1 男人的技巧问题 我和慕焰的第一次,是我为了报复主动爬了他的床。 狗血,却又现实。 只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是我一生之戏的开幕。 那天…… “第一次?”低沉的男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性感,钻进耳涡,荼毒着我的神经。 我疼得要死,强撑着抿嘴一笑:“怎么,第一次的女人就不能让你快乐?” 他低低一笑,往前狠狠一顶,我脑子霎时被洗劫一空,疼痛是真实的,去他妈的快.感,去他妈的享受! “确实不错。”昏暗的橘黄灯下,他居高临下看我的眼神带着两分让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猜那是愤怒。 在我身上的运动的男生叫慕焰,我前男友白斌的异姓小叔,给他下药到现在,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但,足够了。 胸前传来的触感,真真实实告诉我,这个首次见面的男人,真的一派享受在欣赏甚至玩弄我的身体。 “怎么样?野花是不是比家花香?”为了缠上这个男人,我已经没打算要脸皮那种既不能看又不能吃的东西。 慕焰手一顿:“家花没尝过,的确比其他野花香。” 我心下一喜,没有家花那就是没结婚,勾了个孤家寡人总比拆人夫妻好。 “考虑下跟我处?”我忍着剧痛,加紧攻势,并眨眨眼,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迷人些。 话音一落,他手掌的力度陡然增大,灼人的温度来自于他的胸膛,粗重的喘息从他鼻尖落下来,直直喷在我脸上。 我心一凸,头皮一阵发麻。 如果失败,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你表现。敢给我下药的女人,你是第一个。”他腾出一只手勾着我下巴,身子一动。 体内那东西的触感明显到我想自欺欺人都不成。 不过正如他所说,我既然敢给他下药,就做了准备,扭捏?矜持?不好意思,那些玩意儿我甘沫现在不需要。 我闭上眼,抬起腿,咬牙将自己狠狠往他身上一撞:“光看我还不成,一个优秀的男人,会用他高超的技巧让身下的女人沉迷。”我的手滑过他健壮的腹肌,软嗒嗒搁在他腰间,继续轻轻滑动:“然后这个女人会极尽所能去取悦这个让他沉迷的男人。” 他邪魅一笑,大手肆无忌惮游走在我全身上下,甚至打开了床头的壁灯。 突入其来的光亮逼得我条件反射别脸、抬手。 一只坚硬的大手旋即落在我手腕上,接着我两只手就被按在头顶。身上的被子原本只坎坎盖住我两半身,慕焰随手一扯,那条可怜的被子天女散花似的飞了出去。 “那我可得好好欣赏欣赏你这张俏脸上的表情。” 他欺身而下,伦琴射线似的目光从我头顶一直扫到脚丫子上。 我烫红了脸,还得咬牙笑得跟圣母似的。 前面他的疯狂可以归结于药的作用,但后面,这个给我浪拍礁岸沉浮感的男人,着实技术不错。 我甘沫头一次晕倒竟然是因为这种事情,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来不及细想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便陷入无尽的黑暗。 2 是个女人总得装装清纯 身体如同拆了重组般,散了架。 我翻了个身,登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醒了。”男人喑哑的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已。 身上干爽无比,想也知道是他帮我清洗过。 慕焰,这个我发誓一定要搞到手的男人,此刻,他只腰间围了条纯白的浴巾,袒露在外的胸膛和腹肌无不昭示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健硕身材。 以及,那被浴巾包裹下大大腿也隐隐透着爆发力。 他欺身而下,抬手勾起我下巴:“甘沫,刚出狱就勾男人,寂寞?”带着调丨戏意味的小颤音,刷新了我对他的认识。 在我开口前,他已经转身,毫不遮拦褪去浴巾,我条件反射扭头,换来他一声戏谑的低笑。 “这个时候才知道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我眯眼偷瞧了下,一阵懊恼,这男人其实是穿了裤衩的。 “是个女人总得装装清纯,偶尔还是要矜持一下不是?” “噢?”说话间他已经穿好西装。 有的人,人前一面精英人后一面疯狗。比如我眼前这个名为慕焰的男人,昨晚他还是一头欲求不满的野狼,如今却是西装革履的帅仔。这遮丑布还真他妈的给力,我不禁腹诽。 慕焰收拾好,一本正经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腿随意那么一叠,就有给人一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我微微一顿,手几番颤抖后豪迈地掀开被子,在他灼灼目光中勾起凌乱一地的衣服,恍若木偶般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背后传来的火热目光却逼得我生生加快动作。 “慕先生如果没有跟我处的意思,我可能——” “当然是有。”他打断我,意思已经很明显。 一夜的苦总算没白受。 他顺手圈住我,另一只手钳住我下巴,眯眼声音有点冷:“爬我的床,想做什么,甘沫?” 成熟又俊美的外表,低沉魅惑的嗓音,面对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对着这样一双似怒非怒的寒星眸子,我心登时就是一凸。 深吸口气,抬手假意一挥:“不想做什么,你好像缺个女人。我觉得自己条件不错,除了做过牢,硬件条件都很好。身高一米七一,三.围堪比黄金比例,五官端正,能玩又笨,这样的女人,在你们男人中间,应该很受欢迎吧?” “笨?”慕焰的声音又冷了两分。 我含笑摆出一张颇为无辜的脸:“三流大专毕业,从小到大没怎么及过格,算不算笨?” 他又是一阵笑,仿佛是信了我这个说法,又仿佛是在嘲笑我,倒是问了我另一个看似不相干,却正儿八经很重要的问题。 “我记得,你是白斌女朋友。” 我心一痛,痛后是愤怒。 “那我得唤你一声小叔。” 慕焰脸色微变:“说个理由。”他推开我,毫不留情:“昨天混进白家party也是你的本事,看在你昨晚表现不错的份儿上,试试能不能打动我。” “我觉得慕先生已经被我打动了。” 3 白莲夫妇上门 我非要抱上慕焰大腿的原因很简单,起意更简单。 三年前我替男朋友白斌坐牢,半个月前出狱,迎接我的是他儿女成双的残酷现实。 这口气我咽不下,特别是同白斌结婚生子的那个女人还是我法律上的妹妹梁巧。 昨天是白斌他妈的生日,白家是A城数一数二的富豪,在五星级酒店星坠举行party。我带了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混进去,发誓要将白斌弄上丨床,当着他白家贵客的面让白斌婚内出轨。 但见到白斌这个大不了他几岁的小叔后,我换了个办法。与其让那头臭驴糟蹋自己,不如缠上这个英俊的男人,让白斌生生换我一声小婶子,岂不是更爽? 临时起意,没想到运气不错,慕焰果然中招。 不过我有点后悔,这个男人,看起来没那么好拿捏。 早上又来了发后,慕焰给我留了联系方式,也没给我个准信。 我捏着负累过重的腰,孤零零地坐了近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往出狱后租的小公寓走。 说真的,陪人睡一晚上连个打出租车的钱都没骗到,我这样的女人,也真够失败的。 我现在只希望昨晚上的表现能让慕焰看上我,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对我上心就成。 阴暗的楼道里有细碎的脚步声,我抬眼一看,不是白斌跟梁巧,又是谁? 我跟白斌的时候才十六岁,他跟我不同,是A城出了名的富三代,开的是奔驰宝马,住的是洋房公寓。 而我,唯一出名的千杯不醉的女混混。 两人来我这小庙,决计不会是叙旧。 “哟,来这破地儿会不会脏了两位的鞋底啊?我瞧着二位鞋底精贵得很,弄脏了我这里可没干净地水给你们洗。” 梁巧往前挪了半步,嗫嚅道:“姐,我……你跟我和老公回去住吧。这里……”她眼底那股子嫌弃明显到就差大吼一声这里很垃圾。 我压下嗓音,斜眼甩了个鄙夷的眼光过去:“怎么,当年你跟我住天桥窝地洞的时候都没嫌弃,这会儿还受不了这水电气全通的地儿了?” 说起梁巧,我心更痛。如果对白斌是恨,对她,简直就是心累。我家庭关系复杂,跟梁巧也没有血缘关系。当年我三岁,爸爸就带我跟丁梅带着的同样三岁的梁巧组成了新家庭。 那时候家里穷,非常穷。天桥楼道哪里没窝过? 这会儿她倒是高雅起来了。 “也是,梁小姐现在可是富太太,这贫民窟,还是少来为妙,免得损了身份。”我揶揄道,心里跟吃了黄连似的,苦得眼泪哗哗地流了一肚皮。 白斌吸了口烟,一手插兜,将梁巧护在身后:“甘沫,你也少说两句。我跟梁巧的事算我对不起你,但三年牢不能让你白坐。梁巧帮你看了栋房子,在三环,你去看看喜不喜欢,喜欢我马上就付款。” 我笑意更深,心却掉入冰窖似的:“刚刚不还说带我回去同住?怎么这会儿就变成单独给我买房了?怕我打扰二位的夫丨妻生活啊?” 梁巧掩面啜泣:“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爱白斌,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是是是,你们真心相爱,如今儿女成双,生活幸福家庭美满。”我话锋一转,声音也陡然凌厉了两分,逼近梁巧,一字一句问她:“梁巧,当年我们家一个饼子要分成两半吃的时候,我他妈饿得头晕眼花都要先把你喂饱。你从小学到高中,吃喝穿有几分钱是爸妈给的?我他妈就问你一句话,跟白斌的时候,你想过知会我一声没有!” 梁巧被我逼到门口,身子一侧,反身站在我外面,哭得更加悲伤。 她个儿矮,只有一米六,今天又没穿高跟,这么看过去,好像真是我过分了些欺负了她似的。 “姐,你打我骂我都行,但已经成定局了不是吗?我求求你,收下房子放过我跟白斌吧……” 合着两人来是怕我翻盘,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我一阵气结,没想到我甘沫替白斌做了三年牢,几年的青春,竟然就值当一份三环房产。 4 这口气不出心里不舒坦 我抱臂冷笑:“那你呢,白斌。” 白斌狠吸了口烟,三年不见,他更瘦了,竹竿儿似的,我开始怀疑人生,当年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个瘦猴子男人,还他妈的带着斗鸡眼儿。 “甘沫,当我对不起你。你也知道,我现在刚接手家里的公司,但根基不稳。”他顿了顿,抬眼却没有半分后悔流露:“房子你收下,我们之间,就当是一场梦。” “呵……”这人的脸皮,倒是令我佩服不已。“白斌,你倒是知道我这人的性子,怎么,害怕我报复?” 白斌频频吸手上的烟头,很快一只烟就见了底。替他入狱时我将将二十岁,同他交往四年。 四年,他不可能不清楚我有仇必报的性子。 我眼珠子一转,起了心不让两人好过:“想让我不闹/事,也成,你们生了一儿一女,把女儿送给我养怎么样?” “不可能!”我这位慈母妹妹倒是激动得很。 “那就没办法了,这口气不出,我心里也不舒坦啊。”我摊手,一脸无奈。 白斌咬牙:“甘沫!” “不同意也可以……”我挑眉,一脸戏谑拍他肩膀。 他侧身躲开,脸上的嫌弃意味浓重。 梁巧眨着泛水的眸子,忽然伸手,抓住我胳膊,低眉顺眼求我:“姐,倩倩是你侄女儿啊,你不能这么对她。我求求你,你放过我们吧。放过倩倩……我求求你了……” 一股恶心窜到心底,我从来不知道,这个被我一向捧在手心的妹妹,竟然会因为我随口这么一句话,就吓成这样。 她是不相信我的人品,还是打从骨子里就自然而然的认为,我要养倩倩就是为了报复? 我冷冷扒开她的手,声音僵硬:“梁巧……”骂白斌我得心应手,真要怼梁巧,我于心不忍。 白斌怒吼一声:“够了!” 这一声宛若惊雷,吓了梁巧一跳,也吓得我心一凸。 白斌乜了我一眼:“甘沫,我劝你收下房子比较好。” 这绝对是威胁。 我走至他面前,白斌将将一米八,我这么站在他面前并不显矮:“白斌,怎么,你能堵住我的嘴吗?我甘沫在A城名声虽然臭,但臭也有臭的好处,那也是出名不是?” “你——”他气得瞳孔皱缩,剧烈起伏的胸口好似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似的。 然而我大意了,这个我曾经视之如命的男人,竟直接抬手卡在我脖子上。 我呼吸一紧,脸憋得通红。 白斌竟然想弄死我! 一向柔弱的梁巧小脸苍白,战战兢兢将白斌扶到一边,复而上前,装模作样问候我。 “姐……白斌他不是故意的,你别怪他。”这句问候还真他妈伤人。 想当年她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我大她不过两个月,愣是跑去跟一群男生干了一架,门牙掉了大半,现在都没长齐,补了半假牙。 这就是她对我的回报! “梁巧,白瞎了老子十七年对你的照顾。”我嘲讽道。 她扶着我的手忽然加大力度,好歹她也是个成年人,哪怕再柔弱,倾尽全力力道也不小。 “姐,我喜欢白斌,我就是喜欢他!”她如是说,语气坚定。 我猛地抬头,对上她一双决绝的眼眸,心凉了不只半节。反驳的话变成一个狠狠的巴掌。 啪! 这一巴掌是她欠我的。 5 疯狗咬人 “甘沫你疯了!”白斌急急扑过来,将梁巧扯到自己身后。 梁巧却硬气了一把,垂头双拳紧握,压抑着嗓子说:“白斌,你别管,这是我跟我姐之间的事。” “梁巧,我最后说一次,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姐姐,就给我滚到一边去!”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两搞到一起要不是合拍,我还真不信。 梁巧不让,跪在我面前抱住我的腿:“姐,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长跪不起。” 我气笑了,这是软硬皆施,两个人唱双簧是吧? 可惜,我甘沫的性子早就在这二十年来养叼了,软不下来。 “滚开!”我抬手就是一挥,讲真,那一挥根本就是花架子,没大多力。 但我没想到,梁巧整个人直接后仰,眼看顺着楼道就要栽下去。 我忙倾身去拉。 白斌也急急过来拉。 我两碰在一起,反倒是谁都没拉到。 那一刻我是真懵了,我照顾了这妮子十七年,二十岁入狱的时候,我还在担心她大学的学费没有交,特意叮嘱白斌一定要给我照顾好她,不然出来老娘跟他没完。 她是我一直当作花在呵护的妹妹。 “甘沫,你疯了!”白斌顺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梁巧她肚子还有孩子!” 如果说白斌前一句话让我想笑,后一句话就成功地戳中了我的泪点。 这楼梯虽然不高,但是对一个孕妇来说,绝对不矮。 我急急跟上去,梁巧捂着肚子,额头浸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 白斌见我跟上,一脚把我踹开。他是个男人,穿的又是皮鞋,这一脚踹得我整个胃部都在翻滚。 “白斌,送她去医院,快!”我忍着剧痛,央求。 白斌狠狠瞪了我一眼,抱着梁巧当即离开。 我拖着身子打了个车,赶紧跟进医院。 梁巧肚子里的孩子流了。 也是,就那个姿势摔下去,就是个健壮的人,也得出事儿。 更何况梁巧一直就是个软柿子。 我站在ICU门口,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白斌父母不一会儿也匆匆赶来。 他爸妈看到门口的我,停下脚步,脸色有点不善。 出狱后我还没跟两人打过照面,当年跟白斌交往,两人也不喜我这个不良少女,所以这眼刀子我吃得不冤枉。 “现在这医院也真的是,VIP病房区还不增加点安全措施,什么垃圾都往里面放。要是出点什么事,我看谁负这个责任!” 拿药的护士和其他病人一同驻足,火辣辣的目光打在我身上,不过我脸皮厚。 想用这么两句话就激怒我,不可能。 “阿姨叔叔,梁巧刚做完手术,你们要不先进去瞧瞧?”我保持着合情合理的微笑,礼貌道。 她妈咬牙瞪了我一眼,这才进去。 不到两分钟,又气冲冲出来,径直走到我面前,扬手一个响亮的巴掌就甩了过来。 脸上顿时一阵刺痛,这一巴掌打得我猝不及防,口腔也出了血。 我狠狠吞下血水,大抵也知道她打我的原因。但这事是不是我的错,都轮不到她给我这一耳光。 “这位阿姨,出门乱咬人也得先刷牙,你刷牙没?”论起撕逼,当年我也是一把好手。 吴仕莲,也就是白斌他妈,脸色顿时通红。 我揉着火辣辣疼的脸颊,真想还她一巴掌。长这么大,敢这么甩我巴掌的,吴仕莲是第一个。 6 要不猥琐要不病态不合胃口 接着白斌也冲了出来,他倒是知道注重形象,没有要上来跟我大打出手的意思,但那眼刀子恨不得隔空将我凌迟。 我踮脚往病房里瞅了眼,什么都没瞅到。 白斌把吴仕莲拉住,嘶哑着喉咙说:“妈,小雨和倩倩呢?” “在屋里呢,保姆看着。” 白斌冷笑说:“有人想对倩倩不利,让保姆小心点儿。”目光当即就落在我身上。 她妈顿时激动起来:“白斌啊,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甘沫这个狐狸精?我早就给你说过,酒吧小姐有几个是清白的,你说你……我得赶紧回去看我孙子,要是倩倩有个什么事,我跟她拼命!” “酒吧小姐”四个字一出,围在我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鄙夷。 清者自清,我甘沫这些年是混酒吧没错,但是做了什么,是好是坏,还轮不到别人评头论足。 “白斌,房子我不收,梁巧是我妹妹,我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你……”我顿了顿,扬眉笑起来:“堂堂总经理一个,不知道被人知道点丑闻会怎么样。”反正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白斌要是敢逼我,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吴仕莲听我饿威胁她宝贝儿子,登时便扑过来,白斌都没把他拉住。 她把着我衣领,大热天的,穿得本来就少。她全身重量压在我廉价的衣领上,一声“嘶啦”,直接就碎成了两半。 吴仕莲没了支撑,砰咚一声甩到地上,手里还拽着我的衣服片子。 嘘唏声,此起彼伏。 我捏着拳头,狠狠瞪向白斌。 被人当众扒衣服,很好,吴仕莲又在我身上创了第一。 “想勾男人也该换个地方。”背后忽然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声音。 一件西装披到我身上,看材质,绝对不是A货。 我扭头,对上慕焰一双似笑非笑的寒星目。 “你怎么在这里?”我脱口而出。 问出这话绝对不是我的水平,男人,最讨厌的莫过于一个女人总问他去向。 他抬手替我扣上纽扣,坎坎遮住我身上的春光。 其实这年代,开放得很,这点事情大不了让我尴尬一下,毕竟又不是全光。 但这男人低眉,抬起纤长的手指替我扣纽扣的姿势,帅得惨绝人寰。 哪个未婚女人不想要这么一个帅气又体贴的男人?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光蛋,也乐意赶着裸婚。 我春心微动,脑子一个灵光,便将自己狠狠砸进他怀里,跟面条儿似的瞬间变成软骨头。 “怎么?”他低沉的嗓音差点让我这个千杯不醉晕了头。 我敛眉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医院里的男人要不猥琐要不病态,不合胃口。” 慕焰没有急着推开我,他的目光落在被白斌扶起的吴仕莲身上:“吴姐。” 这一声吴姐瞬间出戏,我狠掐了把大腿才没笑出声。 吴仕莲看到慕焰,也没什么好脸色。 “慕焰,你跟这个狐狸精什么关系!”她捂着脑袋,将我的衣服狠狠砸在地上,不解气还傻.逼.似的踩了两脚。 幼稚! 7 我女人 慕焰挑眉戏谑地看了我一眼,我立马冲他笑,向日葵似的:“慕先生,咱两昨晚才温存过,该不会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吧?”我压低声音,将手环在他腰上,耳鬓厮磨。 他顺势捏上我的臀,吓得我身子一软,这下是真跌进了他怀里。 “我女人。” 论起无赖,这丫的比我厉害,我认了。 只要他这个时候帮我,让他抠点油,不算什么。 我“哎呀”一声,嗲声说:“这年代说女人多粗俗?”这股子嗲劲儿恶心得我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慕焰意味深长“哦”了声,将我扶直:“吴姐,给个面子,我回去收拾她。” 吴仕莲不乐意,白斌贼兮兮附耳在她身边嘀咕了什么,她这才摆手一脸吃了大亏的模样:“带走带走!不过我说慕焰,你这年纪也不大,三十出头工作又稳定,虽然比不上我家白斌,但是要找个好女人不难,可别在某些狐狸精身上浪费青春,还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慕焰不愠不火说:“那是。” 被慕焰强拉到停车场,我心里乐乎劲儿还没过,就被他一把甩了出去,直直撞上坚硬却被烈日晒得滚烫的墙壁。 “慕先生,怜香惜玉对一个绅士来说,是必备的修养。”我咬牙说。 “怜香惜玉?”同一个词,从他嘴里出来多了两分凌厉,我摸不准哪里惹到了他。刚刚也是他自己先上前的,不是吗? “上车!”他冷声呵斥我。 我瞧了瞧身上的西装,没反抗。 “慕先生,今天约哪里?”车上,我见他开车的方向越来越偏,有点犯怵。 白斌这么渣,慕焰会不会因为我睡了他,想灭我口以避免往后不必要的麻烦? 车子越走越偏,最后停在一出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敢想的豪华别墅。 不是别墅群,那真是动漫里常提到的,一座山都是某个人家的别墅。 “下车,难不成还要我抱你?”慕焰一面有条不紊解开安全带,一面冷冷说。 我灰不溜秋跟着他进门,反光的地板我都不忍心踩。 什么叫豪? 连天花板都不放过,描上别致的画,这尼玛才是真土豪。 吴仕莲说他比不过白斌?要不就是吴仕莲眼瞎,要不就是他藏拙。就这金碧辉煌级别的别墅,我可不认为能租来。 不过这屋子有点空,偌大的房子冷冰冰的。 “暂时穿这个。”出神间,他扔给我一件T恤,一看就是他自己的。这下我更笃定这家里没有女主人。 “谢了。” 见他没有要回避的意思,我尴尬一笑,故作豪放地脱掉西装,几乎是同一时刻,这男人假巴意思扭头。 我飞速套好衣服。 慕焰掐准时间回头,冲我说:“下午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还有……”他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盒:“避孕药,吃了。” 准备倒是挺齐全的。 我笑笑,自己摸进吧台找了个杯子,倒了水,当着他的面把药给吃了:“放心了?” 按理这人要不直接把我轰出门,要不就揽我入怀了,但慕焰却一本正经盯着我爪子,生怕我偷偷把药给扔了似的。 这会儿把我盯着这么紧,有本事昨儿个带套啊。 8 还想学别人搞报复 我心中冷笑,面上笑靥如花。 “慕先生,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说着顺手拉他,我两一同跌进柔软的沙发。 娘的,这沙发触感都不一样,资本.主.义家就是会享受。 慕焰没推开我,也没更进一步的动作,他抽出烟,我秒懂,拿起大理石矮几上的别致打火机,给他点上火。 他吸了口,这烟带着点点清香,并不令人生厌。 “甘沫,你想借我给白斌添堵?”他忽然问我。 低沉的嗓音却宛若黑夜中闪着绿眸的豺狼,一个不慎就会将我吞入腹中。这男人,气势凌人。 “如果慕先生愿意,可以这么理解。” “要是不愿意呢?”慕焰眯眼抬起我下巴:“一个小处子还想学别人爬床搞报复?” 我心一跳,强撑着笑意,在他唇边轻啄一下:“妾身这是三年不曾开荤所致,混酒吧的,处子?慕先生信吗?” 他手一顿:“梁巧是你妹妹?”明显是不想再提前面的话题。 我顺势带过:“曾经是。” 慕焰推开我:“别的事做完检查再说,冰箱有吃的,我去书房,别乱跑。” 慕焰果真把我扔在了偌大的别墅里,自己埋头进了书房,把门关得死紧。 他心真大。 我也没敢乱跑,慕焰现在是我唯一的武器,我还不能惹他生厌,都做了这么多牺牲,功亏一篑划不来。 中午他忙完领我去吃了一顿奢侈的饭,再带我做了全身检查,结果不是马上就拿到,等我检查完出来,慕焰已经走了。 根据检查内容,我猜他是怕我有病。 没想到他是这么讲究的一个人。 因为和梁巧待的是同一家医院,我想着眼不见为净,打算赶紧离开。 隔壁两个负责测尿液的小护士在说悄悄话。 别的我没听到,就两句话如毒瘤般刻进我脑子,挥之不去。 “楼上VIP房那个梁小姐运气真好,本来孩子保不住了,前段时间还央求施医生给救回来,今天就出事光明正大把孩子流了。” “人家豪门恩怨多,真要是自己弄没的,估计得净身出户吧,别多管VIP病房的闲事。” 浑浑噩噩爬上梁巧所在的VIP病房,我心中疑问巨深。 梁巧知道自己孩子原本就保不住,有没有为我说两句话? 恰好病房就她一个人在,哪怕是特级护理,护士也有不在的时候,但白斌和吴仕莲不知道去哪里了。 “姐?”梁巧很快看到我,事实上她频频在往门口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盼星星盼月亮等白斌。 我走过去,心中五味陈杂。 白斌在,我敢吼,我有脾气吼,看到软绵绵的梁巧一个人,我就怂了。 人家是欺软怕硬,我是牛骨头,偏斗硬怕软。 我叹了口气,坐到她床边:“梁巧,我听说你孩子本来就保不住,怎么回事?” 梁巧听到我这句明明语调柔软的话,却跟见了鬼似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抱住我手臂:“姐,没有,孩子原本没有要掉……” 她目中含着星光,很明显是在央求我。 我诧异,她已经给白斌家生了一对龙凤胎了,就算因为什么意外流了这个孩子,又有什么要紧的? 9 立牌坊的真女表子 “梁巧,我就这么一问,你激动什么?”我抬手没舍得把她扒拉开。 坐牢三年,老爹气愤,不认我,一直以来都是梁巧跟我联系,也是她接我出狱。 要不是中间隔着个白斌,我两就是世间最亲密的无血缘姐妹。 梁巧摆着张泫然欲泣的脸,只说:“姐,求你了。” 说着,她还真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我就拿她哭没办法,抬手就想给她抹眼泪。 一声怒吼忽然就从后背刺过来,跟冰刀子似的。 “好你个狐狸精,勾完男人又回来欺负我媳妇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臭不要脸的死狐狸!” 骂我狐狸精的,也只有吴仕莲这个泼妇了。 我想转身讽刺她两句,好歹也是个豪门太太,修养还没我高。 梁巧的身子忽然就压过来,她用最古老的人肉压法,直把我压得无法动弹,还涕泗横流哭诉。 “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孩子已经流了,没有孩子了,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梁巧……”我压低声音简直不敢相信,我那个软绵绵的妹子现在竟然成了个心机表。 刚刚就我们两个在房间,她又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招人疼惜,这会儿说出这话,不摆明了让人误会我刚刚对她做了什么么? 吴仕莲气疯了,上来两手齐齐用力,一把掀飞我,愣是把我扔到了地上。 我打架这么多年,头一次输在一届妇流身上。 肉.体跟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这感觉真不爽。 我翻身爬起来,气得口不择言,脏话也弹珠子似的滚出来:“吴仕莲,你他妈吃狗屎了嘴巴这么臭。” 吴仕莲起来,跟梁巧一个样,直接用身子扑过来。 她人不高,体重却起码有一百四,一身肥膘,压过来我还有翻身的余地? 我赶紧侧身,躲得远远地。 砰咚一声,这肥膘惯性太大,直接撞到了墙。 病房的墙有层装饰板子,基调是白色,然而此刻,那层白色上面明晃晃一团嫣红。 吴仕莲够狠,头撞了个大洞,鲜血横流,当场就晕了。 这要是撞到我身上,我都不敢保证今天能活着从医院走出去。 医生护士忙做一团,梁巧也挺着病怏怏的身体,当场把床位让给婆婆,守在一旁,又是给白斌打电话,又是哭,好不怜人。 反倒是我这个“罪魁祸首”无人问津。 我心里堵着气,扭身出了医院。吴仕莲是自己撞到墙上的,就是撞死了,也不干我的事。 “这么慢?”刚走到医院门口,男人冷冽的声音直冲我来,我下意识打了个摆子,一看,竟然是原本应该提前离开的慕焰。 他倚在门口的雕像上,左腿挺得笔直,右腿微曲,手里夹着一只不曾点燃的香烟,身量欣长,目光微冷。 “你……不是走了吗?” 慕焰撩起眼皮淡淡看我:“上车。” 摇头驱逐掉心头胡七八糟的想法,我赶紧跟上他。 从某种角度讲,慕焰是个绅士。 他开着上百万的保时捷,愣是屈尊把我送回了小出租屋。我脸色泛红,道谢的话也说不出口,赶紧串到楼上,头也不敢回。 总感觉自己出招打在了软绵花上,无力得很。 慕焰的态度,太让人遐想。 这种遐想在两天后检查结果出来直接成为现实。 慕焰给我短信,让我准备好包袱,他下班后过来接我。 我登时从床上弹起,贴在脸上的黄瓜片儿撒了满床。 慕焰要接我? 干什么? 真当情丨人? 与此同时,白斌带了两个人过来,敲响我的门。 10 我可能背了个假锅 “你来干什么?”慕焰让我收拾包袱出门,我也没什么包袱,把自己打扮了打扮,拎了个A货包而已。 我拉开门的时候,白斌正摆着踹门的姿势。 不是敲,那是实实在在的踹。 白斌笑得瘆人,抬手一挥,跟他一起来的两个男人上前,我一个机灵,赶紧后退,把门关上。 “甘沫,识相的劝你把门打开!”白斌在外面吼。 我这门就是最普通的防盗门,能不能架得住白斌一群人踹我还真摸不准。 给房东打电话,得到两句怒吼,称要是我不解决好,就别租这房。 我气得鼻子冒烟,不过也能理解。 白斌气势汹汹带着两个壮汉上来,任谁都会明哲保身。无奈之下,我只能寄希望于慕焰。 他电话通是通了,没人接。 这档子掉链子,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勉强给他发了个短信过去,顺便考虑了下跳窗逃走的机会。 那二年白斌在学校里,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我虚得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斌果然把门给踹开了。 我站在屋里,抱臂冷笑。 “怎么,总经理现在都学会破门而入了?” “甘沫,你也用不着嘴硬。你害我儿子一条命,又把我妈推倒,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想推得一干二净,不可能。”白斌说。 我笑意更深:“白斌,想诬陷人也得有个证据。你儿子没了关我屁事?有人证吗?有物证吗?还有你妈,她可是正儿八经自己傻,往墙上撞。” 白斌走到我面前,他一双斗鸡眼恶心到了我。 “甘沫,梁巧亲口承认,是你推的我妈。” 他声音很轻,甚至连炫耀的意思都没有,偏偏听得我宛若掉入千层冰窖,浑身僵硬。 趁我呆愣,白斌对两个大汉打眼色,上前抓我。 我顿如被按了播放键,拔腿就跑。 “艹!”白斌在身后低咒一声,登时招呼两个大汉跟上来。 这一路我并不是很熟悉,毕竟三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城市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哪怕是小地方。 跑了没多远,白斌的人就跟了上来。 跑不过只有硬拼。 我咬牙,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折手指,踹命根。 他们更狠,直接折我胳膊、腿。我往年打架也不少,这架势,是不管我残不残废,留着条命就成。 我心下一冷,反应也慢了两秒,腿当即挨了一脚,疼得心肝儿都在往外冒。 “白斌,你够狠!” 白斌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我掐准时机,往他身上狠狠一撞,肉搏的方式对白斌这白斩鸡来说,是致命的伤害。 我自己也不好受,两个大汉跟着过来拉开我,拳头雨点似的往我身上落。 大白天的,过路的也不少,却没有一个人因此驻足。 眼前一片猩红,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这么狼狈的一天,白斌,这个我为之付出过一切的男人,当真是心狠手辣。 他们把我打得只剩半条命,扔进后备箱。 整个世界在我脑子里都像是要崩塌了般,天旋地转,后备箱不大,被束缚在里面,憋屈不说,浑身的疼痛几乎让我麻木。 我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已经预料到一片黑暗的未来。 “哟,慕焰。”正绝望呢,白斌这丫的竟然喊出这么个名字。 濒临垂死的我瞬间满血,疯狂拍打后备箱。幸好白斌够自负,以为把我打个半死,又塞进后备箱就万无一失,没捆我也没塞我嘴巴。 然而我挣扎了半天,外面两个王八蛋还在话家常。 慕焰说:“三年前你结婚,我在国外没有赶上,前两天还一直以为甘沫是你老婆。” 白斌笑道:“小叔不必介怀,当初也是我识人不清。甘沫平时爱玩,没想到最后闹出人命,这样的人,我白家不可能娶进门。” 白斌这句话,若是我现在躺在棺材里,也能诈尸蹦出来咬死他。 “白斌,你不是人!”这一声怒吼拼尽我全部力气,刚刚我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会儿,把白斌摆在我面前我都能掐死他! 慕焰替我拉开后备箱时,白斌脸色大变,却不带丝毫慌乱,趁我说话前先撇清关系。 “小叔,甘沫跟我家有点矛盾,原本想带她过去好好谈谈,没想到她敬酒不吃吃罚酒。” 慕焰眉一沉:“请一个女孩子如此粗怒,是不是有点过?” 白斌哈哈一笑:“小叔,这是我白家的私事,劝你不要掺和。”轻狂至极。 我心一凸,忙看向慕焰,他不紧不慢把我从后备箱捞出来,扶住:“她现在是我的人,也算是……你的长辈。” “你——”白斌一脸憋屈,旋即冷笑:“小叔,我喊你一声小叔,并不代表我怕你必须得尊敬你,不管怎么说,你都姓慕不姓白。” 慕焰但笑不语,无视白斌,直接把我扶到他的车上。白斌竟然没继续阻拦。 “谢谢。”窝在慕焰车上,我摸不准他什么时候会把我扔下车。 一路安静,慕焰把我扔到医院,等医生把我包成粽子,他才开口问我。 “你坐牢是因为杀人?”他语出惊人。 “慕先生怕了?”手指疯狂打转,慕焰会不会看上身为“杀人犯”的女人,我的自信为零。 “怕?”良久,慕焰哼笑一声,起身逼近我,他冰凉的指尖落在我下巴上,猎鹰一般的锐利眼神里透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宛若被吸入黑洞似的,我丢了魂儿,只听得他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容,和一句惊天霹雷。 “三年前我跟白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他结婚当天我确实出国,但前一天还在,并没有听说过所谓命案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干涩的声音吐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慕焰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他的头离我更近,呼吸落在我唇边,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甘沫,你原本是给白斌背黑锅。” 简单的一句话,却在瞬间夺走了我的五感。 如果当年没有命案,我替白斌入狱三年又算那档子事? 11 这样慕先生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慕焰冷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倏尔又褪去寒意,事不关己,这倒比较符合目前他同我的关系。 “住院费我已经付过。”他说着,一个小巧的不明物体向我飞来,我忙抬手接。胳膊上的伤让我登时疼得冷汗直冒。 定睛一看,是把钥匙。 “伤好后自己搬过去,我最近忙没功夫管你。”慕焰说。 一时间,我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别的,这么容易就让慕焰拜倒在我石榴裙下,总觉得有点……不现实? 慕焰没给我迟疑的时间,他看起来真的很忙,接了几个电话后匆匆离去。 我松了口气,盯着手上的钥匙出神,心里琢磨着对慕焰和盘托出和隐瞒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下场分别是怎样。 一道火热的视线射过来,我诧异抬头,便对上梁巧一双怒目,嗔中带怨。 “梁巧。”眼瞧她转身要走,我忙将人叫住。 她身子一顿,扭头已经换了副柔润的笑脸:“姐。” 我挑眉:“过来啊,难不成我还把你吃了。” 梁巧垂眸微迟疑,而后才迈步进来。 她从小就文静,做事说话都软软的,像棉花糖样,惹人怜爱。如今进了豪门,修养更是大大提高,步伐宛若弱柳扶风,软中带着妩媚。 我看得鸡皮疙瘩满身,干脆扭过头,把钥匙稳稳妥妥收好。 “听说吴仕莲是我推到的,你信吗?” “姐,你说笑呢。”梁巧敷衍道。 “说笑不说笑,端看有没有那么个证人,你觉得呢?” 梁巧往后退了半步,眸色闪躲:“姐,我身子还是有点不舒服,我先回病房了。” “等等。”我叫住她,“爸来看过你没有?” “来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梁巧这三个字里听出了骄傲的味道。 我又问:“他跟你提过我没有?” 从坐牢到今天,我跟老爹整整断了三年多的联系,说真的,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管他什么后果,都得自己承担。 但老爹竟然真不管我,心里还是憋屈得很。 梁巧说:“爸没跟我说你。” 这…… 我竟无言以对。 “那算了,我过两天也该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爸爸他们没住在乡下了。”梁巧忽然说。 “没住乡下住在哪里?”我下意识反问。 我家里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得很,爸和后妈都是节俭的人,在城里买房,肯定不可能。不过,三年前我入狱时,我爸他们刚刚弄了个香菇养殖棚,算时间,三年的时间指不定发展得正好,难不成发达了? 我还想问更多,梁巧已经踮着脚丫子跑了。 我叹了口气,她真犯不着这么怕我。讲真,哪怕从白斌口里得知她诬陷我,我也没打算对她怎么样。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这么容易就能破裂。 在医院待了几天,和白斌偶遇过无数次。他亲娘跟媳妇儿都住在医院,来的次数自然多。 倒霉催的是,我跟他亲娘住一层楼。 每天饱受折磨,见识过吴仕莲非常人可比拟的骂人技巧,也跟她吵了几架。 她累我也累,身子一好,赶紧收拾包袱滚蛋。 “不好意思甘小姐,您得先支付一万住院费才能离开。” “什么!”我惊得大吼出声,嘴巴张个“0”字半饷合不拢。 妈呀,别说一万,就是一千都是在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不好意思,你看看是不是弄错了?我家里人给我付过住院费的。”慕焰该也不会用这种法子来整我吧?我打了个寒颤。 “好的,您稍等。”人家直接给我打印了一份儿清单,让我看,看得我目瞪口呆。 上面的名字、住院时间、房间号,全都对得上。 我顿时两眼一白,差点没晕过去。 “那我先不出院了,不好意思啊。”硬着头皮找了个角落,赶紧给慕焰打电话。 电话一通,我气得语气都变了调儿:“慕先生,这样好玩吗?” “什么?”电话那头还有别人说话。 我脑子冲动起来,管他那么多,张口就讽刺:“慕先生装好人送我进医院,现在区区一万块住院费要逼得我要跳楼,这样慕先生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跳楼自然不至于,大不了我直接拎着包袱走人。 慕焰给了我两个字:等等。 我盯着手机冷笑一声,自己还真是傻得可爱,人家跟白斌是亲戚,就是太弱势,那肯定也是阅花无数。我还妄图想用一夜缠绵让人上钩,不自量力。 给慕焰狠狠记上一笔,我抬脚准备开溜。 刚刚给我打印账单的工作人员气喘吁吁跑过来:“甘小姐,可算找到你了。” “有事吗?”该不会慕焰知道我要逃走,让人截我? “嗯。”我心一颤,脚下用力,准备开跑。 她狠喘了两口气,说:“慕先生已经帮你付了所有费用,请你跟我上前台办理一下手续。” 右脚迈出又收回,好像有哪里不对。 手机跟着响起来,屏幕上偌大的“金主”两个字闪瞎钛合金眼。 “费用付完了,你包里我放了一张信用卡,以后直接刷就行,不用密码。我晚上九点到家。”这丫的一本正经自顾自说完,一句话都没问我又掐了电话。 我赶紧伸手掏,果然掏出一张信用卡。 误会慕焰,我头皮有点发麻,回想起刚刚跟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只能用非常欠揍来形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 办好出院手续,我琢磨着是上慕焰家里,还是回我的“狗窝”。低头想事也没注意前头,直接又跟白斌撞了个满怀。 白斌眸色阴沉,狠狠啐了我一口,恨不得把我吞进肚腹似的。 “抱歉,我以为这道儿只能人走,没料到会碰到条狗。” 白斌一反常态,笑得非常和蔼:“甘沫,我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 我眼一眯:“你什么意思?” 手心却冒了冷汗。 因为我现在出狱,其实只能算作假释。一旦在最近几年发生点小事儿,绝壁分分钟滚回大牢。 白斌哼了一声,屁股翘得老高,孔雀开屏似的向我炫耀:“你以为你推倒一个孕妇又推伤一名老人,法律会放过你?” 12 夹个菜又不会怀孕 “你跟我谈法律?”我气得鼻子吐出一丝笑意,“白斌,就是街边的乞丐都比你尊重法律。” 白斌不愧是货真价实的富三代,修养始终摆在那里,对我的讽刺也只当了耳边风,只不过错身绕开我时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吐了口气,往慕焰别墅走。 别墅依旧没人,静悄悄的。门窗都是电脑控制,慕焰给了我密码。起先我还矜持,在屋里一动不敢动,生怕弄坏了什么值钱玩意儿,惹得慕焰一脚把我踹开。 两个小时后,我站起身。 “不就是栋别墅?我甘沫监狱都住过怕什么别墅!”自我安慰一番,晃悠悠找到浴室,美滋滋洗了个澡。 出来一看,时间还早。干脆把慕焰这房子逛了一遍,满足一个底层人民的好奇心。 等肚子咕噜咕噜叫时,才惊觉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 慕焰说他晚上九点回来,我寻思着是不是要给他做点爱心晚餐什么的。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上厨房,打算迎接一个干净如初的地方,结果一厨房的食材瞬间让我脑子当机。 这慕焰还下厨? 我嘴角一抽,忙活着弄了四五个菜,寻思着慕焰能住起这么牛班的别墅,再奢侈一点也不为过,便又咬牙憋出两个菜。 白斌曾经说过,我甘沫做的菜,那是正儿八经的赏心悦目,唯独一点,绝对不能吃,一吃必定原形毕露。 每样尝了一口,自我感觉良好。大厅里的欧式挂钟正好摆动,指针指向晚上九点。 侧眼望去,别墅周围静悄悄的,别说是人,就是狗都不见一只。 “得,白搭。” “什么白搭?”慕焰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身子一僵,木偶似的扭头,嘿嘿一笑,露出两颗雪白的大门牙,一定倍儿丑:“没什么,就弄了点小菜,你家厨房的菜都百搭,随便混搭都能出美味。” “我吃过了。”慕焰头都不抬。 “要不再吃点儿?”智商忽然有点捉急,我想给自己一耳光。 慕焰抬起头,眼中攫着似笑非笑的光:“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先征服他的胃?” 我笑得倍儿甜,拎着筷子凑到慕焰面前:“慕先生给个面子?” “这点小把戏用不着在我身上放。”陡然转冷的声音,吓得我手一抖,筷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当然,并没有。 土豪家从来不缺地毯。 我蹲下身,将筷子捡起来。 慕焰说:“重新给我拿一双。” “你吃?”我有点不信:“刚刚不是……” 吃过了?到底吃没吃过? 骇人的目光宛若乌云压顶,我咽下心中那无关紧要的诧异,屁颠屁颠奔去拿了两双筷子,他一双我一双。 慕焰接过筷子,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旋即移开,落在五颜六色的菜上。 “手艺不错。” 他优雅地夹了一筷子,在送进嘴巴前说:“下次不用等我。”然后吞下了糖醋鱼。 一秒,面无表情。 两秒,抬起头,意味不明。 三秒,筷子被他放下,不重,刚好和大理石桌面发出一声清脆脆的响而已。 “以后不用做饭了。”慕焰换了个说法。 我跟着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味道其实还不错吧,有甜有酸,起码糖醋鱼这道菜的两大特点还保留着。 “要不……你再尝尝水煮鱼?” 慕焰手一顿,我心领神会,男人,面子重,我理解。给他夹个菜又不会怀孕,我动作麻利,直接拿勺子给他盛了一大碗。 “尝尝……” 慕焰脸色有点不对。 “鱼哪里来的?” 我脑子一懵:“那儿的鱼缸里……我看这条鱼不是金鱼,好像是普通的鲫鱼……就……就煮了……”手指向电视旁边的大鱼缸,里面还有不少金鱼欢快地游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听到慕焰筋骨错位的声响。 “家里的活物,以后不准乱碰!” 好像,被我宰的这条鱼并不是我所以为的普通鲫鱼……心里有点儿没底,以至于我连汤汁儿都没干沾,收拾桌子时还想着要不要给它挖个坑,把尸体埋了。 慕焰已经洗完澡出来,腰间只围了条浴巾。 “忙完就过来。” 我挪着小碎步过去,琢磨了下,做到他旁边。男人身上淡淡的沐浴液香味儿挺好闻的。 “甘沫,你想借我整白斌不是不可以。”慕焰一本正经说:“这房子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你往后就住这里。两点要求。” “您说。”我十分狗腿。 想给自己一巴掌。 慕焰侧脸,抬手勾起我下巴,头一探,就吻到我唇上,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很轻,也很快。 我心一跳,脸腾然跟着一红,没控制住,换来他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一,洁身自好。” 我懂,不能给他戴绿帽子,有钱人的通病。 “二,禁止进厨房。” 这…… “慕先生,抱歉,今天是例外。我发誓。” 慕焰站起身,我一着急,伸手一扯,浴巾稳稳当当落到地上。然后…… “我……你……我知道了!”我扭过头,郑重点头,手掌心冷汗直冒。 落在地上的浴巾被一只宽大却不失秀美的手拾起,旋即身子腾空,我吓了一跳,猛然抬头对上慕焰一双冷静非常的眼睛。 “慕先生?” “刚刚少说了一条。”慕焰阔步向前,目不斜视:“在我面前,禁止说不。” 他声音不重,却跟有魔力似的,逼得我哑口无言。 折腾一宿,第二天醒来,照样得了他两颗避孕药。 我淡定吞下肚,意外发现身上干爽非常,脸不自觉跟着一红。 慕焰冲凉出来,依旧只围了浴巾在腰间,并没有急着出门的架势。我硬着头皮光溜溜起身,冲进浴室飞快洗了个澡,又磨蹭着不敢出门。 衣服忘带进来…… 正同浴霸瞪眼,慕焰拧开门,扔给我团花花绿绿的东西:“速度。” 是我的衣服,衣服都是入狱前买的,那时候欣赏水平有点……奇高,以至于突然面对慕焰这么个高冷的人,我隐约有干脆也过着浴巾出门的心思。 13 装,看看咱们谁会装! 慕焰跟我约法三章,作为我利用他,他睡我的交换条件。 我无条件尽数接受,趁热打铁向他讨要了第一份“回礼”。 “白斌要告我弄掉他老婆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推倒她妈,我现在还不能背案子在身上。”点到即止。 “这两件事你做过没有?”慕焰说话的语气,有点……僵硬。不轻浮,又太过于稳重。 我被带着也正经起来,细细回想了两件事的过程,尽量场景复原说给慕焰听。 他手指扣在腿侧,微顿两秒,说:“你住的地方应该没有监控,白斌作为梁巧的丈夫,他的证词不能得到法律的承认,所以第一件事,死不认账,摊不到你身上。” 我心下一喜,忙问:“第二件事是不是也一样?” 类推,梁巧是吴仕莲的媳妇儿,她的证词一样没有法律效应。 慕焰坐直身子,抬手偏头点了支烟,放到唇边,浅浅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雾:“第二件事不好说,他既然敢告你,说明手头有证据,得先看医院的监控。” 我挠头,有些不明白。 “放心,只要如你所说,吴仕莲不是你推的,我就能保你无事。” 慕焰淡淡说。 我脑回路正常了一回,立马听出慕焰语中一丝悄悄流出的桀骜,小心翼翼问:“吴仕莲说你不如白斌……帮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你找上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我能不能对付他?”慕焰一脸戏谑扣住我后脑勺,“还是说,你对我这么自信?” 我抬手差点就推开了他,想清楚我两现在的关系后,赶紧生生折返方向,将自己狠狠砸向他胸膛,不出意外听到他一声浅浅的闷哼。 硬着头皮假装没听到,我压着嗓子娇滴滴说:“慕先生,我找你虽然是为了报仇,更多的自然是您的魅力深深吸引到我,令小女子情动,不可自拔。” 慕焰冷冷将我推开:“以后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噢……”我恹恹答道,有些无趣。 慕焰好像并不在乎我靠近他的目的,也不是,他一直就知道我靠近他的目的,难不成他真的看上我了? “慕先生,你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我咬牙问,如果惹怒慕焰,不仅占不了白斌的便宜,连慕焰都会弄死我。 “说。” 我抬头,目光决绝:“你为什么愿意帮我针对白斌,他是你侄子。” “异姓侄子而已。” “那也是侄子,总好过我这个外人。”我不依,必须得要个答案。 慕焰忽然扭头,惯性似的抬手托起我的下巴,一双寒星目子盯得我头皮发麻:“如果我说,我缺一个女人呢?” “那是我的荣幸。”我尴尬一笑。 好在慕焰终于放开我。 慕焰给我的这个理由让我忐忑。 其实如果他对我差一点,我还能心安理得自我安慰。偏偏被我睡了后,他一没有拿钱砸我,二没有来点捆绑禁闭啥的,有点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 特别是,身为白斌的小叔,他竟然一口答应护我周全。 这大义灭亲的节奏,让我不得不开始设防。 两天后,如白斌所说,他把我告上了法庭。 我一没有钱二没有律师,登时慌了神。 三年的牢狱生活对我来说就是地狱,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种高墙生涯有多让人生不如死。 更何况,过去的三年能坚持这么久,是因为有希望,有追求。如今,除了仇恨,我根本找不到支撑自己在牢里坚持三年的理由。 绝对不能让白斌得逞! 我主动约了白斌见面,慕焰这个金大腿,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打算用。 我抠得很,没钱邀请他到咖啡厅闲聊,直接选了个小酒吧。小酒吧唯一的特色就是鱼龙混杂,唯一的优势就是我熟。 白斌一脸嫌弃,巅着步子,生怕脚底下粘了什么污秽似的。 我调侃道:“白经理要是这么嫌弃,出门左转不送。” 白斌冷哼一声,走到我前面,财大气粗一叠现金扔过去:“找个干净的包间。” 我乐了,正愁没钱,给我讹了一回也好,心情总算舒畅了不少。 “说。”白斌不甘不愿坐下,眼刀子甩过来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我耸肩,故作轻松:“白斌,谈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白斌斗鸡眼微微眯起,“甘沫,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资本给我谈交易?” 我握紧拳头,心里恨得要死,要不是弄死他是便宜了他,我也不想自己下半辈子见不了天日,我还真想跟他同归于尽。 “白斌,我替你做了三年牢,你当真狠得下心,这么对我?”硬的不行,我干脆跟白斌打亲情牌。 白斌眸色一颤,似乎是松动了下,旋即却依旧是个冷笑。 “甘沫,你也说过,我怕你报复。更何况,你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 我冷笑:“你猜得很对。” “所以没有什么好谈的。”白斌站起来,“你最好尽快找到律师,我这边不会收手。” “但,如果我求你放我一次呢?”我故意放低姿态。 四年的感情,三年牢狱,我想看看,我甘沫的眼光是不是当真差到如此地步。 白斌重新坐下来,叫了杯烈酒,狠狠灌了一口:“你弄死我儿子,这件事白家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顿了顿,又灌了一杯,继续说:“有一个法子,你离开A市,永远不要回来。” 白斌的眼神并不是关切,反而带了点急躁,他好像急于赶我走。离开A市对他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他真信我甘沫这点小本事真能把三年前的命案翻盘不成? 更何况,慕焰说了,三年前根本就没有命案! 压下心中的疑惑,我狠狠点头:“我答应你。”不管怎么说,得先把他稳住。 白斌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你愿意?” 我狠狠掐了把大腿,逼得自己掉了两滴猫泪:“白斌,我甘沫不管怎么混,都只是个女人。”我微顿,摇头叹了口气,侧过脸,摆出付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忧郁范儿:“你不知道,监狱三年,再坚强的人,都被磨得只剩疲惫。” 装,看看咱们谁会装! 14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给你三天的时间。”白斌站起来,“三天后你要是还在A市……” “不会不会。”我忙摆手表示诚意,旋即露出两分窘色:“你能不能……给我点钱?” 白斌脸一黑,我假装没看到,自顾自说:“你也知道,我坐了三年牢,连个安家费都没有。除了喝酒我也没别的本事……”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真情”打动,还是白斌脑子真抽,他竟然慷慨解囊,给我办了张内含十万的卡。 我简直感动得涕泗横流,十万安家费,他白家当真是在打发狗! 白斌是当天给的我十万安家费,他前脚金孔雀似的巅着脚丫子一走,我后脚直接把十万银行卡扔到柜台上。 “不好意思,我要提现。” 我这钱是刚刚才拿到手的,转账的人也才离开,前台小姐没为难我,就是十万的现金,银行一时间拿不出来。 “甘女士,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现在没有足够的现金,您明天过来取可以吗?到时候我确认您的身份就可以了,不用再办理手续。” 明天?夜长梦多,我有点虚。 “没有百元的五十也行,一块都可以。”我笃定道。 拎着一口袋现金,我发现自己更虚了。 我这辈子还没有过十万块傍身的经验,胆儿小,总觉得不真实。厚着脸皮让慕焰来接我,他最早得晚上九点才回家。 我登时有点懵。 “能稍微早点吗?”拎一口袋现金,怎么看都不安全啊。 我听到慕焰那边有纸张翻阅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紧张得额头洒了两滴冷汗下来。 “有事?”慕焰低低的嗓音溜进耳膜,我一个激灵赶紧摆头,嘴上“嗯”了声。 “我拿了十万块现金在身上……不安全。”说完我小心肝儿都在颤抖,生怕有不法分子听到,冲上来跟我抢钱。 慕焰让我等会儿,我一溜烟上了银行对面的KFC,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勉强点了些吃食,坐下来苦等。 慕焰是五点半来的,特别准时。 我已经做足了等他到九点的觉悟,没想到他竟然提前来了,以至于他走到我面前时,我还傻不拉几地拧了把自己脸蛋。 “蠢成这样还敢带十万现金在身上?”慕焰声音淡淡的,音量却不小。 我吓得陡然站起,一把捂在他嘴巴上。湿热的触感在掌心,轻轻地,软软地,挠到心窝子里,憋得我心脏加速,满脸柿子红。 数十道目光射到我身上,如芒刺背。 “嘿嘿,他说笑的。” 慕焰灼热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浓烈的戏谑。 我拎起口袋赶紧拽着人往外走,五点半还热得很,车子里的空气倒是开得足。 被冷空气一冻,我细胞终于不再恹恹的,一本正经工作起来。 刚刚捂了慕焰嘴巴,拽了他手,也不知道这人够不够大量。 “十万块现金有这么多?”慕焰忽然侧头问我,他只看了我一眼,却吓得我立马摆正身子,挺直脊背。 “嗯。”我重重点头,口袋里十万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给你的卡你没有刷。” 这两件事之间有关系? “我还没有开始刷。”我一本正经说。听说男人都喜欢花钱的情.妇,这种女人好打发,分手也没压力。 慕焰看起来不是很满意我这个问题,把我送到别墅后直接冷着脸问我十万块是哪里来的。 他板着脸,跟包公似的,就差额头上一轮明月。 “白斌给的。”我老老实实道,把如何坑白斌的事一股脑豆丁儿似的全倒了出来。 “出息。”慕焰一巴掌摁到我头上,“我给你的卡,没有限额。” 我大胆猜想,他是在炫耀? “那我可以随便取?”我试探性问。 慕焰头微点,继而凑到我唇上,啄了一口。这次我淡定得很,没脸红,耳朵温度也正常。 “想用钱直接刷,不用在别的男人面前装孙子。” 我抿嘴一笑,慕焰这话里,带着醋意。 一不做二不休,我抬手便将环住慕焰修长的脖颈,眯眼学着他的动作,在他嘴边跟着啄了一口:“那多不好意思?” “你会不好意思?”慕焰反问。 我尴尬一笑,轻咳两声干巴巴从他身上爬下来,拎起袋子往楼上走:“用土豪的钱,哪里会不好意思。” 丫的,跟慕焰这狐狸精说话,分分钟被吃死的节奏。 白斌只给我三天的时间,慕焰让我不用担心,没事儿上医院走动走动,看看妹妹,看看老太太就行。 我当时就咽了口血泪,这两人巴不得弄死我,我还敢上去触霉头?不要命的节奏。 “慕先生,你可得保住我。”一夜迤逦,我躺在他坚实的臂弯,按慕焰的话来说:发嗲。 慕焰推开我,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只要你没说谎,不会有事。” 我咬牙,从十万块现金里拿了两百出来,买了个果篮花了八十八,剩下一百来块将将能买一束老板卖得要枯萎的花。 轻车熟路溜进梁巧病房。 彼时梁巧正被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伺候着喝汤,我估摸着人是白家请的保姆,掂量着是现在进去还是等保姆走后再进去。 正迟疑呢,就挨了一把推。 这一把推得我整个人猛地往前就是一栽,若不是我有点打架底子,这三年在监狱也没少做操,反应不错肢体灵活,刹那间扔掉手里的两副累赘,就地一滚,护住头颅,定然得同吴仕莲当时一样,撞出个好歹来。 “好你个狐狸精,竟然又来骚扰我儿媳妇,我今天不撵得你不敢再来,我就不信吴!” 这尖锐刺耳的声音,不是吴仕莲是谁? 我磨牙,我这还没找上门,白家的人倒是主动冲上来给我破脏水了,行,厉害得很! 起身拍拍衣袖,今天注定善不了,那干脆就大干一场! “哟,白家的疯狗又出来咬人了啊。”我扬起一抹淡笑,弯腰捡起撒了满地的水果。 一股甜腻腻的水瞬间喷了出来。 难怪只卖八十八,还真是便宜没好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跟白斌倒是挺配。 15 人少了,这戏演不成 吴仕莲叉腰,气冲冲走到我面前,一巴掌拍掉我手里软乎乎的烂水果,果汁满地飞,好巧不巧溅了她一脸。 “老阿姨,你不用急着抢,这东西本来就是我买来送你吃的。”我阴阳怪气说。 梁巧弱弱走到门口,她恐怕早就看到是我了,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目中攫泪,楚楚动人。 我懒得看她,这头吴仕莲扬手又要给我巴掌,我又不是蠢,站着让打不成? 她手甩过来,我扬手一把接住,敛下眼眸:“怎么,还没打够?”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是? “甘沫,白斌已经把你告上法院了,你以为你还能耀武扬威几天?” 我笑了:“老阿姨,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好心好意买来水果带了花,看望你和梁巧,你怎么能说我耀武扬威?” “就这?”她满眼嫌弃,“我白家喂猪都没这么烂!” “哟,白家什么时候改行养猪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拔高音量,戏谑地看向吴仕莲,跟我斗嘴,可不一定是老的姜辣,“那我得提前预定两头猪过年。” 吴仕莲一身胖肉抖得跟鼓风机似的,恶心得很。气着了,也不跟我扯嘴皮子了,两只肥油满满地爪子双管齐下,目龇龟裂,直直向我扑来。 我也算是摸准了,这吴仕莲跟人打架左右就这么一招,用肥肉压倒敌人。 上次她自个儿撞上了墙,非得想反咬我一口,我甘沫又不是吃素的,再让你吃一回哑巴亏气不死你! 吴仕莲扑过来,我矮身一躲,接着赶紧移动两步,挪到门框边上。吴仕莲一扑没有得逞,喘了两口粗气,猛地回头。 “死狐狸精,你给我站住!”说着,如法炮制向我扑来。 我冷下眼,不动神色将重心移到右脚上,准备掐准时间往屋里钻。这屋子有门槛,照吴仕莲这个扑法,很容易因为惯性不能及时收力,如果前面没有阻挡物,绝对下巴磕地! 到时候碎口牙是百分之百的。 眼瞧着吴仕莲越来越近,我秉住呼吸,猫身,发力! “唔——” 身子忽然不听使唤扑向吴仕莲,我吓了一跳,硬生生腾空翻了个身,身体横向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后落地,脚掌受到的冲击力太大,一时间完全麻痹。 吴仕莲稳稳当当扑倒,磕牙的声音明显至极。 但我的目光只有一丝在她身上。 刚刚那一瞬间,有人推我! 吴仕莲倒地,梁巧跟保姆率先冲过去将人扶起来,护士闻声匆匆赶来,把吴仕莲围了个水泄不通。 梁巧头都没抬。 刚刚屋里就两个人,我不信一个素昧平生的保姆会这么傻逼伸手推我。 心脏骤然一缩,那一瞬间的绞痛令我呼吸困难。 简直太好了,梁巧现在都有勇气光明正大地收拾我,好,好得很! 这次看到全过程的医生没让我走,吴仕莲被紧急治疗了一番,门牙掉了一颗。 白斌没到十分钟就赶了过来,来了之后不管不顾,跟吴仕莲一样,扬手准备先给我两巴掌。 “有本事你就打,看看有没有人把我当年是替你坐牢的事情捅出来!”我瞪直眼,不打算躲。 白斌的巴掌根本没有因为我这颇具威胁的话迟钝,一巴掌狠狠落在左脸,嘴里瞬间就漫了血。 “甘沫,别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 一把抹掉嘴角的血渍,我笑得轻狂。慕焰说得果然不错,当年根本就没有什么命案,不然依着白斌这小心翼翼的性子,刚刚那一巴掌绝对要迟疑。 “白经理,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盯着他,连眼睛都不愿意眨,要是能用眼神杀死他,他早就死了千百遍。“给我记住,这一巴掌,我会十倍讨回来!” 白斌哼了一声:“甘沫,你想清楚,明天是最后的期限。” 我甘沫也不是吓大的,白斌忙活着照顾自己亲娘,我顺道溜回慕焰家。 慕焰见我脸上火红的一个印子,半句问候都没有,直接拉我上.床,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白斌给我的最后期限,我也有份小礼要送他。 慕焰见我拖着装现金的口袋准备出门,直接把口袋夺到自己手上。 我心情有点不好,胸口堵得慌,也没工夫招架他。 “放开!”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冷。 慕焰挑眉,一双冰冷的手指一如既往拖在我下巴上:“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脾气如此火爆的女人。” 我呵呵一阵冷笑:“慕先生,我们各取所需,我没有要求你之前,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慕焰扬眉,松开手,任由我夺回袋子,往外挪。 刚走到门口,他的车已经开了出来:“上车。”车窗落下,露出一张帅气逼人的脸。 “去哪里?” “医院。”昨天梁巧害我,白斌甩我一巴掌,我甘沫记得清清楚楚! 慕焰是个不错的大腿,一路做好一个司机,没有多问。只在我下车的时候,跟了上来。 “慕先生,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找你。”言下之意,现在还用不着,所以不要跟着我。 慕焰信步往前,根本没停。 “放心,你不开口我绝对不动手。”走了几步,慕焰回过头向我伸出手,看起来还是那么睿智,“我只是无聊,看看戏。” 贵人事多,今天我懒得同慕焰谄媚,沉脸一步一步迈进梁巧病房。 白斌在,倒是省了我不少事,我本来打算在梁巧这里找不到他,就上吴仕莲病房。 “你还没滚!”白斌声音冷得厉害。 他目光落在我身后的慕焰身上,沁出十分鄙夷。 “送你一份礼。”我勾唇一笑,扭头看向慕焰:“得麻烦慕先生帮我个忙了。” 慕焰俊眉一挑。 我下巴微扬:“慕先生要看戏,人少了,这戏演不成。” 不等我继续说,慕焰已经转身离开。 片刻后,吴仕莲被先前服侍过梁巧的保姆扶着匆匆赶来。她虽是气若游丝的姿态,底气倒是足得很,张口骂我的话炮弹似的往外轰。 我两步跨过去,扬手一巴掌准确无误甩到吴仕莲干瘪地老脸上。 16 坑人么,谁不会? 这一巴掌直接把吴仕莲打蒙了,掌心颤抖着的痛感也把我逼冷静了。 当众甩吴仕莲巴掌,对我很不利,不过让我忍,我也忍不过去。 白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狠戾的眼刀子打到我身上,抬着脚就踹过来。 慕焰一把拉过我。 跌到他怀里,我也没消气。 “甘沫!”白斌的低吼吓走了几个凑热闹的人。 我反身把慕焰推了一把:“今天的事你别管!”回头森然一笑,“白斌,想用十万块买我,有了老婆还在外面乱搞,你这种马倒是当得圆滑。” 坑人么,谁不会? 我弯腰把口袋打开,一百块、五十块乃至一块的纸币堆了好几叠,慕焰之前问我口袋里只有十万,不怪他疑惑,要是可能,我倒是想拎一口袋硬币砸。 狠狠抓了一把,砸到白斌脸上。 接着又抓,又砸。 花花绿绿的纸笔满天飞,砸了白斌一脸,瞧着他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白一块,心里就痛快得不得了! 就是十万还是太少了,砸得不过瘾。 梁巧站在白斌身后,泫然欲泣。 我拢了拢发丝:“梁巧,不怪当姐姐的没提醒你,白斌他不是你的良人。昨儿个能给我十万求一睡,明儿个他就能为了二十万把你卖了。” “姐,就算你得不到白斌,也不用这么来羞辱我。”梁巧摆明态度,往白斌身上一靠,端得是副美人架子。 我气笑了:“是不是羞辱你大可以自己去查,我言尽于此。”说完打算走,继续待这里,白斌绝对不会放过我。 “等等!”果然,我才转身,白斌就迫不及待喝住我。 “甘沫,你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眯眼,眸中狠戾之色更深。 但我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刚刚他踢我没有踢上,这会儿竟然还有本事再踢一脚。 这一脚足用了他十分力气,狠狠踹在我胃上,冷汗自额头淌下,眼前也漆黑一片,那一刻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耳边似乎有人叫我。 隐约间,我看到白斌那张恶心的嘴脸,脑子打了转,疼得生生恢复了清明。 慕焰就在跟前,目光沉寂入水。 “醒得挺快。”风凉话说得也不错。 我狠狠吸了口气,一瞧,周围安安静静的,没有白斌他们。 “白斌放过我了?” “你觉得呢?”慕焰坐到我床边,捏着我下巴,盯什么古玩似的,眼神及其认真。“看不出来,脾气挺大。” 我冷笑:“本来就没什么本事,再没点脾气不是等着挨打?” “我只听说过落后要挨打。” “一样的道理。”我挣扎着爬起来,倒吸了口凉气,真不是一般的疼。就是不知道白斌是故意的,还是偶然,踹的还真是位置。 拜白斌所赐,出狱没多久,我住了第二次院。 慕焰给我打点好医院的一切,就得去忙活自己的事。 “慕先生,你不怕跟他们一个医院,我被谋杀?”我抽空探了探慕焰的口风。 慕焰把护士送的药整整齐齐码好:“想不被谋杀也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慕焰忽然这么说,我有点懵。 不过他没有给我下文,只给我吃了一枚定心丸,说白斌他们暂时不敢对我怎么样。 住在同一家医院,我有点虚,偷偷摸摸去瞧了梁巧,结果人家已经出院了,吴仕莲也出了院,难怪慕焰说我没事。 我这胃也不是大事儿,祸害遗千年,连受个伤都伤到巧当好处,三两天便可以收拾包袱滚蛋。 慕焰亲自过来接我出院,我受宠若惊。 不过到新住处后我傻眼了。 不是先前的别墅,这一条就足够让我惊心动魄。 “慕先生,这……”我呵呵一笑,该不该问还有点摸不准。 慕焰率先抬步上楼,两步后停下来:“带路。” 按下心中的疑惑,我把他引到楼上,我这笑出租屋也不到他过来干什么。 我房子还没有到期,钥匙也还在我手上,屋里几天不住,就蒙了灰。 慕焰眼神跟伦琴射线似的,把屋子扫了一圈,从裤侧掏出皮夹,拿出一叠现金,目测不下一万。 “我要出国两天,你暂时住在这边。” 这钱接得我有点烫手,头一次从慕焰手头拿到现钱,真正有了种自己正在被包.养的感觉。 我可没敢问别墅能不能住,住他别墅没车出行也不方便。 慕焰第二天走的,走之前照例来了一炮。 有时候我觉得,他只是个寂寞的男人,换个人爬他床,他也能跟人和平相处。 白斌跟派了人在监视我似的,慕焰一走,他就带了人过来,上门“讨债”。 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不过这次他带的是个西装革履的女人,看起来很干练,就这么站在那里,气场比白斌这个男人还足。 我不傻,没开门,这会儿可没慕焰救我。 “甘小姐,我是白先生的律师。” 我没出声儿,这女人自言自语得能力不错,三两句把来意说了个清楚。 按照她的意思,白斌已经把我告上法庭,如果我开门咱们洽谈一番,那么这就是最后和解的机会,要不,呵呵,等着后半辈子蹲大牢吧。 赤果果的全是威胁。 我脑子最近转得都比较快,白斌频频想跟我和解,撵我出A市,这其中没有猫腻弄死我都信。 一个大胆的猜想登时浮现在脑海,守在A市,大不了麻烦多点儿。出了A市,分分钟客死他乡! 想到这层,一股寒意顿时侵袭全身。 靠山慕焰不在,我硬着头皮也只有拒绝和解。白斌不是个傻子,被我坑一次,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我担心白斌乱来,又怕他真派了人监视我,打算趁着月黑风高夜遁走。 该死的老天爷跟我作对,六点多就下起了暴雨。 雷声轰鸣,打得我小心肝儿都在颤。 晚上十点,周围黑漆漆的,大雨可能打断了这落后地域的电线。 我听说这个时候其实才是最好的逃跑时期,因为一般人都会以为逃亡者选择凌晨行动。 咬牙换了身运动服,想了想,还是给慕焰去了条短信,要是真出事了,也有个人知道。 我自欺欺人想。 十点半,瞄了半个小时,终于瞄到一处忽闪忽闪的光亮。 白斌真派了人! 17 我还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从楼道摸出去,我观察了半天,百分之百确定刚看到的火光是有人在抽烟,雨夜还在外面抽烟,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怎么回事。 我住的这地方跟个胡同似的,出口就那么一个,不管怎么绕,都要走监视的人面前。 心提到嗓子眼,耳边是呼啸的狂风,冰冷的雨滴狠狠砸在肩头,莫名的可怕得很。 周围的路灯早就坏了,倒是给了我一线生机。 我猫腰几乎是用爬的,眼看就能过了这一关,该死的烟鬼竟然正好把刚抽完的烟头往外扔。 还闪着微光的烟头稳稳当当落在我后颈处,烫得我没忍住,下意识叫了出来。 叫出来我就知道完了,两秒不到,车里蹭蹭下来三四个壮汉。 白斌倒是看得起我,弄这么多人守着我。 我拔腿就跑,狼狈得像个流浪狗。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我还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这一夜对我来说是噩梦,比得知梁巧嫁给白斌生儿成双的现实还可怕的噩梦。 白斌站在我面前,人模狗样。而我,湿透的运动服贴在身上,被烟头烫伤的后颈刚刚开始火辣辣地疼,狼狈之极。 “甘沫,你倒是有本事,竟然想跑。” “我看起来有那么笨吗?”我冷笑着抬起头,“白斌,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狠,是我低估你了。” 这是个地下停车场,我入狱前就已经被封了的,因为是危房。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有拆。 白斌让人把我捆成粽子,扔在地上。 适应了黑暗,第二天被白斌带出去时,眼睛又疼又涩,根本睁不开。 他连衣服都没舍得让我换,直接让人把我架到法院,开庭时,我手腕上明晃晃的捆.绑痕迹引来不少视线。 白斌根本就是在自导自演,搞笑的是,我作为被告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律师,有模有样地替我辩驳了两句,一看就是同白斌他们唱双簧的。 “你们说完了?”咆哮公堂这种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参上一笔。“你们说完了,是不是也得让我说上两句?” 白斌阴森森瞪了我一眼,我直接举起一双带着紫红印记的手,穿了一晚上湿衣服,一双手看起来还是有点瘆人。 “法官,我也不太懂法律这块儿,不过我很想知道,法官你有没有见过像我这么狼狈的被告者。”我冷冷笑道,“也不知道我这律师是从那个疙瘩里来的,我可没这么多钱请律师。” 白斌的律师处变不惊:“甘女士,被告方家庭困难的情况下,律师费是有资助的。”她倒是好心。 “是吗?法官,我想知道在被告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辩诉还上不上算。而且……我明明有钱,这位小姐却说我没有钱支付律师费,我是否可以认为这位律师已经侮辱了我!” 白斌拍桌站起来:“甘沫!” “怎么,白经理还要法堂逼供不成。”我似笑非笑。 他白斌是能耐,就连请的律师都是个不省油的灯。可我不信,他白斌还有本事把整个法堂控制了不成! 法官要求我拿出证据,白斌倒是准备齐全,这个律师知道我的全部情况,辨得我哑口无言。 手掌心被我掐出血,疼痛能让我暂时保持清醒。 “法官,我想做一个请求。我不是自愿上法堂的,相信法官也知道昨晚下了暴雨,但雨今天已经停了。我身上的湿衣服已经熬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我请求法官让我回去换身衣服。”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法官同意了。 暂时休庭,白斌的人盯我很紧,我敢保证,只要我出去,立马就会被人堵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不敢动,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凉下来。 梁巧跟吴仕莲也赶了过来,吴仕莲毒辣的眼神即便隔了十来米,我都感觉得到。 再次开庭,我依旧蓬头垢面,法官皱眉。 耳边是白斌律师口若悬河的控诉,被告律师席位上那位恨不得连连点头。 似乎一切都成了定局。 但也只是似乎,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在这种时候救我,以至于慕焰带着一名律师公然打乱法堂秩序时,我以为是穿了一晚上湿衣服,头昏眼花所致。 慕焰同法官当众交涉了两句,他带来的那名律师也是个女人,看起来比白斌那个还干练,从公文包里递了两页纸给法官,轻而易举取代了被告席上的律师位置。 更搞笑的是,白斌不但没能把我送进监狱,反而被判支付我一万块营养费。 原因很简单,他当众踢过我一脚,为此我在医院躺了两三天。 “慕先生,没事我先走了。” 慕焰点点头:“小容,这次麻烦你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按时打款就行。”小容律师扬手,抬步离开。 慕焰把我拎到车上,他打了个呵切,扔给我一件外套:“先把外套换了,忍下。” 我麻木地点下头,也没矫情。本来雨夜出逃我就在里面多穿了件短袖,不过一晚上,全身上下全都湿了。 车里温度越来越高,我忍不住提醒他一句:“现在是夏天。” 一滴汗水自慕焰俊逸的侧脸滑落,滴到肩头,埋进脖颈。 “这次是我大意。”慕焰说。 他低沉的嗓音原本就是一种安慰,我忽然就觉得困得不行,待醒来,整个人正赤果果躺在浴桶里。 这格调,一看就是慕焰家别墅。 随后推门而进的慕焰直接证实了我的猜想。 他手里拿了件浴袍,显然是要给我的。四目相对,我臊得成了个结巴。 “谢……谢谢……” 出乎意料地听到他一声低笑。 “你体力倒是好。”这句话很容易让人产生歧异。 我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张口就回:“体力不好慕先生能满足?” 口舌之快逞完,半饷没听到回答,抬眼一看,这人正拿一双似笑非笑的明眸瞧我。 男性特有的体香一丝丝逼近我,我浑身僵硬,任由一双大手贴到胳膊上,滑到腰间。 慕焰俯身,单薄的唇轻轻贴在我耳垂。 “对不起。” 三个字,宛若春日的风,四月的暖阳,拂过西湖的水,静谧而温柔。在我不知不觉时,已经撬开我第一层保护壳。 18 做慕焰的女人把心炼成石头就行 一万块是白斌亲自给我送来的,他来的时候一身的戾气,不知道他是没有想到我住在慕焰这里,还是欺凌我失败,所以郁闷得很。 “甘沫,没想到你真跟慕焰搞在了一起。”白斌咬牙说。 我摊手耸肩:“没办法,你不要的总有人看得上,难不成白经理连别人老婆是谁都要管?” “老婆?”白斌嗤笑一声,“情.人都是抬举你。” 我反讥道:“管他是情.人还是老婆,你现在都得唤我一声小婶子不是?” 白斌笑道:“小婶子?”他自顾自打量了别墅片刻,“依我看,这别墅都是慕焰租来哄女人的吧。你是他第几个?” 手掌心捏得生痛,我思量了下在这里同白斌撕逼的后果,想想还是算了。 慕焰现在护着我,我也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 将白斌撵出门,手里一万块现金倒是给了我一些安慰。 不过白斌势必跟我杠上了,隔天就拖家带口过来“看望”长辈。 “哟,这房子一个月不简单吧?”吴仕莲看样子身体是好了,狐狸似的眼睛咕遛儿地转,看了大厅看厨房,连厕所都没有放过。 慕焰向来是一早就出门,我一个人在这里,原本倒是不想把几人迎进屋,吴仕莲硬着头皮挤进来我也没办法。 双拳难敌四手,终究还是被他们得逞。 白斌跟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让我去给他倒茶,还要切水果。 我抱臂站在一旁,倒是想看看这几个人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梁巧窝在白斌旁边,乖切得像只小奶猫。 吴仕莲一屁股跟着坐下来,端着身子:“我说姑娘,来了客人连个茶都不上,家里连个保姆也没有,这人啊,还是要务实,没有富贵命就不要一味地奢求。老天爷的眼睛可是明亮的呢。” “那倒是呢。”我笑道,“老天爷啊,可是知道什么人干了什么事,比如……陷害人家入狱……” 白斌脸色一变:“甘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白斌,你以为我抱上慕焰干什么?慕焰早就帮我查得一清二楚,等哪天我高兴了,就让你也尝尝,暗无天日的日子。怎么样?”我勾着声音,凑到白斌耳边。 他反手掐在我脖子上。 我笑意更深:“这房子到处都是联网监控,白经理掐我脖子这视频传出去,不知道反响怎么样。” 话音一落,白斌的手触电似弹开。 我就知道,他怕这个。 我揉了揉被他掐得有些酸的脖子,拍着他肩膀:“人啊,要知足,务实,你瞧,你妈多懂?” “个狐狸精,乱说什么!”吴仕莲没白斌这么多顾忌,或者说吴仕莲脑子笨些,三两下冲到我面前,又想跟我干架。 我今天可没这么傻,三个干一个,万一白斌用点手段,慕焰指不定扭头就抛弃我。 刚想往楼上跑,能躲就躲,回头再告这三人私闯民宅,怎么都不会是我吃亏。 慕焰却从外面进来。 “这是在干什么。”他声音淡淡的,但语气里有些不满。 我松了口气:“吴姐说来咱家看看。”扭身走到慕焰身边,他眉头微不可察一皱,将外套递给我。 “来者不善。”借接外套的间隙,我低声说。 慕焰挑眉,那一瞬间,我发誓听到了他一声轻哼。 “吴姐,来之前怎么不给我电话?”慕焰语气十分刻板,要是我,指不定说两句闲话,赶紧闪人。 吴仕莲脸皮不一般厚,把他这屋子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最后风凉凉问:“小慕啊,你这房子租成多少钱啊?” 我竖起耳朵听得仔细,慕焰十分谦逊说:“不要钱,人家白给住的。” “那就是帮人家看房了?”吴仕莲笑开了花,慕焰也不反驳。 两人寒暄完,吴仕莲脸上高兴了,白斌看我的眼神也带着嘲讽,甚至一直没说话的梁巧,脸颊上都含了些笑意。 慕焰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 吴仕莲心里高兴了,气量也跟着往上涨。竟然说要给慕焰相亲! 我整个人都呆了,这吴仕莲的手,神得真够长的。 呆愣间,慕焰一把把我拉到怀里,我没注意,登时跌在他身上,心都跟着漏掉半拍。 “吴姐,甘沫是我老婆,相亲就不用了。” 老婆两个字跟魔咒似的,逼得我脑子当机,只能任由慕焰上下其手,不知道的,说不定还真以为我们伉俪情深。 吴仕莲脸上登时就有些好看:“小慕,你身家虽然不多,但配个清白的姑娘绰绰有余,干什么要个做过牢的?”她说着,扭头把梁巧往前一推,“梁巧,给你小叔说说,你姐姐当年都是干的什么活。” 我挑眉。 梁巧闪闪躲躲看了我两眼,轻咬唇瓣,似是万般无奈,演得一手好戏。 “我姐她……她以前都在酒吧……” 原本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配上梁巧一脸的难以启口,忽然就多了几丝别样的意味。 我敛眉,帮她补全:“在酒吧陪酒。”似笑非笑看着梁巧脸上生生憋出来的几滴猫眼泪,我都怀疑自己为什么还能忍下来。 慕焰意味深长“哦”了一声,扭过我的头,抬着我下巴,低沉的嗓音带着两分宠溺:“怎么没有告诉我,酒量好吗?” 我脑子慢了半拍,愣愣点头:“人称千杯不醉。” 看着我的寒星眸子透出浓浓的暖意,如一股暖流,将我包裹:“那正好,晚上跟我去陪酒。” 慕焰成功和言细语撵走三人,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慕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件事?”趁他心情不错,我胆子大了一把。 慕焰撤掉领带,随手扔出去:“说。”这拒绝意味十足的声音,同先前那个同我如胶似漆的人,完全不是同一个。 我硬着头皮,凑上前,保持一个刚好能嗅到他身上淡淡体香的地方:“为什么这么帮我?” “这不是你需要的?”慕焰抬头勾唇,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似乎瞬间将我对他的怀疑、忌惮看得清明,“甘沫,”他伸出手,勾在我下巴上,“做我慕焰的女人,不需要心软,把心炼成石头就行。” 19 小时候我调皮,我爸揍我,我就跑。 慕焰当着白斌的面说要带我去陪酒,我以为他只是说给白斌听听。 他带我去的,自然不是普通的酒店,诺顿,本市有名的豪楼。我咽下口水,脚步有点挪不动。 慕焰把手搁在我肩上,低低的嗓音轻轻溜进我耳膜。 “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慕先生,我这是害怕。” 慕焰一笑:“甘沫还有怕的?” “我怕的东西很多。”我麻利地承认自己的弱点。 慕焰又是一笑,带着浅浅的颤音,细细落在我耳边,轻轻的,痒痒的。 整个过程我只能用懵比来形容,别人敬酒给慕焰,慕焰直接推到我面前,给人介绍我就是他的酒囊,要想让他沾酒,得先把我灌醉。 我只想到酒囊饭袋这四个字。 不得不说,这群人喝得酒并不烈,就是后劲大。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回到别墅后干材烈火似的,到第二天只剩一屋狼狈。 慕焰难得还在床上,躺在他温暖的臂弯,我叹了口气,要是当年我遇到的不是白斌,而是慕焰,指不定现在也不是这种情况。 “人生苦短,叹气作甚?”慕焰戏谑的嗓音落在耳边,有点痒。 我缩着脖子,轻轻推了他一把。 “慕先生,往后这种事情咱们还是少做。毕竟……”我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精尽人亡。” 出乎意料地吃了他一个爆栗子,慕焰转身已经起了床:“收拾,跟我出去。” 慕焰带我去了一间酒吧,一看就是新开的那种,格局并不大,胜在里面情调十足,显然是请了专人设计的。 我也不懂设计,不过以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酒吧最配两个字:迷情。 “慕先生也喜欢来这种小酒吧喝酒?”我随口一问。 慕焰说:“不喜欢。” 被他这么一噎,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下文。 慕焰带我找了个地方坐下,片刻就有个男人上来,叽叽咕咕说了一堆关于酒吧的事情,男人的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 “想必这位就是甘小姐了。” 我愣愣点头:“我是。” 男人掏出笔就递到我面前:“甘小姐,请签字。” 慕焰忽然探出手:“我们还没有领证。” 这信息量有点大,我一时间有点懵,慕焰也没给我解释,拉着我又上了民政局。 直到火红的结婚证摆在我面前,我当机的脑子才回了点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慕焰说:“别误会,按照我现在的身份不能开酒吧,拿个证只是为了方便。你想走随时可以。” 一时间,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一天像是做梦一样。 “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慕焰敛眉低头:“你没有理由拒绝。” 他说得对,我只要还想抱着他大腿,就觉得不会拒绝他任何请求。但这个…… 领了结婚证,签了字,慕焰告诉我,酒吧是我的了,不过他有的时候会叫些朋友过来喝酒。 我觉得他神秘兮兮的,也没敢多想,老老实实暂时当个小米虫。 日子忽然就消停下来,我想了想,决定回家一趟,老爹虽然不认我,当女儿的怎么说都不能不认他。 回去前我给慕焰打了招呼。 村里三年大变,我溜达了一圈,竟然没找到我家的老房子。 在原地转悠了半天,总算看到熟人,是我舅舅,这舅舅倒不是亲的。小的时候不懂事,看玩伴把人喊舅舅,我也跟着喊,就这么喊出了一个干舅舅。 “舅舅。”我喊了他一声。 他年纪也不大,四十来岁,身子硬朗:“这是……甘沫?” “是我。”我忙道。 幸好来之前我还买了点礼,就想着遇到熟人不送点儿说不过去。 不过我没想到我替白斌坐牢这事儿在村里都传遍了,舅舅是个外人,我见他欲言又止,估计也是想给我说道说道,可能碍于一层亲疏关系,还是压下去了。 从他口里,我得知我爸他们三年前就搬到城里了,地址他给了我。 这地儿我熟悉,就在老城那边。我初中的时候,老城才是A市最繁华的地带,后来城市扩建,等我高中时,老城那边就逐渐没落了。 不过老城的房价绝对高,也基本没人卖。 我猜是当年我替白斌坐牢,他给我爸的钱。 楼道里有点阴冷,老房子都有这个特性。 住户家里种的花都比较多,这个季节,蔷.薇、栀子开得正艳丽,远远就闻到四溢的花香。 走到房门前,我反而迟疑了。 依着我老爹的性子,肯定先甩我一耳光,最后把我撵出门。 即便预料到了结局,真正经历的时候,心还是有点痛。 “爸,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是不是让我先进去?在楼梯里像个什么样?”我硬着头皮说。 我爸这三年倒是没怎么变,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变好了,精气神儿看起来倒是足了些。 “甘沫,你还有脸皮回来?我甘家就没有你这个女儿!滚,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我不滚,我就是你家来的,滚也是往家里滚。”我厚着脸皮说。 小时候我调皮,我爸揍我,我就跑。我跑不过他,看到池塘就跳,在山里跑逮着陡坡也敢跳。 只要我跳,我爸爸绝对救我,之后就不敢揍我了,充其量就是多骂两句。 后来上学,在学校里跟个小子样,老跟人打架,我爸不揍我了,他用钱威胁我。我不管好自己他就不给我零花钱。 后来我学会喝酒,自己偷偷做兼职,给人当童工,等十四五岁就敢装成年人,混酒吧卖酒,我爸用钱都威胁不到我了。 好久没听他骂,其实挺怀念的。 丁姨从厨房出来:“谁来了,吼得这么厉害?” 她也富态了不少,一面在围裙上擦手,一面抬头看我。估计是没想到我会找到这里来,愣了下,又才拉着我爸进屋。 “小沫回来了你把人堵在门口干什么!”这颇带责怪的话听得我浑身暖洋洋,“丁姨,我爸不让我进门。”我学小时候一样告状。 丁姨一把把我拉到屋里:“正好你妹妹也在,你进屋跟梁巧叙叙旧,丁姨做饭。” 20 你让我冷静?你让我放过他们? 梁巧在这里? 我暗道一声倒霉悲催,要早知道她今天在这里,弄死我我也不今天来。 “梁巧,跟你姐姐聊会儿,妈妈去弄饭。” “丁姨,我帮你。”她一把按住我,满脸不乐意。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瞎折腾什么。” 我尴尬一笑,跟梁巧独处一室估摸着一会儿才会真折腾起来。 丁姨去做饭,老爹气呼呼甩门窝房里生气去了。 梁巧皮笑肉不笑,寡言冷淡得狠,偏偏过了会儿,她又憋出一抹笑问我最近怎么样。 我耸肩不打算今天跟她闹别扭:“就那样,能怎样?” “我……我听说你跟那个慕小叔……”梁巧咬唇,两手交叠在腿上,来回搓动,很是不安,却还是咬牙说:“你和小叔在一起。” 梁巧抬起头,陡然一副你莫要堕落的表情看着我,目光灼灼:“姐,你要是没有钱,我这里有,你别把自己糟蹋了。那个慕焰他虽然长得好不错,但终究是那么大的人了,而且……” “够了!”我厉声呵斥,“梁巧,我跟慕焰怎么样不管你的事,他纵然是个登徒浪子,难不成你还要伟大到把白斌还给我?” “姐!”梁巧声音也跟着拔高,“慕焰是长辈,你们这叫乱.伦!”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个字出来,我两这姐妹情分恐怕当真就得磨得一丝都不剩了。 丁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压下心中的不快,我起身进厨房帮她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电饭煲里饭明显不足四人份儿,也许我来得真不是时候。 饭桌上更是安静非常,丁姨跟梁巧闷头闷脑吃,爸爸看仇人似的盯着我。 吃着吃着,他把筷子一扔,一锅子鱼汤溅了我一脸。 抬手抹掉脸上的汤汁,我含笑忍得心痛得要裂开似的:“爸,你要是不喜欢吃鱼,赶明儿让丁姨不给你做就是了,发什么脾气呢。” 我爸猛地站起来,他老当益壮,两步跨到我面前,拎我跟拎小鸡似的扔到地上,起伏的胸膛倒像是被海浪冲到火热沙滩上干涸的鱼。 “甘沫,树要皮人要脸,你的脸呢?”他指着我的鼻子,居高临下看起来颇有几分正义凛然的感觉,“三年前我让你不要给白斌坐牢,你不听。现在又回来打扰你妹妹一家的生活,你这姐姐还要不要脸!” 他这话说得矛盾,我听笑了,一屁股歪坐在地上,也不站起来,就这么望着我这把屎把尿把我拉扯大的爸爸。 “爸,梁巧她老公是白斌。” 丁姨猛地跪下来,拖把似的拖到我面前,眼泪哗哗地直接就流了下来:“小沫,丁姨带你妹妹给你道歉,但是你妹妹也不容易啊,这豪门容易进不容易混,你看在丁姨的面上,放过你妹妹吧,她跟白斌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啊。” 我顿时懵了:“丁姨,你知道梁巧的老公是白斌?” 丁姨不说话,只哭,恨不得哭倒整栋楼房。我问我爸,他扭过脸,不说话,就骂我,死劲儿骂。 我这辈子没有听到他骂过我这么恶心的话,直到他口吐“女表子”一词,心完全凉了,跟旺旺碎冰冰似的,贼硬。 “爸,你早就知道梁巧老公是白斌,还怪我闹他一家子?”我慢慢站起来,冷冷拍拍身上粘上的尘埃。 爸语气一冷:“甘沫,三年前是你劈死盖活要给白斌坐牢,人付出要是是为了回报,那就是恶人,比恶人还不如!你妹妹已经跟白斌结婚,儿女成双,不管怎么说,你不该这个时候恬不知耻贴上去?” 他估计也觉得自己底气不足,声音渐小,冷意却不曾减少半分。 我仔仔细细盯着我这老实巴交的爸爸,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毕竟,在我印象中,他可是疼我的。 小时候他追我打,我往水里跳,他一把把我捞上来,眼眶憋得通红,却半个字都骂不出来了。 “爸,我进了牢房梁巧就跟白斌结婚生子,你让我冷静?你让我放过他们?”我按着胸口,步步后退,跟吃了黄莲似的,好苦,好苦。 丁姨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梁巧站在一旁,眼里噙着泪花,我见犹怜。 爸爸哑口无言。 “难不成梁巧是被白斌逼着结婚的?”我冷笑。 爸爸狠狠扭头,瞪向我。 啪! 脸上狠狠一痛,火辣辣地触感瞬间流窜全身。 我愣愣抬起手,摸着火辣辣的左脸,他竟然打我…… “就算你妹妹抢你男朋友,至少白斌对她是真心的。就凭这一点,你就不应该欺负你妹妹!甘沫,做人要问心无愧,这些年你是酒喝多了,养成这么子性子,我甘家脸都丢光了。” 我从来就不怕我爸,从下就是,他越骂我,我就越能作,往死里作。 我昂起头,不怒反笑:“爸,好歹我也姓甘,梁巧可不姓甘。” 啪! 第二巴掌落下来。 我吞下口腔里的血水,忽然就不明白了,就为了这卵子事,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梁巧被父母嫌弃,大不了我也被嫌弃吗? 怎么现在我替白斌坐牢就成了丢了祖宗脸的人,梁巧倒成了可怜虫了呢? “你再打我一下试试?”我倔强地昂起头,眯眼笑得高傲,“你再打我一下试试,看看我敢不敢从你家窗子跳下去。” 我以为这个威胁够我老爹妥协了,就像小时候一样。 可他终究还是冲过来了,一手扬起,最后落在丁姨身上。 “老甘,算了,小沫,你走吧,你走吧。”她几乎是在求我,声音哀怨长绝。 我咬着下唇,看了眼哭得泪人似的丁姨,怒得火人似的老爹,还有事不关己、我自尤怜的梁巧,钢刀子在心口一片一片削着心头肉似的,疼死了。 “我改天再来。” 脚还没走到门口,一碟子还带着滚烫油水的菜盘直直飞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脑袋上。 我头一晕,眼前一黑,一股力气直直推了我一把,再然后,是砰咚的关门声。 21 慕焰,我爸不要我了 我吧心吧肝儿回家,不指望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心里早都做好了受几个小时冷眼的准备,唯独没料到会带着油星子出门。 忐忐忑忑把家回,落落寞寞滚出门。 油渍从头发一直滴到肩膀,鞋子上都有。烈日烘烤下,不一会儿就恶臭难耐。 我顶着这一身的狼狈,跟流浪狗似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窜,窜到最后还真听到有人叫我疯子。 可我心里苦啊,黄莲是不是有这么苦我不知道,我这会儿苦得想捅自己一刀。 爹不疼娘不爱的,活着如此失败。 一辆车子跟了我半天,我早就发现了,没想到车子跟了我很久。我忍无可忍,一下子跳到缓慢行驶的车前,像个泼妇似的大吼大叫。 “我艹你妈的,跟老子干什么。想撞死老子就撞,墨迹个屁,不就是一条贱命吗,老子丢得起!”我站的方向正好和火红的太阳打了照面,所以根本就看不到车里坐了什么人。 慕焰走到我面前时,我还是没有认出他,因为车子发射的光刺得我暂时盲眼,看人带着光斑。 等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指腹划过我干涩的眼角,耳边响起他一声轻易便能察觉担忧的“怎么这么狼狈”时,我才悲哀地发现,到最后能给我点算是安慰的人,竟然只剩下这个同我做身体交易的男人。 “慕焰?”我有些不确定地叫,生怕自己是脑子气懵了,悲伤懵了,认错了人,再被人拐上.床,那慕焰估计也不要我了。 眼前的人轻点下巴:“是我。” “你跟我这么久干什么?”我问。 慕焰说:“太狼狈,不敢确定是你。”他眉心微蹙,转身拉我上车,“先上来。” 确认这个拉我的男人真是慕焰,我哇地一声哭出来,把自己狠狠砸到他身上。 我需要一个人告诉我还活着,我还能活着。 “慕焰,我爸不要我了,他要梁巧不要我了。” 我也不管他听不听我唠叨,我就是想说,不说出来我觉得自己会死掉,就这么由着心疼死。 “他嫌弃我丢他的脸,丢了祖宗的脸。” “他嫌弃我欺负梁巧,嫌弃得要死。” “他打我,两巴掌。” “他扔我盘子,我说要跳楼,他还敢扔我盘子。” “慕焰,你说我是不是充话费送的?话费是分期付款,如今款打完了,我也没用了?” 慕焰带我回家,领我去洗澡,给我吹干头发。我爸都没这么温柔对我过。 我觉得醉了,醉在他的温柔里。 待他将我头发吹干,便猛地扑上去,狠狠啃住他的唇瓣,死活都不肯放开。 他是个不错的床.伴,没有推开我,任由我胡乱在他身上寻找安全感,任由我对他上下其手。在适当的时候给我一个吊足我胃口的回应,带着我一次又一次翻上云端,享受极尽地快乐。 我是被饿醒的,醒时四下静谧,唯有身旁一具温热的身体告诉我,我还活着,好好地活在这个没人在乎的世界上。 “醒了?”慕焰浅浅的声音如洞庭湖的水,同样静谧,还分外清明。 我很是怀疑,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睡下。 “我有点饿。”四个字说出来,才觉得嗓子当真是冒烟了似的,不但疼,还嘶哑。 猛地想起先前拉着这人劈头盖脸地诉苦,脸上光速般窜起热度。再想到自己迷糊中拉着这人索吻,贪婪地…… 床头灯被悄无声息打开,我腾地站起身打算赶紧窜出去,没料想不堪重负的腰忒不给力,这么一下都没爆发出来力量,软绵绵栽回慕焰怀里。 换得他一声低笑。 “慕先生,肚皮有点饿,能不能先放开我?”我那便宜老爹有一点说得对,我的确有些恬不知耻。 明明是自己跌回这男人怀里的,偏分我扭头还能说出让他放开我这种不要脸的话。 慕焰腾起上身,猛地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肌肉健硕线条却不失柔美的男性躯体就这么突突地闯进我眼暸,我不是什么圣女,哪怕慕焰是我真真正正是我第一个男人,脸上的温度直直往上冒,胸腔也跟着使劲儿地跳。 他的指尖还是冰凉冰凉的,他这身子一看就不是体虚,也不知道为什么指尖一直这么凉:“甘沫,我记得我跟你说过。” “什么?”我愣愣抬头,对上他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眸,狠狠打了个寒颤。 “做我慕焰的女人,把这里,炼成石头。” 胸口一凉,那是慕焰的冰凉的手指停了过来。 疯狂跳动的心脏被打了镇定剂似的,猛然安静下来。 我仔仔细细思量慕焰这话,最后笑着点点头,并对他道了声谢谢。 老爹若是让我当个光宗耀祖的甘沫,那我肯定宁愿跳楼,以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但显然,他只想让我不要打扰到甘沫和白斌的夫妻.生活,这个简单,我这辈子也没做过几件像样的事让他老人家开心,这件事我倒是暂时能做到。 我发誓,只要白家和梁巧不过来找我麻烦,我绝对不跟他们过不去。 慕焰说我傻,我耸肩,一脸无所谓:“我老爹还没死,总得让他高兴高兴。” 慕焰最近对我也不是那么冷了,还会笑:“你倒是我见过第一个咒爸爸死的。” 我举起食指冲他摆:“我可没咒。” 我十三岁后,就跟猴子似的,完全不顾家不说,总气得我老爹到处找我,后来学校的老师,村里的邻居都知道我不孝顺了。 再长大一点,家都不爱回了。 有一次语文老师让写一篇关于父母的文章,我没见过亲妈,所以自然而然地写了老爹。 洋洋洒洒一大篇,是我第一次老老实实写作文,整篇没有一个错别字,没有涂一个黑团,还没少规定的字数,更没拖欠作文。 可隔天老师就把我拎进办公室,苦口婆心劝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各种孝敬父母的话说了一个多小时,我听不明白,问那个留着大.波浪卷的中年妇女:老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22 你想要多少钱? “甘沫,人不能不孝。”这是语文老师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当时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抓起办公桌上的作文本,当着四五个语文老师,将一本三十二开的道林笔记本撕得粉碎,并昂起头,无比自豪地告诉她,我奉行的孝道不是像个小鸟一样依偎在父母的羽翼下,黏糊一辈子。 老师脸黑下第一层。 我又说,老爹后娘身体倍儿棒,用不着我腆着脸上去假意奉行孝道,还不如给二老过二人世界的时间。 老师脸黑下第二层。 我接着说,他们要是生病了,我肯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而且一篇作文也证明不了什么,有的人天天嚷着孝敬父母,最后还啃一辈子老呢。 老师脸黑成锅底。 我却说得昂扬,等他们老了,痴了呆了傻了走不动了啃不动,我肯定把屎把尿照顾,好好尽孝。 “语文老师直接没憋住,一巴掌甩过来,就打在这儿。”我冲慕焰指着左脸,左脸跟着一痛,我差点忘了,老爹昨天也打的我左脸。 “她问我,人家都痴了傻了呆了,看不清美景,吃不了美食,五感都退化了,我还凑上去尽狗屁孝道。然后我这不孝的名声就落实了。” 慕焰的手落到我左脸上:“不孝女?这次怎么想尽孝了?” 我摇头,戳外卖送来的披萨,有些心不在焉:“慕先生,我已经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了,你厌倦我的时候,咱们的交易随时可以结束。” 慕焰挑眉:“不报仇了?” “我估计等我老爹老了,都得条件反射揍我,这不,尽孝也只能赶早了。” 他但笑不语,只告诉我没事就去新开的酒吧看看,那酒吧现在还在我名下,所有的收入他暂时只抽一成,其他全部算做我的功劳费。等成本抽回,再商量。 慕焰的好意我没拒绝,我还这么年轻,得为自己想想,自然得攒点钱好过日子。 慕焰开的酒吧名字叫WT,规模真心不大,店长叫陈宇昂,别看这名字好听,其实就是上次找我签字的男人,标准的圆脸啤酒肚,特别爱笑,还是那种一看就是一脸谄媚的笑。 抛开白斌这档子糟心事后,我全身心投入到酒吧运营中,半个月后,酒吧已经完全步入正轨。 不得不说,陈宇昂人长得不咋地,办起事来那是响当当,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甘老板,明天中午酒吧联谊,文化街小辣椒火锅,别忘了。” 这是说了将近一周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拒绝。酒吧里许多人都还不知道这酒吧是慕焰的,我就是捡了个大便宜,所以平日里也不怕我,毕竟我跟慕焰那张大扑克脸比起来,可不和蔼多了? 腹诽慕焰这种事,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慕焰亲自送我到了文化街小辣椒火锅,我有点不好意思,下车前还是邀请了他。 “我还有事,酒吧运营顺利就赶紧把驾照考了。”他弯腰过来,替我解开安全带,一面低声叮嘱。 自从上次在他怀里铺天盖地哭了一场,又同他淋漓尽致地滚了一次后,咱俩之间的气氛总有点微妙。 就比如他让我考驾照这事儿,入学手续什么的全给我办好了,连车子都买好了。 车不贵,就是二十来万的丰田。 “教练说我再练几天就可以考科目三了,应该很快。”我别过脸,安全带一松,就赶紧拉开车门溜了出来,又觉得太突兀,便多汇报了两句关于酒吧的事情,“酒吧这个月运营情况不错,日净收入上五千了,不过水电费还没有除。” 慕焰淡淡点头,要我看,这日收入五千已经是日进斗金的节奏,怎么得也得笑一笑,高兴高兴。 陈宇昂已经出来迎我,慕焰的车一直到我上楼,都还没走。我又冲他摇了摇手,这才上了包间。 酒吧的员工不多,大家伙儿还是团结的。 这个天儿中午吃火锅其实也并不是很好,但晚上是酒吧主要的营业时间,刚刚开业,可不会为了一个联谊就关门停业。 热闹的气氛还没持续半个小时,陈宇昂便接了个电话,这个电话让他脸色很不好,简直瞬间涨成了绛紫色。 “老陈,怎么了?”我有些担心,陈宇昂在酒吧也是八面逢源,大家都紧张得不行。 陈宇昂猛地将手机捏紧,手背凸起的青筋如毒蔓,狰狞可怕。 “妈的,竟然有人上酒吧闹.事!” “怎么回事!”我猛地站起来,不明白缘由就是一肚子气,这酒吧我是当心肝儿在经营,陈宇昂也差不多,虽然来得容易,但付出了多少,只有自己心里才明白。 饭吃到一半,我跟陈宇昂先带了三个人火速赶往MT,只见门口停了三四辆百万级别的豪车,个个牌照叼炸天,瞬间心凉了半截。 联谊之前,MT并没有关门,毕竟往常也是下午三点才开始营业,所以即便门开着,也不会有人这个时候就往里面闯。 如今才一点不到,就有人闹.事,用意不言自明。 我以为是周围的酒吧嫉妒,搞什么群体排挤,心里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不料竟在大厅里看到白斌那张得意昂昂的臭脸。 那一瞬间,名为愤怒的魔鬼直接侵蚀了我,占了我的躯体,夺了我的魂识。 “白——斌——”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白斌抬手一派高贵抖抖衣领,站起来,挑眉:“你是老板?” 我不动,不语。 他轻笑一声,双手插在兜里,垂眸盯着自己脚尖,右脚在反光的地板上蹭蹭地发出清脆地响声。 “我朋友昨晚在你们酒吧喝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你们看看,是赔钱还是等我们先告上法庭再赔?” 白斌的目光接着落在我身上,意味深长,拖长语气:“不过你们老板可能经不起告,毕竟还在假释期的犯人,再摊上官司,啧啧……那可不得了。” 我冷笑:“你想要多少钱?” 23 你他妈还逼我! 白斌头一抬,笑得得意:“你觉得能开得起百万豪车的人,值多少钱?” “有的人开的是百万豪车,住的却是狗窝,背上还有千万的烂债。就是不知道白先生说的是那种朋友。”我挑眉,轻笑一声,“当然,也得看医院开出多大的单子,喝的又是那门子酒,白先生说是不?” 白斌脸青白转换得天花乱坠,旋即脸色一冷:“砸!” 他一声令下,先前跟大爷坐着的几人立马站起来,砸凳子,推桌子,摔杯子。 一瞬间此起彼伏的铿锵声惹得人耳膜都发疼。 陈哥欲上前阻拦,我伸手就把他拦住:“陈哥!”声音也提得足够高,就是让所有让所有人都听到,“让他们砸,有手机的拿手机,没手机的拿眼睛,给我记好了。谁用哪只手砸了哪个杯子,哪个凳子,碎成了几块,都给我记清楚,赶明儿我出钱,咱们不干别的,找两个文笔好的大学生,把白经理、富三代的行径写出来,贴出来,再找百来个大妈,在A城发他三天三夜的传单。” 白斌笑容极深,他敢肆无忌惮这么做,肯定笃定我拿他没办法。我倒是不知道他能用什么压制我。 “甘沫,跟慕焰混了两天就能耐了?可惜……”他拉长尾音,带着十足的嘲讽,“可惜十个慕焰在我白斌面前,也只能算个屁。” “虽说是个屁,只要这个屁够臭,同样厉害得很,你觉得呢?妹夫。” 酒吧的东西被白斌砸了个稀巴烂,陈哥眼神比我还冷,早就有人报了警,不过白斌既然敢让人这么砸,警察铁定是没有用的。 果不其然,警察不但来得慢,来了后还给白斌狗腿地点了根烟。 白斌大手一挥,一句私人恩怨,接着跟他一起来的人扛出旅游袋,几双大手伸进去同时一挥。 红红的票子飘得漫天都是。 “钱已经赔了,至于我兄弟的情况,甘老板就得好好琢磨琢磨拿什么来赔了。哈哈……”白斌大笑,走到我左手边,低声威胁,“甘沫,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我咬牙,忍耐,换来的不过是白斌的步步紧逼。 狠吸一口气,给陈哥打了个眼色让他先关门。 门一关,酒吧就显得有些黑暗了,白斌带的人不多,警察也只象征性的来了两个,我们这方人也不多,对比下来,差不多是一比一的比例。 “不想摊上这事儿的,就先上里间待着,把门关紧实。”我厉声喝道。 没有一个人退却,MT的服务员都是纯爷们儿、女汉子,讲义气得很,一直就合我胃口。 “把闪光灯给我打开。” 酒吧里本就是灯红酒绿的地方,灯光也天花乱坠不同寻常。 我飞快出腿,一把将白斌胳膊把住,腿狠狠一扫,再反手一拐子落在他胃部。 白斌登时就是一阵闷哼。 “门看紧了,打,往残里打,别把人打死了!” “甘沫你疯了!”白斌捂着胃部满头的汗渍在闪烁不断的灯光下真赏心悦目。 狠狠一脚落到他腰上,这么多天来的委屈我忍不了,大不了弄死他,所有的事我再担着,坐他一辈子的牢,也值了。 “白斌,你不该逼我,我答应我老爹在你跟梁巧面前当个隐形人了,你他妈还逼我!” 两个傻.逼警察举起电棍儿,厉声呵斥:“警察!停手!” “去你妈的警察,连条狗都不如。打,把他腿打断,咱们关门打的人,到时候出去大家都受了伤,监控只留他们砸东西那段,找不上咱们麻烦。”我扯着嗓子吼,骑在白斌身上几拳头落在他门面上,他这白斩鸡战斗力就是负的,根本不经打。 有人过来扯我头发,扯得我头皮发麻。我硬是扭了个身一脚踹在他胯下。我打架的功夫都是从下给练出来的,怎么打人人疼,让人爬不起来,就怎么打。 拳头落在肉上的声音响亮得很,我打红了脸,白斌叫来的人一看就都是富二代富三代,欺负人他们可能得心应手,遇到不要命的人,这些人就中看不中用。 陈哥挺着个打啤酒肚也挺能打,往人家身上一撞,就能把人给撞个大翻。 “甘老板,这群孙子咱们今天撂倒了,明儿个可得吃牢饭。”陈哥大喝。 我随手拎了个碎瓶把子砸到箍着我脖子的男人头上:“你老板我从牢里出来的,再做一次怕个屁,我全担了。腾个人上去处理监控,处理干净了,不然你们老板想一个人担都担不过来。” “妈的,这辈子没少打过架,打警察干富二代还是头一次。”说话的是调酒师费尔,真名叫啥我忘了,这小伙儿牛高马大还帅气,作妖给自己弄了这么个洋气的名字说好钓妹子,真名儿反倒是没几个人记得。 这场混战并没有持续多久,确定将监控处理稳当,外面还没有警察过来。 酒吧膈音效果本来就好不说,按照先前两个警察来的速度,显然白斌先前就给那边打了招呼,这倒是便宜了我。 白斌鼻青脸肿,看得我心情大好。 陈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领口红了一片:“现在怎么办?” 白斌动了下,还不忘威胁:“就算你们删掉监控,也别妄想……咳……别妄想全身而退!” “是吗?”我拖着一身伤走到他身边,一把撕开他衣服,在一众人呆愣的目光中,狠狠抽掉白斌皮带,回头冲陈哥说:“成哥,帮我拿个手机过来。” “甘沫,你想做什么……”白斌吓得一贯自大的嗓音都带了颤。 我接过陈哥递来的手机,晃悠悠走到白斌面前,笑得开怀,这辈子就没这么爽过。 “白斌,你们男人常用照片视频威胁女人,我不过是代女人报个小仇而已。”说罢,在白斌犹如看到恶魔的眼神中,压着他四肢拍了不下二十张照片。 眼神一扫其余瑟瑟发抖的男人,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男人…… “要怪,就怪白斌没有告诉你们我是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24 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儿上 白斌带来的人没有一个是我惹得起的,偏偏他本身就是个我敢惹的。 拍好照片,眼瞧着白斌被一众好友捎狗似的扛出酒吧,我紧紧握住拳头。 陈哥抹了把嘴角的血渍,走过来:“甘老板,要不要告诉慕先生?” “告诉他有什么用?”我苦笑一声,松开拳头,“白斌不怕慕焰,陈哥你放心,让大家清点下损失,赶明儿我去白家走上一趟,这亏,我甘沫吃不了!嘶——” 用力过度,嘴角的伤口裂开,刺得我心肺儿都在疼。 陈哥心理素质不错,还冲我笑了下。正常情况下,就是先前脑子一时冲动帮我揍了人,这会儿也得怂。 还在吃火锅的员工也急火燎燎赶回来,赶在下午六点前,总算把现场收拾了干净。 下午的风波并没有传出去,晚上生意照样不错。 我量白斌不敢继续作妖,他爱面子,爱得很,明知道我手里有他的把柄,这个哑巴亏他就是含着泪都会咽下去。 慕焰不知道怎么知道酒吧里发生的事情的,还知道得特别详细。晚间原本是例行的床单时间,他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问我打算怎么办。 我如坐针毡,硬着头皮说:“白斌不敢怎么样,我手里有他的照片。” 慕焰低笑一声,目不转睛盯着我,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甘沫,你是个有趣的女人。”慕焰说。 我笑道:“我若无趣,慕先生当初怎么愿意同意交易?”说罢起身,歪进他怀里,吻上这男人单薄的唇。 白斌吃了这么个大亏,自然不会放过我。 他自己没来找我麻烦,就是上酒吧的客人总议论我是个坐过牢的女人,什么杀人犯,总之,白斌够狠,把我抹得够黑。 不过事实上我并不介意,酒吧有生意就行了。更何况来酒吧喝酒的,根本就没有几个胆小鬼。 白斌放流言这一招实实在在很low。 酒店的损失很大,我琢磨着是不是真上白家换点钱,弥补弥补损失,结果我还没找上门,人家就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就是我那好妹妹梁巧。 人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哭红一双眼,接着赶着人多的时候溜进酒吧,上前台直接找我。 把我引出来后更是一张皮都不要,砰咚一声跪倒再说。 看到她我就知道不会有好事,她一跪,纵然我再有理,也得掂量三分我们的情谊。 “梁巧,起来!”我厉声呵斥。 酒吧的灯光以昏暗为主,但这并不影响旁人的视线。 梁巧这是铁了心要坑我。 “姐,我求你,求你放过白斌。” 我冲送酒的方文扬了扬下巴:“把人给我拎起来。” 方文也是当天跟我们一起干架的人之一,二十出头,人也机灵。梁巧就是个标准的弱女子,被方文一把就捞起来,根本反抗不了。 “姐……姐……你要干什么……”她估计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顿时惊慌失措,一双桃花眼楚楚动人。 我听得心烦,让方文把她嘴巴也给捂着,拎进里间的员工休息室。 “甘姐,你当心点儿,这女的属狗的。”把梁巧扔到房间,方文这小子呲牙扬手对我说。 他手掌心果然印了个鲜红的牙印。 “回头甘姐给你个大红包,出去包扎下。” 方文前脚走,陈哥后脚探了个脑袋进来:“甘老板,需要帮忙不?” 我摇头道:“不用。”抬手指了指梁巧,“我妹子。” 陈哥这才替我掩上门,告诉我他就在门外,有事儿叫他。 梁巧委屈巴交地噙着泪花贴在墙角,手里提着精致的小包包,跟一只受伤的小白兔似的。 至于这层小白兔皮子下藏的是不是豺狼的心,狐狸的肺,恐怕就知道她一个人知道了。 我抱臂站在门口,冲她挑眉:“白斌怎么样?” “还在医院,脸上缝了十几针,肋骨断了一根。” 这个结果我倒也不惊奇,白斌身上的伤全出自我手,我有底。 “是白斌让你来的?” 梁巧麻利摇头,额前的碎发也跟着疯狂摆动,让我想到了食发鬼三个字。 “姐,不是白斌让我来的。”她一个大跨步冲到我面前,把着我的手,生怕我不信似的,“他现在是我老公,我看着心疼,姐,我是真的喜欢白斌,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儿上,你放过白斌吧,放过他吧。” 我冷冷看着梁巧这张可怜虫巴掌小脸,眯眼问道:“他砸了我的店,你怎么不让他放过我?何况我被人揍了还得挺着一身伤上班,他白斌就可以大爷似的在医院待着,梁巧,将心比心,试问我还要怎么放过他?” 梁巧略顿,妞妞捏捏说出照片一事。 我登时朗声大笑起来:“他白斌脸皮倒是够厚,要是我,就把这事儿藏得紧紧的。”口上这么说,心里却委屈得很。 白斌这种人竟然会把我拍他衤果照的事情告诉给梁巧,这琴瑟和鸣的态度犹如在我心窝子上狠狠.插了一刀,疼得我登时呼吸紧促,甩手便把梁巧挥开,不想让她察觉到我甘沫因为这种事情伤心欲绝。 梁巧痛呼一声,跌在地上的同时,裙边往大腿上叠起,露出一大片青紫痕迹。 这些痕迹太狰狞,以至于我想忽略都不行。 “梁巧,你腿上怎么回事?” 梁巧慌乱地将裙边盖下,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闪躲:“姐,我没事,我……我先去医院看白斌。”说着,还真打算一走了之。 我一把将她拦住,心里气得不得了。 人家嫁女儿是带着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的不舍感,我是瞅着这妮子一身的伤,恨不得当时把白斌直接打残。 “说!怎么回事。” 梁巧嘤嘤地哭,也不说话,可这种作态,反而让我更气。脑子一道白光闪过,立马想到一件事。 “你孩子流产的时候,我听护士说你孩子本来就保不住,还听说了一些豪门不堪情,梁巧,我问你,白斌到底欺负你没有?” “姐!”这妮子忽然扑到我怀里,一声凄厉非常的姐听得我心脏骤缩。 25 慕焰这丫的厉害 梁巧一身的伤,全是被打的痕迹。说白了,就是家暴。 把梁巧送走,陈哥瞧着我欲言又止。 “陈哥,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都是生死之交了。” 陈哥哈哈一笑,旋即把我拉到一旁,左右瞅了下没人,才压低声音说:“甘老板,我觉得你那妹子不可信。” 他点到为止,指不定换个人,他根本就不会说这档子话。容易伤感情。 我撩开发丝冷笑一声:“陈哥难不成觉得我甘沫是吃素的?” 陈哥一愣,我哈哈一笑抬手轻推了他一把:“陈哥,谢了。” 梁巧想利用我的同情心来欺骗我,可她唯独没想到的是,我从小就疼她,疼到她一个眨眼,我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谢什么?”慕焰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次换我愣了。 慕焰很少来酒吧,几乎不来,他这么突然出现,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你这么早就下班了?”脑子犯怵,说出来的话也不带水平。 慕焰挑眉看了眼我刚刚轻推陈哥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瘆得慌。 陈哥低笑一声:“慕先生来了,甘老板你们聊,我去招呼客人。” 我开了个包间把慕焰这尊大神放进去,他必定是开车来的,所以酒就免了,弄些了冰镇的水果摆到这位大爷面前。 “慕先生,需要弄点吃的过来吗?” 慕焰摇头,他今儿个的神情不对,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估摸着是知道了白斌砸酒吧那档子事。 我静默不言,慕焰也不说话,沉默良久,方文这小子一把推开门,张口就说:“甘老板,你妹妹又来了。”这小子说完才看到慕焰,登时冲我笑眯眯眨眼,旋即老老实实替我拉上门,作态甚是明显。 我嘴角一抽,扭头对慕焰笑得开怀:“慕先生,你先坐着,我出去一趟?” “不用。”慕焰说,“把人带进来瞧瞧。” 我眉心跟着一跳,扭头出门把梁巧给迎了进来。 梁巧跟慕焰打过照面,但彼此并不熟悉,难免就有些尴尬。 “姐……”她轻声叫我,欲言又止。 慕焰叠腿点了只烟,头微扬,一手摊开,倒有几分无所事事的富二代模样:“梁巧,甘沫的异母异父妹妹?” 我静观其变,甘沫弱弱点头,还往我身后退了两步,端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听说你老公是白斌。”不知道慕焰是不是故意的,微顿两秒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三年前我见过他,跟在你姐身边。” 梁巧脸色微变,我挑眉看向慕焰,这丫的今天难不成打算替我出气? 慕焰说:“听说你结婚三年多了,改天把孩子带上,上我家做客。你姐手艺不错。” 我怒瞪慕焰一眼,这人当初可是明明白白跟我约法,指明不准我上厨房,这会儿说我手艺不错,损我损得够到位的。 梁巧唯唯诺诺应下,寻了个借口就闪了人。 慕焰目光灼灼看向我:“还不准备说?” 我身子一僵,呵呵一笑,知道躲不过去,三两句把事情给总结了下。 “慕先生放心,这酒吧既然在我名下,真出了事,我担着就是了。 慕焰哼了一声,冲我勾手:“过来。” 我心脏有点不听使唤,跳得贼快,挪到小碎步刚走到他面前,就被一双大手勾倒,跌进熟悉的怀抱。 “妈呀!”我惊呼一声,小心肝儿疯狂跳跃。 慕焰忽然浅浅一笑,笑容宛若九天莲泉,清澈又明朗:“甘沫,你越来越超乎我的想象。” “慕先生什么意思?”我摸不准,有点忐忑。 慕焰放开我,指着酒杯,我立马给他满上果汁,他抿了口,脸上的笑容有点意味深长。 “你把白斌带来的一众人都得罪了,打算怎么办?”慕焰问我。 我耸肩:“凉拌,我手里有他照片,除非他不要脸。” 事实证明,白斌的确是要脸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找各种人过来,试图顺走我手上的照片。 梁巧来了两次没有效果,竟当真带了两个孩子,并我亲爹丁姨上了慕焰家,美其名曰,做客。 幸好吴仕莲没来,我敢保证,她只要敢来,我就敢跟她秒撕。 可老爹丁姨过来,我这心,就跟千万只蚂蚁爬过似的,痒痒得很,痛得很。 慕焰特意留在家里,作为男主人招待我父母。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个同我不过有几句口头交易的男人,试图说点什么以表难以言说的感激之意。 慕焰淡淡瞥了我一眼:“与其想着怎么感谢我,不如想想怎么做顿像样的饭出来。” 我一口气憋到嗓子眼又被狠狠压回肺腑,眼瞧着这人没事人似的凑到两个小家伙面前,哄着人叫爷爷,我真心不懂慕焰这是唱那出戏。 不过私心里,我还是相信慕焰。 硬着头皮上厨房,丁姨旋即跟我进来:“小沫,我来吧,你给我说说东西都摆在什么地方就行。”她脸上挂着笑容,额间的褶皱是多年贫苦生活的见证。 我心里一酸,到头来竟然是这个我一直没叫成妈的女人好歹还念着我点儿。 “丁姨,我这手艺你也知道,麻烦你了。” 梁巧跟着走到厨房门口,就不动了,嘴上却说:“妈,姐,要我帮忙吗?” 丁姨回头一笑:“不用,梁巧你出去照顾小雨和倩倩,别把你姐夫给烦着了。” 我一句“要不你来我出去”咔在喉咙,又生生憋回肚子。 丁姨手艺不错,速度也快,我就帮着洗了点儿菜,递了调料,活儿也轻松。 老爸还是黑着个脸,对初到豪宅这事儿,倒是没一点局促,这点我佩服他,他比我有出息。 小雨跟倩倩是双胞胎,三岁的孩子,古灵精怪的,左一个爷爷又一个爷爷围着慕焰叫,我心里跟着一酸,生怕慕焰被这两个小娃收买,帮着白斌去了。 上桌吃饭,小雨跟倩倩死活要围着慕焰坐。丁姨忙哄两个小家伙别闹,梁巧不说话,默默抱着孩子,不撒手。可那鼓起的肌肉轮廓,昭示着她用力之大,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刚这么想,被她抱着的小雨便一脚踹在丁姨腿上,反身又狠狠在梁巧嫩白的手上狠狠一咬。 梁巧“啊”地一声愣愣松手。 孩子砰咚一声掉在地上。 小雨翻地一下爬起来,指着梁巧就吼:“坏女人!我不要你抱,我要爷爷抱!” 26 父女哪来的隔夜仇 讲真,这孩子能说出这种话,我真心有点诧异。别说是我了,除了慕焰跟梁巧本人,我们都愣在原地。 丁姨赶紧将听话的倩倩放在凳子上,跑过来就要把小雨给抱着。 小雨人不大,力气却不小,一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正好甩在丁姨脸上。 梁巧脸瞬间就黑了。 “白乾雨,再闹试试。”其实她声音真心不大,但小雨跟着就打了个摆子,十分害怕的样子,憋着嘴也不敢哭,眼巴巴的望着慕焰。 慕焰头都没抬,慢条斯理夹菜。 爸微顿,走到小雨身边,不发一言伸手,要将小雨给抱起来。 小雨这孩子,憋着嘴就往后退,退得有点急,当即就狠狠摔在地上。 摔了两次也不见他哭,这孩子也够倔强,和梁巧、白斌的性子都不同。 “我才不要你抱!我要这个爷爷抱。”小雨说着,蹭蹭跑到慕焰脚边,狠狠将人腿抱住。 我挑眉,慕焰这么快就把小家伙给收买了? 慕焰垂眸:“上来。”还真就把人一把捞到了怀里。 丁姨满脸尴尬,梁巧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很少沉着脸,一般都是楚楚动人的模样。 老爹站起身,一把拍在价值不菲的大理石桌面:“小的不像样,老的也不像样,甘沫,这就是你找的男人!” 我看戏看得热闹,不知道怎么就躺枪了。 “爸,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跟小雨串通一气不成?” “小雨?”我爸气得眼皮都打颤,扬手习惯性似的要甩我巴掌,我一个侧身,他的巴掌自然就落了空,“他叫小雨?” 他指的正是慕焰,我当然知道爸说的是慕焰。可人家小孩子要谁抱,大人还非得管着像个什么事儿? 更何况……左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爸,你别把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安,我今天不过第二次见小雨跟倩倩,两次连人的衣边都没碰。” 说着学慕焰,该吃吃,该喝喝,天要下雨,老爹要发脾气,我管不着。 谁知筷子刚落在菜盘子上,老爹如法炮制,一把甩开,一桌子菜被他扫了四碟落地。 油渍飞溅,狼藉一片。 凳子上,倩倩憋着小脸,脸上偌大一块油污,两秒后,铺天盖地的哭声袭来。 混杂着小雨对老爹的怒瞪,梁巧的隐忍,丁姨的手足无措。 我拳头捏得死紧,这当真是亲爹? “爸,你不爱吃别糟蹋粮食。”声音很稳,生怕有丁点颤音,让老头子觉得我是在埋怨他。 老头子不解气,接着摔盘子,摔得满地的狼藉,反倒是桌子干净了些。 “甘沫,不要以为自己嫁了个有钱人就了不起,你不认我这个爹,不要脸爬了辈分,我甘家还看不上你这种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我以为我够忍了,事实再一次证明,忍耐是无能懦弱之人的特长,不但激不起敌人半分怜悯,还只有被逼到绝境的份儿。 摔盘子么,谁不会?可惜他把盘子摔完了,没我摔的份儿了。 “甘哲明,你了不起,我甘沫丢了你的脸,丢了你甘家的脸,那你他妈今天上我家干什么来?”我不吼,我吼不过他这大嗓门儿。 这一次他一巴掌正当当地甩到了我脸上:“甘沫,老子养了你二十来年,你现在就这么跟我说话?” 老爹的巴掌狠辣,打我一次,我见一次血,满嘴的铁锈味儿。 我狠狠吞了一把,全吞到肚子里:“我怎么说话了?没骂爹没骂娘。”我笑道。 第二巴掌在我朦胧的笑意中挥来,如果没有慕焰接住,这一巴掌绝对狠狠落在我脸上。 慕焰眼神一凛,他冷脸时,就是一黑脸阎罗:“甘先生,她是你女儿。” “姓慕的,你跟甘沫这亲事我不同意,你也甭想跟我说道,我跟你没说的。甘沫一会儿就跟我们走。” “走,我走哪儿去?”我笑着坐下来,扯了纸巾擦掉倩倩脸上的油渍,“爸,你别忘了,是你亲自赶我出的门。而且……我跟慕焰是合法夫妻。” 奇怪,明明大家都闲着,就是没人照看倩倩这小家伙,脸上被油渍烫了一片红,都没人给擦下。 丁姨见我照顾倩倩,这才后知后觉,过来把倩倩接到自己怀里。 慕焰将小雨放在一边,走到我身边:“去把结婚证给你爸看看。” 我抿嘴一笑,以前没想到有个结婚证会这么方便。 我爸盯着火红的结婚证跟见了鬼似的,憋了半天没憋出两句话来。 慕焰这丫的够阴,心平气和就能气死人。 慕焰说:“甘先生,如果几天你是以沫沫爸爸的身份来我家,我想没有那个爸爸会在女婿家里大吵大闹。如果你是以……”他冰冷的目光扫在梁巧身上,意味不言自明,“白斌跟我只是异姓叔侄,这亲戚走,便是有,不走,就是没有。” 意思就是,如果是以白斌岳父的身份过来,那就是个外人,别撒野。 原本心里还堵着一股子郁结之气,慕焰这么一说,我憋不住想笑。 “爸,这饭是不能吃了,你看咱们是上外面订一桌,还是晚上一起吃?”我悠悠道。 我爸气得脸青白一片,连骂我几声不孝子,雄赳赳气昂昂出门,片刻后又往回走,也不进门,就蹲在门前。 丁姨跟梁巧在收拾满地狼藉,慕焰冲我打了个眼色,我感激一笑,走出门。 “爸。” 他瞥了我一眼,狠狠站起来,又准备走。 “这地方不好打车,再说了,兜里揣钱了吗?”我笑道。 我爸脸红得跟上花轿的大姑娘似的,两腮绯红。 我又是一阵低笑,父女两,哪有隔夜的仇?接着叹了口气:“爸,我没怪过梁巧。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对她的,我不信你跟丁姨看不明白。” 他身形一顿,复而坐回原地。 我也不看他,免得这老家伙死要面子,一怒之下真扭头出门,一路走回市区。 “上次你扔我盘子,说真的,这心肝儿都在疼。算了,跟你这死脑子说你也不懂,不然我亲娘也不会跑了,跟丁姨也早就有娃了。” 他腾得一下站起来,怒瞪我。 我朗声一笑,拿脚踹他:“爸,我跟了白斌四年,给他做了三年牢,这口气我忍不了,也没想过要真对他怎么样。他是梁巧的丈夫,小雨倩倩的爸爸,大不了让他出个丑,解解我这心头的怒气。可是爸,你真心觉得白斌是梁巧的良人?” 27 你这个妹子,不简单 老爸点了烟,狠狠一口吸下去。 丁姨已经抱着倩倩牵着小雨出来,梁巧跟在后面,垂着头也不说话,脚步倒是飞快。 最后出来的是慕焰,他出来的时候,老爸他们已经走没影了。 他的手落在我发顶,揉小狗似的:“你这个妹子,不简单。” 我抬手一挥,昂头看他:“慕先生,我觉得我做错了一件事。” 慕焰问我什么事,我想了想,摇头,说没事,他说我傻,我就笑。反正傻不傻,都没人要。 老爹好歹还给我留了点面子,走之前还没有说白斌照片的事儿,我已经很满足了。 慕焰把我提拉进屋,扔在沙发上,又扔给我一张卡。 “地毯上全是油,左右你没事,去买套新的回来。” 我下意识问:“你呢?” 慕焰坐在我旁边:“上班,赚钱,养家。” 买地毯要不了多少时间,我也不懂这些玩意儿,就翻了家里的地毯标签,拍了个照拿到市场找一模一样的,掏钱的时候掏得我肉疼。所谓资.本家和平民的区别,大抵就在这里了。 看到我一脸肉疼,慕焰让我学会花钱。 “女人不花钱,不叫女人。” “那我也得有钱花才行啊。”我嘀咕道。 慕焰耳朵及其尖,冷哼一声意味不明,我认命蹲在厕所洗旧地毯,这玩意这么贵,就是二手也能卖个好价钱。 慕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背后的,一团巨大的阴影我就是想忽略都不行。 “慕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跟我说?”我无奈道。 人家当情.人是提LV包包,坐豪车,哪有我这么命苦。 慕焰问我:“甘沫,你这么缺钱吗?” 我点头:“嗯。” “我给了你卡。”慕焰说。 我耸肩道:“慕先生你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用。”我又不傻,他给的钱我总归是会用的,关键是他的钱我可不想私自存下来,用用就得了。我自己赚的钱,得存着养老。 慕焰一把拎着我后襟,将我拖到卧室,直接甩在床上。 “甘沫,你知道你跟你妹妹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我眯眼,戏谑道:“慕先生难不成看上梁巧了?我可提醒你了,她是白斌的老婆,按辈分是你侄女儿。” 慕焰朗声一笑,欺身过来。 他身上的热气传到我身上,几乎将我烫伤。 “我看上梁巧?”慕焰的声音带着几分异样的压迫感。 条件反射打了个摆子,我呵呵道:“慕先生看上谁自然慕先生的自由,不过慕先生不要忘了,我们之间有过口头约定。”绝不搞三角。 慕焰笑声更大,翻身躺在我旁边,直笑得整个人都在抽搐才罢休:“甘沫,你的确是个有趣的人。你知道你跟你爸出去后,你妹妹同你口中的丁姨对我说了什么吗?” “能有什么?”我悄悄翻了个白眼。丁姨大不了说几声对不起,梁巧,我估计她说不了两句话,充其量就是让慕焰跟我说,不要怪白斌。 慕焰却凛声说:“他们跪在我面前,要我跟你离婚。” “什么!”我猛地从床上弹起,简直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幻。仔细瞧着慕焰俊逸的脸庞,又瞧不出他有半分调侃的意思。 慕焰撑起身,一把将我按进怀里,狠狠攫住我的唇,折腾了我半饷,才把我放开。 “我说,你的好妹妹,好继母,跪在地上,求我跟你离婚。” 慕焰一字一句,宛若钢针死死嵌入我脆弱的心脏,将我摧残得遍体鳞伤。 “慕焰,别骗我。”我愣愣盯着他开合的唇瓣,脑子一片空白。 丁姨跟梁巧给慕焰下跪,怎么可能? 可慕焰却凑到我耳边,轻轻说:“有监控,你随时可以查。” 屋里安了监控我自然是知道的,可乍听到慕焰这么跟我说,我怎么都是不信的。 “开什么玩笑。”我呵呵一笑。 慕焰笑,他的笑嘲讽极了,像是在嘲讽我的逃避,又像是嘲讽我有那么一个家庭。 我起身拎包出门:“我就MT看看。” MT暂时没有被打扰,最近收益还不错。 陈哥看到我忙迎过来。 “甘老板,出了点事。”他额头冒米粒大的汗珠,我心头一紧,白斌这么久没行动,难不成他推开脸皮不要,真要跟我扯开脸皮子? “陈哥,怎么了?”心脏跳动的声音差点让我窒息。 陈哥喘了大口粗气:“上……上次过来闹.事的警察,又来了。” “他们又想干什么!”我陡然拔高音量,有点烦。 陈哥气也喘完了,拉着我说:“甘老板,是隔壁酒吧出了点事,两人过来例行问话。”他拉低声音,凑到我耳边,“我看这两个人比较好说话,你要不要跟他们打听打听那个在咱们这里喝出问题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陈哥这法子好,虚与委蛇这种事情我本身也不排斥,这种弱肉强食的社会,没本事还一味硬气,吃力又不讨好。 两个警察随便挑了两个人在例行问话,听陈哥的意思,昨晚隔壁酒吧出了人命。 见到我,两人眼神恨恨的,当即就打算走。 我忙过去把人给拦住。 “两位大哥,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喝两杯?”劝酒这档子事,我熟得很,三两句下去,陈哥上来帮腔,两人被我们连推带押弄进包间。 “甘老板,我们在办公事,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人语气很不好,瞥了我一眼,厉声说。 我让陈哥上门口守着,跟两人打了会儿太极,该赔礼道歉的弯腰鞠躬赔,该放低身段就放,总算从两人口里得知了点消息。 白斌富二代朋友的确有一个在MT喝出了毛病,不过不是我们的酒有问题,而是那人本身有问题。 两人说得很隐晦,换个人可能听不出来,不过我不是别人,酒吧这种地方,慕焰都不一定比我熟。 白斌的朋友,在MT里吸粉子。 我手脚一冷,客客气气送了两人各一瓶售价上千的红酒,稳稳当当将两人送出门,赶紧将陈哥叫到包间里。 “陈哥,真出事了。” 28 白斌不仁 我没开过酒吧,但有一点却清楚得很,粉子这种东西,谁粘谁倒霉。 陈哥让我把这事赶紧给慕焰说说,他这边也马上给员工下马威,不然出事谁都得蹲高墙。 慕焰手一顿,原本抵在我身上的火热登时停住。 “有人在酒吧吸粉子?” 搭弦不发箭,慕焰逼得我满脸通红。 “这是问出来的,具体情况还说不准……呜……” 慕焰的节奏我完全跟不上,等他消停下来,我根本没心思再跟他说这事儿,累得要死。 慕焰将我提拉进浴室,洗白又扔回床上:“先把内部肃清,酒吧里装了暗摄像头,回头看看有没有知情不报的。白斌那边不会拿这事要挟你。” 我想也是,说白了,这事儿要捅出去,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想通这一层,我心瞬间放稳,沉沉睡去。 陈哥查了监控,白斌那群人就一个吸粉子,有白斌几个打掩护,当时进去的服务员根本就没看到。 这监控是好东西,我寻摸着让陈哥给我剪了一份儿。 “甘老板,你要这东西做什么?”陈哥肥嘟嘟的脸皱得死紧。 我勾唇一笑,这东西留着自然有用,不管白斌吸没有吸,他看到了,而且还和人一起,利用得好,这就是他的把柄。 “陈哥你放心,我不会乱用。”真要放出去,MT也脱不了干系。 陈哥一脸忧愁点点头,生怕我乱来似的。 可我独独没想到的是,我想捏白斌的把柄,白斌却想利用一切机会弄死我。 来查MT的依旧是先前两个警察。 “甘老板不好意思,有人投诉你们酒吧兜销毒.品,请停业配合检查。” “警察同志,冒昧问一句,没有确认投诉是否真实的情况下,也能要求我们停业?”事实上他们是有资格要求我们停业整顿的,我这么问,不过是想借着上次跟两人打下的交情,问点东西出来。 果然,两人口气虽然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话里话外都透着有人要整我,他们也没办法的意思。 我心下一凛,想整我的除了白斌也不可能有别人,更何况跟粉子有关。 正值晚上九点,酒吧营业高峰期,陈哥无可奈何给顾客道了歉,但终究还是换来不少怨言。 两个警察也给我面子,没当众说怀疑兜售粉子,只称是例行突袭。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客人含着怒意走了一大半,剩下一部分心里也有怨。 我忙让费尔多调两杯酒,每桌送上些算是赔罪。 回头赶紧冲出去,两个警察还没走远,我抹黑凑上去,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白斌。 白斌难不成过来监工?我嘲讽一笑,随手把头发抓了两把,外套也脱了拎在手上,弯腰蹲在地上,做出呕吐的姿势。 白斌瞄了我两眼,回头压低声音问:“搜到东西了吗?” “没有,干净得很,别说藏的白粉了,就是一张白纸都没有。白先生,你这就是为难我们了,本来这种事情就是违法的,你看看,往后……” 白斌冷笑一声:“你们每人收了一万,难不成还嫌弃少?” 一警察道:“白先生,就算我们收了钱,最多也只能给你行方便,别的事情,不好意思,我们哥两本事小,办不了。” 我暗笑,白斌这丫的一直都是这样,自负而目中无人,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用别的法子。可能是他一直身在上位,被众人追捧奉承,所以根本就学不会低声下气。求个人还这么理直气壮,难不怪我两瓶酒就把人给买了。 值,值死了! 三人争吵了会儿分道扬镳,瞧着白斌气得直跺脚的模样,我就高兴死了,一路心情畅快溜回MT。 在门口和过来“巡视”的慕焰撞了个对门。 “慕先生,喝两杯儿?”心情好,看什么都美好。 慕焰挑眉:“捡金子了?” 我竖起指头冲他摇头:“金子没捡到,不过有比见到金子更高兴的事情。” 慕焰笑:“那就喝两杯。” 把白斌吃瘪的事情跟慕焰说了一通,慕焰脸上却不带笑意。他单手握杯,双腿优雅地叠着,原本就只倒了浅浅一层的高脚杯,现在还是浅浅一层。 我停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嘴,暗道自己多事,轻咳两声以掩饰脸上的尴尬。 慕焰却放下手上的酒杯,明明声音很轻,却逼得我浑身僵硬。 “今天家里也有人过来检查,他们从你的衣服堆里搜了点东西出来。” “什……什么东西?”我愣愣问,一瞬间脑子空白。 慕焰往后一仰,手拖在下巴上,细细磨蹭:“白色,粉末。”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犹如惊雷,劈了我一个浑身发懵。 陈哥带着方文走过来,压低声音说:“甘老板,有点事情跟你说。” 在店员面前,陈哥一向只道我是老板,就算慕焰在现场也是。 我木然起身,跟两人进入员工休息室。慕焰没跟进来。 方文神色紧张,战战兢兢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塑料包。 东西很小,就像买衣服时,吊牌上挂着的装纽扣或者棉线的塑料袋一样。小透明口袋里团着一小撮白色的粉末。 “甘老板,我原先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昨天收拾房间的时候在沙发垫子下面发现的,我以为是白砂糖,看还是干净的,所以随手就装进裤兜,然后就给忘了。”方文几乎快哭出来了。 我抢过他手上的白色小袋,捏得死紧:“还有别人知道吗?” 方文赶紧摇头:“我自己都忘了,刚刚那些人过来,我才想到的。” “方文,你听好,这件事给我往肚子里烂!”扭头又对陈哥说,“陈哥,再查一次监控,这东西到底是谁放进来的。” 监控没把人查出来,虽然方文是昨天发现的东西,但别人不一定是昨天塞到酒吧里来的。 但有一点很明确,白斌问警察东西找到没有,他口里的东西,绝对就是这一小包东西。 他倒是狠! 我狠狠撕开小袋,将里面的粉末尽数冲到下水道。直直冲了十分钟心情才平复下来。 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29 你可得叫声小婶子 “你要我帮你查三年前代白斌入狱的真相?”慕焰眉间凝出一道结,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向他提这个请求。 我捏紧拳头,重重点头:“你说过,三年前白斌身上根本就没有背案子。” “我是这么说过。”慕焰语微顿,抬头看我的眼神带着两分怀疑,“不尽孝了?” 他似笑非笑的眸光分明就是在嘲笑我,偏偏还非得逼我自己说出来。 我淡然一笑:“慕先生,你不用这么取笑我。” 慕焰意外地叹了口气,长臂一捞,把我揽到怀里。他浓黑的眼眸宛若一潭深邃的池,将我狠狠吸入其中。 我别过脸,咬牙补充道:“白斌找人在MT里放了粉子。” 慕焰抱着我的手一紧,旋即抬起我下巴:“伤心了?” 慕焰有时候非常讨人厌的原因就是如此,明明是很会看人心的一个人,偶尔却非得拿看到的东西来撕开你将将愈合的伤口。 我狠吸了口气,忍住没有爆发:“不是伤心,是愤怒。” 慕焰说:“很好。甘沫,我慕焰的女人,得有点脾性。” 我登时笑了,扭头问他:“有脾性没本事,不是处处遭人欺负?” “欺负?”慕焰笑得跟只狐狸似的,眼角勾起,“甘沫,相信你的眼睛。”他的冰凉的手指却落在我眼眸和心房上,遮住了我的视线。“眼睛告诉你的,虽然不一定真是,但带上心去看的,绝对值得相信。” “所以慕先生这是在告诉我,用心去发现你的好吗?”我调侃道,情.人间的调侃也是一种情趣。 慕焰但笑不语。 我请求他帮我查三年前的命案,他虽然同意,但也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三年前他跟白斌几乎没什么交集,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多,大不了请侦探公司再找些人脉,看看能不能有点线索,不过如果想利用粉子一事整白斌,倒是没有问题。 有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 慕焰让我做好两件事,第一,找个时间惹怒白斌,让他露.点马脚出来。第二,把我留下来的视频带子给他。 我留了个心眼,给慕焰拷贝了一份儿,自己留了一份儿。 找白斌麻烦这件事,就更简单了。 白斌的公司我也是知道的,三年前他还只是个小小的助理,如今升得这么快,成为众人仰望的大经理,我也着实该去探望探望他。 出门前我特意打扮了一番,搞了身清纯装,再把气场那么一压,一个初入社会的妹子就出来了。 我很满意自己的打扮,晃荡着凑到白斌公司,稍使手段就摸到了白斌办公室前面。 彼时白斌刚开了场会回来,他脸上还挂着彩,不过身为家族产业的继承人,不可能有太多时间蹲在医院享清福。 瞧见我,白斌原本带笑的脸登时黑成锅底:“你来干什么!”他疾步走到我面前,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看起来尖酸又刻薄。 我扬眉一笑:“白斌,我出狱了,还是觉得过来看看你的公司才能放心。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温柔的笑容向来是女人除了眼泪外,第二号杀伤力十足的武器。 白斌嘴角抽搐得厉害,原本就挂彩的脸因此陡然添了两分惊悚。 我偷笑一声,上前又急忙后退,双手交叠在胸前,欲言又止,生生憋出两滴泪来:“我听说你前几天到MT找茬去了,其实你不用的白斌,不是别人逼我到酒吧工作,那酒吧的老板就是我。” 看戏看够了,白斌眼角的余光一扫,脸色一变,一把将我拽进办公室,随后就关上门。 隔绝了外人打量的目光,白斌脸色阴霾:“甘沫,你什么意思?” 人后我也懒得装,不过看白斌吃瘪的样子,我心情就好:“没意思,就想过来看看白经理小日子过得怎么样,毕竟我的小日子过得很糟心。” 白斌冷笑一声:“你的日子管我什么事。” “白经理这话就说错了。”我一屁股坐在他专属的转椅上,瞧着他铁青的脸色心中更爽,慕焰给我出的这主意简直不要太好,“从近的说,好歹你现在也得唤我一声姐姐,按照慕焰的辈分,你可得叫声小婶子。远的来说,小侄子你三天两头上我面前刷存在感,我也得礼尚往来不是?” 在白斌开口反驳之前,我抛出橄榄枝:“白斌,做个交易如何?我猜你现在很想要我拍的照片,对吗?” 白斌一步跨到我面前,捏得青筋突兀的拳头扬起又重重落下,“甘沫,你到底要什么。”他声音嘶哑得厉害,仿佛真的忍到了极限。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带来的朋友在MT吸粉子,如果不是他逼我太狠,连到慕焰家里搜出粉子这种没脑子的事情都做得出,我可能就信了他此时的无奈和隐忍。 但白斌就是一头羊皮的狼,他从来只在必要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我耸肩,旋即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白斌,其实我要得真不多,当年我替你坐牢,如今你又不要我,这样,你帮我洗白,我们互不相欠怎么样?别说你没本事,我不信。” 白斌憋得满脸通红,最后让我回去等他消息。 我当时又是一阵心冷到窒息。 这本是随口提及的一句话,只要他稍加谈判,满足满足我欺压他的心思,我就会改变主意。 可他答应得太直接了,这种直接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直白的嘲讽。既然他这么容易就能够答应替我洗白,当年为什么没本事给自己洗白,偏偏还要将我塞进高墙里,一塞就是三年。 原本欺辱了白斌我应该高兴的,可出来的时候,我脚步重得跟拖了块千斤重的铁球似的。 慕焰在街道对面等我。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不顺利。” 我苦笑一声,扭头问他:“慕焰,我是不是特别笨。”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直呼“慕焰”二字,喊出来其实就后悔了。 慕焰像是没注意似的,仔细思索了两秒,点头很认真说:“是。” “为什么?”我问。 慕焰说:“聪明的女人玩报复,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30 慕焰是只狐狸 ··白斌如慕焰所说,被我一激,登时就没沉住气。 两天过后,又有人上酒吧检查,着重搜查的地方,还是方文找到小袋子的沙发。 那地方跟照了颗明灯似的,人家一来也不上别的地方,直接往沙发上冲。 我站在后面抱臂冷笑。 十秒后,一个白色透明塑料小袋被搜查出来。 “甘老板,我们现在怀疑你名下的MT酒吧涉嫌兜售传播毒.品,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淡笑着拢了拢耳旁的碎发,点头应下。 “陈哥,我去一趟。”扭头交代了陈哥一句,陈哥点头,欲言又止。 作为嫌疑犯,我并没有要求从后门出去,走了后门,某些想看戏的人就看不到了不是? 例行的问话后,警方需要暂时扣留我,并声明,如果此事得到印证,我百分之百会重新坐牢不说,假释期间出了这事儿,还会有大麻烦。 “警察同志,我现在能问问是谁举报我的吗?” 他们自然不会告诉我,不过我有的是法子,扭头要求打了个电话出去。 通知慕焰一声,他情.人又进坑了。 因为是嫌疑犯,所以一定时间内如果警方拿不到证据,他们就必须得放我走,不过显然,先入为主的某些人根本就没有打算检验一下从沙发底下搜出来的小袋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判.决书就下来了。 与此同时,慕焰进来看我。 “慕先生,你来看我做什么,多大点儿事儿。”我有些尴尬,也不敢看他。 总觉得他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我面前,地点还是警察局,臊人得很。 慕焰低垂着眼眸轻抚袖扣:“甘沫,你不该用这种办法。” 我悄悄抬眼,对上他一双阴沉不定的眸子,那眸子里的反对让我心头一颤,紧张得厉害。 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生怕家长责骂似的。 暗骂自己傻不拉几的没骨气,我咬牙梗着脖子说:“慕先生会帮我。” 慕焰忽地低笑一声,摇头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他站起来,让我等他好消息。 说真的,和慕焰相处得越久,我就越觉得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明明一开始只是想和他交易,可渐渐的,有什么地方就变了味儿。 蹲在警察局我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理慕焰会以老公的身份帮我起诉,然后利用监控视频做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袋被误认为是毒.品的砂糖粉末。 当年替白斌入狱三年时我都没这么紧张过,这次不知道怎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慌得很。 慕焰是第二天下午来接的我。 “怎么样?”一上车我就迫不及待问。 慕焰撩开眼皮瞥了我一眼:“你想怎么样?” 我一愣,这怎么就问起我来了? 慕焰旋即低声一笑,把手机扔给我,我有点莫名其妙。 “看看今天的头条就知道了。” 我狐疑地划开他手机,这人竟然没有设置手机密码,连个手势密码也没有,也不怕人偷看? “我勒个去,白斌的照片怎么传到网上了。” 照片赫然就是我拍的那些,虽然打了马赛克,但不难看出,这人就是白斌,而且,就那么点马赛克反倒是惹人联想。 惊呼之后,我霎时冷静下来,不由得心头一凉。 “慕先生,你怎么把这照片也发出去了?”我压根儿就没有想到慕焰会这么做,做得这么彻底。 慕焰开着车,囧囧有神的眼睛直视前方,也没看我:“不高兴?” 我摇头:“不是,是不是太狠了?狗急了也会跳墙。”担心白斌跳墙自然是假,我孤家寡人一人,明显老爹老妹都是向着他白斌,就是他跳墙了,我也不怕。 不过慕焰这么狠,我是真没想到。毕竟白斌跟他还有层关系,相比之下我就是个外人。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慕焰这才说:“照片不是我发的,不过我让你看的不是这条信息。”他抬手接过手机,轻滑了两下再递给我时,上面的头条已经变成某房地产经理因个人恩怨,蓄意举报酒吧涉嫌贩.毒,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白斌被收监了?”我倒吸一口凉气,小心肝儿总算落了下来。 抬头一看,慕焰人都快走没影了。 白斌被慕焰狠狠咬了一口,先是和富二代朋友逛酒吧惹了私人恩怨,造成双方暴动,这个有他们砸酒吧的监控作证,而后是蓄意举报,诬陷,又给判了个罪名,还有一条是贿赂警务人员。 慕焰是只狐狸,没有把先前同我打过交道的两个警员供出来。 我追上慕焰的时候,他正听一名医生说话。 “哟,这位就是尊夫人?”和他说话的医生不知道眼睛怎么这么毒,坑得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好……” “你好。”他向我伸出手,“我是慕焰的私人医生,蔡宇。” 我愣得不行,慕焰也不解释,坑死几个人。 蔡宇是个健谈的人,从他口里我才知道慕焰有很眼中的胃病,会经常到医院里报道,还有例行检查。 难怪上次在医院跟吴仕莲撕逼,这么巧他就出现在医院。 这次慕焰也是来做例行检查的,我在外面等他,憋不住去上了个厕所,就听了点小道消息。 吴仕莲又来医院了,而且是因为气急攻心。 我登时乐了,白斌现在出名了,人家说闲话都是上头条那个房地产经理的妈。 瞅着慕焰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屁颠屁颠上护士台打听吴仕莲的情况。 “吴仕莲啊,我刚送药回来呢,就在十二号房。” 我忙道了谢,赶紧溜达过去。 这么好的机会不上去损她两句,简直不是我的作风。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次老妖婆没有住VIP病房,病床前,梁巧垂头低眉顺眼削着苹果,吴仕莲一张黄舌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 梁巧间或应上两句。 我脑子一转,抱臂冷笑上前:“哟,富人太太怎么不住VIP啊?啧啧,平民房多掉身价。” 31 两不相干的陌生人 “甘……甘沫!”吴仕莲一双同白斌如出一辙的斗鸡眼瞪着我,几口粗气差点没喘过来,吓得我思量着要不要赶紧闪人,免得真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粘上一身腥。 “啊,我是,不过要不是看到床头这两个字,我还真认不出来吴阿姨啊。” 吴仕莲气喘喘坐直身体,都半死不活了还恶狠狠指着我鼻子威胁:“甘沫你这个小贱.人,你要是不把白斌给弄出来,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吴阿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故作为难,“白斌出了这种事情我也很为难,再说了,你怎么能咒自个儿早死呢?活个百年千年——” “甘沫!”这一声是梁巧吼出来的。 饱含怒意的一吼,生生逼得我将最后几个字吞回肚皮。 难怪人家都说病猫发威也是很可怕的,梁巧这么一吼,连气头上的吴仕莲都懵比了,傻愣愣的瞧着梁巧,呆子似的。 梁巧说:“甘沫,你够了,白斌现在被抓了,你满意了吗?” 我心口子堵着一股子闷气:“梁巧,白斌被抓我当然高兴,比坐了三年牢后出狱还高兴。” “又不是别人逼着你代白斌做牢,心甘情愿坐了现在又纠缠不放,你这算那门子爱。”梁巧吼我。 她这话真把我吼懵了。 当年还真没人逼我,我现在都记得那天,白斌要带我去领证,把她妈气得钻进屋子生闷气去了。 走到门口他忘了打领带,我站在门口等他,等来一群提着镣铐的警察,直接要拿人。 结婚证没有领到,倒是白斌的判.决书很快被扔了下来。她妈骂我,不单是个狐狸精,还是颗扫把星。白斌当着我的面吼了她妈两句。 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妈,你要吼吼我,别吼甘沫。” 就这句没有丁点技巧的话,激起我血脉中的热血,毅然决然给白斌坐了牢,一坐就是三年。 梁巧现在拿我自愿这事儿来说我,我竟然真找不到一点有用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无措。 我狠吸了口气,憋着眼眶的眼泪欲转身出门。 梁巧叫住我:“姐,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妹妹,就放过白斌,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干,就是陌生人。” 她说得平淡极了,跟白斌是一回事,可咱两之间这几十年的感情就被她一句两不相干给抹了? 我停下脚步,转身笑得有点勉强:“梁巧,你再说一遍。” 梁巧也抬眼看着我,水汪汪的眼睛含着一框子倔强:“我说我们两不相干,反正也没有血缘,这姐妹干脆也不要做了。” 我两步上去,扬起手就甩了一巴掌。梁巧手上的苹果应声而落,削皮的刀子一抖,在她左手食指上落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打她她脸疼,我手掌心跟着疼,心口更是刀绞般疼得要死:“梁巧,你再说一遍!” 梁巧笑:“我说,咱们——” “你敢乱说,信不信我当场掐死你。”我一字一句说。 吴仕莲身子一抖,张嘴就要吼。 我猛地扭头,冷冷瞪了她一眼,这个时候,谁敢拦我问梁巧一句话? 梁巧还在笑,她笑起来本来是很美的,带着东方女性特有的柔情,可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就跟捏的蜡人似的,僵硬又刻板。 “姐,我从来都不欠你,更何况爱是自私的。”梁巧没说我刚刚特别不愿意听到的话,却说了句让我恨不得她从来没有开过口的话。 她给了我当头一棒,敲得我差点怀疑曾经那十几年的相处不过是黄粱一梦,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我无措地点头,一面疯狂咬着唇瓣,一面喃喃道:“好,好得很,十几年我养了个白眼狼出来。为了个男人有本事跟我拗了,好得很,白斌厉害,他厉害得很。” “所以麻烦你离开。”梁巧好似看都不愿意看我,扭着头冷冷说。 我从来不知道,她也有这么强硬的一面,那个软绵绵被我护在身后的小姑娘,显然已经长大了,不仅长大了,还有一张厉害的嘴。 愣愣走回慕焰做检查的楼层,视线一片朦胧,像是被罩了一层纱。 慕焰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的,我根本就没有看到。 “上哪儿去了?” 我怔怔抬头,抬手使劲儿抹眼睛,抹了好半天才隐约能够看到一个人影。 “去溜达了一圈,你检查做完了?” “做完有会儿了。”蔡宇披着白大褂从后面走上来,“慕焰找你半天了。”他说着,对我眨眨眼睛。 我木木“哦”了一声,昂头问他:“要回家了吗?” 慕焰的表情我看不真切,这会儿什么东西早我眼睛里都模糊得很,唯独梁巧那双泛着浓烈恨意的眼睛,分外清明。 慕焰带小狗似的,一路把我领回家,塞到房间:“要是累就睡会儿。”他难得贴心,也没急着找我要帮我的报酬。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梦到老爹跟丁姨说悄悄话,家里生意赔了,借了亲戚几万块钱。 一会儿梦到梁巧被小朋友欺负了,我拎着根筷子比在人眼前,大吼不道歉就戳瞎。 一会儿又梦到白斌要娶我,可婚礼殿堂上站在他身边穿着洁白嫁衣的却不是我。 “甘沫,甘沫。”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慕焰叫我,可是我就是醒不过来,这种梦靥的感觉太可怕了,惊出我一身冷汗,猛然回神时人正泡在浴缸。 头顶的花洒滴着温热的水,身上一丝不挂。 慕焰手里拿着我的睡袍,垂眸走进来。 “醒了。” 我点点头,这才臊红了脸,蜷着身子试图挡住些春光。 慕焰递给我一张帕子:“擦干净出来,刚刚梦靥浸了一身汗。” 我捣鼓似的点头,用余光催促他赶紧出去,光着身子面对一个男人,我相信没有几个女人能硬得下头皮不脸红。 慕焰将浴袍挂在挂钩上,淡淡扫了我一眼,转身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下来。 我头皮一紧,却听他说:白斌出来了。 “怎么这么快!”我惊得从浴缸里直接站了起来。 32 那一刻,我承认我心动了 慕焰火辣的眼神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儿,复而挪开,一面替我掩上门,一面说:“白家不只有个白斌。” 我跌回浴缸,溅起的水花打到脸上,明明是温热的,偏偏冻得我浑身打颤。 白家不只有一个白斌,有人帮他,可我,孤家寡人一个。 多么讽刺。 从浴室出去,慕焰端着一只红酒高脚杯,姿态优雅。 “慕先生心情不错。”我淡淡道,说话似乎成了一件很累的事情,至少累得我头晕眼花。 慕焰的唇抿开一道浅浅的弧:“过来。”他放下高脚杯,拿下巴招我。 作为一个情.人,我一向很合格,哪怕心情不好,情绪低落,满足自己的金主的要求,是必备的修养。 于是我抬步上前,在他身前十公分处软下身子,落到他怀里:“慕先生想来一发?” 慕焰的手登时落到我脖颈上:“你想?” 我一顿,苦笑着摇头:“抱歉慕先生,今天可能实在没兴趣。” 但慕焰冰凉的指尖已经落在我脖颈处,带着湿热的呼吸,片刻后,我们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甘沫,没有什么情绪是情.爱赶不走的。”慕焰像个哲人似的,抬着我的下巴,逼得我用一双含着泪花的眼睛望着他。 那一刻,我承认我心动了,为这个男人的温柔心动了。 是谁先激动起来已经分不清,我只知道慕焰说得没有错,情爱是个好东西。夕阳落下的时候,我又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甘沫,只是人生多了一件事,学会一个人享受孤单。 慕焰说过的,当他的女人,心得炼成石头。 白斌既然能栽一次,我就敢保证他栽第二次! MT正常营业中,我冷着脸把当天跟白斌他们干架的一群人叫到休息室,陈哥在外面替我把门。 “我也不拐弯抹角,这两天的头条都有谁看过。” 费尔举手:“甘老板,你要是说的是那个房地产经理,我看过。” 我点点头,示意方文给我抽支烟,他抬手就点上了火,我把烟衔在口里,冲他摆手:“我抽烟从来不点。” 方文挠头,说:“甘老板,你是不是想说网上照片的事情?” 我挑眉:“你知道?” “要说别的我肯定不知道,就这事儿清楚得很。”方文眨眨眼睛,我挥手让其他人先出去,休息室只剩我们两人时,方文登时凑上来,压低声音说:“照片是我放的。” 我眉色一冷,方文忙解释:“沫沫姐,你先听我说完。你不知道,当时你被带走陈哥就给咱们几个说了你的事儿,那白斌不是人,我就陈哥给我弄了你当时拍的衤果照,找了道上的朋友给处理了下,才放上去的。嘿嘿。” “陈哥都给你们说什么了?”这小子,两天不见姐姐都叫上了。 方文脖子一梗:“沫沫姐,这你可别怪陈哥,说真的,当时你带我们打的那一架,咱们好几个兄弟都佩服得不行。陈哥也只说了几句该说的,你可别怪他。” 我佯装黑脸,厉声问:“你这么做难道真的不是嫁祸我?白斌给了你多少钱?他倒是也舍得下脸皮,这么不要脸的照片都敢放出去,我也服。” 方文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我朗声笑起来,直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花。你看,还是有人在乎我的,这世界上,总还是有人对我好的。 陈哥一把将门推开,肥胖的脸上可能是因为担心方文,扭成了麻花。 方文抬手扶额望天:“沫沫姐,你可把我给吓死了。” “你小子,往后这种事情不要做,白斌不是你能惹的人。”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看向陈哥,“陈哥,他们人小,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怎么也跟着闹。” 要是方文直接放了原照出去,也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影响。单是打了马赛克做过特殊处理的照片,已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陈哥笑。 我也跟着笑,一拳搁在他肩膀上:“陈哥,谢了。” 话音才落,外面就乒乒乓乓一阵杂音。 跟陈哥对视一眼,这种声音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闹.事。 “我出去看看,甘老板,你先别出去。”陈哥当机立断。 我也想到这个时候来闹.事的多半是跟我有关,但躲人实在不是我的脾性:“陈哥,放心,我跟他们讲道理.。” 方文蠢蠢欲动,我忙瞪了他一眼,他年纪小,不知道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说不定哪天就有我们惹不起的人脑子一热,跑到这小庙来消遣,得罪上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文老老实实送酒,不准乱跑,不然扣工资。” 方文嗷呜一声:“老板……” “叫亲娘都不行。”我憋笑,同陈哥赶紧出了门。 门外,白斌一脸冷气,叠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手里还晃着一浸满红酒的高脚杯。 他看起来有点憔悴,起码没有前几次我见他是那般傲然。 “白先生,我这庙好像有点小。”我笑着上前,坐到他对面。 周围有两个人在砸酒,不停地叫酒,等服务员送上来就砸,狠狠往地上砸。桌上摆着一叠钱,不少,足够付他们砸的这些酒钱。 白斌学聪明了,学会用权势和钱来威胁人。 白斌的手微顿,他淡淡勾唇一笑,笑得像只大公鸡,滑稽得很:“你这庙可不小。”白斌说,“不但卧虎藏龙,还应有尽有。” “不知道卧的是那山的虎,藏的又是哪里的龙。” 白斌的视线落在身后的陈哥身上,我跟着看过去,陈哥胖胖的脸上挂着一抹得体的笑。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位陈先生,可是当年风靡一时的首席酒吧经理?” 我愕然扭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白斌,又看陈哥。 陈哥冲我摇头:“白先生可能记错了,首席经理估计早就享清福去了。” 首席,是当年A城的一个奇迹,哪里有美酒,有美女,只要你付得起钱,在那里,你甚至可以享受一把当皇帝的滋味。 但首席并不是个污秽之地,相反,它是酒吧界的白莲,用高处不胜寒五个字来形容首席最为贴切,陈哥竟是首席经理? 33 白斌要整我 “甘沫,”白斌摇头,笑得开怀,“没想到慕焰还有两分本事,我实在没想到,你运气如此好。” 我也笑,笑得比他还欢畅:“你想不到的事情,多得很。” 白斌手一紧,MT里的高脚杯并不是什么高档货,应声而碎。碎片撒了一地,白斌目光冷冽。 他站起来,将桌上的钱拿起来,我以为他要甩到我脸上,事实上并没有,他只抬手把钱递给旁边的服务员,旋即语带嘲讽说:“数数,够不够刚刚摔的东西。” 我笑道:“愣着干什么,给白先生好好数数,数得好了,白先生一高兴,指不定就赏你千八百的小费。” 白斌脸色微变,虽然及淡,及微弱,但逃不过我的法眼。 “白先生,还要摔吗?”我抿嘴一笑,自作主张从一叠钱里抽出四张,递到数钱的服务员眼前:“拿着,这四张不用数,白先生找人办事向来不差这么两个钱。” 白斌嘴角微微抽动,我扬打了个响指,方文这小子激灵,跟着就凑了上来:“老板?” “把咱们吧里最好的酒都拿上来,白先生今天心情不爽,要摔酒瓶子,咱们不能让白先生囤了怨气,让他摔得高兴,摔得愉快了,老板有奖。” 你有钱,摔,看你能摔多少。 白斌哼声,坐回原位,立马有人给他重新递上一杯红酒,他摇曳着殷红的液体,眼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怒意。 他在笑。 白斌没有再摔东西,他就在酒吧里坐了一晚上,整整一晚上。 我担心他在这里闹.事没有人hold得住,在酒吧候了一晚上,甚至忘了通知慕焰,还是陈哥告诉我慕焰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竟然被打得停了电。 白斌是酒吧关门的时候才走的,第二天,他又来了,来的第一件事,是买酒,第二件事,是摔酒瓶子。 而他手里,一整晚都不见得会换上一杯酒。 如此过了三四天,慕焰下班后直接到了MT,我去门口接他。 “酒吧出事为什么不早些给我说。”慕焰把车停好后,第一句不是责问。 “我没想到你侄子这么能端。”我调侃道。 慕焰原本不苟言笑的脸登时笑开,俊逸的脸庞因为笑意而平添两分柔软,仿若烈日终于走到黄昏,不是残阳将落,而是柔光撒满地。 “你倒是不怕气死他。” “我倒是想气死他。” 他忽然凑上来,光洁的下巴贴在我唇边,轻声问我:“想不想看戏?” 我眼睛一亮:“好看吗?” “绝对好看。”慕焰直起身子,将我的手往他腕上一搭,原本柔和的脸庞又暗沉下来。 配上酒吧里暗淡的灯光,唬人肯定是够了。 酒吧里,白斌在看到慕焰的瞬间,僵了手,失了笑容。 慕焰带着我径直走到白斌面前:“好久不见。”他的开场白简单得要气死人。 白斌僵硬起身,不管如何,慕焰还是他的小叔,在长辈面前,他没有丝毫的理由坐着不理人。 “小叔,我们见面没多久。”白斌的声音带着几丝咬牙切齿。 我偷笑一声,静观其变。 慕焰拉着我坐下,微抬下巴示意我给他搞杯酒。 他刚刚是开车来的,我思量两秒,咬牙给他开了瓶镇店的宝贝,跟白斌现在喝的一样,都是红酒,价格直接多了一位数。 慕焰举起杯子:“叔侄两还是多走动才好,不然这感情都淡了,要不是你小婶提醒我,我都不知道你们以前……”他语气一顿,自顾自地笑着摇摇头,“不过也不知道多大点事,吴姐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闹不懂慕焰怎么就话起了家常,弄得我二楞二楞的不说,我瞧着白斌也差不多,两眼一抹黑,很是懵比。 我从来没有发现慕焰这么能说,直说得白斌起身道别,稳稳当当走出MT都没回过神来。 脸被一双大手扳正,慕焰目中带着浓浓的笑意:“戏好看吗?” “这算哪门子戏?”我脱口而出。 慕焰举起手里的高脚杯,一饮而尽:“处处用长辈的身份压制他,难道你不高兴。” 慕焰这么一说,我登时就懂了,旋即跟着笑起来,也给自己倒了杯滴酒如金的酒,狠狠享受了一把。 他说得没错,隔天白斌就没来了,倒是直接给慕焰发了帖子,邀请他去吃饭,美其名曰联络叔侄感情,点名要慕焰带上我。 吃饭的时间定在晚上六点,原本慕焰是要来MT接我的,但他临时告诉我,堵车了。 六点正是车流高峰期,堵车很正常,我跟本就没有怀疑过什么。 六点半,白斌那边打电话催我,电话是梁巧打的,甚至温言细语表示要过来先把我接过去。 “姐,姐夫上你那边得绕上一圈,到时候不知道得堵到什么时候,白斌直接过来接你也快些。” 我根本没有来得及拒绝,梁巧就说白斌已经快到了。 陈哥今天也休假,没有上MT,方文推了我一把:“沫沫姐,赶紧去,摆出点气场来,别丢了咱们MT的面子。” 我黑下脸,将方文吼回去工作,白斌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上车吧。”他淡淡道,语气听起来很正常。 我看了看手机,六点四十,慕焰还堵在主干道上,也许他真不该绕道过来接我,不然我们早该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直没有见到他,我心里忐忑得厉害。 白斌只用了十分钟就把我接到目的地,这是家很普通的酒店,普通的一桌子菜也才六百来块,最好的也不过一千多,实在普通得很。 “姐。”梁巧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她站起来,礼貌地冲我弯下腰,复而指着另一个坐着的男人说:“这位是白斌的朋友,罗总。” 叫罗总的男人垂着头,抿着手里小巧的酒杯,架子很大。 梁巧走到我身边:“我出去叫服务员添两个菜。” 白斌跟着说:“我也去看看。” 我脑子一个灵光,转身拔腿就跑。 白斌要整我! 34 慕焰就是个屁 “白斌,你混蛋!”白斌跟梁巧竟然早有预谋,门已经被关得死紧。这门是厚重的双层玻璃,根本就推不开。 我扭头瞧向还在品酒的罗总。 “罗总,请问我们认识吗?”我就不信,素昧平生,这个叫罗总的就这么傻,白斌把我送来,他就敢享受。 罗总终于抬起头:“你叫甘沫?”他问我。 这人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扔在人群里根本就挑不出来,不过脸上自有一股子经常混的气息,不知道又是白斌哪一个富二代朋友。 我点头:“是,也是白斌的小婶子。” “小婶子?”罗总手微顿,他放下我怎么看都是用来装.逼的酒杯,撩开一双厚重的眼皮,“这个白斌倒是没有给我说。” 我暗喜,这人看样子对我知道得并不多,那么…… “不过也没关系。” “你什么意思!”这人竟然一点都不在意我的身份! 罗总站起来,他很高,却挺着个六七月份孕妇般的大肚子,整个人看起来不但臃肿,还带着一股子酒肉气息。 “白斌只跟我说他有个当了自己小婶的前女友,他既然把你送给了我,我自然会好好享受一番。听说你是酒吧出来的,规矩该也懂。”罗总笑得一脸恶心。 我冷哼一声:“罗总看样子是势在必得了?” “是。” 我捏了把冷汗,在这仄逼的空间,我并没有丝毫胜算。 罗总却已经走到我面前,他太高了,以至于我额头也跟着浸出冷汗,手脚发冷。 桌面上有很多东西可以当作武器,却没有一样能让我逃开这里。 我干巴巴一笑:“罗总,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白斌的小婶子,是不是得给我两分面子?” “不就是卖保险那个慕焰的老婆,切,屁大点本事没有,平日里摆着张大牌脸,我早就慕焰不顺眼了。他的老婆,我倒是想尝一尝是什么滋味。” 罗总笑得两排暗灰色的牙齿明晃晃地恶心出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敛眉冷声,这个时候若是把气势都输了,那这个所谓的罗总肯定更加肆无忌惮。 “罗总,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一点,你肯定也知道我是白斌老婆的姐姐。” “又不是亲的,怕什么。” 我心头一紧:“这么说,你是肯定不会放过我了?” 可恶,刚刚梁巧竟然还顺走了我的包! 罗总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选择。 他忽然露出一个贪婪的笑,一双手当即向我扑过来,巨大的阴影盖过来,像座小山似的。 我吓了一跳,忙扶着桌子往旁边一侧,顺手甩开凳子,这凳子就是普通的复合板制成的,不是特别重。 坎坎挡住罗总的脚步,我惊出一声冷汗,也渐渐明白白斌他们为什么要选在这么一间小酒店请我跟慕焰。 这种酒店,包间里没有监控,不管发生什么,都没有个证据。 梁巧她,竟然真帮白斌整我! 我心尖上跟插了把带有锋利倒刺的钢刀,更像是被人扔了个鱼钩,又被人一点一点收线,扯拉着,疼得厉害。 罗总一扑不成,脸上煞气毕露:“甘沫,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白斌在我眼里都算个屁,一个慕焰而已。要不是看你有两分姿色,我他妈的才懒得跟白斌来这破疙瘩,降低老子身份。” 我哼声道:“我也奉劝罗总一句,白斌刚刚才从牢里出来,你以为是谁把他送进去的。” 罗总一愣:“难不成是你?” “当然!我既然有本事把他送进去遛两圈,你要是敢得罪我,我甘沫保证,下一个就是你!” 他登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整个人笑得腰都弯了,拉了张凳子坐下来,偌大的啤酒肚跟着一颤一颤的。 “你有本事把白斌这人精弄进监狱?骗谁呢?甘沫,这么说吧,我罗青也不是不讲理的,既然来了,就没有无功而返的说法。把大爷伺候好了。这事儿就算了。伺候不好……”他加重语气,“我让你在A城待不下去!” 我就是气不过罗青这样的人,欺负个人,还把自己的欺负当作是对别人的恩赐,冠冕堂皇。 有钱了不起? 有势力了不起? 终归是人渣。 “哼,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想让我甘沫伺候的人,还没出生呢!”我论起桌上的汤水,一大碗直接倒在罗青门面上。 可惜,汤已经不烫了。 罗青一把抹掉脸上的油渍,眼中的愤怒就是个瞎子都能感受到:“你——敢——泼——老——子——” 我冷笑:“我不但敢泼你,我敢让你断子绝孙!”我怒吼一声,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撸倒在说。 桌上的碟子筷子碗被我一一扔出去,砸的罗青一脸伤口。 原本以为听到打斗声,白斌跟梁巧怎么说都要开门看看,这罗青似乎是他们的贵客,可招呼了半天,门外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我脑海,白斌不但要用罗青来收拾我,还一箭双雕想用我来整罗青! 桌子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摔了,罗青捏紧拳头,猛地抬手,偌大的一张圆桌竟然被他掀翻到地上。 我们之间顿时没了阻挡物。 一股子绝望瞬间在脑子里蔓延开来。 罗青大步走到我面前,仍凭我怎么摔打,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一把掌甩过来,我整张脸都疼,脑子都发懵。 “老子好歹也是练过的,甘沫,今天你就是把老子伺候舒服了,明儿个也别想在A城好过!” 头发登时被罗青死死抓住,他手劲儿极大,我拿脚踹他,他直接一把把我提到半空中,再狠狠摔到桌板上。 我只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跟着碎了,在他面前,我就像个丫丫学步的小孩。 我也不知道他摔了我多少次,一直到我连爬的力气都没有。像只咸鱼样躺在沾满油渍的桌板上。 罗青的脸凑上来,他脸上的油渍恶心极了:“老子还是有心思上.你,不过这地方不合适。” 他阴森森一笑,忽然抓住我头发,逼得我昂起头,另一只竟伸到皮带上。我惊恐地瞪大眼睛。 “你想干什么!” 35 沫沫,不哭,我来了 “我要干什么?”罗青咧嘴一笑,宛若地狱罗刹,逼出我一身冷汗。他的手落在我带着血丝的嘴上,“我这个人一向喜欢玩点刺激的,你说我想干什么?” “罗总,有话我们好好说,白斌把我骗到这里来根本就是想一箭双雕,上.我对你有点好处都没有,到时候他根本就是渔翁得利。你想,万一他偷偷拍了怎么办?”我语速飞快,冷汗跟着一点点冒。 罗青手上动作不慢,那一团暗黑的东西露在我眼前时,我才知道什么叫绝望,坐牢算什么? 一个人,只有在尊严被无情碾压时,才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种绝望,当真是生不如死。 罗青捏着我下巴,我紧紧闭着眼睛,扭着头。 “白斌他不过是个蝼蚁,想整我,他还嫩了点儿。甘沫,我对你,倒是有点兴趣,从来没有那个女人敢拒绝我。给老子舔!” “滚——开!”我能听到下巴一点点发出脆响,甚至能感觉到胆怯的声音。 罗青一巴掌挥过来,偌大的身体接着压过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好想慕焰能来救救我,否则我宁愿死。 “慕焰!”我扯着嗓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吼。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一声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呼唤刚落,慕焰就真的出现了,他架着五彩祥云,身后是圣洁的天使之光,轻轻抬手就将罗青这颗恶心的毒瘤甩到一边。他抱着我,也不嫌脏,拿袖子给我擦脸上。 他说:“沫沫,不哭,我来了。” 他扶起一张干净的凳子,把我扶在上边坐好,而后走到那庞然大物罗青面前,抡起椅子就往罗青脸上砸。 罗青的裤子还敞着,把人砸得动弹不了时,慕焰才抬起一双擦得反光的皮鞋,狠狠一脚踩在罗青下.体上。 周围有好多人看着,我看到白斌了,他苍白了脸,吓得瘫倒在身后的梁巧怀里。 我也看到梁巧了,她也正看我,一对明眸中尽是恨意。 罗青像团死猪似的,倒在地上。 慕焰走到我身边,他蹲下来,忽然狠狠吻.住我的唇。 我哭得稀里哗啦的,环着他的脖子,忍不住,明明一点都不想在外面哭,可手脚都忍得颤抖了,还是没忍住。 “慕焰,你怎么才来。”我哭着问他。 慕焰抬着大拇指擦过我眼角的眼泪:“原谅我来晚了,沫沫。” 慕焰拦腰抱起我,我埋进他的胸膛,这个温暖的地方,像避风港似的。如果能够一辈子这样,其实我也是愿意放弃仇恨的。带着恨意活着,一点都不快乐。 “白斌,你不该这么对她,她是你小婶子。”慕焰走到白斌面前,低低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呵斥。 白斌已经吓傻了,他踉跄着步子,冲到门已经坏掉的包间里,将半死不活的罗青扶起来:“慕焰,你把罗老大的儿子伤了,你……” “你想说我吃不了兜着走?”慕焰抱着我转了个身,他低头,在我额间印上一个吻,我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想看,好累。 “白斌,你可以试试,看看罗老大是先弄死你,还是先找我麻烦。” 慕焰带我回家,带我洗澡,抱我睡觉。 我抓着他的衣袖,胸腔里憋着一句话,一句说出来,现状说不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话。 “先睡一觉,醒了带你吃东西,乖。”慕焰的手轻轻在我后背上拍着,这句话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累得睡了过去。 人在脆弱的时候,往往也会胆大一些,清醒的时候往往也是最胆怯的时候。 醒来后,慕焰已经帮我擦了跌打损伤的药。 “饿了吗?”眼前是慕焰充满关切的脸,我点点头,浑身疼得要裂开似的,“白斌说,罗青是罗老大的儿子,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罗老大的名头我听过,连白斌都怕的罗老大,想来也只有那个在道上混的罗老大了。 “担心我?”慕焰的声音忽然轻佻起来。 我抬起头,愣愣看着他,傻傻问:“慕焰,你怎么变脸这么快?明明刚刚还是个温柔的绅士。” 慕焰轻声一笑,勾着我的下巴,凑到我唇边,轻轻一个吻,点到就止:“怎么不叫慕先生了?” 我怔在原地,慕焰这个问题,问到了我,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忽然这么顺畅地叫出慕焰两个字。 我垂下头,苦笑一声:“慕先生,先前,你看到了吧,那么恶心的画面。” 慕焰的手又伸了出来,身子旋即落进他温暖的怀抱,我有些贪恋这个怀抱的温暖了。 “甘沫,你得坚强。这个世界,从来只给坚强的人留活路。至于看到,我只看到有一只小花猫可怜巴巴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慕焰一双暗沉的眸子里全是星光似的。 “慕焰,你真的是卖保险的吗?”我问他。罗青说他只是个卖保险的,卖保险的,不应该是笑面虎,八面玲珑? 怎么慕焰看起来就那么冷呢? 能卖得出去吗? 慕焰一向面瘫的脸奇异地扭曲了两秒:“谁给你说的?” “罗青。” “他说你就信?” 一巴掌直接飞到我头上,慕焰起身,他手臂上背上竟然全是血红的指印,我咽了把口水,轻轻的戳了下他后腰,结果他身子一挺,后腰没戳上,地方往下落了那么两寸。 那是个凹槽,地方有点…… “慕先生,那个,我收到了非常严重的精神伤害,我不吃饭了,我睡会儿修养生息。”一个翻身钻进被窝,戳错地方的手指火辣辣地烧起来。 慕焰的低笑渐渐头被窝上传来。 “起来吃点东西,我上公司一趟,你睡了有一天多了,不饿?” “怎么这么久!”我一把掀开被子,对上慕焰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脸登时红了个大片,扭扭捏捏又钻回被子,“我还是睡会儿吧,再睡一小会儿。” 慕焰的笑声忽然明朗起来,像春日里飞来飞去报喜的喜鹊似的。 36 有仇不报,不是我甘沫的性子 我顶着一脸绯色,在慕焰灼热的目光中,吃了顿食不知味的饭。 慕焰放下筷子:“对白斌,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顿,手脚也跟着发凉,白斌这个名字就像是一种魔咒,轻而易举打开我情绪的闸门。 “有仇不报,不是我甘沫的性子。”我咬牙说。 慕焰问我:“怎么报?” 我跟着就是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他,他已经重新拿起筷子,垂头仔仔细细挑鱼刺。 “甘沫,你不是真有决心报复?”慕焰把挑好刺的鱼肉夹到我碗里 “决心?” “是,决心。”他面无表情瞧着我,像个板着脸的老师,“据我所知,你跟你妹妹梁巧关系非常好,当年不务正业上酒吧卖酒,是因为父母做生意失败,而梁巧正好因病住院。” “那又怎么样?”我紧着拳头,咬牙问慕焰,“那也只是以前,不是么?” 慕焰愣了下,笑着说:“是。那你可以看看这个。” 他给我看的是一套照片,照片上梁巧和一个打扮时髦到有些中二的男人关系似乎非常好。 前几张照片我没有认出来那个男人,到十多张时,男人染了彩色的头发,我惊呼一声:“怎么是曾志国!” “你认识他?”慕焰蹙眉,将照片接过去。 我点点头:“曾志国是我以前工作酒吧的调酒师,标准的小混混一个,他怎么跟梁巧在一起。”这才是我最诧异的地方。 当年我在酒吧混的时候,从来不带梁巧的,她就是一朵白莲,根本不适合在酒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所以曾志国这个不学无术的人跟梁巧混在一块儿,我真心想不明白。 慕焰却说,梁巧先前流的那个孩子,百分之八十是这个叫曾志国的。 我登时站起,双手死死按在桌上:“不可能。”嫁给白斌怎么说都是豪门太太,她傻了才回去跟曾志国混。 “这个不重要。”慕焰将照片收到一边,“先告诉我,想好怎么报仇了吗?” 我脑子里乱得跟浆糊样,乱糟糟的一团。 别说是想报仇了,就是让我想想晚上吃什么都想不出来。 一会儿是我挺直脖子护着梁巧的景象,一会儿又仿佛看到了梁巧站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蛋。 “慕焰,你让我静一静,静一静。”我坐下来,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慕焰让我好生休息两天,他要去处理点事情。 我有点担心是那个叫罗青的找他麻烦,虽然当时他威胁白斌,说罗老大就算要找人麻烦,也肯定是先找白斌,而不是他慕焰。 但罗青肯定看到慕焰了,他只要没有死没有傻,就一定找得到慕焰身上。 在别墅待了一天,我就稳不住了,拎了包先上MT溜达了一圈。 一进门,陈哥就把我扯到一边,问我:“甘老板,上前天你跟慕先生出去吃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紧,做贼似的反将陈哥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他:“陈哥,酒吧出事了?” “哪能,有我坐镇能出事?” 我松了口气,还以为罗青那边这么快,已经找上了MT。 陈哥说:“昨天我亲戚家有个小朋友班里聚会,拍了点东西,我给你看。” 陈哥拿出手机,几张照片赫然是慕焰正在打罗青,照片没有拍到慕焰的正脸,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哥,你能不能帮我引见一下那位小朋友。”这照片绝对不能流出去,否则慕焰就完了。 陈哥安慰我:“你放心,我问他了,当时也就他们一群大学生好奇心重又不怕事往前冲,除了他没人拍照。昨天我已经上酒店去过一趟,大厅里没有监控,应该没有事。关键你们怎么惹上了罗青。” 我一阵头疼,简要把事情给陈哥说了一遍,陈哥看样子对这罗青还有两分了解,我忙问:“陈哥,罗青会不会找慕焰麻烦?” 陈哥摇头:“罗青现在在医院住着,听说……”他顿了顿,声音更小,“命根子出了点问题,正急着找医生呢。” 我登时噎住,整个人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是祸还是福。不过这一劫,肯定躲不开,我得想个法子让罗青把气全部出在白斌身上。 陈哥脑子灵活,当即给我想了个办法。 我心头一喜,忙备了份薄利上医院,找慕焰的主治医生蔡宇。陈哥说,蔡宇不仅是慕焰的主治医生,还是他朋友,特别铁的那种。 “蔡医生。”我到的时候蔡宇病人正多,等了小两个小时才逮着机会跟他说话。 蔡宇抬头,一眼就认出了我:“哟,这是慕焰的小媳妇儿。” 我一句话憋在嗓子眼上,顿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蔡宇这个人,白大褂在身,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禁.欲。 可惜,这人说话似乎……呃……太脱线了。 我擦了把冷汗,不敢跟他扭捏,直接说明来意:“蔡医生,能不能帮我开份流产证明。” 噗—— 蔡宇吐了口干气,他双目瞪大,脸上明晃晃写着“你一定是在逗我”几个字。 我压下头皮的上的尴尬劲儿,重复一遍:“我想请蔡医生帮我开一份流产证明。” 蔡宇敛眉:“为什么?”他坐回软椅,双手交叠在桌上,整个人看起来同先前判若两人。 我也不隐瞒,原原本本把和罗青之间的事情的说了一遍:“蔡医生,我知道你和慕焰是好朋友,我只是想找个理由让慕焰从这件事里脱身。” “你觉得罗青知道你怀有身孕被白斌骗去酒店后就会放过慕焰?”蔡宇语气里充满了怀疑,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两分扭曲。 我一派笃定点头:“是,如果我现在流产,那么他就是再气,慕焰也有了出手的理由,到时候再把白斌推出……” “打住。”蔡宇扬手制止我继续说下去,“慕焰知道吗?” 我愣住,摇头:“这个……我回去后再跟他说。”这种损人又利己的事情,慕焰应该会同意吧…… 蔡宇拿下巴点我身后:“虽然我不是妇产科的,这个忙倒是也能帮上。不过,你还是先跟你男人商量好再说。喏,人来了。” 37 以后有事先跟我商量 我扭头,便对上慕焰一张冷漠的脸,他看到我,微点头,在蔡宇桌前坐下,很显然,是来看病的。 “你胃病又犯了?”我忙上前,有点些担心问。 蔡宇挑眉一笑:“这媳妇儿当得不够合格啊,老公是不是犯病了都不知道。” “你别逗她,她不禁逗。”慕焰替我开脱。 我尴尬望天,蔡宇还笑:“哟哟,你们这伉俪情深,搞得我孤家寡人情何以堪。” “蔡医生,其实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还口齿伶俐,要是站在走廊里大吼一声想结婚,赶着往你身上贴的护士姑娘还是挺多的。”我忍不住调侃一句。 慕焰回头冲我挑眉,我嘿嘿一笑,有点傻。 蔡宇跟着笑道:“慕焰,你这小媳妇儿有点意思。不过你真把罗青揍得不能人道了?” “这件事你不用管。”慕焰声音淡淡的。 我忙说:“慕焰,我觉得我的办法很好。”不但能够避开危险,还能反将一军。 慕焰不再说话,他在外人面前,好像一向寡言。 蔡宇冲我眨眨眼,旋即给慕焰检查了一番,开了些中药。 “这次说什么都得拿些药回去了,以前我不说你,但是媳妇儿都有了,也有人给你熬药,别用西药对付,伤根本。”蔡宇叮嘱道。 慕焰火辣辣的目光打在我身上,良久,他薄唇轻启:“会熬药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从他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里,听出了笑意。 我梗着脖子觉得掉面子,虽然我不会做饭,但熬个药还是会的。 “蔡医生,你多给他开点儿,放心,我负责熬!” 蔡宇一愣,慕焰低声一笑,竟张口主动让蔡宇给多开一点儿。 “我说慕焰,这几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蔡宇惊讶。 慕焰说:“我只是担心你开的药不够她折腾。” 拿了药,慕焰硬把我拉出医院。 “以后有事先跟我商量。”慕焰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比较愉悦的。 我也知道自己这次有些冲动了,毕竟涉及到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但是…… “慕焰,真的不要紧?” “明天你就知道了。”慕焰这么给我说。 事实证明,我的确不会熬药。人家常说的中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我是直接把砂锅都给熬糊。 慕焰用开水泡了泡,对付了一顿。 “抱歉,明儿个我肯定就会了。”我挠头,已经不能用尴尬两字来形容心里的感受。 有的人可能天生就跟厨房有仇,而我瞧好就是这些人中间的一个。 慕焰没怪我,也没拒绝。 第二天,趁着他上班,我特意蹲厨房终于掌握了熬药的技巧,同时收到一条陌生信息。 信息上只有三个字:来医院。 我脑子一个灵光,瞬间想起蔡宇昨天对我眨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拔腿就出发。 “蔡……蔡医生,是不是能帮我办了?”我小跑上的楼,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蔡宇没忙,我这个样子倒是把他吓了一跳:“小媳妇儿你这是被狗撵了?”他一句话出来,我感觉自己直接要被气死。 喝了口水顺过气,我瞪着眼直勾勾的望着蔡宇。 蔡宇跟没看见似的,胡扯了会儿才问我:“你真跟慕焰结婚了?” 他贼兮兮的模样弄得我有点心虚:“蔡医生跟慕焰的关系这么好,难不成他没有告诉你?”我也不傻,要是慕焰真瞒着他,想必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蔡宇若有所思点点头,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要办流产证明倒是简单,这几分资料一填,我这边有朋友能给你作个假日期就行,但是看慕焰的样子,是不建议你这么做。其实我也觉得用处不大。” 我咬牙:“办,先办了再说,万一有用。” 没用也影响不到什么,反正我跟慕焰心知肚明。他丫的每次做都不戴套,我吃药倒是一次都没有漏。 “那成,先说好,别把我捅出来,不然慕焰肯定削死我。”蔡宇语重心长说,一面检查我填好的单子。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能帮我办的,除了蔡宇也找不到别人,除非慕焰傻,才看不出来。 从医院出来,我心情就好了几分,不管怎么说,至少慕焰的危险降低了两分。我掂量着自己是不是回去装两天流产的孕妇,不然被抓着了把柄不好说话。 刚走到一楼大厅,就看到提着礼品匆匆而来的白斌。 我忙闪身躲到拐角,见白斌上了电梯,巧的是电梯里就他一人,电梯门一关,我忙冲上去,见他上了十二楼,马上跟上去。 白斌来看的人多半是罗青,我得听听他怎么在罗青面前说话。 罗青的房间特别好认,门口站在两个戴着墨镜的大汉,一看就是混的。我远远瞄了一眼,门是关着的,白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 隔壁房间里住了个老人,正在睡觉,家里人不在,我假装是探病的,进屋将门一关,紧紧贴在墙壁上,果然听到隔壁白斌的声音。 他声音不但没有刻意压低,反而还提得很高,倒是方便了我。 “罗哥,我真不知道慕焰要来,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了两个国外的名医,他们明天就到。” “甘沫是真有两分姿色,你也看到了,我没有骗您。” “罗哥,我求你别告诉罗老大,你要是告诉他,不仅我白斌完了,你也完了啊。你想想,你现在这样,罗老大会放心把大权交给你?” 我暗惊,没想到罗青家里还存在继承权争夺问题,慕焰莫不是早就知道罗青不敢把事情闹大,所以才笃定不会有事? 他一个卖保险的,是怎么知道的? 正想着,睡觉的老太太看样子就要转醒,这明显是VIP病房,担心到时候不好解释,我忙往外走。 没想到跟白斌冤家路窄,窄到这么倒霉,出来就能撞见他。 他张口又立即压下声音,往身后还没有带上门的房间看了一眼,一把拖着我就往楼梯口走。 我也不敢惊动罗青,咬牙主动跟上。 38 梁巧给白斌戴了三年绿帽子 “说吧,什么事。”走过转角,我一把甩开白斌的脏手,“白先生难不成还想把我送到哪位大.佬的床?” 我哼了声,冷笑到:“这次是不能人道,下次可得想想大.佬是不是有九条命。” 白斌手掌骨捏得咔嚓作响:“甘——沫——” “别这么叫我。”我抬起手,一脸不耐烦,“这两个字从白先生口里叫出来,我瘆得慌。” “罗青现在这样,你以为你能逃得了,慕焰能逃得了?”白斌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声音陡然底气十足。 我懒得理他,抬步准备闪人。 白斌伸手拦住我。 “什么意思?”我冷下眼,厉声问。 白斌挪到我面前,挡住我去路:“甘沫,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只要你不把事情闹大,咱俩就都没事。” “是吗?”我抬头,从鼻子里吐出一丝嘲讽,“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把事情闹大。”闹大两字我压得极重,白斌果然变了脸色。 我死死锁住他这张人面兽心的脸,过了好几秒才平息下来。他说得没有错,既然罗青有所顾忌,为了我和慕焰的安全,我就得忍,必须得忍。 “白斌,警告你一句,出门小心点儿。”我一把推开他,这人渣挡在面前看着就恶心。 医院里的污浊空气简直要把我熏死,时间还早,蔡宇让我两天后过来拿流产报告,我吸了口气,把陈哥约了出来。 “甘老板,你说我这好不容易睡个觉,这都老身板儿,可不像你们年轻人这么能折腾咯。”陈哥故作无奈。 我笑道:“陈哥,就你这身板,只差没一夜七次了。别跟小妹贫,找你急事儿。流产报告过两天就能拿到,但是我今天上医院听到了点事儿。” 俯身将罗青跟白斌说的几档子事给陈哥复述了一遍,陈哥敛起一双因肥肉过多而有些浮肿的眼睛,低声问我:“你确定?” “千真万确,除非白斌给罗青联合起来整我。但是他们不可能知道今天我会到医院。” 陈哥点头:“这事儿按我的意思,就是静观其变,对了,你没有问慕先生?” 我尴尬挠头,这事儿真要给慕焰说了,估计也就别继续了。他那油盐不进的样子,我真有点担心。 男人嘛,我懂,都有一颗大男子主.义的心,逞强。 “算了陈哥,这事儿先这样吧,等流产报告拿到手,我想办法让蔡医生帮我把消息透露到罗青耳朵,让他也有个底。” 陈哥表示同意:“蔡医生确实是个不错的帮手。” “陈哥也知道蔡医生?”我诧异道。 陈哥显得有些慌乱:“听慕先生说过几次,就知道了。” “哦……”压下心中的狐疑,我赶回家给慕焰熬药。说好了要熬出药,这事儿我得做到。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流年不利,半路坐的出租车竟然抛锚。 “小姐,你看要不我叫个车过来送你,这真不好意思。”司机也是一脸为难。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虽然不赶时间,也郁闷得很。 “麻烦你了。” 这个时候正是高峰期,没有几个司机愿意到这荒郊捡人,不划算。 半个小时候,拖车都来了,司机还没有叫到车。 我叹了口气:“算了,一边走一边打车就是了。” “别,小姐,马上,我侄子过来了,你这样我心里过不去。” 我想了下,还是点了头。 不过看到眼前改装得五花八门的大众,我心就跟着一虚。等曾志国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出来时,我已经从心虚变成心惊。 流年不利,当真是流年不利。 他没认出我,嘴里叼着根烟,跟出租车司机寒暄了阵子,知会我上车。 我迟疑了两秒,钻了进去。 车子里一股浓烈的烟酒味道,还伴随着劣质的香水味儿,熏得人呼吸困难。 曾志国是个话多的,不是偏过头跟我话家常。 “住这边,没个千八百万不成吧,看你穿着不像是有钱人,怎么,给人做二奶的?” 他说话也没个头脑,不过不得不说,这曾志强有两分眼光,竟然看出我并非真正的有钱人。 我脑子一转,迎合道:“哪能啊,二奶算不上,运气好,找了个好老公。” 曾志国吆喝一声,吓得姑奶奶心脏都跟着抖了三抖:“那你运气真不错,我认识个姑娘,勾了姐姐的男人进了豪门,都没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我心头一紧,曾志国说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梁巧! “你在说笑吧,那有这种姐妹。我也有个妹妹,跟我关系一直很好。” 曾志国啧啧两声,放慢车速:“我可没吹牛,不过她那男人我看不上,除了有两个臭钱,屁大的本事没有。” 我淡淡一笑,多说多错,免得他认出我。心中却对曾志国竖起大拇指,这男人,看人贼精。 “不过……”他忽然邪魅一笑,扭头冲我眨眼,“他男人不知道,这抛弃姐姐换来的妹子,给他戴了三年的绿帽子。哈哈……” 车子终于到了目的地,我浑浑噩噩下车,心里一直想着曾志强说的绿帽子三个字。 三年的绿帽子,怎么可能。我确定三年前我入狱的时候,梁巧根本就不认识曾志强,一次照面都没有打过,她怎么给白斌戴了三年的绿帽子的? “发什么呆?”慕焰的声音忽然从脑袋上响起。 我猛地抬头,还真看到了他。 “你怎么在家里?” 慕焰细细打量了我一番,扭头往屋里走:“有点事,魂不守舍的干什么?”他声音淡淡的,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关心答案似的,不过我知道,他惯是如此。 我咽了口口水,跟着进屋,近乎麻木说:“我刚刚偶然坐了曾志国的车子。”怕他不记得曾志国是谁,我解释道,“就是先前你给我看的照片上,和梁巧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然后呢?”慕焰问我。 我停下脚步,有点傻愣地说:“他说梁巧给白斌戴了三年的绿帽子。” 慕焰淡哦一声,继续往里面走。 我急急追上去,一把拉住他:“梁巧给白斌戴了三年绿帽子,是三年,慕焰。” 39 让他失望了 慕焰终于停下脚步:“所以?” 他声音依旧淡淡的。 我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半个字没吐出来。 慕焰忽然转身,他眼睛里带了两分无奈,剩下八分,是失望:“你是不是想说,梁巧给白斌戴三年的绿帽子是因为想帮你讨回公道?” 我麻然点头,眼瞧着慕焰走过来。 他眸子里卷着一股凉风似的,吹得我生生打了个冷颤。 慕焰叹了口气,他的手落在我肩膀上,好似一块巨石,压得我忽然喘不过气来。 “甘沫,你让我失望了。”他说,“你觉得她帮你报复白斌,三年了还不收网。” 这话犹如一桶冰渣,当头倒在我头上,不但冻得慌,还砸得我脑子二晕二晕的。 我苦笑一声,刚刚简直是魔怔了,慕焰说得没错,梁巧要是真的为了帮我,三年了,她不但不收手,还帮着白斌对付我,可能吗? 我吐了口气,闷闷走进厨房。 慕焰上楼上去了,他一向很忙,也不知道卖保险的有什么好忙,难不成要挖掘潜在客户,躲在房间里像个听话的小二哥似的一派热情打电话,担心我知道? 历时两天,我终于练就了一身熬药的本事,同时也拿到了流产报告书。 蔡宇语重心长嘱咐我:“这种玩意儿向来经不起推敲,若是罗青真心怀疑,肯定能发现猫腻,慕焰小媳妇儿,你可得仔细用。我劝你还是给慕焰说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底,这事儿一个人也起不了作用。” 原本听他正儿八经说,我还满心感激,可越听越不对味儿,我忙让他打住。“蔡医生,我知道,我知道。” 蔡宇站起来,拉我到窗边,鬼鬼祟祟往门口看了眼,压低声音问我:“慕焰媳妇儿,我问你一件事。” 我被他这神秘兮兮的作态搞得心也跟着突突的:“蔡哥,你说。” “你跟慕焰做过了没有?”蔡宇一语惊人,吓得我同手同脚赶紧后退,脸上跟着窜起一团烈火。 “嘿……嘿……蔡医生,我想了下今天忘了给慕焰熬药,我先回去了,咱们改天再聊啊。” 蔡宇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比女人还八卦。 拿到流产报告我松了口气,跑出医院我才想起忘了和蔡宇商量,把我流产消息透露给罗青的事儿。 我咬牙,顶着要被蔡宇问个尴尬不已的可怕情形上楼。 蔡宇办公室的门没关严,我刚刚匆匆出来,只随手给他掩了下。正要推门进去,便听到蔡宇口里吐出小媳妇儿四个字。 他显然是在慕焰打电话,我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附耳一听,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蔡宇跟慕焰说我有点趣味,让他别把我吓跑了。 我纳闷儿了,我胆子在女生中间算是大的了,不说别的,就是旁人被罗青这么欺负一回,这辈子估计都得留下阴影。我两天不到就寻思着怎么自救,怎么把责任推卸到白斌身上,这世界比我还坑的女人,估计也找不出几个。 听他挂了电话,我这才假装刚刚到,故意大吼一声:“蔡医生,我还有点事找你。” 蔡宇愣了下,看到是我,笑着将手机收回兜里,又开始调侃我。 我三两下把去而复返的来意说明。 蔡宇冲我竖起大拇指:“慕焰媳妇儿,你这脑子,挺好使啊。” 我尴尬一笑,被蔡宇夸奖,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因为他总是在前面、中间或者结尾处媳妇儿长媳妇儿短的,怪让人尴尬的。 “蔡医生,这事儿就拜托你了,等罗青的事情解决了,我请你喝酒。” “好啊。”蔡宇也不推辞,“听说你开了家酒吧,我一直想去看看来着,成,这件事办妥了,你就是不请我我也要不请自来,喝你一顿。” 他以为酒吧是我的,我也没解释,本来慕焰当初就说了,要拿我做幌子,这么点小事我还不至于守不住自己的嘴巴。 蔡宇把我流产的消息透到罗青耳边后,我老老实实在别墅里装了一段时间的流产孕妇,憋得头顶都快长蘑菇。 慕焰埋汰我自己折腾,我也不恼。我甘沫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脑子清醒的时候,绝不损着自己,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另算,谁没有个热血沸腾的时刻。 隔了两天,蔡宇就通知我罗青转院了,听说是专机送到了国外治疗。我松了口气,这根刺总算被拔了出来。 罗青走了,跟白斌的账,也该算算了! 打定主意,隔天我就妥善准备了一番,带着流产报告登门。 这是我出狱后第一次登白斌和梁巧的新门,他两的房子买在一环,绝对的高级公寓,和慕焰的别墅自然是差了一截,但各有各的好处,有的人就喜欢公寓这种闹市,有的人反倒是喜欢清静别雅的郊区别墅。 这高级公寓虽然安保措施做得非常好,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混进去。 慕焰在门口等我,我没让他跟我上去,这档子糟心事,惹在身上烦人得很,还是少接触得好。 八栋八杠六号房,盯着手里的信息条,我没来由的一笑。白斌特别喜欢搞这种,做什么事情都要看风水看吉利否。 他家装修着实气派,单从门口的鎏金装饰就看得出来。 屋里的保姆给我开了门,这保姆不是当初我见过照顾梁巧的哪一个,是个小姑娘。 “你好,请问你是……” 我笑着走进门,飞快瞄了眼,还没瞄清楚,一个小家伙就冲了过来,撞得我差点仰倒。 小保姆跟着一声不大不小的尖叫。 我头皮也跟着一凉,吓了一跳。 “美女,慕爷爷是不是也来了呀?”小家伙正是小雨。 额上闪过三条黑线,慕焰魅力这么强大?这小家伙不过见了一次,就记得这么清楚了。 “他在小区外面进不来。”我扯了个慌。 没想到小家伙顿时一阵忙活,竟是在穿鞋。三岁的小娃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不过瞧着小雨的麻利劲儿,说是五六岁都不为过。 小保姆急了:“小雨,你要去哪里啊?爸爸妈妈不在家,不能随便出去。” 这本是作为一个保姆,很正常的劝导话,却没想到小雨扭头就黑了小脸,瞪着面前的小保姆就吼:“狐狸精,不准管我!” 我挑眉,这白斌家,似乎也不像表面那样太平。 40 拐走两个娃带回家 小保姆尴尬一笑,只能跟上去。 我落后一步,也跟了上去。 慕焰的车花钱停在临时停车场,他人倚在门口的心形花坛上,几丝金色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莫名的给他度了一层金光,闪闪发亮。 小雨撒丫子冲过去,一把抱住慕焰大腿。 “慕爷爷,你可来看我了。”他两这番亲密的模样,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慕焰一把将小雨抱起,扭头冲我挑眉,我耸肩。 小雨扯着慕焰上楼,倩倩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小姑娘性子软多了,也怕生些,小爪子局促得很。 “慕爷爷,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我在家里可无聊了。”小雨扁嘴。 慕焰面不红耳不赤开始胡扯:“你奶奶最近身体不好,我要照顾他。小雨在家里乖不乖?” 小雨圆鼓鼓的眼睛瞪得更大:“奶奶身体不好吗?小雨很乖的。” 我扶额,这小孩子该怎么哄我还真没经验。所幸他大部分关注点都放在慕焰身上,这个男人,就像个发光体,女人爱,男人妒,小孩粘。 慕焰跟小雨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小保姆就在我们面前杵了一个多小时,我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出来这女人并不待见我跟慕焰。 偏偏我这个人,谁不待见,我就越喜欢折腾谁。 我起身在屋里走了圈,找了点话题:“慕焰,白斌他们这房子装修不错啊。”说罢冲他眨眨眼。 慕焰昂头,小雨窝在他怀里,乖巧得很:“还行,就是明显被装修公司坑了一把,材料不怎么样,含甲醛量高。” 小保姆眼神一闪:“两位,今天主人家不在,你们看……” “主人家不在?”我把视线落在小雨身上,小雨登时昂起头。 “奶奶,你放心,我有好多吃的,爷爷跟奶奶就在我家玩。于艳,你快去煮饭。” 小雨一副主人家的模样逗笑了我,不过小家伙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难相处,怎么感觉对这个于艳,刻薄得很? 小保姆一脸为难,我勾唇一笑,蹲到小雨面前,笑问道:“小雨,去我家玩怎么样?” 小雨眨眨眼,扭头看慕焰:“爷爷不用上班吗?” 我给慕焰打了个眼色,慕焰捏捏小雨的小鼻子,摇头:“不上。” 小雨欢呼一声,匆匆从慕焰腿上下来,蹦跶着上卧室去了一趟,五分钟后,小爪子牵着胆怯的倩倩出来。 “爷爷,我收拾好行李了。” 我瞧过去,小家伙还真背着一个小书包,看样子,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我上前,将倩倩抱起来,小雨老老实实凑到慕焰身边,让慕焰抱着。 于艳立马凑上来拦:“两位,不好意思,白先生交代过,小雨跟倩倩哪里都不能去。” 我眉一挑:“哪里都不能去?他长辈带孩子去家里玩两天,也不行?” 她倒是一脸正直。 小雨在慕焰怀里扭头,圆溜溜的眼珠子瞪了于艳一眼:“我跟妹妹要去爷爷家玩两天,不用你管,我会告诉给爸爸妈妈。哼!” 虽然没看到白斌跟梁巧,带走两个小的,也算是收获。 倩倩有小雨带着,很快就跟慕焰熟络起来,反倒是我不习惯跟小孩子交流,被搁到一边。 午饭慕焰特意在酒店包了一桌,小雨吃的小肚子圆滚滚的,躺在后座上,嚅嚅的童音惹人可爱。 “爷爷,你下次再请我吃一次好不好?” 我憋笑不得,慕焰这是被小雨给赖上了? 一路欢笑到别墅大门,远远就看到一辆漆黑的背驰。 我勾唇一笑,看来白斌对孩子还是挺在乎的,够快。我以为他起码要等晚上回家,然后给我打电话,最后再过来。 “慕焰,你侄儿子来了。”我悠悠笑道。 慕焰目光深邃,一路将车开到停车场,这才出来冲还在门口的白斌说:“进来。” 白斌声音微冷:“不用,小雨,倩倩,回家!” 我探头瞧了瞧,没瞧见梁巧。白斌看到我的动作,当即就是一声冷哼:“梁巧在医院,你应该很开心。” 梁巧在医院?我眉头一蹙:“她怎么回事?” “罗青出这种事,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白斌一本正经反问。 我原本那一丝担心梁巧的心思,顿时因白斌这句话,消失殆尽。罗青的事,说到底,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呵……”我轻笑一声,一把将倩倩抱起,转身往屋里走,“来都来了,不坐坐?” 片刻后,白斌站在沙发边,小雨窝在慕焰怀里,和白斌大眼对小眼。 “爸爸,我想在爷爷家里玩两天,你跟妈妈都忙得很,我不想回家跟狐狸精在一起。”这种话从三岁的孩子口里,听起来还真有点讽刺。 白斌脸一黑,慕焰难得直接对上白斌,开口道:“小雨跟倩倩在我这里待两天。” “不可能!”白斌立即反驳,他一张冷漠的脸带着浓烈的蔑视,我搞不懂为什么吴仕莲乃至白斌都看不起慕焰。 就我看来,若只谈长相和住房,我绝对选择慕焰这样的男人嫁,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慕焰站起来,近一米九的身高,白斌得微微昂头,才能和他比齐。 我秉住呼吸,还以为慕焰要跟白斌来个口舌之战,结果他起身是去厨房弄水果,给小雨这个馋嘴的小家伙吃。 小雨看样子一点都不怕白斌,该吃吃,该笑笑。 白斌被晾在一边,瞧得我心头乐呼呼的。两个孩子在这里,原本以为从他身上讨不到乐子了,没想到小雨简直就是神助攻。 过了会儿,白斌耐心到达极限,他挥手,一把将小雨拎起来。 “倩倩,过来!”冷冽的声音,别说是小孩子,就连我都被吓了一跳。 小雨陡然挣扎起来,小家伙原本被白斌拎在半空中,哪知道他今天穿的小褂子是拉链的,白斌拎着他后领,小雨一挣扎,衣服直接闪了。 “白斌你疯了!”我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反应会那么快,直接从沙发这边一个翻身,扑过去一把将小雨接在怀里。 骨头脆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41 撕得一手好逼 尖锐的疼痛从手肘上迅速传到头皮,顿时,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两分。 我扯着嗓子,吼向还站在原地的白斌:“白斌,你他妈是人吗!小雨是你儿子,你当个狗拎,本事真他妈大。” 白斌喉咙咕噜一转。 慕焰沉着脸把我扶起来,放到沙发上。 “先看看小雨。”我哑声说,额头不自觉淌出豆大的汗珠,疼得要死。 小雨身上的衣服还在白斌手里,白白的小胸膛上好几道绯红的指甲印。我虽诧异,暂时也无心问怎么回事,手不知道是不是断了,疼得我恨不得直接把手给砍断。 小家伙凑到我面前,憋哭憋得厉害,小眼睛眨得不行,眼泪鼻涕看得我心肝儿都在颤抖。 这么小的孩子,正是要人疼惜的年纪。 白斌走过来,一手一个直接将两个孩子抱起,抬步就准备走。 我跟着跳起来,咬牙挡在白斌面前:“白斌,想走?不说别的,医药费先赔了!” 慕焰怒目瞪了我一眼,我梗着脖子,暂时不想管他的心思。心口子憋着一股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惯白斌这么对小雨。 白斌冷笑:“甘沫,是你自己要接人,别说医药费,就是一分,都不可能有!” 我还没开口,光着小身子的小雨抬起爪子就往白斌脸上狠狠糊了一巴掌。小家伙嗓音带颤,一脸痛心疾首控诉:“我不回去,我要在爷爷家住!你自己回去跟狐狸精亲亲抱抱,我才不回去,不回去!”说着,终究是哇声哭了起来。 我愣了两秒,旋即笑起来,笑得连手肘上的痛都给忘了:“白斌,你跟你们家的保姆还搞?哈哈……”越笑肚子越疼,“你对得起梁巧?” “甘沫,别多管闲事!”白斌瞪了眼慕焰,厉声说:“不想连累慕焰,就滚远点!” 我哼笑一声,贴到慕焰身边:“我看中的男人,真要跟你一个尿性,那我甘沫也认。” 白斌眉色极冷,像是恨不得将我直接给冻成冰块。 我轻轻碰了下慕焰,说:“诶,慕焰,人家叫你一声爷爷,我看你好歹得留人过夜不是?” 白斌要说话,我一眼瞪过去:“白斌,罗青走了,我甘沫还在呢,你真当我不知道罗青跟罗老大的关系?” 他身子一颤,眼中怒火腾烧。 论起阴谋诡计,白斌从来就不如我。当年我两在一块时,我经常逗他玩,他就没有一次看透过。 白斌不打算理会我,带着孩子就要走。小雨人小力气大,又是抓又是咬,竟生生逼得白斌把人给放了下来。 “甘沫,你有种!”白斌指着我鼻子,怒瞪慕焰一眼,不说小雨,就连倩倩都没能带走。 我估摸着接下来要不是吴仕莲来,要不就是梁巧,现在还成个半残废,郁闷得不得了。 慕焰冷着脸把我送到医院,和蔡宇撞了个正面。 小雨跟倩倩跟在慕焰旁边,两个小家伙手拉手,特别乖巧。 我的手是骨折,得上夹板,费了点时间。 “哟,这是什么时候偷偷生的孩子?”蔡宇笑得一脸奸诈,我生怕他祸害两个听话的小家伙,赶紧催慕焰闪人。 慕焰没理我。 他张口就问:“蔡宇,谁让你给甘沫做流产证明的?”他声音极冷,脸上更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我如同被下了定身咒,一时间有点僵硬。 慕焰知道这事儿已经有好几天了,不过一直没有上医院,他也没在我面前摆过什么脸色,我以为他不是特别反对,至少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事情后,他同蔡宇第一次见面,就把人给吼了。 顾不得手肘上的疼痛,我上前忙把人拉住:“慕焰,这事儿是我求蔡宇的,我……”我急得挠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蔡宇上前拍上慕焰肩膀:“哥们儿,这事儿是我自作主张。” 我闹不懂他两在打什么哑谜,不过慕焰脸上的表情总算软留下来。脚边还有两个小家伙,慕焰没发大火,立马驱车带我们回去。 白斌的速度够快,前脚刚走,我们这才上了趟医院,吴仕莲跟梁巧就已经赶到了。 我有段时间没见吴仕莲这老太太了,没想到人家又发福了,看样子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慕焰,帮我怼他们一回,算我欠你的。”我压低声音对慕焰说。 慕焰提醒我:“吴仕莲不是个善茬。” 我挑眉:“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改天有什么难缠的生意,带上我,给我分点红就行。” 他应了声,声音还算正常。 我松了口气,总算他没有真伪蔡宇给我开假证明的事情心生疙瘩。一个合格的女人,不应该让自家男人因为自己和朋友淡了情分。 吴仕莲瞧见小雨,急冲冲跑过来,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蝴蝶儿似的,就是没人家那么飘柔。 “哎哟喂,我的宝贝儿喂,这天杀的,竟然敢把你拐了。”肥膘一把就把两个娃捞在了怀里,毫无压力。 我暗暗打了个摆在,迎上去笑道:“这年头怎么走亲戚都不习惯送礼,改送钱了呢?” 慕焰在旁边嘴角明显一抽,我拿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 吴仕莲中气十足一声怒哼:“甘沫,我白家还没找你麻烦,你现在又打我孙子的主意,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她一双涂的乌七.八黑的眼珠子咕噜一转,视线落在慕焰身上,一本正经开始说道:“我说慕焰,你慕家好歹跟白家也沾点亲戚关系,你们不要脸,我白家还要脸呢。找个女人也不看看对方什么德行,乱七八糟的人全往屋里接,像个什么样子。” 我乐了,见过管闲事的,没见过这么能管的。 “吴姐,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家慕焰可是好心帮你啊,你儿子跟个廉价的小保姆搞在一起,这两个三岁的娃天天见了,影响多不好?” “你——” “诶,吴姐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跟吴仕莲说话,就得用抢的,我清了清嗓子,故作悲痛说:“你说白家吧,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可干保姆的,百分之两百都是贫困家庭出来的孩子,这要是留个种什么的……啧啧……” 42 一巴掌打掉所有情分 “小驴蹄子,你胡说什么!”吴仕莲破口就是一阵大骂。 我挑挑发丝,摇头叹息道:“哎,吴姐。这真不是我胡说,这小孩子都天天嚷嚷了,当大人的始终要注意下不是?” 梁巧苍白着脸站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 所以说,她其实也是知道事情真相的。 我哎哟一声,故意自言自语道:“白斌这天杀的,小雨不就闹腾了下,他就敢把这么大的孩子隔空抛,早知道他这么不疼惜孩子,我也不躺过去当人肉垫接,还落个骨折的下场。” “你说什么!”梁巧陡然开口。 我复述一遍,并上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娃不是亲生的呢。” 话落,梁巧苍白的脸已然如死灰般沉寂。 我心里咯噔一紧,难不成,真给我误打误撞猜中了? 梁巧终于不再沉默,却是张口冲我就吼:“你胡说什么!甘沫,你就算看不惯我跟白斌在一起,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诬陷。”她文静如水的面孔露出几分狰狞,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更是紧握成拳。 我没想到梁巧的反应会这么大,甚至我想着,这么说梁巧肯定会窘迫。 她抬着一双带刺的眼,狠狠瞪向我:“甘沫,你怪我抢走你男人,就要用我孩子来报复我,你有什么资格当我姐姐!” 这句话扣下来的帽子真大,我苦苦一笑,咬牙问梁巧:“梁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用孩子来报复你了?”抬步走到她面前,眼前这张脸我熟悉得很,看了这么多年,就是闭上眼睛我都能描摹出梁巧脸上的轮廓。 可这张脸上的表情却生疏得不得了。 我扬起尚且完好无损的手,冷眼毫不犹豫甩到梁巧苍白的脸上。这一巴掌,甩得我掌心也跟着发颤,疼得不得了。 “梁巧,你很厉害,我甘沫看来也高攀不上你这个妹妹,这巴掌你也别怨,十几年的养育,你欠我的。”我悠悠说着,每吐出一个字,胸腔就跟着颤抖,当断则断,我很明白这个道理。 事到如今,别说是情分,全都是仇。 吴仕莲要扑过来,慕焰帮我一把把人给拦住:“吴姐,这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事。”一句话,堵得吴仕莲又是气又是闷。 我感激冲慕焰点头,回头再看梁巧,她一脸的倔强和冷漠。 “甘沫,既然如此,你也不要怪我不顾姐妹情分。”她忽然笑了一起,那种很淡很淡的笑,仿佛下一秒就要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我哼笑一声,坐回沙发上:“姐妹情分?梁巧,你跟白斌把我坑到罗青面前时,可有想过半分情分?” “罗青也好过你跟慕焰乱.伦。”梁巧的话讽刺意味儿剧浓。 我登时笑了:“竟然我们没有姐妹情分了,我跟慕焰怎么就乱.伦了?” 梁巧沉着脸,不大的胳膊愣是把小雨给圈了住,直接出了门。吴仕莲狠狠呸了我一句,旋即将倩倩带上。 小雨的小书包还在楼上卧室里,我也懒得提醒。 只剩我跟慕焰时,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慕焰坐到我旁边,他拖着下巴,腿随意交叠起,眼睛里带了两分迷惑:“把小雨跟倩倩接来,又让人带走,甘沫,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苦涩一笑,仰躺在沙发上,手肘被碰到,登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又赶紧坐正身子。 慕焰脸上挂着抹浅笑。 “我原本是打算把孩子扣住,给他们一点警告。梁巧说得没错,我就是想用孩子来报复她跟白斌。”我淡淡说。 慕焰浅哼一声,起身,我一把把他扯住:“慕焰,我现在真是孤家寡人了。”我撅嘴说。 慕焰挑眉。 我抿唇梗着脖子:“要是那天咱两各奔东西,你可得给我点分手费,我穷得很,又没啥本事,养不起自己。” 他嘴角跟着就是一抽,一把将我提拉起来,手箍在我腿弯,我整个人直直地被他抱着,在半空中摇曳的感觉真心不好。 “妈呀,慕焰你放开我,要摔了。我不想变成残废。” 慕焰带着两分愉悦的声音从腰部传来:“我看你今天是没睡醒,带你回去睡觉。” 我眨眨眼,人已经被慕焰放到床上,他欺身而上,贴在我脑门儿亲了口:“慕先生,你确定要跟个残废做?”微微抬了抬还上着夹板的手,我笑得有点得意。 慕焰眼眸一闪,大手一伸,把着我的腰,一个翻身我就坐在了他大腿上,这个姿势,他的用意很明显。 “这么多天没履行你的情.人职责,是不是该付点利息?” 我这人有个尿性,给我个杆子,我就能爬上尖端。给我点阳光我就会自我灿烂。跟慕焰相处这么久,我知道他并不是个坏人,起码比白斌好千八百倍。脾气更是好。 我扬扬脖子,拒绝:“慕先生最近可没有帮过我什么忙。” 慕焰眼神一暗,大手扣在我后脑勺,声音低沉:“蔡宇不是我的资源?早上开车送你去接两个小家伙,中午吃我一顿,全程司机,还不够?” “这怎么能算?”我惊得张大嘴。 慕焰用行动证明,真能算,往后说不定让他多说一句话,都能上算。 完事后慕焰精气神十足,我累得开始细数,这场交易到底值得不值得。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慕焰在翻小包,那小包我记得是小雨带过来的。 “你翻一个小孩子的包包做什么?”我揉了揉眼睛,爬起来。 一排卡被慕焰举到我面前,我定睛一看,好几张是银行卡,还有几张信用卡,各种高级会所的会员卡。 “小雨这是把白斌跟梁巧的卡给偷出来了?”好家伙,银行卡不说,信用卡要是被盗刷,也够白斌跟梁巧郁闷的。 慕焰啧了一声,说:“小雨这孩子,我挺喜欢。” 我嘴角一抽:“慕焰,你到底多少岁?”跟小雨这么合得来,十几岁的男孩吧? 慕焰往前一凑,鼻尖就碰到我鼻上,我登时连呼吸都不敢了,整个人有点僵硬:“慕先生,我……我是病号……” 43 我甘沫这辈子没欠过谁 慕焰其实是个极好的人,对情爱一类的事情,更是适可而止。他会在适当的时候跟你调调情,说说爱,又在悬崖前勒马,绝不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所以,他并没有要我第二次。 小雨带来的卡很多,白斌跟梁巧可能会来要,更可能会碍于我这个人,直接去补办。 我想了想,将卡全部装到兜里:“小雨既然能拿到这些卡,说明应该不重要,说不定白斌跟梁巧十天半个月才想得起来,先放着吧。” 事实证明我又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晚上,天都乌漆嘛黑了,我跟慕焰吃过饭,准备睡觉,外面响起一阵接着一阵的急促车铃。 “你朋友?” 慕焰直接说是白斌。 原本我还不信,接着白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将刚换上的睡衣又换掉,折腾了下来白斌已经走到门口,手上还拖着哭得一脸绝望的小雨。 “白斌你真是个疯子,小雨才这么大,你拖着人也不怕把手给拖断!”我有些看不过去。 白斌却将小雨狠狠往地上一摔,这个动作他像是做上瘾了似的,一天两次,得心应手。 小雨是他儿子,本不该我管,我压下冲动,努力站在两米开外。慕焰却从身后走出去,他微一弯腰,就将趴在地上的小雨给抱了起来。 “爷爷。”小雨哑声叫了句,接着就劈头盖脸哭起来。 白斌冷冷看着我,摊出手:“东西呢。” 我当然知道他是问小雨带来的卡,还给他原本也可以,可现在…… 我扬眉:“什么东西?”他想要,我偏要吊着他胃口。 白斌眼神一暗,走到我面前,抬手捏住我完好的胳膊,一股尖锐的疼痛瞬间将我包围。 眼前冒了金花,“放开。”我哑声道。 白斌冷笑一声:“甘沫,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的,东西还来。” 慕焰走过来,他没有捏白斌,冰冷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放开。”他也只说了两个字。 白斌顿了顿,确实把我放了开来,他扭头,对上慕焰,脖子昂得很高,似乎黑这样就能弥补身高上的不足。 “慕焰,虽然我管你叫声小叔,但甘沫的事,我劝你最好不要管!” 慕焰修养依旧好,没有白斌似的嘲讽,更没有生气,“甘沫,是你小婶。”六个字,声音平淡,却逼得白斌身形颤抖。 他在气愤。 我轻笑着上楼,将小雨的包包仔细翻查了一遍,竟然从里面找到一份无密存折。先前拿卡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还有存折这种东西。 都这年代了,估计好多人连存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白斌这么急着赶过来要东西,肯定不是要我揣在兜里的几张卡,我咬牙,翻开存折一看,好家伙,一长串的零。 难不成是白斌藏的私房钱? 压下心头的诧异,我把存折拿出来,卡塞进去,提着小包下楼。 “我这里只有小雨的小包一个,爱要不要。”我话没说完,白斌如离弦之箭,小跑过来,一把抓过小包,顿时翻弄起来。 他动作奇大,银行卡信用卡落了一地,到最后干脆把小包一百八十度倒转起来。 “存折呢!”没找到东西,白斌猛地将小雨从慕焰手里抢过去,一个孩子,被他弄得像个不知疼痛的布娃娃似的。 小雨看样子是怕梁巧不怕白斌,顿时就挣扎起来,嘶哑的嗓子用力吼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放开我,放开。” 白斌捏着小雨胳膊的手,像是恨不得将手里的孩子给生生捏死般,粗壮的胳膊青筋毕露。 慕焰眼睛一眯:“白斌,适可而止。” 白斌哼声,直接把小雨扔下来,转身就走,脚步飞快。看样子,存折对他非常重要。 白斌一走,小雨就凑到慕焰身边,要抱。 我蹲下身问小雨:“小雨,你爸爸找什么东西,把你打成这样?”小家伙脸上明显一个巴掌印,看得我心疼得不得了。 小雨小脖子一梗,粉.红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爸爸给狐狸精的封口费,在一个小本子上,我偷了。” “狐狸精?” “就是于艳,哼,电视上都说了,她就是狐狸精。爸爸都有妈妈了,狐狸精才会冲上去抱爸爸,跟爸爸亲亲摸摸。”小家伙的话有些让人哭笑不得,我却觉得十分可信。 回头我又仔细数了数零,存折上足有一百万。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存折若当真是白斌给于艳那个小保姆的封口费,我只能说,他真豪。 慕焰把小雨哄好睡觉。 我把存折悄悄给慕焰看了眼,他给的结论也是这种存折不用密码就可以取钱,说白了,就是有存折就是老大,拿着就能取钱。 第二天一早,我知道白斌找不到东西至少会回来带走小雨,却迟迟没等来人。存折上也是个我没有听说过的人名字,不是白斌,更不是于艳,不知道白斌在打什么主意。 又是周末,慕焰理所当然没有出去上班,早饭直接叫了外卖。 小雨睡了一晚上,小脸儿终于肿了起来,慕焰家里没有备用的药,我们正准备带小雨上医院开点消淤的药,白斌终于姗姗来迟。 与此同时,他车后还跟了三四辆面包。 我眉心一跳。 白斌把车子停稳,从车里下来的不是他本人,也不是吴仕莲,更不是梁巧,而是我爸跟丁姨! 慕焰伸手拦我:“里面去避避。” “不用。”我冷笑一声,我甘沫这辈子没欠过谁,就是老爸,大不了也是个养育之恩,和一段纵容的情分,如今梁巧都跟我断了,他们要是真愿意做绝,我也无所谓。 “爸,丁姨。”我笑着迎上去,打算挽上老爸的手,把他迎进慕焰的别墅。 我爸却直接扬手给了我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后,是刺目的闪光灯,烦耳的咔嚓声。 从后面三辆面包车下来的,竟然都是记者!真假不论,人手一个话筒,还有人扛摄影机就对了。 慕焰从后面上来,拉我,我爸直接一把把他推开:“姓慕的,这是我甘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个外人插手!” 44 我捅他一刀,是不是你也要捅我一刀? “小沫,你把小雨还给阿姨好不好?”丁姨弓腰缩着脖子,赶在老爸后头冲过来,二话不说,先跪在我面前。 明明小雨就在慕焰手里,慕焰就在我旁边,她却直直跪在我面前。 呵…… “丁姨,小雨就在这里,我还要怎么还给你?”我苦着嗓子问她。 丁姨哭意更深,上句不接下句:“小沫,小雨还只是个孩子啊,你怎么能打他,怎么能用他来报复你妹妹啊,有什么,你冲阿姨,你冲阿姨来,呜……” 我踉跄着往后退两步,尖刀剜心的痛一点都不好受。 亏得我一直以为,这一家子反倒是丁姨这个原本的外人还护着我些,哪怕她不是这般诬陷我,我都会对她感恩戴德一辈子。 “这么说吧,你们今天要是想要孩子,孩子就在这里,带了就滚。不想要孩子,就别拿孩子说事,我甘沫没生过孩子,却也看不过去。” 我爸冲过来,第二巴掌落下来。 我扬手,咬牙一把接住:“甘哲明,我以为上次过后,我们父女两,就算是有点膈应,那也不能算是仇。”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猛地收回手,转过身就冲一群记者吼道:“都说家丑不外扬,各位,我甘哲明今天就算是把脸皮扔出不要,也得给大伙儿好好介绍介绍我这个不知羞耻败坏家门的女儿。” “甘哲明你疯了!”我惊叫一声,声音被话筒放大,听起来尖锐极了,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爸跟本就没理我,当真张嘴冲着话筒就开始了口若悬河的演讲。我从来不知道,我这个老实巴交,做生意屡做屡败的爸爸,竟然有这么能说的一天。 “各位,我就是个普通人,更从来没想过女儿会长成今天这副模样。杀人,把妹妹踹流产,打妹夫,如今更是囚.禁侄子。你们看看,这孩子才多大啊,她竟然狠得下心,把孩子脸打成这样,我就是不大义灭亲,都会遭天打雷劈。”他说得痛心疾首。 “打雷了吗?”我嘲讽一问。 小雨被丁姨从慕焰抢走,偌大的巴掌捂在小孩子不大的脸上,看得我真想仰天长啸三秒。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我才是家里的另类。 “甘小姐,请问你爸爸说的都是真的吗?”一个男记者举起偌大的话筒凑到我面前,我冷眼瞥过去。 另一个跟着凑上来:“甘小姐,听说你现在住的是你妹夫小叔的家,请问对于叔侄恋,你有什么心得?” “甘小姐,听说你是爬床攀的婚事,不觉得这样可耻吗?” 责问,辱骂,这些我都听过。 唯独我爸跟丁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站在原地,任由他们说,任由他们问,任由他们唱戏。 良久,这些记者终于词穷。 我大步往前一跨,操起屋前的盆栽,甩手就扔到倚在门框上看好戏的白斌头上。 这是我第二次把白斌弄成一副狼狈的样子,血从他头上流下来的时候,我才觉得世界变得美好了些。 周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没有。 我一步一步逼近白斌,压低声音问他:“白斌,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捂着头,眼神冰冷刺骨。 我轻笑一声,将手放在他胸膛,他没有马上推开我可能是估计颜面,他这个人,原本就爱面子的很,更何况,我身后这么多记者这么多摄影机。 “我出狱,得知你跟梁巧在一起的时候,你大可以用点小手段,直接把我逼走就行,偏偏你不敢。利诱,威逼,什么法子都想尽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怕我在A市,同时……也怕我狗急跳墙?” “甘沫!”老爸迈着大步跟过来,自己把白斌护在一边,转过脸就指责我:“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我他妈的耍花样关你屁事!”我一巴掌趁着白斌不备,直接甩在他脸上,昂头梗着脖子问我爸,“我就是打他一巴掌,你又拿我怎么样!” 啪! 这一巴掌是我爸打我的。 我打白斌一巴掌,他打我一巴掌,倒是公平得很。 我紧咬下唇,闭上眼,倏尔张开:“我打他,你就打我,好,真好,我捅他一刀,是不是你也要捅我一刀?” 啪! 这是第二巴掌,依旧是我爸打的。 两巴掌下去,就是铁人,脸也会痛,心也会伤。 “够了!”慕焰低呵一声。 “不够,才两巴掌,养育之恩都没还完,够不了。”我扭头冲慕焰大吼,再扭回来,一把抓住我爸生着老茧的手,按到我脸上,死死按住:“甘哲明,你继续打,你继续啊。打得你把我甘沫对你那几丝情分尽数磨灭,打啊!打死我,梁巧跟白斌幸福快乐的在一起。打死我,你跟丁姨继续住干净的房子,过悠闲的生活。你打啊!” “甘沫,够了。”慕焰走过来,宽大的手掌将我抱住,他的鼻尖轻轻蹭在我脸颊上,坚实的胸膛紧紧贴着我后背,“够了,别哭。” “我没有哭!”我扬声否认,“我为什么要哭,哭的凭什么是我。” 白斌的额头不再流血,他抬步走到我面前,还不知廉耻谎话连篇:“甘沫,你不该怂恿我儿子偷我的存折,偷我的银行卡。你就是拿去也没有用。”他一派清高说,“你坐牢三年我知道你很辛苦,你缺钱可以告诉我,就冲你是我老婆姐姐这一条,我也不可能不扶持你。” “白斌,我艹你妈的。慕焰,你放开我,放开我!” 咔嚓声聚集在一起,白斌冲镜头轻轻一笑,低头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这里是五十万,本来你出狱我跟梁巧就打算给你,但是你……罢了,拿了钱,以后不要再做错事了。” 五十万就想买我甘沫一辈子的清白? 我瞪直眼,不可置信的望向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另一只手更直接,当即伸出去,三两下就把价值五十万的支票撕成了碎片。 慕焰薄唇轻启:“白斌,五十万,不够给你小婶子买件像样的衣服。” 45 依赖比爱更可怕 “慕焰,我虽然叫你一声小叔,但最起码,我们连姓氏都不一样。”白斌的声音带着两分威胁。 慕焰低笑一声,面上表情轻松,手上力气却不减丝毫:“异姓,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我被他死死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白斌冷笑:“你也不用给甘沫撑腰,慕焰,要是你缺女人,就是现场的记者小姐,也有比甘沫好上千万倍的。” “是吗?”慕焰的表情淡极了,他冷冽的眸子往四周一扫,旋即笑了,“白斌,我其实还看得上一个人。若是能得到,就是放弃甘沫,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猛地抬头,却只能看到慕焰刀削般的下巴。 早料想过有一天会跟慕焰分道扬镳,可听到他如此轻松说出要扔掉我的话,心脏竟然跟着狠狠就是一痛。 “谁?”白斌问。 慕焰说了两个字,两个将我跌入地狱的心脏一把捧回来的名字:“梁巧。” 我看到白斌得瑟的脸光速变暗,死一般的沉寂后,是一阵清脆的咬牙切齿声。 “慕焰,你不该跟我斗。”白斌带着一众走套记者准备离开前,在慕焰耳边如是说。 我终于挣脱开慕焰的禁锢,立时叫住他:“等等。” 白斌驻足,一脸不满。 老爸瞪了我一眼,丁姨一个不注意,小雨挣脱开小嘴儿,怒声大吼:“明明是爸爸打我的,你们都是坏蛋,放开我!” 我弯腰笑起来,白斌无情无义又臭不要脸,梁巧我用了近二十年,才看透她的人面兽心,老爹明明是个软柿子却偏偏对我刻薄至极,丁姨一派圆滑逗得我差点对她感恩戴德。 这么一家子人,到头来竟养出了个正气凛然的好孩子。 腰部笑得有些疼,我扬扬手:“白斌,你有个好儿子。”原本还有几句话要同他争论争论,现在似乎不用了。 白斌如踩地雷,上车就走了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浩浩荡荡去,当真是可笑极了。 “还哭?”人一走,慕焰就弯腰,骨骼分明的手掌伸到我面前,“沫沫。” “慕焰,别这么叫我。”我苦笑一声,眼泪这下才是真正落下来,不要命地落。 我恨自己的无能,识人不清,却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别家的家长都疼惜亲生孩子,到我老爸这里,就反了呢? 狠狠吸了口气,我挺直腰板,抹掉眼角的泪渍:“谢谢,我没事,哭是为了洗眼睛,看了恶心的东西,不洗心里都不舒坦。” 慕焰冰凉的指尖落在我眉眼上,再一次提醒我:“甘沫,这里,变成石头才能复仇。”他另一只手,落在我左心房。 我抬起头:“慕焰,你别对我这么好,你知道的,依赖比爱更可怕。万一我依赖上你,你要陪我一辈子吗?” 慕焰眼神一闪,我扯开一抹淡笑,进屋收拾自己,我不该因为那些莫名奇妙的污蔑如此狼狈。 慕焰给足我时间去接受这残酷的一切,他不故意陪我,不触碰我心房任意一丝脆弱的地方。 他甚至怂恿陈哥给我打电话,催我上MT看店。 “甘老板,你再不来这群臭小子我可看不住了,到时候亏钱我不担着哈。”陈哥说得非常严重。 我扭头瞧了眼紧闭的浴室门,从床上爬起来,通知慕焰一声,开着他给我买的丰田前往MT。 依赖,其实真的比爱更可怕,这是我手碰到方向盘时的唯一感觉。 酒吧里,灯红酒绿,狂魔乱舞。 陈哥老远就迎过来:“甘老板。” “陈哥,你还是叫我小甘小沫都行,这老板我还真不敢在你面前当。”我打趣道。 每次到MT,我才感觉人生有了点意义。至少,不是白白活着。 陈哥也不扭捏:“那成,我改叫你小甘,往后说出去MT老板都得管叫一声陈哥,我也有面子。小甘,给你说点事儿。”陈哥忽然压低声音。 我疑惑抬头,他示意我上休息室,外面人多耳目也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懂。 酒吧这种地儿,多事的人比比皆是。 “怎么了陈哥?”陈哥鬼鬼祟祟盯人的模样,弄得我心里也跟着虚起来。 见没人盯梢,陈哥这才一脸凝重给我说:“刚刚有几个客人是报社的,我听说了点事。” 他欲言又止,我却明白的很。 “我知道,陈哥你放心,我甘沫不是个软柿子,由不得白斌折腾。” 陈哥却摇头:“小甘,我知道你不是个服软的,更不是个傻着等人欺负的,我要给你说的不是这事儿。” 陈哥的表情弄得我完全没有了底:“陈哥,你别跟我打谜语了,天大的事儿,我都能扛得住。” “哎,是慕先生,慕先生让我找几个人把你那个妹妹给……这事儿我觉得有必要给你说一声。” 我愣怔在原地,陈哥没有说出来的话,我大抵猜到了,整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向来就是让她跟一个陌生人滚上一圈。可慕焰竟然背地里让陈哥替我做这事,我心里,竟然暖暖的。 “陈哥,这事儿就算了吧。” 陈哥一愣:“小甘,你不介意……” “介意,当然介意。”我眯眼一笑,“整一对狗男女的最好的法子,是让这对狗男女发现彼此都出了轨。” 陈哥一脸不解,我拍拍他越渐圆润的肩膀,脚步轻快走出休息室。 刚出去,就看到人群中,有个红毛四处流窜。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曾志国竟然自己送上了门! 我理理了发丝,让陈哥帮我叮嘱服务员别说认识我,踩着高跟晃荡着凑到曾志国面前,来了个最劣质的一不小心就撞上的偶遇情节。 “啊,不好意思,诶,是你啊。”一系列动作做得流畅至极,连我自己都佩服得紧,给我个机会,我说不定就是下一届影后。 曾志国一脸阴气,狠狠瞪我,我努力提醒他想起我:“上次你叔叔车子抛锚,你送我回家的。” 曾志国恍然大悟,一个口哨吹起来:“哟,美女是你啊,怎么在这里买醉?老公出去泡妞了?” 这人口无遮拦,我掐了把掌心,故作苦笑:“哎,别提了,有空吗?我请客,陪我喝两杯?” 曾志国根本就没拒绝,几杯酒下肚,我两已经变成知无不言的知己,至于这知己口中的话有几分真假,自然只有我们彼此才明白。 狠狠闷下一大杯烈酒,我憋出两滴眼泪,望着他泪眼婆娑:“曾哥,你说,我哪里不好,就算我不好,他也可以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跟我闺蜜……我……” “妹子,这事儿你问哥就对了。这男人嘛,见一个爱一个,正常得很。” “可梁巧她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大喝一声,猛地又是一口酒,“我跟她这么多年的闺蜜,她嫁了那么好一个老公,为什么还要来抢我老公!” 曾志国陡然立起:“你说谁是你闺蜜!” 46 这不就是那个杀人犯吗 “梁巧,除了她还能是谁?”我闷头继续喝。 “你确定?”曾志国看起来并不愿意相信。 我抬起头,一把抓住他肩膀,带着哭腔就吼:“我他妈跟你又不认识,骗你好玩吗?骗你我老公就会回来吗?嗝……我不跟你说,我要回家……” “诶,等等。”曾志国一把又把我按在座位上,“你看看你说的梁巧是不是这个人。”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个水果机,展开一张少儿.不宜的照片。照片上两人赤诚相对,关键部位虽然藏得很好,但不难看出两人正是事后拍的这照片。 不用我仔细分辨,照片上的一个梁巧一个曾志国,明显得很。 我佯装神志不清扑过去,抓着手机发疯就准备摔,一面继续吵。 曾志国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忽然自个儿将手机重重一摔,嘴里吐出个凌厉的“艹”。 我愣愣看着他,只听他怒斥道:“妈的,跟老子说什么进白斌家骗家产,艹,勾三搭四,梁巧,老子弄不死你!” 说罢,脚踩风火轮似的,扬长离去。 陈哥匆匆过来,虚抹了把汗:“我说小甘,这人到底是谁?” 我眨眨眼,从地上捡起不过碎了屏幕的手机:“陈哥,这附近有没有修手机的地方?要私人的那种。”说着冲他扬起手里的水果机,陈哥很快明白:“有一个,出门往右走过个巷子就看得到。” 大晚上的,修手机的早就回家,第二天,我比慕焰还起得早,把他的中药定时煲好,赶紧摸出门。 私人修手机的也不管那么多,只要我给钱,解个水果机密算个屁,三两下就解决了,我屏幕都懒得换,顺手买了根水果机数据线,冲到MT,直奔前台,迫不及待将手机里的照片导出来。 “甘老板,你这是做贼呢?”一颗火红的脑袋凑过来,我吓的全身血液都凝固成块,脑子也僵硬一片。 僵硬扭头一瞧,竟然是费尔这小子。 “你小子,吓死我了。”我整个心脏都像是重造了一回,费尔一直住在MT里,晚上不回家的,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染了头红发,吓得我以为曾志国智商这么高,已经在MT蹲点儿守我。 费尔挑眉,手上捏着一只高脚杯,手指灵活转动,挽花儿似的。调酒师的手就是不一样。 “甘老板,论起来你年纪应该不大吧,指不定还得叫我一声哥呢。怎么你就特吼人家小子?在看A片?” 我恨不得一口唾沫淹死他,扬手一把按住费尔的脸,将他推开:“走开走开,少儿.不宜。” 照片很快导好,满屏幕的衤果照还真有点A片截图的即视感。 “这还不是A片?”费尔斜斜探着脑袋,啧了一声,扭着带亮片的屁股,不知道又要往哪里晃荡。 我一把将他抓住:“费尔,你等等,我问你点事儿。” 我摸着下巴,思索了两秒,问他:“你说,我把这种照片拿出去干点威胁人的事情,犯法不?” 噗—— “我亲老板,你问我还不如问方文,不过威胁人这种事,得看你怎么做。”他说着,邪魅一笑,笑得我一个激灵打了个摆子。 费尔这小子不靠谱,我琢磨了下,直接搞了个小号,先挑了两张只看得到背影的照片发到白斌个人企鹅上。 中午,店员陆陆续续都来了,我挂念着给白斌发照片这事儿,寻摸着他会上哪里找我麻烦,结果一等到下午三点,酒吧正式开张,白斌那边一点消息都还没有。 我甚至怀疑他已经换号,特意又上了小号仔细查看了他的企鹅动态,明显就是白斌没错,而且上一次发动态,也不过三天前。 “不应该啊……”我嘀咕道。 “什么不应该?”陈哥打着呵欠走过来。 我跟陈哥也是知无不言,忙把经过说给他听。 “等等吧,不过你这小号还是别上了,我听说有的黑客能通过账号查出很多私人的东西。”陈哥叮嘱我。 我点头,赶紧将小号清理得干干净净。 晚上五点,来酒吧的客人陆陆续续增多,费尔顶着一头红发,跟过来喝酒的小姑娘们谈笑风生。 方文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我决定给他加点工资。 陈哥也四处巡视去了,我一个人捏着手机,坐在前台急得肝火急燎。 忽然间听到几个陌生的声音提及我的名字。我下意识抬头,和对方看了个正眼。 这些都是客人,我自然不至于跟人怎么怎么样,扯了个官方性的笑,点了个头就收回了视线。 但议论声并没有因此减小,这下我听清楚了,他们说的几个关键字是甘沫,杀人犯,不孝女,本地新闻,某博。 我狐疑打开手机,就他们说的线索打开某博,一条醒目的新闻出现在上面。 杀人犯出狱,辣手摧亲妹,毒手揍侄子。 加黑加粗的字体,不知道上哪里弄的一张小娃照片,照片上的孩子满身是血,衣服竟然也是小雨当天穿的那件,但我不是瞎子,就算小孩的脸打了马赛克,我也知道那不是小雨! 白斌竟然不要脸的这种地步,连自己儿子都可以利用! 我气得手指发颤,足足深呼吸了两三分钟,才稳定好情绪。 陈哥在各处逛了一圈,刚好回来。 “小甘,你这是怎么了?”他原本悠闲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 我捏紧手机,猛地站起来,生硬摇头:“陈哥,我有点事,酒吧交给你了。” 刚小跑到门口,脚都还没迈出去,就被三四个彩色毛发的小年轻给堵住。 “这里不欢迎未成年。”我心里有气,说话语气也不那么好听。 一个杀马特还冲了根蓝色鸡毛辫在头顶的男孩凑到我面前,探究韵味剧浓的眸子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后,大笑起来:“哟,这不就是今天上了热搜的那个杀人犯吗?” “就是她?”另一个鼻翼上挂着银色铁环的男孩跟着惊讶一句:“不会吧,看起来不像个杀人犯啊。” 另外两个分别接道:“人不可貌相。” “就是,咱们班上的王莉莉不还是个卖的吗?” 47 慕焰的绅士风度 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这四个人一看就还是半大不点的孩子,白斌当真是可笑至极,竟然找了这么群孩子过来欺辱我。 “未成年,这里不欢迎。”我压着满腔的怒火,再次强调。 为首的鸡毛辫一脚稳稳当当踏进门口,立定在我面前,下巴狠狠一扬:“我说大姐,我就进来了,你拿我怎么着吧。” 我冷笑一声,喊了两个保安,一人拎两个,直接把人给甩了出去。 “回去告诉雇你们的人,我甘沫既然是个杀人犯,就不怕多杀两个!” “你——” “你什么你!”我冷声喝道,“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出去打听打听,你甘姐当年混成千杯不醉的时候,有那个酒吧的人不认识。就你几个还想来砸场子,滚回家写作业去。” “你是那个千杯不醉甘沫?”鸡毛辫一脸惊讶,还带着两分雀跃欲试。 我敛眉直接走人,他猛地就是一扑,直接扑到我脚边,抱住我的腿:“小沫姐,你真是那个千杯不醉?” “放开!”我一声刚落,闪光灯就亮了起来。 两个扛着专业相机的男人就站在离我两米不到的地方,旁边各站了个女记者,我甘沫不是个脸盲,相反,我见过的人都会有印象,这两个记者昨天到过别墅,又是白斌的托儿。 我笑了,抱臂干脆站在原地,让他们拍个尽兴。 “拍完了?” 五分钟后,闪光灯停了,两个女记者也愣了。我走上前,扬手一人一个巴掌,使足了力气。 “别他妈给我说故意打人,没听说过什么叫肖像权?有本事就回去找白斌,让他给你钱打官司,看看能不能告我赔你几个臭钱。” 一个留着长发的女记者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恐怕是刚从温室里出来的花朵,根本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登时红了眼,捂着脸。 “你凭什么打人!” 我反手又是一巴掌,一共三巴掌,我掌心也跟着疼:“我打你是因为你为一名记者,敢接这种丧尽天良的活儿,就该有被人捅的觉悟。” 她瞳孔皱缩,踉跄后退,竟是被吓到了。 好几群客人凑上来看戏,周围的人一圈又一圈围上来。 我就站在人群中,冷冷瞥着想从我身上谋取点利益的人。 鸡毛辫忽然站起来,比我还凶,扯着嗓子瞪着眼,硬是将人给轰开,转身凑到我面前:“小沫姐,我们不知道是你,你的事我们都听过,当年你给男朋友顶罪坐牢,这小子哭了好几天呢。”他说着,一把扯过彩毛小子。 单看面相,这四个孩子不过十五六岁。 “没事儿回家去。”我不由得声音一软,抬步打算离开,今天非得上白斌家里去坐坐,喝杯茶,我这满腔的怒火才能消散。 鸡毛辫忙凑上来:“小沫姐,你别生气啊,我们告诉你谁请我们来的还不行吗?” 我不理会,他直接挡在我面前,两眼放着光:“小沫姐,我们是真崇拜你,千杯不醉诶,真的,要知道是你,这活儿我们不但不接,还把给钱的人当场揍一顿。” “甘沫。” 另一声男音响起,慕焰信步向我走来,眉宇间带了几丝不解。 我点头,迎上去:“我得去白斌家一趟。” 慕焰的目光落在身后的鸡毛辫身上,我多嘴解释了一句:“白斌雇来的。” 鸡毛辫立马反驳:“小沫姐,我们不是白斌雇来的,白斌是个男的,雇我们的是个女的。” “你说什么?”我惊讶看过去。 鸡毛辫挠头:“真的,是个女的。” 深吸口气,我掏出刚刚导到自己手机里的照片,在慕焰灼热的目光中,找了张能看清脸的照片递到鸡毛辫面前:“是不是这个人?” “是,就是她。” “她人呢?”果然是梁巧。 “在前头红绿灯那边的星巴克里。”鸡毛辫说,“她说等我们闹了回去,就一人再付给我们两百块。” “已经付了两百了?”我挑眉问。 鸡毛辫尴尬点头。 慕焰淡淡开口:“我付五百,每人,你们现在上星巴克闹一顿。” “不用。”我眯眼,梁巧既然这么看不惯我,我倒是想知道她知晓我手里有这些照片后,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我亲自去。” 星巴克里,梁巧果然静静坐在里面,她穿着一身雪纺衫,下面套了条浅色的牛仔裤,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细腿。 她头发盘起,耳边、脖颈上、手腕处都戴着价值不菲的珠宝,整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就透出一股优雅的感觉。 比起她的婉然文静,我着实要低上几分。 慕焰拉住准备冲进去的我,俊眉微敛:“不用点极端的方式?” 我扬扬手机:“比起直接让人生无可恋,我更喜欢看着猎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这才是我看上的甘沫。”慕焰抿唇一笑,他低头,轻轻将我手扶起,搁在他小臂上。 他还穿着笔直的西装,本来长得就人神共羡,pose再那么一摆,根本就是个标准的模特。挽上这么一个男人的手臂,我脸上也登时多了两分自信。 后面四个跟屁虫还没甩掉。 我皱眉,扭头:“跟着我干什么,还想闹.事?” 鸡毛辫怯生生挠头:“小沫姐,下次能不能带我们玩?” 到底是群孩子,我这号人物,有什么可崇拜的?要什么没什么,还傻不拉几把自己扔进牢房过。 “下次再说。”我淡淡,将四人撵走,梁巧也发现了我。 她脸上不见丝毫急促,仍稳稳当当坐在那里,宛若一尊屹立不倒的雕像。 我跟着慕焰的脚步节奏,走到她面前:“妹妹,不请姐姐姐夫坐坐?” 梁巧端着咖啡的手终究还是跟着一颤,她昂起头,抿嘴一笑,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我记得我是独生子。” 短短一句话,全然表明态度。 我抿嘴一笑,慕焰已经将我带到座位上,待我坐稳自己才坐下来。整个过程绅士风度剧浓。 “沫沫,喝点什么?”慕焰忽然倾身问我,顺势在我唇边印上一个吻,“来点果汁?晚上喝咖啡不好。” 轻轻软软的嗓音,听得我耳朵都发了痒。 这丫的,虽然是帮我,但…… 48 她赔不起 梁巧讳莫如深看了我一眼,手贴在咖啡杯沿,低声嗤笑:“甘沫,你用不着在我面前秀恩爱,你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的?”她抬起头,眉间透着一股子鄙夷,“我如今有老公,有孩子,家庭幸福美满,你觉得我会羡慕你跟一个长辈结婚?” “你当然会羡慕。”我笑着按了点单铃,服务员很快过来,慕焰直接帮我点了一杯果汁,他自己也跟着点了一杯一模一样的。 “不过……有些东西眼底是羡慕不来的。”我话锋一转,将曾志国的碎屏手机扔到桌面上,吭哧一声,脆响终究还是起了点作用,至少梁巧脸上那抹子傲气少了三分。 她眼皮微垂,淡淡看了桌上的手机一眼,倏尔闪过一丝紧张。 我把她的反应全然收进眼底,好心又把手机拿回来,亲自点开相册:“昨天一不小心捡了个手机,看到一点好东西,自然想着先给妹妹分享分享。” 我挑了张尺度最大的照片,笑着递到梁巧眼底。 她淡漠的眼瞬间溢出火花,猛地站起来,扬手就拍开手机:“你哪里来的!” 手机飞出去,刚好落进送果汁的服务员托盘里。果汁跟着就是一倒,服务员忙伸手去接,没接住,反倒是将果汁意外往前推了一把。 两杯果汁整整齐齐洒在慕焰纯黑色的西装上,我忙起身,顾不得其他,拿手就想给他擦。 他冰凉的手掌伸过来,握住我,目光却落在梁巧身上:“梁小姐。”三个字,冷冽又不容置疑,带着浓烈的不满。 梁巧手掌发颤,厌恶地看了眼服务员,冷笑说:“不就是一件西装,多少钱。”说着,就从精致的米黄色包包里掏出一挪现金,掷在桌面上。 这一挪,至少有一万。 慕焰却瞟都没瞟,微冷的目光轻轻落在我耳侧,骨骼分明的手拢起我耳边的碎发,低声问我:“你妹妹弄脏了我的衣服,怎么办?” 我打了个寒颤,干巴巴笑道:“人家没有姐姐,我又哪里来的妹妹?” 慕焰点头,手放在胸前的纽扣上,纤长的手指一点点解开染了果汁的西装。他动作优雅,即便在公共场合脱衣服这种事情看起来不光彩,也做得像是在表演一般令人移不开眼。 衣服脱下,一个飞身落在梁巧身侧的座位上,慕焰的声音是我从没见过的冷冽和可怕。 “梁小姐拿出来的钱,恐怕还不够这件衣服的一枚纽扣。” 我瞪直眼,猛地扭头,细细看着慕焰的脸,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说笑的意思,但并没有。 梁巧却笑了:“甘沫,怎么,你就这么缺钱,带着你男人出来骗钱?”她说着,又拿出一张卡,两指夹着立在耳边,唇边勾笑,“这卡里有两百万,购买你的衣服了吗?” 慕焰垂眸理了理衬衣的袖扣,头都不抬:“恐怕只够右边袖口上的扣。” 梁巧捏着卡的手一僵,那张卡就在半空中凄然矗立。 “衣服已经给你了,麻烦梁小姐三天之内,将衣服的钱送到。”慕焰扭头对我说,“还有事情没有办完吗?” 我怔怔摇头,梁巧都已经目瞪口呆了,还用得着我发挥吗? 被慕焰揽着腰带到星巴克外面,鸡毛辫还没走,起身立马迎上来:“小沫姐,我们明天晚上能不能来找你玩?” “可以。”慕焰代替我回答道。 我还没拒绝,四个孩子已经跑开了。 我们走回MT,我忙问慕焰:“你那件衣服到底值多少钱?就这么扔给梁巧,她不认帐你不亏了?” “她不敢。” “为什么?”我追问。 慕焰抬手当众勾起我下巴:“因为……她赔不起。” 一句话吓得我脑子都没了知觉。 梁巧那张卡里绝对真有两百万,我毫不怀疑。两百万赔不起的西装,逗我呢吧? 我摆头,有些后悔没有利用照片把梁巧欺负得狠一些,却发现酒吧里人虽然多,却同往日不一样,少了拼酒的欢呼声,吆喝声。 就连台子上的歌手,都唱得有气无力的。 “陈哥,这怎么回事?”正巧陈哥似乎是巡视了一圈回来,我忙问道。 陈哥也是一愣:“这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啊。”他看到慕焰,忙又叫了声慕先生。 慕焰点点头,冷冽的目光一扫,直接说:“驻唱可以辞了。” “先问问怎么回事。”我皱眉道。 陈哥把人叫了下来,酒吧里有一两个驻唱很正常,不过今天来的这个驻唱,竟然是个生面孔。 我敛眉,问:“新来的?” “不是。帮朋友顶一天。” 我瞬间冷下脸:“陈哥,驻唱直接可以辞了。” 没想到这个顶职的驻唱砰的一下就把手上的麦克扔到地上,一脸愤怒指着我就吼:“你以为老子爱来你们这酒吧当驻唱啊?艹,一个杀人犯开的酒吧,要不是今天来你们这破酒吧代班,老子也不会被晨光开除!” 晨光我知道,是间老字号大酒吧,当年我还在混酒吧的时候,晨光就一已经大有名气了。听说这两年晨光一直在走高端路线,里面送酒的服务员都得要大学生毕业,身材面容过关才行。 慕焰眉一扬,轻哼一声:“你是晨光的驻唱?” 他既然开了口,我就不好再说话。 “晨光给你多少钱?” 顶职驻唱冷哼一声:“起码你们酒吧给不起。” 慕焰抬手放在袖口,语气缓慢:“MT给你双倍,一个要求,除非你走上娱乐圈,不然一辈子都得待在MT工作。” 驻唱登时就是一笑:“就你们这破酒吧,给得起晨光的双倍?” “现在签合同?”慕焰问。 驻唱这下愣了,我也急了。 晨光的价格不知道是多少,但肯定不是我们这种中端酒吧能够比拟的,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发。 “慕焰,算了。” 慕焰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他冰冷的眼眸直直打在驻唱身上,猖狂的话旋即吐出口:“知道为什么被晨光开除吗?因为有人给他们施压,而这个给他施压的人,在MT,根本不敢撒野。” 49 MT,他惹不起 慕焰话音一落,眼睛便在大厅里坐着的客人身上扫了一圈:“回去告诉白斌,MT,他惹不起。” 不少人默默站起来,结了账走出MT。 片刻后,整个MT客人已然所剩无几。 我捏紧掌心,气得牙痒痒,白斌这是损我还是侮辱我?找人假扮客人,还真是想得出来。 “怎么,生气了?”慕焰含着两分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冷笑一声:“你不该撵他们走,让他们待着,反正都得给钱,我倒是不用愁往后没生意了。” “一桌子一人一瓶啤酒,能赚什么钱?”慕焰说。 我一愣,仔细一看,还真是这样。人虽然多,但是销量根本就不高,不但没有人点上百的酒,一桌子大不了就是一箱啤酒。 这些人要是真在店里晃荡一晚上,几天下来,MT铁定亏死。 “妈的,白斌还想整我!”我低咒道,口里的脏话也当着慕焰的面吐了出来。 吐完整个人都是一愣,赶紧又偷偷摸摸抬眼瞧他,听说有钱人不喜欢太暴躁的女人,他看样子真比白斌有钱,关键时候把我踹了,我没地方哭去。 结果慕焰已经走到前台了,身后跟着今天的代唱,还真的给人开了一笔不小的工资,把晨光的墙角给撬了。 我肉一阵的疼,这种冤枉钱,在我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花。 将酒吧里的垃圾肃清,不一会儿酒吧就热闹起来。这晨光来的驻唱就是不一样,有了激.情有了动力,带动力非常棒,不一会儿酒吧的气氛就恢复了正常。 我还寻摸着上白斌家要个说法,被慕焰这么来一出,这想法倒是淡了不少。吃人得不吐骨头,上了人家的地盘,就得任为鱼肉,受人刀俎,不划算。 眼瞧着慕焰比较闲的样子,我把梁巧跟曾志国的照片给他看。 “慕先生,你说我怎么把这照片利用起来?”我两直接开了包间,慕焰还点了小吃和酒。 “最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眼睛一亮,慕焰这人别看平日里老老实实的,一股子禁.欲模样,其实贼精。问他准没有错。 慕焰弯腰,端起玻璃矮几上的果盘,递到我面前。我忙伸手捻了根牙签,插了颗葡萄递到他嘴里。 他脸登时黑了个彻底:“你吃葡萄从来不吐葡萄皮?” 我捏着插着葡萄的牙签,愣得跟个傻子样:“那我再重新给你剥一颗。” 话音刚落,手前已经探过一颗毛茸茸的头。 慕焰的薄唇轻轻落在我指尖,衔走牙签上没有去皮的葡萄,我整个人愣在原地,忘了呼吸。 刚刚他的唇碰到我的指尖,我竟然,有那么点心跳加速的感觉。 一颗葡萄吃完,慕焰将果盘放到我腿上,他随意躺在沙发上,左手捻起酒杯,轻轻摇晃。 “婆媳关系,不论在谁家,都不可能完全杜绝。”慕焰提醒我。 我脑子一个灵光,恨不得抱着他狠狠亲上两口。这些照片给梁巧不过是让她紧张,害怕,给白斌说不定还会被白斌给压下来,毕竟没有那个男人喜欢别人知道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了帽子。 可发给吴仕莲就不一样了,绝壁撕逼的节奏。 我瞪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脸崇拜看了慕焰半天,直看得他将一颗葡萄连皮儿都吞进肚子,马上递上一颗剥过皮儿的,凑上去:“这次剥皮了,包你满意。” 这日不如撞日,陪慕焰潇洒了会儿,我直接上照相馆弄了几份纸质的照片,生怕吴仕莲拿不到,我特意多弄了几套,每一套用信封仔仔细细封号,直接找到快递邮寄了三个地方。 白斌以前的住处,现在的住处,以及我曾经有幸去过一次的他的老家。摸不准吴仕莲现在住在哪里,广泛撒网铁定没错。 一晚上,我都兴奋得睡不着。 实在无聊,干脆翻起手里,下意识就翻到某博,想看看挂我的情况如何,不知道网友们眼睛是不是雪亮的。 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那条明明上了热门的消息条。 “不对呀……”我扯开台灯,盘坐在床上,顾不得旁边还睡了个慕焰,仔仔细细将手机翻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有翻出来。 难不成我眼睛花了? 正疑惑,一道灼热的目光打在我身上,我僵直身子,扭头,对上慕焰一双微醺的睡眼。即便是睡眼,不满时,他的目光也冷冽得让人害怕。 “这么晚不睡干什么?”嘶哑的嗓音,带着男人独有的低沉,其实很性感。 他的手习惯性搁在我腰上,轻轻一带,我整个人就落在他怀里。他的下巴就搁在我发顶,微热的呼吸,软软的,暖暖的。 均匀的呼吸从他鼻间流出,我悄悄抬头,目光所及,全是他俊逸的脸庞。暗叹一口气,这个人不是我能肖想的,交易就是交易,他既然要玩情.人游戏,我局陪到底,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一夜好眠,照例在慕焰温热的臂弯中醒来。 “早。”我揉揉眼,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再次打开手机,还是找不到那条消息。 慕焰已经起身,坚实的胸膛不外乎是道美丽的风景,但是我没心情看,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看。 “你今天好像还没有熬药。”他忽然开口,语气里,带了点点……埋怨? 我愣愣握着手机,肩膀上的吊带落到手弯了还不自知:“啊……哦。我马上就去。” 走到厨房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胆小成这个样。人家当情.人是住豪放,开豪车,买名牌,吃燕窝。到我这里就成保姆保姆再保姆,自个儿还跑得贼勤快。 将药熬好,我还是没找到昨天那条信息。 端着药丸,慕焰一张俊脸吓得我差点直接把一碗滚烫的药给扔了。 “你在找什么?昨天找了半夜,今天又找。” “你看到了?”我有些尴尬,“昨天白斌把我弄上头条了,但是昨晚上又不见了。”我无奈说。 慕焰伸手,从我手上接过药碗,抬步一面往外面走,一面淡淡说:“我打了声招呼,数据库都清了。” 50 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慕焰的话已经超乎我的认知,一个人说一句话,就能让某博清除数据,这人得是什么身份? 我闭口没多问,有的事情,知道得越少,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就越安全 慕焰喝完药就出门了,说是有事,我窝在房间里看韩剧,准备再多学点儿招数,等吴仕莲找上门,好跟她狠狠撕一场。 结果陈哥找我,说原先的驻唱过来讨要说法,问我怎么办。他虽然想遵循慕焰的意思把人给开除了,但那哥们儿直接把晨光过来的驻唱给揍了一顿,这不说,酒吧还没开门,人就直接拎了新驻唱过来,要说法。 陈哥也是被费尔叫去的,人一大早就来踢馆子,费尔一个人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我赶到的时候,陈哥的脸阴沉得不成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表情,跟见了杀复仇人似的。 “陈哥。”我忙叫了声,赶上前去,“怎么回事。” 昨天刚来的驻唱,整个脸都被毁了,全是血,坐在一边。原先那个驻唱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名字也是个外文名,叫Tim,Tim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扭头冲陈哥说:“陈哥,这钱你们不赔也得赔,不赔我就把你们当初关门打警察的事情捅出来。” 我皱眉:“Tim,你要什么钱。” “我在你们这里准备干一辈子的,现在莫名其妙就把我开了,我这后半辈子怎么生活?” “你可以换一家酒吧,甚至走娱乐圈着条道。”我觉得我还算比较文明的,Tim这么不要脸,后半辈子的话都说得出来。 饶是我现在不开除他,真要有了好的发展,他能在我这MT窝一辈子?搞笑呢吧。 “这么说吧甘老板。”Tim语气丝毫不软,带着两分吊儿郎当,“我现在也缺钱,不说别的,就是跟你混了这么久,感情总也有的。我不要多了,十万,我一年多的工资,算是给我封口费。” 陈哥冷冷一眼就扫到Tim身上,我将陈哥拦住,抱臂冷笑:“Tim,我有点不明白,什么封口费。” “甘沫你也别给我装,当初你们关门把一群富二代给打了,还有两个警察,我就在这里,都看到了。他们没来找你麻烦不就是你把对自己的不利的视频都给删了,还拍了一个富二代的衤果照么。我现在缺钱花,指不定那天就找到他们,一不小心就把事情给捅了出来。”他说得桀骜,论定我一定会同意似的。 我挑眉,看向新来的这个驻唱,这人的年纪一看就比Tim要小,昨天估计是被晨光开除,气急了,才说了两句硬话,今天一看,人确实要软一些。说白了,真要进了娱乐圈,我保证Tim没有新来的这人混得远。 “Tim,十万块对MT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 Tim眼睛一亮,陈哥一脸不赞同看着我,就连隔在Tim跟新驻唱之间的费尔都皱了一双浓眉。 我轻笑着坐下,扬手让费尔给调两杯八号当铺:“正如你所说,好歹你在我这里也待了这么久,昨天有事也找了人来替班,还是晨光来的,水平不低,在我这MT说是屈才都不为过,不过我有个疑问,他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Tim屁股一歪,坐下来冷哼一声:“老子把他当哥们儿,他反过来抢老子饭碗。” “但是他是因为帮你,所以才被晨光辞了。而且,既然你们是哥们儿,你不觉得这样,有点过分?”费尔的酒已经调好,端过来一杯轻轻递到我手上,一杯重重放在Tim面前。 Tim端起来,昂头一口,狠狠就灌进喉咙,笑容放.荡不羁:“他帮我是他的事,抢我饭碗就不再是兄弟!甘老板,你也别跟我扯这么多,这事儿你放心,我打的我不会赖在你身上。他既然抢了我饭碗,就该挨这一顿。” 新来的驻唱终于忍不住,张口急急解释:“Tim,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真的要开除你。” 我点头:“他说得没错,原本我们并没有意思要开除你,要不是他昨天出口顶撞我,我也不会开除你。”目光落在新来的驻唱身上,对上他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 “别这么看着我,昨天口口一个杀人犯,一个老子的,好像就是你。”我继续说道。 他瞬间就不说话了,Tim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 “甘老板,咱们也果断一点。拿了钱我就走人。”他仰躺在靠垫上,一副大爷的模样。 我继续抿酒,直到将费尔调的一杯八号当铺仔仔细细抿完,才摇头:“Tim,如果你的朋友愿意离开MT另谋发展,MT依旧欢迎你。” Tim还没说话,新驻唱直接就问我:“真的可以?我愿意。” 我手一顿,笑着问:“MT给你的可是晨光的双倍工资。” 他苦笑一声:“我不想当个背信弃义的人。” Tim哼了一声,直接拒绝,表明必须要十万块钱,不要工作。 我站起身,冲他拍手:“Tim,你倒是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厚颜无耻。不过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什么人吗?”我眯着眼问道。 在他开口前,我自顾自说道:“恬不知耻,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跟这些词相关的你都可以想,要钱,没有!想找富二代过来跟我算账?”我冷笑一声,猛地一脚踩在桌子上,整个人腾过去,一拐子打在他门面,脚顺势一踢,直接把他手给踢响了。跟着又是一个反擒,狠狠把他按在地上,冷声说:“跟你甘姐玩这些,你还嫩了点!” 把Tim狠狠收拾了一顿,直接扔出MT,回头看新驻唱已经完全呆了。 我揉揉打人打得酸痛无比的手,瞥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容城。” “哦,挺够义气的,不过这种渣友,亏你看得上。”我哼了声,赶紧上休息间找药酒。 手好像给扭了。 费尔吹着口哨跟进来:“老板,厉害啊。”他笑眯眯冲我竖起大拇指,我瞪了他一眼。 “把人带去医院看看,开我的车。”我直接把车钥匙扔给了费尔。 两人一走,陈哥便冲我摇头:“小甘,这个Tim真要跟你那群仇人混一起,对你很不利。” 我冷笑一声:“我正好找不到法子收拾白斌,让他来!” 51 慕焰不就是卖保险的 Tim就算要找上白斌,也不可能这么快,首先他得有条件见到白斌。据我所知,白斌是个等级观念非常强的人,当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出席跟我朋友有关的任何活动。 原因只有一个,掉身价。 这倒是给足了我准备迎战的时间。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了脸,估计才十分钟不到,费尔就气急败坏给我打电话,说是撞人了。 真撞人了,任何人都不会这种语气。 “妈的,甘姐,是上次来酒吧闹.事的那孙子。” “白斌?”我有些诧异。 “好像你是这么叫他的,妈的,车子被警察扣了,甘姐,有阴谋。我就知你一声,你别急着过来,我——嘟嘟嘟……” 手机里接着就是一阵忙音,我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袭击全身。 Tim这么巧还胆子这么大就敢跟我叫板要十万块封口费?甘沫,你傻子吧,铁定是人家策反好了的啊。 我只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陈哥,出事了。我过去瞅眼,你再休息会儿吧,晚上还得靠你守着酒吧呢。”说着就想往外面冲。 陈哥一把将我拉住:“小甘,你别毛毛躁躁的,怎么回事啊?” “费尔给白斌撞了,车子被扣了不说,刚刚给我电话突然就断线,再打不通了,我估摸着出事了。” “小甘你等等。”陈哥敛起一双肥肥的眉头,跨着大步子,迈开一双将西装裤衬得异常饱满的圆腿疾步走到前台,很快将电脑打开,调出员工基本信息表,“这里有容城的电话,先给蓉城打个电话试试。” 我想着费尔那句“你别急着过来”,老老实实拿出手机,输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不过,不是容城的声音,他的声音我记得。 “甘老板。” “你是谁?” 对方呵呵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问:“我手里头也有点东西,想送给你。至于你这两个员工,放心,我从来不干违法的事儿,撞了我的车,赔了钱,咱们什么都好说。不过……” “不过什么?”我捏紧手,这个声音我发誓绝对没有听过,更让我诧异的是,竟然不是费尔说的白斌。 对方又是一笑,这才说:“不过你这个调酒师,好像有点不听话,调酒竟然还忍不住偷酒喝,我看上拘留所蹲十来日,比较好。” 强迫自己松开拳头,放轻松,我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问道:“那么我的驻唱应该没有事吧这位先生,是不是应该把人给放了。” 对方竟然说他好心,已经把人送到了医院。 我心里咯噔一紧,真要把人送进医院,手机会在他手里。 “事已至此废话不多说,白斌是不是在你旁边,让他接电话。” 白斌果然接了电话,费尔的确没有看错人。 “甘沫,我也有几张照片要送给你,不过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怎么帮你的员工赔我朋友的限量版兰博基尼?”他戏谑的声音即便隔了千万里远,我听着都还是那么恶心。 我冷笑道:“白斌,那你知不知道,我同时送了三份照片,分别送到了哪里?” “甘沫!” “白斌!”在白斌吐出狗屎前,我抢过话题,“你凭什么认为衔住一两个MT的员工就能制住我?我告诉你,我甘沫既然铁了心跟你过不去,就不可能给你可乘之机!” 说完赶紧挂了电话,我扭头就对陈哥说:“陈哥,费尔上拘留所蹲个十天,没问题吧?” 陈哥脸一抖:“小甘,这事儿怎么说呢,不大也不小,但是有一点,我记得费尔刚开的是你的车。” 我跟着嘴角一抽,好像真是。那小子有没有驾照我都不知道,刚刚竟然就这么把车给他了。 “不管了,先把他捞出来再说。”说真,我就准备上警局去瞅瞅,起码别让白斌在里面找人把费尔给欺负了,好歹他这拘留所也是被我给连累的。 陈哥一把就把我拉住:“小甘,你给慕先生打个电话。” “我给他打电话干什么?”我纳闷儿。 刚说完,就想到慕焰早上一句轻飘飘的给人知会了一声,就摆平网上流言的事情,大抵也知道陈哥什么意思,没准儿慕焰还真有法子。 侧脸瞧了陈哥一眼,没想到陈哥竟然这么了解慕焰。 “诶,陈哥,慕焰到底做什么的?”我压低声音问,有点像做贼。 陈哥立马给我打起呵呵:“不就是卖保险的?” 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到现在我还信慕焰是卖保险的,我甘沫就白混了这么多年。 给慕焰去了个电话,慕焰二话没有说,嗯啊哦几声,直接就挂了我电话。 半个小时不到,一辆警车开到MT门口,我吓了一跳,白斌难不成又想到什么法子整我了? 正忽视乱想,费尔一脸得瑟从警察里出来,还不忘摆个poss。 “老板,够意思。”他冲我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我一眼瞪过去:“容城呢。” 费尔挠头:“这会儿应该在医院。”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的车子暂时开不会来,倒不是还被扣着,听说是撞得有点惨不忍睹。 幸好陈哥有车,车上,费尔跟我埋怨了一路。 “老板,那人到底跟你有多大的仇?就撞过来的那一下,要不是你车子性能不错,我又玩过两年地下赛车,别说进局子了,直接上阎王殿报道。” 我有些心不在焉,担心容城出事,随口问道:“我那车充其量二三十万,有多好的性能?你小子倒是胆子大,还玩赛车。” 费尔从后座探一颗脑袋过来,满脸不可置信:“我亲老板,你逗我呢,就你那车,完全是二三十万的壳子,上百万的芯子好吗?” 我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的车是改装过的,还是高手改装的。别看外部不怎么值钱,绝壁的好货,只是不能用来装逼,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赛车手,能看出车子的性能。” 52 慕焰会笑 我脑子一懵,价值上百万的车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浑浑噩噩赶到医院,费尔的话犹如病癌,根植在心底,怎么都抽不去。 陈哥抬手在我面前晃悠:“小甘,你别担心,这是法治社会,没人敢乱来。” 我点头应下,不过是不是真没有人敢乱来,就另当别论了。 费尔去问容城的情况,没想到还真被他给问到了。 “住院了,跟我走。” 我们三人赶到的时候,给容城清理伤口的护士刚往外走。容城整个人被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费尔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说兄弟,你这个样子也忒搞笑了。”他过去就重重拍了人一肩膀,我看着都够疼的。 “费尔,你稳着点,他身上有伤。”我忍不住提醒道。 费尔无奈摊手:“男人哪有那么娇气。” 我懒得跟他扯淡,直接问容城:“容城,送你来医院的人为难你没有?你的手机为什么在他们手里?” “手机?”容城茫然了一下,往裤兜里一摸,那样子竟然是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情况。“老板,我手机好像掉了,可能还在车里。” 我忍不住问:“那谁送你来医院的?” “诶,当然是我啊。”容城还没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就闯了进来。 我抬眼一看,竟然是蔡宇。 “蔡医生。”我叫了一声。 蔡宇走进来,瞧了一眼:“人没什么大碍,原来你们认识啊。” “他是我店里的员工。”我回答道。 费尔挠着一顶红发,眉头微蹙:“不对啊,我记得容城是被另一个人带走的啊,就是跟那个白斌一个车那人。”他倒是说出了我的疑惑。 蔡宇轻声一哼:“就那那个二世祖能好心送人到医院?不过慕焰媳妇儿,你怎么又惹二世祖了?” 慕焰媳妇儿一出,几人的目光全落在了我的身上,火辣辣的,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我惹他,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是谁。不过人没事就好。”我硬着头皮说。 容城动了动身子,说:“老板,这次谢谢你。还有蔡医生,这次要不是你,我可能真跟他们走了。” 蔡宇手摆得倍儿麻利:“别谢我,我就是知道他们的尿性,顺手而已。既然你老板都来了,也没我什么事,我先闪了,这两天病人有点多。” 蔡宇说完直接走出病房,我交代了一声,留下慕焰给我的信用卡,连忙追出去。 “蔡医生,等等。” 蔡宇停下脚步,一脸笑意灿烂得瘆人:“慕焰媳妇儿,还有事?” 我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差点让他给我堵得噎死:“蔡医生,你还是叫我甘沫吧。” “那多生疏,见外了不是。”蔡宇立马反驳。 我嘴角一抽:“那小甘——” “小沫。”他接得倒是飞快,这个称呼,听起来有那么两分——暧昧? 我不敢同他争辩,这人就是个笑面虎,太难对付了,连忙问正事儿:“蔡医生,你是不是认识带走容城——就是我那个员工的人?” “认识算不上,他斟酌着语句,说:“不过另一个跟他在一起的我知道,白斌,你前男友,还被人戴了绿帽子。”他冲我渣渣眼,最后半句话说得有点意味深长。 我刚想点头,猛然又抬眼,怔怔看向他:“你……你怎么知道?”甘沫孩子可能不是白斌的这事儿,我也不过是从曾志国口里听到的,还有可能有假呢。 蔡宇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说:“这医院的小护士们跟我关系不错,小道消息有点多。” 我瞪直了眼,目不斜视,一把拽起他就往他办公室走。正好这个时候办公室没人,我顺手就把门给带了上,一本正经问:“蔡医生,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蔡宇愣了下,旋即指着门哈哈大笑道:“慕焰媳妇儿,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也不怕出点问题,万一被慕焰那醋坛子看到了,我——” “被我看到什么?”我嘴角跟着又是一抽,慕焰这人是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脚上还踩着风火轮?怎么蔡宇刚提到他,他就来了? 可那一瞬间,我想的竟然是幸好离蔡宇足够远,幸好办公室有监控,就算有误会也能解得开。 慕焰敛眉,抬步走到蔡宇对面的位置坐下,腿一叠,眉一扬,就问:“生什么病了?” 我纳闷儿,瞅了眼蔡宇,他摇头耸肩,我抬起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慕焰点点头。 “我没生病啊。” 慕焰眉头瞬间就皱了个微小的弧度:“医院刷了我给你的信用卡。” 我恍然大悟:“容城被Tim打了,就是先前那个驻唱,为了被开除这事儿。中间又出了点岔子,我把卡给陈哥,让他付住院费来着。”说完觉得不对,慕焰会知道一点都不奇怪,可知道就赶过来了,是不是忒快了? 看出我的疑惑,慕焰淡淡嗯了一声,说:“我刚好走到医院门口,手机上来了消息。”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蔡宇身上。 蔡宇干咳两声:“慕焰,你可别这么看我,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呢,瘆得慌。”他说着,拿钥匙打开抽屉,抽出一个黄皮档案袋,扔到慕焰面前,半威胁道:“先说好,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起码让我上MT浪荡一晚上。你不是说晨光的驻唱都转到MT了?我这还想看看晨光驻唱的风范呢。” 我额角直跳,怎么感觉,这蔡宇被慕焰耍了?忍不住就提醒道:“那个……蔡医生,刚刚楼上被你救的那位,就是晨光来的驻唱,现在被MT高价签了。” 蔡宇整个人石化在原地,慕焰已经携着档案袋,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十分熟练揽住我腰肢,把我往外带。 刚走出门,就听到蔡宇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 “我艹,慕焰你个王八蛋,欺骗老子晨光驻唱是个大美女!老子诅咒你三年生不出女儿。” 我扭头瞅慕焰,却发现他原本抿直的唇角散开一抹微微的笑。 他忽然侧过头,笑意不减,把档案袋递到我面前:“你要的资料之一。” 53 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是什么资料?”我狐疑打开袋子,抽出来一看,好家伙,竟然是梁巧三年前的产检报告。 “诶,不对呀……”我抿着唇,仔仔细细盯着梁巧血型这一条看,“梁巧不是B型血,弄错了吧。” 慕焰低笑一声,微微的颤抖才让我发现,他的手还在我腰肢上。我整个人都是一懵,脑子一片空白,连慕焰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只隐约知道他最后一句说的是…… “想好今晚怎么谢我了吗?” 如此轻浮的话从一向不苟言笑的慕焰口中说出来,我一个激灵回了神,慕焰似笑非笑瞧着我,正要跟我说点什么。 我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催命似的响起来。 慕焰眉头一皱,我也有点不耐烦。 不为别的,这铃音响一下,又被挂掉,又接着响,明显是有人恶作剧。 梁巧血型为什么不对的疑惑也被我暂时抛在脑后,我掏出手机,正好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连忙接通,直接开了免提,张口就喂了声。 那边停顿一秒,忽然一阵熟悉的男音响起:“甘老板,你手倒是快。”是先前用容城手机跟我通话的那个人。 我抿唇,压下心头的不满,跟他打起太极:“难道先生还要告诉我,我的员工被你友好的送到了医院?” “这倒不是。”男人笑着说,接着就来了句,“有人托我给甘老板发点东西,就是不知道甘老板你的联系方式,毕竟有点多,我觉得还是发在企鹅这类的客户端上比较好。” 我猛地想起,白斌说过,也有点照片想让我看。 以前的企鹅号我出狱就没再登陆过,倒是新申请了一个,还没怎么用,勉强加了陈哥、费尔和方文蔡宇四个人,连慕焰都还没有加,他肯定不知道。 “对了,如果你不方便告知,倒是可以去看看以前的企鹅号,白斌让我跟你说一声,人能捞出来,车子照样得赔。虽然我并不在乎一辆车子,但白斌说你有点意思,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声音戛然而止,我捏着手机,飞快打开企鹅,结果愣是把以前号码的密码给忘了,手机号也给换了,根本就不知道白斌给发了什么东西过来。 “你很在意?”慕焰忽然问我。 我还在度怎么找回密码,差点把这尊大神给忘了。 抬起头,慕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我给松开了,他目光里有两分不满,虽然只流溢出一丝,我还是捕捉到了。 说实话,更他相处久了,我一点都不怕他。比起情人来,我觉得我两个更像是中二期的少年,玩玩男朋友女朋友那种过家家的游戏,也不显得尴尬那种。 “我有种直觉,白斌好像真的弄到了什么对我不利的东西。”我皱着,望向慕焰,心里虚得很。 慕焰忽然叹了口气,他把我带到楼下,他的车就停在门口,可能打算拿了文件就走,也没扔进停车场。 “上车。”我几乎是被他按进车里的。 车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跟慕焰身上的味道很像。 但是屁股上却铬了一块硬东西,我伸手一摸,摸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纯黑色小盒子。 即便是黑色,也比普通的黑色多了两分高雅,一看就不是低档货。我正按捺不住好奇心,准备一看究竟,慕焰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直接将盒子拿了过去,随手一扔,就扔到了后座。 “一个盒子有什么好看的,喜欢送你这个。”他变戏法似的重新拿了个盒子出来,纯白色,看起来跟刚刚那个盒子是一个款式,不过和黑色不同,白色这款上有暗花,给人一种清新活泼的感觉。 “给我?”我有点受宠若惊。 慕焰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简简单单的戒指,简单到连个暗纹都没有,背面倒是有个字母,是个M,我看得很清楚。 他伸手,把我手掌牵过去,放在腿上,取下戒指,直接戴到了我的无名指。他的动作简单极了,我却看到了几分虔诚的味道。 刚从盒子里拿出来的戒指明明是明亮的,却将我心都给狠狠烫了下。 我哆哆嗦嗦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那个慕……慕先生,这戒指……我……我……” 慕焰已经发动了车,并无比平淡说:“既然结婚证领了,手上没戒指像什么样。我慕焰的女人,用不着这么寒颤。”明明稍微带点感情说出来,这话就会甜得跟蜜糖似的,偏偏从慕焰口里说出来,就像是一种不得不完成的任务,生硬又乏味。 我磨蹭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扭头看街边飞速倒流的行道树,一直被慕焰拉到了别墅。 我一愣:“怎么回来了?”难不成他不上班?我摸出手机一看,这个时候刚好是中午,慕焰会出现在医院显然是下班了,但下午总要上班不是? 慕焰没说话,弯腰将后座上的黑色盒子随手塞进裤兜,把我拖进屋,又把我按在沙发上,生怕惊着我似的。 我愣愣的任由他摆布,却见他忽然单膝跪在我面前。我整个人差点跳起来,这场景不说是做梦,我都不敢信。 “别动!”慕焰低声呵斥了下,说:“甘沫,听好,想报仇,就给我狠点儿,不要脸一点儿。” 我麻木点头,眼珠子想往旁边转悠,却又被他一脸正经弄得不敢打罔逛,只得战战兢兢又仔仔细细望着他,生怕漏掉他任意一个表情或者哪怕半个音节。 慕焰满意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摆在我面前。 “你不是想知道白斌想给你看什么照片吗?他已经给我发了一份。”他说着,一张一张滑开。 开头几张都是一些文件,估计是工作上拍的。 忽然有一张,我竟然看到了罗青的脸! 我整人都是一僵,罗青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无可挽救的噩梦。 直到一张罗青按着我的头,逼迫我做恶心到宁愿立即死掉的照片的出现在我眼前,我再也控制不住,猛地站起来,一掌拍掉慕焰的手机,整个人身子都在颤抖,张口就冲他吼:“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54 蠢女人 慕焰皱皱眉,他站起来,向我伸出手,我猛地又往后退了两步,胸腔里有股控制不住的怒意随时准备喷涌勃发。 “你别过来!”我抬起手,挡在面前,半垂下头,心里堵了两块大石似的。“对不起……” 慕焰说:“甘沫,几张照片,至于?” 我愣怔了下,抬头看向他,他就站在我面前,表情淡淡的,没有怜惜,也没有厌恶。 “可……” “几张照片就被打击,其实你可以选择放弃报仇。”慕焰已经转过身,他坐到沙发上,捻了只烟出来,啪嗒一声点上,轻轻吸了口,又微微蹙了眉头。 蔡宇说过,让他忌酒忌烟。 我没心情去提醒他,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意外的因为他这个动作平静下来,他的手机还在矮几上,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对不起。”我走过去,整个人都就像是脱了水一般,一股强大的无力感向我袭来,逼得我身子一软,就跌到沙发上。 抬起手遮住眼,心里空荡荡的。 “想好了?”慕焰声音就在耳畔,淡淡的,带着烟草的清香。 我吸了一鼻子,挪开手,望着天花板:“根本就用不着我想,我有选择吗?” 慕焰终究还是把手上的烟给灭了,他站起来,去了趟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半点烟草味儿都没了。 “起来。”慕焰向我伸出手。 我微微一怔。 “甘沫,你不觉得你这情人当得有些过于轻松?”慕焰说。 我登时张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慕焰嘴里说出来的,奈何金主的要求,我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慕焰得劲儿的折腾我,差点让我觉得,自己会这样直接死在床上。 欢畅淋漓之后,身上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慕焰给我留了条短信,让我不要胡来。 他说得对,我这情人,当得真心过于轻松。 可白斌想用几张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照片就想折磨我,没可能! 整个下午,我都听了慕焰的话,非常淡定。期间白斌倒是给我来了电话,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得逞之意。 晚上六点,一道尖锐的声音腾空袭来。 我勾了勾唇,总算是等到了,吴仕莲。 她扭着肥臀,步步逼近,大嗓门儿隔着两堵墙都刺耳不已。 我拢了拢发丝,把提前复印好的照片拿出来,放在桌上。梁巧孩子的事情,我暂时还不想透露出来,留一手永远没有错。 “甘沫,你这个小驴蹄子,给我滚出来!”吴仕莲声音越来越近。 我依旧没有动,一直吴仕莲一把推开大门,肥硕的身子因为极度愤怒而疯狂颤抖,才施舍了一抹余光过去。 “甘沫,你这是什么意思!”一挪照片隔空就飞了过来,直直砸到我脑门儿上。我抬手都没拦住。 额头跟着就是一阵尖锐的疼痛。 我冷哼一声,指着门口的摄像头:“吴仕莲,故意伤人,难不成你也想蹲局子?” 吴仕莲怒怼我一眼,几个跨步就走到沙发边上,也不用我招呼,一屁股坐下,二郎腿就翘了起来。 那鼻子挺得都跟眉毛比齐了:“甘沫,我告诉你,我家白斌是不可能再给你在一起的。识相点儿,就道个歉,这事儿我们就算是过了。否则……哼哼……” “否则白斌就要再杀一个人,然后诬陷到我身上?”我含笑问。 吴仕莲整张脸都变成了茄色,她腾然站起身,身上的肥肉因为运动过于剧烈,一抖一抖的,跟风扇似的。粗得跟香肠似的手指狠狠指在我鼻子前:“你个小贱货,乱说什么。” 我跟着也站起来,顺手抓起桌面上准备好的照片,也猛地砸到她脑门儿上:“麻烦你睁眼给老娘也看清楚点,谁他妈才是小贱货!” 吴仕莲还想跟我骂,结果眼睛就瞥到飘落的照片。寄出去的照片我可是留了余地的,我手头的这些,绝对才是精品。 男女光溜溜抱在一起的,我不信还只是玩玩。 没想到吴仕莲也只是震惊了下,接着就笑我:“我说小贱人,自己的妹妹你也好意思诬陷。我看我家白斌幸好没要你。也亏得梁巧那孩子提前就告诉了我,你这些照片,不就是找人合成的吗?怎么的,以为我老太婆就真老了,这点手段都识不破?” 吴仕莲的话犹如毒针,直接射到心窝上,一瞬间我根本不知道姓甚名谁,竟傻愣愣的问她,这些照片为什么是合成的。 她哼哼两声,稳稳当当坐好,手放在大腿上,又轻咳两声,这才娓娓道来:“甘沫,说实在的,你也挺可怜的,身材有,脸蛋儿有,就这脑子啊……”吴仕莲粗拇指搁在自己头边,轻轻戳着,满脸都是鄙夷,“这么跟你说吧,这些照片是梁巧当着我的面拍的,再找的人合成,懂了吗?蠢女人。” 我愣在原地,吴仕莲说了一长串,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锋利暗器,狠狠扎进我胸膛。 她说完,拍拍裤腿,看傻子似的看着我,说:“这就是给你提个醒,别以为找到个住别墅的,就想翻身。这人啊,没本事,命苦的,他一辈子都注定只要那个命。麻雀儿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白日做梦去吧。” 吴仕莲踩着骄傲的步伐,踩着我所有的自信,高傲离去。 我不信,疯了似的跑上楼,把存好的原版照片拿上,飞快冲出门。我觉得要是不证明这些照片是真的,我会崩溃,这整颗心脏都会碎成渣渣。 最近的相馆,老板已经帮我看了近半个小时。 “怎么样,是合成的吗?”我捏了捏手心的汗,浑身冷得近乎发抖。 老板看完最后一张,摇头:“应该是合成的,而且比较明显,你看这几个地方。”他伸手给我指了好几个地方。 可我不信,每张都让他给我指着看,又偏偏每一张都有一处明显的漏洞,像是生怕没人发现似的。 “小姐,这就是合成的,你再怎么逼我也不可能变。”老板已经不耐烦。 我留下一百块钱,浑浑噩噩出了相馆。 街对面,一辆漆黑的奔驰摇下车窗,露出梁巧一双含笑的眼。 55 这仇我记一辈子 我脑子已经完全懵了,抬步冲过去,想着就这么把人给揍一顿,解解气也好。可慕焰的话又在我耳边回荡。 我不甘心,猛地刹住脚步。 然而我怎么都想不到,明明停在路边的车,为什么会突然发动,直直冲我而来。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跟着撞过来。 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已经闭上眼等着死神的裁决。车辆的碰撞声闯入耳膜,震得我整个胸腔都在颤抖。 砰! 预料之中的粉身碎骨疼痛没有到来,我紧了紧拳头,张开一只眼,眼前的情形却让我再有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撞过来的是辆公交车,是辆实习公交车!公交车上只有一个司机,他整个人贴在宽大的玻璃上,眼珠碎裂,头浆四溢。 我控制不住地想尖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梁巧他们的车已经不见了,刚刚冲我来的车也翻滚在地上,里面也有一个人,正挣扎着往外爬。 他没能爬出来,车燃了。 火光冲天,侵占了我全部视线,软到在地上,任由气流席卷过来。 警笛,人声。 有人过来扶我,我吓得整个人拖着往后躲。 “小姐,我是警察,你不要怕。”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问他警察是谁。 脑子反应过来时,消防员已经抬着公交车司机的尸体出来。整个尸体,也只看得出他是个男人,其余的,只能用面目全非来形容。 我脚上发力,冲过去,扑到担架上,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嘴里能说出的话,也只剩下不间断的对不起。 我欠他一条命。 另一具被烧成一块焦炭的尸体也被挖了出来,我又挣脱开束缚我的警察,跑过去一脚就把那具轻得不能再轻的干尸给踹了开。踹开还不完,又狠狠跺上两脚。 “小姐,请你冷静一点。”好几个警察过来劝我。 我把那点打架的功夫尽数用上,甩了上来拦我的警察两个耳光:“我他妈怎么冷静,他要撞死我,死的该是我!”吼完我才发现从开始到现在,太自以为是。 吴仕莲说得对,我就是笨,傻傻的以为自己掌握了白斌跟梁巧的把柄,到头来才知道,处处被人耍着转。 什么都是假的,照片是假的,曾志国根本就认识我,指不定当时的出租车抛锚,都是有意为之。 从始至终,都是我被他们玩弄在掌心,耍猴似的。 那辆车,分明就是梁巧他们找来的。 我是气急攻心晕过去的,在此之前,我从来都觉得这种事情有点不显示,再怎么生气,大不了都是头疼罢了,怎么可能晕呢?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出奇。纯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吱呀的开门声在这份安静里反倒显得突兀得很。 我鼓大了眼,目不转睛盯着只有盏简易吸顶灯的天花板,眼皮都没眨。 有人走了过来,他身上的味道我很熟悉,淡淡的,总能给人几分安宁。可此刻,我这颗躁动的心,完全安静不下来。 冰凉的手掌贴在我额上,温润如水的声音一如既往流溢在我耳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眨了下眼,说不出话来。 我听到他微微叹了口气,那叹息比春风还轻,可我就是听到了。 然后我扭过头,对上一双溢满柔情的眼,这双眼,往日里遍布着冰霜:“司机……”两个字,吐出来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慕焰俯身,轻轻在我额间落了个吻:“他家人已经过去认领尸体了。公交公司为了表彰,给了不少钱。保险公司也赔了,我以你的名义,给了两百万。” 两百万,对任意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我轻轻点点头,忽然好贪恋他身上这一份温暖,便往他身上靠近一分,慕焰托起我,将我放在他胸膛上。 “饿了没有?” 我摇头:“我想去看看。” 慕焰懂我,他知道我想看的是什么。 我们去警局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送往了火葬场。尸体撞得面目全非,一家子人一一瞧过后,都希望能够让他早日入土。 火葬场那边直接给开了绿色通道,慕焰一路超车,终于赶在火化前,让我见到了尸体。 即便仪容师傅都是请的最好的,也没能把脑部碎裂的人给修补正常,那面孔看起来有些狰狞。 哭声在尸体边回荡,如一股又一股恨意的根,深深扎进我心头。 “是个年轻的司机,去年结的婚,上个月刚得了对双胞胎儿子。”慕焰在我耳边解释。 我知道,他说这些并不是想让我更加难过,我早就知道,他懂我。 我踉跄着走过去,对哭得满脸通红的女人跪下来,她看起来比我还小,本应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哭声并没有因我而停下。 一双带着茧的手颤抖着托起我。 我忍不住掉下泪。 “你别跪我,我不怪你,不怪你。”她说了两句,好似用了全部的力气,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第一次亲眼看人火化,幽蓝的火焰,燃尽我对人性的容忍。 没有人责备我,我看着两家人,相持离去,两个婴儿还在哇哇啼哭,像是也在不舍。 慕焰扶住我,轻吻我的鬓角:“他们的身份资料我给你留了一份,要是想报答,就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我重重点头,目光所及,是火葬场死一般的冷寂。 梁巧,白斌,这仇,我记一辈子! “轿车司机的身份警方查到了吗?” 慕焰摇头,我心跟着就是一冷。 “就是个普通无业游民,以前就喜欢惹是生非,所以警方没有深入调查。” 我狠吸了口气,扭头再看慕焰时,已经忘了软弱为何物:“照片是假的,曾志国跟梁巧的照片是梁巧故意找人合成的,而且吴仕莲知道。你给我的资料,是不是也有假?” 慕焰眉头皱出一个“川”字:“不可能。”他笃定道,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的自信来自哪里,但他的神情告诉我,关于三年前梁巧的产检资料,真切的很。 我勾起一抹冷笑,望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暗沉下来的天空,梁巧想接着照片的法子让白家的人相信孩子是白斌的,可有种东西绝对不会说假话。 DNA鉴定! 56 真恨不得弄死她算了 找白斌做DNA检查,简直是天方夜谭。 慕焰直接帮我查了曾志国的地址,找他总要简单得多。他坚持要陪我去,我无以为报,直接拉他上.床。 “甘沫!”他低沉呵斥我,沙哑的喉咙带着极度不满。 我淡笑着一件一件褪去遮羞布:“慕焰,别说你帮我是爱上了我,我宁愿你要我。” 这种话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颇有些不要脸的意味儿。 慕焰没有再拒绝我,他很温柔,事实上除了第一次我给他下药,在床上,他对我一直很温柔。 你很难想象,有那么个人,在情动之处还能低声问你一句是不是舒服,又或是在你自己都迷途时,他还能区分出你是难受还是欢愉。 这样的男人很好,但绝对不是我能爱的。 早已习惯欢愉的身体,事后也不至于精疲力尽。 慕焰驱车载我,高档的豪车一路开进狭窄的巷子,地上油渍漆黑一层,还泛着一股子小吃街独有的臭味儿。 晚上是香气,残渣在白天这么一曝晒,难免有些不好闻。 慕焰将车停好,再往里就不能开车了,道路太窄,电动车倒是可以。突然开进的豪车,多少还是引起了一定的围观视线。 “车子放在这里安全吗?”我有些担心,有的人就喜欢随便碰别人的东西,车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不划算。 慕焰淡淡点头:“没事。” 又走了好几个弯弯曲曲的巷道,才找到曾志国的住处。房子很破,还是最普通的木门,把手都生锈了。 我拧眉,抬手准备敲门,慕焰立即把住我,冲我摇头。 我正诧异,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一阵的砰咚声。这架势,完全就是在干架的节奏。 忽然,门直接被拉开。 我一愣,慕焰一把把我拽到旁边,梁巧一脸怒容走出来,她也愣了。 屋子里面直接飞了瓶矿泉水瓶出来。 我先是傻了两秒,旋即整个人都乐了。 曾志国跟着出来,一脸茄色。 梁巧没理会他,张口就问我:“你怎么在这里。”她看起来有点紧张,一双手倏然捏紧,又骤然松开。 我轻轻推了下慕焰,他松开我,刚刚那一瞬间,我估计他是担心我受伤,我很感动,真的。 慕焰往后退了小半步,我扬手就甩了梁巧一巴掌。 她本来就长得白,一巴掌下去,一个火红的巴掌印就印在脸上。她猛地转过脸,一双水灵的眼睛全是愤恨,我第二巴掌又甩过去。 “甘沫,你他妈的疯了!”梁巧抛却她那可笑的矜持,直接就对我吼,还妄图给我一巴掌。 我抬起手,一把就把她握住,反手就是一扣,跟着一脚踹到她腿弯,直接让她跪在了地上。 曾志国立马凑上来:“你干什么!”中气十足的一声,却难以抚平我胸腔里对梁巧的恨意。 慕焰帮我把曾志国堵住,我扭回头,低头说话,声音有些嘶哑:“梁巧,你他妈的找人撞我。” 梁巧身子跟着一颤,却死咬不承认,还怒气满腔冲我吼道:“甘沫,你胡说什么,放开我!” “胡说?”我顿时就笑了,两条人命,她竟然说是胡说? 我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问:“梁巧,你看到那个公交司机的死相了吗?脑浆四溢,血从眼球里流出来,贴在玻璃上,你想看看吗?” “放开!”梁巧根本不回答。 我笑意更深,甚至有种就这么弄死她算了的心思。 “甘沫。”慕焰轻声叫了我一下。 我猛地回过神,松开梁巧。 她整张脸憋得通红,脖子上好大一块红印,是被我掐出来的。她弯腰使劲儿咳着,身体绷紧成一张弓似的,看样子非常难受。 曾志国红了一双眼,瞪向我。 我清了清嗓子,把来意说得很清楚:“梁巧,我不管你是不是想我要死,你既然不让我好过,我甘沫也不是圣女。小雨跟倩倩都是曾志国的,你觉得白家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梁巧咳嗽还顾得上跟我狡辩,她哼笑一声,冷冷的一眼射到我身上:“甘沫,那些照片都是合成的,你觉得他们会信?呵……” “那这样呢?”我掏出手机,作势就要拍照。梁巧莫名其妙出现在曾志国这小疙瘩,难不成是为了探讨曾经拍过的照片问题? 梁巧看到我掏手机,整个人直接就扑了过来。 我侧身躲开,曾志国跟着推了慕焰一把,走到我面前就准备开踹。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扑过来,一点准备都没有。 更没有想到慕焰竟然抬手就把人给翻了过去,一个标准的柔道动作,姿势漂亮,效果明显。 砰咚一声,曾志国被慕焰死死反剪在地上。 “想不想拍点别的?”慕焰扭头问我,他说得一本正经,我却摇头。 “没有必要,人家不知道一起勾搭多久了,几张照片算得了什么?”我抬步走过去,扯了曾志国几根头发收好,直接跟慕焰走了人。 慕焰的车不知道被谁按了几个手指印,索性没出什么大事儿。 将头发送到蔡宇手里,他办事,我跟慕焰都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根本就不用我.操心,只要有了曾志国的DNA鉴定,就不怕白斌生疑。 “怎么不把孩子的一并找来?”蔡宇有些疑惑。 慕焰解释道:“不方便。” 蔡宇一脸震惊,看傻子似的看向慕焰:“我说兄弟,那小家伙就在楼上住院,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和慕焰对视一眼,都没有想到。 “蔡医生,小雨怎么住院了?” 蔡宇挠头,表示不是特别清楚:“听说是在家里摔了,骨折,还挺严重的。我还以为是你们过去撕逼造成的意外,合着你们不知道啊。” 就算是撕逼,我也不可能对一个小孩子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我立即就想到了白斌家里那个小保姆。 慕焰提议道:“上去看看。” 梁巧这个时候在曾志国家里,白斌应该在上班,大不了有个吴仕莲在上面看着,时机正好。 蔡宇找护士帮我们问了小雨的房间号,我跟慕焰摸上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吴仕莲下去交住院费。原本以为她一离开,小雨身边就没人了,没想到上去,就看到非人的一幕。 57 心黑的保姆 白斌家那个小保姆,竟捏着小雨的输液管,血水整个都倒流在了管子里。 忍住冲过去的欲.望,我拦着慕焰,在门边看了一小会儿,直到床上的小雨整个都白了脸,忍不住直接冲进去,一脚就把人给踹翻。 “慕焰,叫护士!”说完又往小保姆身上狠狠踹了一脚,怒道:“你他妈心黑得跟锅底似的,这么小的孩子跟你有什么仇!” 这一脚我用了十层的力气,不怕她还有力气爬起来。 护士也匆匆赶来,我瞧着小雨手腕上不断倒流的血,一时间竟然有点晕。 慕焰伸出手扶住我,我低声道了谢,见小雨白着脸张开眼,整个人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爷爷……”这小家伙张眼第一声竟然看向了慕焰,还唤了他。我苦笑不得。 护士很快给小雨重新上了药,地上的小保姆护士想去拉一把,我直接挡在她面前:“谋杀病人的嫌疑人,护士小姐是不是先报警。” 这小护士眼神闪躲,我不得不妨。小保姆于艳抿直了唇,疼得要命,额头汗水淋漓,却愣是没有吭声,也算是个能人。 小雨被安顿好,吴仕莲缴费也上来了,她迈着肥硕的步子走到门口,看到我在,瞬间张大眼睛,圆鼓鼓地瞪着我,眼刀子狠狠往我身上甩。 “你个小驴蹄子,又想过来拐带我孙子是不是!” 于艳这个时候猛然就是一声闷哼,微微抬头一脸痛苦不说,还哑着嗓子告状:“吴阿姨,刚刚这个女人进来想拔小雨的输液管。” 我登时气笑了,偏偏这么拙略的谎言吴仕莲跟信佛似的,毫不怀疑。肥硕的身子直直就冲我而来,一双手摆得跟招财猫似的,香肠嘴不停蠕动:“甘沫,你这个死狐狸精,讨不到我儿子欢心,现在又把主意打在我孙子身上了是吧。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吴仕莲就白活了这么几十年!” “你确实白活了,几十年只长了一身肥膘,一对狗眼。”我厉声反驳,直接把带血的输液管朝她扔过去,“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小雨到底怎么回事。” 吴仕莲吓了一条,一根输液管跟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吓得她直接跳起了踢踏舞,也真是难为她了。 “甘沫你扔了什么脏东西!”吴仕莲扯着嗓子,标准一泼妇。 我懒得理会她,趁机将小雨枕头上的几根短头发收进兜里。 吴仕莲看清输液管后,直接就要跟我算账。 慕焰直接挡在了她面前:“吴姐。”他声音冷清,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寒意,“你家里的小保姆,可以换了。” 吴仕莲根本就不给慕焰面子,狠狠就是一推,但是没有把慕焰推动。慕焰就像是座小山似的,屹立不倒挡在我面前。 我低头摸了摸小雨的脸颊,小孩子脚上果然打了石膏,看样子真是骨折了。不仅如此,额头还烫得厉害。 小家伙很听话,我心头一软,不想在这里跟吴仕莲撕逼,伤了不必的要的人。 走之前吴仕莲嘴里的脏话还炮弹似的往外冒。 慕焰一直挡住我,所以吴仕莲根本没有机会近我的身。 我冷着脸往外走,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节外生枝不好。白斌这个时候也上了楼,估计是来看小雨的,我目不斜视直接打算跟他错身而过。 但一双手直接就像我伸了过来,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揽在我腰间,把我往旁边带了一下。 白斌拦我的手落了空,愣愣探在半空。 “甘沫,我们谈谈。”他忽然说。声音的倒是柔和得很。 不过他这种人,十句话有十一句都是假的,人前君子人后小人,谈谈,有我看是找个机会弄死我还差不多。 “你小婶子没什么要跟你谈的,有事找我。”慕焰替我开口。 我顺势往他身上靠了靠,整个人几乎靠他支撑着,才没有软倒。我想我这个姿势,已经足够说明目的了。 白斌眸子一闪,半点了头,说:“你是不是拿到了小雨跟倩倩不是我亲生儿女的证据?” 我挑眉:“你早就知道。”很平淡的一句话,其实心里已经暗潮奔涌。 白斌早就知道,却依旧帮着梁巧隐瞒,那么只有两个理由,一,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二,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他现在还不能跟梁巧摊牌。 第二个理由我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倒是第一个,符合他的性子。 我冷笑道:“你倒是大方得很,帮助人养孩子,还装得如此好男人。白斌,你不去演戏,是演艺界的损失。你好自为之,欠下的人命,总有人来讨要。” 丢下冷冽的话,我直接拉了慕焰走人。 白斌既然已经知道孩子的事情,那么我需要做的,只是让吴仕莲也跟着相信就是了。 蔡宇的办事效率很快,曾志国跟小雨的DNA鉴定,吻合度简直不能太高。 慕焰帮我把结果亲手交给了吴仕莲。 “慕焰,如果小雨跟倩倩不是白斌的孩子,他们会怎样?”他去的时候我没跟上,回来后我却有些紧张。 两个孩子的未来就被我这么决定了,万一以后他们怪我呢? 慕焰揉了把我的头发:“甘沫,心,放硬。他们怪不上你。” 慕焰的话就是一枚十足的定心丸,直接让我安了心。 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吴仕莲真的信了,还大张旗鼓在医院里找专家给做鉴定。 这次的鉴定,自然是两个孩子跟白斌的。 蔡宇实时跟我汇报了结果,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做DNA鉴定,结果自然很明显。 我正在MT查最近一个月的运营情况,蔡宇的电话就飞了过来。一接通,咆哮声就不要命的往耳朵里钻。 “慕焰小媳妇儿,这次你可得感谢我,忙不忙?”他说话没个逻辑,我只好先告诉他不忙。 蔡宇压低声音,问:“想不想看戏?” 我挑眉:“演员不到位不看。” “白氏一族的戏,绝对合你胃口。”他这么说,我已经猜到了一半。 我没有迟疑,看戏,看白家的戏,我的确兴趣十足。 58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医院里正乱做一遭,蔡宇直接把我拉到一边。 “慕焰媳妇儿,演员怎么样?”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绝对到位。吴仕莲并梁巧,外加白斌,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让我在意的阵容。 那边吴仕莲整个人都爆炸了,往日用在我身上的招数这会儿尽数往梁巧身上落。 “好你个贱驴蹄子,带了两个野种就想让我白家当冤大头?还住VIP?老娘今天不把你收拾服帖,你是不知道这豪门的深浅。个破驴蹄子还想荣华富贵,我呸!” 吴仕莲骂人的水平不咋地,转头都是那两句,不过也够难听的,亏得她还是个豪门婆婆。 蔡宇从兜里摸出一袋瓜子,给我抓了一把,冲我努下巴:“你这妹子够能忍的,那老太太骂了能有半个多小时了,愣是没吭声。” 我冷笑一声,她倒是敢吭声,怎么吭?钉在铁板上的事实,难不成她还能把两个孩子的DNA给逆转了? 他啧啧两声,又说:“不过那男的倒是奇葩,这么久了愣是没说话,得劲儿的抽烟。”蔡宇整个人看起来失望极了。 我调侃道:“你们男人不都好面子?被人扣了绿帽子,他还能怎么折腾?人家这就叫豪门,大庭广众下随便——”我声音戛然而止,猛地扭过头,“你刚刚说白斌一直没有开口?” 蔡宇被我陡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半颗瓜子皮儿还挂在唇边,傻愣愣点了个头:“是啊,半个字儿没吐。” 我顿时一阵疑惑,就白斌这性子,他会任由自己被梁巧戴了绿帽子?事情没捅破还好,捅破了我就不信他还能忍得住! 正想着,那边吴仕莲发了疯,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输液的针头,冲着梁巧门面就去。 即便是抱着看戏心思的我,都被她这架势给唬得一愣。 沉默许久的梁巧终于奋起反抗,直接就躲了开。 不仅如此,吴仕莲整个人扑了个空,直接就摔倒在地,转眼,一点动静都没了。 梁巧躲过后就掩面抹泪:“婆婆,我真的没跟别人睡过,我没有……”带着浓浓的鼻音,软绵绵的嗓子就是知道她可能做了错事,也勾起了旁人几分同情。 叹息声此起彼伏,而且,豪门这档子事,谁说得清楚? 然而,原本叫嚷非常的吴仕莲却还是没有动静。 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 站在吴仕莲对面的一个小姑娘大叫起来:“她……她被针扎了……” 一群人扑腾上去,吴仕莲那一针不知道是怎么扎的,正好扎在心房上。整个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白斌赶忙就把吴仕莲给扛到了病床上,护士医生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反观梁巧,还窝在地上,小身板儿一个劲儿的颤抖,明显就是一副不要命抽搐的样子。 蔡宇拿手碰了我一下:“戏看完了,要不要撤?” 我抬眼望了望,也没看到小雨,遂点了头。正准备走,梁巧直接就向我望了过来。 她冰冷的眼神如同刀尖似的,狠狠戳在我心脏上,我冷冷还了她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种人,已经不值得我怜惜。 听说梁巧被白家赶出门时,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还是蔡宇来告诉我的。 “你这酒吧还不错。”蔡宇就是典型的双面骑士。 白大褂披在身上,他就是个白衣天使,圣洁得不得了。白大褂一脱,嘴上再弹珠子似的往外吐几句话,立马原形毕露,活脱脱一傻逼二货。 我让费尔给他调了杯招牌酒,堵住他的嘴:“就这么大个地方,能有多不错?” 蔡宇竖起手指冲我摇头:“慕焰媳妇儿,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来了点兴趣:“要得怎么说?”说着,抱臂看向他。 没想到他还真有点眼光,三两句就把MT的装修格局各方面优点给道了出来,搞得陈哥都跟着过来凑热闹。 “蔡医生眼睛倒是毒辣得很,别看MT地方大,我陈宇昂可是敢保证,这方圆——” “陈哥,你可打住吧。”我扶额,陈哥今天家里有喜事,酒喝得有点高。他平日里一向挺注意的,在酒吧里基本上可以说是滴酒不沾。毕竟忙活完还得驱车回家,酒驾,可不好。 谁知道一向不怎么喝酒的陈哥,喝完就成了话痨。 我无奈耸肩,蔡宇倒是像找到了知己似的,三两句就跟陈哥吹上了。我也小喝了点儿,频频望向门口,慕焰说五点半过来,现在已经七点了。我一向不怎么主动给他打电话,刚刚给他打过去,没人接。 “诶,慕焰媳妇儿,等相公呢?”蔡宇出声调侃。 我给他满上一杯酒:“我说蔡医生,你还是跟酒鬼好好聊天吧。” 陈哥凑个脑袋过来:“嗝……慕先生估计应……应酬呢,小甘你放……放心,慕先生对你,那是真没话说。” 我抿唇一笑,并不作答。 谁知道陈哥又说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给你送个店,还得把……把我挖过来,说什么……唔……” “来,老陈哥,咱哥俩干一杯。”蔡宇忽然端着自己的酒就堵住了陈哥的嘴,我挑眉看了他一眼,他举着酒杯冲我卖傻。 我淡笑一声,他真用不着这样,就算慕焰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甘沫身上也没有什么能失去的,大不了就是不想让我知道。 慕焰是九点多才过来的,他过来的时候,醉醺醺的。平日里清明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混浊,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蔡宇拉着他喝了几杯,话题就扯到了白斌身上。 “听说两个孩子也被撵走了,不过也是,帮别人养了几年的娃,是个男人心里都不舒坦。”蔡宇说。 陈哥打了个嗝,跟腔:“他就是心里不舒坦也得……得憋着,豪门事儿多,这事儿,捅出来……来……对谁都不好。” 我听他们一人一句,争得义愤填膺,正觉得好笑,毕竟连我这个最在意的人都觉得有些无聊的话题,还争得面红耳赤。 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直就飞了过来。 砰! 59 他的心事我不懂 “甘沫,我艹你妈!”一声怒吼,接着就有个高大的身影袭来。 我根本来不及躲开,酒杯酒渍全部向我飞来,带有颜色的酒汁在彩色的灯光照耀下,泛着光。 但酒汁却没落到我身上,慕焰伸手过来,一把就把我揽进了怀里。我几乎听到了酒汁撒在他身上的声音。 浸透纯白的衬衣,流进他坚实的胸膛。 蔡宇跟着倒吸一口凉气,陈哥职业精神不错,瞬间回了神,一双微醺的眼睛带了怒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就厉声道:“安保人员呢!” MT里面是有安保人员的,而且非常多。 好几个人冲过来,直接把撒野的人给按住,嘴巴也给按了上。我们今天没有选择包间,这一出很多客人都看到了。 方文赶紧小跑过来:“甘姐,你这私人恩怨还是带到包间里好好解决吧。”这小子机灵,一句话直接把客人的疑惑给解了不说,还没让MT的名声受损。 我点了点头,轻轻推了慕焰一把,竟然没有推开。 他整个人非常用力,箍在我腰间的手甚至让我吃了痛。 “慕焰……”我小声提醒了下,他扭头看我,那双黑瞳里的怒意吓了我一跳。像是狂风骤雨席卷而过,又像是山摇地动,末日来临。 我不自觉抖了下,他手才松开,嗓子里发出的音节让我都为之一怔:“带到包间。” 刚到包间,慕焰就冷声让按住撒野之人的保安出去。他们自然也不傻,出去之后老老实实守在门口。 陈哥连连摆了好几次头,看样子是醉得不行,又挣扎着想清醒。 我刚想让他出去休息会儿,慕焰忽然扯开外套扔我到身上,接着长腿一扫,直接扫在撒野人下盘,这人砰咚一声就倒了地。 蔡宇把强光打开,我这才看到,这人是曾志国。这么一想倒是有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梁巧被白家踢了,他一双儿女从此没有了富足的生活,不找我麻烦才怪。 慕焰却如同脱缰的野马似的,沉着脸逮着曾志国的后领就开始揍。拳头噼里啪啦落在人身体上的声音,听得我心肝儿都跟着在颤抖。 “慕焰……”我愣愣叫着他的名字,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阻止他。 可心里想的却是,他手不疼吗? 曾志国在慕焰面前根本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一股热流喷到我脸上,我伸手一抹,红的,是血。 “慕焰,别打了。”话出,才发现自己带了哭腔。 慕焰的外套还被我紧紧捏在手里,浸染我掌心的汗水。 我抬步,想去拉他一把。 蔡宇立马过来把我挡住:“别乱动,慕焰发狂起来,管不了你是谁。” “这么打下去出人命怎么办?”我整个人已经焦急到麻木了,慕焰还在打,拳头在强光下落下残影,谜一般的竟然有点美。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只剩下拳头如雨的声音,还有曾志国悲戚的痛呼声。 良久,慕焰泛着白光的皮鞋踹向地上如死猪般的曾志国身上。他站在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沙发上,冲我伸手,嗓音嘶哑:“来根烟。” 我身上根本就没有烟,蔡宇从自己兜里,点了根塞到我手上,推了我一把。 我整个人直接跌倒慕焰怀里,他顺手抱着我,目光里看不出喜悲。 我不是第一次看他打人,却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疯狂地打人,好像就算这么把人给打死了,也无关紧要。 “慕焰……你疼吗?”明明担心他闹出人命担心得不得了,从嗓子里好不容易憋出的几个字竟然全是对他的担心。 慕焰抿直的薄唇忽然扯出一抹近乎邪魅的笑,那一瞬间,我的魂儿都被他的笑容给勾了去。 “没事。”两个字,安抚了我整颗躁动的心。 蔡宇轻轻拉开门,叫了个保安进来:“把人给拎出去,别把客人吓到了。” “等等。”慕焰冷冷开口,他的声音冰刀子似的,光是听到,就足够让人心生寒意。“曾志国?” 地上的死猪微微一动,两只泛着血的眼珠子还狠狠往上瞟了一眼,瞪向慕焰。 我坐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MT你有命来,就得想好是不是有命出去。”慕焰吸了口烟,剩下的全给掐了,隔空一个抛物直接扔到了烟灰缸,“我不是白斌,捏死一个蝼蚁,算不得什么。” “滚你——啊——”曾志国没有说出的脏话在慕焰狠狠一脚中,直接变成一声尖叫。 蔡宇给我使了个眼色,笑呵呵上前,不着痕迹挡开曾志国和慕焰:“慕焰,够了,别真闹出人命,影响不好。” 曾志国咕噜两声,蔡宇脚一伸,直接踩在他手腕上,算是提醒。 我悄悄看了眼慕焰,笃定他看到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闭上眼躺在沙发上,也放开了我。 保安立即把人给拖了出去,陈哥酒也醒了一大半,立即跟了出去。这么大咧咧拖个半死不活的人出去,让客人看到的确不好。 蔡宇冲我摇了摇头,也跟着出了门。 包间里忽然就只剩下我跟慕焰两个人,他呼吸微急,带着点点喘息。 “喝酒没?” “啊。”我愣了下,赶忙摇头,“没喝。”事实上是打算喝点的,但是一直担心他,想着万一真有什么事儿,我也好开车过去接他。 一串钥匙直接扔了过来:“开车,回去。” 慕焰一直很安静,一直到进了别墅,洗了澡,甚至等我把他衣服给洗了,他都很安静。 就轻轻闭着眼睛,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胸腔,我想到了一个字:乖。 可我能感觉到,他今天心情很不好。 收拾好爬上.床,我以为今晚会是个压抑的夜,没想到一双手急急就向我伸了过来。 慕焰的动作很急,和他先前表现出来的低气压完全不一样,那是种急于找到发泄口的迫切。 我早已熟悉了他的触碰,他的靠近,很快放松下来。 说真的,作为一个女人,我并不讨厌慕焰的触碰。我甚至想过,就算往后跟慕焰扳了,走出去我甘沫也不过只是有过一个男人的女人,没结婚没儿子,未必不能找个良人共度余生。 但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60 待梁巧待我,你真的觉得问心无愧? 一夜缠绵,第二天照例在慕焰臂弯醒来,他心情颇好的戳了下我的鼻尖:“梁巧已经被白家扫出门,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从他臂弯爬起来,外面太阳已经晒过窗隙,我眼神暗了暗,勾唇一笑:“白斌千方百计想赶我出A市,明知道梁巧出轨,帮人养了孩子还装傻,可我又不傻。”白斌这么做,只能证明他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而这个理由,还可能跟我有关。 慕焰起身,将自己打理好,又是一副干练的事业男人:“最近出门小心点。”他换了个话题,不过倒是提醒了我。 昨天是曾志国,明天指不定又是谁。 我想了想,还是多嘴了一句,问他:“慕焰,你昨天……” “身为情人,不该问的不要问。”慕焰打断我,但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轻松,甚至带了点笑,我自然而然知道他并没有生气。 身子微微向他贴近,滚烫的温度提醒我,早晨,千万不要惹男人。 我闪电似的退开,干涩一笑,慕焰反手扣住我的手腕,直接就把我按在了墙上。 这个动作,从慕焰身上做出来,总有那么两分维和感。我整个人都是一愣,直到一个浅浅的吻落在额角。 “我还是那句话,别把自己给搭上。”短短的一句话,他妈的竟然逼得我想狠狠贴近他。 这么想,我也这么做了。 慕焰整个人都愣怔了,他估计根本久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俊逸的脸庞配着一脸的呆愣,看起来傻极了。 可惜这种美好的时刻总是有人碍眼。 “甘沫,滚出来!”一声怒吼由远及近。 我敛眉,一时间竟然没有听出这个带着满满怒意的声音竟然来自我那有些日子没有见过的老爹。 他来找我,要是有好事那太阳得打西边儿出来。 “你要不先出去上班?”我问慕焰。 慕焰淡淡望了眼门外,突然来了句:“你这爹,也是个奇葩。” 我心想,可不是么?甭管怎么说,好歹我还是个亲生的,名前头的姓还是甘。可人家不这么想,非得把梁巧当个宝贝儿似的,我有什么办法? 我笑了声,轻轻从他身上离开,挺了挺胸膛:“既然人家不认这个女儿,我这个当女儿的不配合配合不对不起他么?” 慕焰挑眉,他退回房间,一副坐等好戏开场的模样。 我抬步下楼,老爹迈着苍劲的步伐,已经自己走到了门口,要不是门外隔着栅栏,我估计他这会儿应该在大厅里撒野了。 “爸,你来了。”我语气有些淡,刚将门打开放他进来,一个巴掌直直就落在我脸上。 这本来也在我预料之中,但是我没想到他这么迫不及待,我手还没松开,根本来不及反抗就吃了这一巴掌。 舌头一卷,吞掉口里的血腥,我觉得自从跟白斌一家撕逼后,我这心理承受能力也是蹭蹭地上升。 “来找我就为了给我一巴掌?”我笑着说。 老爹扬手第二巴掌差点就落了下来,这次我稳稳当当阻止了他。他目眦皲裂,浓眉拧在一起,怒意昭然。 “甘沫,你把你妹妹害到今天这种地步,你是不是还想我也死了才安心!”他张口就是一阵义愤填膺,我登时就乐了。 “我说老爸,我怎么害梁巧了?她自个儿不洁身自好,揣了两个野.种还想当富太太,怪我咯?” 老爹被我这句话气得登时红了脸,学着泼妇叉腰,指着我鼻子半天又骂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不过就动手,这是大多数农村出来的男人的写照,而我老爹,就是这类人中的典型。 眼看说不过我,他抡起巴掌,就想往我身上招呼。 这是第三巴掌。 “姓甘的,你够了!”我怒吼一声,这一巴掌自然没有机会落在我脸上,“这么说吧,你要是为梁巧而来,我送你两个字:没门。” “你——” “你别他妈给我你你你的,要不看在你是我老爹的份儿上,你以为我甘沫就是个软柿子,一次又一次让你拿捏?”我哼了声,越想越气,越气反倒想笑,“甘哲明,这么跟你说吧,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待梁巧待我,你真的觉得问心无愧?” 我以为这话已经说得非常到位,独独没想到老爹直直儿就跪了下来。 “你干什么!”我整个人都懵比了,不管我怎么想,都想不通。 “甘沫,既然你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明说,别的我不求你,你离开A市,这事儿就算了。”摆着求人的姿态,话里话外还是放着居高临下的气势。 我当即就是一句反驳:“凭什么。”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甘哲明的女子,你根本就不姓甘!” 我觉得可能被慕焰刚刚的帅气给迷倒了,否则我怎么出现幻听了? “甘哲明,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问之前我都没有发现,声音竟然带了颤。 跪在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说别的,我也看了这么多年。当年跟丁梅梁巧组成新家庭时,记忆虽然有些模糊,可一些场景还是历历在目的。 那个时候,他脸上表现出的尴尬,以及担心我不接受,难不成都是假的?那他的演技,是不是可以给颁发个奥斯卡影帝奖了? “这没什么好说的,这么多年,我就求你这么一件事,你就当是还了养育之恩。”老爹从地上站起来,他比我高,但敌不过他脊背的佝偻。 一瞬间,我想笑得不得了:“甘哲明,你真的……真的太有才了,为了个继女,大义灭亲?别人家是继母虐待原配的遗子,到你这里是不是该给你点奖励,奖励你——” “甘沫!”老爹扬声打断我,他眉间透着几分认真,当真把我吓到了,“你不是偷偷拿小雨做了那个什么鉴定,我人就在这里,现在就可以跟你去做鉴定。” 轰! 我想我这辈子听过的笑话,莫过于他这句亲自邀请我去做鉴定。 可他还在说,丝毫不给我留一点希望:“鉴定出来,你就离开A城。” 61 你也甭怨我,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够了!”今天这一出真像是个笑话,我抬眼,从老爹眼睛里看不到丝毫说笑的迹象,他是铁了心要把我整颗心都踩进泥里,“你说真的?”问出这句话,已经是我极限。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能认错?”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竟然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 哭,还是笑? 我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旋即捂嘴,放声笑起来。 “甘哲明,你真厉害,真的,亲女儿二十多年都没能冠上自己的姓,我真的佩服你。”我苦涩的心,只容许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DNA鉴定都没有他一贯表现出的偏袒有效。 我觉得自己已经让了步,给他留了面子,给我们这虚假的父女情分留了面子,可他偏偏就是不放过我。 他步步逼近,布满褶皱的脸上尽是强势。 “甘沫,要不是我当年把你捡回来,你也不可能长这么大。”这话我承认,可他接着就说:“但是我恨不得当年不捡你,你也甭怨我,人心本来就是偏的,梁巧是我亲女子,我也求你报答我,给我养老送终,你离开A市,就算了。” “我他妈也宁愿你没捡我,甘哲明,你滚,滚啊!”这一嗓子我用了十足的力气,我忍不住了,再忍下去,我整个人都会疯掉。 慕焰疾步过来,他伸手就抱住我,我反手就挣扎了一番,心里苦得不得了,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像是被一个无底洞给吸走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不知道应该冲眼前这个男人摆出一副怎么样的表情。 我哭,眼泪到眼眶里又生生倒流回去。我笑,嘴角脸皮像是被人用502给黏着了似的,一扯就疼,干涩,僵硬。 “滚啊!”歇斯底里的怒吼,其实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甘哲明眼神闪了闪,慕焰说:“你要逼死她。”他声音坚硬极了,一瞬间,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委屈没了,剩下的全是恨。 “等等。”我嘶哑的喉咙并不妨碍我将狠话说出口,“甘哲明,既然你跟我坦白了,也别怪我甘沫无情。梁巧找车撞过我,没撞死,死了个无辜的公交司机。” 他越渐苍老的身子跟着就是一个颤抖。 我噙泪,拖着千斤重的步伐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不远处明显还能看到一个车尾巴的转角处。 来的人是梁巧,还是白斌? “她这么对我,我也认了。就如你所说,当是还了救命之恩。三年前梁巧跟白斌为什么会在一起,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份儿我不怪在她身上。现在你求我离开,我也不问缘由,我走,当是还了你的养育之恩。”我冷笑,转过头,“你想好,这两恩一还,梁巧要是还敢整我,我甘沫发誓,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她后悔被生下来!” “你——” “我已经仁至义尽!”我没让他说话,我又不是个傀儡娃娃,更不是个孝子,当年语文老师骂我骂得对。事到如今,我恨他,恨眼前这个曾经冠了我爸爸名头的男人。 “甘哲明,告诉梁巧,让她好自为之。别他妈以为老子的眼睛是瞎的!” 甘哲明气得哼了好几声,才踱步离开。 他一走,慕焰就凑上来,他看样子是想抱我,给我点安慰。 我忙就往后退了一步:“慕焰,我不是个泥娃娃。”用不着安慰。 慕焰笑:“谁告诉你我认为你是个泥娃娃的?”他抬手,指尖落在我眼睑上,轻轻一磨蹭,“甘沫,你是个坚强的女人。” 我哼笑一声:“难不成慕先生想看我大哭一场?” 慕焰不说话了。 我答应老爹哦不,现在不是老爹了,我答应甘哲明滚出A市,就不会食言,说我心机也好,我笃定梁巧不会就此放过我。 她那尿性,我也看明白了,跟我就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要不是甘哲明跟丁梅都好好活着,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她的杀父弑母仇人。 慕焰不理解,见我收拾行李,冷冷站在门口。 我手跟着就是一顿,还真的是得意忘形,忘了我是不是能走,决定权其实在这尊大神手里。 “慕打先生,那什么,你别的地方还有房子吗?”我厚着脸皮跟个傻子似的。 慕焰低笑一声,走过来,直接把我行李箱给扣上,接着他整个人都坐了上去。明明是个粗俗的动作,偏偏这丫的做出来,就好像他屁股底下仍然是个真皮沙发似的。 “真放弃了?”我瞧着眼前这双微眯着的狭长眼眸,总有一种错觉,若是我真一股子怂劲儿上来,一走了之,这个颀长身材的男人,会毫不犹豫化作猛虎豺狼,将我整颗吞入腹中。 我蹲下来,头垂着,叹了口气:“你也听到了,我现在连甘都不姓了,人家赶着上来让我报答救命养育之恩,我……” “说真话。”一声凌厉的男音唬得我整个人都打了个摆子。 我不敢抬头看慕焰,他这个人,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 “梁巧肯定不会放过我。”我言简意赅。 慕焰微点头,扔给我一把钥匙:“去H市,那边有套房子,这是钥匙。” 我接过隔空飞来的钥匙,整个人都是一懵。慕焰真的放我走?万一我就此跑了,不过就算我跑了,他好像也不亏。 接着第二把钥匙也飞了过来,慕焰跟变戏法似的,我愣愣盯着第二把钥匙,这是一把车钥匙,宝马车,我这辈子都不敢肖想的东西。 “这……给我?”咽了把口水,整个人都有点怂。 弄坏了,该不会被要求终身做苦工赔偿吧? “你上次的车那边给我来电了,毁了,暂时开这辆,不喜欢回头给你换。” 我松了口气,这贱命就是贱命,有好东西都不知道享受。我后知后觉暗暗嘀咕了一把。 因为担心白斌跟梁巧整我,慕焰不让我乱出门,说是等他两天,他送我上H市。 我本来不愿意,不过弱势群体注定干不过资产.阶.级的冷眼刀子,被瞪了两眼,我毫无骨气怂了。 62 报废豪车主人出现 等慕焰的这两天倒是没有人来折腾我,上MT管理酒店,成了我唯一的乐趣。 容城已经出院了,在MT混了两天,他倒是没丢晨光的脸,带来了不少客流量。 “小甘,真要走?”陈哥凑过来,肥胖的身子趴在柜台前,就跟棉花糖嵌了竹签似的,莫名的有几分喜感。 看完最后一份酒水销售报表,我点头停下手里的工作:“嗯。” “真走?”陈哥满脸不可置信,“那个什么白斌,不报复了?这口气能咽下?”他连连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我拢开发丝勾唇一笑:“走是该走,可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 陈哥对我竖起大拇指:“中。” 我抿嘴,目光落在大厅中央的舞池:“陈哥,你觉得容城怎么样?” 舞台上,容城的确有种魔力,他就像是个聚光点,引人注目,吸人眼球。 陈哥摸着光溜溜的下巴,点头:“这小伙子确实不错,怎么,有想法?” “哪能啊,我就想着能不能也学人家娱乐公司,弄个偶像什么的。” 陈哥登时鼓大圆溜溜的眼珠子:“我说小甘,你这心不小啊。” “我也就这么一说,陈哥你可别怼我。”我捏了把冷汗,陈哥这一脸的跃跃欲试,着实给我吓着了。 陈哥不可能陪我一直闲聊,他出去巡视,我就蹲在前台发霉。 “开个小包。”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传来。 我抬眼,对上一双带着精光的眼睛。 这个声音,就是当初拿容城手机,号称白斌朋友的人不错。我这个人没啥本事,就是记人这点,还算靠谱。 “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酒呢?”我礼貌问道,偷偷打量眼前这个男人,和白斌不一样,这人单是站在哪儿,就透给人一种有钱人的印象。 他手上还搂着一个明显是只鸡的女人,女人的腰扭得倍儿圆,一点都不忌惮这是在外面。 “随便来两瓶红酒,最好的。”一张卡飞过来,我赶紧捧住,“刷完送到房间。” 说着,这人就冲旁边候着的服务员使了个眼色,我忙将打好的单子递到服务生手里。 MT里的服务生不说文凭有多高,但绝对的会看人眼色,忙将人给带走。 我立马让人帮我把陈哥给叫了回来。 陈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跑得气喘吁吁:“小甘,怎么回事?” “陈哥,你过来,我给你瞅个人。”前台有监控,我把时间倒过去,给陈哥看了一眼,陈哥一脸茫然挠头。 “这个人怎么了?一看就是个暴发户。” 暴发户三个字简直太中地,以至于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把剩下的话给问出口了。 “陈哥,我就想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次费尔带容城去医院,就是这人威胁我要赔车子。” 陈哥恍然大悟:“哦,我知道,我当时不在你旁边嘛。哎。”他一拍脑门儿,“把容城给费尔给叫来看看不就成了?” 我也是脑子打铁了,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想了这么久。 容城暂时走不开,费尔倒是顶着一头棉花糖似的头发屁颠屁颠就凑了上来:“老板,陈哥,召唤小的什么事儿?” “别贫。”我瞪了眼过去,“过来瞅瞅,这人是不是当初想要带容城去医院那个。” “棉花糖”凑过来:“我艹,就是他。亏得小爷当时还以为这丫的是个善心人,妈的,他怎么来咱们酒吧了。” 费尔一脸的愤怒。 “别声张,他好像只是过来消遣的,你注意点儿,别跟人碰上。”我叮嘱道。 费尔登时就不乐意了,鼻子瞪得老高:“老板,怎么怕他做什么?” 我真想一巴掌呼到这小子脑门儿上:“你傻啊,人家能开得起限量版的车,就真的能容忍你放肆?”我冷笑,悠悠看着费尔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还是说你想替你老板赔人家的限量版豪车,你虽然被捞出来了,据我所知,人家的车可是真的毁了。” 费尔登时怂得尾巴都给夹得死紧,垂着脑袋滚回了吧台。 陈哥也去通知容城去了。 费尔就一个调酒师,人家点的是包间,基本上打不到交道,加上酒吧本来灯光就暗淡,但容城就是一明晃晃的大灯泡,倍儿亮,稍微抬眼就能看到。 我倒不是真的担心还钱,不说别的,当时费尔有没有醉,我很清楚。豪车还能撞报废,真没有人做手脚,那我就呵呵了。 不过前两天我问慕焰他送我的那破车的事,他就告诉我是白斌他们把这事儿给压着了,不然赔钱这事儿早就拿到台面上来说了。 他们这么做,只能证明在挖坑等我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陈哥叫了两个听话机灵的服务生随时在男人的包间外面转悠,随时禀报情况。 “陈哥。”一个小负责监视的小服务员小跑过来,“你让我盯的包厢出了点情况。” 我心里咯噔一紧,直接就站了起来:“什么情况。” 小服务员被我吓了一跳,一张不大的脸跟着愣了两秒,才机械地说:“那位先生在强迫带进去的女士做那种事。” 我如同泄气的皮球,又歪身坐下来,幽怨地瞥了他一眼。这人吓人,真的能吓死人啊哥们儿。 “得了,你去帮你的。”陈哥将一脸懵比的小服务员打发走,扭头给我吃定心丸,“我说小甘,没准儿是咱们杞人忧天,毕竟咱们MT现在名声也还不错,又有从晨光过来的驻唱,有个土豪过来喝酒也是常事。”他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你瞅瞅刚刚他带来的那女人,一看就是红灯区的,没准儿是背着旁人,故意来咱们这种不招摇的酒吧。” 我勉强认同了陈哥这种说法,但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正这么想,那人的卡还被我忘在柜台上。 我赶紧把钱给划了,特意把已经当了小头目,比较闲的方文把卡给送回去,顺便看看里面战况如何,就是玩也别给我玩出什么岔子。 不到两分钟,去还卡的方文一脸苍白奔过来。 “甘姐,出事了!” 63 慕焰这丫的坑死本姑娘了 昏暗的包间里,衣衫全褪的女人满脸惊恐,她捂着嘴巴,烟熏妆早就花了,整个人看起像只幽灵。 而那个被陈哥冠以暴发户的男人,此刻正仰躺在沙发上,衣衫整洁,双目却是瞪大,嘴巴里冒着白泡。 “赶紧,送医院!”陈哥当机立断,自己上前就要动作。 女人突然扑过来,力气之大,连陈哥这样的体重都给生生推倒在了地上。 她也不管自己穿没穿衣服,指着我就吼:“我要告你们酒吧,竟然在酒里下毒!” 我就说,这个男人决计不会是来喝回酒这么简单,不过她这么指责我,我倒是松了口气,至少证明这是他们在演戏,这个男人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位女士情绪太激动了,为了救人,抱歉了女士。”我带着歉意弯了弯腰,把表面功夫做足,赶紧让人把男人背出去,火速送到医院。 陈哥是个聪明人,留在酒吧镇场子,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去,特意让方文跟我一起上医院,对客人们倒是声称男人是酒精过敏,还一脸正气让容城在舞池上提醒各位酒友两句,什么开车来的,酒量不好的,都矜持一点儿。 医院里,男人被送进急救室,女人衣衫半垮着,几个电话打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过来。 光是看面相,就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她就是酒吧的老板,高先生就是喝了他们酒吧送上来的红酒,才会中毒的。”女人张口就冲几人指证我。 方文挡在我面前,这小子,义气倒是重。 我从他背后站出来:“这位女士,你口里的高先生目前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我希望你能用证据说话,任何的狡辩都逃不过事实的眼睛,这件事,我觉得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毕竟当时跟高先生在一起的人,只有你一个。” 女人眼睛瞪直,整个人愣愣的,显然被我这句话给唬到了。 她虽然叫嚷得厉害,但是我看得出来,这女人,就是个靶子,没什么本事。真要是换个懂事的,绝对不会张口闭口就指责我。 被她电话叫来的人才是真的有本事,愣是没出声,显然是在等医生的判定。 他们这么胸有成竹,我实在有些摸不准,偷偷给慕焰去了条消息。 他今晚原本是要加班的,之前说好要陪我去H市,这边的工作又不能扔,所以他的日程突然就忙了起来,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有功夫上MT溜达。 我没打算让一个根本没在现场的慕焰替我摆平这事儿,但是下意识就通知了他。 看到发送成功的提示,我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对慕焰,养成了依赖。 打了个寒颤,我坐下来,仔细思考今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首先,红酒是服务员帮忙开的,所以最有嫌疑的,很显然就是开酒的服务员。其次是给这所谓的高先生独处一室的女人。这女人一看就只是个托儿,说不定还会走狗烹狡兔死,指望不上,倒是能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也说不定。 二十分钟后,慕焰一脸倦色出现在我面前。 “你……你来了。”我整个人还呆坐着,有点,受宠若惊? 他冲我点点头,瞥了眼对方的一群人,沉声说:“我去洗脸。” 从洗手间出来,慕焰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变了,如果说刚刚是疲惫,颓然,现在就是帅得掉渣渣。 方文还有功夫偷偷给我笑。 “什么情况。”慕焰抬步走到我面前,跟着我坐下,腿那么一叠,就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即视感。 我一字不漏将今天的情况给慕焰复述了一遍:“对了,这位高先生就是跟我上一辆车子相撞,结果报废的豪车车主。” 慕焰波澜不惊的脸上张开一丝裂痕:“确定?” “确定,我记得他的声音,也让费尔认过脸。”我笃定道。 慕焰薄唇边上带着一丝嘲讽:“他那豪车不过是辆出过车祸后的废品,高先生,呵……” 慕焰这语气有够轻佻的,我忙来了兴趣:“难不成这人真是个暴发户?” “暴发户算不上,拆迁户,误打误撞入了白斌公司一条股,跟白斌勾搭上了。” 我嘴巴登时张成个“0”字,看着慕焰的眼神估计都冒了花儿:“我天,你怎么知道的,上次你不还跟我说人家把事情压着了——” “车子是废品,不压着等着赔钱?”慕焰接过我的话,一脸戏谑看向我。 方文在旁边耳朵竖得老高,我一时有点郁闷,他上次一本正经给我说白斌他们是把车子赔偿一事给压着的,害得我自动脑补了不少破产景象,跟把自己的看得韩剧甚至灵异剧的套路都给挂上了,深感白斌跟这个高先生是在给我挖深坑等着我跳,合着人家反倒是欠我钱。 不能拿慕焰出气,我抡了一巴掌到方文头顶:“听什么听,没事儿了赶紧回去干活,扣你工资。” 慕焰低笑一声,我当即红了脸,有点生无可恋,白担心了一场。 听了全过程的女人早就花容失色了,两条雪白的大腿儿抖得跟面条似的,这主意也不知道是白斌出的还是这位所谓的高先生出的,Low到爆。好歹也找个能干的演员,慕焰不过几句话下去,人就差点给吓尿了有什么用? 有了慕焰的保证,我也不担心了,但是对方已经报了警,加上人又是在MT包间里出的事,我倒是还不能说走就走。 过了会儿,警察也来了,简单问了两句话。那个女人几乎是被人扶着才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十分机械地重复着先前的几句话,当然,全是指控我的。 “女士,请问你跟中毒的高先生是什么关系?”警察随口又问了句。 我也竖起耳朵听,慕焰一巴掌将我脑袋按回来:“你什么时候这么多事了?” “慕先生,这关系到我的个人名誉问题。”我调侃道。 正想借着时间跟慕焰好好欢乐欢乐,免得他总说我这情人当得懒,下次他再说,我也能拉出一条解闷儿的理由来。 急救室的门却被拉开。 砰! 几近崩溃的女人忽然倒在地上,身下一片潮湿。 64 妈的,欺人太甚! 我诧异地看那过去,女人一脸的惊恐,这表情,很显然就是被吓到了。可我实在想不通,她既然有胆量过来给人做假证,怎么可能吓成这样? 狐疑地看向慕焰,他也没什么表示。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将视线移到刚出来的医生身上。 没想到医生当头就给了我一个重击。 他只不过是扯下口罩,摇了个头,并说了句:“我们已经尽力了。” 七个字一出,我却跟瘫在地上的女人一样,身子当即就是一软,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人给抽空了,只剩下一层软绵绵的皮包肉。 慕焰抬手把我扶住,我才勉强回了点神,忙问:“医生,高先生他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摇头,叹了口气:“通知他家人过来吧。” 轰! 饶是我怎么想,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我跟那些不愿意接受自己丈夫去世的妻子一样,一把揪住白大褂医生的领子,焦急问他:“怎么可能,他不只是中毒了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病人是氯化钾中毒,我们也无能为力。哎。” 做询问的警察对视一眼,走到我面前:“不好意思甘老板,恐怕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我紧了紧拳头,点头应下。 慕焰把我往身后拉:“只带她?”他桀骜不驯的脸上满满都是不满。 这事儿都到这种地步了,我铁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慕焰,我去一趟,你得回酒吧帮我看着点儿,那个女人得盯着点儿。”我凑在慕焰耳边,压低声音说。 他忽然转过头,我的唇正好滑过他脸颊,一股酥麻的电流流窜全身,我忙又往后退了小半步,抬眼望着他。 “不用。”慕焰淡淡开口说,“虽然是氯化钾中毒死亡,但是什么时候中毒,因何中毒还没有结果,怪罪不到你这个蹲前台,屁事不管的老板身上。” 慕焰说得这些都得法医来,案发现场被封锁,酒吧营业也受到了牵连。 陈哥听说暴发户死了,也是一脸惊诧:“等等,去送酒的我记得是方文那小子。”他摸着下巴,绞尽脑汁帮我想这事儿。 方文立马从旁边出来,举起双手,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陈哥,我真没有,我跟他无怨无仇的,我毒他干嘛呀。”这下子难得怂这么一回,看来也是吓着了。 “得了陈哥,方文不可能,关键是那个女人。方文,你进去房间的次数最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有些着急,扯上人命的事儿,搁谁身上都着急。 慕焰上包间补眠去了,他昨晚上竟然通宵赶进度,我也不好拉着他为我这破事儿烦恼。 他没怪我三天两头给MT添麻烦就是好的了。 方文挠头,粗长的柳叶眉拧巴成皮鞭似的:“甘姐,你让我多注意下这个房间,我几乎都在房间外面晃荡,要真问我有什么异常,我还说不太上来,就是我送酒进去的时候,死的那个高先生挺猴急的。”这小子说着,脸颊泛红,贼兮兮笑了两声,我就知道他说的猴急是什么了。 不过我们当时冲进去的时候,高先生的衣服整洁得不得了! “方文,你刚开始送酒进去,那个高先生衣服有没有脱!”我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诶?”方文脑瓜子歪过来,愣了下,又骤然瞪大眼,“脱了,外套扔在矮几上的,衣服旁边就是烟灰缸,里面还有半截没掐灭的烟头。我当时还想这人安全意识太差了,万一把衣服引燃了,不说别的,也得毁一件衣服。但是因为甘姐你那么叮嘱我注意他的房间,所以我以为这是位大人物,惹不得,就没敢多嘴提醒。” 我跟陈哥方文,连同费尔,窝一起探讨了一晚上,一致认为关键点就在那个女人身上。 但我低估了背后之人的心狠手辣,或者说白斌的心狠手辣。 昨天那个女人,听说当晚吓着了,走路时掉进了没有盖上的下水井,没了。 法医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死于氯化钾中毒这点毋庸置疑,时间也符合在MT的阶段,更证明了氯化钾确实实在红酒里面。 现在最有嫌疑的只剩下方文一个人。 方文被带到了警局,警方检测,氯化钾是放在红酒瓶里的,送酒的方文,嫌疑最大。 警方也没放过我,他们接到匿名举报,称我的车曾经跟高先生的豪车发生了事故,有巨额的赔偿,所以我有动机为了推掉这笔赔偿,或者说因此事结仇,而谋杀高先生。 方文作为嫌疑人,被盘问了二十四小时后放回来,整个人跟冬天田地里,打过霜后的萝卜叶似的,精气神儿全无。 我跟陈哥在外面等他,看到他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个腌萝卜就是平日里倍儿能干的方文。 我心头一酸,拉开车门赶紧把人给接了出来:“方文,你别担心,这事儿你没做,甘姐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保证你。” 方文弱弱点了个头,二十四小时的精神折磨对小年轻伤害还是挺大的,陈哥开车,先去吃了顿,把体力给他补充好,又把人送回出租房。 方文就是个典型的打工仔,住的地方也不好,但收拾得挺干净的。 “陈哥,甘姐,我没事儿,就是头一次,有点受不住。”这小子,带我们进屋后就有些窘迫,挠头还下了逐客令。 我忍不住拍了把他的脑袋:“你小子,赶你姐走呢。” “甘姐,你也比我大不了丁点儿。”方文怂拉着肩膀。 我望天,这不人生大事经历得多了,就感觉自己老了么。 “算了,还跟你甘姐贫呢。”陈哥笑眯眯打了个圆场,“你小子有福,你在里面受了一天一夜折磨,你甘姐在外面冷气压冻了百八十号人,刚刚跟你一起才吃了顿好饭。陈哥我本事不大,但保你这事儿,算我一笔。奶奶的,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他忍不住就爆了粗口。 原本打算让方文好好休息,我跟陈哥先撤退。 都走到楼下了,我心里慌得厉害:“陈哥,那女的都出事了,你说对方会不会丧心病狂到欺负方文?” 我正说着,方文住的楼层就响起一阵砰咚声。 那一刻我只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拔腿就往回跑:“妈的,欺人太甚!” 65 引蛇出洞 屋子里,两个大汉直接把方文按在地上揍,方文整张脸上全是血。他们猖狂得连门都不关,放肆地殴打。 简直不是人! 我冲过去,抡起水茶壶,照着殴打方文的人门面下去,这人直接就见了血。 “我艹你妈,谁让你们来的!”我真的气疯了,逮着东西就往人身上砸,砸死一个勉强,两个就赚。 一个拳头带风,袭到我门面。 本应该下意识闭眼,我生生将眼珠子鼓得铜铃似的,脚上的高跟儿也没能阻止我抬脚就是一踢。 人被我踢得嗷呜一声,跟秤砣似的,狠狠砸在地上,我脚跟着就是一扭,鞋跟也断了。 扭过脚的人都知道,刚扭说不定自己都没感觉到,过后才会痛苦非凡。 干倒一个,我立马冲过去干第二个。 陈哥被人揍了两拳,鼻尖带了血,这就跟导火线似的,压垮我心中最后一道防线,最阴暗最叛逆的那一面喷泉似的,拼了命的往外冲。 我冲到方文的小厨房,摸到菜刀,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往压在方文身上的男人脖子上砍。 “老子弄不死你!” 疯狂的怒吼,喷涌出而出的血。 原本喧嚣非常的房间骤然凝固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像是按了暂停键似的,呆愣着。 死一般的沉寂后,一个墨镜都碎了半块的男人打了个撤退的手势。我一步就跳到门口,将带血的刀举在面前,目光所及,全是恶心人的色彩:“想走?”我冷笑一声,一脚把门带上,“我怕你们今天有命来没命滚!” 这一场僵持足足进行了五分多钟,墨镜男忽然反身,不知道从哪里掏了把刀出来,架在没有反应过来的陈哥脖子上,还非常有技巧地让陈哥脖子见了点红,旋即就威胁我:“让开。” 我脑子早就沸腾了,管他那么多:“有本事就把干出几条人命,没本事……呵……没本事就他妈的准备给老子上监狱顿他几年再出来混!” 陈哥不是吃素的,趁我将人唬住,一拐子撞上去,直接就把人给撞倒了。 现场混做一团,到最后,我们都见了红。 来的一共有四个男人,一个被我砍了,倒在血泊里还有口气。一个腿被陈哥用凳子砸断了,另外两个跑了。 我还要去追,陈哥怒喝一声一把我叫回来。 “小甘,你疯了!” 我是真疯了,尖叫一声猛地将手里的菜刀扔出去,蹲在地上咬牙。 方文受伤不轻,现场一片狼藉。我砍了人,陈哥给我分析了下,我这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卫,不可能被人讹上,就直接报了警。 方文跟陈哥都缝了几针,相比之下反倒是我伤得轻了些。 医院,气压很低,那两个男人也在治疗。听说被我砍了脖子的那个情况很不好。倒不是我砍得有多深,而是时间耽搁得有点久,失血过多,搞笑的是,那哥们儿血小板天生有点不足,流起血来就要丧半条命。 陈哥跟方文的针缝完,慕焰也闻声来了。 “受伤没有?”他走到我面前,抬声就是这么一句问候。 我满腔的愤怒顷刻间尽数化作委屈,狠狠将自己砸进他胸膛:“慕焰,他们还不放过我!”压抑的嗓音,连我自己听着都恨不得怒吼一声。 埋头在他怀里,我看不到慕焰的眼睛,他苍劲有力的心跳,却安抚了我此刻躁动的心。 “我不会让你有事。”慕焰说。 吞咽下满腔的愤恨,没一会儿,被抓的两人就把逃走的两个人给供了出来。 不得不说,警局办事效率还是不错,两人很快被抓捕归案,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有人匿名给他们转了钱,让他们在方文屋里等着,挑个没人的时候把人给揍个半死不活就行。 因为对方给的钱可观,而且也不是真要把人给弄死,所以这单子四个人一商量,直接就给接了。 “我们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没什么经验,有点心虚,所以当时忘了关门,还弄得噼里啪啦的。”一个男人的解释这样的。 我气得差点抡起脚再踢他驴脑子一次。 警方表示找不到什么特别的证据,只能归结于方文跟人结了仇,对方伺机报复而已。 说得简单一点,除非方文知道谁是仇家,这个人还得有十足的理由重金雇人干他,否则,就自认倒霉吧。 当然,我拿刀砍人也只能算是自卫,这事儿也扯不到我身上。 方文我是没办法让他一个人住了,直接在酒吧里给他弄了房间,让他跟费尔打伴儿。 “我准备明天就去H市。”一巴掌拍在玻璃矮几上,我也顾不得慕焰还在场,女汉子气质毕露。 陈哥拧着眉头:“小甘,你这个时候去H市,警方可能不会放人。” 也是,高先生死在MT,跟着他一起的女人也死了,作为MT的老板,我这个时候的确不该一走了之,就是警方,也不见得会放人。 我冷笑道:“有的人想整我,我走自然有人跟着我,陈哥,你能不能找几个靠谱的人到时候跟在我后面?” 陈哥肥溜溜的眼珠子一闪:“你这是要瓮中捉鳖?” “引蛇出洞。”久不发言的慕焰突然吭声,给陈哥闹了个大红脸,他抬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我,“不等了?” 我弱弱点了个头:“你放心,我就假装离开,试探试探,能摸着点狐狸尾巴我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慕焰没有反驳我的决定,他向来很尊重我,虽然偶尔也会霸道,但那种霸道都是在我作为一个女人,可以勉勉强强接受的情况。 他给我支了个招,让我上蔡宇的医院去跟他告别。 我迟钝了两秒都后不佩服慕焰心思的缜密。 我要走,总得把消息给放出去,不然鱼儿怎么会上钩?而且慕焰透露给我,蔡宇医院有白斌的熟人,这个熟人自然也可以是眼线。 “诶,你要上H市区?”蔡宇一听说我要走,嗓门提得老高,我真怀疑慕焰是不是提前给他知会过,生怕旁人听不到似的。 “嗯,打算明天一早就走。” 蔡宇摸着下巴:“慕焰送你呗?” “他有事,我先走,过两天他再过来。再说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处处指望他干什么?”我白了蔡宇一眼。 跟蔡宇说话,高冷的人都得被带成逗比。 “那成,我正好明天休息,我送你。” 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蔡宇果然第二天开车过来找我了,并偷偷告诉我,昨儿个吴仕莲来医院检查身体,听说是之前跟我撕逼,身子一直没好妥当,然后他帮了我点小忙,把我要走的事儿给透露了透露。 “这事儿成了你可得请我吃饭。”蔡宇当着慕焰的面儿也不顾及,一把就搭在我肩膀上。 慕焰的脸,貌似黑了一层? “今天开这辆车子。”慕焰倒是没说什么,直接扔给我一把车钥匙。 我一时间有点懵:“那辆宝马报废了?”怎么突然就换车? 慕焰呼了我一巴掌:“这是越野,性能好些。” “诶,宝马,我开宝马。”蔡宇一听宝马就来了劲儿,我哭笑不得,慕焰直接把宝马车的钥匙给没收,并叮嘱蔡宇负责开车。 他先去开个会,随后就跟上来。 他最近好像真的很忙,可我就是没说出让他别来这种话。 陈哥没来,他找了几个听说是道上的朋友,前后开了车给我护航。就这种情况,我不信还能出什么岔子。 蔡宇这小子更得瑟,一路跟我贫,说什么早就想试试现在开的这辆越野了,就是他驾照上次被吊销后就一直没去补,所以慕焰没让他开。 我一听他没有驾照,整个人都不好了。 “蔡医生,你可悠着点儿,别最后我这大好青春毁在了你手上。” 66 可是我这里,好痛,好痛。 “我这驾照就是吊销了,技术也是杠杠的,你就放心吧。”蔡宇抬手,捋了捋额边短得不行的碎发,耍帅。 刚上高速,陈哥就来了电:“小甘,那个曾志国来酒吧晃荡了一阵子,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看了眼后视镜,离得最近的是辆吉普,那是陈哥找来的人,总得来说,没什么情况。 “暂时没有,可能他们不准备在高速路上动手。”我说。 陈哥嘱咐了我两句,才挂了电话。 蔡宇插话说:“要是我,肯定在你到了H市后再动手。不过你前男友胆子真那么大?想搞人就搞?” 我眼神一冷:“白斌没什么不敢的,他不是人。” 蔡宇耸肩,把收音机放大,跟着广播开始唱歌,鬼哭狼嚎的。 一个小时后,一路安然无恙,眼看就要到H市,蔡宇嗓子都唱得冒了烟,开了一个小时的车,精气神儿也有些不好。 “最多二十分钟咱们就能下高速,你前男友是不打算动手了?” “可能吧。”我仰躺着,闭上眼睛,一直提高警惕是件非常伤神的事情,可能白斌真不打算在路上对我动手。 刚闭上眼睛,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是“金猪”,慕焰。 蔡宇探着脖子过来瞄了一眼,跟着就是一声意味深长的哟。 我翻了个白眼,接通电话。 “忙完了?” 电话那边停顿了两秒了,慕焰磁性的声音才想起:“忙完了。” 如此又静默了两秒,慕焰才问我:“到哪里了?” 说实话,我没去过H市,所以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把蔡宇刚刚说的二十分钟后下高速的事情告诉他。 他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大,像是在忙着整理文件。 “你要是没忙完,我就别赶着过来了。”我脑子一抽,反应过来才觉得这话说出来,真有点过了。 总感觉像是妻子跟丈夫即将分隔两地,然后相互体谅。 我打了个寒颤,赶紧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慕焰就以一句“我马上出发”结束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蔡宇将车开下高速,我们准备在就近的服务站休整一小会儿,蔡宇去厕所了,我想了想,还是给慕焰去了个电话。 他正在开车,而且似乎没关窗,风声呼啸,听着就让人心跳加速。 “慕焰,你上高速了吗?” 慕焰应该是戴上了蓝牙耳机,过了会儿才回我:“上了,你们到休息站后不要动,等我。” 我简直服了,他竟然知道我们已经到了休息站。 开车打电话不安全,我也不打算多说,反正都是成年人,单独开个车上个高速,根本就不算什么。 正想跟他道别挂电话,那边忽然刺啦一声,慕焰低咒一声,那一声不光是愤怒,更夹着几分忐忑。 我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感觉到慕焰声音里有忐忑的,可我的心脏跟着就绞痛了一下。 “慕焰,怎么了?”慌忙按住胸口,身子跟着就有些软。 蔡宇上完厕所晃荡着迎面走出来,看到我这模样赶紧过来扶我。 “我说你这是骤然心悸了?脸白得跟鬼似的。” 我胡乱摇着头,捏着手机赶紧问:“慕焰?” “没事。”慕焰的声音隔了很久才传过来,“没事”两个字他也说得很笃定,偏偏我已经足够了解他,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若是他真没事,必定会以一种淡淡的口气跟我说,而非刻意强调。 “我问你怎么了!”我忽然就大吼起来,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这么大的勇气,在慕焰面前,我从来不敢这么说话。 蔡宇跟着就皱起眉头,他一把把我拉住,直接就夺走我手里的电话。 刚打开免提,一个“慕”字音还没落,开了扩音的手机清清晰晰将电话那头的兹啦声尽数传到我耳朵。 接着是碰撞声,喘息声,隔了好久,我都没听到慕焰的声音,最后是一阵爆破,再然后,手机里只剩下忙音。 那一刻我只感觉灵魂都出了窍,脑子一片空白不说,连呼吸这种本能都忘了。 后来蔡宇告诉我,根据医学上的论证,如果当时他没有及时把我打醒,我可能这这么窒息而亡了。 蔡宇打我打得很用力,连着好几巴掌拍在我同一半块脸上,我回过神疯狂地拨打慕焰的电话,无论怎么打都是停机。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眼泪哗哗往下流,原地狠狠踱步,脚掌生生给踱得抽了筋。 蔡宇强硬地将我带进车里,一面发动车子折返,一面给慕焰打电话。他也没有打通。 听到他手机传出机械女音的那一秒,我竟趴在车上就嚎啕大哭起来。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特别无情的人,跟白斌四年,并上牢狱三年,也算是七年了。当初得知他跟梁巧在一起,我心里也痛,跟多的却是恨。 然后就想着办法报复,哪怕是让他出个丑也好。 换个人可能早就痛不欲生,偏偏跟白斌越怼,我就越来劲儿,到最后我都分不清自己是恨他,还是单纯的人生太无聊,需要一点解闷的事儿来消遣。 可听到慕焰手机忙音的那一刹那,我这辈子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 追悔莫及,悔不当初,什么词用在我身上都不为过。 蔡宇开得很快,他拿我手机给陈哥去了电话,慕焰出发不久,那边肯定能比我们先到。 慕焰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疯了似的打了通信公司的客服电话,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疯婆子似的问他们,为什么只会重复那么单调的一句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蔡宇,慕焰的电话为什么一直不通?”我愣愣扭过头,望向认真开车的蔡宇,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可他没唱歌了,闲话都没再说。 蔡宇又提了提速,我感觉整个心都飘了起来,是生理上的飘。 “杞人忧天也没用,等会儿就知道了。” “可是我这里,好痛,好痛。”我戳着左心房,恨不得将那块疼得要死的地方一爪子挖出来。 67 慕焰,真傻 陈哥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手一抖,手机直接掉了。我忙着去捡,忘了先动动座椅,脑袋砰的一声跟车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生理眼泪跟着就留了出来。 我忙撅下身,把手机摸出来,赶紧喂了声。 “小甘,慕先生受了点伤,人没有大碍,你们别着急。”陈哥气喘吁吁说。他显然也是刚刚赶到。 “慕焰呢,你让他接电话。”我双手握着手机,声音急促又忐忑。 陈哥愣了下,跟着哎了一声:“人晕了,接——” “他怎么会晕了,严重吗?送医院了吗?陈哥,你赶紧跟过去看看,求你了。” 我一连串语速极快,刚刚安静下来的心整个又提了起来。 陈哥说慕焰没事,没大事,救护人员都说了,没大事。 可我放心不下,总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似的。想着慕焰会不会半途又突发个脑溢血,会不会突然失忆,会不会缺胳膊断腿儿。 将偶像剧里的情节全部设想了一遍,我发现自己唯一能接受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慕焰想试探我对他是不是有心,特意让陈哥配合着演了一出戏。然后他还是孤高冷漠的慕焰,帅气完整的慕焰。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并没能阻挡我前行的脚步,我像个迷失在汪洋大海中的漂流者,渴望找到一艘能载我逃离这无尽漂浮的世界。 “陈哥。”陈哥出现在我视线里的刹那,我呼吸都停滞了好几秒。 他迈着肥硕的腿,却依旧健步如飞:“别急,医生说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车子爆炸,气流冲击过大,可能有点脑震荡。其他的都是皮外伤。” 不等我问,陈哥就把慕焰的情况一一说给我听。 可不能亲眼看到,什么都是枉然。 隔了许久,医生才说可以进去探望。 “声音别弄太大,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医生叮嘱道。 我忙忙点头,冲到慕焰病房门口,又压下脚步,踮脚进去。 陈哥去处理住院事宜去了,蔡宇去处理车子的事情,慕焰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还不知道,蔡宇肯定会处理好。 病床上,慕焰往日棱角分明的脸也变得有几分柔软,他身上皮外伤很少,但手腕处却有个很深的坑,听陈哥说,车子爆炸,碎片扎了进去。 但此时,那个地方被纱布包得严实,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像个木偶似的坐在床边,一句话也说不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起身想上厕所时,才发现自己腿已经麻了。 正要跌倒,一双手伸过来把我扶住。 扶我的人自然不是慕焰,他没那么快。 “怎么样?”我借着蔡宇的力道,重新坐下来,将腿伸展了一下,刚问出口,又立马闭上嘴。 医生说,不能吵到他。 蔡宇看透我的心思,抬起胳膊给我扶。 我冲他感激点头,轻脚出了病房,将门带上,在走廊里找了位置坐下。 蔡宇跟着坐在旁边:“慕焰媳妇儿,这事儿恐怕跟你有关。”他的开场白就让我愣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我整个人刚刚回了点神,忙问。 蔡宇说:“慕焰的车子虽然爆炸了,但是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他所有的车都改装过,当时他开的宝马也是。质量绝对不是普通宝马可以比拟的,刚刚专业人士看过,刹车被人动了手脚不说,油箱也有点问题。” “原本开那车的人应该是我!”我捏着拳头,咬牙说。 原本开宝马的一直是我,慕焰临时给我弄了辆越野,为的是我的安全,还特意给我找了蔡宇这个高手司机。 可出事的竟然是他! “慕焰媳妇儿,你先别激动,他都倒了,难不成你还跟着倒?我认识的慕焰媳妇儿可不是软柿子。”蔡宇皱眉说。 我冷笑一声:“倒?人渣都还没倒,我甘沫有什么资格倒!你说,我听着。” 愤怒已经让我完全忘记了腿上的麻木。 蔡宇说,原本慕焰也不会开宝马,毕竟他自己有惯开的车。男人对车就像女人对喜欢的男人一样,有种莫名的痴迷,特别是有点迷车的人,他们不会轻易抛弃自己的爱车。 “但是我偶然听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说是越野你肯定开不习惯。” “所以他开宝马,其实是想把车子给我开到H市,他再开越野回来。”我抬手,遮住眼。 慕焰真傻,真的。 “蔡医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我冷静了两秒,放下手臂,软弱,不是我甘沫的性子。 蔡宇怔愣了下,无言点头:“你问。” “我能爱他吗?”问出这话的时候,我很认真。 我发誓当年我当学生时,面对考试都没有这份认真。 我爱过白斌,我很确认,爱他的时候我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青春期的张扬与叛逆我都有。 那时候以为爱就是我放纵,你能纵容,然后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如今我同样很确认,我爱慕焰。 对,就是这个淡漠的男人,这个将交易提在口里,又总于无声处给予我诸多安慰的男人。 我目不转睛看了蔡宇很久,他也看了我很久。 “你难道还没有爱过他?”过了足足有五分多种,蔡宇突然一脸吃翔般长大嘴,诧异地问我。 我突然就被他这个表情逗笑了,一瞬间又觉得世界其实很美好的:“是啊,男人心,有喜马拉雅的高度,我这个人懒,爬不到那么高的地方,所以一直没有猜,既没有猜过,自然也就不会意外动情咯。” 蔡宇哈哈一笑,略带无奈冲我摇头:“甘沫,这么多年,你倒是头一个让我看走眼的女人。” “这么多天你倒是头一次叫了我名字。”我跟着回了一句。 彼此又是长久的沉默。 慕焰是晚上醒过来的,他醒来的时候我紧张得差点把蔡宇的胳膊给掐断,生怕他突然就问我一句“你是谁”,那我恨不得从来没有看透过自己的心,大不了趁着他失忆,狠狠敲诈一把,再爽快复完仇,最后拍拍屁股走人。 幸好…… 68 慕焰真不是卖保险的 “怎么都哭丧着脸。”慕焰微微蹙着浓眉,刚动了下身子,就疼得嘶的一声。 我如惊弓之鸟,一步跳开蔡宇,直接蹦到慕焰床边,又赶紧一个急刹车,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那什么,你别乱动,伤着呢。”我眼珠子不敢往慕焰身上瞟,只能咕噜咕噜地四处乱转。 蔡宇嗤笑一声:“得了,我先出去转悠,等你两口子忙活完再叫我。” 他说着,真起身打算走。 我一句不用还没吐出口,慕焰就开口了。 “等等,车子谁动的手脚?”他昏迷有点久,这个时候嗓子其实有点嘶哑。 我本应该给他弄点水的,可听他这么问,我也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谁,梁巧还是白斌,竟然这么想置我于死地。 蔡宇看了我一眼,别有深意。 “你不用顾忌我,我连甘都不姓了。”我耸肩道。 蔡宇这才说:“梁巧。” 他突然说出这两个字,我下意识张嘴,竟然准备反驳。 幸好反驳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蔡宇说,也不算是梁巧,因为毕竟不是他动的手。 我冷笑道:“有区别?她倒是想得出来。” “这件事你看着办。”慕焰忽然又闭上眼睛,直接将问题抛给我。 我猛地扭头瞧过去,他苍白的脸一点都没将他身上的俊逸掩盖。他的呼吸有点重,看起来并不舒服。 蔡宇给我使了个眼色,自己偷偷摸出了门。 我静静守了慕焰一会儿,见他实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默默退出了门。 屋外,陈哥和蔡宇都在。 他们瞟了眼病房,四只好奇的眼珠子直直转到我身上。 我嘴角一抽,这两人一番作态,莫名有些喜感。 “他精神可能有点不好。”我跟着靠到冰冷的墙壁上,有点累:“陈哥,医生怎么说?慕焰这状态,对以后的生活会不会有影响?” “那倒不会。”陈哥神色认真,“手上可能会有疤,不过医生说了,等伤口好了做个微型整容手术,完事大吉。” 听陈哥这么说,我长长舒了口气。 慕焰住了一周多的院,对于车祸的缘由,也只提了那么一次。但我知道,蔡宇一直在跑这事儿,就是陈哥也在到处打点。 一周后,慕焰被确认脑震荡无碍,手臂上的伤也开始结疤,按时上药就行,住院也自愿。 慕焰自然不会待在医院,就是在医院的时候,他也几乎是平板、笔记本不离手。 我头一次有了一种定义,那就是慕焰其实很忙。 也许,他真不是卖保险的。 出院这天,蔡宇特地请了假,亲自开车送我跟慕焰回久别的屋子。提前一天慕焰就让我叫了保洁公司,所以屋里干净得很。 “我只请了半天假,暂时不陪你们了,下午还有个重要的手术要做,我得回去休息会儿。”蔡宇把我们送到,连车都没来得及下。 我有些感激:“下次请你吃饭。”也不跟他罗嗦,他这种大医生,做个手术动不动就得好几个小时,回去休息一下也好。 蔡宇从来不跟我客气,当即就说了自己要上哪里哪里吃,喝什么什么酒,听得慕焰脑子一烦,一脚就把人给踹了走。 “啰嗦。”他自然不是真的踹,就是抬脚踢了踢车轮。 蔡宇贫嘴两句,驱车离开前低声通知我记得看手机。 不一会儿蔡宇的信息果然飞了过来,大意就是说慕焰让他请的安保公司他已经请了,让我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人家已经就位。 讲真,我真不知道慕焰什么时候让蔡宇叫了安保公司,那玩意贼贵。 他不打算说,我也没打算问。就这么点事儿,我还不至于傻不拉几跟人求证,弄得自己好像什么都要掌控在手里似的。 慕焰一回家就窝进书房,电脑敲得噼里啪啦的响。我把刚学会的药膳做好,足足叫了他十多分钟,都没把人给叫出来。 也不知道哪里就来了火,气冲冲推开门,两步跨到他面前,直接就把笔记本给他扣了下去:“我说,再忙能不能先吃饭?没听说过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吗?”我觉得自己的语气还算正常,尽管心里很不满慕焰这作为,但绝对绝对没有大吵大闹那样子。 但我说完,慕焰抬头时,我竟然从他惯是冷漠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耐烦。那是我第一次从慕焰眼中看到这样的表情,尽管转瞬即逝。 然后慕焰淡淡开口:“以后你可以先吃。”接着他站起身,走出门,并在门口停下脚步,叫我:“还不走?” 他一系列动作做得十分顺畅,弄得我自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我当时不过是眼花,出现了错觉。 饭桌上,慕焰自出事之后第一次问我:“你打算拿梁巧怎么办?” 我放下筷子,目光灼灼看向他:“敢做就要敢当,不是我想拿她怎么办,而是她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怎样的血泪!”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咬牙切齿,眉宇间的怒意又有多浓烈。 慕焰抬眼看了我好几秒,笑着摇头:“甘沫,你忍不下心。” 听闻他这话,我腾然站起,手上的筷子被我捏得死紧:“慕焰,我没有心。”是他自己告诉我的,想要复仇,心就得变成石头,“我指着胸口,昂着脖子,高傲地向他宣布,“这里是石头。” 我觉得慕焰愣了,至少他脸上的笑容因此而僵硬起来。 我心头一喜,莫名觉得很开心。 他让我坐下来,好好吃饭。 饭后,慕焰给我说,他已经联系好了律师,准备诉讼。 “那你最好找个能干的,别半路给人收买,或者贪生怕死,被揍了两拳头就不敢接单了。”我调侃一句,惹得慕焰终于笑了起来。 慕焰说找了律师,就真找了律师,很快就把梁巧给告上了法院。 离了白斌的梁巧,就是个普通单亲妈妈。 不过我似乎搞错了一件事,人家梁巧跟我不一样,走哪哪里都有护花使者。就算离开了白斌,一个曾志国也能将她捧在手心。 当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69 咱们是文明人 我会和她对上,完全是个意外。当然,不排除人家故意跟我来一场偶遇,试图从我身上找点优越感。 当时我正在帮慕焰拿药,他手上的伤得换药了。 曾志国单手扶在梁巧柳条细腰上,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回了黑色,我差点就没有把他认出来。 梁巧先看到我,在看到我的瞬间,她陡然抬手,一把差点把曾志国给推倒。 曾志国踉跄两步,低咒一声又凑上去,狗腿似的扶着人:“给你说了别生气别生气,有什么事儿给我说就是咯。” 这态度,不畏是忠犬到位。 我挑眉看过去,唇角勾笑:“怎么,见了姐姐也不打声招呼了?” 梁巧整张脸变得格外好看,狰狞,扭曲,还有几丝恐惧。 她这张脸早无当年的美丽清纯,我看到也只能和两个字挂钩:恶心。 我抬步走过去,微含着下巴,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怎么,看到我还活着就这么害怕?” 梁巧整个身子一抖,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旁边的曾志国怒瞪我,隔在我跟梁巧之间:“甘沫,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我不管,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儿个别添堵。” 曾志国说话一股子道上味儿,我听着也是反胃得很。 “曾志国,说真的,第一次见我,你就认出我了是不?”我问出压在心头许久的疑问。 曾志国没有否认,不否认自然就是承认了。 我冷冷一笑:“那个自称是你叔叔还是舅舅来着的出租车司机,也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 “不怕告诉你,你的一切我们都清楚得很。甘沫,你这个人就是太较真儿,退一步海阔天空多好?”曾志国给我将歪道理。 我登时就想爆粗口,退一步海阔天空,我退了十来二十步,走出了近百公里,也没见什么海阔天空。 “哼,曾志国,你倒是越来越能忽悠人。但是你别忘了,我跟你,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你觉得自己这些把戏在我甘沫这里,还能管用?”我瞪回去。 曾志国厌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着急去做什么事,扶着梁巧就打算走。 我再一次将他们叫住:“梁巧,甘哲明说你才是他亲生女儿,我就问你一句,这事儿你知道不?” 梁巧回过头,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点优越感,扬眉一笑:“我自己的爸爸,我当然知道。” 我又是一声笑,终于赶在他们离开之前,先转了身。 手心浸出一层汗,是愤怒还是嫉妒,我真的有点分不清,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恨梁巧。 这个被我疼惜了十几年的妹妹,我恨她。恨得当真想被打回娘胎重造一次。可惜,我连自己亲娘是谁现在都不知道。 忍住内心的躁动,将药给慕焰带过去,他跟蔡宇在办公室聊天,上药这点小事自然用不着别的护士来,蔡宇一个人足矣。 “哟,小媳妇儿回来了。”蔡宇坐在转椅上,见到我调侃一句。 我把药递到他手上:“刚刚看到梁巧跟曾志国了。” 蔡宇现在很清楚我那点子糟心事儿,我说出来,只是想发泄发泄。 慕焰坐在一旁没说话。 蔡宇跟着就问:“怎么样,要去干一架。” 我白了他一眼:“咱们是文明人。” 蔡宇笑了声,给慕焰招呼着换药。 他手臂上的伤好得很快,这丫的除了胃不是很好,身体倒是倍儿棒。也是,他忙起来的时候,也没看他认真吃过几次饭,大多数人的胃病都是这么来的。 慕焰上好药,直接打了个电话出去,接着就有个女人过来。 我看着她愣了半饷,总觉得很熟悉,又想不起哪里见过。 直到女人唤了我一声“甘小姐”,我才恍然大悟。 “小容!”我惊呼一声,又尴尬起来。 小容是慕焰这么叫的,我跟她其实并不熟,这么喊人可能有些突兀。 她倒是直接,冲我摆了手,就扭头跟慕焰说起正事儿。 “慕先生,没想到这次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你提供的证据我已经整理好了,按照监控,以及推理,目前只能让这个叫梁巧的蹲进牢你,一辈子出不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想把罪推到这个叫白斌的人身上,恐怕有点难。而且按你所说,这个白斌有点身份地位,就是推过去了,估计也是丁点小事,赔一笔小钱,再无后续。” 小容也没管这是在医院,张口毫无隐瞒。 慕焰的手轻叩在桌面,清脆的响声带着节奏。 “差什么条件?” 小容抱臂,目不斜视:“任何条件都不行,慕先生,如果我都不能办到,那全国乃至世界,我敢保证,不会有人办得到。” 这口气,真不小。 我急急扭头去看慕焰,他像是很认同小容这张狂的话,淡淡点了个头:“那就让他赔钱,多多益善。” 小容点头应下,又风风火火踩着高跟鞋离开。 全程不到半个小时,估计十分钟都不到,这效率,也是杠杠的。 我完全愣了,这小容似乎不简单,慕焰真那么有钱?我没请过律师,但当年替白斌坐牢时,他假意也是找了律师给我打官司的,那个时候我满心都是对不起老爹,又担心梁巧的生活费,根本没有细究过程,只知道为了把刑期减少,白斌似乎花了不少的钱。 小容一走,蔡宇也赶我跟慕焰。 “得了,我这地盘儿也没什么好待的,一股子消毒水味道,赶紧回去秀恩爱。开庭了告诉我,我去凑热闹。” 开庭其实很快,眨眼的功夫。 陪着梁巧的是曾志国,还有抱着小雨倩倩的老爹和丁梅,哦,不对,现在不能称呼为老爹了,甘哲明,是甘哲明。 小雨一见到慕焰,黑黝黝的眼珠子就亮起来,老远就扬手欢呼:“慕爷爷,慕爷爷。” 慕焰抬眼,看过去,竟扯了抹淡笑出来。 小雨这小家伙更加兴奋了,不过甘哲明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还拍了他屁股一把,这小家伙嘟了嘟嘴,垂头没再折腾。 我走到梁巧面前,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看起来,竟然比我还老。 “巧妹,人在做天在看,我也甭怪我。” 70 好戏还没开场 “甘沫,人在做天在开,救命之恩养育之恩,你都是这么报的?”梁巧嘴皮子不知道合适变得如此利索,张口就反讽。 我淡淡一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在我甘沫这里,仇跟恩是可以抵的,两条人命都还你们了,还不够?”我顿了顿,又觉得有些可笑,抬眸对上梁巧一双愤恨的眼眸,反问:“梁巧,你还记得自己第一块生日蛋糕是谁给你买的吗?” 瞧着她张嘴又闭上的窘迫,我冷哼一声。我跟她都不是什么豪门子女,小时候过生日大不了就是两颗白水鸡蛋。 偶尔甘哲明跟丁梅忙起来,过好几天才想起忘了给过生日。 初中的时候我进了城里,我们村是没有初中的,学校不好,农村户口,进不去好学校,那是个看户口的时代。 见多了城市的五彩缤纷,知道生日得吃蛋糕。那玩意儿有点贵,但是真心好吃。当时就记得一个理念,不吃蛋糕的生日不叫过生日。 梁巧的生日在上半年,于是初一上学期,我在班里收集塑料瓶废旧草稿纸,连垃圾兜都翻过,愣是攒了一个蛋糕钱,给梁巧买了块蛋糕过生日。 现在想想,还不如拿来喂狗。 错开梁巧,收到甘哲明意味深长的目光,我也没上去跟他寒暄。他把话也给我说得很清楚了,往后我能让的,就让,让不了的,那就按照他说的,还了债,我们就是陌生人。 但他却直直走到我面前,小雨被曾志国牵着,但明显甘哲明不愿意,小雨也不愿意。 “甘沫,你答应过我什么!”甘哲明一过来就跟我谈人生。 不过我也料到了。 “我想是你忘了我说过什么。”我挑起眉毛。 甘哲明眉一拧,抬起手就想拉我,说悄悄话。我直接后退一步,让他的手落了个空。 “我不介意再说一次,我答应你离开A市,我离开了。是梁巧不安稳,杀人这种事情就想做,甘哲明,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你觉得我甘沫是个软柿子,到这种地步还会放过她?” 甘哲明脸一白,我量他也没有理由辩解,哼了一声,抬步跟上慕焰。 我不是头一次上庭了,上次我带着满腔的绝望,这次,我势必要讨要一些利息。 梁巧请的律师很普通,至少我这个外行看起来,都能从那律师身上找到同小容的差别。 败诉也是必然的。 宣.判一出,丁梅直接就晕了,甘哲明冲出来,咆哮公堂不说,还准备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这场闹剧持续了很久,曾志国跟梁巧直接被扣押。 甘哲明一大老爷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狠戾的眼神一直瞪在我身上,间或叫骂两声。 “甘沫,你忘恩负义,不得好死!” 这句话,让我停下脚步。 慕焰看了我一眼:“不走?” 我扬眉笑道:“稍微等我一下。”我踮脚在他脸颊边上亲了一口,这个举动我以往从来不会做。 亲完走到甘哲明面前,我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所以站在安全距离之内。 “你亲生女儿想方设法都没弄死我,看来阎王爷都不敢收我。甘哲明,我仁至义尽了,你也别撒泼,我甘沫从小到大,怕过你吗?” 他蹬地跳起来,就要打我。 但是这里容不得他撒野。 离开法院的时候,白家的车突然开了过来。 我和慕焰正打算走,显然他也看到了白家的车。 “怎么回事。”我有些纳闷儿,难不成这白斌想吃回头草? 慕焰显然也来了点兴趣,他偏过头,用眼神示意我下车。 我下去的时候,白斌正好从车里出来。 别说,他B场拉得挺足的,西装带皮鞋,下车先探出条被西裤衬得笔直的腿,再伸出脑袋,单手插裤兜,另一只手装模作样扯着领带。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霸道总裁戏份呢。 白斌自然看到了我,不过他的眼神只在我身上停了短短一秒,就落在撒泼的甘哲明身上。 甘哲明一看到白斌,狗似的就跪上前,磕头求救。 他拉扯着白斌的裤腿,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白斌,看在梁巧跟你一场的份儿上,你救救她啊,她这辈子不能毁在牢里,不能毁在牢里啊……” 在我面前强硬得跟坨鹅卵石的甘哲明,在白斌面前连膝盖都可以随时弯下。我嗤笑一声,回头冲刚刚从车里出来的慕焰说:“慕焰,你说我是不是倍儿失败?” 慕焰也单手摸在领口,正了下领带,而后一本正经点头:“确实。” 我就喜欢他这样,有什说什,不用猜。 “我像看会儿戏,你要是忙就先走,待会儿我自己打车回来。”我说。 慕焰摇头:“偶尔看场戏有益健康。” 我扑哧就是一笑,惹得白斌终于把眼神多放了两分在我身上。 一直比较冷静的丁梅这个时候也扑到白斌腿边,她抽离的声音不大,但程度绝对比甘哲明深。 “白先生,梁巧她好歹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求你帮她逃了这牢狱之灾,我跟他爸肯定带她离开A市,这一辈都不回来。求你了。”额头磕在坚硬地面的声音非常突兀。 丁梅很快见了血。 白斌像个高傲的王,屹立在那里,眼神淡淡的,像是在听,又像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良久,他轻轻弯腰,虚扶了把一个劲儿磕头的丁梅,头微点。 这下我更诧异了,先不说已经成了定局,单是这判.决都下来了,难不成他白斌本事真这么大? “他手里可能有别的伪证。”慕焰忽然开口说。 我扭头看他:“可他为什么要帮梁巧?梁巧不是给他戴了帽子吗?” 慕焰低笑一声:“你不是一直怀疑他想方设法赶你出A市是有特别的原因?” 我登时鼓直了眼:“你的意思是,这事儿跟我有关。” “我只是猜测。”慕焰转身钻进车里,“他要是真想翻案,也没这么快,过两天就知道他耍什么花样。上车。” “诶,不看戏了?”我跟着钻进车。 司机已经把车发动起来,慕焰说:“好戏还没开场。” 71 唇舌之战 好戏的确还没有开场,因为白斌当真伸手帮了梁巧。 是小容律师通知给慕焰的,白斌找了新的证人,证明梁巧也是受害者,因为她是被人逼迫的。 而逼迫她的人,竟然是罗青,当初那个想上我的罗青! “这怎么可能。”罗青逼迫梁巧,搞笑呢吧?他不是早就飞出国,治疗自己后半生幸福去了么?有这么快就回来,回来就把目标放在我身上? 慕焰拖着下巴,细细研究小容律师发过来的短信:“可不可能得人说了算。” 他一语点醒我,罗青现在不在国内,那么这局子怎么安排,还不是看白斌有没有那个胆量,以及有没有那个心智。 我气得发笑,在屋子里来回走圈儿。 慕焰看得头晕,一把将我拉住。 他手还受伤着,我惊呼一声,腰板儿挺得老直,一个金鸡独立紧急刹车:“我的神,你倒是悠着点儿,我可不想你这胳膊废了,后半辈子都仰仗我。瞧我这细胳膊小腿儿的,你也没安全感不是?” 语落,发现慕焰正好整以暇看着我。 我咽了把口水,望天眼珠子打转儿:“那什么,你还是先放开我得了,胳膊废了真心不好。” “呵呵……”慕焰的浅笑转瞬便传入耳膜。 我脸颊烧得通红,忙从他怀里跳出来,他的“呵呵”也变成了“哈哈”。我从来没有见慕焰笑得这么爽快过,一时间竟然有点……开心? “你可别笑我了,我这情人还指望着你给抱个大腿呢。”我扁了扁嘴,幽怨地望向慕焰。 慕焰下巴微抬,虽是把我给放开了,手指却落在我下巴上,轻轻捏住。 我知道,只要我微微用力,他就会放开我,但我没有,我就这么任由他霸道地捏着,冰凉的触感竟让我浑身炽热起来。 我想我真的疯了。 “甘沫,你的女孩子范儿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扭捏小姑娘?”慕焰带着笑意问我。 我臊得不行,赶紧收回下巴,老老实实坐在一边:“你别取笑我了,真的,难不成你就这么想放过差点让你见阎王的人?”我歪着脑袋问他。 慕焰薄唇带笑,那笑邪魅又危险:“甘沫,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我一愣:“什么话?” 慕焰扭头,浓黑的眸子施施然带着两分讥诮:“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明明是带着血腥的一句话,听得我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白斌想让梁巧全身而退,而我跟慕焰,势必要他自己也染上浑泥巴。 二次开庭,新出来一个证人。 那是个面带风霜的中年男人,干瘪的脸上带着岁月打磨后的沧桑,还有生活所累的痕迹。 他站在证人席,战战兢兢说着自己的证词:“我那些天刚刚结束一个工地的活儿,为了节约钱,就在桥洞里休息。我记得那天晚上我跟老家的儿子通完电话,正准备睡觉,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救命。我胆子小,不敢出去……就是这个姑奶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他们威胁这个姑娘不按他们说的办,把什么宝马车子给弄成什么样,就要把她的儿子拿去喂狗。我也不懂车,他们说的车子那块儿我就知道一个宝马。就是这样。” 梁巧的律师也换了,这次同样是个口齿伶俐的女人,立马就问证人,为什么确定就是梁巧。 证人眼睛一亮:“我对声音非常敏.感,我听过声音的人就算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可只要让我听听声音,我肯定就有印象。而且那种情况下,我本来就听得很认真。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试一试的。” 法官果然找人试了他这能力,没想到,这人还真有这技能。 站在原告席上的是慕焰,我在陪审席上,抬眼望过去,有些担心。可他看起来很淡定。 小容律师也没怎么发话。 直到中场休息,作为原告的慕焰,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急急跑过去,想问他在打什么主意。 刚走到他面前,他就把外套扔给我:“拿着,我去趟洗手间。” 我跺脚,又去寻小容律师,她一出来就在打电话,无休止的电话。好不容易挂掉一个,第二个立马就拨进来了。 “抱歉,有事的话恐怕得等会儿再说。”她冲我抱歉道。 我赶忙摇头:“没事,你先忙。” 等慕焰慢悠悠从洗手间出来,我几乎是小跑冲到他面前,又一个急刹车,停住脚步。 “慕焰,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就让他们这么折腾?” “急什么急。”慕焰一把按在我头顶,“你这脑瓜子不是挺好使么,怎么今天塞浆糊了?” 我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气得胸口起伏,下一秒就需要人工呼吸的拯救。 “慕焰,慕大帅哥,慕先生,我现在不急不行啊。你没看那个法官的眼神吗?” “什么眼神?”慕焰扭头问我,他已经找了个位置靠着,眼神柔柔地看向我。 一瞬间,我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被谈回来的错觉。 “笨,当然是同情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怜悯啊。你不知道女人最容易被母爱所感动吗?”那法官就是个女人,我贼担心她真信了梁巧为了儿子而做出无可挽救之事的说辞。 毕竟这世界,公平是无处不缺少的。 慕焰捧腹轻笑起来:“你要是等不及,就先回去,开我的车就行。” 我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被慕焰给磨干净了。 很快又开了庭,梁巧一方果然还在打母爱牌,他方律师也拿出了梁巧被威胁的证据,总之,就想把事情给推了。 我跟个软骨动物似的,仰坐在冰冷的硬凳上,头有些疼。感觉慕焰太过自信,会被吃得连渣渣都不剩下。 法官让梁巧提供对方的身份,果然他们低调的阐明了罗青的身份。 我看到法官的脸都变了色,顿感绝望。 等梁巧一方的戏演完,小容律师终于抬起了她高贵的头颅,语气郑重地向法官询问。 “法官,原告方有话要讲。” 法官点头应下。 小容律师红唇流出一丝嘲讽:“我方只追究谁主谋了此次谋杀事件,至于被告方的隐情,是否应该由他们自行另行起诉那所谓的罗青先生?” 72 梁巧是被人逼的 小容律师发招,我松了口气,听他们唇枪舌战一场,白斌果然是下了血本要保住梁巧。 他们一再强调梁巧是为人所迫,情有可原。 但法律之外才是人情,纵然法堂已经成了声泪俱下诉苦情的地方,也由不得他们做主。 判.决后果基本没多大的改变,白斌反被小容律师反咬一口,他既然清楚事情,为什么没有阻止。 白斌直接把我跟罗青的纠葛搬出来,妄图想让慕焰适可而止。 “白先生,我方有证据显示,当初是你亲自邀请慕先生同甘小姐与罗青见面,其中发生纠葛时,缘何白先生同梁小姐会在门外看戏?”小容律师依旧淡定非常。 几番争论下来,事情已经扯到罗青身上,这法官似乎对罗青有所忌惮,到后面基本不怎么做判.决。 最后法官还是休了庭,三天,三天后再来。 白斌出来的时候,狠狠瞪了我两眼。 我鸟都没鸟他,直接同慕焰上车,扬长离去。 休庭第二天,甘哲明同丁梅带着两个小的,带了几样礼品,登门拜访。 小雨是个聪明孩子,从大人身上察觉到了某些不一样的情绪,也不老远就喊慕爷爷了,老老实实待在甘哲明旁边,另一只手牵着自己妹妹。 我没理由把气撒在一个小孩子身上,起身将四人迎进屋,给两个小的拿了些蛋糕小吃。 “如果是为了梁巧的事情,就不用开口了。”我张口道。 甘哲明没吱声儿,抬手推了把小雨。 小雨红着小脸抬起头:“甘奶奶,妈妈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能不能原谅妈妈。” 小家伙说完,又迅速低下头,转动着手指,竟然害了臊。 我低笑一声,将小雨抱在怀里,捏着他的小鼻子:“小雨想让奶奶原谅妈妈?” 小雨麻利地点头,看得出来,小家伙不只是被甘哲明逼着过来跟我求情的。 我扭头瞧了眼慕焰,他同时看过来,扬眉终于开了口:“小雨做过错事吗?” 小雨眨巴着眼睛,弱弱点了个头。 “妈妈不让我吃糖,我偷偷吃过,吃了牙疼。”小家伙倒是诚实。 慕焰示意我将小雨递给他,被我拒绝了:“我抱着吧,你伤还没好。” 慕焰又问小雨:“做错了事,是不是需要承担责任呢?” 小雨黑黝黝的眼珠子鼓得奇大:“嗯,做错了事情要负责的。可是我只是吃了糖……”说着,小家伙就憋起嘴。 慕焰低笑一声:“那小雨的妈妈做错了事情是不是应该受到惩罚?” “够了,不要教坏小孩子!”甘哲明呵斥一声,也不点名道姓,站起来,探过身子直接从我怀里将小雨扯过去。 “甘沫,梁巧是被人逼的,再说你也没受伤,这事儿你就算了,别紧追着不放。”他倒是说得底气十足,尽管这种底气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我笑了声,问他:“如果我弄死了丁姨,你是不是觉得我也罪能饶恕?毕竟丁姨不是你自己,我弄死的是她不是你。” 我唤丁梅一声丁姨,并不是我多爱戴她过感激她,相反,我只是觉得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她还重来没有对我出口相骂,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就凭这点,她还值当我一句丁姨。 听闻我这么说,她倒是脸色一僵,生生打了个哆嗦:“小……小沫,你……” “丁姨,你也别给梁巧说情。说白了,这么多年,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甘沫是个什么性子。你不说可能事情还好点儿,要是有人赶着逼我,指不定我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丁梅登时闭上嘴,动作做得非常明显。 她倒是了解我,至少比这个我认了二十来年的老爹要了解我。 甘哲明听我这么说,当即就是一声冷哼,刀子眼甩到我脸上,恨不得将我凌迟:“甘沫,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做人不要太绝,梁巧是我女子,偏偏还让你当了二十来年的亲生女儿,她受的委屈比你多得多!” “多你妈!”要不是怕两个小孩子受不了,我真想冲过去跟甘哲明干一架,“甘哲明,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话,梁巧从小到大谁疼得最多?我甘沫敢摸着良心说,我他妈要是敢称第二,这个世界上没人敢居第一。狼子野心,疯狗咬人也得先看看自己牙齿够不够硬。别他妈自己还没有张开嘴,就被人一棍子打死了。” “甘沫,你——你这么多年的教养,就说出这种话!”甘哲明站起来,指着我鼻子气了个半死。 我也站起来,眼睛和他对上,毫不闪躲:“你自个儿让丁姨说句公道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就想要个儿子,偏偏别说是儿子了,就是狗屎你 也再生不出来。” “你——”他被我道破秘密,身为一个男人,没有人希望自己被冠以无能的名头,更何况是在别人面前被点破。 甘哲明脸上酝酿着怒火,我甚至怀疑,只要我敢再添上半句,他就敢抡起耳光甩得我连姓谁名谁都不知道。 丁梅啜泣着,双手死死将他抱住:“老甘,你别说了,我来说,我来。”她扭头看向我,那双饱经风霜的脸带着恳求。 有那么一秒钟,我竟然因此心软了。 当然,也只是那么一秒钟。 龙有逆鳞,一旦被触碰,绝无可恕。 我说:“丁姨,我还是那句话,求我不管用。你回去问问梁巧,让她摸着良心说说自己对我做过什么些事儿,到时候再来求我吧。我看你们肯定也不会在这里吃饭了,正好我跟慕焰有点忙,就不送了。” 丁梅直直就跪了下来,拼命磕头:“小沫,梁巧是我没有教好,你有什么恨有什么仇,都往我身上报,我替她还。她还年轻啊,小雨跟倩倩都还小,不能没有妈妈。”她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基本连老底都给我捅出来了。 “你不知道那个曾志国,他就是个骗子,就是他骗着你妹妹跟白斌结婚,都是他啊。我早跟她说过,那种男人沾不得,我说她不听啊。她以前最听你的话,我说的话她根本就不听啊,呜呜……” 73 撤诉的条件 “原告是我,不是甘沫。”丁梅哭得神魂颠倒时,慕焰淡淡开口。 他金口难得开一次,一开,瞬间冷场。 慕焰微微往后一仰,以一个惬意的姿势仰在沙发上:“对我署名的车做手脚,毁我一辆豪车,一只手,就是赔,她也赔不气。” “你别欺人太甚!不就是一辆宝马车,你开个价,只要你不再追究梁巧,别说是车钱,就是你的医药费,疗养费,我们都赔!”甘哲明激动得一边说话,一边喷着标点符号。 我惊讶地张大眼:“甘哲明你疯了,你哪里来的钱?” “哼!”他甩给我一个眼刀子,冷冷道:“甘沫,别以为你不尽孝,就没人养我老头子。” 我顿时笑了:“难不成你说的是白斌,可能吗?就算——” “我只希望你们说话算数。”甘哲明打断我,厉声说完,直接将小雨按在怀里,扭头就走。 “慕焰,白斌真的会给梁巧出钱?”我摆头过去问好整以暇的慕焰。 慕焰说:“会不会,到时候就知道了。” 开庭前一天,甘哲明同丁梅又来了,这次估计用不上两个小的了,直接没带人。 他来的时候不巧,我跟慕焰正准备出门。 他要参加一个酒会,说是让我去顶两杯酒,挡挡桃花。身为情人,这点要求我还是愿意遵从的。 我穿了身天蓝色礼服,脚上踩着双十来厘米的高跟鞋,还上了妆。 在镜子里自我欣赏时,觉得还是不错的。 甘哲明跟丁梅看到我,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来,张口就问:甘沫呢。 我昂头乜了甘哲明一眼,到别人家里就这口气,这教养,倒让我刮目相看。 “我就是。”我淡淡道。 慕焰还在上面洗澡,原本最近都是我帮他洗的,但刚刚他让我自己先收拾收拾,别给他丢脸,却不知道虽然我平日里不化妆,不怎么打扮,那不过是因为我懒,真打扮起来,效率非常高。 甘哲明跟丁梅对视一眼,皆是不可置信。 我也没打算让他们进门,也优雅了一把,摆出个合格的POSS,扬眉说:“说吧,什么事,没事就别挡道。” “哼!” 甘哲明冷哼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扬手甩到我脸上:“别以为自己还换了身衣裳就当自己是个贵妇,这里有一百万,密码是123456,赔你们一辆车加医药费够了,再纠缠梁巧,我甘哲明就跟你拼命!” “呵呵……”我接过银行卡一瞧,就是一张普通的工商卡,“别把自己名想得那么值钱,你想拼,人家还不乐意跟你拼呢。” 甘哲明又是一声冷哼,接着摆手离开。 丁梅却频频回头看我,她的目光倒是不是落在我脸上,而是我的脖子,我的衣服,甚至我的鞋。 我扭头拿着卡进屋,慕焰已经收拾好出来了。 我把卡递到他面前:“一百万,你的车加医药费,你真的想放过梁巧?”我不禁诧异。 慕焰的眼神根本就没有在卡上,他抬眼从头到尾将我打量了一遍,说:“你倒是个好衣服架子。” 被他这么一夸,我脖子翘得有点高:“那是,没点本钱怎么当然情人?” 慕焰无奈一摇头,抬手抚上我的发:“时间还早,先去做个头发。” “不至于吧,我这头发挺好的啊,我自己梳的。”就是简单盘了盘,不过配身上的裙子,绝对够了。 “怎么别的女人都想更美一点,到你这里反倒成了一种麻烦。”慕焰转身开始穿西装打领带。 将卡随手放到花盆边,我淡淡一笑:“天生丽质,没办法。” 这话听起来颇为张狂,惹得慕焰低低一笑。 出门前,我才想起被自己扔到花盆边上的卡,赶紧拿到慕焰面前:“慕焰,他们真把钱给了,你别真的打算就此放手。” 我也不知道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个意思,要说放弃,肯定不可能的。不放弃报复,脑子里又堵着丁梅说的关于曾志国的事情。 摇头将脑子里莫名其妙的东西全部扔开,我等慕焰给我个答案。莫名的,我很想遵从他的决定。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还得够钱,卖给你一个面子也无妨。” 我登时不乐意了:“诶,怎么叫卖我一个面子?” 慕焰扭头,将卡从我手里抽走,扔到一旁:“甘沫,甘哲明始终当了你而二十来年的爸爸。”他点到为之,也不多说。 我垂下头,苦涩一笑。 慕焰话锋却陡然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我又赶忙抬头,生怕错过他某句至理名言。 他甩给我一个神秘的笑容,反问我:“你觉得一百万就够了?” 一直到酒会现场,我都没有想通,为什么不够。 慕焰有伤,倒是没有多少人劝他喝酒,总得来说,我参加的人生第一场酒会,过程还不错。 第二天,开庭。 甘哲明看到我跟慕焰出现,就像看到鬼似的,双目瞪大,眼球里泛着血丝。 “你们不是说赔了钱就不起诉了吗,为什么没有撤诉。”甘哲明也不懂得什么叫矜持,张口就吼过来。 慕焰没说话,我跟着保持沉默总是对的。 甘哲明不让我们不回答就走,直直就挡在我们面前:“甘沫,你给我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拿了钱还想告人,想钱想疯了是不是!” 我实在忍无可忍,又狠狠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必须淡定,并微笑着说;“不好意思,你们赔的钱不够报销一辆车。” 甘哲明不依不饶,直接就抱住我的手:“你给我说清楚,燃掉的车就一个普通宝马,别说是一百万,就是五十万都能拿下。书不定二十万都可以。医疗费没有要到十万,你给我说清楚,哪里不够!” “哪里都不够。”慕焰代我回答,并以一个环抱的姿势将我圈在怀里,侧头下巴微点方向,小容律师款款而来。 “小容,把车子的改装清单给甘先生看看。开庭之前,愿意赔,我们撤诉。” 小容果然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A四纸,上面还盖有章。 “甘先生,建议你找个专业人士来看一下,会比较快。不然时间可能来不及了。” 74 巨额赔款 甘哲明瞪了我一眼,抓着几张纸,直接就走到白斌面前。 两人也不知道交谈了什么,我只看到甘哲明脸色一白,身形一颤,差点就倒了下来。 然后就收到一枚恶狠狠的怒瞪。 开庭的时候,我没看到甘哲明,梁巧在被告席上,脸上妆容早就没了,发丝也有点凌乱,看上去,像个饱经风霜的中年妇女。 白斌请的律师看得出来是在想尽办法保住梁巧。 我反倒是像个置身事的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慕焰坐在原告席上,眸色淡然,但是他一贯如此,所以我也想不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眼看梁巧一方要无话可说,小容律师犀利的话锋一转。 “当然,我方也并非不近人情,慕先生看在被告是发妻妹妹的份儿上,愿意给被告方一个机会。” 我猛地抬头,望向慕焰。 他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我在看他,竟扭头过来,冲我点了个头。 我惊讶得长大嘴,用唇语说了三个字:为什么。 慕焰一笑,他自然不会说话,可我却从他这个笑里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韵味儿。 那是宠溺。 听到小容律师这话后震惊的不只有我。 整个法庭足足寂静了半分多钟,梁巧的律师才表示需要点时间商量。 这个商量并没有持续太久,对面律师就理直气壮称接受赔钱,但不接受漫天要价。 “法官,慕先生出事时所驾驶的车辆虽毁,但据我方掌握证据,慕先生报废的宝马价值不超过五十万,住院费目前不超过二十万,加上疗养费,我方愿出两百万。对于慕先生私下提供的巨额账单,我方不能承认。” 先前是一百万,短短几个小时就涨到两百万,白斌倒是舍得。 法官:“原告方,是否愿意接受被告方两百万赔款?” “不同意。”小容律师的声音冷酷至极。 我又是一阵惊讶,已经有点搞不懂慕焰这是几个意思。 只听小容律师不卑不亢说:“法官,我方并不清楚被告方是如何估量我方报废车辆的价值,但我方可以出示明确的账单。” 说着,一份和先前在法庭外,她给甘哲明厚度差不多的资料被递了出来。 片刻后,法官略嘴抽,将梁巧律师提出的两百万赔款否决。 “为什么!”我听到梁巧惊呼一声。 我翻了个白眼,这么简单的道理,有问的必要吗? 梁巧将目光落到我身上,我偏过头,正好听见法官报出应赔偿的金额。 “原告方损失加医疗费不低于一千万,被告方是否考虑赔偿?” 不低于一千万? 饶是我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一愣,慕焰那辆车真的不只是宝马,而是限量版兰博基尼? 梁巧身子跟着就是一踉跄,捂脸当着诸多外人,直接就哭了起来。 一千万,别说白斌有没有,他若是卖车买房肯定也是有的,关键是梁巧凭什么就能得到白斌这一千万的青睐? 我扭头去看白斌,他竟然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被告律师希望法官看在梁巧还有两个孩子要养的份儿上,希望给他们一点决定时间。 法官倒是通人情的很,毕竟一千万多万也不是小数目。 而且,就算他们真要赔,也得上报自己的身家,法庭认为他们有赔偿能力,才能同意。 否则岂不是人人都开空头支票了。 慕焰在他们询问是否同意时,淡淡说了句:“一千万现款,拿得出就撤诉。” 此言一出,满座默然。 没有人会觉得他这话猖狂,能有这么值钱的车的人,没有人会随便相信他是为了钱。 从法庭出来,慕焰信步走到我面前,丝毫不提豪车的事情:“下午去医院换药,蔡宇说有事找你。” “蔡医生有事找我?”我指着自己鼻子,眼球瞪大,“不是吧,他找我做什么?” “不清楚。”慕焰转头叫住还在接电话的小容律师,“小容,一起吃饭。” 小容律师隔了会儿,才挂掉电话,踩着高跟鞋过来:“我就算了,你们小两口去吧。慕先生,一千万,真同意?”她歪着脑袋,一脸怀疑。 是我我也怀疑,毕竟慕焰先前还说,一定要搞得他们求爹喊娘才行。这么比起来,白斌并梁巧两个人才要一千万,真少。 不知道是不是跟慕焰待久了,我自己对人情这方面也开始淡薄起来。 慕焰很笃定地告诉小容律师,白斌要是有魄力拿出一千万给梁巧,他倒是可以不追究。 “至于甘沫追究不追究,是她的事情,我不干涉。” “受伤的又不是我,你别问我啊。”我下意思拒绝。 慕焰抬眼眸色含笑:“不报仇了?” 他用这种表情看着我说出报仇二字,于我来说仿佛是种侮辱。 “慕焰,你教我报仇别把自己搭上,我也得教你一句,报仇不是一次性干完就完了,过程才是最折磨人的。” 说完我头皮跟着就是一麻,在他面前装.逼,真不是明智的决定。 慕焰也不答话,抬手当着小容律师的面,环住我的腰,一面对小容律师说:“小容,我上次让你帮我注意的事情你别忘了。” 小容律师笑着应了句,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才踩着高跟鞋上了自己的车。 中午随便解决了一顿,就是普通的拉面馆,慕焰身上有伤,医生建议是吃补一点,但最好忌辛辣,他倒是好,直接直接来了碗清汤面。 我基本是无辣不欢,两相对比,他那碗清汤寡水摆在我面前,真像我欺负他死的。 “诶,慕焰,你车子不是都上千万吗,就吃九块钱三两的面?” 慕焰头都没抬,他低头搅拌着所剩无几的面汤,忽然端起盆口大的碗,喝……喝起了汤…… 从面馆出来,我整个人都是浑噩的。 慕焰竟然这么接地气! 我怀疑我抱了个假大腿……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一如既往地刺鼻,反正我是不喜欢。 慕焰在换药,蔡宇有事跟我说,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特意找了个小护士给慕焰换药,然后把我叫到一边,压低声音对我说。 “慕焰媳妇儿,我得跟你道个歉。” 75 我喜欢你哪怕你不喜欢我 “你跟我道什么歉?”我扭头瞧了眼还在上药的慕焰,难不成跟慕焰有关?想不透。 蔡宇爪子伸过来,按着我的头,覆在我耳边说:“就你妹妹,那个梁巧的孩子的事儿。” “怎么了?” 蔡宇一脸纠结说:“我给你说你得保证别激动,先前你不是让我给你查她三年前的产检证明吗,出了点差错。”他接着哎了一声,一口气将剩下的话给吐了出来:“就是这么回事,先前给你的证明文件有问题。” 我惊讶得张大嘴:“可是他们已经默认了啊。” “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事儿。”蔡宇探头瞄了眼慕焰,贼兮兮说:“你看你们最近老出事儿,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你得注意注意。总之,别拿孩子这事儿当自己的筹码。” 压下心里狐疑,我点头应下。 慕焰已经上好药,蔡宇难得没有跟他打趣,脚底抹油,寻了个理由就溜了。 “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慕焰瞧着蔡宇的背影,明显一副别打算瞒着我的表情。 我忙举起两个爪子保证:“没什么,就是说了点悄悄话。” 蔡宇特意背着慕焰跟我说这事儿,我也不好出卖他。虽然我并不认为慕焰有什么好怕的。 幸好慕焰没有追问。 这事儿我没放在心上,蔡宇虽然说有误,但梁巧他们没有理由为了一份虚假的产检报告就承认孩子不是白斌的。 不说别的,没有那个女人愿意抛弃富裕的生活,主动跌落低层,也没有那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被扣了帽子。 隔天,法院那边传来通告,白斌他们已经提供了产业资料,表示愿意偿还一千万现金。 我顿时惊呆了。 通知单是小容律师亲自送到别墅的,慕焰看到就挑了眉:“真舍得?”他语气轻佻,像是诧异,更多的却是嘲讽。 我搭腔道:“指不定人家真是看上梁巧这个人了,这么点钱算什么?” “你信?”慕焰含着浅笑,偏过头问我。 我噎了下,着实不信。 慕焰也没等我回答,自顾自就说:“信不信看到钱就知道了。” 小容律师跟着应和一句,旋即一脸惊讶说;“哦,差点忘了,慕先生,三年前那桩命案有人做了手脚,恐怕还得要些日子才能出结果。我得跟你提前说清楚。” “三年前?”我心一跳,慕焰曾经说过,会帮我查三年前被白斌坑去做牢的事情。 抬眼看向慕焰,他还是那股子云淡风轻的气息吐着,我心头痒痒得厉害,着急问:“慕焰,是我做牢的事吗?” 慕焰微微抬起头:“不然呢?”他唇角浅浅勾起,似笑非笑。 我心怦怦跟着直跳,激动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慕焰却是低声一笑,抬着完好无损的人,轻轻摸在我头顶,说:“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我脸色一红,又惹了小容律师一个善意的微笑。 “慕先生跟慕太太倒是琴瑟和鸣,可把我都羡慕了。”本是善意的一句话,我跟慕焰却同时静默下来。 良久,小容律师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没事我就先走了,慕先生,完事后可别少了我的红包。”她半开玩笑说,明显是为了活跃气氛。 小容律师一走,我跟慕焰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僵。 隔了足足有十来分钟,慕焰突然对我说:“甘沫,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 “啊?”我一愣,忽然反应过来慕焰是在问我离开他之后,一个人要怎么过活,心里忽然就堵得慌。 “慕焰,我——” “MT酒吧你可以好好经营,我说过的分成方式不会收回。分手那天,MT酒吧完全归你。” 慕焰的话犹如钢针猛刺,狠狠.插在我胸膛。 我疼得呼吸不能,但我生就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所以我做了件大胆的事。 我抬起头,目不斜视看向慕焰,用一种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笃定目光,锁住慕焰,一字一句说:“慕焰,我喜欢上你了。当然,你可以不喜欢我,我甘沫也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我就是想告诉你。” 说完慕焰的脸忽然沉得有些可怕:“不该想的,别想。”这是慕焰对我全部的回答,声音不大,也不严厉,嵌着两分温柔。 我哭笑着摇头:“我知道了。” 慕焰这反应其实已经超乎了我的预料,比起他忽然接受我的表白,被他拒绝,我心里反而好受了些。 当天晚上,慕焰出去应酬,没有带我。 第二天,法院那边来了人,估计是白斌花了心思特意让人过来的,说是希望尽快完了这案子。 白斌也直接,还当真给弄了一千万,当场交给了慕焰。 这怕是有史以来最奇葩的案子了,一千万当庭撤诉,连法官都没有异议。 慕焰得了一千万,并没有做出直接将钱扔到我手里的决定,反而扭头看了我一眼,问:“我不追究了,你呢?” 那一刻,我看到白斌的脸色都变了。 我吊了他一会儿,欣赏完白斌苍白无力的眼神,才学着慕焰扯出一抹轻笑:“不用了,好歹也是亲戚,人家不仁我们还能不义?” 话落,火辣的刀子眼直接就甩到了我身上。白斌还是跟以前一样,受不得委屈。 梁巧被保住,慕焰的身体却还没有好。 一千万他用来干嘛了我也不不好问,原本想偷偷问问他为什么那破宝马值这么多钱,可自从我对他表明心意后,慕焰有意无意就躲开了我。 最明显的一点,他再也不会在下班后到MT溜达一圈,再也没在我入眠前回过别墅。 我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只要他一句话,就是现在赶我走,我都没有理由拒绝。 和慕焰僵持的期间,听说梁巧又回白家了,两个人先前虽然说闹扳了,但没有办离婚证,所以白斌亲自把人给接回了家。 “真的假的,陈哥,你上哪里打听到的消息?”成哥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压根儿就不信。 陈哥脸一拉,就不乐意了:“孝感,这可是千真万确,陈哥骗你做什么?” 我握杯的手一抖,酒撒了一地:“所以梁巧现在又成了白家的富太太?” 76 他带回来的女人 “可不是,不过小甘,你可别生气。要成哥瞧,这事儿说不定就是人家摆出来给你看的。你这要是生气了,人家还不得高兴死了?”陈哥找理由安慰我。 我冷呵一声,弯腰将酒杯捡起来,稳稳放到桌上,目光幽深:“他们想演戏给我看恐怕还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是真的。” 陈哥唇微动,我缓了下语气,笑说;“成哥,你有什么就说,跟我还怕我记仇啊?” “哪能,不过小甘,陈哥说句实在话,就我看到的这些事儿,你跟你那个前男友、妹妹可算是纠葛颇深。可你说你要报仇吧,又一只被人欺负,不报仇吧,不说别的,就是陈哥知道的那几样事情,都替你不值。你要是看得起陈哥,就给陈哥说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个心思?真要是没有那狠心,咱们跟着慕先生好好过日子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吗?” 跟慕焰过日子? 我登时笑了:“陈哥,就冲你安慰的这两句,我敬你一杯。”举起杯,才忘记刚刚酒杯就被我摔了,里面根本就没有酒。 陈哥也不说话了,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也就明白我的意思。 跟陈哥小酌了几杯,我仗着自己不错,人又清醒,直接就上了车。慕焰新给我搞的一辆车,当着我面给我买的,绝对只值当十来万。 收他点东西,他安心,我也安心。 车里我放了平跟鞋,弯腰换上,再抬起身,隐约看到有个人影闪过。 九十点正是人群出入酒吧的高峰期,我也没在意,将高跟鞋往后一扔,车子一打,油门一踩,直接就往别墅开。 慕焰最近都是很晚才回家,我其实也没什么心思早早回去。 刚开过一个路口,就瞧见有交警在查酒驾。 我一个激灵,猛地一脚刹车踩下去。车子生生刹下来,刺啦声格外明显。 我扶额暗道一声不好,人家查酒驾也不是一个二个挨着查的,偏我这样铁定就吸引了人的注意力。 果然,一个交警直接就走过来敲我车门。 我灵光一闪,飞快将高跟鞋扯过来,套在脚上,交警敲我车门的时候,我正好摆好姿态,打开车窗。 “警察通知,有事吗?”我笑问,然后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僵,这个警察我见过,还揍过。 不就是当初被白斌收买,上MT找麻烦,最后反被我策反的人之一么? 他看到我也是一愣,显然还记得我。 我赶忙跟着扯了个笑容:“警察同志,是你啊。有事吗?” “怎么又是你。”他低咒一声,扭头上我车前看了眼车牌号,唇型透出一个艹字,又走到我车窗边上,一脸纠结:“你看看怎么办吧,有人通知我查开这车的人是不是酒驾。” 我心里咯噔一紧,往常我特别注意这事儿,我承认我不是特别个遵纪守法的公民,打架斗殴啥都干过。但我一向珍惜生命,所以能不酒驾,绝对不酒驾,今天真是情绪不对,才来了点儿,这么巧就被人逮着了? “同志,我喝了。”我也不跟他打旋子,都是聪明人。 他又是一阵叫骂,我从钱包里掏出一挪红票,递出去:“老规矩,我也不问你是谁举报的,你只要说我跟本没有喝酒,浑身一股子雪碧可乐味儿就成,怎么样?” 他收钱也果断,假意还是把让我吹了下,不过也是假意而已,然后就放我走了。 我开出一段距离,仔细看了后视镜,还真看到了一辆车在后面跟踪我,然后停在交警面前,在交谈什么。 我冷笑一声,直接走了人。 看来有的人还是没有打算放过我。 回去的时候,难得屋里的灯竟然是亮着的。 我心下一喜,加了点速,也不知道自己在雀跃什么。 火速将车停好,疾步走到正门口。 一楼大厅灯虽然亮着,门口也有慕焰的鞋子,可还有另一双,女鞋…… 我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傻子似的往后退了小步,又往前迈了两步,确信这就是我住了已然有几个月的地方。 慕焰没在一楼,有几丝压抑的声响是从二楼传来的。 我鬼使神差的脱了鞋子,踮脚往楼上摸。 为了不惊动到慕焰,我甚至猫着腰,像个入室抢劫的小偷。 “啊——” 一声痛并欢愉的女音从慕焰卧室传来,我浑身一颤,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慕焰竟然带女人回了家,他真的带了别的女人回了家……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的日子也不短了? 我颤抖着探出手,扶住门把手,屋里又是一声闷哼。 这个声音我很熟悉,是慕焰的,他的声音,那在情动时的声音。 “慕先生,我怎么样?” “很好。” 两人对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女人甜腻的声音继续:“那再来一次?” 我听到慕焰低笑了声,而后是一阵亲吻,他们动作很大,大到我想忽视都不行。 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筋犯了抽,拧开门把手,直直就闯了进去。 可眼前的一幕我宁愿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慕焰真的光着身子同一个女人在做那种事情,对于撞破他好事的我,他回了个冷冽的眼神。 我脸烫得厉害,进退两难。 慕焰略带嘶哑的喉咙却吼向我:“滚出去!” 这一声怒意十足,吼得一向胆大的我趔趄一下,竟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抱……抱歉,我不知道……”我生硬地打开喉咙,说着违心的话,“我马上出去,你们继续。” 替慕焰拉上门的时候,我听到那个女人问慕焰我是他老婆吗。 慕焰声音柔和一片:“不是,跟你一样。” 跟她一样,我原来跟他带回来的女人一个身份,一样的地位…… 慕焰家客房不少,我本可以住得远远的,却偏偏选了他们隔壁。 我也不知道他们继续了多久,至少在我睡着前,还没有停。 第二天我气得格外早,早到天都还漆黑一片,就睡意全无。 反正也睡不着,我索性就起床,下楼准备给慕焰熬药。 他的胃药一直没有停。 可厨房里,另一个女人似乎已经待了很久。 77 慕焰的警告 “哟,美女,不好意思啊,慕先生让我帮他煎药。你要用厨房了吗?”女人并不是我认知里那种盛气凌人的角色,反倒是笑得一脸和蔼。 她身上穿着我的真丝睡裙,但明显,她的事业线比我丰满很多,上面还带着青紫的痕迹,昭示着有过一场怎样酣畅淋漓的情事。 我闪烁着眼神,默默走进去,又骤然停下脚步,默不作声出来。 人家都有人熬药了,还是一大早就起来的,我还上去凑什么热闹? 回房睡了个回笼觉,跟着做了个噩梦。 再次醒来时,楼下已经传来嘻嘻哈哈的谈笑声。 大半声音都是从刚刚那个女人喉咙里发出来的,慕焰间或低笑两声。 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的菜,色、香俱全,味道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女人招呼我做下:“甘小姐,快坐,就等你了。” 她笑得很和善,我硬着头皮跟着坐下来,捏筷子的手有点抖,生怕慕焰开口就会告诉我,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他已经找到了新欢。 但事实上,一直到慕焰跟女人出门,他都没有跟我说话。 就好像,我是个透明人。 我苦笑一声,看着偌大却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 关键时刻我竟然糊涂了,慕焰这么做,除了告诉我不要越举不要动心,还能有别的意思? 当真是活回去了。 当天晚上,慕焰果然没有再带女人回来,而且回来时间也提前了。 他扯掉领带准备上楼,我叫住他:“慕焰。” 慕焰停下脚步:“嗯?” 他声音淡淡的,泛着两丝喑哑。 我笑道:“我上次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指着左心房的地方,明明里面疼得撕裂般,还得昂头笑得灿烂,“你放心,这里,就算还没有变成石头,也够硬了。” 慕焰顿了一下,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笨,脑子打铁的时候当然得另算,所以慕焰前脚进了浴室,我后脚就跟了进去。 慕焰的要势很猛,他身体一看就是经常锻炼型,耐力也持久,我其实是有点受不住的,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等完事,两腿弹棉花,几乎是沾床就睡。 和慕焰的关系再次恢复成情人间的模式,各取所需。 我告诉他有人跟踪我,慕焰仰躺在床头,唇边勾着一抹浅笑:“我知道。” “你知道!”我惊呼一声,猛地弹起,又因为某处的生涩骤然倒下。 慕焰俊美微蹙,抬手将我扶起来,按到他炽热的胸膛上:“别乱动。” 我以为他是担心我,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时,突然发现单薄的被单上,一个突起,秒懂。 每个男人早晨总有那么个尴尬的时候。 我换了个姿势躺好,慕焰已然起身。 “上次陈宇昂找到人一直跟着你身边,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慕焰说。 “我不是担心安全问题,有人想整我,可不是安全这么简单的事儿。” “就算你被判死刑,我也有法子保住你。”慕焰语气坚定又带着几分猖狂,他顿了顿,又说:“当然,等是你还在我身边的前提下。” 他说这话我忽然就想起昨晚上被他带回来的女人,也许他想说的还有一句:我得保证听话。 抛却慕焰明里暗里对我表示要听话,注意自己的身份外,其实他真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情人。 我说有人跟踪我,他就亲自送我上MT,晚上又嘱咐我等他开车来接。 MT这断时间营业额度非常不错,一方面是陈哥管理得当,他是个能力非常不错的人,屈尊在MT我都替他委屈。 另一方面,得归功于容城的魅力。 而且好就好在他那个糟心的朋友没再来找茬,说不定收了白斌的钱,早就远走高飞了。 今儿个容城生日,酒吧里来的妹子有点多,我告诉慕焰晚上得通宵守在MT,晚上不回去,他二话没说,非常放心。 陈哥劝我:“小甘,你回去吧,女孩子熬夜不好,我在这儿守着就成。” 我摇头,我很好容城,所以我留下来不只是因为MT,容城的面子,我愿意卖。 明星的效应总是疯狂的,好酒劣酒一箱一箱往外搬。 方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费尔手腕也直呼麻得不是自己的了。 台上,容城一身亮片,又舞又跳,和台下文静他的倒是判若两人。 忽然,我又看到一个身影晃过。我有种直觉,这人影就是被堵上检查酒驾那晚看到的影子。 我够蠢一笑,低头对陈哥嘱咐了两句,放下酒杯故作醉酒,晕晕乎乎往厕所走。 MT厕所很多,方便客人纾解,毕竟酒喝多了,容易跑厕所。 我挑了一个弯道比较多的路线走,拐弯的时候顺势躲进一间没有开出去的包厢。 片刻后,一个身影从门前匆匆移过。 陈哥这个时候应该从另一个方向在往这边走,只要这人不躲在厕所一辈子,陈哥就一定能瞧见。 我在包间里等了两分钟,收到陈哥发来的短信,让我尽快出去。 陈哥是个做事踏实的人,如果不是什么重要事情,他不会加上“尽快”两个字。 我头皮一紧,忙小跑出门。 没想到陈哥就在包间外不远的地方,我一眼就瞧见了,而且这条道都是包间,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走动。 而另一个人,我是压根儿就没有想到。 “小甘,你看着办,我先避避。”陈哥冲我说。 我点头应下,陈哥也没有走远,他肯定是担心我。 我走到甘哲明面前,实在没有想到他这么个老实人竟然会跑到酒吧这种地方来跟踪我,我该说他煞费苦心,还是说他狼子野心? “你来MT干什么?”我语气不好,他做的这档子事就没有办法让我语气好。 我先前还以为跟踪我的人是白斌叫来的,合着是当了我二十来年的爸爸干的,真是讽刺。 难怪慕焰说他知道,却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 我还以为他是有足够的把握能够保证我不会受伤,原来竟是难以启口! 78 他恨我妈 我声音不大,甘哲明瞪了我一眼,直直走到我面前,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点事,你找个地方。” 他眼神闪躲,我挑眉道:“这里不能说?” 甘哲明瞬间就怒了,灼热的目光恨不得将我烧成灰烬:“甘沫,你先还嫌甘家这脸丢得不够尽!” “甘哲明,你甭给我说这些,说我不姓甘的可是你自个儿!”我拔高音量,脖子挺得老高。 说起来,甘哲明一个劲儿的声称我不是他亲生女儿,我倒是从来没有印证过。 “要不这样,挑个时间咱们还是把DNA鉴定给做了,户口倒是早就分开了,就是族谱那边,你要不要也把我给移了?” 我起了气他的心思,故意说。 “甘沫!”甘哲明抬起他一惯用力掌我的手,却终究没有落下来。 这个时候他旁边的包间突然被推开,出来一个打扮靓丽的姑娘,估摸着是要上厕所去。 他抬手想打人的动作差点就贴到那姑娘脸上,甘哲明对外人其实还可以,所以这一巴掌我侥幸逃开。 等人一走,甘哲明恨恨看了我一眼,说:“你想做就做,咱们村也没有弄过什么族谱不族谱,用不着除。我这里有点事,必须跟你现在说,你赶紧找个地方。” 我挑眉:“真不能当众说?” 甘哲明又瞪了我一眼,气得鼻孔都大了。 我想着干脆就上刚刚躲的包间好了,正好就有服务生带客人进去。得,这下肯定得换地方。 陈哥观摩了一会儿,耳朵一直竖着呢,迈着短肥腿儿走过来,说:“小甘,要不是你们上休息间说,这边客人多,吵吵闹闹也不像个话。” 我点头应下。 休息间这个时候也没有人用,陈哥压低声音告诉我,他在门口给我把风。 把风是假,估计防止甘哲明怼我是真。 “说吧,我最近也没有找梁巧麻烦,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离开A市?”瞧着甘哲明仔仔细细动手将门关好,我就想笑,难不成他还觉得我会对他做点什么? “不过我倒是听说梁巧已经回到白家了,继续当她的富太太,你跟丁梅应该很高兴才对。” 我语气有点酸。 甘哲明自己找了地方坐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软云,点燃狠狠吸了口。 烟雾缭绕,我瞧着甘哲明这吞云吐雾的样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甘哲明很快将整只烟吸了有三分之一,剩下的烟头被他夹在手上,手垂在裤侧,整个人看起有点颓然。 “甘沫,你是不是特别恨爸爸。” 我猛地一怔,苦笑一声:“你觉得你现在说出“爸爸”两个字,有意思吗?” “我没办法甘沫。”他双手抱头,烟头就在头上,我生怕那带火的烟头烧了他的头发,“你不知道,我压根儿就没办法。” “你没办法他妈的关我屁事!”我登时有些怒了。 甘哲明一把将剩下的烟头含在嘴里,三两口吸得就只剩下一个把手,接着猛地掷到地上,一脚上去踩灭。 我往后退两步,他这突然暴腾起来,我有点虚。 甘哲明抬着一双憋得通红的眼睛,略带嘶哑的喉咙扯出来的音调颇高:“你真当自己是老子好心捡回来的?”他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甘沫我告诉你,你跟你贱人妈一个德行,我好心救她,她非得厄上我,害得我家破人亡,不认你当女子还要遭人戳脊梁骨!” 我浑浑噩噩站在原地:“你……你说什么?”喉咙里像是被人塞了个弹珠似的,气流不畅。 甘哲明苦笑一声,话里话外全是愤怒和嗔怼:“我说你跟你妈一样,就是个碰瓷讨债的,我甘哲明这辈子算是毁在你们两娘身上了。你妈讨我,现在我亲生女儿你又来讨,不是我逼你,是你要逼死我!” 他说着,腾然站起,抬着手颤抖着指着我鼻子:“你是不是想知道你身世?我甘哲明今天就是把脸全丢了,也给你说清楚!当年你妈不知道被多少男人骑过,把你给揣上了,大街上生产也不害臊。”他微微弯腰,拍着自己胸脯,眼中悲怆难耐:“要不是我,你们两娘母就是一尸两命!我出力,我掏钱,也不指望她报答我,知道她没钱,我都抱着几千块打水漂的心思,准备走了算了,免得给人添负担。可你妈是怎么报答我的?她有本事喊了记者,给我拍照,要告我,指着自己肚子非得说怀了我的孩子……” 甘哲明说了好多好多。 他惯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可这次却说得声泪俱下。 我知道,那一定是真的。 我妈是个碰瓷的,或者她也是走投无路才选择了碰瓷这条道。她有本事,在那种年代还愣是找了记者,逼得甘哲明承认自己是我老爹,还把我妈带回了家,闹得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在外面差点抛弃了一个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 那个年代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DNA鉴定。 我那有本事的亲生妈很牛,屋里屋外把持得紧,除了赖上甘哲明这事儿,别的地方,就是乡里乡亲都挑不出毛病,甘哲明成了人人口里的负心汉,硬是被逼要娶我妈做老婆。 那个年代,始乱终弃是要遭戳脊梁骨的。 可惜我妈没有那个命,我三个多月的时候,意外,被车撞了。 甘哲明风风火火想起滴血认亲这事儿,请来乡亲作证,可惜,科学论证结果证明,不同血脉的人,血液也是可以融合在一起的。 他成了众矢之的,恰好亲妈的赔款也到了,他拿了钱,又哭着求了几位老人,不要将这事儿说出去,就当我是他跟野女人生的算了。 他恨我妈。 “你知道不知道梅子为你受了多少委屈,你知不知道梁巧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我跟你丁姨是青梅竹马,结婚那是铁打砧板的事实,就为了你,为了你那贱人妈,她婚前怀孕,被家里人撵狗样撵出门,乞讨把梁巧生下来,还不能跟我姓!甘沫,你还说得出你不欠我甘哲明,不欠梁巧吗!” 79 慕焰,我杀人了 砰! 我猛地一个踉跄,撞到铁质的小柜上,后背胳膊拐疼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甘哲明的话,宛若天雷直直落到我天灵盖上,打得我连人生都开始怀疑起来。 “甘哲明,你在搞笑吗?” 我听到自己苦涩的声音。 我宁愿他今天过来是嘲讽我,奚落我,甚至给我一巴掌,却独独不想面对这样一个冲我发牢骚的甘哲明。 我话音刚落,甘哲明砰咚一声,直直就跪在了我面前。 一点不夸张,膝盖落地的声音惊得门外的陈哥猛地撞开门,他脸上的肉都因此颤动起来。 多了一个人,甘哲明根本没有在意,他依旧跪在地上,接着双手按在地板上,一个响头就磕了下来。 陈哥看了我一眼,赶紧又出去,并带上门。 甘哲明一面冲我磕头,一面说:“甘沫,我甘哲明今天就把老脸扔了,求你。” 我别开身,声音有点僵硬:“求我什么。” “求你去死!”忽然的四个字带着十足的怒意,我根本没有想到前一秒还对我俯身磕头的人,下一秒会蹬脚而起,直直冲向我。 节能灯光下,甘哲明手里的闪着银光的匕首刺得我睁不开眼,也忘了动作。 我脑子突然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什么反应都没有。 眼看尖锐的匕首就要落到我胸膛上,几乎是打架的下意识,我抬腿一个反踢。 但我什么都没有踢上,因为匕首在甘哲明一个带着恨意的笑中,陡然转变方向,直直朝着他自己胸膛刺进去。 他刺得很深,我以为血会喷出来,就像电影演的那样。 但是并没有,没有血喷出来,我也尖叫不出声。 我的语言能力已经跟着他刺进自己胸膛的匕首丧失了,腿跟着就是一软。 我像个傻子似的,将手放到他胸前,又触电般想后退。 但甘哲明这个时候还有力气,他猛地一把将我抱住,男人的力气非常大,就算我刚刚能够使出那个反踢,也不过代表我有点技巧,这并不代表我能在甘哲明的禁锢下,逃离开。 “你疯了,放开我,我送你去医院。”我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这般说。 可我又错了,甘哲明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我,所以他要做的,不是在我面前演苦肉计,而是用自己的血,给梁巧甚至说给白斌一个筹码。 门再次被打开,陈哥迈着疾步冲过来,看到我,看到甘哲明胸前的匕首,肥肥的眼皮一抖,伸手就想拉我。 甘哲明还有力气一脚将陈哥蹬了个踉跄,重重摔在地上。他以前是登三轮车的商贩,腿上功夫绝对不差。 我在呆愣中瞧见陈哥额头迅速渗出一层疼出来的汗,他挣扎着爬了两下,竟然没有爬起来。 外面脚步声逐渐靠近,甘哲明狠戾一笑,凑到我耳边飞快说:“甘沫,别怪爸爸。” 接着,他一脸痛苦倒地,捂着胸口的匕首,一点一点艰难地往门口爬,一面爬,一面凄厉地叫着我的名字,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我往后一跌,坐在地上,看他演戏,看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啊!” 尖叫一声,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陈哥挣扎着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后腰,不知道是不是摔骨折了,毕竟他这么胖,刚刚那个姿势下去,骨盆碎裂也不是不可能。 “小甘,快拦住他!他这是要把杀人的帽子扣到你身上!”陈哥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招呼我别让人给诬陷了。 偏偏我坐在地上,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干。我就想看看甘哲明到底有什么本事,心到底有多狠,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来人啊,救命啊!”甘哲明还在吼。 他凄厉的嗓音宛若杜鹃啼血,悲戚的哀鸣催得我都想哭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快接近,我打了鸡血一般,嗖地一下冲出去,一把将门关上,飞快上锁,后背死死贴在门上,居高临下看着地上明明痛苦着,痛苦却多余惊讶的甘哲明,寒声说:“甘哲明,你想死,我成全你。你死了我再回去弄死丁梅,弄死梁巧,然后把小雨跟倩倩抱过来养,养大了全送到夜店去!” “甘沫,你——你——”甘哲明哑着嗓子,抬手颤颤巍巍指向我。 我抬手一巴掌打过去,将他手挥开,我讨厌他这么指着我。 “你想死我成全你还不行吗!”我冲他吼道,扯着嗓子吼,吼到都有点破音,“再送你全家下去陪你团员,你还不高兴,你到底怎么样才高兴?甘哲明,你到底要逼得我甘沫怎么样才高兴!” 我觉得自己疯了,那个时候什么思绪都没有了,只想让甘哲明死。他想死,我就成全他,免得他又说我不孝顺,免得他又说我不知道报答他。 我把手放在他胸口的匕首上,狠狠往下按。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但是我还是按了,按得很用力。 陈哥冲过来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根本就听不见。他不敢轻易过来剁我手里的刀子,拼命抱着我,禁锢我的动作。 我猛地抽出甘哲明胸膛里的匕首,反手就扎到陈哥肥硕的大腿上。 这次血喷出来了,喷得我满脸都是。 热的,很热,滚烫般的热。 哐当—— 我瞧着自己满手鲜红的血,吓得浑身哆嗦,与不成调:“陈……陈哥……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 “快叫人送他上医院。”陈哥捂着大腿,艰难地摇头。 我靠着的门被人狠狠一踢,踢得我直接就狗爬到坚硬的地板上,奇怪的是,我竟然从浓烈的血腥味中,闻到了慕焰的味道。 我慢动作回头,真的是慕焰,他一脸焦急,先冲到我身边,将我拉进怀里,一点一点检查,一遍一遍问:“沫沫,有没有受伤?” 我像是失去言语能力般,愣愣摇头,看着方文进来,猛地一愣,又飞快做出决定,直接叫身后的服务员帮忙,将甘哲明和陈哥送去医院。 两个人被带走,慕焰手一操,抱起我。 我猛地扎进他坚实的胸膛,像被海浪冲上岸的游鱼,终于找到了回归大海的溪流之径,狠狠拽住他的袖口。 “慕焰,我杀人了……” 80 幼稚 “慕焰我杀人了!”我晃着脑袋冲他吼,他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回答我,哪怕告诉我这样做不对也好。 这一刻他的安静于我来说是种折磨,非人的折磨。 我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胸膛,半分力气没有留。 慕焰放任我的任性,只用力狠狠将我抱着。 外面好多人在看我们,容城从台上猛地一下跳下来,唱到一半的歌直接停了。 “老板。” 慕焰还抱着我,可我迫切的希望有个人告诉我,杀人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 我偏头,张口狠狠咬在慕焰胸膛上,他的胸膛结实又带着沐浴液的清香,咬着咬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有没有绝望到想攀上顶楼的天台,一脚踹开生了锈的锁,坐到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俯视川流不息的来往车辆,海潮般的人浪,然后苦笑一声,将这一生的笑话都笑出来,然后给自己来一个自由落体运动。 我有过。 即便慕焰在身边,也给不了我安全感。 我微微抬头对慕焰说:“慕焰,你能不能把我送到警察局?” 他冰冷如霜的眸光打在我身上,声音更是冷冽:“甘沫,你找死!” 慕焰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么狠的话,我愣在他怀里。 容城看着我们,上了唇色的唇瓣微抿:“慕先生……” “唱你的歌!”慕焰冷冷说,他带着我,众目睽睽下,大摇大摆走出去。 我以为这本盖该是一场被人当猴子看的“红毯”,直到走出酒吧前,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晚上的空气总是带着股宁静的意味儿,陈哥跟甘哲明已经走得没影了,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做过的事,任由慕焰把我带上车,车子行驶的方向,竟然是医院。 路上的霓虹灯突然变成一双双犀利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我,控诉着我不堪入目的行径。 我将自己蜷缩在软垫座位上,忍不住瑟瑟发抖。 慕焰的手机响了,他开了外放。 “慕先生。”是陈哥的声音,我耳朵登时竖起来。 慕焰抬眸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轻嗯一声,算是答应。 陈哥的声音中气还是很足。 “甘老板手机落在MT了,我没联系上她,你跟她说一声,我跟那个人都没事,别有什么负担。” 慕焰将手里拎起来,“直接跟她说。”他递给我。 我伸出手,掌心颤抖,差点没接住。 “陈……陈哥……”我小心翼翼叫着他,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陈哥十分用力的嗯了声,复而叮嘱我:“小甘,你别担心,就是看着血多了点,没伤到要害,我帮你看着呢。” 我忙摇头,又想起陈哥根本看不到我摇头,急急又说:“陈哥,你别管那么多了,你伤口上药了吗?医生怎么说?” 陈哥说没事儿,具体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把手机递给慕焰,望着他,眼巴巴说:“慕焰,能不能开快点?” 赶到医院时,我恢复了点理智。 成哥大腿包了很厚一层纱布,西裤直接被裁成两段,下面的小腿空荡荡的,看起来很滑稽,却偏偏让我想哭。 “我去通知小容。”慕焰拍了把我的肩膀,说。 我走到陈哥身旁,他站起来,我忙把他按住:“陈哥,你要是不坐着,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 陈哥笑了声:“那有那么严重,我这肉多,不碍事儿。”他说着,慢腾腾往钢椅上坐。 陈哥的动作非常小心,我陡然想起,他不但被我扎了一刀,还被甘哲明推了一把,看样子摔得也不轻。 说什么我也不愿意让他在走廊的钢椅上吃苦:“陈哥,咱们开个床位,你别在外面坐着了。” 陈哥忙拉住我:“开着呢,我就是帮你瞅瞅,小甘,今天这事儿你打死别承认,我这腿就是跟甘哲明推搡扎到你,知道不?” 陈哥的声音压得很低,他又说:“咱休息室又没监控,到底怎么回事也没人知道,最后说的几句话我担心有外人听了去。酒吧里的小子们我倒是不担心,总之,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别犯傻。咱不是说没干,就光清明节。” “陈哥,我知道。”我吸了口鼻子,说什么也先把陈哥先送到病房。 甘哲明还在手术室,不过据陈哥说,他刚刚顺势问了进去做手术的医生,人家一看就判定没有伤到要害,想必应该不会出大事儿。 慕焰给小容律师打完电话后,走到我面前。 我抬起头,笑了下。 啪! 在我有所反应前,一巴掌狠狠落下来。 我捂着脸,脑子瞬间就懵了。 “慕……慕焰?”他竟然打我,他为什么打我? 慕焰抬着双眸色深沉的眼睛,一字一句问我:“甘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在我回答前,他又说:“幼稚!” 慕焰冷冽的眼神于我来说就是世界最毒的药,先是让我成哑,然后麻醉我的神经。 我怔怔望着他,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仰望自己的天神,并渴望他能回答我,为什么要怪我,为什么要抛弃我。 慕焰又冷了我一眼,他的电话就响了。 “对,对方先动的手。有争吵。没有。” 只字片语,我却知道这个电话跟我有关。 慕焰扣掉电话,俊眉紧促,冷眸落在我身上半秒,又移开。 沉默,往往并不是金。 不一会儿,梁巧跟丁梅也来了。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甘哲明出事的,毕竟在我看来,甘哲明不可能会提前告诉两人自己要来做什么。 梁巧看到我,冷眼刀子直接就打到我身上,丁梅捂嘴就嚎哭起来。 我突然想起甘哲明说的,这个女人才是他真爱。是我亲生妈生生将两人拆散。 那个年代,未婚先孕的女人,有多苦我不知道,总不会比现在好受。 我别过脸,站到一旁,慕焰还在跟我无声冷战。 丁梅嚎哭的声音有点大,影响了其他病人,护士走过来提醒。 “女士,我们也知道你着急,但是你这样哭也不是办法,说不定还会影响在里面进行治疗的医生。还是请你稍微控制下自己的情绪。”说着,护士将目光落到我身上,说:“这是你母亲还是什么,好好劝劝,这医生都还没下结论呢,别自己把自己吓着了。” 护士是起了个好心,可她弄错了人。 “她女儿在哪儿呢。” 我苦笑着指向梁巧,挪到一边,不再说话。 护士惊讶了一下,闭上嘴,也走了。 梁巧就站在丁梅后面,一双狠戾的眼眸片刻不曾从我身上移开。 81 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抢救室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揭开口罩,不待我们问,就轻笑着礼貌说:“放心吧,没事。” 我微微垂下头,转身准备走。 甘哲明既然没事,这里我待着也没用。 路过梁巧旁边时,她一把将我手臂捏住。 奇怪的是,她掌心磨蹭着我的时,我感觉到一丝薄茧的触感。 “放开。”我声音压得很低。 这个时候,我不想跟她起冲突。 梁巧猛地扭过头,四目相对,她眼睛里的恨意差点将我生吞活剥。 我硬生生打了个摆子,腿肚微软,是的,若当真是甘哲明说的那般,我妈做过那样的事情,而我这二十多年来的苟活却是不应该,也确实占了梁巧的福分,我欠她的。 “放开。”我别开头,微微拔高音量。 梁巧手上力气却加重了两分。 她什么时候有这种握力,我竟然不知道,我以为她还是那个软绵绵跟在我屁股后面叫姐姐的小姑娘。 “甘沫,爸要是有什么意外,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猛地将她的手甩开,几乎是逃的离开现场。 慕焰没有跟上来,我一个人直直跑到转角处,没有人的地方,左心房像是被人压了块巨石,压得我整颗心脏都快碎裂。 平息了好几分钟,才压下胸腔里那股莫名的情绪。 甘哲明的确是抢救回来了,伤口虽深,但没有伤到要害,他命很硬,这是医生的原话。 一刀子下去,愣是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危险点,只要伤口复原,对以后的生活都没有影响 我躲在他病房外偷听,忽然被人拍了肩膀,整个人跟着就是一抖。 正下意识要尖叫,慕焰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 “躲着偷听,有意思?”他语气很不好,像是在嘲讽。 我手心溢出一层薄汗:“你……” “甘沫,你爸爸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慕焰眉头微微蹙成一个小结巴,“你本不该是这么冲动的人。” “没什么。”我错开身,脚步有些仓促。 慕焰一把按住我,将我抵在墙上。我们就在甘哲明病房外面,声响稍大,里面的人就会察觉。 可慕焰像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目光微冷,显然很是不满我的敷衍。 “甘沫,你觉得自己能解决?” 他的话带着十足的反问,慕焰不信我能够自己解决,也许在他眼里,我甘沫就是个不靠谱的人。 我有脾气,非常有脾气,不然当年也不会毅然给白斌坐牢。牢房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可这种脾气,在慕焰面前好肤浅。 “慕焰,别这么跟我说话。是,我们是交易了,你帮我,我当你的情人。正因为交易,所以你没资格责问我!”我昂起脖子,毫不畏缩,直直望向这个比我高了好长一截的男人,望着他刀削般的下巴,微敛的眉眼。 噗…… 他忽然一笑,抬着微凉的指尖磨蹭在我眼睑:“难不成还在怪我刚刚吼你?” 明明前一秒还是冷若冰霜,这骤然而来的温柔,我有些迷茫。 忽然,慕焰的头越来越近,近到,彼此的鼻尖都已经隐隐约约相互触碰。 “甘沫,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慕焰说,“聪明的女人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太让人失望。” 他说完,直直就挺直了身子,仿佛我们前一秒的靠近,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梦。 我细细回想慕焰这话,他说我是个聪明的女人,这点我非常不认同。我若是当真聪明,能被白斌耍得团团转? 我若是当真聪明,会到如今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可能,我真让他失望了。 甘哲明住院,陈哥也跟着住院。 慕焰已经帮我联系好了小容律师,还特意安排我们两见了一面,让我把详细的情况一字不漏说给小容律师听,这样有助于帮我撇清关系。 梁巧和丁梅那边暂时没有动静,但我知道,甘哲明既然敢做出自杀来诬陷我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果然,甘哲明能独立下床那天,我正好来医院看陈哥。陈哥尾椎骨摔出了毛病,伤筋动骨一百五,医生强烈要求住院。 “小甘,你说你天天跑医院来看我做什么?我这又用不着人照顾。”陈哥胖乎乎的脸也因为受伤小了一圈,我挺难过的。 “陈哥,你甭说了,再说我都恨不得让你给我一刀,免得我这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陈哥嘿嘿一笑,作为一个胖子,倒是不忘先看看我带了什么吃的来。 “哟,这是星坠酒店的招牌菜吧。”陈哥忽然惊呼一声。 我眉跟着一跳,吃货的心思果然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你都没有办法理解。 但是这么一看就能看出是哪家的菜,搁在我身上绝壁做不到。更何况打包的时候,还是我自己动的手,摆盘全毁了,没想到陈哥这样都看得出来。 慕焰是跟着我来的,他瞧了眼低头狂吃的陈哥,也忍不住一笑,提醒我说:“老陈人生最爱之一,星坠招牌菜。” “这——” “甘沫!”突然出现的甘哲明打断了我的话,同样让正在细细品味美食的陈哥也停下了动作。 我抬眼看去,他拄着拐杖,额头泛了一层薄薄的汗珠,看样子有点幸苦。 “你出来!”他也管病房里还有慕焰跟陈哥,语气不善直接就叫我。 陈哥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满满都是担忧。 我看向慕焰,他垂眸没有说话的意思,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在意我的选择,我知道。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我摆出一张官方式的笑脸,对独自一人幸苦站在门口的甘哲明说。 他眼神登时暗下来:“难不成我现在找你说话,都要你甩我面子了是不是!” “甘先生,虽然我们暂时同姓,但你要找我说话,我当然还是愿意听的。不过没有必要说悄悄话,不是吗?就算你跟我说了,我还是会说出来,所以何必呢?” “你……”甘哲明气了下,将拐杖一杵,狠狠剜了我一眼,说:“想知道你亲妈的事,一会儿最好老老实实过来找我,哼!” 82 孩子都不要的女人 “去吧。”慕焰说。 我愣愣回头:“可是……” “不想知道自己亲生妈妈姓谁名谁,现在又在哪里?”慕焰的声音很温柔,哪怕我们刚刚才冷战过一场,他也竭尽全力将温柔赐予我。 我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想知道,不过所谓的姓谁名谁,人家都没了,知道都没有用了。 不过我很感激那个女人,那个到生命最后,都从不曾想过要抛弃我,还为我坑了另一个家庭的女人,说我自私我也认。 量甘哲明在医院也闹不出什么来,我去找了甘哲明。 慕焰就在外面等我,陈哥身体虽不适,却也跟到了甘哲明病房外面。 他一个人在病房里,梁巧和丁梅已经被他支开了。 这家医院病房的门上原本都有一方玻璃口,方便护士随时查看病人情况,以免发生意外后没有人知道,酿成大错。 此时,甘哲明病房上的玻璃小窗已经被封得严严实实,我心头一凉,难不成甘哲明到如今还想着弄死我? 我紧了紧拳头,甘哲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难不成我一个老弱病残你还怕,你甘沫不是号称天不怕地不怕吗!” 这激将法用得,一点水平都没有。 我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就不信了,都到了这种地步,他甘哲明还能翻天不成。 “门关上。”见我进门,甘哲明说。 我挑眉:“甘哲明,至于吗?就算关了门,慕焰跟陈哥两个大男人还在外面,你觉得你有机会做什么?” 甘哲明抬眼,他经历诸多风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恳求之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软,就因为他这么一个眼神,就当真把门给关上了。 “现在可以说了。”我抱臂贴靠在门上,没有要走近的意思。 甘哲明也没有就继续强求,我真有点闹不懂他的意思了。 “你妈没什么遗物,当年宝贝的就一个日记本。”他顿了顿,因为说起那个女人,脸上的愤怒昭然若揭,额头青筋突起,“那个年代我也不懂,以为是她乱写乱画,后来才知道是什么日文。”说着,甘哲明冷哼一声,那个年代写日文,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说不定得被唾沫淹死吧。 “日记本呢?”我压下迫切,尽量放缓语气。 甘哲明又是一哼。 我顿时一个激动:“你把本子扔了!” “没有。” 就这么两个字,我提到嗓子眼上的心重重落了回去。却又听甘哲明说:“本子在梁巧手里。” 我直觉不好,甘哲明果然吐不出好话,跟着就说:“我昨天给梁巧说了,她愿意把本子还给你。” 搞笑,他故意把本子给梁巧,不就是想给梁巧一个砝码?我倒是佩服他,能为梁巧做到这种地步,甘哲明一点都不逊色于我那个传闻中的妈。 我也懒得跟他罗嗦,我知道我欠他,欠了甘家,但该还的,我会还,不该还的得看我心情。 如果当初真看不下我,为什么不等过了些年头就把事情跟我说清楚?这其中,猫腻大得很! “得了,你也甭说了,想让我做什么让步,直说吧。” 甘哲明眼睛一亮:“我们的意思是,你把小雨认了。” 我惊讶了一下:“什么意思?”这又是那出? 怎么突然就开始推销孩子了? 甘哲明老脸微红,掩面轻咳两声,这才说:“不是你想的那个认,是把小雨明面上认作你亲生儿子,梁巧是替你养儿子。咳咳……”他抬头瞧了眼我的脸色,又才说:“你现在有能力多养一个孩子,对你也没什么损失。” 我一脸狐疑看向甘哲明,他咳嗽声越来越大,显然是身体不舒服,挥手倒是比先前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让我回去想想,同意了就过来找他。 我是真想不通梁巧这是什么意思,出了甘哲明的门,扭头就把事情说给了慕焰和陈哥。 慕焰一向不轻易发言,陈哥倒是替我想了无数可能,最后认定一点。 “会不会是另一个孩子是那个白斌的,这个小雨不是。她想进豪门绝不可能给白斌带帽子,恐怕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 我轻轻推了下慕焰:“慕焰,你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慕焰轻叩指尖,语出惊人:“小雨那孩子我挺喜欢,接回来养也可以。” 我和陈哥同时惊讶得长大了嘴,别人都是生怕给人养孩子,慕焰竟然巴不得给人养孩子,这反差…… “咳咳,慕焰,那个……小雨是梁巧跟曾志国的儿子。”我好心提醒他。 慕焰俊美微微一蹙,我松了口气,倒不是不想养小雨,如果他真的被梁巧抛弃,我是宁愿帮她养也不想小雨跟曾志国在一起,然后被养歪。 但逼不得已是一回事,真要我主动把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不好意思,我甘沫是个自私的人,没有那么大的闲心。 结果慕焰根本就没有反悔的意思。 “曾志国就是那个黄毛小子?”他一本正经开口,很是认真向我求证。 我愣愣点头:“就是那个人。” “那样的话,还是接回来养吧,陪你也有个伴儿。” 慕焰都同意了,我想着暂时把小雨接过来也不错,上次看小家伙身上有伤,总觉得不对,弄回家说不定还能把梁巧跟曾志国激一激。虎毒尚不食子,现在为了钱他们能做出这种事,也够恶心的。 我没打算立即就给甘哲明摊牌,晾了他几天,这才点了头。 “本子什么时候拿来?” 甘哲明一听我说同意,脸上就笑开了花,却偏偏还要逼自己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着急什么,先挑个时间去把小雨的事情办好了再说。” 我一愣:“办什么?” 甘哲明听我这么问,脸色就不好了:“甘沫,当老头子我傻不成?不弄点资料留个证据,你扭头不认账,怎么搞?” 他说得气呼呼的,一股子义愤填膺的味道。 我实在对他这种义愤填膺提不起半点兴趣:“我看你也说不清楚什么资料,麻烦你转告梁巧,她想要什么直接给我说,咱们也别费那么大的圈子,彼此都好过。” “你——” “你也别你了,甘哲明,你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你自己清楚,到时候坏了事,有损失的还是她梁巧,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看着办吧。” 83 未来中国大妈 跟梁巧约定的地点就在甘哲明病房,估计刚回白家,她也不敢捅出什么篓子。 一千万的赔款,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本子。”我有些急迫。 梁巧果真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泛黄的笔记本。特别老式那种,边角还有线头,一看就是手工缝制过。 我亲妈当年,一定很宝贝这个笔记本。我记得梁巧小时候也有一个笔记本,她特别宝贝,那个时候笔记本很贵,一般都用普通的作业本。 笔记本用久了就掉边,脱纸,当时她就找我帮她缝过。 我伸出手,梁巧拿笔记本的手往前一探,眼看就要递到我手上,她忽然又将手缩了回去。 我眼色一冷:“梁巧,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巧冷笑一声:“甘沫,你该不会以为我就这么把笔记本给你了吧。” “说吧,想要我怎么做。” 梁巧脸上笑意昭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绕圈子,爸已经把小雨的事给你说了吧,你在中心医院不是有个医生朋友?让他给你想个法子,弄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证明,剩下的,你应该懂。” “所以说,你现在不打算把本子给我咯?”我挑眉道。 梁巧不语。 “哈哈。”我笑了,“梁巧,那你觉得,我会信你手上这本就是我妈的?我记得,你以前也有个笔记本,还让我补过吧。” 梁巧冷冷一笑:“看你。” 不得不说,梁巧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也许是我以前没有看清,人家一直这么厉害呢。 这不,还知道以退为进了。 我哼笑一声,算是信了。 为表诚意,她翻开笔记本,在我不伸手接触的条件下,让我瞄了两眼。 别说,就我这眼神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至少,不是梁巧自己的那本儿,年份也摆在那里。 “你最好快点儿,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守这本子守多久。”我离开前,梁巧悠悠说。 慕焰本来就支持接小雨回家这事儿,可能他是真有钱,不介意多养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有的富人不都是这样么,自己只想生一个,再到孤儿院领养一个给自己孩子做伴儿。 再说了,慕焰这丫的好像满三十了,男人到这个年纪,估计都想有个孩子。 他让蔡宇办这事儿,效率非常快。 梁巧如约将本子还给我,但并没有把小雨带到我面前。 “小雨呢?”我不认识日文,现在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梁巧竟然没有把小雨带过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梁巧眼神一闪,说:“小雨那边你还得帮忙演一场戏。” 我眉一挑:“你想让我演苦情还是喜剧?” 梁巧扬眉看我:“甘沫,你这么聪明,用不着我来教。小雨现在就在白家,你去过的,不用我提醒你吧?” 我自然知道梁巧什么意思,不外乎就是让我拿着鉴定上门要娃呗,这戏怎么编,我倒是真没底儿,而且,小雨这孩子就算证明是我的,那他老爹,我找谁演?曾志国就算了,我抢了他儿子他不上来捅我两刀都是容易的。 “就说是我的。”慕焰夺过我手里假资料,面无表情说。 我惊讶得张大嘴:“慕……慕焰,你说啥?” “就说是我的,有问题?”慕焰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睁眼说瞎话的时候,他还能一本正经,“你意外生了我的孩子,之后入狱,孩子被梁巧收养,现在才知道,要把孩子要回来,有问题吗?”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 “那你跟我一起去吗?” “嗯,去。” 慕焰说去,还真跟我一起去了。 路上我酝酿了下,估摸着梁巧得摆出副什么样子,吴仕莲又会拿什么话骂我,小雨愿不愿意跟我走,白斌会不会信。 啧,真够麻烦的。 “对了慕焰,那个笔记本,里面到底写的什么啊?”慕焰说自己认识日文,所以笔记本我就放心的交给了他,不过一晚上,也不知道他看完没有。 在我的意识里,他这翻译起来跟我当年做英语完形填空似的,一顿一顿的,铁定得花上些时间。 哪知道慕焰竟说已经看完了。 “那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啊。”我这心三天两头被这人这么气,估计都得提前衰老。 慕焰跟着一声轻笑:“你没问我。” “我——” “到了,笔记本看是看完了,不过我说出来也就没写的人那种意思,再等两天,我弄个翻译文档给你。” “好吧。”我有些尴尬,人家想得还挺周到的,“那谢谢。” 慕焰又是一声笑。 梁巧提前给了我们一张进门卡,将车子停进车库,慕焰牵着我往白斌家走。 一面说:“笔记本应该是真的。”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着急,反正人已经不在了。” 慕焰脚步一顿:“人没在了?” 我垂下头:“是啊,早死了。” 慕焰抬手摸我的头:“没事。” “我能有啥事啊。”我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忘了我的孝道观念?早死早解脱,活着说不定是个负累。她要是活着,我就好好孝敬。得了,都到了,准备打仗。”我戳戳手,有点小紧张。 慕焰今天的嘴巴含笑就没停过:“甘沫,我怎么觉得你太闲了,天天琢磨着跟人撕比?”他故作停顿,一脸小纠结:“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未来的中国大妈?” 我觉得慕焰给我这个暴击伤害绝壁上了三百,抬脚就踹了上去:“慕焰,你好欠揍。” 我这一脚刚好踹到半空,白斌家的门就开了。 梁巧面无表情看着我,一定惊讶都没有,显然已经入戏。 “你来干什么!”她声音冰冷,却挺大的。 我收回脚,拍拍衣服:“撕比。” 慕焰顺势将手环在我腰上,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一惯的淡漠:“梁小姐堵在门上的待客方式,似乎不太好。” 梁巧自然不会真堵我们,她错开身,直直的就放了我跟慕焰进门。 入目一片冷清,看样子是一个人都没有,但…… “嗯……” 我耳朵一动,慕焰显然也有所察觉。 不为别的,客厅里是没有什么人,但里面却有浅浅的低吟传出来。这种低吟我跟慕焰都熟悉,毕竟都是过来人,干事儿的时候,女的不都是这声音么? 可梁巧就在眼前,屋里是谁? 84 入戏太深 梁巧倒是一脸淡定:“坐。” 我挑眉:“白斌不在家?” 梁巧瞥我的眼神带着十足的不满:“你明知故问。” “跟谁?” 梁巧没说话,她倒是挺贴心,还给我和慕焰倒了茶水。 收拾完,她也没动,陪我跟慕焰坐在沙发上干瞪眼。 这么干等着还得被迫听墙根儿的感觉很不好,好在白斌这人够快,完事儿洗了个澡,就出来了。 他一出来看到沙发上的我跟慕焰,整个人都是一愣。原本刚刚洗完澡,加上又是在家,上衣他也没穿,浑身就一个短裤衩,就这造型面见仇敌,不怪他脸黑。 “他们来干什么。”这话是白斌对梁巧说的,语气冰冷。 我敢保证,要是我以后的老公敢用这种口气质问我,打架不说,百分之百会吵起来。 可梁巧却老老实实回答:“他们是来要小雨的。” 白斌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显然,这事儿还真是梁巧一个人策划的,跟白斌没有半毛钱关系。 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他关心个屁,又不是人人都跟慕焰一样,没事儿乐呵领养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回来。 梁巧弱弱回答完,不忘偷偷递给我一个“你知道该怎么办的眼神”。 我站起来,先把身板儿挺直,接着用嫌弃的目光将白斌这身造型给视线鄙夷了一番,凉凉开口道:“白斌,没想到你平日出门光鲜艳丽的,啧啧,在家这么不讲究啊。” 白斌脸黑得跟黑米粥似的,狠狠剜了我一眼,甩手就进了屋,还把屋里刚刚才跟他滚过人骂了一顿,让人家赶紧滚起来。 啧,我不由得扭头瞧向慕焰,当初我抱上他大腿,他好像也没这么个过河拆桥法吧,果然这人比人啊,气死人。 “修养”二字,实实在在不是每个人都能HOLD住的。 我挺同情屋里那女人的。 白斌收拾妥当再出来,已经是西装加领带,估计要不是鞋子都在门口的鞋柜里,他真能傻.逼到把皮鞋都穿上。 “说吧,找小雨什么事。”白斌对半分的腿一叠,整个身子歪在沙发上,说他这动作霸气吧,偏偏夹带着几分痞气。说他痞气吧,人家又穿了身笔挺的西装,一看场子就不小。 看白斌变脸向来是我乐意的,我挑了挑眉,将DNA鉴定拎出来,扔到白斌面前:“喏,自己看。” 白斌眼睛一斜,哼笑一声:“看什么?”却没有要伸手拿的意思。 我懒得纵容他这尿性,开门见山说:“小雨是我亲生儿子,我来接他离开白家。” 白斌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最后不顾形象,捂着自己的腰,抬头一脸嘲讽看向我,说:“甘沫,是不是安逸日子过久了,你这脑子也过出毛病了?” “是我脑子有毛病,还是你自个儿乐意让人戴帽子,看了不就知道了。” “你——”白斌猛地站起,一个“你”字出口,又及时刹车,淡定下来,一把抓起假证明,余光一扫,双手陡然握紧,将目光落在慕焰身上,复而低头又看。 我悠悠道:“你就是看一千次都不会有错,小雨呢。” 白斌看完狠狠瞪了梁巧一眼,梁巧适时作出一脸小女人的反应,弱弱缩了缩身子,不等白斌逼供,就自个儿开始唱戏。 “我……我不是要骗你的,我……”这戏刚开始唱,人就掩面啜泣起来。 甭说了,摆明了让我继续唱剩下的。 我倒是乐得帮她这个忙,瞅着慕焰的方向身子一歪,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轻笑着说:“她没我清楚,自己身上落下来的肉,自己更清楚。不过我要是知道当年我孩子没死,白斌,我也不可能替你做这个牢!” “你什么意思!”白斌猛然站起,他整张脸都扭曲了,也不知道我这句话哪里激怒了他。 其实我最开始也以为小雨跟倩倩是我入狱后梁巧才生的,后来才知道,人家在我入狱前,就把娃给生了。 所以,白斌其实一早就背叛了我,可怜我傻子似的替人多浪费了三年青春,还赔了一生的清白。 “字面意思,白斌,当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跟慕焰好上了。不然你以为一个刚出狱的女人就能傍上你这么优秀的小叔?”我笑呵呵道,一面偷偷捏了把慕焰。 慕焰顺手将我按在他怀里,以一个巧妙的姿势,将我作妖的手禁锢住,并扬眉对白斌说:“这事算我对不起你。不过……”他顿了顿,撇头看向梁巧,眸中带了两分冷冽的笑:“既然你跟梁巧的孩子三年前就出生,证明你对甘沫的感情破裂期出现在四年前,那正好,谁也不用怪谁。” “呵,慕焰,你搞笑吧。”白斌狰狞的面孔上出现几丝碎裂的痕迹。 慕焰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语气平平一本正经扯着谎:“我记得五年前你爸爸的忌日,你带了梁巧跟我打过招呼。” 慕焰一句惊醒梦中人,我就说最开始那晚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原来还真提前见过。我这脑子看来真有点不好使了,竟然没有把他这么个大帅哥给记住,惭愧啊。 白斌却是听得火冒三丈,语中带戾:“你们那个时候就搞在一起了!” “那倒不是。”慕焰依旧气息平稳,稳如泰山,“一年后,估计正好是你跟梁巧搞在一起的时候,我看上了沫沫。不过你放心,小雨是个意外,我们都以为小雨死了,毕竟小雨是我偷偷找人做的试管婴儿,没想到沫沫把它偷走,还骗我已经把孩子掐死了。” 慕焰扭过头,冰冷的眸光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嗔怨的味道,要不是我就是当事人,我可能还真信了这丫的的邪。 “你不是说孩子已经被你亲手掐死了吗,嗯?”慕焰的手落在我下巴上,唇角微微勾起,尽管我知道他在演戏,也忍不住语音带颤,吓得有点哆嗦。 “那……那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扔了来着,谁知道梁巧这个黑心的会突发善心把孩子给捡了……” “呵。”慕焰轻笑一声,继续逼问:“亲手扔了孩子又替人坐牢,沫沫,你真喜欢白斌?” 85 不要抱小雨,小雨脏 “慕焰你够了。”我小声提醒他入戏太深。 慕焰收回戏码,语气坚定:“小雨既然是我慕焰的儿子,就不可能在你们白家待着。白斌,好歹我们这叔侄也不同姓,你说呢?” 白斌脸青白一阵,不同姓这筹码,可是他曾经对慕焰用过的。 “把小杂.种拎出来!” 梁巧弱弱起身,脚步却飞快。 小雨被带出来的时候我吓懵了,原本可爱又萌萌的小家伙,两腮凹陷,双眼红肿,身上还带着两分恶臭,一看就是没有打理衣食住行不说,还被刻意虐待过。 压下心中的愤怒,我知道这个孩子我是铁定要带走的,该演的戏也不用刻意装了,就冲白斌做的这些事,我就可以本色出演! 梁巧一脸厌恶走在小雨旁边,小雨看到我跟慕焰,小眼睛登时就是一亮。 那么爱说的一个孩子,此刻竟生生憋出两滴眼泪,愣是没张嘴。 我两步跨过去,一把将小雨抱在怀里,忍不住就心疼起来。 小雨“哇”的一声就跟着哭了出来,抱着我的脖子,嘶哑的小喉咙还一个劲儿的吼着“脏,奶奶脏,不要抱小雨,小雨脏”。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心将小家伙扔到慕焰怀里,生怕他嫌弃小家伙,一个眼刀子就甩过去,旋即抬腿就冲白斌踢了一脚。 我是真气疯了,抡起拳头就往白斌身上招呼:“白斌,我艹尼玛,一个小孩子你也下得去手!不揍你我甘沫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梁巧离我最近,从她见我抱起小雨时脸上闪过的得逞,到这会儿的呆愣,脸上表情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也没有要过来阻止我的意思,反而惊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甘沫你放开他。”她毫无威胁力地一吼,倒是把屋里哪位给吼出来了。 我听到有脚步声向我接近,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不打白斌这顿,我当真觉得我甘沫妄为人。 “啊!”一声比梁巧还尖锐的女音响起,我总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那里听过。 白斌挨了我两拳头,这个时候奋起反抗,一开始那一拳根本不足以将他撂倒,所以我现在根本就压制不了他。 “甘沫,老子弄不死你!” “死女人,放开!” 白斌的声音,后来的女人的声音混作一团。 白斌一把将我挥出的拳头握住,反手就是一甩。 我用了点巧劲儿站稳后接着就是一拳,打这种架就得反应快,身体灵敏,砸中要害。 没想到后来出来的女人够狠,直直就冲了过来,愣是用自己身体给白斌挡了下。 白斌顺势将她扶住,旋即一脚踹过来。 眼看他这一脚就要踹到我身上,我躲无可躲,慕焰长腿一迈,有力的胳膊一伸,猛地将我往后拉了去。 拉力过猛,我整个人狠狠撞进他胸膛,不出意外听到他一声闷哼。 也是这时,我才看到刚刚替白斌挡了我一拳的女人竟然是他们家那个保姆于艳! 慕焰护着我,白斌也没胆量上来撕比,慕焰的能力他是见过的。 “甘沫,你找死!”拳头上讨不到好,他就语言攻击。 我狠狠呸了一声,嘲讽道:“白斌,我是找死,你是给自己四处找帽子,什么时候你连保姆都能下手了?再过两天是不是站街的你都能拉个上车?” “甘沫,你别太过分!”梁巧这会儿倒是站在白斌面前了,还煞有介事摆出手,一副防止我又发疯冲过去的模样。 我顿时笑了,回身捅了捅慕焰,哼笑着问他:“慕焰,你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吗?打架的时候躲得远远的,不打的时候倒是首当其冲,难怪人家搞保姆都不要她。” 梁巧脸一白。 白斌一把把她挥开:“滚开!” 梁巧一个趔趄,头直接磕在墙纸上,单听声音,就可以知道白斌这一挥用力之大。 他倒是识人清,可惜当初我掏心掏肺对他,换来的不过是处处的利用,甚至狡兔死走狗烹。 “怎么着,白斌,想打我不成?”我抬着下巴,向他挑衅。 白斌还真一巴掌扬了起来,不过眼睛在扫到慕焰时又生生收回去了。 我笑意很深,将小雨扯到面前,指着小家伙身上的伤:“白斌,你能耐啊,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你也犯不着丧尽天良,一点人性都不给自己留!外人以为你是个富二代富三代,有颜值有担当有能力,我他妈怎么瞅,你这一身都是铜臭味儿,活生生衣冠楚楚一禽.兽!” “甘沫,我警告你,你他妈别太过分。”白斌抬手指着我鼻子,恶狠狠说。 我呵呵就是一笑:“怎么,打完了小的还想打我不成?来啊,有本事你他妈就放马过来!” “甘沫!”这一声来自我身后,发自慕焰的喉咙。 他的手紧紧箍在我腰上,禁止我发疯上前给白斌拼命。 我咬牙,“嗯”了一声,渐渐平息下自己的怒意,弯腰将已经哭呆了的小雨抱进怀里,站起身,狠狠瞪向白斌:“白斌,小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犯一条人命,也得把你弄死!慕焰,走!” 我刚走了两步,才想起家里不应该只有小雨一个,忙又停下脚步,扭头问:“白斌,小雨就算了,倩倩呢!” 白斌原本被我这一唬弄得呆愣呆愣的,这会儿听我这么一问,两步就走到我面前。 慕焰一脚跨出去,将白斌挡住。 白斌也没有要继续上前的意思,他一抹去嘴角的血渍,笑得轻狂:“怎么,甘沫,你管闲事管上瘾了是不是?倩倩你他妈也想管!” 我一听白斌这欠揍的语气,就平静不下来。 慕焰十分了解我这牛脾气,有时候淡定得天塌下来连眼皮都不会眨,触到逆鳞了就是一阵春风吹过,都能让我抬起齐天大圣的斗志,大闹天宫搅他个天翻地覆。 “你别瞪,我今天不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人性,我——哎哟——”我霸气十足的宣誓还没有说完,突然就被人推了一把。 我一个踉跄,抱着小雨直直就扎进慕焰胸膛,这一次,他又是一阵闷哼。 小雨在我怀里倒是没有受多大影响,还惊喜一叫:“妹妹!” 86 怕她我就不是甘沫! 我回头一瞧,还真是倩倩,抱着她的是吴仕莲。 吴仕莲一看到我,就自动变脸,一张本就小气的脸拉得跟尖嘴巫婆似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勾了她男人还霸了她儿子呢。 我本来就气,看到她更气,两嘴刀子就甩过去:“你他妈有病还是找打!” 吴仕莲这人特别好激怒,一听我这么嚣张地吼她,她顺手把倩倩往地上一放,袖子一撸,嘴里骂骂咧咧就要上前。 “你个小驴蹄子,这还欺负到我白家门上了是不是!” 这肥膘冲过来,还真想跟我大干一场。 怕她我就不是甘沫! “肥膘,上你家闹我甘沫都嫌丢脸,儿子都搞到保姆身上去了,大牙都给人笑掉了。” 肥膘骤然停下脚步,两只灯泡眼一愣一愣看着我:“你个臭狐狸,胡说什么!” “是我胡说还是你儿子有鬼,吴仕莲,恐怕你心里明镜似的吧。” 吴仕莲不说话了,她肥得跟香肠似的手颤抖着指向我,喉咙给人塞了硬糖般,半天也吐不出两个字。 我瞧着她就是一个气,再看倩倩,她看起来倒是过得好,小裙子漂亮得很,发髻也被梳得整整齐齐的,看样子白家还没有丧尽天良到将倩倩也连带给恨上。 小雨这时候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我,说:“奶奶,我可以带妹妹一起走吗?” 我正要说不行,我就是想带,白家百分之八百都不会同意。 结果一个稚嫩的声音比我更快,更笃定就回了他。 “不要!”拒绝声来自小小的倩倩,“我才不要跟你走,臭蛋。” 说实话,我根本没有想到倩倩会主动拒绝。在我的认知里,倩倩和小雨的关系是非常好的。 上次我跟慕焰接走小雨的时候,倩倩这小家伙一直很腼腆,小雨是亲手将妹妹拉上,跟着我们走的。这“臭蛋”的称呼不知道是倩倩自己想的,还是家里人故意教的,我知道,只要倩倩多在白家待上一天,小雨跟他的缘分就要被消磨一层。 小雨是个聪明又敏感的孩子,听到自己在乎的妹妹这般叫自己,小脸微微憋红,接着就沉默下来。 我也是气得够可以,一把将小雨紧紧抱紧怀里,当即就站稳挺直脊背:“得了,今天没功夫跟你们折腾,白斌你给我记住是怎么对我儿子的!” 说完,我几步迈到门边,用身体直接把吴仕莲给撞了个踉跄,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小雨脑袋埋在我怀里,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却愣是没出声。 慕焰跟上来,将我肩膀把住:“甘沫,小雨给我。” “不给!”我也不知道跟他赌什么气,语气非常不好。 我明显看到慕焰被我这么一吼后,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真不给?” “真不给!” 慕焰挑眉:“再不给小家伙要闷死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将小雨脑袋扳起来,这小家伙哭得一抽一抽的,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慕焰把人接过去,一面跟人顺气,一面将车钥匙扔给我:“去开车,我走正门等你。” 小雨这情况明显得先给他洗个澡,换身衣服。 但我跟慕焰都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给蔡宇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下,得找个靠谱的医生立马给小雨看看,这孩子身上各种伤口颇多,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内伤。 蔡宇早早就在医院门口等我们,他虽然是个胃肠科医生,但这并不代表别的伤他就一无所知。 一看到小雨蔡宇就炸了:“我的个娘,慕焰、慕焰媳妇儿,你孩子是你妹妹家那个吧,怎么搞这样?遭虐待了?” 他疾步走近,将小雨衣摆一掀,眉色凝重:“先把孩子送到骨科,我还以为就一些皮外伤,小家伙肋骨好像伤了。” 我也是吓了一跳:“肋骨伤了,蔡宇你真看清楚了?”真要是肋骨给伤了,白家一家子黑心的都没给孩子看看? “先带去骨科看看。”慕焰说。 蔡宇作势就要从慕焰手里接过孩子,慕焰眉头微微一蹙:“我抱着就行。” 蔡宇翻了个白眼:“我说慕少爷,你以为我真乐意跟你抢活儿啊,这孩子身上衣服都这样了,你不去给买身新的?” 说着,直接就从慕焰手里将孩子接了过去。 我不由得一阵心寒,蔡宇这么个外人都不介意小雨身上的味道,偏偏梁巧那个亲妈却避之如蛇蚁。 “我去买。”我吸了口气,说。 慕焰却摇头:“你看着小雨,我去。” 我张了张嘴,又迟疑了。说真的,我的确想在这里看着小雨,但让慕焰去买小孩子的衣服,我又有点担心,这人会买吗? 蔡宇没给我们多少时间决定,直接就抱了小雨往楼上走。 小雨也不认生,非常乖。 不得不说,蔡宇这丫在医院的人缘非常好,先前他找的医生听说孩子肋骨伤了,暂时用不着他,也没有生气,反倒是跟着一起上骨科给小雨瞅身体。 还有两个蔡宇特意找的小护士,单看外表就是那种活泼能说外向的,估计是怕小雨这个么孩子怕生,特意安排的。 到最后几乎演变成整个骨科的医生都来给小雨看病来了。 小雨这小家伙微微红了小脸,嚅嚅说了声“谢谢哥哥姐姐”,听得我瞬间就红了眼眶,赶紧钻到走廊透透气。 蔡宇后脚跟着出来:“慕焰媳妇儿,你夫妻两个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打算?我怎么就有点看不懂了呢?”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我控制了情绪,扬眉笑道:“他白家看不上的东西,我甘沫偏要当宝贝供着。她梁巧嫌弃的东西,我偏要呵护着。等哪天她恨不当初了,小雨还得叫我一声妈,我——” “得了得了。”蔡宇打断我,“你再说下去,我这耳朵都要起茧了。”他忽然贼兮兮瞧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问我:“你给我透露透露,这事儿是你主动提出来的,还是怎么回事?” “你什么意思?”我有点疑惑。 蔡宇一脸嫌弃:“蠢啊,我的意思是,慕焰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他是为了应和你才同意的,还是真同意养小雨。你们真要养小雨,难不成就让他一直姓白?可别逗我,这么给别人养儿子法,是我我都不乐意干。” “是我的要求!” 87 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哟,这么快?”蔡宇一见慕焰来了,就不再提刚刚的话题。 慕焰却又重复了一遍:“是我要求把小雨接到身边养。”他说着,扭头将几挪购物袋交给我:“看看合适不合适,还有什么缺的没有。”他顿了顿,又说:“日用品还没有买。” 蔡宇一脸惊诧,呆愣愣看着慕焰:“我说慕大少爷,你来真的?” 慕焰扬眉,意味不言自明。 蔡宇咽下口水,上前把着他胳膊,脸上的认真劲儿绝对不是假的:“你跟家里那位商量了吗?” 尽管蔡宇说得很小声,但这么近的距离,我就是不想听都不行。 家里那位,难不成慕焰是单亲家庭? 我这边正猜着,慕焰脸色陡然就是一变。 他浑身像是打了霜似的,整个人自发带了寒气,我迫不得已都打了个摆子,亏得蔡宇还能坚持着跟他说这个话题。 慕焰释放寒气的过程足足有三十来秒,才抬手轻轻推开蔡宇,说了句让他别多管闲事。 蔡宇呵呵一笑,笑里带着几分郁闷。 我清理了下慕焰买的东西,别说,他倒是聪明,全套都给备齐了。 医院条件简陋,加上小雨身上有伤,所以卫生也只有简单弄一下,又给小雨换了身新衣服。 医生说小雨的肋骨伤是伤了,但是不严重,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就不说了,总之,慢慢养吧。 至于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就得再观察观察。 小雨要住院,我肯定要守着。 慕焰白天得上班,晚上他通常会过来待上一会儿才走。 就这么过了几天,小雨在医院人缘倒是不错,本来长得就可爱,更别提这小家伙贼会讨人喜欢了,哄的一群小护士天天来看他,又是玩具又是零食,我这个妈还没有当成,就已经被挤掉了正妈的位置。 不管怎么说,小雨都是梁巧生下来的,所以始终是甘哲明的孙子。他偷偷上小雨房间看过小雨两次,不过小雨房间基本不会有空人的时候,所以他倒是没摸到和小雨独处的时间。 这天,我下楼给小雨买了点小吃回来,远远就瞧见甘哲明在小雨病房前探着脖子望。 他自个儿身体也还没好,倒是没有说要告我的话,估计也知道告我也没什么用,才没有作妖。 我哼笑一声走过去:“哟,看孙子呢。” 甘哲明转过头,冷哼一声,迈着蹒跚的步伐就要走。 “站住。”我叫住他,“想看孩子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看?怎么,难不成偷偷看起来感觉更好?” 甘哲明停下脚步,狠狠瞪了我一眼,说:“甘沫,小雨身体李流的血可有我一份!不管你养他多少年,多久,他都是我甘哲明的孙子!”他看起来很激动,说得义愤填膺。 我登时就笑了:“得了吧甘哲明,你要真对小雨好,能任由小雨在白家受这么久的委屈?” 瞧着他陡然凝固的脸,我是真对他提不起半点同情来。 人可以穷,可以没有地位,但就因为穷就该给人当孙子,处处受制于人? 梁巧抛弃小雨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白斌那几个臭钱,不就是一个豪门太太的身份? 可惜,人家今天勾搭保姆,明天,就该是哪个富家女了吧。 没理会甘哲明,我直接进了小雨的病房。 小雨这孩子,一看到我就喊奶奶,我跟慕焰也还没给他说收养这事儿,不过看慕焰的样子,是认真的,起码他已经温暖问过我小雨改姓的事情。 “奶奶,我刚刚看到爷爷了。”小雨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眼睛亮闪闪的冲我说。 我忙探着脑袋往门口望,愣是没看到慕焰的影子:“在哪呢?”慕焰这丫的,怎么回来也不给说一声? “不是慕焰爷爷。”小雨补了一句,我顿时明白过来,他说的爷爷是甘哲明。 我瞬间有点懵,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 小雨自个儿倒是想得清楚得很,一本正经给我说:“奶奶,你让那个爷爷以后直接进来看我嘛,他每次都躲在外面,有人都说他了。” 我抬手摸摸小雨的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自从我把小雨的要求转达给甘哲明后,他反倒是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小雨,就连偷偷看都省了。 我真搞不懂这一家子人是怎么想的,至于吗? 小雨住院期间,梁巧不用说,更是一次都没来过。 出院这天,可把一众护士给哭坏了,死活让小雨在医院再住几天。 见过劝酒的,倒是头一次见劝住院的。 慕焰一把将小雨抱进怀里,大长腿一跨,一干护士就自动往后退了好几米。 没办法,这人身上的冷气压冻起人来,那是省电又有效率。 “得了,人家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板着脸。”我一面给人摆笑脸,还得一面给慕焰上教育课。 慕焰眉头一挑,说话也不知道压声儿:“见过劝酒的,倒是头一次见劝住院的。”他一语中的,直接把我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全场一片寂静。 我扶额,这医院的护士好不容易跟我打成了一团,我正瞅着往后有个什么事儿上医院就方便了,慕焰这丫的可算是一句话就把人给得罪完了。 正郁闷,就听慕焰说:“胃肠科蔡宇医生是小雨干爹,小雨没事儿就过来找干爹玩。” 护士群登时一阵欢呼,慕焰倒是把蔡宇给卖了个彻底。 我哭笑不得。 不过慕焰走了两步后,就停了下来。 我抬眼一看,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曾志国一脸煞气堵在慕焰前面,手里还拎了根钢管,来者不善。 我疾步上前,将小雨从慕焰手里接过来:“我先抱着。” 慕焰没有拒绝,将小雨交到我手上,他垂眸解开自己的袖口,将袖子撸到小臂以上,抬眸冷冷瞥了眼蓄势待发的曾志国,张口就是一句挑衅:“来送儿子?” “姓慕的,把小雨还给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曾志国怒喝道。 慕焰笑了,我也笑了,帮着慕焰说道:“怎么,白家把你儿子当狗对待的时候你怂成屎壳郎,儿子出了白家在医院的时候你当缩头乌龟,这个时候赶上来,曾志国,天地下有这等子好事吗?” 88 试探 曾志国顿时就面目狰狞起来,举起手里的钢管,挥舞着恶狠狠威胁:“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谁他妈要带我儿子走,我就跟谁拼命!” 我顿时乐了:“那怎么没见你跟白斌拼命?人家把你儿子肋骨都给废了也没见你跟人拼命,曾志国,你咋呼个什么劲儿呢?” “甘沫,你别他妈以为三两句话就能打消我带走小雨的念头!”曾志国听我这么说,直接就怒了。 小雨听到曾志国叫他的名字,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大人争吵这事儿可能跟他有关,歪着小脑袋,抱着我的脖子,愣愣看向曾志国。 曾志国估计还没有跟小雨相认过,小雨看他的眼神明显就是看陌生人。 得了,曾志国今天唱的哪一出我不知道,铁定不会真的来要小雨就对了。 我走到慕焰旁边,压低声音说:“你别跟他硬碰硬,我先去叫两个保安过来。” “不用。”慕焰直接说,他手腕一动,咔嚓几声听得我心肝儿都在发颤,“正好好久没打架了。” 我一阵无语:“你别乱来。” 慕焰直接用行动告诉了我,什么叫做君子动手不动口。 我也不知道他今儿个是吃了什么炸药,竟然不管不顾,直接就冲了过去。 不光是我没有想到,就连曾志国都懵了,他手里的钢管儿瞬间被慕焰夺下,慕焰大长腿一甩,曾志国砰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这次给你一个警告。”慕焰抬腿,一脚踩在曾志国脸上,冷冷开口,“不该你想的,别想,是你的,谁拿走的找谁去要。” 他这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梁巧和白斌。 我看得紧张兮兮,生怕慕焰一个不小心就被曾志国给反将一军。 小雨比我还紧张,两只小爪子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小嗓门都带了颤音:“奶奶,那个人好凶,爷爷打得过吗?” “你爷爷厉害着,没事儿。” “嗯。”小家伙重重点头。 不过曾志国还真不是慕焰的对手,我先前算是白担心了。医院的保安很快跟了出来,毕竟是在他们医院门口,到时候出了事儿,谁都说不过去。 “自己好好想想,是想自己带着孩子回去当白家的筹码,还是让孩子跟着我,长大后唤你一声爸爸。” 慕焰也没下狠手,曾志国呸了几句,见保安出来,脚底抹油,骂骂咧咧就走了。 我忙上前,不由得就埋怨起来:“慕焰,你还是太过于自大了,万一呢?” 慕焰斜眼扫我:“啧,甘沫,你怎么越来越罗嗦了,跟个老太婆似的。” “诶……”我就郁闷了,“我这人一直这样,是你最近变得莫名其妙好吗?” 慕焰低笑一声,将小雨一把就捞到了自己怀里,抬步就走。 我忙跟上去,就听慕焰说:“白斌他们就在对面的车里,不下点狠手,往后麻烦多得是。” 我猛地就是一惊,曾志国竟然是白斌叫来的? 旋即下意识就想看看白斌在哪里,慕焰立即说:“别乱瞄。” 我秒懂他的意思,这下马威有时候于无形中下的,威力更强。明面上摆出来,指不定人家还以为你是打肿脸充胖子,实际上没有几斤几两。 跟着慕焰钻进车,我脖子一片僵硬,愣是不敢乱动。 等车子开出医院可视范围,才松了口气。 小雨也被我弄得紧张兮兮的,拽着我的衣摆问我:“奶奶,我们把坏人甩掉了吗?” “嗯,甩掉了。”我尽量平和地回答小雨的话,想到曾志国就是他亲生爸爸,就有点头疼,往后怎么给他说?小家伙又会不会怪我跟慕焰太过于独断,这么绝情地斩断他跟自己爸爸的情分? 这事儿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慕焰心中却似乎早有定论。皇帝都不急,我这个还没有晋升为爱妃的宫女瞎操心也没用。 将小雨带回别墅,慕焰第二天就找人到家里来改了一间儿童房,房间装修的事情还特意征求了小雨的意见。 小雨选择了奥特曼风格,慕焰也是舍得,找人按要求设计风格可不简单。 不过房间就是装好,也不可能立即入住,于是这段时间小雨都是跟我睡一起。 睡了两晚上小家伙就不干了,红着小脸儿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抱起自己的小枕头,迈着小短腿儿,呼啦一下就跑去敲响了慕焰的门,气得我差点捶胸自尽。 其实我跟慕焰分床睡有一段时间了,基本上他没有需要,我就睡客房。 小雨睡过去的第二天晚上,慕焰逮住准备往客房奔的我:“甘沫。” 他看起来有些难以启口,沉默良久才俊眉微蹙说:“今晚上主卧睡。” 我下意识以为他今晚会要,张口就问:“那小雨今晚睡我那屋?他一个人好像不行。” 慕焰瞧着我一本正经的琢磨小雨的睡觉地点就笑了起来,直笑得要腰都弯了,抬手一巴掌呼在我脑门儿上:“甘沫,你这傻乎劲儿,怎么就这般惹人爱?” 他一笑,我们两个人同时愣了。 好像自从说上小雨的事,慕焰跟我,终于从南北两个极端碰到了一起。 愣过后是尴尬,尴尬后是期盼,我明知道自己不能要求慕焰太多,却还是忍不住奢求起来。 但我知道,这种奢求放在心里就好,先开口的那个人,必输无疑。 重新回归主卧,我反倒是有点不习惯。小雨跟我和慕焰住了几天,倒是慢慢习惯起来。 平日里,白天带着他出去逛街,买些生活用品,小日子倒是悠闲,却把MT里几个人给着急得直接找上了门。 这天,我跟小雨刚刚吃过早饭,一起在厨房里忙活,我洗碗他非得要帮忙递个抹布啥的,反正就是不乐意闲着。 小雨这孩子是真懂事,我就给了他一张抹布让他擦我已经擦过的地板,毕竟他身板儿不高,力气也不大,干别的一个不小心就得出事。 正协作努力适应母子生活,外面就吵吵闹闹起来。 把最后一只碗摆好,我直接出了门,一瞧,竟然是陈哥同费尔还有方文,让我惊讶的是,容城也来了。 89 爆胎 “这是在打扫卫生?”陈哥一进来就问,语中多有疑惑,“怎么没请个保洁阿姨?” “十天进一次厨房,还得赶在慕焰不在的时候,请来干嘛?”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估计都知道我跟慕焰的关系,不过知道的是情人还是别的,我就无从得知了,不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我这厨艺死活也就这样子。 倒是小雨这孩子,见人来了,礼礼貌貌停下动作,歪着脑袋喊了声“叔叔们好”,又一本正经低下小脑袋卖力地擦地板。 费尔这小子顶着一头红毛,走过去一把将小不点儿给拎起来,我登时吓了一跳:“费尔,小雨肋骨还没好全。” “放心吧老板,有分寸呢。” 他一说,我才看到他实际上是双手捧着小雨的,这小子,吓得我心肝肺都在颤抖。 将几人招呼下来,陈哥跟半个主人似的,还帮我端茶倒水,我挺臊的:“陈哥,你歇着吧,我来就是了。” “没事儿,这里我熟。” “诶?”我一愣,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陈哥。 陈哥略掩饰,摸摸鼻子。 我好整以暇看着他,他没憋住,这才老实承认:“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MT之前,我跟慕先生就合作多次。”陈哥哈哈一笑,说。 我怂拉一口气:“本来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你怎么一直不说?” “这不是慕先生提醒的,担心把MT交给你你好不容易有了点生活的激.情,要是知道他还专门给你找了个得力的助手,不就是打消你的积极性吗?” “得了,还得力助手呢。”陈哥这人有时候坦白的有点可爱。 陈哥又是一阵笑,理所当然帮起我的忙来。 “不过陈哥,我这段时间可能都得把心思放在小雨身上,MT那边可得劳烦你这位得力助手多多费心。” “包在你陈哥身上吧。” 将几人的茶水上好,水果附上,我瞧着冰箱里的食材也没有多少,盘算着几人好不容易来一次,总得留下来吃顿饭,可我这厨艺吧,还真不是慕焰损我,贼烂。 “老板,这饭就算了,一会儿我们上酒吧顺道儿就吃了。” 我一听,这倒是个好主意:“那成,我一道去。” “你去小雨怎么办啊甘姐?”方文迅速跟小雨打成了一片,我这话才一出,他就给小雨担心上了。 “自然一道去。” 他们一行四个人拢共就陈哥开了一辆车,五个人坐一车肯定是挤得慌,我上车库把我的低调小绵羊开了出来,费尔登时吹了口哨,就来揭车盖。 “我瞅瞅,这车又花了多少改装费。” 我一巴掌呼过去,他嗷嗷的一声跳开:“老板,谋杀员工啊。” “让你得瑟,纯低端实用车,我自个儿挑的,上哪儿改装。” 费尔瞥了眼,溜回陈哥车里,还探出个脑袋作死:“那小雨还是跟我们坐吧,免得你那车子扛不住。” “胡诌什么!”陈哥厉声一喝,费尔也是一愣。 他尴尬地挠头,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老板,我这……哎,我不是故意的。” 也是,哪有人诅咒人家车子出问题的? “得了吧,谁跟我一车,你们那也够挤的。”我笑着把这事儿给翻了篇。 不过后来想想,费尔这小子也是够傻的,就因为这么个芝麻大点事儿,就愣是把我这个毫无用处的老板给看中了,上刀山下火海,不为钱不为情,就为义气二字,搞得自己潦倒不堪。 后话太远,最后还是容城上了我的车,他提议自己开车。 我知道这小子有驾照,平日里上下班都是开车来去,自律性也好,为了保护嗓子基本不怎么喝酒,也就同意了。 陈哥那辆车里因为有小雨而多了不少欢乐的事我不知道,我跟容城这车诡异地安静。 我寻思了下,再这么安静下去,得憋出病来,就随口问道:“在MT待得怎么样?” “挺好的。”容城说,还偏过头从镜子里冲我笑了笑,补上一句:“陈哥他们人很好。” “陈哥他们是不错,我看你平日里唱歌的时候热情澎湃,台下反差太大,别怪甘姐多嘴,这个年代,不合群的走不远。” 容城点点头:“甘姐,你说的我都知道。”他顿了顿,纠结了一下终究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只是不知道上次那种事情,会不会还出现。” 合着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这小子,不是人人都如此,我敢保证,这事儿要是搁在费尔或者方文身上,他两绝对瞒着你就把事情摆平了,指不定还觉得没脸见你。” 容城也是一笑,估计心结是打开了,还开了句玩笑,说:“甘姐,其实我觉得自己比你大。” “你多大?充其量也就是二十呗。” “我二十七了今年。” “咳咳——”我整个人都懵了,要说容城才十八我都能信,说他二十七,就是弄死我我也没看出来。 容城低笑一声:“所以我还是叫你甘老板吧,我听陈哥说,你好像才二十出头没多少。” “得了得了,你让我缓会儿。”作为一个女人,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我天,这容城的颜值,简直了。 嘶—— 我这正伤秋感怀,琢磨着这贼老天怎么把这种逆天颜值赐给一个男人,车子就猛地一顿。 容城车技还不错,也没慌,方向盘和速度都稳得很好,愣是把车给稳稳停了下来。 我赶紧下车,正好看到陈哥的车开始打摆子走“S”路,吓得我傻逼似的就想往前冲。 容城下来一把将我拉住:“老板,你别过去,应该不会有事。”他说着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钉子,这种钉子我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但这数量未免也太多了。 那边陈哥也把车给停了下来,费尔抱着小雨骂骂咧咧下来:“我艹,怎么回事?这什么玩意儿。” 看到他怀里的小雨没事,我才松了口气,也跟着看地上的情况。 说实话,刚刚我们跟容城都在聊天,根本没有注意地面。 而且,这些钉子的颜色,怎么说,就像被人可以染过一般,跟地面几乎合二为一,看不出差别,有阳光照射也不反光。 陈哥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迈着跚步走过来,提了提西裤,蹲下来跟容城一起看。 “这钉子怎么回事。” “应该被人故意弄上去的,看这边,钉子是倒贴在地上的。”方文站在路边靠右的车轮印处。 我走过去,闻到一股胶的味道。 “有人故意弄的。” 陈哥当即立断:“先检查车子,内胎没有爆的赶紧开走,这边离市区还断路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90 小容出马一个顶两 陈哥的车子内胎给戳破了,再开危险得很。倒是我这破车勉勉强强还撑了住。 “先离开这里。” 五个大人外带一个小孩勉强还过得去,陈哥的车子他直接叫了拖车的过来。 结果等拖车的过去一看,就给陈哥打了电话。 陈哥接了电话,脸色就有些不好。 “陈哥,什么情况?”这事儿搞得,连吃饭都没了兴趣。 陈哥摇头:“没什么,车子给人砸了。” 我和费尔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可置信,陈哥那车子不说千八百万,一百万却是要值的,谁没事搞这么一出,砸他车子? “陈哥,你那车保险这些东西没有问题吧?”费尔关键时刻还是会来事,一语命中要点。 陈哥也是仔细想了下,还特意拿手机查了,才保证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连违章的罚款都没有拖欠着的。 我松了口气,这事儿到底是针对我还是只是针对陈哥好说不定,能减少一份损失和危险就是好的。 中午原本的大餐也变成了普通的民工饭,下午三点酒吧要开门,店里没有人看着不行,容城这个驻唱更不能不在。 我跟陈哥商量了下,把小雨先放在酒吧里,费尔跟方文招呼着酒吧正常开业,我跟陈哥去处理车子这事儿。 “小甘,干脆你也甭去了,没多大点事儿。”陈哥虽然这么说,眉间却少了往常的泰然。 我直接把车开出来,停到陈哥面前:“你也别墨迹了陈哥,这事儿到底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都说不准,我就知道一点,绝对不是偶然,两个人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陈哥拧着眉头同意下来。 听到别人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们过去时,陈哥价值百万的车基本已经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因为车子在路边发生这种事,拖车公司的也不敢乱动,所以报废的车就这么扎眼的摆在路边,看得人火气腾升。 我走过去,现场一片狼藉不说,车门那块还被人喷了两个大字:找死。 他们用的血红色的油漆喷的,显眼又突兀。 陈哥也气得不行。 警察过来也只是拍了几张照片,就让拖车公司的把车给弄走,这么摆在路边上不但影响来往车辆,也不安全。 案子立了,怎么个解决法警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郊区不像市区里,三两步就有一个监控,这么放肆地砸车,怎么也逃不过电子眼。 “你们这车出事的地方赶得不巧,前后五公里左右才有监控不说,中间有很多乡间小道,所以我说句实在话,要找出凶手的几率非常非常小。”一个警察好心给我们说,“这车子价值不菲,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找保险公司看看,能赔多少,最好找熟悉的人先问问,这年代,有些保险公司也坑人。” “谢了,不过还是麻烦你们能找则找。” 陈哥反过来安慰我:“算了,我保险买得齐全,小甘你也别哭丧着脸。” 我哭笑不得:“陈哥,这事儿你不急我还真急,这些人今天能砸车,明天呢?” 陈哥也是愤怒不已。 保险公司那边果然像那个警察所说,推得有点严重。说真的,没有哪个开车的真把买保险时人家那套保险方案仔细看过,更别说理解了,人家找的理由倍儿正经,说得我跟陈哥二楞二楞的。 陈哥也摸不准,他就是再能干,也不是个律师。 “陈哥,这事儿不能急,我给慕焰打个电话,小容律师肯定了解,就是不了解,她肯定也认识专门搞这方面的律师。” 慕焰接电话倒是快。 我忙说:“慕焰,你赶紧帮忙找找小容律师。” “怎么回事?”慕焰声音陡然严肃起来。 这个三言两语我也跟他解释不清楚,只能先把重点给他说了。 “陈哥车子被人恶意砸坏,人估计找不到了,保险公司这边推得有点严重,我们也不懂,另外你下班了先别回别墅,上MT,我跟小雨都在这边。” 小容律师是直接到的MT酒吧。 “什么情况,慕先生催命似的让我上酒吧来,有人惹事还是闹出人命了?”小容律师走到门口就开始嘀咕。 我跟陈哥等候她多时,忙把人给接到包间里供着:“小容律师,是车子的问题。” 小容是律师,我和陈哥相互补充,把事情经过车子的损伤情况给说了,争取一字不漏。 “保险公司的人去看过车子没有?” “这个倒是没有。”车子现在基本就是一堆破铜烂铁,人渣们砸得非常彻底。 小容律师让我们通知保险公司的人去做车检,她也跟过去看看。 她是个眼光犀利的人,一见人家来的人,就低声告诉我们,死活别认轮胎发动机之类的也是被砸坏的,让我们把抛车前的情况说得严重的。 “就说对方只砸了车架子,其他的能往地上的钉子、意外上推就推。” 我跟陈哥也不懂,就小容跟人唇枪舌战了许久,我听得二晕二晕的,直到小容问陈哥这车有没有商业险。 “这个我有点不清楚。”陈哥挠头。 小容一脸了然:“应该有,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就是找清洁公司的再打一场官司,损失我给你捞回来。” 我一脸惊讶:“关清洁公司什么事?” 小容律师冲我眨眨眼:“路上有钉子他们没有清理啊,好像不叫清洁公司,口误,口误。” 甭说我跟陈哥一脸崇拜,就是保险公司哪位也懵比了。 小容律师又给出一个重磅炸药:“我记得去年我还给我客户跟你们保险公司打了场官司,怎么样,你们老板回去找你们发火没有?” 她满面春风,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就跟保险小弟开始打起交道来。 没想到保险小弟还真记得小容律师,一脸惊恐指着小容律师,瞪直了眼一字一句说:“你是容卿?” 小容律师打了个响指,双手抱臂,一派泰然:“没想到我在贵公司挺出名的啊,回去代我向你们领导问个好。” 91 女人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就成 “真有这种事儿?” 小容律师将昨年打的一个官司给我和陈哥简要概括了一遍,原本也不是多大个事儿,加上出事的车也比较低端,保险公司也是各种推卸责任。 “他们哪里知道人家是有钱人,车虽然不高档,骨气却硬得很,正好找上我,给的钱又够多,我就稍微努力了那么一小把,把他家股票都给打掉了几个点。” “牛。”我冲小容律师竖起大拇指,个人跟公司打官司本来就不容易,她竟然把人股票都给弄掉几个点,我是想不服都不行。 小容律师冲我摆手:“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他们要是识趣,这该赔的也就赔了,回头你看看商业险是不是买了,我帮你核对下赔付额度就成。不成咱们再上诉。” “诶,小容律师——” “叫我容卿就成。”她连连摆手,“小容律师听起来挺累赘的。” 她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个喜欢罗嗦的人,直接叫名字我也方便。 “容卿,这费用……”我有些不好意思,听她刚刚说的事,恐怕她的费用可不低。 没想到容卿直接给我说用不着。 “就当是交个朋友,而且,我挺佩服你的。” “我?”我惊讶地指着自己鼻子,一脸不可置信。 她点点头:“是,你跟你前男友的事情我可是一直在忙活,知道得也挺清楚。先不说了,我手头最近有个案子,随时给我打电话就成。” 容卿说完就走。 保险公司的也没有立即给答复,陈哥急火急燎去查自己的保险单去了,我把车子留给了他,他送我回了MT。 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费尔这小子带着小雨在吧台前卖萌,还吸引了一大群人,搞得容城那边人烟反而稀少了许多。 我一阵头疼:“干什么呢,费尔。”小雨这么小的孩子我是真心不想带他在酒吧这种场合厮混。 耳濡目染,到时候养歪了后悔都来不及。 费尔冲我挑眉:“老板,咱们小雨可是有当童星的资本,要不从酒吧开始做起?” “得了吧。”我把同样玩得乐呵呵的小雨抢到手里,找了个包间带小雨窝着。 “奶奶,我以后可以带妹妹过来玩吗?”这是小雨到我身后,第一次提及原来家庭的事情。 他抬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等着我的回答,我真不忍心拒绝:“当然可以。”不过人家爱不爱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慕焰是下午五点左右回来的。 “情况怎么样?”他一回来就急急问,显然也是比较担心陈哥。 “容卿说包在她身上。”容卿帮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她说的话,我其实还是非常相信的,我顿了顿,问慕焰:“容卿的律师费用是不是特别高?” 没想到慕焰给我点了头,我一阵尴尬,“那陈哥这事儿……” “这个你不用管。” “不是我想管,可人家三番两次帮忙,也不能白帮吧。”我跟慕焰理论。 慕焰一笑,长臂一伸,连着我和小雨就一并带进了怀里:“女人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就成,哪里来这么多闲心多管闲事。” 他一本正经说着这话,我直接都被气晕了。 我这怎么就成了多管闲事了,奶奶的!忍不住低咒一声,我幽怨地瞪了慕焰几眼,没想到这人竟然和小雨玩得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鸟我的意思。 仰躺在沙发上,我整个人都有些无力。 可瞧着慕焰同小雨一起欢笑的柔和眉眼,又恍然觉得相夫教子这个词,竟然是我这辈子的心愿。 叹了口气,我出门将包间留给房间里的两爷孙。 陈哥正好匆匆赶回来,他脸上洋溢着喜气,见到我就忍不住分享:“小甘,你快帮我告诉容卿律师一声,我这车的商业险买得挺齐全的。” 我也替他高兴:“那成,马上。” 容卿很上心,详细问了陈哥都买了那些商业保险,一一记录下来后还给陈哥预算了一个赔付金额,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跟容卿通完电话,陈哥整个人看起都轻松了几分。 “小甘,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 “陈哥,你甭这么说,我哪里帮你什么忙了?谢我还不如谢容卿呢。”我笑道。 陈哥摇头,脸上笑容不减:“一起谢一起谢,改天我做东,咱们一起聚一聚。” “那感情好,我还能蹭饭。” 和陈哥寒暄了会儿,我跟慕焰就打算走。 我不让慕焰单独回去也是担心路上还有人如法炮制,毕竟不管我怎么想,都感觉这事儿是冲着我来的。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比科学推理还准。 我的车暂时留给了陈哥,我坐了慕焰的车。 “你开慢点儿。”我抱着小雨坐在前排,按理说,抱着孩子最好不要坐副驾驶,不安全,但特殊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把小雨一个人放后座我也不放心。 “奶奶,盯亮晶晶的东西就可以吗?”小雨昂着小脑袋问我。 我点头,不想分了心,就没再说话。 小雨也没再说话,跟我一起,四只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市区这段安全得,上了郊外,晚上的车就不多了,路灯昏黄,印着路旁的行道树,有股阴森的感觉。 慕焰也刻意将车速放慢了许多。 路过上午的事发现场时,我格外小心,让慕焰停了下车,刻意下车看了眼。 地面已经被清理干净,但重物砸过的痕迹还隐约可见。 慕焰跟着下来:“车子就是在这里出的事?” “嗯,他们把钉子特意喷过什么东西,不反光,我们当时都没有注意,遭了,我那辆车子内胎没事,外胎也扎了钉子,我忘了叮嘱陈哥。” 我额头淌下一阵冷汗。 陈哥的车子出事后,各种跑路都是用的我那车子,可是那车子也扎了钉子,不过没有伤到内胎而已,安全隐患非常大。 我吓得手脚都有些不利索,掏手机掏了半天。 慕焰扶着我到车上,自己给陈哥打了个电话。 等待接通的那几秒,我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我真的想不出,如果里面传来生硬的关机声,这辈子我该怎么去追悔莫及。 92 我可能真要杀人了 “喂,慕先生啊,有事吗?”直到陈哥颇具活力的声音从慕焰的手机里传出来,溜进我耳膜,我整个人才松了口气,顿时如同被人戳破的皮球,浑身力气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奔流。 我赶紧跟陈哥说了车的事情,万一呢,世事无常,大意失荆州,追悔莫及这种体验,我一点儿都不想有。 “陈哥,我那车子轮胎不是也被钉子扎了吗,你明天早上先别开那车了,我明儿一早找个修车的过来,把轮胎换了,不然不安全。” 陈哥一声暗恼隔着空气传进我耳朵:“瞧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轮胎我下午就换好了,忘了给你说。倒是你跟慕先生得小心些,特别是咱们早上走过的地方,别有漏网的钉子把轮子又给扎了,大晚上的。” 我正要说没事儿,已经检查过了不说,我和慕焰马上也就离开这地儿了,就被一阵强光刺到眼睛。 我下意识抬手去挡,不由自主叫了声慕焰。 “怎么回——啊——”慕焰一把将我按进车里。 “唔——关车门!” 强光褪去,我猛地睁开眼,下意识按他所说,将车门锁了起来。 等我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时,整颗心都掉了出来。 三个人围着慕焰,他们手里全拿着强光电筒,一个人将光打在慕焰眼睛上,迫使他睁不开眼,另外两个人全都拿着七八岁小孩手臂粗的棍子往慕焰身上招呼。 他们个个都套了头套,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慕焰是很厉害,但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 我手控制不住地放在车门锁上,慕焰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地抬脚一踹。 他怒吼一声:“开车!” 我手一抖,眼泪像喷泉似的,往外流。 “慕焰……”我从来没有想过,喊出慕焰这两个字,会耗尽我所有的力气。 小雨跟着哇哇的哭,嘴里一抽一抽的叫着“爷爷”。 “开车!”慕焰又是一声厉喝。 我整个人都是一抖,一根木棍就在他吼的时候,稳稳当当落在他背上。 慕焰的车子其实隔音效果很不错,可那一刻,惨白的月光下,木棍落在慕焰身体上的声音是那般刺耳,几乎将我震聋。 “慕焰!”我抹了把眼泪,一步跨到驾驶位,猛地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轰的一声奔了出去。 后视镜里,三个男人已然将慕焰推到在地上。慕焰一个人那么势单力薄,我看到他挣扎了,但那些木棍不是面包杆子。 我这一生说过很多次恨不得捅死谁谁谁,恨不得将谁弄死,甚至我自己。 但我这一生,仅有一次真想杀人,是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夜里。 我只记得泪水模糊了眼球,我颤抖着声音让小雨爬到我身上,抱紧我。 车子开出两百多米后,我猛地一个转弯。车轮与地面的摩擦立时带起一股浓烟。 那一刻我想我是真的疯了,前面四个人混作一团,我根本没有区分那个是慕焰,谁又是攻击慕焰的人。 “小甘,小甘!”陈哥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短短的几秒钟,我手心全是汗,方向盘滑溜溜的,像游蛇般。 “陈哥,我在早上车子出事的地方,麻烦你找几个人过来,我可能……”我顿了顿,咬唇冷笑:“可能真要杀人了。” 砰! 人体被撞飞又落到地面的声音格外明显,反手将方向盘飞快转动,转过来正好又撞到另一个人。 我根本看不清撞到了谁,只看到有个人试图往路边的丛林里跑。 “去死吧!”我猛地一脚油门踩过去,那个时候我感觉车子整个都飞起来了,跟着奔跑的人,追上他,碾碎他,然后飞出公路。 突然,腰间的湿润感让我想起车上、我身上,还有一个小雨。 我猛地回神,一把将小雨抱住,推开车门就跳了出去。 车子速度过猛,我只感觉一股大力撞到我腰肢,剧烈的疼痛席卷了我的神经膜。 奇怪的是,倒地的感觉很轻,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小雨有力的心跳。 随后,便是无限的黑暗。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里浮浮沉沉的闪过许多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是支离破碎的,我一个都没能记下来。 头疼得要裂开似的。 我听到有人说醒了醒了,又有层出不穷的脚步声。 那声音真的讨厌死了,我只想安静。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闯进我耳膜。 “甘沫。” 明明只有一声,我却猛地惊醒,据后来陈哥给我描述,我当时就像个挺尸的僵尸一样,猛地瞪直双眼,直直就坐了起来,两只手还保持着垂放大腿边上的姿势。 然后我僵硬地如同机械般问了两个字:慕焰。 慕焰点点头,然后我又像终于瞑目的逝者一般,直挺挺躺了过去。 再次醒来,周围倒是安静得很。 陈哥在我床边打盹儿,旁边的床上,躺着小雨。 我正想揉揉发晕的额角,就被一双脂肪颇多的手给捏住。 “小甘,你可悠着点儿。” “陈哥。”我脑子还有点懵,一时间还没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哥点点头:“你可算是醒了,先别动,我去叫医生。” 陈哥速度很快,医生过来也不知道检查了什么,就对陈哥说我已经没有大碍,好好修养就是。 我猛地想起慕焰,几乎是飞身出去,一把抱住陈哥手臂:“慕焰呢,陈哥,慕焰呢!” 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我顾不得那么多,我迫切的需要一个人告诉我慕焰他没有事,我没有撞死他。 “小甘你别急。”陈哥忙将我扶到床上,他额头惊出一身冷汗,“你放心,慕先生没事。” “他在哪里,我要见他。”我像个难缠的泼妇一般,不依不饶。 陈哥小心翼翼将我扶好,几个医生过来按住我,我猛地挣扎起来:“陈哥,我要见慕焰,我要见慕焰!” 小雨也被我吵醒,他欢欢喜喜从床上爬下来,扑倒我床边,笑得异常开心:“奶奶,你终于醒了。” 我甚至没功夫管他,只死死抱住陈哥的手臂,忍着满腔的眼泪问他:慕焰呢? 93 求你,让我抱一会儿 “小甘,慕先生真没事,他在处理——” “醒了?”慕焰的声音突然闯进我干涸龟裂的世界,在里面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雨。 “慕……慕焰?”我所有的行动顷刻间僵硬成静态画面。 慕焰看着我,他手腕上挂着白纱布,此刻成了一种无声的控诉,于我,于那晚的疯狂。 “傻了?”一只我熟悉的冰凉指尖落在我额间,指尖后面,是慕焰一惯淡然的脸。 我猛地就是一扑,直直扑进这个让我一次又一次感受到温暖,体会到活着也是一种幸福的怀抱,即便这个胸膛注定不属于我,起码这一刻,我有资格享用。 “慕焰,你没事,你没事……”我像祥林嫂似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单调乏味的词句,任由眼泪滑出眼睑,落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慕焰的手轻轻推了我一把,他另一只手还挂着纱布,根本用不上力气。 我借着自己完好的双手,强硬地不要他逃离。 “求你,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陈哥和医生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不知道,等我回过神,整个人病房只有我跟慕焰两个人。 他胸前湿了一大块,看我的眼神带着两分无奈,八分无语。 “哭够了?” 我吸吸鼻子,小女人似的拉着他的衣摆,点点头,手却不敢放开,好像只要我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慕焰顿了顿,叹了口气,替我理顺黏在额间的碎发:“不是挺厉害女人,怎么变得跟小鸟似的。” “再厉害的雄鹰也有抵不过狂风骤雨的时候,慕焰,你的手……”他胳膊上醒目的白无时无刻不灼伤着我的眼睛。 慕焰垂头瞧了自己的胳膊一眼,俊眉微蹙:“骨折而已。” “骨折!”我陡然拔高音量,一个激动挺直腰板,腰间撕裂般的疼痛又迫使我歪倒在床上。 我腰部受到撞击我是知道的,只是刚刚一直担心慕焰,没有感觉,这时候感觉来了,额头上的冷汗不要命的就往外冒。 慕焰抬起完好无损右手,捞了我一把:“别乱动。” 我忙扶住他肩膀:“你的手医生怎么说的,我当时有没有——撞到你?” 后面三个字是我给自己下的死刑,如果慕焰的回答是有,我想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会被点燃,变成灰烬。 可慕焰却将我扶好,抬手轻柔着我凌乱不堪的发顶,声音轻柔,甚至带着调侃:“什么时候学会哭鼻子的?” 我才发现他身上的污秽不光是我的眼泪,可我并不觉得尴尬。 慕焰轻笑着说:“很厉害,全中靶心,我这胳膊不是你撞的。” 我狠狠松了口气,腰部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逼得我说不出话来。 慕焰给我叫了医生过来,疼得不行了,我甚至想直接让他们把我腰给切了。 镇痛剂也打了,我是站着坐着躺着都不舒服,慕焰让陈哥把小雨带回家带两天,他自己在医院里陪我。 疼痛让我没有那么多功夫去思考当时开车撞人造成了多大的后果,也没有功夫去追问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然想把我们至于死地。 等我有功夫思考这些的时候,陈哥的车已经解决好,新车也买好了,慕焰也按日程出去上班,只有我一个人还躺在病床上,行动颇为困难。 慕焰给我找了个临时保姆,按月付费那种,可以随时辞退,就是价格有点高。 我喊她秀华嫂,四十刚出头,人不错,对我挺上心的。 “秀华嫂,你帮我问下医生,我这腰还得疼多久?我有点受不了了。”每天晚上睡觉都成了一种艰难,我是真有点受不了。 这辈子我是不想再住院了,这真心不是人干的活儿。 秀华嫂长得一副和善面孔,典型的南方人,人不高,说话温声细语,做事也仔细,也比较热情,容易相处。 “甘小姐,医生说了,伤筋动骨一百五,你这腰急不得,忍忍吧,别落下什么病根就好。” 我扶额,略微有些头疼:“我是真有点受不住了,对了秀华嫂,你也甭叫我甘小姐,听起来怪别扭的,就跟陈哥一样,叫我小甘吧。” 秀华嫂笑了笑,点头算是应下。 我一个人待在医院终究是有些无聊,吃了睡睡了吃,消食就算了,腰都快断了,根本没力气。 正打算继续睡觉,就听到脚步声接近,正想着是不是来瞧我的,蔡宇那张邪魅的笑脸就出现在我眼前,旁边还顺带一个小萝卜头小雨。 “小雨不是在陈哥家里吗?”我挺了挺腰,摆了个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的姿势,有些疑惑。 最开始我也想让蔡宇带小雨的,陈哥毕竟要上夜班,经常在酒吧出入,不方便带孩子。慕焰却说蔡宇不靠谱,至于怎么个不靠谱法,慕焰只给了我四个字:未婚男人。 小雨穿了身釉色体恤,看起来恹恹的,下面却套了条青翠翠的裤子,粉红色的小鞋子,看起来不伦不类。 “奶奶。”小雨一瞧见我,就笑跑过来,又猛地在床边来了个急刹车,小白牙两排甚是可爱。 我一脸纠结伸手,捏了捏小雨身上的衣服:“小雨,你这衣服谁给买的。” “是蔡叔叔。” 我幽怨地看了眼蔡宇,终于体会到慕焰不让他带孩子的心思:“蔡宇,你下次还是别给小雨买衣服了。 蔡宇呵呵一笑,走过来,一把将小雨捞在怀里,狠狠一口亲下去,啵的一声,甚是明显。 “小雨,不是说了叫干爹,怎么还乱叫。” 干爹? “可是爷爷奶奶还没有同意。”小雨煞有介事回了句。 我扶额,有些郁闷:“蔡宇,你别把小雨给我养歪了。” “放心吧你,对了慕焰媳妇儿,你这腰,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都成老太太了。”我苦笑说。 蔡宇难得正经:“这事儿急不得,跟慕焰的胃一样,得慢慢养,急过头到时候苦的还是你自己。”他顿了顿,将小雨放到一边,抬着一双略带疑惑的眸子问我:“我看你一天小日子过得不错,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自己闹出人命的样子?” 蔡宇忽然又了然一笑,冲我眨眨眼:“怎么,知道慕焰能干了,不怕了?” 我一脸懵比:“蔡宇,你说什么人命?” 94 小雨的杀父仇人 蔡宇顿了下,问我:“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我愣然。 蔡宇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忽然摇头说:“没什么。” 我一把将他拉住,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没有什么?怎么可能! “蔡宇,你给我说清楚,我那天是不是……把人撞死了……” 蔡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冲我眨了下眼,把视线落在还昂着小脖子看我的小雨身上。 小雨那天被我护着,只是吓了一跳,但他惯是个聪明伶俐又坚强的小男子汉,所以倒是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即便如此,我也知道蔡宇的意思是,在小雨面前说这些不好。 我低头,轻轻揉了揉小雨的脑袋:“小雨,奶奶想吃葡萄,小雨跟秀华奶奶一起出去给奶奶挑两串葡萄好不好?” 小雨昂起小脑袋,弯着月牙似的眼睛,微微一笑:“好。” 将小雨支走,我跟蔡宇同时沉默下来,良久,我吸了口气:“说吧,撞死了几个。” 蔡宇迟疑了两秒,说:“一个。” 我在心底庆幸了一下,还好,剩下两个至少可以说明到底是谁想整我,而且我是正当防卫。正这么想,蔡宇就说。 “死的是曾志国。” 我猛地抬起头,生硬地扯开眼皮,不可置信地看向蔡宇:“你……你说谁?” “曾志国。”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蔡宇是在跟我开玩笑,他毕竟不是个多么正经的人,若是真跟我开玩笑,也很正常。 “蔡宇,你……” “慕焰知道。”他在我发言前打断我的臆断,切断我最后一丝救赎的希望,“我想他可能也是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你。甘沫,别辜负慕焰一番心思,你是我见过的,他唯一肯上心的女人。” 蔡宇不苟言笑的脸明明白白告诉我,他没有开玩笑,他真真正正是在向我讲诉一个钉在铁板上的事实。 曾志国死了,被我撞死的。我撞死了小雨的亲生爸爸。 我软下身,躺在床上,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宁愿自己就这么死去的绝望。 在那种情况下,不管怎么回事,我相信容卿都有能力帮我洗脱罪名,更何况是对方蓄意谋杀在先,可曾志国,他是一颗炸弹,从他死的那一刻开始,就深植于我和小雨之间的毒瘤。 “你们都知道了?”我问。 蔡宇点点头:“这事儿闹大了。” “多大?” 蔡宇直接拿出手机,给我看。 交通部已经就这次事件开了好几次的会议,原因无他,陈哥来的时候因为听到我那句可能要杀人了,又加上当时我手机没有挂断,一些可怕的声音直接从手机里传了出去,他就叫了许多医生过来,还叫了消防队,报了警。 加上当时三个人都被我撞得不能走动,只有慕焰勉强还能动弹,车子栽倒在路边,我生死未卜,怀里还护着一个孩子,他们在旁边的树林里找到了大量的柴油,谋杀已经很明显,场面又过大,不少人跟着过来看戏,曝光率非常大。 加上这段区域本身监控就缺少,还是豪宅别墅的必经之路,涉及到有钱人的安全问题,交通部、警方高度重视。 我却宁愿这次的事件石沉大海。 “甘沫,你也不用太在意。”蔡宇说,“小雨这孩子是个懂事的,他不会怪你。” “不会怪我?”我笑了,笑得很难看,按着胸口一字一句问蔡宇,“如果我撞死了你爸爸,蔡宇,平心而论,你不怪我吗?” 蔡宇皱眉:“甘沫——” “你先走吧,我想静一静。”我别过头,好不容易找到点活着的希望,又突然变得生无可恋起来。 老天爷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我不祈求小雨长大后会跟我有多亲,但至少不是现在这样,让我变成他的杀父仇人。 蔡宇上了外面走廊等小雨,出去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 小雨同秀华嫂不一会儿带了两串葡萄回来。 秀华嫂将小雨夸得勤快又懂事。 “小甘,小雨这孩子可懂事,爱人得紧。” 我刚打了玻尿酸似的,表情僵硬,扯不出丝毫的笑容。 “小雨,医院里病菌多,先跟蔡叔叔回去好不好?” 小雨乖乖地点头,还特意指着新鲜可爱的葡萄说:“奶奶不要吃太多,牙齿会酸掉。小雨明天再过来看奶奶。” 我苦笑着点点头。 送走小雨,秀华嫂安慰我:“小甘,你这身体不好,有什么不高兴的,别的闷在心里,这病人啊,闷不得。” “秀华嫂,你说杀父之仇,能不恨吗?” 秀华嫂一顿:“杀父之仇?这年代那有什么杀父之仇?” “如果有呢。” 秀华嫂想了想,摇头说:“应该不会,就是出个车祸意外什么的,那还不得听天由命?这见天儿的死人,运气不好轮上了,谁能真像电视里演的,你杀我我杀你的。”她笑了笑,替我洗了些葡萄,接着说:“小雨仔细挑的葡萄,吃点吗?” 葡萄很甜,我却生生吃出苦涩。 晚上,慕焰下班后照例来了医院。 蔡宇说得对,他对我当真是好到无话可说,可这种好,有期限。 “今天怎么样,还痛?”他一面打开手上的平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面头也不抬,问我。 “慕焰。”我叫住忙碌的他,“曾志国是不是死了。” 慕焰动作一顿:“是。” 他没有瞒我,以至于我预想的歇斯底里尽数被他的“化骨绵掌”化解。 “小雨……他知道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慕焰完全停下手上的动作,他转过身,走到床边,俯下身,看我的眼神里带了些许的不解:“甘沫,你在怕什么?” 我心一颤,抬手抓住慕焰的衣袖:“慕焰,小雨他知道我撞死了他爸爸,他……会不会怪我。” “会。”慕焰像个刽子手,毫不留情给了我这个答案。 我愣愣看着他,朦胧的视线里,慕焰的容颜依旧那么俊朗,可为什么,他说出来的话,却宛若倒刺,一根一根嵌入我脆弱的心脏,而后又狠狠向外拉扯,伤得我血肉模糊。 95 就是夫妻也得表示谢意 慕焰的手落在我额间,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很不理解我有这样的想法,又像是,根本不觉得我撞死曾志国是一件多么值得懊恼的事情。 “你这属于正当防卫,警方没有追究责任。”慕焰口气淡淡说。 我顿时就有些烦躁,抬手就挥开他的放在我额间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啪”的一声,手掌相触的声音清脆异常。 “慕焰!”几近咆哮的一声发自我的喉咙,我自己都愣了下,愣后是浓烈的失望,他对我失望的同时,我对他也很失望。 “慕焰,这世上有你在乎的事吗?” “有。”慕焰毫不犹豫回答了我,更没有半秒迟疑。 我又是一愣:“是什么?” 慕焰站起来,他转过身,我只能看到他的后背,这方后背本因为常年锻炼而宽阔又伟岸,最是能给人无尽的安全感,然而此时,我却看到了“孤寂”二字。 “是什么不重要。”慕焰侧头背对着我的同时给了我一个侧脸,“甘沫,小雨会怪你,但绝对不会恨你,我慕焰要养的孩子,不可能是歪瓜裂枣。” 我笑了声:“你是不是太自大了?甘哲明养了我二十来年,我还不是照样跟他翻脸?” “甘沫,你知道我的意思,不用跟我咬文嚼字。”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承认我有点钻牛角尖,我很烦躁,这种烦躁来自一个荒谬的事实。 我努力的去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不要太在意,像慕焰说的一样,放宽心,小雨是个聪明的孩子。 可慕焰的态度,他如天神般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子,毫不怜惜的睥睨着我们这些游离在尘世间,为了生活苦苦挣扎的蜉蝣的态度让我烦躁。 他的自负,他绝对的自信,也伤到了我的自尊。 “慕焰,我想,我们的交易可以结束了。”我静默下来,用这句话结束这场注定此生无休止的话题。 慕焰蓦然转身:“结束?” 他上翘的尾音,带着几许疑惑,多的是轻蔑。 “是,结束。”我抬起头,四目相对,我并不怕他:“我不想报仇了,你也随时能找到下一个,凭借你的条件,就是——” “甘沫。”慕焰不过两步就跨到床边,他伸出手,紧箍着我下巴,迫使我昂头,“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有资格结束这场交易的?” “慕焰!”我怒了,再一次狠狠甩开他的手,“难不成你要说对我有了点兴趣,所以要留我在身边?呵,别搞笑行不行。说得直接一点,你身边难道还缺人吗?” 负面情绪来的时候,总是没有道理的,与此同时,我也有些口不择言,什么脑洞都往慕焰身上安,说出来的话更是难听。 “到现在我连你是做什么都不知道,你随随便便就能开出成百上千万的车,住的是豪华别墅。不好意思,我甘沫就是个小人物,胆儿小,这仇我他妈不报了!” “呵。”慕焰轻笑一声,松开我,眼神冷冷的说,“现在知道害怕,当初爬床的时候怎么想的?” 我一阵词穷,平日里的口齿伶俐在慕焰这里根本使不上力气。 我就是个竹篓,慕焰却是水,我能篓住鱼儿篓住花草,装得了肥肉盛得了干豆,唯独对慕焰这水毫无奈何之法。 瞧着我词穷的脸,慕焰脸上的情绪却是更寒:“养好伤再说,明天我不过来了。” 慕焰说不过来,就真的没有再过来。 想想也是,我要是这么掏心掏肺对一个人,不说掏心掏肺吧,为了一个交易对象又是耗钱又是受伤,还得赔不少时间,结果人家倒是先萎了,我也气大。 这么看起来,慕焰其实很不错了。 慕焰不过来,我就找陈哥,找蔡宇,这事儿我必须得了解。 陈哥上午要休息,中午吃完饭就赶了过来。 “小甘啊,怎么了?”我这么着急把陈哥叫来,他也是吓了一跳。 “陈哥,没别的事,我就想知道曾志国那事儿。” 陈哥眼神一闪,我就知道慕焰肯定跟他通过气。 “陈哥,你也用不着瞒我,我已经知道了。” 陈哥说:“小甘啊,你也别怪陈哥。你瞧,这档子事谁也不乐意发生,但是老天爷有时候就是不长眼,你偏想躲的事情,他就偏落到你身上。”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曾志国这事儿谁也想不到,但陈哥说句实在话,就当时那场面,曾志国就没打算给你们活命的机会。” “陈哥,你什么意思?”当时小雨也在车上,曾志国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曾志国没有理由不知道小雨跟我们在一起,陈哥这口气,怎么听着曾志国是一点都不在意小雨的死活? 陈哥一听我这么问,就拉着我说:“小甘,不是我说,那曾志国当真不是人。我赶到的时候,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听陈哥这么一句一句地往外蹦,我有点心惊胆战的感觉。 陈哥摆出一副非常夸张的脸,说:“你不知道,我带一群警察医生过去的时候,曾志国还有口气在,那丧尽天良的在往你跟小雨身上倒柴油!” 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了,曾志国不是当场死亡,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不是我撞死的他? 陈哥还在愤懑:“你说小雨那么大一个孩子,又一直在哭,他就是脑子遭雷劈了,也不可能不知道孩子在你怀里。你说说,他这是什么心思?要我说,这种人早死早超生!” “等等,陈哥,那曾志国到底怎么死的?”我捏了把汗,有些忐忑。 陈哥哼了声,说:“自作孽不可活,他点火的时候慕先生将人撞了出去,他自己把自己给活活烧死了。你不知道,当时跟我一起的几个护士直接吓哭了,那火苗眼看就要落到你跟小雨那孩子身上。”他心有余悸般拍拍胸脯,却将我从无尽的深渊里解救了出来。 我把网上公布的消息给陈哥看,陈哥连连摆手。 “这都是些没上现场的记者瞎写的,加上曾志国不是小雨亲爸吗?警方的意思是曾志国这作为实在人神共愤,也容易对孩子的成长造成影响,就让媒体把事情压一压,就变成这样了。对了小甘,慕先生当时撞那么一下可是把胳膊给撞了个粉碎性骨折,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这就是夫妻,该谢的还是得谢。” 96 我就是个泼妇,我当真了 “你该不会是跟慕先生发生什么不愉快了吧?”陈哥一瞧我沉默下来,就一语中的,点破关键。 我尴尬一笑,虽然这么算来,曾志国其实算不上是我撞死的,但他的死跟我也脱不了干系。 但我却因此跟慕焰乱发脾气,想着就一阵头疼。 陈哥恨铁不成钢戳了我脑袋一下:“我说小甘,你这脑子平日里挺机灵的啊,陈哥都是佩服得紧,怎么到慕先生这里,就打铁了呢?跟慕先生怎么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要说慕先生有什么大错,我可是不信的。” 我尴尬得想哭,后悔得要死:“陈哥,你别说了。” 跟陈哥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将我的担心一五一十给陈哥说了一遍,陈哥直嫌我想太多。 “姑且不论小雨这孩子才三岁,以后养成什么养还不是你跟慕先生的事?小甘,我可得跟你说道说道,你说你担心的这都叫事吗,往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别人路边上救个人,十年二十年还有人找上门报恩。有的父母含辛茹苦养儿养女几十年,到头来被逼得活活累死,死后还不得安生,你说你想那么多做甚?又没个多大的用处。慕先生这事儿,有他的错,更有你的错,我可得批评批评你,赶紧跟人服个软,别犟。” 我哭笑不得,陈哥有时候跟菜市场的大妈似的,特别能说。 “我知道了陈哥,你再说我两句,我都快无地自容了。” 陈哥这才满意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督促我给慕焰打个电话,服个软。 我倒是给他打了,可惜,人家没有接。 幸好我脸皮够厚,电话没人接,我又给人发短信。饶是我花了整整一下午对慕焰进行电话轰炸,他当晚也着实没有上医院陪我。 往常他每晚都过来,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突然有一晚上缺了他,又挺孤单的。 晚上睡得非常不安稳,几乎到了凌晨才勉强睡下。 没想到第二天一睁眼,就看到了被我用电话轰炸了一整天的人。 “你怎么来了。”我话不过脑子,问出来非常没有水平。 慕焰撩开眼皮:“昨天发了一下午短信?” 我尴尬一笑:“怎么可能。”话落脑子一转,妈呀,好像真发了一下午…… 慕焰走过来,他手里拎着自己的手机,我瞧着他唇边勾笑,当真我的面将手机解锁,然后翻开短信。 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个备注为“蠢猪”的人的信息。 我正惊讶于这个叫“蠢猪”的真是够蠢的,发了几条没有回就打电话呗,电话打不通就等等呗,没命似的发把人手机给搞没电了,不就呵呵了吗? 结果慕焰就一条一条打开信息,开始朗读。 “慕焰,对不起,我不敢胡乱生气,对不起,对不起。” “慕焰,你要是回我信息,我保证以后不傻逼了。” “慕焰,我拼了,你要是回信息,我就学厨艺去!天天给你做大餐。” 我老脸丢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慕焰还打算继续念,他念的时候不带丝毫情绪,跟复读机似的,刻板又生硬。偏偏就是这种刻板,更让人难为情。 “那什么,够了吧,没什么好念的,我又不是不记得自己发了什么。”我嘀咕道。 慕焰以一个灵活的姿势将手机麻利的收回兜里,他大爷似的将并病床边上的椅子一勾,身子轻轻一低,就坐了上去,旋即叠了个二郎腿,十指交叉托着下巴。 “陈宇昂说你后悔得想死,我要是不回来,你就准备爬出医院以表忠心?” 我瞪直了眼,嘴唇有点哆嗦:“啥?” 慕焰探过身子,定睛看了我两眼后哈哈一笑:“甘沫,你真想跟我?” 慕焰突然说出这话我有点转不过弯,脑子顿了下,动作比大脑先反应,直直点了个头。 点完我愣在原地,慕焰拒绝过我一次,用实际行动拒绝过我,理智如他,如果真的对我有意,头一次他就不会带个女人回家来告诉我他的选择。 行动,总是比口上所言更具有说服性。 我愣怔后垂下头,腰部的疼痛感在多日的潜伏后,再次将我席卷。 整个空气都静默下来。 良久,我察觉到慕焰起身,贴近我,他的呼吸落在我颈边,分外明显。 “甘沫,跟我很辛苦。” “我知道了。”我嗓音嘶哑,回答他一句,全身力气都跟着流走。 慕焰的手落在我肩膀上,我以为他要逼我抬头看他。那样太残忍了,我能感觉到眼眶里有泪在流转,不看他,这眼泪估计会一直在里面打转,好歹也能忍住,看他,绝对崩塌。 “告诉我,你能坚持。” “诶?”我愣愣抬头,果然,眼泪在收集到慕焰身影的瞬间,倾盆而下,但我心里并不苦。 慕焰嘴角弯着一抹浅浅的弧度,即便很小,但他的确在笑。 “嗯?能坚持吗?” 我眨眨眼,再眨眨眼,眼前这个人还是慕焰,没有变。 “慕焰,你脑子抽了吗?”我傻傻开口。 慕焰脸上表情迅速闪变,最后一巴掌呼在我脑门儿上:“甘沫,找抽是不是?” 我高兴坏了,脑门儿上的疼痛是真实的,我没有做梦。 “愿意愿意,就是跟你吃糠咽菜都愿意。扫大街也无所谓,我身体倍儿棒,一天扫个十来公里都不成问题。”我忙扑过去,抱住慕焰的腰,蹭蹭,再蹭蹭。 熟悉的手感,熟悉的味道。 “你要是怕我跑了,我身份证银行卡啥都给你保管都行。” “甘沫,你——” “诶,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生怕慕焰说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即便我明明知道,他从来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慕焰的腰被我死死箍住,手心的汗疯了似的往外冒,浸透了他的衣裳。 “慕焰,我不管,你说出口了,我就是个泼妇,我当真了。” 一声轻呵从头顶传来,接着慕焰微微用力,便将我扶倒在床上。 他颀长的身子跟着压过来。 一个吻,毫无意外落下来。 97 抢人 “我去,你们搞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蔡宇突兀又带着几分雀跃的声音着实有些扫兴,我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倒在床上,扭过头原打算埋汰蔡宇一句,余光一扫,小雨那张稚嫩却总含着甜甜笑意的脸猝不及防地就闯进我的视线。 我整个人都是一僵,纵然正如陈哥所说,且不说小雨根本就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即便是懂事,这事到头来也怨不得我。 可我心里要是不慌,我也就不是甘沫了。 慕焰瞥了我一眼,若无其事起身,走到小雨面前,弯腰就把小雨给抱了起来。 “你挺闲?”慕焰皮笑肉不笑,冷冷一句直逼蔡宇。 蔡宇打了个哆嗦,忙冲我眨眼,他两个之间的你怼我怨一直都充满着欢乐感,我心里那点小九九也瞬间烟消云散。 其实他们说得对,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就是未雨绸缪,也不见得就是万无一失不是? 蔡宇中途提及让我转院,直接转到他们医院去。 当时我是被就近送到这家医院的,前期治疗都还不错,也没想过转院这档子事,主要是我主治医生人也挺好的,反正这个处处充满冷漠的世界里,他的热情倒是让我感觉到不少温暖。 慕焰的意思也是转,蔡宇他们医院确实靠谱些,而且慕焰说了,转院后蔡宇盯着我,他也放心。 “我怎么就得让他盯着了。”我不服气。 慕焰笑着欺身过来,当着小雨的面他要是敢亲我,我保证不咬烂他的嘴。 谁知道这丫的学精了不说,确定关系后,慕焰对我简直就是当猴子在戏弄,一天两小逗,三天一大逗,逗得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在离我三指宽的距离处停下,一本正经说:“起码你现在行动困难,蔡宇一手就能扛起你。” 我翻了个白眼,还是同意了转院。 刚点完头,慕焰手一操,拦腰就把我抱了起来。 他巧妙地避开了我受伤的部位,抱着我就往外走。 “干什么,慕焰,你赶紧放我下来啊。”这拥抱来得莫名其妙,我心肝儿不稳,虚得慌。 “转院。”慕焰言简意赅。 我完全不理解慕焰提出转院的用意何在,他根本就已经打理好了一切,完全没有听取我意见的打算。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刚转到蔡宇他们医院,就来了不速之客。 梁巧。 她来的时候是带了礼物的,一捧花,一个果篮。 慕焰帮我办理转院手续去了,蔡宇跟小雨刚下楼替我买午饭。 我估计梁巧是踩着点儿来的。 许久不和这群糟心人碰面,再看到,我心里挺平静的。 “来了。” 她点点头,将花和水果篮放好,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踌躇片刻,说:“姐——” “别介。”一听她这称呼,我浑身就是鸡皮疙瘩,“梁巧,我两个之间,你不用耍什么幺蛾子,你今天要是真心来看我,就甭说话,一会儿小雨也回来了,你们见上一面,往后是当陌生人还是当小雨亲妈,你选。” 我的直白可能是梁巧没有预料到的,她放在腿边的手紧握成拳,嘴角也微微有些颤动。 “甘沫,小雨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梁巧几乎咬牙切齿说。 我挑眉:“你肚子里出来的?梁巧,你确定小雨是从你肚子出来的,而不是你在路边捡的?” “甘沫!”梁巧因为我这么一句话直接就来了脾气,站起来就冲我吼。 吼完她深吸一口气,硬是憋着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小雨我要带走。” “不可能!” “他是我儿子。”梁巧再次强调。 我正想怼她两句,慕焰已经走到门口,并淡然道:“他现在姓慕。” 梁巧猛地转头,看到是慕焰,她动作稍顿,旋即梗着脖子说:“慕先生,就算我跟白斌称呼你一声小数,你也没有理由随随便便就抢走别人的儿子!” 她倒是硬气,慕焰根本没鸟她,径直就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水:“小雨跟蔡宇呢?” “买饭去了。”我答道。 慕焰点点头,然后坐在旁边打开手机,我只听到嘟嘟的信息声响个不停,梁巧一个人傻逼似的站在一旁。 我低笑一声,慕焰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在,他抬眼扫了梁巧一眼,语气平淡:“回去告诉白斌,无论他想从甘沫身上得到什么,都考虑好自己的能力。” “慕先生不觉得欺人太甚?”另一个声音传来,竟然是白斌。 我两眼发愣,梁巧跟白斌同时找过来,就为了要回小雨?别逗我,我甘沫智商没这么低。 慕焰看到白斌也有点出乎意料的惊讶,但是他很快掩饰好,将手机一转,翻开信息栏冲着白斌和梁巧说:“不好意思,按照法律来说,小雨现在姓慕,名乾雨。” 白斌眸光一闪,视线落到慕焰手机上,又骤然一脸惊讶。 我跟着扭头瞄了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是有,我也发现不出来。 可白斌却像是被受到什么打击一般,整个人都僵硬了,身子都有点发颤。 我脑子一懵,连忙推了慕焰一把:“妈呀,他这该不会是羊癫疯了吧。” “谁羊癫疯了?”正说着,蔡宇带着小雨也回来了。 一大一小一人扛了一待食物,一眼瞧过去,好像还一口袋是葡萄。 梁巧转身,看到小雨眼睛就是一亮,竟然二话不说,抱着人就走。 蔡宇虽然就在小雨旁边,但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别说是他了,就是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也没有缓过劲儿来,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见梁巧抱着孩子就走,白斌也没落下,紧随其后。 我脑子一个灵光,怒气腾升。 “站住!”要不是我腰不好使,走路都发疼,我敢保证白斌跟梁巧今天别想完好无损地从这里走出去。 蔡宇反应过来,把手里的口袋往慕焰怀里一塞,连忙跟了出去。 慕焰嘱咐我不要乱动,也跟了出去。 我一咬牙,从床上翻下来,忍着不适,一鼓作气冲到门外。 “梁巧,你他妈别跑!” 98 慕焰的威胁 我一句话刚吼完,就看到白斌停下来,一把将刚刚追上他的慕焰猛地往后一推。 慕焰骨折的手根本就还没有好,我清晰的瞧见他脸上骤然扭曲的表情,那是因为疼痛而扭曲出来的。 我气得两鼓做气,一脚冲上去,用力就是一推。 没把白斌推倒,我自己倒是先反弹了过去。 蔡宇眼疾手快,赶紧把我接住。 慕焰捂着胳膊,一头冷汗从地上爬起来。 小雨在梁巧怀里手舞足蹈,疯狂哭喊。 看戏的把电梯给堵着了,梁巧没坐上电梯,准备转战楼梯。 蔡宇立马跟上去,白斌硬是将他给拦住了。 “我艹,没见过公然抢孩子的,麻烦大家帮个忙,这两人贩子把我朋友儿子抢了。”蔡宇一面直接跟白斌开打,一面不忘胡诌。 别说,效果挺明显的,梁巧就一个女人,抱着一点都不配合的小雨,稍微有人阻拦,她就没辙了。 蔡宇打架也不是盖的,三两拳下去,比我还狠,直接把白斌打得没能爬起来。 他抹了把唇角的血渍,走到被群众堵住去路的梁巧面前,眯眼一笑:“姑娘,不是人人都能当人贩子的,把小雨还来。” 小雨看到蔡宇过去,小拳头直直往梁巧身上招呼:“坏女人,放开我!” 周围立马就有不明事理帮蔡宇的。 “姑娘,你说你抢别人孩子干嘛啊。” “就是啊,瞧孩子把你打得,把人还了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 梁巧脸色苍白一片,抱着小雨的手越来越用力,眼神却饱含怒意,直直射向我,恨不得把我射个洞出来。 “蔡叔叔,疼。”小雨忽然喊了声。 我心一抖:“梁巧,把孩子放下来!”小雨身上以前就受过不少伤,我一直以为是于艳干的,可瞧着梁巧那手劲儿,怕是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蔡宇也没管那么多,一阵大力就把小雨从梁巧手里抢到自己怀里,疼惜得不得了:“小雨,别怕,你干爹在这呢。” 小雨抽抽鼻子,蔡宇在人小脸蛋上啄了一口,抱着人就往回走。 我松了口气,才觉得腰部简直要断了的疼,顿时就没站住,直挺挺就倒在了慕焰怀里,倍儿准。 医院的保安也赶了上来,把白斌跟梁巧给叫到了问候室。 慕焰胳膊二次受伤,这成了铁板上的事实我恨不得把白斌那挨千刀的给拎出来暴打一顿。 可把我给心疼的。 蔡宇也挂了彩,伤得倒是不重。我这腰纯粹是太勉强,造成的伤口疼痛。 问候室里,白斌跟梁巧跟两个木人似的,慕焰跟蔡宇包扎好伤口在我死磨硬泡下,终于带上了我一起过去。 小雨自然被带上了,我可不敢把他一个人扔在病房里,梁巧跟白斌这么疯狂抢人,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呢。 万一他们抢小雨是给倩倩搞什么治疗手术,我还不得后悔终身? 因为有蔡宇在,这审讯的天平本来就歪的。 “慕先生,甘小姐,你看你们是和解还是报警?”医院方直接征求了我和慕焰的意见。 报警我有点虚,小雨说到底的确是从甘沫肚子里出来的,报警的话,我还真摸不准结果如何。 慕焰倒是直接说了私了。 白斌顿时就是一声冷笑:“怎么,小叔,你也怕报警?” 他口气阴森森的,而且是头一次当面叫慕焰小叔,一股子别扭劲儿。 我静观其变,慕焰低头扯着嘴皮子也挤了个笑容出来:“白斌,我听说白家最近在清盘。” 白斌脸色登时就是一僵,甚至近乎惨白。 慕焰继续说:“刚刚给的资料不假,你想把小雨弄成自己儿子,恐怕得花不少功夫,毕竟他现在可不姓白了。奉劝你一句,想安安稳稳拿到属于你的那份儿产业,就消停一点。白家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却也不少。” 慕焰说话的时候向来如此,他不会多大声地冲你吼,或者多凄厉的向你诉苦,但就是能让你感觉到他不满或者愤怒的情绪。 白斌一双薄唇苍白一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甩手竟然走了。 梁巧都没能跟上他的步伐。 “还不走在这里杵着干什么!” 见梁巧没跟上,白斌回头就是一声怒喝。 梁巧一阵慌乱,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 小雨被蔡宇牵着,看到白斌走了,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喊了声“爸爸”。 白斌脚步骤然一顿,梁巧脸上一阵慌乱。 白斌回头冷笑一声:“你爸爸死得连骨灰都不剩了,别他妈乱叫。” 小雨扁扁嘴,扭头将自己埋在蔡宇身上,不说话了。 白斌瞪了眼梁巧,哼了一声,直接走人。 等人一走,蔡宇就骂了声艹。 “慕焰,就这么放人?” 别说是他,就是我也觉得不甘心。三天两头让他们这么一闹,还让不让人活了? 慕焰眸子一闪:“甘沫这伤经不起折腾,暂时先这样。” “艹!” 蔡宇一阵郁闷。 慕焰单手扶住我:“回病房,下午我找两个人过来盯着。” 蔡宇胡乱抓了把头发,一把将小雨抱起来,正打算发泄两句,哪知道小雨整张小脸儿都红了。 我吓了一跳:“小雨,怎么了?” 要不是我这腰,我真想把孩子抱怀里搂搂,小雨乖得很,平日里就惹人疼。 就是这个时候,小雨还使劲儿地抽着小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却哗哗地流了满脸。 小嗓门哽咽着,断断续续说:“坏……坏女人……爸爸……爸爸不要我了……倩……” 听了半天,大概意思就是说梁巧坏,爸爸不要他了,倩倩也嫌弃他。 我听得鼻子一酸。 “那慕爷爷当小雨爸爸,奶奶当小雨妈妈好不好?”忍不住就冲动起来,把本来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告诉给小雨的决定直接就说了出来。 小雨使劲儿摇着脖子,我心一凉。 即便是三岁大的孩童,果然还是挂记自己的亲生父母,而不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不要!” 稚嫩的否认犹如紫外线,伤我于无形,却烙印终身。 99 抢小雨1 我生硬地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小雨脸上的泪珠像是无声的控诉。 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被判下死刑的瞬间,小雨带着浓烈的鼻音嚅嚅说:“妈妈坏,爸爸坏,爷爷奶奶不坏。” 惊喜来得太快,我惊讶得手足无措,蔡宇也跟着松了口气,抱着小雨就往前走。 “果然是我干儿子,有骨气。” 小雨不愿意认我跟慕焰当父母,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妈妈是坏女人,爸爸也不要他,如果我跟慕焰的身份一变,也会这样。 但慕焰着实已经给他落了户,他给我看的文件我不是很懂,反正据他所说,小雨现在跟他是一家,有法律效应。 “慕焰,我听你跟白斌说白家洗盘是怎么回事?白斌好像很忌惮这个。”说起白家,我就想到这事儿。 慕焰瞥了我一眼:“怎么,想掺和?” “得了吧。”我耸肩一笑,“就他们那一家子的糟心事儿,离我越远越好。不过……能给他们找点不愉快,自然是好的。” “就你现在这半残废之躯,想搞事?”慕焰单手握了一杯水,递到我面前,我抬手接过。 “也不是非得现在搞,可梁巧跟白斌拼了命的来抢小雨,我这不是担心嘛,会不会跟洗盘有关。” 原本我也只是猜测,没想到我这乌鸦嘴也准了这么一次,梁巧跟白斌第一次没有得逞,竟然蹲点儿拦截小雨。 当时小雨跟蔡宇正在来医院的路上,据蔡宇说,他刚把车停稳,下车准备把小雨抱出来,就被人揍了一拳。 “妈的,这群人跑得太快,慕焰媳妇儿,你自己小心点,没事儿把门锁紧了,我追过去看看。” 我忙把他叫住:“蔡宇,你先别急,我估计是白斌他们干的,你找不到他们,你上来接我,我去。” 蔡宇低咒一声,很快上了楼。 我也赶紧折腾着爬起来,秀华嫂一见我动弹,吓得当即就是一声惊呼。 “小甘啊,你这是干啥,医生说你这腰还不能乱动呢,赶紧躺好。”她小跑着就过来,一把就把我给按了住。 我急得不得了:“秀华嫂,小雨给人抓走了,蔡宇马上就上来,你让我过去一趟。” 秀华嫂手一顿,听到我这么说也是给吓懵了。我趁着她愣神的空档,将自己拾掇好,蔡宇也已经跑到门口。 他瞄了我一眼,犹豫着说:“你这样行?” 其实有点勉强。 “没什么行不行的,又不是去干架,你扶着我点就行。” 秀华嫂回过神,忙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扶着我:“我也去吧。” 我拒绝:“秀华嫂,这事儿跟你没关,你别搀和,那家子就不是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秀华嫂稍微犹豫了下,还是坚持要去。 “这不管是打架还是吵架,有个外人在,当事人反倒要收敛些,毕竟家丑不外扬。我跟你们去,不说话,就扶着你。不过最好还是先给慕先生通知一声,免得出什么意外他也着急。” 秀华嫂说得还有几分道理,蔡宇开车,秀华嫂扶着我,幸好她跟来了,不然我跟蔡宇估计得倒腾半天才能坐上车。她照顾我有段时间了,手法熟练我也少吃了很多苦。 这腰伤了比腿残了还烦人,窝在车上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我给慕焰也通知到了,他速度更快,我们到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停在了白斌他们楼下。 “慕焰。”我老远就喊了他一声,他疾步走过来,眉跟着就是一蹙。 “你不方便就别过来。” 我往他车里一看,里面还有个人男人坐在副驾驶上,一看就是帮他开车的,我们这一行都是老弱病残,还真没什么杀伤力。 “来都来了,你也别说了,我现在就担心他们把小雨弄回去的动机不纯。” “一个三来岁的孩子,他们还想弄去干什么?”蔡宇比我还气,他嘴角已经变乌,那些人下手也是不轻。 “先上去看看再说。”我也是急得想揍人。 我们上去的时候,白斌家大门紧闭,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人理。 “艹!”蔡宇整个人已经变成了火球,怒意连连。 我给白斌打了个电话,被挂断了。 “找个开锁的过来,撬门!”我也怒了。 正好白斌对门的住户开门出来,秀华嫂转头就问了下白斌家的情况。 “在家吧,刚才我听他们还在打那小孩呢,好像是叫小雨,这父母当的,这么小的孩子也敢狠揍,也不怕把人给揍出了个什么好歹,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心疼的恐怕不是自己,我暗自腹诽一句。 人家躲在屋里不出来我们也没办法。 “甘沫继续打电话,蔡宇,下去买工具,砸门。”一向沉着的慕焰直接开口。 蔡宇还没出发,紧闭的防盗门猛地被拉开。 白斌沉着脸,看样子比我们还生气。 蔡宇见到白斌,直接一拳头就砸了过去。 “他妈,敢在老子跟前抢人!” 蔡宇这一出吓了我一跳,这火爆的脾气简直跟我有得一拼,要不是我现在行动不便,必定跟他一样就冲了上去。 对门的人看到眼前这情况直接就吓懵了。 我怕她多管闲事报警,忙给解释了句:“小雨那孩子不是亲生的,这家子人黑心想把人弄去黑市卖器官,打人的是干爹,过来要人的,姐,你别报警,我们领了孩子就走。” 这人愣愣点头,估计是看我们这一群残废,也不觉得是坏人,还让我们小心点儿,说是白斌最近经常打人,她就在猫眼看着,有什么不对就往她家躲。 我感激一笑,忙跟进去。 好家伙,屋里可不只有白斌一人,就是吴仕莲也在,还有两个大汉。 蔡宇一眼就认出两人是打他还抢走小雨的,随手操起一盆栽就往两人脑袋上砸。 “小雨呢!”他已经气疯了,逮着东西就砸,白斌嘴角溢出一丝血,可见蔡宇下手之狠。 对方人多势众,打架对我们来说不是明智之选。 我忙叫住蔡宇:“蔡宇!” 他呸了一声,一屁股坐在白斌家沙发上:“人呢!他妈的,收拾不了你们是不?别他妈给老子混,白斌,就你这点资产,老子不用告上法庭都能弄得你倾家荡产!” 100 甘甜泡沫 蔡宇一言出,白斌就是一声冷哼:“一个破医生,跟我谈倾家荡产,你荡得起吗?” 这倒是白斌的尿性,在他眼里,比他穷的是一点尊严都不用留。 蔡宇冷笑一声:“想试试吗?” 慕焰插上一句:“人呢。” 我探着脖子往里间一看,白斌他们家的客厅和卧室之间隔着一个弯道走廊,卧室里的情况我根本看不到。 一股灼热的视线直直打在我身上,我才发现吴仕莲一直狠狠地瞪着我。 我懒得鸟她,直接往小雨以前住的房间走,吴仕莲腾地一下就站起来,肥硕的身子直直挡在我面前:“想干什么。” 我抿嘴,有点虚。吴仕莲干架虽然没什么花招,左右就是那么两式,但我就现在这个腰板儿真不行。 “不想干什么,小雨现在可是我儿子,难不成我带儿子回家,还得向你通报,吴大姐。”我特意把“吴大姐”三个字咬得及重,果不其然看到吴仕莲变了脸。 趁她冲我生闷气,我回头冲秀华嫂使了个眼色,秀华嫂也是聪明,提气猛地就是一冲,吴仕莲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秀华嫂已经拉开门,将小雨抱了出来。 一向温润的秀华嫂脸上怒意昭然,我一眼瞧过去,脸上的表情比秀华嫂好不了多少。 “白斌,你他妈还是人吗!”小雨被五花大绑不说,脸庞肿得跟柿子饼似的,一看就是被人给狠狠打过。 看到这变故,白斌也没心思跟蔡宇继续扯淡,他疾步就向我这边走来。 慕焰站到我旁边,小雨在秀华嫂怀里噙泪呜咽。 我狠吸了口气,才控制住不冲上去给白斌几巴掌。 梁巧在秀华嫂后面,秀华嫂忙向我这边移了几步,蔡宇也挡过来,将我跟秀华嫂死死护住。 场面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吴仕莲直接炸毛,叉腰就要冲过来,被白斌一把拦住。 梁巧也隐忍得厉害。 秀华嫂忙将小雨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他们当真是狠得下心,对个孩子都能做出这种事。 “慕焰,怎么办。”我小声问他。 我们来的目的就是带走小雨,其他的事情今天都不适合做。 慕焰眸子一闪,抬手把我往身后挡:“你们先走。” “想走?”白斌冷笑一声,一直没有动作的两个男人登时上前,一看就是打算动手的节奏。 我额头突突地跳,我们这边就蔡宇一个战斗力,根本干不过! 咚咚咚! 门突然响起来,白斌抬手示意两个大汉不要动,又让梁巧去看啊可能是谁。 梁巧刚把门打开,一个人“哎哟”一声就倒了进来,变故来得太突然,就是白斌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刚刚给我指点迷津的大姐一脸歉意,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忘记带钥匙了,瞧我这买了一堆东西,我老公要一会儿才能回来,能在你们家待会儿吗?” 梁巧扭头看白斌,征求他的意见,白斌眼神一闪,示意两个大汉坐回去,轻轻点了点头:“给客人弄点茶水。”他生硬地说着。 大姐冲我眨眨眼,还当真拎了两个大口袋在手上,看起来很重,因为是自带的购物袋,所以不透明,也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 她故意走到我这边,一脸惊讶说:“哎哟,这是小雨吧,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她这是在帮我们,顺着就她的话就说:“谁知道呢,先前都还好好的,我们正打算带小雨去看医生,姐,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医院吗?我们不是这边的,不熟。” 她忙说:“那赶紧的,我带你们去。” 说着,她咬牙拎起口袋就往外走,我紧随其后。 白斌没动,我知道他肯定不敢动。如果说他看不起慕焰,更觉得蔡宇这么个医生没什么用,身为邻居的大姐他绝对不敢轻易惹。 说白了,住在他们这种高档小区的人,家里能没有点钱或者身份背景? 一出白斌家,她也聪明,没有立即带我们进屋,愣是拎着一口袋东西往电梯里走。 蔡宇忙上去帮人提,电梯门一关,她冲我们摆了个禁音的手势,等到了停车场,才同我们说:“这孩子怎么给打成这样,赶紧带去医院瞧瞧。” 我忙冲她道谢,她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充其量也就三十,保养得好,外表看起来就二十七八的样子。 “姐,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她忙摆手:“别说了,你们在屋里吵的声音我隔着两扇门都听到了,不过对面那家男的怎么回事,先段时间屋里就经常传来打斗声,这段时间动不动就吵架,我们这邻居私下里都讨论好几次了。” 我灵光一闪,拉着她低声说:“姐,咱两留个联系方式,他们要是吵得厉害了,你能不能通知我一声。 她一脸狐疑看着我,我痛心疾首说:“不瞒大姐,就刚刚那个男的,他老婆其实是我妹妹。” 我半真半假道出白斌和梁巧双双出轨的事情,把小雨给说得凄惨了些,她点头就同意了下来。 “这事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答应你就是了,正好我这段时间也在家里闲着没事,就当看电视剧了。”她说完估计也觉得把别人的家庭闹剧当电视剧看有点过意不去,脸色略尴尬。 我假装没听懂她的意思,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和她交换了电话。 “对了,我叫甘沫,姐,你呢。” 她手一顿,抬起头,打量着我:“甘沫,甘甜泡沫?” 我愣愣点头:“嗯。”说实在的,折腾了会儿我腰有点疼了。 她欲言又止,刚好蔡宇提醒我们得赶紧带小雨去看看,小雨哭得喘气,情况不怎么好,要知道就是喝口水都可能把人给呛死。 “我叫罗菲,你们赶紧去吧,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电话联系。” “那菲姐,谢了,改天请你吃饭,你可得答应。” 她笑着连连催促我:“赶紧带孩子去医院要紧,我这随时有时间,一顿饭只要你请,我就来。” 101 走狗到访 把小雨送到医院,我这心肝儿也才落了下来。 “腰疼不疼?”慕焰走到我身边,手轻轻放在我腰上,非常轻,但是很温暖。 我老脸一红,得不到的时候总渴望,得到的时候,又犯了小女生的通病:扭捏。 “不疼,又没累着,就是吓了一跳。” 慕焰抬手揉在我头上:“忍忍,如果没有意外,三年前你代白斌坐牢的事情小容有了头绪。” “真的!”我差点没忍住弹起来,他说忍忍我还以为是让我忍忍腰疼,哪知道竟然是说让我忍忍白斌。 慕焰说:“证人不齐,有两个人口风很紧。” “那会不会很麻烦。”我有些紧张,不自觉就抓着慕焰的胳膊,身体也跟他挨得特别近。 这种距离,他身上的淡淡香水味道尽数落进我鼻尖。 我像只贪腥的猫儿,狠狠吸了两鼻子,惹得慕焰一声低笑。 蔡宇从病房里出来,没好气地瞪了我和慕焰一眼:“你们倒是闲。” 我有些尴尬:“小雨怎么样。” “在我眼皮子底下难不成还会出什么问题?”蔡宇哼了声,说。 小雨的确没什么大事,但这种事情对小孩子来说,伤害最大的并不是孩子的身体,而是心理。 慕焰扶着我进去,小雨看到我,直直地就扑了过来,小家伙贼精贼精的额,知道我腰不好,扑的力气并不大。 “奶奶。”小孩子嚅嚅的声音,听得我心肝儿一颤一颤的。 我吸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小雨不怕,奶奶在呢,谁欺负你奶奶帮你打他。” 小雨扑哧地就是一笑,小鼻子吐出一个小泡泡,红了脸蛋儿。 将小雨伤口处理好,我们也不敢逗留太久,白斌一家子就是疯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好在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白斌他们并没有及时追来。 现在把小雨放在哪里我都不放心,干脆就跟慕焰商量了下,我跟小雨回家住,别墅区他们想胡来也得掂量着后果。 事实证明,别墅区对白斌这种不要脸的人来说,也没什么震慑力。 不过隔天,人家就找了信使过来,趾高气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顿破骂,然后要人。 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如今已经沦为白斌走狗的甘哲明。 我现在瞧着甘哲明就恶心,他满嘴的仁义道德,可一碰到白斌的事儿,那些东西就都成了狗屎。 “甘哲明,你非得要让我跟你撕破脸才开心是不是!”我又不是没有骨气,他来做客,我欢迎,想把小雨接回龙潭虎穴,不好意思,我甘沫还没死呢! 甘哲明比我还气,一脸的正义凛然:“甘沫,你今天要是不把小雨还给梁巧,我就撞死在这里!”他双拳紧握,脸上因为愤怒而生的扭曲骇人得紧。 一大早的就被他这么闹,我心里不仅仅是不舒坦,是直接想打人。 秀华嫂站在一边,也是急得不得了。 “小雨现在不是梁巧的儿子,你要回去也没用。”慕焰顶着一头湿发出来。 早上起来冲个凉是他的习惯。 甘哲明也就在我面前能硬气,在甘哲明面前,就知道鼓鼻子瞪眼。 慕焰走到我身边,转头示意秀华嫂上去看着小雨,回头寒了甘哲明一眼,冷冷说:“我敬你是梁巧父亲,不欲同你争、吵,但甘先生,在我尊重你的前提下,麻烦你也尊重我跟甘沫。既然你亲口点明她不该姓甘,那你就无权干涉甘沫任何决定。” 这些话慕焰从来没有在我跟前说过,突然听到,心窝暖暖的。 我调整姿势,稳稳窝在慕焰怀里,学着他不卑不亢的语气对甘哲明说:“慕焰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既然你不愿意认我,我也就当没有你这个爸爸。至于小雨,甘哲明,你眼睛是瞎了吗?小雨在白家受的什么罪,我不信你看不到。” 甘哲明听我这么说,登时就是一阵怒意腾升,指着我鼻子愣是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我懒得跟他纠缠,抬手把门指给他:“哪里来的哪里滚蛋,甘哲明,我给你的耐心足够多了,不要以为我甘沫哑巴吃黄莲就这么把吃过的苦给吞了,告诉你,时候到了,欠我的,都得给我还回来!” “甘沫,你当真就这么狠心?”甘哲明站起来,拿眼刀子剜我。 我昂着脖子,一句话还没说出口,甘哲明呸的一下,一口唾沫星子就吐到了我脸上。 我甘沫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他甘哲明当真是把我当他养的一条狗在对待。 慕焰眉头一蹙,将我拉到身后:“甘哲明,搞清楚你现在在哪里!” 我知道,依着慕焰的性子,能对一个人说这么多话,那就是有所顾忌,他对甘哲明顾忌的,无非就是我的面子。 我伸手轻推了他一把,阻止了他替我擦掉脸上唾沫的动作。 我都嫌脏的东西,他慕焰能忍我就觉得值了。 “甘哲明,你好样的,我他妈告诉你,要不是白斌跟梁巧弄成现在这种半残废,我他妈早就跟你撕了。要么,你滚,要么,你今天干脆别走了,往后也别走了。”我冷笑着冲秀华嫂吼到,“秀华嫂,麻烦你给我拿把菜刀来,最好是砍西瓜的刀。” 秀华嫂吓了一跳,张口就劝我。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甘哲明直接就冲我扑了过来。 我还没有反应,慕焰伸手将我一带,他自己生生挨下甘哲明一脚踹,他的闷哼声我在他怀里听得清晰分明。 “甘哲明,你他妈的找死!”我真的想杀了他,起码在这一刻是这样的。 慕焰的手死死护住我:“别乱动,想不想腰了!”他厉声一喝,阻止了我的动作,跟着又挨了甘哲明一脚。 “甘沫,我甘哲明就是瞎了狗眼,才他妈的把你养这么大。养条狗都比你有用,知事!” 秀华嫂冲过来,双手死死抱住甘哲明的胳膊:“好好说话,怎么打人啊。” “滚开!”甘哲明反身一推,再一踹,直接就把绣花姐推到了地上,他不解气,还上去踹了两脚。 我看到绣花姐脸色都变了。 “甘哲明,你他妈冲我来!” 慕焰将我护到一边,厉声一喝:“老实点!” 他话音才落,甘哲明抡起拳头就冲了过来。 102 他的温柔无边 慕焰顾着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拳头直直就砸到他受伤的手上。 我看到他猛地皱紧了眉头,瞬间连呼吸都忘了。 慕焰低咒一声,反身一腿扫过去,甘哲明没有躲过,一个侧躺就滚在了地上。 他腾地一下爬起来,也没个章法,八角章鱼似的将慕焰扫出去的腿给死死抱住,拿头就撞慕焰受伤的手。 “我跟你们拼了!” “慕焰!”我吓了一跳,甘哲明撞他的力气一点都不小,这么个撞法,得把人给撞出毛病来。 慕焰扭头就是一喝:“别动!” 我脚步一顿,就这么一阵的迟疑,甘哲明一把抓起旁边架子上的装饰品,砰地一声就砸到慕焰身上。 “嗯——”一声短而急促的闷哼从慕焰喉咙里传来,我咬牙往后退了两步,我在慕焰必定担心伤到我,会缩手缩脚。 “慕焰小心。” 慕焰还有功夫冲我点了个头,他打架虽然厉害,但这是在他没有受伤的前提下。 甘哲明就是个无赖,什么招数都往慕焰身上招呼。 慕焰一个反擒将他按在地上,甘哲明全身不一会儿就被汗水浸透了。 我扶着腰,一点点往厨房挪。 秀华嫂从地上艰难爬起来,抱着我的胳膊:“小甘,你别乱来。” “秀华嫂,你别拦着我,我跟他没完!”我吼的声音一点底气都没有,秀华嫂把我抱得死死的。 “小甘,不管怎么说,他不是你爸爸吗?”秀华嫂抬着一双质朴的眼睛,恳求我。 可能在她的世界观里,女儿跟爸爸,从来就不应该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一点点抠开她扣在我胳膊上的手:“秀华嫂,这事儿,你别搀和。” 我正说着,那边一声怒吼骤然升起。 我僵着脖子扭头,甘哲明竟然拿刚刚被他砸的装饰品的碎片往慕焰脸上划。 一瞬间,连空气都凝固了。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隔着四米多远的距离,我根本做不了什么。 “慕焰!”我凄厉一吼,胸口一股闷气堵在胸腔里,吐不出来,疼得我差点死掉。 手顺势也不知道操到了什么,使了吃奶的劲儿就砸了过去。 砸完我腰一疼,直接就带着秀华嫂一起软到在了地上。 “慕焰!”就是倒在地上,我还有力气像个软体动物似的往他身边爬。 我甘沫这辈子,怕是栽到这个男人身上了。 我这一砸正好砸在甘哲明后脑上,他一个踉跄,失了准头。慕焰得空,余光扫到我,叫了我一声,两步跨过来,把我扶起来,一脸焦急。 “腰疼不疼。” “不……不疼。”刚刚甘哲明化他的场景历历在目,我脑子还有点没回神,说话有点愣。 慕焰的手扶在我腰上,生硬却不失温柔。 我看到甘哲明又冲他背后冲了过来,然而接着他就自己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地上有不少碎片,我眼睁睁看着甘哲明额头直直就撞上一块碎片上。 血直接从他额头喷了出来。 他倒地后迅速抬起头,瓷片直直扎在他眼球部位,额头中央还有一块,直直插着。 “啊!”秀华嫂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我已经连尖叫的反应都没有了。 甘哲明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像泥鳅被盐水憋死前,死死弹着、挣扎着那样。 接着我眼前一片黑暗,是慕焰的手盖住了我的眼。 “慕焰。”我疑惑一叫。 慕焰压着嗓子说:“别看。” 我心跟着就是一抖,平复了好长一会儿,才敢小心翼翼问他:“甘哲明怎么了,要叫救护车吗?” 那么多血,碎片都扎到脑子了,我担心他会不会因此变得痴呆还是什么的。 奇怪的是,我竟然有点希望甘哲明变成痴呆,哪怕这样之后,法院判定我养他一辈子也没有关系。 这种心理明明很病态,我却阻止不了自己在这条道上停下脚步。 我问了慕焰后,明显感觉到他手心一颤。 “秀华嫂,你还能不能走?”他偏过头问秀华嫂,却没有放开我眼睛上的手,反倒是将我捂得更加紧实。 “还可以。”秀华嫂嗓音一听就有点勉强。 慕焰将我往秀华嫂身边推了推:“把甘沫带到你房间,门锁起来。” “慕焰——”我一动,慕焰直接将我带了个圈,我的背正好背对着甘哲明的位置。 “听话,回屋待着。” 慕焰的声音是难得的宠溺,我愣愣点头,控制住自己不回头,跟着秀华嫂一点一点往她住的房间走。 秀华嫂的房间就在一楼,厨房旁边是储藏室,再旁边就是她的房间。 我察觉到秀华嫂扶着我的手有点抖,正想回头,慕焰却像是一直在盯着我似我,我的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慕焰一声“听话”便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身子一怔,麻木地跟着秀华嫂往前。 可慕焰忽略了一件事,即便我背对着甘哲明,进屋后总得要转个身,秀华嫂也只是个普通的保姆,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他更忽略了人的好奇心是有多么强大。 越是未知的东西,就越吸引人。 我跟秀华嫂几乎是同时将视线放在了甘哲明的位置,她又是一声尖叫,我照旧连尖叫都忘了。 慕焰猛地走到门口,一把将门关死,并冲秀华嫂吼到:“不准让甘沫出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有救护车的声音,不用秀华嫂制止我,我也没有要出去的意识。 救护车的声音后,是警笛。 然后门被打开,慕焰坐在沙发上,地上甘哲明的位置已经没人了,只有血迹,和凶案现场惯用的标致。 慕焰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揉揉我的头,轻声说:“我出去一趟,蔡宇马上过来接你,你跟秀华嫂去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我给你的信用卡还在没有?” 我愣愣点头,慕焰以前给我的信用卡我虽然一直没有用,但都好好保存着。 他满意地点点头,当着一众人的面,微微侧头,一个亲吻落在我唇边,浅尝辄止,却温柔无边。 “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103 蔡宇发飙 “等等!”我声音非常哑,就像是电视里面常演的人要死的时候垂死挣扎,想要给活着的人留下两句箴言时那种嘶哑。 “甘哲明呢?” 慕焰眼神一闪,在他开口前,我把着他的胳膊,非常用力:“甘哲明呢。” 重复两次,我相信他懂我的意思,别骗我慕焰…… “送去医院了,甘沫,听话,我很快回来。” “你会回来?” 慕焰抬手揉揉我的发顶的,他的手还是很凉,落在我发顶却动作却很温柔:“谁告诉你我不会回来的?” “可……”来了这么多警察,又画了标示线,甘哲明真的被送到医院了? 慕焰没有给我太多时间,他于我本就像一捧水,他乐意让你捧着的时候,就变成冰,虽然冷,只要你不放手,还总能守得住。他不乐意让你捧着时,趁你不注意就从指缝里溜走了。 慕焰一走,一众警察跟着就走。 蔡宇不一会儿就赶了过来,他来的时候眼睛还在屋子里打转。 “小雨还在楼上。”折腾了这么久,也不过将将八点,我有些无精打采,手心一层层冷汗溢出,慕焰明明出去了十分钟不到,我却觉得像是过了好几天似的。 蔡宇低咒了声什么,两步上楼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雨给抱了起来,衣服都没给人换。 “秀华嫂,麻烦你给小雨收拾两套衣服带上。” 我条件反射蔡宇是要带着小雨跑路,再联系到甘哲明的事情,慕焰被警察带走的事情,身上迅速淌下冷汗,身子也开始止不住地哆嗦。 “蔡宇,慕……慕焰他是不是出事了?” 蔡宇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放心吧,慕焰出不了事,我带小雨上我家住一段时间,你跟慕焰两个病号,照顾不好他。” 我松了口气,蔡宇拍了两把昏昏欲睡的小雨:“干儿子,乖,起来了。” 小雨生生被他拍醒,我也顾不得心疼,麻利地在秀华嫂的搀扶下跟她往外面走。蔡宇的车就停在门口,但他车子旁边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梁巧跟白斌自然是在的,就连丁梅也在。 我脚步一顿,蔡宇也是一声低咒。 “妈的,怎么还没来。” “谁没来?”我诧异的同时不忘给白斌和梁巧使眼刀子。 甘哲明生死未卜,我不信他们就不知道甘哲明出事。知道却还在这里杵着,抱的是什么心思,明显至极。 白斌给了梁巧一个眼神,梁巧抬步就往我这边走。 “甘沫,把小雨还给我。” 我笑了:“怎么,胆子不是挺大吗,现在不敢抢了?” 梁巧脸色憋得非常难看,语带嘶哑:“甘沫,你抢小雨过去也没用,把他还给我。”她声音并不大,反倒是有点忌惮,怕我把狠下心跟她对着干似的。 蔡宇把我们护到身后,哼了声,说:“女人,不要太猖狂,让白斌过来说话。” 梁巧一阵急色,白斌抬着碎步走过来,脸上傲意昭然。 “我过来还是一样,蔡宇是吧,劝你不要淌甘沫的浑水,这水,你淌不起。” 蔡宇哼笑一声,忽然一拳头就砸到白斌门面上,白斌整个人直接就飞了出去。 变故来得太快,就是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蔡宇怎么就跟吃了火药似的,逮着人就开砸。 梁巧惊呼一声,蔡宇打得来了劲儿,迅速上前,又是一拳。 “妈的,敢找人打老子!” 丁梅跟吴仕莲在后面吓着了,两人狂奔过来。 我帮不上蔡宇什么忙,急得不得了。 “蔡宇!”这见面就打,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蔡宇呸了一声,在吴仕莲跟丁梅跑过来之前,将白斌狠揍了几把,才把人给放开。 “妈的,白斌是吧,老子给你上一课,不是每个医生都能随便惹。” 吴仕莲扭着肥臀部,使了劲儿就往蔡宇身上推,蔡宇正好从白斌身边离开,躲过她全力一推不说,她肥硕的身子直直就压在了白斌身上。 “唔——”被重物压着的滋味定然不好受,白斌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丁梅跟梁巧忙过去扶他们。 “白斌挨打的时候你们不上来,这会儿装个屁!”吴仕莲还趴在白斌身上,扭头对梁巧跟丁梅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喝。 蔡宇笑了笑,抬着下巴:“哟呵,窝里反啊。” 我暗暗拉了他一把:“走吧。” 小雨怯生生站在我旁边,抓着我衣摆,看都不敢看对面几个人。 “滚开!”白斌一听我们要走,连自己亲妈会不会受伤都不管了,一个用力就推了吴仕莲一把,站起来就往我们这边冲,一脸煞气。 蔡宇双拳紧握,看样子是准备干一场。 我心提到嗓子眼上,他们要是真打算干一场,我们绝对会吃亏。 “甘沫,阳关大道你不走,敬酒你不吃,好得很!”白斌眼睛一眯,抡起拳头,作势就要不管王婆刘二揍了再说。 几声凄厉的车鸣骤然响起。 蔡宇紧握的拳头松开:“恐怕这话你得自己吞回去。” 他哼笑一声,好几辆豪车开过来,直接将白斌他们围住,这场面,不亚于古惑仔里的场景。 我倒吸一口凉气,瞧着蔡宇的态度,这些人是他叫来的没错了。 白斌比我还傻眼,他还保持着抡拳头的姿势,细缝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惊讶。 我目测了一下,车子拢共有六辆,车主一一下来,有男有女。 “哟,蔡医生,我们没来晚吧。”一个打扮得十分贵妇的中年女人迈着孔雀似的高傲步伐,直接从白斌身边走过,连个余光都没给白斌。 蔡宇脸上笑开了花儿,又拿起他那套玩世不恭的态度,熟络地跟人开起玩笑:“再晚来一会儿,你这胃病估计就只有指望我来世给你解决了。” 女人哈哈一笑,给了蔡宇一粉拳:“搞什么呢,正好我们在本市参加活动,不然还真赶不过来,你倒是会掐时间,早一天晚一天我可都来不了。” 蔡宇嘿嘿一笑,我琢磨这群人怎么都像是他的病人? 好家伙,这人情商到底是有多高,竟然能收拢这么多豪车主,还随叫随到? 104 甘沫,不是你的错 “这小子群发的吧。”另一个男人走过来,年纪跟蔡宇差不多大,三十上下。 他走到蔡宇面前,同样先给了蔡宇一拳头,而后恭恭敬敬对先前的女人叫了声“侯姐。” 侯姐点点头,笑道:“还真是群发的啊,蔡宇,你小子不够意思啊。” 蔡宇忙给自己洗白:“侯姐,这仗势可容不得我不群发,要是都不赶巧,那我不就完了?” 侯姐一看就是那种混迹上层社会的人,对蔡宇这说辞也没见生气,扭头看向一脸煞气却又缩手缩脚的白斌,先是有点疑惑,旋即抬手歪头纠结了下,恍然大悟说:“这不是白经理吗?白氏里的白斌,我没认错人吧。” 白斌更是个老油条,对眼前这档子人心里没底,他脸上登时就挂上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你好,我是白斌,白——” “真是你啊。”白斌明显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侯姐却没给他比比的机会,柳叶弯眉轻轻一挑,就说了件让人跌破眼镜的话。 “听说你们公司准备把你换下来。” 侯姐的话让我一愣,白斌所在的公司,似乎是他自家的产业。 当年我之所以毅然替他坐牢,就是知道他会接手家里的公司,一个当老总的人,大好的前途,怎么容得了人生上有污点? 白斌现在竟然要被卸任,什么情况。 白斌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吴仕莲一听到别人说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儿子,直接就炸了,从地上爬起来,扭臀跨到侯姐面前,一张嘴全是臭屁,蹭蹭地就往外放。 “你个多管闲事的贱女人,胡说什么。我家白斌会下任你男人儿子都该遭车撞死了,我呸!” 她这话,说得未免也太过了些。 我看不下去,侯姐好歹也是蔡宇叫过来帮我们的。 “吴仕莲,你积点口德吧,别人家夫妻琴瑟和鸣,你反倒把自个儿给咒了。” 我一说话,吴仕莲指定喷。 “我呸,甘沫,我诅咒你,跟你混的全没好下场。生个儿子没屁.眼都是轻的!” 侯姐脸都变了,我更是气得不行,不过怼吴仕莲我自有一套法子,现在是我们人多势众,我还不信白斌能翻天了! “哟呵,吴仕莲,跟我混的没好下场,你宝贝儿子可也跟我混了那么几年呢,真要没好下场,他可是第一个遭殃的。” 吴仕莲一愣,蹒跚着步子就要过来打我。 蔡宇这会儿也不用担心我跟小雨,底气足了些,浑身冷气压爆发:“白斌,我奉劝你一句,小雨可是我干儿子,想抢人,下场你准备好了吗?” 白斌咬牙,狠狠瞪了我一眼,甩手就走。 吴仕莲连连又呸了好几声,才跟上去。 随后是梁巧,再然后是丁梅。 看到丁梅,我多嘴了一句:“甘哲明被送到医院了,丁——你最好去看看。” 丁梅背影一愣,旋即加快脚步。 躲过一劫,侯姐也没有被吴仕莲的几声咒骂给影响,看到我身边的小雨倒是激动得不得了。 “哟,蔡宇,这就是你说的干儿子?挺可爱的啊,给我养两天?” 我心有点虚,这孩子怎么也能随便拉出去养。 蔡宇赶紧给打了个圆场:“侯姐,我得赶紧把人送到医院,改天我带儿子登门道谢。” “得了,跟侯姐计较个什么,我送你们一程。” “一起吧。”先前的男人也跟了一句。 还有没下车的,这时候都探着脑袋问蔡宇往哪里走,显然是要护送的样子。 平安到医院基本就没事儿了,不说蔡宇,就是小雨在医院的粉丝,就能保证白斌做不出什么违纪的事情来。 秀华嫂没有出什么大事,就是手给拧巴了下,脱臼了,使不上力气,骨科的医生都没有用上,一个小雨的粉丝护士直接上阵,一把下去就给板好了。 “甘女士,你这腰就别动来动去了,虽然没有大碍,留下后遗症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小护士一面给秀华嫂上药,一面对我说。 我不能不动来动去啊:“秀华嫂的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事儿,这两天干不了活,过两天就恢复如初了。” 我点点头,蔡宇把小雨抱进来,放到我旁边:“慕焰那边有点事我过去一趟,你们那里都别去,就在我办公室待着,没人动得了你们。” 小护士也是一脸正义:“蔡医生,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蔡宇又开始忽悠人:“还不是上次抢小雨那伙子人?你帮忙看着点,有什么嫌疑人就跟你姐妹们说说,把人给护着,小雨这孩子被他们弄得浑身都是伤。” “什么,小雨身上的伤就是那些人弄的?” 蔡宇成功鼓动小护士当了我跟小雨的保镖,还顺带将消息传达给一整层楼的护士。 我倒是想跟蔡宇一同去,他没让,说我碍事。 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是等待的滋味儿一点都不好受。 好在蔡宇回来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惊喜,慕焰跟他一起回来了。 看到慕焰我差点没忍住扑过去。 他看起来很精神,我心瞬间放了一大块下去。 “慕焰。”我喊了他一声,他点点头,转头对蔡宇说了句什么,蔡宇眉头一紧,一脸疑惑地看向慕焰,慕焰抬手在他肩膀上一拍,蔡宇这才因不愿地走开。 “你叫蔡宇去干什么?”我不由得问了一句。 慕焰摇头:“没什么,你跟秀华嫂怎么样?” “秀华嫂就是脱臼,我也没事。你呢?” “我能有什么事?”慕焰弯着唇角,笑了声,手落在我发顶,视线却不在我身上。 他有事瞒着我,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慕焰,甘哲明是不是出事了?”我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慕焰一直回避的我事情,无非就这一件。 慕焰看了我一眼,表情很淡,可上一秒他对我是温柔的,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我的预感更加强烈。 “慕焰……”我几近恳求地叫了他的名字。 慕焰顿了顿,手放在我肩上,一双浓黑的眸子透出星星点点的暖意,暖意直落在我身上。 “甘沫,不是你的错。” 105 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慕焰一句话吓得我当即就是一个踉跄,双目瞪大,连神志都有些不清。 “你……你什么意思?” “甘哲明死了。”慕焰用五个字回答了我的疑问。 我感觉那一瞬间,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他……他不是被送到医院了吗?”我心存侥幸,声音却有点抖。 慕焰抱着我肩膀:“甘沫,瓷片伤到了脑子,半路人就没气了。” 我呵呵一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慕焰把我扶到办公室里坐下,小雨见到他就一脸欣喜的喊了声“爷爷”。 他把小雨哄到一边坐好,将空间留给了我。 说真的,甘哲明没了这件事骤然听到,我是一点都不信,不但不信,还觉得有点荒谬。 他那么一个身体健壮的人,前不久还在跟我撕比,怎么就没了呢? 这种飘忽的心理认知直到丁梅哭着嗓子找到医院,才真正落下。 “甘沫,那是你爸爸啊,不管怎么说都养了二十来年啊,你怎么忍心啊,你怎么忍心啊!”丁梅同甘哲明的牛脾气不一样,她一向是个温润的人,此刻,她就跪在蔡宇办公室前面,也不骂我,也没拿着棍子来打我,可就是她温润性子里透出的钢刺,生生扎得我呼吸困难。 我呆在蔡宇的椅子上,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满脑子都是甘哲明死了,他真的死了…… “甘沫,你出来啊,你出来啊,出来看看你爸爸,看看你爸爸的照片,看看你爸爸走得有多辛苦,你出来看看啊。” 我捂着耳朵,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 慕焰就在我旁边,看着我生怕我出个什么好歹似的。 丁梅的控诉还在继续。 我哑着嗓子对慕焰说:“我没事。” “甘沫,跟你无关。”慕焰对我说,他捧着我的脸,我原本只是愣愣的眼睛瞬间淌出热泪。 “慕焰,我杀人了。” 慕焰叹了口气,把我抱进怀里。他的怀抱温暖极了,却依旧融化不了我越渐苍凉的心。 带有玻璃的大门被一个重物砸响,玻璃跟着裂开,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我从慕焰怀抬起脑袋,对上梁巧一双怒意窜烧的眼,她手还发着颤,表情扭曲一片。 砸破玻璃的是个花盆,我从来不知道,用作装饰的花盆摆件,竟然还能这么用。 甘哲明用过,我用过,现在梁巧也用了。 我起身,慕焰扶着我。 “要出去?”他问我。 我点点头:“出去。” 我刚一出去,梁巧竟然就拿手机砸我。 慕焰一把将我拦住,顺手一带,才让我免遭手机之害。 梁巧什么都没有说,她看着我,死死地瞪着,恨不得把我瞪出个洞来。 “甘哲明死了?”我压着嗓子问她。 “你还有心思问爸爸?甘沫,爸爸再怎么对你不好,他也是你爸爸!”梁巧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只恨字眼不能将我剜骨刮肉,将我生吞活剥。 她吸了口鼻子,拖着沉淀的步伐,走到我面前。 慕焰将她挡开。 我伸手轻轻推开慕焰:“让她说。” 梁巧气得胸腔起伏,语不成调。 “甘沫,杀死了爸爸,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梁巧,你凭什么说是我杀的人?”我将字咬得极重,“我觉得他出事后,你们都在门口等着吧,怎么,人出了事就把所有的罪怪在别人身上,这就是你跟白斌学的本事?” 梁巧身子一个踉跄,指着我鼻子,声音哽咽:“甘沫,我是不对,但你,你怎么狠得下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慕焰还在我身边,知道甘哲明死了,知道他死的时候,梁巧跟白斌混在一起,现在跟我谈什么心狠不狠? “梁巧,别跟我说仁义道德,甘哲明来找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他一个人来会不会有危险?” 我吸了口气,转身准备进房间。 梁巧叫住我,忽然问我:“甘沫,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把你妈留给你的日记本翻译过来?”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带着两分轻佻,就像是,在嘲讽。 我下意识扭头去看慕焰,日记本的翻译工作一直是慕焰在做,我连问都没有问过。一方面,她既然已经死了,留给我的无非是一份缅怀,另一方面,我知道慕焰一向很忙,一本笔记,翻译起来并不轻松。 接收到我的视线,慕焰的眸光竟然有一阵闪烁。 我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他:“笔记本有什么问题吗?” 慕焰摇头否认:“没有,都是些缅怀过去的文字,没来得及给你说。” “是没来得及还是不敢啊。”梁巧满口嘲讽问。 我愣了下,直觉告诉我,我应该相信慕焰。 “梁巧,你不用故意说些挑拨离间的话,日记本我找谁翻译都一样,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觉得这种挑拨有用?”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甘沫,爸爸的坟会建在老家后山上,下葬的时候你爱来不来。” 梁巧扔给我这么几句无厘头的话,拖着丁梅就走了,我甚至一度怀疑,她过来到底是想埋怨我,还是只是为了带走伤心过度的丁梅。 “慕焰,甘哲明真的死了吗?” 梁巧走后,我有些神志不清地问他。 慕焰又叹了口气,将我紧紧抱住:“甘沫,不是你的错。” 我哭了,在慕焰怀里哭了。 甘哲明的死来得猝不及防,你根本就想不到,那么健壮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慕焰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这就是事实,我知道他一惯是个不会逃避的人,他向来教我都是教的要面对现实。 哭过之后,我问慕焰要了笔记本。 “现在?” 我吸着鼻子点下头:“嗯,还没有翻译完吗?没有翻译完也不用着急。”我说。 慕焰摇头,他抬手在我发顶轻轻揉了揉:“翻译完了,不过等你好了再回去看,又是腰上又是心伤,甘沫,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敷衍地点下头,头疼得有点厉害。 慕焰看出我的疲惫,让我好好休息,旋即离开。 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的离开,是为了换一本以假乱真的笔记本给我。 106 我甘沫,不欠他 甘哲明死了,真死了。 对这样一个事实,我就像是做梦一般接受了。 梁巧说的,他会葬在老家后山那边。 我知道那块儿地,爷爷奶奶都葬在那边的,跟坟场差不多。农村的墓林。 甘哲明出丧这天,我去了。 前两天慕焰把笔记本原本和翻译件都给了我,我看了一遍,我那可怜的妈当年的少女心的确令人感伤。 其实也没写什么,就是说她爱错了人,信错了人,也不该缠上甘哲明,但她最后一次的落笔,慕焰翻译给我看,是一句这样的话:若重来一次,定当重蹈覆辙。 一个怎样坚强的女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打心底里佩服我妈。 所以我是抱着感激的心情去参加甘哲明的葬礼的,我感谢他当年的一念之仁。 但我甘沫,不欠他。 葬礼很简单,穷在闹世无人问,甘哲明家穷,亲戚朋友不多,加上白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帮着办了葬礼,准备了酒席,但是表明不收钱。 不收钱很多平日里本就不怎么来往的穷亲戚脸皮薄,一家子派一个人过来,匆匆来匆匆去,带些纸钱白蜡,导致我跟慕焰去的时候,摆了整整一坝子的酒宴,却没有几桌满人。 蔡宇跟陈哥也跟来了,还有方文、费尔,小雨我自然带来了。 他们都是担心我跟慕焰吃亏,才跟来的。 丁梅跪在灵堂前,神色黯然,慕焰一死,她像是瞬间老了十来岁。 “哼,没想到你还真有脸来。”梁巧见到我,当即就是一声冷哼。 她双眼浮肿,一看也是哭过。 唯有我,没有他们闹.事,这几天养得红光满面的。 人死万事空,我不欲同梁巧在甘哲明灵堂前骂架,这点气我还是受得住的。 我抬步走到甘哲明棺前,正欲跪下。 正如他们所说,甘哲明不管怎么说养了我这么多年,他就是要我死,也是我该还给他的,哪怕我甘沫命硬,死了一次又一次仍旧没有死了。 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梁巧没有当众给我难堪,她却踉跄着站起来,一把就推到我身上。 “甘沫,滚,你给我滚,甘家不欢迎你!你害死你爸爸还不够,还想连我这条老命也拿去吗?”她拍着自己胸口,一次比一次用力,哀嚎阵阵。 邻居的眼神变了样,我憋着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开口,不说话。 慕焰却伸手将我揽进怀里,隔开丁梅的唇舌之枪:“抱歉,不过在灵堂前大吵大闹似乎不好。”他顾及着我的脸面,声音温和,语气诚恳。 丁梅却大笑一声,满脸泪渍指着我的鼻子大骂:“甘沫啊甘沫,枉费老甘养了你二十来年,如今他去了,你就带个外人来欺负我是不是?我丁梅自认为待你不薄,你怎么就这般狠心啊!” 她说着就开始哭,哭着还不忘继续说。 我瞧着她一抽一抽的似是要晕却,伸手想扶她一把,另一只手直直就打在我手背上。 “你想干什么!”梁巧一脸恶意瞪着我。 我哑声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狠狠吸了口气,挺着僵硬的腰给甘哲明行了三个礼。 “走吧。”行完我对慕焰他们说。 丁梅却指着我的鼻子控诉:“你爸爸养你这么多年,你行个礼都怕把腰给弯下去是不是?老甘啊老甘,你在天要是有灵,就保佑着狠毒的女人往后的种也这样对她——” “够了!”我自认为在某些事情上,并不是个冲动的人,但丁梅这种涉及到子嗣的话,我却听不下去,更何况,我不信她就不知道我腰有问题。 “丁梅,丁姨,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好女儿、好女婿,找人废了我的腰,让我这辈子都弯不下腰来?我仁至义尽,麻烦你也给自己留点脸面,他甘哲明的丧事难道你也要弄得不得安宁?” 丁梅听我这么跟她说完,跟着就哭起来,一面哭,一面重复着单调却十分有感染力的话,她一个劲儿的问我怎么这么狠心,怎么就害死甘哲明。 周围当即就有忍不住打抱不平的。 “甘沫,你爸爸对你也不差了,你爸爸去了这么多天,你今天才回来,是有点说不过去。你丁姨就是有什么地方冲着你了,你年轻姑娘一个,怎么就不能忍忍?” “就是,闺女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嫁人了不顾家也就算了,落井下石可不好。” “老甘不值当啊。” …… 我笑了,我甘沫又做什么了?怎么我甘沫做了什么都是错? “麻烦你们屁都不知道嘴巴放干净一点!”我脾气一上来,就没控制住。 慕焰加重放在我腰间的手的力度,冲我摇头。 我狠吸了口气,闭眼挣扎了下,哑声说:“走吧。” “这么就走了是不是有点不应该?”另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是白斌。 看到他这副一本正经装正义的嘴脸,我就想笑:“怎么,白斌,你还想插上一脚吗?” 白斌低头煞有介事地挽着自己的袖口,一面用冠冕堂皇的言辞说:“你失手砸死自己的爸爸,晚上睡觉不会做噩梦?” 白斌的话音一落,就是一阵倒吸的凉气,旋即是起伏不定的指责声。 有人总喜欢出头,听到只字片语就意味了解了真相,听到白斌的话,当即就从席面上站起来,手抬得老高,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一阵正义凛然。 “姑娘,积点德,老甘不管怎么说没亏待过你,失手不失手怕也只有你自个儿心里明白,咱们都是农村人,不讲究那些个城里人动不动就告上法庭的出事之态,但做人也别太过了,父母又不是生来欠你,活该给儿女当牛做马的。” 跟腔的何止一人,有人跟腔,白斌也不说话了,丁梅的哭声却越来越大。 到最后,整片的哭声和怒骂混杂,而我,像个猴子一样站在中央。 “够了!”慕焰将我死死环住,他敛眉,站到我面前,宽厚的肩膀几乎挡住了所有异样目光。 “各位要是觉得甘沫有错,要是对甘哲明之死抱有疑问,大可以起诉。”他转头,将视线落在蔡宇身上。 蔡宇转身回到车里,旋即拿一叠照片出来。 “各位,这位甘家的好女婿可是做了不少好事,麻烦各位眼睛擦亮一点,看清楚了再打抱不平!” 说罢,蔡宇扬手天女散花似的,将手里厚厚的照片直直撒到席面。 107 谢谢你给了我一次生的机会 那些照片我瞄了一眼,竟然是白斌和于艳的,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照片,就是猜也知道。 白斌以女婿的身份给甘哲明办丧事,如今却爆出和另一个人女人的亲密照,效果昭然。 我冷眼看着白斌骤然变化的脸色,突然觉得今天过来就是一个错误。 “梁巧,你好自为之。” “等等。”慕焰叫住我,“既然来了,该做的事情就做完。”将小雨叫上前。 “小雨,去给爷爷磕头。” 小雨看到梁巧就往我身后躲,这个时候也敢探出个小脑袋,弱弱地看向甘哲明的棺木。 “爷爷不是在吗,为什么要给爷爷磕头,爷爷?”梁巧估计从来没有带小雨回过农村,更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焰很有耐心,蹲下身指着棺木,明明白白告诉他:“你甘爷爷去世了,给甘爷爷磕头。” 小雨瞄了梁巧一眼,有点怕怕地摇摇头:“坏女人挡着了,不敢。” 梁巧气得脸色都变了:“你胡说什么!”她恶狠狠瞪了小雨一眼,扭头就冲我吼道:“甘沫,你把我儿子抢了,还教他胡说些什么!” “梁小姐,小雨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儿子?”慕焰将小雨抱起来,他也不管梁巧和白斌的脸色有多难看,直接抱着小雨就上棺材前面,也不担心小雨会害怕。 “磕三个头。”他哄着小雨老老实实磕了三个头,旋即将小雨抱回来,递到蔡宇手里,转头就对梁巧宣布:“梁小姐既然认定小雨是你儿子,那我代甘沫问一句,孩子爸爸是谁?” 梁巧脸色又是一变。 白斌根本就不敢说话。 慕焰冷冷一笑:“白先生,不想让这些照片变得人尽皆知,就消停点,我慕焰的女人,你惹不起!” “慕——焰——”白斌从嘴角边上扯出两个字,冷冰冰锥子似的,直直扎在慕焰身上。 慕焰挑眉:“怎么,白先生还有指教?” “你找死!” 慕焰淡然一笑:“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论辈分,你理应唤我一声小叔,你如今这叫无礼。” 慕焰说完,直接见我带出了场地。 身后的哀鸣和咒骂都成了飘渺的云烟。 “艹,这小子够不要脸的。”蔡宇一出来就是一声低咒。 陈哥跟着叹了口气:“小甘,他们说的那些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都是些多管闲事的,犯不着跟他们生气,反而把自己给气着了。” 我压着嗓子点下头:“放心吧,就这么点事儿,不至于。” “不过老板,你是没看到那男的看到照片的脸色,啧啧,要是我,怕是得找个洞钻进去,不出来咯。”费尔跟上一句。 就连方文也搭了句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这些我当然都知道,知道是知道,心里憋屈又是一回事儿。 正说着,就听到白斌他们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我头皮一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儿。 “回去看看。” “不会真出事了吧。”蔡宇也是一阵疑惑。 然而我们怎么都想不到,回去时看到的,竟然是丁梅撞在棺前的场景。 慕焰一把盖住我的眼睛,蔡宇也忙将小雨按进他怀里。 “妈!”梁巧凄厉的哭声显得格外苍凉。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丁梅脑袋上血喷泉似的,使劲儿往外冒。 白斌傻子似的杵在一旁,一点反应都没有。 “送医院啊,都是傻子吗!”我控制不住地大吼一声,迈着艰难的步伐就要上前。 慕焰直接上去,弯腰就准备把人给抱起来。 梁巧一把将他挥开。 慕焰着急抱人,直接被挥了个正着。 “嗯——”他胳膊并没有全好,梁巧这一挥正好挥在他伤口上,慕焰脸色旋即就是一变。 “梁巧!”我忍不住就是医生怒喝,蔡宇两步跨过去,一把就把梁巧给拉到了一边,费尔几个也赶紧上前,迅速将丁梅带出梁巧的桎梏。 我挪步走到白斌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这就是你当的女婿?看着丈母娘撞,撞完还等人血流光了再施救是不是?白斌,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够能耐啊。” “甘沫!”白斌满脸的怒意昭然,但是他不敢对我动手,我清楚得很。 将丁梅火速送到医院,白斌和梁巧跟在后面,幸好只是伤口明显,但没有伤及要害。 白斌和梁巧随后赶来,张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让我们滚蛋。 我扬手又准备给白斌一巴掌,慕焰抬手把我握住了。 “甘沫,不值得。”他低声说。 慕焰冲我说完,冰冷的眼神就落到白斌身上:“白斌,甘沫现在是我慕焰的女人,我再申明一次。” 白斌哈哈一笑,将钱包拿出来递给一旁红着眼瞪着我的梁巧:“去办理住院手续。” 吩咐完梁巧又冲慕焰说:“你慕焰的女人,你以为我兴趣真的高?” 慕焰轻笑一声:“听说你们交往四年,不知道你有几个四年可以挥霍。” 我无心同白斌扯辦,看到梁巧接过白斌的钱包,跟个狗腿儿似的,大字都不敢说一个,就准备去办事,登时觉得她连丁梅那点撞棺的骨气都没有。 “梁巧。”我叫住她,“你就真的甘心在白斌这种人渣身边当一个玩物?” 梁巧身子一顿,旋即疾步走开。 确定丁梅无碍,我跟慕焰直接离开了医院。 我回了村里,慕焰陪着我,小雨都被我们扔给了蔡宇。 葬礼办到一半搞成这样,甘哲明也是够苦的。 主人家都不知道,席面已经散了,甘哲明的尸体倒是已经被下了葬。 坟头上一片荒凉,只有没有烧化的纸钱,和几根已经燃尽的蜡。 慕焰停在十米开完的地方,示意我自己上前。 我冲他感激一笑:“谢谢。” “给你十分钟,够不够。” 我笑道:“哪能那么久,拢共也没两句话,说多了铁定吵,别把他气着了,晚上来我梦里跟我吵架。” 其实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梦到过甘哲明,不知道是他泉下有知,觉得对我的索求已经够了,还是我甘沫当真就是个冷心的,一点都没有人情味儿。 上他坟前,我拢共说了两句话。 甘哲明,我谢谢你给了我妈一次生的机会。 我也谢谢你给了我一次生的机会。 108 白斌的谎言 108白斌的谎言 从甘哲明坟上离开,慕焰问我,悔不悔。 “有什么好悔的?”我扯着嘴皮就是一笑,“我一没对他赶尽杀绝,二没对他残忍以对,慕焰,你总该不希望我因为他的死而日渐消沉,最后变成个怨妇吧。” 慕焰朗声一笑,越笑声音越大,到最后,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 我捏了把冷汗:“你好好开车,挺危险的。” “放心,你这条小命儿,我慕焰守得住。” 梁巧和白斌对我的乘胜追击也随着甘哲明的死日渐消散,冬天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平静的日子已经悄无声息地进行了许久。 慕焰手已经完全好了,我这腰吧,按照慕焰所说,进行某些活动有益康复。 我的日常生活变成了锻炼厨艺,接送小雨,再抽空上MT溜达溜达。 小雨还是叫我和慕焰爷爷奶奶,这小家伙省心得很,自从跟我和慕焰住在一起后,就没有折腾过,最近迷上了象棋,我干脆给他报了个象棋学习班。 上午下午各一个小时,小家伙还闲不够,慕焰大手一挥直接给小雨申请了全天,可把小家伙高兴坏了。 中午十一点,我照例去接小雨回家吃饭,小雨现在可是我的忠实吃众,在他这里通不过,慕焰绝对看都不会看。 车还没停稳,我就看到冬梅踮着脚尖眼巴巴张望着。 我叹了口气,先把车停进停车场,再踱步走到她面前。 她看到我扭头就准备走。 “丁姨。”我喊了她一声,直接叫丁梅有些尴尬,看在小雨这层面上叫她一声丁姨也不为过。 丁梅脚步一顿,她停下来,点了下头,忍不住有些哽咽说:“放心,以后我不会出现在小雨面前。”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笑道:“一起吃午饭吧。” 丁梅扭头,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我。 我抬步往楼上走,小雨学象棋的地方是在别人小区比较清静又安全,这也是慕焰会同意让小雨在这边学习一整天的原因。 丁梅终究还是跟了上来。 隔代亲这话还是不假的,比起梁巧,丁梅对小雨的疼爱指不定超我几条街。 “奶奶。”小雨看到我,小眼睛就是一亮,差点没撒丫子奔过来抱我个满怀。 “小雨今天收获怎么样?”我按着慕焰平日里对小雨的询问法子,问了下。 果然,小雨滔滔不绝就跟我讲起学到的什么什么。 要是慕焰,这会儿两人准讨论起来了,可惜我不懂象棋,充其量也就知道走日走田,隔空打。 小雨兴奋地说完,像是才发现丁梅似的,也甜甜叫了声奶奶。 “诶……”明明是简单的一声,丁梅忍不住就红了眼眶,背过了身子。 原计划回家的午餐我临时找了家还算经济的酒店。 丁梅全程有些局促,小雨很懂事,更拎得清好坏,像模像样的叮嘱起丁梅要好好照顾自己,他有空会去看她,让他不要因为甘哲明的死而伤心,巴拉巴拉一大堆经典语录,说得有条不紊的。 我听得瞠目结舌,小雨这俨然就是一小大人模样。 “呀,奶奶,我想上厕所。”说着,小雨突然就是一叫。 丁梅赶紧站起来,旋即又坐下,奶奶自然叫的是我。 “去吧。”我订的是包间,房间里就有厕所,非常方便,而且小雨根本不让我跟他一起去,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小雨去厕所,我便同丁梅敞开天窗说亮话。 “丁姨,你要是想小雨,随时可以来看他。” 丁梅张张嘴,轻哼一声后撇过头,不看我。 我轻扣桌面,也不跟她绕弯子:“我看得出来你对小雨是有情分的。曾志国不在了,梁巧是怎么对小雨的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待小雨怎么样你也看在眼里——” “甘沫,你要是真对小雨好就把他还给我!”丁梅忽然就激动起来。 她瞪红了眼,一双越渐苍老的眼睛满是泪痕。 我笑了笑,叫服务员给她送了热水过来,小雨在厕所拉粑粑,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正好,有什么干脆全说清,我也没有那么多闲心天天防着暗箭。 “丁姨,我就问一句,你把小雨要回去,会还给梁巧吗?” 丁梅整个人都是一愣,显然要不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要不,这原本就是砧板上的事实。 “不管你的事。”迟疑良久,丁梅如此说道。 “难不成你要害死小雨才甘心?”我也是醉了,掏出手机,把以前为了好好照顾小雨,拍下的他的病历翻出来,直接将手机扔到她面前。 “丁姨,我麻烦你看清楚,小雨身上到底有过多少伤,这些伤怎么来的就不用我说了。还有白斌家里那个于艳,保姆于艳,你这是让梁巧扔了面子腆着脸去给人占位置,还要把小雨往火坑里推!” 丁梅颤抖着手将手机拿起来,她是认得字的,看这些东西也花不了多久。 “不可能,白斌已经把保姆赶走了,他答应过我跟梁巧,只要把小雨接回去,他白家就绝不会有第二个于艳!甘沫,你别想离间梁巧跟白斌的感情!” “白斌的话你也信?” “白斌就是个大骗子。”不等丁梅狡辩,小雨带着不满的童音从背后传来。 我伸手将小雨抱回凳子上,小雨扭头就给了一句甜甜的谢谢奶奶。 丁梅在小雨面前非常矜持,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排斥她见小雨甚至和小雨相处的原因。 “小雨。”她试探性开口,喊一声名字就盯我一眼,“爸爸怎么就是骗子了,爸爸可是爱你的。” 小雨抬起头,瘪嘴:“姥姥,白斌就是个骗子,他都带过好几个阿姨回家,而且于艳不就只有一个吗,老师都说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当然不会有第二个于艳啦。” 丁梅整个人都是一僵,语气有些哆嗦:“小雨,你姥姥说说,什么叫爸爸带了好几个阿姨回家?爸爸带阿姨回家的时候妈妈在哪里?”她显然已经被小雨无心说出的事实给惊讶到了。 不只是她,就连我,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白斌那个人渣,到底勾搭了多少人? 109 真相 小雨扁扁嘴:“他们一来,坏女人就到我房间来,嘀嘀咕咕什么都说,第二天再回去自己房间。” “小雨,那是谁打的你。”小雨身上的伤可不少,先前为了让孩子忘记不好的过去,我基本都避开这个话题,现在却是忍不住问了句。 小雨明显脸色都变了,我忙将他抱到自己腿上,结果小雨就是一声惊呼:“奶奶快放开小雨,奶奶腰没有好不能压!” “小雨别乱动奶奶就没事。”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我心疼得不行。 小雨果然不动了,整个人跟僵尸似的,一动不动。 “坏女人跟爸爸吵架,爸爸出门她就打我,于艳也打我,于艳打我我就还手,我不怕于艳!” “天杀的,天杀的啊!”丁梅一听,连连骂了好几句。 我冷哼一声:“是梁巧是天杀的还是于艳?丁姨,现在你还想让小雨回白家?小雨是谁的孩子白斌心知肚明,他要小雨,你就不怕是拿小雨的器官去救什么人?” 丁梅猛然就打了个摆子,双目瞪大。 “他……他应该不会,白斌说是为了继承权,过后就把小雨给我,还给我一笔钱。”可能是被我说的话吓到了,丁梅一股脑就抖了出来。 我听得一阵惊讶。 饭后丁梅也歇了带走小雨的心思,我直接给小雨请了假,顺便给慕焰打了电话。 “怎么了?”慕焰接电话向来有点啰嗦,隔了二十来秒,磨得我都来了点脾气。 “慕焰,你在哪里,我带小雨过来,有点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未免他让我电话里解决,我忙跟了句:“电话里说不清。” “你跟小雨现在在哪里?”慕焰问。 我报了地址,慕焰就要过来,让我们别乱动。 他来我来去虽然都差不多,但明显,他的速度快些。 慕焰来的时候脸上带了急色,他走到我身边,手熟练的搁在我腰上:“出什么事了?” 我气得不行:“我说过去找你,你非得要来,慕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这一气呼,说话就不过脑子。 幸好慕焰脾气好,也没说什么,冲我示意小雨还在后,直接就把小雨给抱进了自己怀里。“小雨,奶奶为什么生气?”他倒是会找间谍,小雨又聪明,三两句就把我卖得精光,还自动总结出丁梅想带他走,我不同意,所以生气的说法。 慕焰却是眉头一拧,问我:“丁梅说白斌要小雨是为了继承权?” “嗯,她知道得也不多,但看得出来,小雨很重要。” 慕焰听后不但不紧张,反而松了口气,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捏了捏小雨软绵绵的脸颊:“如果是为了这事,我想我已经知道白斌为什么急于用尽手段把小雨给认回去了。” 这丫的说话也不说完,把我给急得不行。 气到我,我来了脾气晚上在家做了一桌子慕焰平日里不爱吃的菜。 配上我不咋样的手艺,效果很明显,慕焰直接认输。 “你跟白斌四年,除了吴仕莲,还见过他家谁?” 我挠头想了想,吴仕莲一直都不看好我,当年我跟她就不对盘,所以见面次数就少。 另外的我倒是真还见过一个。 “白斌他爷爷,全名我不知道,怎么?” 慕焰挑眉:“你对白家的生意了解多少?” “鸡蛋,你可以理解为鸡蛋,我只知道白斌不缺钱。”这种被吊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慕焰示意我不要着急,他慢条斯理去洗了个澡,又把小雨洗刷干净,小雨可不让我这个异性帮忙,最后才回主卧。 我趴在柔软的大床上,鼻子气得鼓成了风机。 熟悉的体香从鼻尖传来,我翻了个身,将后脑勺冲向慕焰。 “怎么,脾气这么暴躁?”慕焰的手环上我的腰,轻轻搁在我小腹上。 他整个人贴在我后背上,温热的身体将我包裹,暖暖的,很有安全感。 “不暴躁还治不了你了。”我嘀咕一声,就被慕焰强行扳过身子。 他一向不对我动粗,忽然来这么一次,我还有点虚。 脑子灵机一动,便哎哟一声。 慕焰神色一紧:“腰疼了?”他皱眉时有种迷一般的性。感。 我低笑一声,惹了慕焰一个黑脸。 “诶,先说这事儿好吧,慕焰,你忒不够意思什么都不给我说,我又不是温室的花朵,你别这样。” 慕焰冷着眼盯了我好几秒,盯得我差点以为他真生气了,正在设想一百零八种讨饶方式,就听得他一声软软的叹息。 “甘沫,就你这火爆脾气,什么都知道,还不上白家拆迁?” “拆迁有这么容易?”我腹诽一句,拿肘子捅可他一下:“你先说,别跑题。” 慕焰这才告诉我,白家的资产可以理解为白斌爷爷一人的资产。 白老爷子当年是白手起家,成就了白斌的富三代。 白老爷子当年“风流”,又流了不少种。而且那个年代,子女本来就多。 最近白老爷子身体不好,眼看大限已到,这遗嘱怎么个立法,财产怎么个分发,都是个问题。 尤其是白家的子女异母比较多,圈子乱,竞争激烈得很。 “不对呀。”我一阵惊讶,推开慕焰,坐起来,“我记得白斌在我入狱后第二年就继承了家里的公司,还有上次蔡宇那个朋友,什么姐来着,当时她就认出白斌的身份,说什么白斌要被卸任,我就有点惊奇。” 慕焰长臂一伸,就把我拉回他怀里。 “甘沫,继承并不是指坐到什么位置,关键是你捏多少股份在手里。白家的房地产公司是上市公司,目前股份还在白老爷子手里捏得紧紧的。” 我眼睛一亮:“难不成老爷子对小雨不错,所以分财产时算了小雨一份,白斌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为了股份要把小雨暂时接回去骗股份!” “聪明,先睡觉,放心,白老爷子估计撑不过这个年,他们总会找上门。” 慕焰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我却碾转反侧,难以入眠。 白老爷子,我的确见过他不只一面,那是个不错的老人,至少给我的感觉如此。 110 疯狂的行为 慕焰说白斌家里这事儿,我一直放在心上。 早上,我收拾好爷两的早餐,送走慕焰这尊大神,见小雨吃奶油蛋糕吃得欢畅,不由得心中一片熨烫。 “小雨,最近在象棋班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啊。”我温柔的抚了抚小雨的头,笑着问道。 虽然象棋我不懂,但小孩子那圈子的事情,不就那么几件么。 “好玩的事情……”小雨舔了舔粘在嘴角的奶油,沉思了片刻,摇着小脑袋说:“没有。” “那你有没有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啊。”虽然我知道问这些并没有什么用,但是我身位“长辈”当然还是要关心一下小辈的,更何况,我是真的想跟小雨好好相处下去。 “有啊,小雨一直都有。”小雨颇为乖巧的笑了笑,附在我耳边,轻声的说道,“还有啊,昨天有好多同学夸奶奶漂亮,她们的奶奶都是白头发满脸的皱纹,只有小雨的奶奶年轻。” 我脸一僵,旋即忍不住笑起来,心道如果我在你们同学的奶奶中不是最年轻的那一个,那我可不就丢人丢大发了。 叮咚。 刚和小雨逗弄两句,门铃蓦然响起,慕焰刚走,我估摸着难不成他忘记带什么东西了? 结果一看,竟然是丁梅。 她身后倒没人跟着。 “呵,丁梅?她来干什么?”我一面嘀咕,一面穿好了鞋子,跺着小步走到门口为丁梅开了门,“你来干什么?” 我倚着门框,有些不解,也没直接把人给放进来。 难不成她还想接小雨走? “我……”丁梅张了张嘴巴,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哭声淹没,依稀见只能听见一些含糊的话语,“甘沫,我求求,把孩子还给梁巧吧,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她这架势来得太猛烈,我有点招呼不住,却也有点生气。 “还给她?我为什么要还给她?丁梅,小雨在这里,我不想跟你扯辦,但是钱两天我对你说的话,难道你都当耳边风了吗?他白家想要小雨,你就把小雨往火坑里推?”我气不打一出来,笑着质问道。 “就凭我是你养母,甘沫,你就得听我一次!”丁梅拭去眼角的泪珠,语气硬气了许多,与其说是硬气,倒不如说是命令,以母亲的身份。 我先是一懵,没想到一向温润的丁梅会忽然这般激动,旋即明白过来,她定然是找梁巧或者白斌过,然后才来的。 我冷笑了一声,撩起散落在额前的刘海,含笑道:“丁梅,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的母亲?呵,你不配。” 前两天我想尊称她一声丁姨,现在,她让我恶心! 丁梅的身躯微微颤了两颤,随即便调整好了状态,叹了口气,“是,我不配,但小雨是梁巧的,你怎么可以抢你妹妹的孩子?” “她是我妹妹?搞笑,能不能别往她的脸上贴金了,我的妹妹可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就能冒充的。”我依旧笑着,带着一些嘲讽与不屑。 感情牌吗?很好,可惜不该用在我身上。 “你……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求你你才肯把小雨还回来?”丁梅的声音略带着嘶哑,双目微红,如果她面前的人不是我甘沫而是旁人的话,恐怕早就感动了。 “我不会把小雨送回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还有,别再把梁巧往我身上扯了,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我笑着对丁梅说了句再见,正欲回手将门合上,却被丁梅用身体生生的拦下了。 “甘沫,你到底把不把小雨还给梁巧?她才是孩子的母亲,甘沫,你好狠的心啊。” 丁梅愤然扬手想要打我,即将落下之时却被我扼住了手腕,我顺势将她推出了门外,“怎么,想打我,丁梅你有什么权利打我?” 我简直气不过丁梅这种一本正经装慈爱,却屡屡犯错的性子。温润有时候也是一种软弱,可惜我甘沫不是个愿意软弱的人,同时也不那么看好软弱的人。 “甘沫,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把小雨还给我。”丁梅咬着牙,想要将我推开,硬闯进来。 我也不是吃素的,先前腰受伤可能还挡不住她,现在,一个丁梅我还是拿捏得住。 我冷笑一声,扭头让小雨上屋里等我会儿,复而抱臂,站在丁梅面前,下巴维扬:“丁梅,你要强闯民宅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警察,让他们过来抓你?你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麻烦梁巧到局子里捞你一趟吧。” 丁梅听了我的话明显有些犹豫,向后退了几步出来,平复好情绪柔声说道,“甘沫,你出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难得丁梅对我心平气和的讲话,我自然要给足她“面子”,顺从的踏出了门外,双手环臂略显懒散,“没什么好谈的,小雨我不会还给你们,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不仅我不会同意,慕焰也不会同意。”说着,我一面偷偷打量外面是不是有梁巧和白斌的身影。 丁梅前后态度大变,我就不信没有那两个人在背后怂恿。 见我搬出慕焰来压她,丁梅握紧拳头,牙齿咬的吱吱做响,却仍旧佯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甘沫,你看在你爸爸的份上,能不能把小雨还回来?” “我爸爸?我不想听到他有关的任何言语。”听到甘明哲的名字,我的心情瞬间跌落到了低谷,甚至连看上丁梅一眼都觉得烦躁。 甘哲明这个名字,留给我的不过是一段可笑的回忆。 “甘沫,你不要再逼我了,把小雨还给我,这样大家都好过。你毕竟不是小雨的母亲,他迟早会回来找梁巧的,你放手吧。”丁梅愤愤的看着我,理智渐渐消散,“你不是小雨,你不知道他的想法,如果他想要回到梁巧身边呢?你这样阻拦就不怕他将来恨你?” “恨我?呵呵,我想怎么做跟你没关系,我就是想要将小雨留在身边,谁也无法阻止,包括我爸爸。”我将爸爸二字咬的十分沉重,看着眼前的女人,略微有些浮躁,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甘明哲。 具体是因为什么,连我也模糊了起来。 “你——你——跟你好好讲话你居然这么不识抬举,今天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丁梅瞪着我的脸,眼神犀利,仿佛一把利刃,要将我剥皮抽筋。 “哦?她怎么就不识抬举了?” 低沉的男声蓦然响起,丁梅缓缓回过头,只见那黑色的豪车中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慕焰无疑。 我也有点佩服自己这未卜先知的能力,刚刚以为慕焰回来了,没想到这会儿还真回来了。 丁梅整个人都是一僵,僵硬后却狠狠回过头,张口吼道:“甘沫,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 慕焰随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随后按响了喇叭,“甘沫对小雨很好,比你们都强。” 我抬头,对上慕焰一双略带寒意的眼睛:“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不上班。”慕焰说。 我挑眉,慕焰已经驱车:“我去停车。” 他刚说完,车子正好驱动,丁梅突然嘶喊了一声,竟然朝着提速的车子猛地冲了过去,分毫不差的撞了个正着,嘴里还嚷嚷着:“不,不,不,小雨是梁巧的,你们不准抢。” 111 丁梅的反常 这是丁梅第二次在我面前做出与她性格大相径庭的事情,我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冲过去。 听到刺啦声,小雨也探着个脖子出来。 “奶奶,我听到爷爷的声音了。”他刚嚅嚅一说,接着便是一阵尖叫。 我忙将小雨眼睛给捂起来。 丁梅一看就是伤到了,不过情况应该不严重,至少她连嚎都没有嚎。 慕焰赶紧下车,他眉头皱出一个深深的沟壑。 “丁女士,你就算撞死在我车上,我也有办法让梁巧再帮你赔付我一份钱。”他声音冷冽,这赤果果的威胁非常明显。 我低呼一声“慕焰”,他这才冷哼一声,把丁梅一把扶起来,扔上车。 慕焰真是扔的,他动作非常大,我不知道他的火气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有可能是真被丁梅这不要脸的性子给气到了。 就这档子的功夫,我也忘了注意有白斌他们有没有在外面守着。 把丁梅送到医院,丁梅倒是老实,全程将手放在磕伤的膝盖上,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医院我也算是熟了,经常来不说,还有慕焰这么个“亲戚”。 一看到我,一群护士就围了上来。 “甘沫,小雨又受伤了?”惊呼声登时起来。 我揉揉额际,略微有些烦躁:“不是,小雨没事呢。” 小雨乖巧,给几人打了招呼,慕焰给医生交涉了两句,抬步走到我面前,抬手替我揉了揉眉头:“丁梅过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我摊开手,也是一阵无奈:“不知道她那根筋儿抽不对,前两天我看她还挺上道的,今天一来吃错了药似的,一个劲儿的让我把小雨还给梁巧。”我气呼呼说。 慕焰点点头:“再气真变奶奶了。”他忽然开了句玩笑,我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低头一看,小雨也皱着个小眉头,煞有介事地冲我点头,那模样,好像我再这么杞人忧天下去,就真成了老太婆似的。 我叹了口气,带着小雨和慕焰找了个位置坐下,等丁梅的结果。 没等一会儿,估计也就十来分钟,梁巧就一脸怒意赶来。 “甘沫!”她人还没走到我面前,先就是一声怒喝。 我烦得不行,抬眼瞄了她一眼,又合上眼皮子。 梁巧却直直走到我面前,抬手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 “甘沫,你是不是狼子野心,害死了爸爸你还嫌不够,现在还要害死妈妈是不是?” 我一听就来气了,站起来一把挥开她比划在我鼻子前的手,啪的一声下去打得她整个人都是一懵。 “梁巧,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丁梅来找我,我他妈还真不信你没跟来。” 她唇瓣一动,溢出的却是一声冷哼。 我登时就知道她当时肯定就在附近,甘哲明当时合不就是这种情况。 “梁巧,你既然知道已经死了个甘哲明在我跟前,还敢让丁梅过来,我也是佩服得紧!” 梁巧看了眼我,又看了眼不动声色的慕焰,跟着就是一声冷笑。 “甘沫,我奉劝你,最好把小雨还给我,不然,这事儿没完。” “哎哟,怎么就没完了,我倒是想看看。”我真心不知道梁巧这脑子是怎么被白斌给洗了,拿自己的亲妈的安慰当赌注来威胁我不说,还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 梁巧冷笑一声,目不斜视从包里掏出手机,她嘴角边上的笑意就没有减过,接着,手机里便传来一阵争吵声,最后一声刺啦声结束。 小雨扒拉着我的袖子,嚅嚅说:“奶奶,这不是刚才和姥姥说话的声音吗?” 我自然也听出来了,他们果然又是有预谋的,只是一次我还会上当,两次真当我是傻子吗? “梁巧,你觉得丁梅主动撞上车子,你拿着视频去有用? ” “有没有用,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有许久不见,梁巧越来越会端了。 “是吗。”我冷笑一声,“那到时候看看咯。”说完我也不想鸟她,我得等丁梅检查完,有些事我憋不住,非得要找她好好说道说道! 梁巧像是早就知道结果,也不着急,倚在墙壁上,也没进去看丁梅。 “什么人啊这是。”我嘀咕一声,惹来慕焰一声低笑。 跟慕焰关系越来越亲密,我很多时候也没以前那么矜持,当即就抬着胳膊捅了他一下:“笑什么。” 慕焰说:“你不高兴,不理会就是,非得给自己找气受干什么?” 正说着,慕焰的手机跟着响起来。 “是不是得上班啊,矿工不好。”我下意识说。 慕焰皱着眉头,看了眼手机后,站起来示意我得去一旁接电话。 “别跟疯狗计较,我马上回来。”他拍拍我的肩膀,脚步微显急促。 我点点头,不由得一阵狐疑,什么电话非得走那么远去接。 正想着,梁巧一句风凉的嘲讽就传进耳朵。 “我看人家是外面有人了吧。” 我咬牙扭头,一句怒怼还没憋出口,慕焰已经掐了电话走到我身边。 “有点急事,我让蔡宇过来。”他看起来着实有点着急的样子,我不由得心下一紧。 “要帮忙吗?”说完又觉得自己傻乎乎的,慕焰这人特别牛,哪里用得着我帮忙啊。 果然,慕焰摇头:“不用,受了委屈先憋着,回来双倍给你找回来。”他亲昵地在我耳边低语一句,接着跟狗咬屁股似的,一边给蔡宇打电话,一边走人。 我跟小雨就像两个可怜虫似的,被他抛弃在医院的走廊里。 蔡宇来得倒是很快。 “哟,怎么跟老陈家的二哈一样。”老陈就是陈哥,这二哈不用猜,差不多就是条狗了。 我瞪了他一眼,耸肩道:“怎么办,敌人还没撤退呢,参谋先落跑了。” 蔡宇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走过来一把将小雨捞进怀里,接着就坐到我旁边。 “诶,什么情况,慕焰走得挺急的样子。” 我摊手:“我哪里知道啊,人家是大忙人呗。” 蔡宇扑哧一声,接着就是一声惊呼。 “妈呀。” 我跟小雨都吓了一跳,小雨更是在他怀里打了个摆子。 “这女人怎么跟门神似的杵在这里?” 112 不想知道慕焰昨晚在哪里吗? 梁巧哼了一声,看垃圾似的看了我们一眼,这才走进病房。 蔡宇冲着她的背影就翻了个白眼,接着捅了我腰肢一下:“慕焰媳妇儿,怎么回事?” 我将苦水给蔡宇一阵倒腾,蔡宇乐呵了。 “我去,今儿个什么日子,怎么有人赶着找死。”他刻意将声音拔高,惹得小雨一阵嫌弃。 “蔡叔叔,医院里不可以大声喧哗。” 我扑哧一笑,蔡宇倒是没有介意,反倒有模有样地跟小雨解释起自己这不叫喧哗,叫喧狗。 我额头滑下几条黑线:“你别把小雨给我教坏了。” “不可能。”跟蔡宇说这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他有模有样的掏出手机,一面嘀咕说:“我帮你看看今天什么日子,这么触霉头。” 蔡宇把手机翻出来后,忽然一怔,旋即说了两句脏话:“我靠,难怪慕焰那小子跑这么快。” “怎么了。”瞧他一阵惊一阵讶,我也是紧张得不得了。 “哎,还不就是那个曲——”蔡宇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和小雨都探着脖子等他的下文。 他忽然呵呵一笑,改口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家有个重量级人物过生日。” 我松了口气,又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正说着,梁巧抱臂就从病房里出来:“我说疯狗能不能滚回家再叫?”她张口就骂人。 我和蔡宇对视一眼,都是有点不敢相信,梁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犀利了? 蔡宇直接就是一声“哟”,他挑眉,将梁巧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啧了一声,说:“我说姑娘,疯狗我倒是没有看到,疯女人这儿倒是有一个。不过你非得要认为她是疯狗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 我低笑一声,梁巧满脸憋得通红,遇上蔡宇这种厚脸皮,梁巧的段数根本就不够用。 “丁梅怎么样?”笑过后,我问了一句。 梁巧呸了一声:“甘沫,你别猫哭耗子假惺惺,我妈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 “那正好。”蔡宇跟着就接话,“慕焰媳妇儿,听清楚了哈,人家受伤可跟你没关系,别到时候某些人又跟狗似的,出来乱咬人。” 我哼笑一声,梁巧扭头一脸愤怒扎进屋里。 蔡宇冲我耸肩:“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气她的。” 我一乐:“得了,别贫了,守在这里跟个傻子似的,借用下你蔡医生的办公室,给咱奶孙儿两挪个窝?” “那必须的,我乖儿子可想死我了。” 我忍不住提醒蔡宇一句:“你要是叫小雨儿子,可得叫我一声姨。” 蔡宇脸上表情霎时变得尤为好看,就连小雨都理会到了我我的意思,在蔡宇怀里捂嘴小嘴儿笑得欢畅,一面笑,还一面嚅嚅说:“蔡叔叔把奶奶喊姨,蔡叔叔比奶奶老,真丢脸。” 蔡宇登时跟小雨来劲儿了:“小家伙,说谁老嗯。” 蔡宇的办公室挺宽敞的,我给小雨的老师打了电话请了假,老老实实待在蔡宇办公室看他忽悠病人。 其实也不是忽悠,就是他这是胃肠科,有很多来看病的都是些年轻力壮的成年人,这些人多是抽烟熏酒过度得了病,蔡宇这丫的忽悠死人不偿命,一个小情况都能给他延伸到长命短寿的问题上。 没看出来的,蔡宇的固定病人还挺多的,一个二个看气场都比较有钱,难怪上次他能找到那么多有钱人来帮忙。 等中午的时候,他也忙过了,看病的都懂,中午也得给医生留足吃饭的时间。 蔡宇揉揉额角,忙活一早上明显有点累:“慕焰白天肯定赶不回来,要不我先送你跟小雨回家?在医院待着也不是办法。” 我摇头道:“不用,家里指不定还不安全呢,先去吃午饭,吃完我去找丁梅。” “哎哟喂,我说慕焰媳妇儿,你找她做什么?”蔡宇顿时就有些不理解。 我冷笑以后:“她口口声声先把小雨给接回家当宝贝儿疼,还不准我质问一番了?” “服。”蔡宇冲我竖起大拇指,话锋却是一转:“不过慕焰媳妇儿,我估计你也问不出什么来,没看你妹妹都过来了,她不给建立点心理防线,就这么直愣愣让你给突破了?” “得了吧,她建立的防线指不定是什么稀泥和的烂墙。 事实证明,我错了,丁梅这次的心里防线还真有点坚固,不知道梁巧给她打了什么预防针,牛逼得我不管怎么说,她就咬死一点,我不该抢梁巧的儿子。 逼得我差点给她撸起来。 不过丁梅不是吴仕莲,她不动手,我不会也不能动。 找了丁梅一次,我就没了信心,想着等慕焰回来,再一起回别墅。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蔡宇下班。 他不加班的时候下班挺早的,加上蔡宇本来就不是个热衷加班的性子,几乎一到下班时间,就催我跟小雨走人。 “等等吧,我给慕焰打个电话,问问他过不来不。” 电话倒是打过去了,可惜没有通。 蔡宇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说:“估计他今天都没有空,相信我。” “那我在你这办公室凑合一晚上。”我话一出口,蔡宇就吓了一跳。 “我这办公室有什么好住的。” 我无奈:“你让我现在单独回去,我还真有点不放心,白斌可还没有见人影呢。” 蔡宇想了想,一脸无奈拉怂着肩:“得了得了,就你那一家子并一个保姆,我也不放心。在我这破办公室指不定还真安全些,回头你跟慕焰说说,请个保镖什么的。” “那哪里用得着。”我一阵黑线。 带着小雨在蔡宇办公室住了一晚,他这里条件不错,毕竟他自己偶尔也是要熬通宵的,蔡宇又惯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人,睡觉措施做得非常好。 当然,我跟小雨在这里,他就只能睡板凳了。 有空调倒也不会着凉。 慕焰果然一夜未回,我还是有点气愤的,他连一个短信都没给我发,简直不要太放心我。 趁着小雨还没醒,我给蔡宇知会了声,去买了点早餐回来,今天得把小雨送去学象棋了,老跟我们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万一耳濡目染学了什么坏东西,可不得把我给气死? 医院外头的餐馆非常多,还有几家是通宵营业,我就在门口买了点包子豆浆鸡蛋。 回头刚走了两步,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我抬眼一看,竟然是白斌。 哼了一声,我原本打算直接散人,大早上的,我也不想给自己添堵。 白斌却抬起手拦住我的去路。 “白先生,怎么,你家现在不仅搞房地产,还开收费站了?” 白斌眸子一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问我:“甘沫,不想知道慕焰昨晚在哪里吗?” 113 和慕焰合照的女人 说实话,他的话的确让我身子一颤。 我顿了顿,不冷不热的说道:“怎么,不陪梁巧来这里多管闲事?” 白斌微怒,眼角都是一抽,他冷哼一声,扬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是不是多管闲事,我劝你看看这个再说。” 我扬眉看过去,竟然是幕焰跟一个女人的照片。 白斌语气带着满满的得意,好像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把尾巴给翘上天。 “不知你看到这照片还会不会觉得我在多管闲事,还敢不敢说风凉话。”他从鼻息吐出一丝嘲讽。 我看过去,白斌拿出来的照片中,慕焰一身笔挺的西装,唇角含笑,左手还十分亲昵地搂着一个艳丽又魅力十足的女人。 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我甘沫自认为长得不差,但对上照片里的女人,我是半点信心都没有。 又想到昨晚幕焰没有回来,本就疑惑现在更是诧异,压下心中的疑惑,我淡笑道:“什么时候白大少爷也管起别人家的私事了,况且一张照片又能怎么样,现在的ps合成技术这么先进,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ps合成的呢?” 见白斌脸色大变,我又说:“再说这照片就是真的又如何,他慕焰心里有没有我甘沫我都不在乎,难不成我喜欢个人,还得强求他非得喜欢我?白斌,我甘沫的性子,难不成你现在才知道?” “我就不信你看见真的不在乎,甘沫,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相信慕焰?”白斌扳回一局。 事实上,我的确很在乎。 我可是甘沫,一个和白斌有着深仇大恨的甘沫。 “难道你妒忌幕焰跟我甘沫的感情?” “你——” “别你你你了。”我面带不耐,摆手打断他:“白斌,幕焰他不是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像成你这样的渣男。”我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惹得白斌扬手就想打我。 “诶。”我挑眉,示意他看看头顶的监控器:“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里可到处都是监控,而且,我不信你这么有本事,让监控坏掉。”我幸灾乐祸说。 白斌气得当即将扬起的手改为指着我的鼻子。 他眉间带着的戾气,像是要将我瞬间给淹没了。 我哼哼一声,抬步就准备走。 白斌还伸手拦我:“等等。” 我眸色也是一冷,语气更不见得有多好:“白斌,滚开!” 他没动,反倒是拿了另一张照片出来。 照片上的人还是慕焰跟刚刚那个女人,那真的是一个堪称完美的女人。 天使的面红,魔鬼的身材。最重要的是,那股子成熟妩媚的气息就是透着冷冰冰的照片,就能让人为之神魂颠倒。 我吸了口气,忍住心中的暴戾之气。 照片上,是慕焰和女人当众接吻的场面,饶是我想自欺欺人,也没有办法忽视他和另一个人一看就比我优秀的女人如此亲密。 女人,总归是自私的。 “白斌,有意思吗?”我违心地说出维护慕焰的话,“你有本事就拍到慕焰的床照,没本事就别得瑟。就这个照片,不说随便找个角度就能拍出两人的亲密接吻动作来,就是真的哪又如何。当年我不过十几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以为自己出去鬼混我不知道?十几岁的甘沫尚且不在乎,二十多岁还进过局子的甘沫,你以为我会在乎?” 白斌僵直在原地,他估计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拿和他的过往来说事。 我趁着他愣神的时间,一把将人推开,直接闪人。 一口气走到电梯里,我狠狠吸了口气,按捺住心中那一丝莫名的不安。 砰! 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砸上电梯壁的,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出了电梯,我才发现手掌红了一大块。 苦笑一声,终究是没忍住给慕焰打了电话。 女人,爱上的时候,就是再坚强,也是枉然。 电话被接通的瞬间,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然而,我一句“慕焰”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温润的语音。 我当即就是一愣,下意识低头,检查了一遍手机号码,没错,是慕焰的没有错。 我又不是直接拨的号,往常也打过多次,不是我打错电话,只能说明,慕焰的电话真的是个女人接的。 “喂,你好?”女人脾气很好,我半天没有说话,她仍然礼貌地问着。 我手一紧,手心全是汗。 “你好,我找慕焰。”我不知道自己的嗓音那一刻有多嘶哑,如果白斌没有给我看那些照片,我承认,依着我甘沫的性子,绝对不会多想。 可偏偏,他给我看了。 就算这是个局,那么白斌也赢了,毕竟我因此入了局。 女人温声说:“不好意思,你能等会儿再打过来吗?他现在有点忙。” 我麻木地点下头,又发现隔着手机,她根本不可能察觉到我点头,又立马生硬地说了声好。 挂掉电话的时候,蔡宇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 “慕焰媳妇儿,你站在外面给慕焰打电话?”他打着呵欠,走到我旁边,直接接过我手上的早餐,一面催促我进屋去。 “这外面没空调,够冷的。” 我勉强扯了抹笑意出来,由着蔡宇把我给推进屋。 小雨也起来了,蔡宇打了热水进来,他这里倒是设施齐全得很,就是没有新毛巾,我跟小雨招呼了两把脸蛋儿,齐齐用纸巾解决,刚刚应该买牙刷上来的,搞得现在刷牙都得跟古人似的,拿手捣鼓。 小雨一面拿手捣鼓,一面冲我嘻嘻的笑,拿手指刷牙当作乐趣似的。 等收拾好,正吃饭,慕焰竟然就回来了。 我包子塞了一半,整个人都有点愣:“慕焰?”看到他我就像看到鬼似的,毕竟前不久,他的手机可还是另一个女人接的呢。 慕焰点点头,走到我旁边,伸手拿掉我嘴边的包子,一脸嫌弃:“就吃这个?” “诶,这个怎么了,这可是基层人民的日常用餐。”蔡宇饿鬼上身似的,一面说,一面还不忘往嘴里塞。 小雨两只眼睛圆滚滚的瞪着蔡宇,手上动作也不慢。 我扶额,起身拎起已经喝完的豆浆盒子,说:“我出去扔垃圾。” 不等蔡宇咽完嘴里的包子,让我等等吃完一起扔,我赶紧就出了门。 慕焰随后跟上来。 “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他倒是敏锐,我扔掉盒子,背对着他,有些生硬地问道:“慕焰,刚刚我给你打电话了。” 114 无论如何,相信我 慕焰没动。 我扭头,笑着说:“是个女人接的。” 不等我说下一句,慕焰唇角微扬,一脚插过来,将我抵在墙角。如此近的距离,本应该很亲密,我却觉得有点压抑。 “慕焰,这里是医院。”我欲盖弥彰,声音微微有些偏大。 慕焰眉梢一挑,反问我:“吃醋了?” 我气得胸腔一阵起伏,恶狠狠瞪过去,又觉得这般似乎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干脆一脚踩在慕焰脚背上。 我穿了六厘米左右的高跟鞋一脚下去,猛地就是一惊。我这一脚,绝对不轻。 连忙抬头一看,慕焰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慕焰,我——” “吃醋了?”慕焰打断我,问出来的话让人有点难为情。 我别开脸,不轻不重地又在慕焰脚背上踩了一脚,反正他也不会疼,多踩两脚够本儿。 正腹诽着,慕焰低沉带着蛊毒似的嗓音就溜进耳尖:“是助理接的电话,早上有个紧急会议,手机放办公室了。” 我老脸已经不能用一红来形容,简直红得透顶。 “关我屁事。”我小声嘀咕一句,转头瞥了眼慕焰,他嘴角还噙着笑。 我忙一把将他推开,赶紧钻进蔡宇办公室,走了两三步,还听到慕焰疑是憨乐的笑声。 蔡宇跟小雨已经吃完了饭。 “慕焰媳妇儿,再帮我扔下垃圾。”蔡宇抬手十分自然地将塑料袋并豆浆盒递到我跟前。 我刚伸手接,另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蔡宇脸角一抖。 慕焰挑眉:“懒成这样? 蔡宇呵呵一笑,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慕焰将垃圾扔出去后,回来叮嘱蔡宇把小雨送去学象棋。 “我去送。” “让蔡宇去。”慕焰直接拒绝,“你不想去找丁梅?” 我一愣,慕焰总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什么都知道。 “我昨天去了,她油盐不进。” 慕焰垂眸:“我陪你去。” 其实我不认为慕焰陪着我丁梅的态度会有什么改变,她既然敢咬紧牙关不松口,显然已经有了心理防线。 蔡宇倒是乐呵送小雨,蔡宇跟小雨一走,我跟慕焰就去了丁梅病房。 白斌也在,不过我可不认为他是来探望病人的就他一脸大爷似的霸占一方位置的模样,要多得瑟有多得瑟。 见到我跟慕焰,白斌就是一声冷哼。 我扬眉:“正好都在,今儿个就把话撩清楚。”我顿了顿,看向眼神闪躲的丁梅,却是冲白斌说:“说吧,白斌,想把小雨要走,为什么?” 白斌哼笑一声,一手揽过一旁梁巧的腰肢,笑得邪魅:“怎么,我要回我老婆的儿子,也得你甘沫来管?” 他倒是直接。 “既然知道是你老婆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白斌,你怎么还有胆子要?真不害臊。” 白斌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甘沫,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原本就不是东西,何以算作东西?”慕焰也将手放到我腰上,他本来就比白斌高尚不少,在不大的病房里,慕焰的气势凌人,压了白斌好几条街。 白斌也不知道修炼了什么功法,竟然没有生气,面上还是一派轻松。 他扬眉,冲慕焰笑道:“慕焰,委屈自己跟甘沫在一起,亏不亏?” 这话说得,好像我甘沫有多廉价似的,跟在慕焰身边有多碍人眼似的。 我正待讽刺他两句,白斌学了我一招,打断我的话,直直问我:“甘沫,你问慕焰昨晚他去了哪里吗?” 我身子一颤,慕焰扭头,他眸子里带着疑问:“怎么回事。” 我摊手:“人家白经理有本事,拿了PS照片来试试我跟你是不是情比金坚呗。” 白斌气得眉头直颤。 丁梅还缩在一边,一副不打算参与的模样。 我既然来找她,自然知道这几个人中间,丁梅是最好说话的一个。 梁巧察觉到我的视线,身子巧妙一挪,将丁梅的脑袋就挡在了自己背后。 我挑眉:“梁巧,怎么,先前白斌不在的时候,你话挺多的,怎么一到白斌这里,你就成哑巴了?” 梁巧也是沉得住气,我这么说她,她愣是没有吱声儿,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丁梅从她背后探出个头,明明心里纠结得要死,却愣是挺着鼻子,吼道:“甘沫,小雨是梁巧的,他不属于你。” “我说你能换句话吗?你不烦我耳朵都起茧了。”我烦躁地推了慕焰一把:“听得下去不,听不下去先走成不成?这地方不是人待的。” 我就说,丁梅就是被白斌给咬得死死的,特别是今天白斌又多来了,她根本不可能松口。 慕焰动了动唇角,说:“白斌,论辈分,小雨现在只管你喊一声哥哥。” “你——” 慕焰一句话就让白斌炸了毛,他这么说,简直就是在打白斌的脸。 毕竟不管小雨现在户口跟谁,他始终是从梁巧肚子里出来的,梁巧跟白斌可还有结婚证捆着呢。 白斌连喘好几下,才平复下心情,指着慕焰和我的鼻子:“不要太嚣张。” 难得看他如此失态,我低笑一声,觉得此行跟慕焰也不枉白来。 惹怒白斌我心情大好,慕焰话不不多,却句句将白斌给堵得严实。将白斌气炸,慕焰拖着我就往蔡宇办公室带。 刚一进门,他反手就把门给带上,旋即翻身将我锁在门上。 他的眼神透着危险,我甘沫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有点怕慕焰。 “干……干什么?”碰上慕焰,我怂了。 心里百八十个不愿意,还为他电话是个女人接的这种鸡毛小事儿有些尴尬,但我还是怂了。 慕焰眉色倒是轻松:“白斌给你看什么照片了。” “还能有什么。”我开始胡诌,“不就是你慕大爷的英姿勃发,顺带配两个蛇蝎美人呗。” “两个?”这丫的重点挑得特偏,我呵呵一笑,没心没肺地说:“你还想要三个不成?” 慕焰一笑,忽然一本正经跟我说:“甘沫,无论如何,相信我。” 我一愣,“我怎么没有相信你了。” 我以为慕焰接着又要带我绕圈子,然后忽悠我,告诉我是逗我玩的,却没想到他忽然将头重重搁在我肩膀上,叹了一口长长气。 115 致我于死地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 “慕焰……”我有些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慕焰抬头之前,白斌这人渣的声音响起。 “哟,躲办公室玩什么呢?” 慕焰猛地抬头,眼神一片阴鸷。 白斌抱臂站在门口,颇有我跟慕焰不开门,他就站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慕焰抬步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他身上凝固着一层戾气。 白斌冷哼一声:“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识相点儿,把小雨老老实实交出来,怎么办的亲子鉴定,就怎么给消了。” “白斌,你就这么缺一个自己的种?”慕焰说这种话是还一本正经,他眸子X光线似的,在白斌某处停留两秒,鼻尖一声冷哼当即就溢了出来。 “也是,要是不行尽快找个医生给看看。” “你——”白斌被慕焰两句话又给气到吐血,一个男人被怀疑那方面不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看到白斌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我自然是不相信白斌有本事把小雨要回去的。 且不谈慕焰的经济实力和能力,单单从法律层面上来说,白斌是理亏的,小雨在法律上已经被承认是慕焰的孩子了,他拿什么来斗? 要是白斌真有办法,也不会跟我们耗这么久。 再者说了,慕焰这丫的就跟神一样,搞得我想不相信他都不行,感觉他什么都能搞定。 以至于几天后,当我收到法院传票的时候,我内心里依然平静。 慕焰上班我懒得喊他,驱车就去了法院了解情况,我想先看看白斌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 本来我一直信心满满的,可是当我看到其中的一份材料时,心里突然之间像被一块大石头猛地砸了一下,脸色即刻沉了下来。 那是甘明哲的遗书。 对,甘明哲,我所谓的曾经的父亲,当初他意外身亡,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提前写好了遗书,更没想到这遗书竟然在白斌的手上。 甘明哲在遗书中声称自己只有梁巧唯一一个女儿,自己若发生了什么意外,财产分配给丁梅、梁巧以及梁巧的亲儿子即自己的亲外孙小雨。 “本人声明,甘沫已与我断绝父女关系。”这一句话,很明显是最后才加上去的。 我冷笑一声,心想,这甘明哲倒是“很有远见”,不仅干干净净地撇清了和我的关系,还强调了小雨是梁巧的亲生儿子。从笔迹上可以判断出来,其实遗书他早就已经写好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把我当成他的女儿,明里暗里都在帮梁巧,我说同他断绝关系,反而正合他意,让他得以在遗书上加上最后这添彩的一笔。 为了证明小雨是梁巧的亲儿子,甘明哲还事先准备了小雨的出生证明,那是三年前的东西,正好可以用来揭发慕焰将小雨过户时做过手脚的证据,和遗书放在一起来证明遗书内容的真实性,由白斌一起交给了法院。 这样一来,纵然小雨现在过了户成了慕焰的孩子,但是梁巧和白斌作为小雨名义上的亲生父母,是可以在法律上被证明的,他们要将小雨抢走,胜算大了不知多少。 我紧咬着下唇,拿着材料的手微微开始颤抖,可我必须克制自己不能在这里发作。 甘哲明倒是狠,遗书还专门起了一页,阐明我跟他之间的恩恩怨怨,声称一直怀疑我有杀他的预谋。 我心头结了冰似的冷,他就是死了,也不想让我好过! 狠吸了口气,我对工作人员扯了扯嘴角算是向她道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白斌想要小雨,我偏不能让他得逞! 我原本脑子一热,准备径直地杀到白斌家里找他们讨个说法。 包里的手机忽然就响了,我一看,原来是慕焰。 慕焰肯定有办法让白斌他们撤诉,我眼睛一亮,忙接起电话。 “慕焰。” “怎么不在家?”听慕焰的语气,他好像在皱着眉头,我想他肯定也看到了法院的传票了,所以才给我打的电话。 “我刚从法院回来,现在准备去白家,你一起来?”我心里始终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但是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脑子里在速运转,想着要怎么样把事情跟他说。 “你自己一个人去法院。”慕焰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满,“怎么不先同我商量。”他声音听起来很冷,隔着电话就把我责备了一顿。 结果倒是说了句让我等他。 说完,慕焰挂了电话。 我自然知道他怕我冲动,一个人去找白家讨理容易吃亏不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也还不清楚。 但这事儿我笃定有假,不然白斌会等到现在?打死我我都不信。 不巧的是,我在离白家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打算出门的白斌的亲妈吴仕莲,这个女人一看到我就挑衅般地喊了一声:“哟,这是谁啊,不是那个人人喊打的不孝女吗?连自己亲爸都不认的人……小贱人,你来这里干什么!”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吴仕莲的语气明显变得恶狠狠的。 想必是知道白斌手里有甘明哲的遗书作为底牌,吴仕莲说话的时候有十足的底气,甚至敢来主动挑衅我。 我的怒气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吴仕莲,别他妈以为自己穿了身衣裳,里面就不是肉了。” 跟吴仕莲斗嘴,我经验十足,直接一脸嫌弃打在她身上,哼笑一声说:“哟,这有钱家的老太太出门还不给配个贴身保姆什么的啊,该不会是报名都上了儿子的床,没空了吧。” 吴仕莲一身肥肉蹭蹭的就抖起来。 我扬眉继续说:“也不对呀,这没了保姆好歹还有儿媳妇儿。”见她要开骂,我赶紧又恍然大悟说:“噢!这儿媳妇儿跟保姆小三儿撕比去了,哪里有功夫照顾婆婆不是?” 吴仕莲气得语不成调,半个字都没能吐出来,全用去尽力呼吸去了,就好像少呼吸一口,她就会当场死亡似的。 没办法,人家富贵惜命不是? 气喘过来,吴仕莲拽着屁股挪到我面前,我边上退了一步。就她着喘个气都跟要她命似的状态,我还是离得远远的好,免得到时候人家一命呜呼了,赖到我身上了怎么办? 吴仕莲指着我的鼻子,语气犀利:“你个小驴蹄子,自己过不好就来找我家白斌麻烦是不是?我看你跟那个狗屁慕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雨本来就是白斌的孩子,我劝你啊,省点功夫吧,倒不如回家好好想想怎么接受败诉的赔偿。”吴仕莲对着我冷嘲热讽。 我还没提小雨的事情,她倒是先说了。 我冷笑一声:“好啊,不就是想再一次把我的名声搞臭吗。不认自己的养父,还强夺别人的儿子对不对?怎么,老太婆,难道你敢说小雨是白斌的亲生儿子?” 吴仕莲听到我把小雨不是白斌亲身儿子的事情大声叫出来,立刻就变了脸色,恶狠狠地冲上来想要堵住我的嘴。 我眼睛一眨,瞧着没人又没监控,用劲一下子把她推开。 吴仕莲踉跄了两步竟然没有倒,气急败坏爬起来,又朝我冲过来,猛地揪住了我头发,另一手则伸手想要打我。 大意失荆州,我算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没想到这吴仕莲也有运气好的时候。 头发上传来的痛感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赶紧伸出手,管她三七二十一,她年纪比我大这么多,头发肯定没我结实! 我胡乱一抓,抓到一坨就不放手。 我甘沫这辈子打架估计也就今天打得这么窝囊,跟个泼妇似的。 但我保证,只要吴仕莲敢打我,我一定毫不客气地还手。我又不是圣母,挨打还不准还不成。 但是下一秒,我清楚地感觉到有个身影来到我面前,把我护在怀里,一只手死死抓住吴仕莲的手腕。 不用想,肯定是慕焰,他的气场我就是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 吴仕莲吃痛,立刻松开了手,慕焰顺势将她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冷漠地瞪着她。 “吴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116 慕焰,你不管管你女人 “慕焰!你还知道你喊我一声姐。”吴仕莲一脸怒意,脸上的肥肉因为扭曲变得格外的恶心。 她一派正义凛然说:“我好心好意劝你找个合适的女人过日子,你不听就算了,还胳膊肘往外拐,跟着外人欺负本家人是不是?我管它过分不过分,这小贱人不知好歹,我今儿个一定要把她教训得服服帖帖的。”说着,吴仕莲又想来打我。 “住手!”慕焰霸气地低吼一声,眼睛里满是怒气。 他目光阴鸷,却是没说话。 我眸子一闪,哼了声说:“吴姐,我可警告你,你若是敢动我甘沫一下,我绝对会把小雨不是白斌亲儿子的事情捅到白老爷子那,你也知道如果这事被白老爷子知道了,下场会如何,白斌还可能有继承权吗?” 话音刚落,吴仕莲马上愣在了原地。就连听到动静刚刚跑出来的白斌和梁巧也愣在了原地。我斜睨了他们一眼,我倒要看看,面对此情此景,他们要怎么收场。 “你——你个小驴蹄子,居然威胁我?慕焰,你不管管你女人!”吴仕莲几乎是声嘶力竭,冲着慕焰喊道,气得几乎要晕倒。 看到吴仕莲的样子,我在心里暗暗叫好。 像吴仕莲这种贪图金钱地位的人,白斌的继承权在她眼里就是命根子,听慕焰的意思,白斌现在虽被白老爷子看好,作为白家的最大继承人,但是如果白斌的丑事被捅出来,白斌身上就有了大污点,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白老爷子自然不可能再把继承权给白斌。 吴仕莲就是个势利眼,身为白斌生母,要是不但不能沾儿子的光捞到什么好处,反而会被人指指点点,她能不急得跳脚声嘶力竭吗? “妈!”白斌看起来像是被吴仕莲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冲到吴仕莲面前扶住她。 吴仕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口喘着气靠在白斌身上,愤怒地拿手指着我,叫嚣道:“你个贱女人,你到底是怎么勾.引慕焰的,他才会这么帮你!” 停了一会,她又转头跟慕焰说:“这个贱女人心狠手辣,什么手段都耍得出来!你现在这么护着她,迟早她会在背后捅你一刀的。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你说什么?”我瞪圆了眼,准备好了同吴仕莲继续大吵一架。 妈的,好不容易跟慕焰的关系蜗牛似的往前靠了一步,这胖老女人还落井下石。 正气愤,我就注意到吴仕莲眨巴着一双被怂拉的眼皮给盖住好大一半儿眼睛,暗暗给白斌使了个眼神。 吴仕莲就是个家庭妇女,做起这种动作来自以为很隐蔽,其实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斌旋即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够了,我撤诉。这就是你们来的目的,现在可以滚了吗?把我妈气出好歹,甘沫,我弄不死你!” “撤诉不撤诉恐怕不是你能说了算。”慕焰撩开眼皮,冷哼一声,撂下狠话,“白老爷子生日该快了。”他若无其事一句话,当即让白斌变了脸色。 说完直接牵起我的手,不等白斌回话,转身就走。 霸气! 跟白斌这种人不需要废话,拿个杀手锏就能把他制服得服服帖帖的。 很显然,慕焰深谙此理。 但是细细想来,我又觉得十分可笑。如果白斌撤诉,小雨在名义上不是他的儿子,他不过是失去了本该在小雨手上的一小部分继承权;但是如果小雨不是白斌亲儿子的事情被白老爷子知道了,就算在法院那里白斌胜诉了,小雨被再次判给白斌,白老爷子也必定会因为丢不起这人收回大部分本要给白斌的继承权。 相比较之下,撤诉对白斌来说损失的利益更少。 说来说去,他白斌看中的从来都只是自己的利益,小雨只不过是他用来夺取更多财产的棋子。 想到这里,我心更凉了几分。 “甘沫。”我正对白斌的行为不耻,乃至愤怒,走在前面的慕焰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手,停下脚步,直直站在我面前,微阖的眼暸带着几分愠怒。 我心里咯噔一紧,忙嘿嘿一笑。 “那什么,就是看到了点遗书,没忍住。嘿嘿……” 慕焰也不说话,就拿犀利无比的眼神扫视我,就跟扫二维码似的,管我肚子里有多少弯弯曲曲,他一扫就能得个结果出来。 “什么遗书?”过了一会儿,他总算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开了口。 说到遗书二字,我捏了捏手心,冷笑一声:“还能有什么?不就是甘哲明死了好不放过我,提前写好的污蔑之词。” 慕焰眉头拧出快褶皱,他的手重新向我伸过来,不过这次没有牵我,直接环上了我的腰肢。 我轻笑一声,慕焰问我笑什么。 我摇头。 我也不知道笑什么,就是想笑。 过了两天,我果然收到了法院的通知,说是白斌已撤诉。 我当然不会觉得白斌会就此罢休,他这么来一着,没有理由我还真不信了。 不过白斌要是以为这是对我和慕焰的一种威胁,那就大错特错。 不过白斌吃瘪一次,我就乐呵一次。 心情愉悦地到浴室洗了个澡,一出来,毫无防备地就被人抱了起来。 “啊!”我惊呼一声,鼻尖嗅到到熟悉的气息,又才放松下来,任由他把我抱着,径直往卧室的方向去。 这架势,是准备做什么我心知肚明,就是慕焰从来没有过直接从浴室门口将我抱出的经验,心扑通扑通的跟个花季少女似的,紧张得不得了。 把我放到床上后,慕焰把身子倾向我,眼神里满是挑.逗的意味,幽幽说:“自己有胆子上门,却把自己气个半死。”他顿了顿,眉间闪过一丝玩味,冰凉的指尖落在我的脖颈,细细划过:“帮你解决一次,作为犒赏,你是不是应该……满足我一下?” 我含着笑看了他两秒,也不说话,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闭上了眼,下一秒嘴唇上便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和慕焰的默契是早就有的,而且就我两现在的关系,也没什么好矜持的。 良久以后,慕焰离开,换了个姿势把我揽到他怀里,冲我说:“有件事有必要跟你说,听完你指不定会高兴。” “是什么?”我来了兴趣,撑起上身,从慕焰脸上俯视过去。 慕焰说:“白老爷子身体不好,活不到明年,所以今年的生日要大办,我收到了生日请柬。一起去。”说着,他轻轻地吻了下我的额头,也没等我回答。 我觉得有点意外,原来白老爷子身体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难怪白斌他们这么果断地撤诉,就是怕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 他们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估计等白老爷子一走,他们又要开始作怪。 不过那暂时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既然邀请慕焰了,我当然要去,不仅要去,还得找机会好好给白斌打个招呼。 117 小雨有小金库 慕焰顿了顿,点头说:“行头等会儿去置办,白家的生日宴不能举行的地方不能便装进。”说着,慕焰嘴角上扬,把我压倒在床上。 “裙子倒是给你准备了一条,作为谢礼……” 我头皮一阵发麻,连联通抬手推搡:“大哥,还不够啊……” “嗯?” 事实证明,就算是冷漠无情的男人泛起小孩心性,那也是随手捏来。 接小雨放学前,慕焰还带我去做了头发,以至于小雨一出现在幼儿园门口看见我们时,就惊呼着朝我扑过来叫道:“美女姐姐!” 听到这个称呼,我顿时失笑,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小雨这孩子不仅仅聪明伶俐,还是个宝。 小雨在我身边一蹦一跳的,一脸兴奋:“奶奶今天真的是太美啦!” 被小雨这样一夸,我自然是很开心,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头。 “小家伙嘴甜。”慕焰也没保持住自己的冷漠脸,一声失笑。 小雨咿咿呀呀地叫着,忽然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责备慕焰:“难道爷爷不觉得奶奶美吗?” 见小雨故作严肃的正经模样,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慕焰侧脸瞧了我一眼,煞有介事的点点,一边将小雨抱在手臂,一面说:“是挺美的。” 被小雨夸和被他夸完全是两个层次的事情。 脸是控制不住的来了给窜烧,红透了半边天。 慕焰定了家酒店,我也习惯了他的消费方式。说是在的,虽然慕焰平日里带我去的地方却是有些高档,但和白斌比起来,还差上那么一截,以至于我总是怀疑,慕焰的家底是不是都用来充门面了,比如车、房,除去这些,他就是个空壳子。 不过我甘沫自认为不是个贪钱的人,我爱财,中个五百万这种事情我当然希望落到我头上,没有的时候,我也不强求。 难不成没有慕焰的家底支撑,我还能把自己饿死? 美美地吃了一顿饭后,我们一行三人一起前往商场,准备为小雨置办行头。 刚一进商场大门,小雨这个鬼灵精就拉着我直奔品牌专柜去。小雨过去在白斌家的时候,生活很富裕,白斌好像经常带他来这样的商场,所以小雨轻车熟路,清楚地知道在哪个位置卖什么品牌。 反而是我,面对这么大的商场,一下子有些犯晕。 虽说我十六岁就跟着白斌,也算是过了一段比较有钱的日子,但我甘沫当年可没白拿他白斌一分钱,这种地方,充其量也只是陪白斌来了那么两次而已。 问我那个店是什么牌子,价位多少,还不如问我哪个酒吧的酒比较好喝,那个酒吧的酒又掺了多少假。 “小雨喜欢这家。”在一家店前,小雨停了下来,我抬眼看了一下店名,是一个英文名字,不过我完全没听说过这个牌子。 我正迟疑,准备问问慕焰,小雨“哎呀”了一声,直接拉着我推门而入,一面嚷道:“奶奶,奶奶,你给我挑,奶奶挑的衣服一定很帅气!” “哎等等,小雨别急。”我转头看了一眼慢悠悠跟在后面的慕焰,对上他的视线,他冲我一笑,却是不紧不慢的依旧在后面跟着。 店里的服饰琳琅满目,看起来倒是很大气的样子,我也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 小雨星光点点的抬眼望着我,我硬着头皮,认真地对比着每一件衣服。 既然这一次白老爷子的生日宴会要大办,那说明很隆重,衣服也一定要正式一点不能太休闲吧? 我刚想挠头纠结,又想起自己的头发刚烫过,赶紧收回手。 像小雨平时穿的休闲的衣服,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小雨还是个孩子,也不能挑西装这种过于正式的衣服,那太夸张了,而且也得符合小雨的气质才可以啊。 正想着,我移开视线看了看小雨此刻身上穿的衣服,恰好用余光瞟到身边的服务员欲言又止的神色,好像……还带了一点嫌弃的意味? 再看一下店里其他人买衣服的姿态,没有一个像我一样对着每一件衣服疯狂翻找的,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服务员脸上的嫌弃是什么原因,应该是怕顾客流走,才强忍住没说什么吧。 我挑出了两件我觉得既适合宴会场合又符合小雨气质的衣服,几下对比以后,拿出其中一件给小雨看。“小雨,你看看这件怎么样?” 小雨看了看我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慕焰,欲言又止。 “怎么了?不喜欢?” 小雨拼命摇头,摆着手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不喜欢,但是奶奶,我觉得刚刚那件……会更好看。”小家伙还会体谅人的心情,见我呆愣,马上又嘟起小嘴儿一脸笃定:“但是,既然奶奶更喜欢这一件,就买这一件好了!” 我愣了一下,笑起来。拍了拍小雨的脑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小雨喜欢那一件,就买那一件好了。服务员,刚刚我拿的那一件多少钱?” “16666元。”服务员拿了一个计算器按给我看。 “个十百千万……五位数啊!”我有一点傻眼,“那这一件呢?”我马上拿起手里的衣服问。 “这一件稍微贵一点点,要18888元。”服务员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这叫稍微贵啊?不管稍不稍微我都买不起。我转头看向慕焰,征询他的意见:“这是不是有点小贵啊?我看这个牌子,不认识,应该也不是什么知名的牌子,居然还这么贵,要不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慕焰抿嘴笑了,小雨迈着小短腿儿凑过来,拉了拉我的手,让我蹲下来,然后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跟我说:“奶奶,这是很有名的奢侈品品牌。你挑的衣服已经算是这里最便宜的了。放心,小雨有小金库!” 小金库…… 这尼玛肯定是从白家顺来的,果然是我好孙子! “是吗?算是比较便宜的了?那我的眼光挺好的,小雨你的眼光更好,那不如就买这16666的好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句,“比较便宜。” 慕焰淡漠的脸上也含了笑,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对服务员说:“两件都包起来。” “两件都买?”我诧异地看着他。“那多贵啊。” “还行。”慕焰也没说到底贵不贵的话,一个还行弄得我心里挺忐忑的。 小雨的小金库自然没有花,而且他也没带。 再说了,一两万虽然贵,但是有MT支撑着,我还是拿得出来的,就是……有点肉疼。 走出这家店,小雨又率先跑进了另一家鞋店。 又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品牌,我赶忙小声问小雨:“这个牌子我也没听说过,难道也是有名的奢侈品品牌?” 这小家伙,平日里挺乖巧的,一买衣服就跟麻雀儿似的欢呼,长大后可别成个花花公子。 小雨用力地点了点头,开始跟我介绍这个牌子:“奶奶,我给你说喔,这个牌子三十年前在国外就已经很出名了,它的创始人……”没想到小雨小小年纪,对奢侈品了解得倒是不少。 我听得瞠目结舌,赶紧让小雨打住。 小雨坐下试鞋的时候,我也顺势坐了下来,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会儿。 旁边一个同样陪着孩子来买鞋的妇人,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往旁边挪了一挪。 “这都不知道,难怪穿得那么没品味,现在这里已经什么人都可以放进来了吗?”那妇人说话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挺没品味的,慕焰说要送我的衣服是礼服,不适合逛街穿。 可老娘穿衣服碍着谁的眼了? 我还没撸起袖子跟人怼呢,小雨直接就跳起来,小脸儿气得通红:“阿姨,你不能悄悄地说人坏话,快跟我奶奶道歉!” “实话还不能让人说了?儿子,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妇人一脸高傲,站起身,扭臀跟摇摆的向日葵似的。 把我给气的,胸口一阵一阵的抽。 慕焰这丫的还盯着我笑,笑着笑着扑哧一声竟然十分失态地笑出了声。 “慕焰!”我就不明白了,他这胳膊肘怎么就往外拐呢。 慕焰抬步走过来,勉强算是安稳我说:“刚刚那位女士发现自己带的钱不够,所以才找了个理由离开。” 一旁的服务员显然也是发现了那妇人的窘迫,还十分恭敬的给我道了个歉。 “抱歉女士,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这事儿跟她又没关系,我自然不会跟人泛气。 给小雨买好行头,路过婴幼儿区时,一道熟悉的声音钻进耳膜。 “请问这婴儿的衣服和鞋子有没有再好一点的?” 声音其实很甜美,可却让我产生了一种像吃了蚯蚓一样恶心的感。 118 平日里软得跟毛毛虫似的 “我媳妇有了孩子,年轻人比较挑剔,什么都要最好的,所以你们把店里最好的婴儿用品都拿出来”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不禁想了想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日历。好事坏事都遇上了,怎么逛街都能遇到这两个女人。 是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我曾经的好妹妹梁巧,而另一个就是她的好婆婆吴仕莲。 我抬头看了看慕焰,慕焰冲我摇头。 按下了心头的躁动,耳朵还是忍不住听起两婆媳和店员的交谈。 这么一听就听出味儿了,原来梁巧又怀孕了。 我乐了,白斌头戴绿帽帮别人养孩子还沾沾自喜,梁巧靠着肚子当豪门富太太,但她这流产多久?这么快就怀上,不怕把命给搭上? 她还真是为了荣华富贵不管不顾,估计曾志国的死,也不过是方便了她的豪门梦。 我无欲天天跟他们撕比,小雨在这里也不合适。 “走吧。”我转头对慕焰说,声音绝对不大,还刻意压制了些,没想到吴仕莲这耳朵跟狗似的,当即转过头,就是一声呸。 这一声呸是冲谁的,不言自喻。 我啧了一声,无可奈何扭过头:“哟,这不是流产不久的白太太吗,身子还没好呢就又有了?”先发制人是我应对吴仕莲时的惯用手法。 有吴仕莲在,我也不怕梁巧跟我怼,她也就无人的时候敢跟我毛起,平日里软得跟毛毛虫似的。 慕焰似乎是也有点兴趣知道梁巧怀孕的事,牵着小雨走到一旁,冲我挑了挑眉。 梁巧看到我,又见是在人多的场合下并没有直接出来和我对上,反而往吴仕莲身后挪了挪。 那小女人的作态,简直了。 真是,啧啧啧…… 即便是在这种土豪区,也少喜欢看戏的。 我这才说两句梁巧刚流产又怀上,立马就有起彼伏的响起了议论声响起。 也是,豪门里怀孕梗多得很,了解的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梁巧本来就白皙的脸白了又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一副趾高气昂的吴仕莲却忍不住了,她本来洋洋得意的脸色碎成了渣渣,此时一副要吃了我的脸色大声骂:“甘沫,你这个贱人你也敢说,还不是你害的梁巧流产的她可是你的妹妹,你就这么狠的心的害她!我看你该一辈子生不出来娃!” 这的确是个够狠的诅咒。 我却波澜不惊,有条不紊的反驳:“她一不是我的亲妹妹,二孩子是她自己弄掉的,关我屁事。” 耳边又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大致是指责我的冷漠无情或者是说梁巧有手段的。 我不得不佩服,这些人脑洞也是大,明显有几个把事情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 慕焰忽然抬步走到我身边,抬眸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在场围观的人,他释放的冷气压效果立竿见影,喧哗声瞬间少了不少。 吴仕莲落了下风,迈着短肥腿儿就朝我走来。 我以为她要给我一巴掌,已经做好了接住她这一巴掌的准备。 果不其然,吴仕莲的确对我动粗了,但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随手一操商店门口摆放的装饰品就往我身上砸来。 我猛地倒退了几步。 见没打中我,恼羞成怒的吴仕莲又顺手抄起一个东西朝着我砸过来。 这么低级的打架方法我根本不怕,趁着她惯性冲过来的瞬间,我伸手就抓住她发,不得不说,吴仕莲还真是有点本事,愣是拿身体猛地一撞我,把我撞得一个踉跄。 她这一身的肥肉倒是也有了作用。 “好你个小驴蹄子,竟然敢扯我头发!”吴仕莲气得鼻子冒烟,忽然冲进店里,扯了一把衣架出来。 店员忙追出来。 她这一把衣架可不少,慕焰直接伸手把吴仕莲挡住:“吴仕莲!” 这倒是我头一次听见慕焰叫吴仕莲的全名儿,以前好歹还称呼一声吴姐。 吴仕莲反应倒是挺快,她居然拿起手中的衣架就朝慕焰脸上砸。 “慕焰!”我惊呼一声,抬脚就是一踹,吴仕莲这身上的肥肉多得让我这一脚直接被缓冲了,杀伤力基本变成了负数。 好在慕焰的脸没有遭殃,我倒是挨了几衣架。 这点小伤原本不算什么,吴仕莲却砰的一下倒在地上,抱住我的腿就不让我走。 “哎哟喂,你个小驴蹄子,想打死我啊,你们看看,你们看看,现在这些年轻女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吴仕莲说话忒不中听,看戏的中间不乏有跟我年纪相仿的,登时脸就黑了。 吴仕莲还不自知。 慕焰揽住我的腰,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吴仕莲真动手,特别是吴仕莲这会儿只是死死抱着我的腿。 我有些郁闷,压着嗓子说:“放开!” 慕焰带着我往旁边挪,另一只手还得护着小雨不要被吴仕莲伤到,不仅如此,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梁巧。 别看她现在软得跟猫咪似的,人家可有抱着孩子就跑的光荣史。 幸好是冬天,我穿得还算多,不然依着吴仕莲这力气,我腿非得见红。 我和慕焰两个人合伙都没有把吴仕莲挣脱开,也没注意到已经移到了电梯口。 小雨忽然惊叫一声。 我猛地转头。 白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小雨被他拎在手里,两只小腿儿在空中荡来荡去,看得我心惊胆战。 “慕焰,快,小雨。” 慕焰脸上也是怒意昭然:“白斌!”他厉声一喝,暂时松开我,抬步就往白斌面前走。 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慕焰刚把我松开,吴仕莲就趁着我和慕焰的全部精力都在小雨身上,竟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两步后,脚下突然一空。 “啊——” 我只感觉整个屋顶都在旋转,呼吸变得紧致,周围一切都凝固似的。 身后就像有个无底洞似的,拉扯着我的身子,要将我吞噬。 嗓子发不出声音,整个身子都是僵的。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坠落。 直到失去意识前,我才隐约听到慕焰一声急切的担忧。 119 白老爷子 意识渐渐苏醒,我拧巴了下头,就看到穿着白大褂的蔡宇。 慕焰刀削般的下巴同样印入我眼暸。 “人醒了,赶紧检查。”慕焰的声音冷酷而严肃。 医院里满是熟悉的消毒水的气味,我动了动,不是很舒服。 “没事,轻微脑震荡,没有伤到内脏。”片刻后,替我检查的医生笑着说。 慕焰神色一舒,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 我嗓子有点哑,连忙问:“慕焰,小雨呢?” “在我办公室,有人看着,放心吧你。”蔡宇插话说。 我这才放心了下。 在病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小雨拿着一个削着的苹果进来:“奶奶,吃苹果。” 见到小雨无事,连身上的痛都少了好几分。 天色渐暗,慕焰跟医生在外面聊天,我寻思着今晚去参加白家的生日宴,稍微有点着急。 慕焰就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我正这么想,他就推门而入,不等我开口,便说:“晚上的生日宴你跟小雨待在蔡宇这里。” “不行。”我当即反驳。 慕焰俊眉微蹙,我知道他在担心我,但事实上我没啥问题。也许是我甘沫命硬,连皮外伤都没有两处,而且冬天本来就穿得厚。 慕焰揉了揉眉毛:“你确定不会走两步就要人扛?” 我嘴角一抽,当即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 刚一站,头就是一晕,直直的就往慕焰身上倒过。 “还想去?”慕焰抬手将我扶住,眉间闪过一丝戏谑。 我发誓,这一脚没站稳绝对不是因为身体不行,睡多了,晕的。 “当然去,过了这个村,哪里还有店?” 不说今晚时机难得,就是吴仕莲推我这仇,我也得在宴会上捞回来。 我和慕焰无声无息地对视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他才软下脸,只一点,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作妖。 我给了他一个大爷放心吧的眼神,慕焰这才小心翼翼的扶着我下了床,看他的神色,我差点就要以为自己的腰已经断了,生活不能自理了。 “我真没事,搞得我好像老太婆。”我嘀咕道。 慕焰说:“你以为你现在像什么?” 我一噎,怼回去:“那以后我老了怎么办?你还能天天背着我走不成?”说完整个人都是一愣,老这种如此遥远的事情,我怎么敢想? “可以。”慕焰却很认真的回了我一句。 听到他这么说,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慕焰其实很少说甜言蜜语,就是这两个字,看起来也是那么平淡无奇,但给我的感觉却不亚于一颗重磅炸药。 小雨却在这个诡异的静谧时刻说:“爷爷奶奶走不动了小雨背。” 被小雨这么一说,我倒是笑出了声,尴尬劲儿也缓了过去。 稍做休整后,我穿上了慕焰送我的礼服。 人靠衣装这话的可信度我不知道有多少,我只感觉平日里穿惯了T恤牛仔羽绒,突然高雅一回,我差点连自己姓啥都忘了。 好在去酒店的路途够远,倒是给了我不少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只不过到达宴会地点后,我还是狠狠震憾了一把。 白家这财力当真不是盖的。 慕焰怕了拍我的肩膀说:“进去吧。” 我点了点头,略显局促。 因为宴会还没有开始,所以白老爷子并没有出来。 来之前有点赶时间,也没吃什么东西,加上还有个小雨,所以慕焰先把我们带到了食品区。 其实这个时候大家基本都是拿着酒杯交谈,鲜有蹲一边吃东西。 “我忍忍就得了。”虽说没见过多大的世面,该注意的地方却还是应该注意的。 慕焰直接递给我一盘看起来很漂亮的糕点。 “忍到一会儿让我扛回去?”他反问的语气带了点得瑟。 我还没动,就瞧见小雨这小不点儿正在努力够一叠蛋糕,吓得我赶紧把蛋糕给他端下来。 “小雨,要什么就给奶奶说,别把自己砸了。” 小雨两排小白牙一闪,踮着脚就将碟子里的蛋糕塞到我嘴里。 “唔……” “奶奶吃。”这小家伙,贼精,给我塞一块连忙又给自己塞了一块儿,两个小小的腮帮子鼓得老大。 我跟小雨刚填饱肚子,世界一片美好,转过头就看到白斌他们一家。 还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只见白斌小心翼翼的牵着梁巧,两人看似十分恩爱,说是相濡以沫也不为过。 他倒是会装。 原本我和慕焰今天的目标就不是白斌,准确的说目标人物不是白斌,但有人就像狗一样,鼻子无比灵巧。 “哟,这不是甘沫吗,怎么,早上摔得怎么样?” “怎么,白先生还想再推我一次?” 白斌脸一僵。 梁巧却出声一脸贤惠说:“老公,你别惹姐姐生气,姐姐脾气不好,一会儿她要推你一把怎么办。” 我瞧了眼,没瞧见吴仕莲,难怪梁巧敢跟我扯辦。 我冷哼一声:“那倒不用,说声对不起就行,毕竟白先生这身份说出去怕是让人笑话。” 白斌自然顾及着自己的身份,欲言又止,但脸上的怒气可不少。 梁巧嘴巴没有我利索,考量了半响才准备发招,嘴巴才一张,那边已经有人吼白老爷子出来了。 梁巧顿时歇声。 我闻声望去,有点好奇这白老爷子。 他坐在轮椅上,看样子身体着实不怎么好,就是生日宴,手腕上还挂着水。 但这老爷子眼中却透着睿智而低调的光芒。 白老爷子出来了,白斌也收了神色一脸正经。 我原本还想着应该怎么跟白老爷子套乎上,哪知道白老爷子居然直接朝着我们过来。 没多久老爷子就这么直直被推到了我面前。 他语气笃定的说:“你是甘沫?” 我感觉自己像是中了一箭,难道我的知名度已经这么高,还是说白斌已经先发制人,在白老爷子面前说了我什么? 不等我胡思乱想,白老爷又艰难抬手,拉着我,一脸慈祥:“小姑娘,没想到已经长得那么大了。这么久也不来看看老头子。” 我整个人都是一懵,这是什么情况? 120 你倒是一点都没学乖 “小丫头,不记得我啦,我可还记得四年前跟你一起钓过鱼呢。” 经白老爷子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四年前我还跟白斌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是见过白老爷子的。 当然,白斌肯定不会好心带我认识白老爷子,不过是因为意外,跟他在农家乐的时候度假,跟老爷子碰上了,当时老爷子正在钓鱼,他鱼竿挺多的。 白斌当时有事先走了,没来得及带上我,让我等晚上他开车来接我。我无聊,溜达的时候看到了老爷子,也没问他姓谁名谁,倒是他把我的家底儿打听得挺清楚的,还邀我一起钓鱼。 四年不见,老爷子的确变了很多,他要是不说,我根本就想不起是他。 我一愣,忙又送上祝福:“老爷子,生日快乐。” 老爷子连连摆手:“没什么快乐不快乐的,到我这个年纪,都是多活一天算一天咯。” 他又将视线移到小雨身上。 小雨甜甜叫了声祖爷爷。 “乖,乖。”老人家连说了两个乖字。 他显然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倒是没有多感伤,笑得还挺开怀的。 本来想着在这生日宴上借白老爷子羞辱白斌,可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跟白老爷子也算是投缘,不然当年也不会就钓个鱼就把人给记着了。 他这状态,我还真不敢把白斌这事儿给捅出来,起码不敢当面捅,万一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我心里也过不去。 斟酌良久,趁着老爷子被人围住,我忙压低声音冲慕焰说:“我当年和白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他这样子,我不想给他添堵。”我顿了顿,瞧了眼慕焰的脸色,临时倒戈这种事情,总容易让人生厌。 好在慕焰保持了沉默。 他沉默的时候,向来就是赞同。 隔了会儿,刚刚跟在白老爷子身边照顾他的护士女人走过来。 “甘小姐,老爷子想让重孙过去陪陪他。” 我看过去,白老爷子冲我摆摆手,也没好意思阻止。 有白老爷子在,我也不怕白斌使出什么手段来。 只可惜,小雨并不是他的亲重孙儿。 没想到小雨才被叫走,白斌就踱步又靠了上来。 他依旧一派趾高气昂自以为是的样子,一脸恩赐地开口道:“甘沫,说吧,这次想要多少钱才愿意把小雨还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敏锐地感觉到白斌语气里的一丝急切。 我挑眉看了眼眼前这个小眼睛一脸刻薄相的男人,都说隔代遗传,他倒是没有遗传白老爷子多少基因。 当初我也是瞎了眼,竟然还跟了他几年。 白斌见我不出声以为我在考虑,又继续说:“小雨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反倒是个累赘。” 他视线一转,落到白斌身上:“还是说,你以后不打算跟自己男人要孩子?” 这个问题我其实并没有想过,不过…… “怎么,白先生还想管管别人生儿育女的事情?” “那倒不是。”白斌低头,薄唇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轻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灯光反射在他手间,闪过一丝精明,“不过甘沫,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弄死你吗?” 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 弄死二字,就这么被他大剌剌说了出来。 我紧了拳头,慕焰见状,一步插过来将我护在身后。 他本来就比白斌高,因为身高的优势,白斌的气势就降了一级。 “白斌,注意你的言辞。”慕焰如鹰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白斌话锋一转,从死与生这个沉重的话题上转开,“还是说你恨我当初抛弃你,可是喜欢这个事是不能勉强的,你看你坐过牢,又没有你妹妹乖巧懂事,也没有你妹妹学识文凭高。啧啧,怎么我细数一下,不用和别人比,单是一个妹妹,就能让你无地自容?” “喜欢,白斌,我倒是宁愿承认自己瞎了眼。”白斌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但他这话,着实惹怒了我。 白斌脸上挂不住,笑意强撑:“不是吗?”他带着嘲讽的目光落在慕焰身上,语气轻佻:“既然不是,甘沫,你怎么委屈自己跟慕焰这样一个徒有其表的男人?” 徒有其表?我笑了,真不知道白斌是哪只眼睛看到慕焰徒有其表,或许瞎了眼睛的不是我,而是他白斌。 我扭头,冲慕焰眨了眨眼:“慕焰,你侄子说你徒有其表。” 慕焰扬眉,却说:“是吗,难怪你会看上我。” 我憋笑不已,慕焰一惯是个正经的人,却在这个时候跟我开起这种玩笑来。 白斌的手已经青筋突起,手指与玻璃杯身摩擦的咯吱声突兀得很。 “甘沫!”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我的名字。 我往慕焰身边一靠,眉色飞扬。 白斌眸中一片阴冷:“三年的牢,你倒是一点都没学乖。” 我手一颤,猛地看向白斌。 他竟然还有脸提三年的牢狱。 “白斌,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加在我身上的悲痛尽数归还!” 慕焰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背。 白斌朗声一笑:“怎么,有前科还不让人说吗?甘沫,杀人的滋味儿,怎么样? 他声音陡然提高,周围原本的喧嚣声骤然凝固。 空气变得安静下来,只有轻柔的音乐还在继续。 我能察觉到慕焰放在我后背的手也紧握成拳,但这种场合,高雅又处处洋溢着富贵气息的场合,并不适合慕焰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我以为会是如此。 但下一秒,白斌手上的酒杯突然腾空,再然后,殷红的液体直接从白斌头上落下,血红色的酒液粘上了白斌白色的西装,对比鲜明又突兀。 我愣愣回头,只见慕焰手上还捏着从白斌手里夺过的高脚杯,他神色淡然,好像刚刚当众泼人酒的并不知道站在我眼前这个男人。 “慕……慕焰……” 慕焰看了眼我,转头抬手,做出一个将酒杯还给白斌的姿势。 白斌没动,他却忽然松手。 砰! 酒杯落地,溅开的碎片弹了好几米。 121 慕焰的举动 白斌的手还举在半空。 慕焰会用红酒泼白斌,不仅是白斌没有想到,就连我也没有想到。 寂静过后,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凉气倒吸声。 白斌整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他双拳紧握,青筋毕露,眼看就要爆发。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忍了下来,不但忍了,他还笑了。 白斌的笑有点诡异,他右唇角微微上扬,左唇角却像斜下方扯了扯。 突然,我余光瞥见他手腕中捏着一块碎裂的玻璃渣。 我心头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腾升而起。 白斌想做什么?他手里的玻璃渣是从哪儿来的? 慕焰手里的玻璃已经落地,白斌连腰都没有弯过,他哪里来的玻璃渣。难不成他早有准备! 我心头一紧,赶紧将慕焰往后拉了一步。 果不其然,接着白斌手掌心就溢出了鲜血。 “他受伤了!”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我没有去看,毕竟这里的人太多,就算看了也没有什么用,因为白斌的手确实在滴血。 白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他猛的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就开始大叫起来。 “甘沫你干什么!”他这一叫可把我给吓了一跳,先别说我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就说他伤得是手,怎么人就倒地了。 不可否认的是,白斌这么做,显然是想威胁我。 我知道情况不对,赶紧又拉着慕焰往后退了两步。 周围人看我和慕焰的眼神也有点不对。 我猛的反应过来,白斌这显然是早有准备,没想到我想坑他,他倒是先给我挖了陷阱,让我跳, 就是不知道,如果慕焰没有夺他手里的酒杯,他又要怎样让自己的手受伤,又怎么样诬陷到我和慕言身上。 我冷笑一声,冲地上继续演戏的演的上瘾的白斌说:“白斌,难不成地上的玻璃渣还会飞到你的手心不成?难不成你是腿和手一个作用的爬行动物?一只手滴了血,连身子都支撑不起了?” 白斌的脸出现一丝裂缝。他猛地抬头,瞪了我一眼,嘴上没有说话,眼神却冰冷刺骨。 我还不信,在这种高档的酒店,就没有几个高清摄像头,他白斌手是怎么伤的,人是怎么倒的,那不成就由他自己说了算么? 我正想着,慕焰猛地将我一拉,身子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从他另一边落入他怀里。 定睛一看,迎面就有一庞然大物冲过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吴仕莲的怒吼。 我就说,这种场合吴仕莲怎么可能不在。 吴仕莲直直扑到白斌身上,一双肥大的手将白斌按得死死的,不仅如此,她动作忒快,身姿堪称灵活,确认白斌并无大碍后,立马摆头,将矛头指向我。 “甘沫,你这个黑心灰肝儿的,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我就奇了怪了,这里人这么多,就是站在我身边的慕焰,也有可能对白斌做点什么,她怎么就确定是我对白斌做了什么? 吴仕莲的大嗓门效果确实不错,她才一吆喝,过来看戏的人蹭蹭的涨了好几倍。 立马就有人认出了我。 “诶,看看,像不像先前上头条的那个女人?” 我听到有人这么说。 我上头条就那么一次,不就是什么不孝女么。 慕焰转过身:“有本事就回去上个头条。” 这话刚出,就惹了几声不满。 吴仕莲也跟打鸡血似的,抓准时机就怼我。 “就是她就是她,你们肯定不知道,这个甘沫就是个极品,他活生生把自己亲爸爸给气死了。” “老太婆,嘴巴放干净点儿,自己儿子被人戴了绿帽子也不见你脸臊,还他妈有闲心操别人的心!”吴仕莲拿甘哲明说事,我心里就不畅快。 没想到吴仕莲当场就撒起泼来,跟咸鱼似的躺在地上,呜呼哀哉,一面苦苦呻.吟:“哎哟喂,你个小狐狸精,你还诬陷我,抢了我孙子你还诬陷我。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我看你把我老太婆弄死在这里算了。老天爷啊,你瞧瞧,你睁开眼瞧瞧,你都让什么人到这世上来撒泼了。” 她演得声情并茂,慕焰将我往身后一揽,我挣扎了下,没有挣过他,治好站在他背后,不再动弹。 慕焰言简意赅:“这里是酒店,不是菜市场。” 短短十个字,瞬间抽去吴仕莲身上的撒泼激.情。 我瞧着她一张面饼脸僵硬起来,心里正舒畅,那边,梁巧已经带了几个保安匆匆走来。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子,一双泛水的桃花眼更是红肿不堪,踩着高跟鞋小礼服还跑得飞快,一面跑一面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过等她走到我面前,我总算听到了。 她说自己老公被人伤了,婆婆也被人推在了地上,让保安大哥给帮忙。 我气得抬起手指着她鼻子,却愣是半个字都没能说出来,跟这种人说话,简直是一种耻辱。 慕焰眉色也是冷得可怕。 梁巧站定,还喘着粗气。 “保安大哥,就是她。” 她毫不犹豫指着我的鼻子,眼睛还有着一闪而过的得逞。 出于礼貌,保安并没有直接对我和慕焰做什么,倒是先将白斌和吴仕莲准备扶起来。 结果吴仕莲也是倒霉,她身子肥,加上来参加生日宴也是浓重打扮了一番,身上是一条看起来还挺高大上的开叉旗袍,倒是挺适合她这种年纪的人。 如果没有她肚腹上那一圈游泳圈似的肥肉,定然能透出一股子高雅气息。 为了不让自己走.激.情光,她特意拧巴了下身子,想用手撑地,然后再爬起来。 结果她手刚刚放在地上,就嗷呜一声。 “疼——疼——”我一听她滑溜着舌头的声音,再看地上,瞬间就明白了。 地上的碎玻璃可还没有清理走呢,她这一掌正好就按到了玻璃上。 人在做天在看,看来被吴仕莲嫌弃的老天爷倒是公平得很。 这下梁巧也吓着了,急急就过去将吴仕莲扶起来,她一家三口忙得跟驴儿似的,也不知道谁才有驴蹄子。 呵呵…… 122 慕焰他,已经有妻子了吗? 保安面上也有些为难,这宴会上来的非富即贵,得罪了谁都不好。 吴仕莲更是窝在地上撒泼打滚,别说保安,就是来参加宴会的人,也有些尴尬。 不过大抵他们是认识白斌冰的,所以一个保安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抱歉女士,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当即就是一声冷笑,走一趟这种话听起来就好像犯罪一样。 我抬起下巴有些好笑的说:“难道贵酒店的办事方法就是这样吗?仅听一面之词,就认定这一个壮汉一个大胖子就是我这么个柔弱的小女子给干倒的。呵呵,贵酒店倒是看得起我。难道贵酒店就没有监控,吗!” 保安一听我这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本不想为难他,毕竟这事说白了,跟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但既然白斌想整我,他们也只有受点委屈,我甘沫又不是个圣人,。 保安不说话,我又是一声冷哼:“想带我走也行,给个理由,这理由若是不正当或者不让我满意,抱歉,我的腿还真走不了。” 保安顿了顿,还没来得及说话,吴仕莲已经捂着她的手猛地站起来,一双血淋淋的手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她指着我的鼻子,一脸愤懑地说:“好啊,你不仅弄伤了我的儿子,现在还弄伤了我,把你带走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抵赖吗!” 她又扭头对保安说:“我可告诉你们,这生日宴就是我公公的,我公公要是知道我在你们酒店上受的伤,宝贝孙子也受了伤,到时候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这女人是谁?不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女吗?害死的亲爹不说抢别人家儿子,不知廉耻,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带走啊。” 可能她的话起了点作用,几个保安对视一眼,一脸笃定走到了我的面前,这次直接连抱歉都免了,,直接就想动手。 慕焰抬手挡在我面前,目光微冷,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个声音倒是闯了进来。 “哎?这不是甘沫吗?” 我抬眼一看,居然是侯姐。上一次蔡宇叫她过来帮忙,我就看出来这个侯姐的身份很不一般,不过我倒是不想她来趟这一趟浑水,我冲她点点头,礼貌的应了一句:“是我,候姐。” 侯姐今天打扮的也特别漂亮,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特别是男士的, 她冲我点点头,却是走到慕焰身边:“哟,慕董也在啊。” 我一愣,扭头一看,慕焰的的眼皮跟着就是一跳,。 我有些疑惑不已,慕焰什么时候成慕董了? 慕焰冲候姐点了点头,候姐回了一个笑,她扭头看向一旁围着的保安,还有地上蹲着的三个人,又笑了,不过这一次她的笑声里带着点儿轻蔑,还有嘲讽。 “哟,这不是白经理吗?怎么躺在地上呀。” 我禁不住就是一笑,这侯姐折腾气人的功夫可厉害了。 躺地上的,一般不都是狗吗,她就拐弯抹角的就骂了白斌。 白斌脸色一白,也不装病了,猛得就从地上跳起来,那弹跳力杠杠的。 他显然已经知道了候姐的身份,毕竟候姐这么说他,他脸上明显有愠怒,却没有大发雷霆。 吴仕莲可不管那么多,她也顾不得走.光不走.光了,一听到有人怼他儿子,站起来就冲候姐吼道:“怎么一个狐狸精不够还来两个!” 候姐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一片阴霾。 白斌却直接吓得身子一颤,梁巧这个时候倒是乖巧,不但没有说话,还老老实实的站在了白斌的身后,一派随时恭候差遣的模样。 侯姐斜睨了吴世莲一眼,根本连话都不懒得和她说,冲两个保安打了打手势,直接带着我和慕焰走人。 吴仕莲还在后边儿嚷嚷的大叫,我听到保安跟他说:“抱歉,女士,我们老板已经发话,所以你若是需要赔偿,请跟我们到后台进行登记。” 我脚步一顿看向侯姐,她竟然是这里的老板,我的天哪,那她得多有钱啊,能开得起这么高档酒店的人,没有底牌,我可不信,难怪当时那么多人对他她特别尊敬。 这么一想,大家尊称他一声候姐,这其中出于尊敬比年龄的成分要多得多。 我倒吸一口凉气,蔡宇这人情也是没得说了,当个医生还能帮上这么好的大款,可把我给羡慕的,改天可得要好好跟他取经取经。 我暗暗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和候姐走到了包间里,候姐又叫人送了酒菜上来,看样子是打算促膝长谈。 慕焰倒是毫不客气,长腿一跨,高贵又不失礼仪地坐好。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侯姐第一句话,就差点让我直接从凳子上倒了下去。 “慕焰,前两天你老婆的生日我正好在国外,没能赶回来,抱歉。”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怎么熬过去的,就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已经被抽空,变成了一具干尸,茫然,麻木。 良久,我看到的却是慕焰一本正经沉默的脸,差点就要以为自己刚刚出现了幻听。 侯姐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笑了笑,又将视线移到我身上,问我:“对了,我刚刚好像看到小雨了。” 我尴尬地点点头,回道:“嗯,是,小雨今天也来了。” 侯姐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三十来岁的人跟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似的,急急就说:“我能接小雨上我家去玩两天吗?” 我下意识看向慕焰,侯姐想接走小雨去玩,我也不知道应该拒绝还是同意。 可看到慕焰这张脸,刚刚侯姐说的话就宛若骨刺,狠狠扎在我心上。 我觉得这跟刺要是不赶紧拔出来,我肯定会死掉,死之前更会生不如死。 抱歉,侯姐,,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我直接拉着慕焰离开。 这么做,可能显得很没有礼貌,但是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 慕焰好像知道我心中所想,他没有阻止我,小雨还在白老爷子那儿,这是我上车以后才想起来的事情。 我想了想,直接和慕焰说:“要不让小雨去候姐那儿住一晚上吧。” 这么说显得很不负责任,可是我真的等不了了。我迫切的想知道侯姐所说的慕焰的妻子是怎么回事儿,我没想到的是,慕焰竟然点了点头,然后她直接掏出手机,我听到手机对面传来侯姐的声音。 我又是一惊,而后却是苦笑。如果慕焰有侯姐的电话,他又那么放心将小雨送到候姐那边,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侯姐刚刚说的话,是可真的? 慕焰他,已经有妻子了吗? 123 慕焰的解释 慕焰将车开得很平稳,我却根本受不了这样平稳却显得有些蜗牛的速度,只觉得再这么慢下去,我整颗心脏都要碎裂开来。 “能不能开快点。”我听到自己用一种很生硬的声音同慕焰说。 慕焰像是一顿,接着车身就是一抖,再然后车速果然快了好几倍,甚至于红灯处他都没有停下来,他好像知道我在着急,又好像根本不知道我内心的苦闷。 还没到车库,我就让他将车停下来。 “甘沫。”慕焰叫了我一声,这一声里带着几丝无奈。 我却生生听出了责备的韵味儿。 我梗着脖子冷笑一声:“怎么,嫌我烦吗?”明知道这么说会惹人生厌,我还是忍不住在此刻和慕焰发了脾气。 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当真直接将车停了下来,我拉开车门,一步跨出车门,随后就听到车门被关上的声音,还有发动机被熄灭的声音。 慕焰没有将车开进车库,而是跟着我下了车,我心头一颤,加快速度。 可进了屋以后却发现心中的苦闷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深,因为这房子是慕焰的,如果他真有妻子的话,那我甘沫又有什么资格进入呢? 真是搞笑,就算要质问,我居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越是胡思乱想就想的越多,想的越偏,就越容易钻进牛角尖儿。 我胡乱踱着脚步,每步都走得特别重,势必要在地上砸出声音来,才能掩饰住心中的悲愤。 我敢相信,如果慕焰真的告诉我他有妻子,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巴掌。 是,是我甘沫先爬的他的床,从出发点来说我就已经没有了底气。 可婚前,不对,我跟慕焰根本就还没有举行婚礼。 领证前,他明确的告诉我,并没有妻子,这就已经足够了。 见我脚步飞快,慕焰伸出他那双有些冰冷的手,握住我手腕:“甘沫。” 他又叫了我一声,这一声里边已经带了些烦躁。 我一把将他甩开,指着他的鼻子有些气愤:“怎么了慕焰,难道你要告诉我候姐刚刚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慕焰眼神一闪,他面对我的时候很少出现这样闪躲的眼神。 我心头又是一凉,好像有人在三九天当头又泼了我一桶冷水似的,冷彻心扉,寒冷透骨。 慕焰伸手,他那双坚实的臂膀就环在了我腰间,十指相扣在我肚腹前。 这个姿势很暧昧,或者说更像是爱人之间的亲密接触,不得不说我被他这个动作欺骗了,至少在那一刻,我心里的愤恨陡然少了好几分。 我狠狠闭上眼,连嗓音都变得有些干涩:“慕焰你告诉我,不管侯姐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相信。” 在慕焰回答我之前我又补上一句:“要是你说谎,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我甘沫绝不善罢甘休。 慕焰环在我腰间的手一紧,他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我敏感的耳廓,挠得我心都在发颤。 我怕在他没有开口之前自己就已经沦陷。这个男人有毒,而我早已饮下,毒已入髓,无药可解。 “甘沫,你相信我吗?”我听到慕焰这么问我,他低沉的嗓音宛若冬日暖阳下徐徐的风,非但不寒冽,反而处处透着温暖。 信,我怎么不信,我怎么敢不信,我甘沫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可以信,谁不想自己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我有些疲惫的点点头,接着便被他一把辦正身子,四目相对,慕焰眼中的柔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缱绻。 我愣了一下,趁自己还有意识之前猛的一把将他推开,慕焰踉跄了两步,总算是站稳了。可就是推开他的那一秒,我的心脏差点就跳了出来。 我的下意识,竟然还是怕伤害到他。 他倒是没有埋怨我,反而轻笑一声,这一声他是笑出了声的。 “你笑什么。”我有些茫然,在不知不觉中那些质问都被慕焰用一种叫做化骨绵掌的东西给卸去。 变得无力又苍白。 他摇摇头,顺手又将我拉进怀里,身子打了一个旋,我俩同时跌进柔软的沙发上,我坐在他怀里,他的手环在我腰间,好一般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我跟侯姐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平时比较熟,她喜欢跟我开玩笑。”慕焰用一种平淡无奇的口气跟我说。 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解释,就让我有一种像是落水的人终于看到了救命稻草,然后我就顺着这一根稻草努力的往上爬呀爬,爬出被水雾弥漫的世界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你确定没有骗我?”虽然我知道慕焰在我面前一向不说谎,他若是不想告诉我的时候,总会选择躲避这个问题,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慕焰点点头。 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我心头所有的苦闷和悲愤顷刻消散,变成过往云烟。连小心脏都扑通扑通的跟着跳起来。 刚刚没注意,现在才察觉到我们俩的姿势如此暧昧,就算是爱人之间,也未免太过于相濡以沫,琴瑟和鸣。 “那什么你先放我下来。”我动动身子有些尴尬,却发现慕焰手上的力气变得更大。 他紧紧环在我腰上,不但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反而用力更紧。 我老脸一红,管他三七二十一张嘴就在他手腕上轻轻咬了一下,可我又觉得这个做法太过于小女孩子,不由得有些泄气。 慕焰却蹭到我脸颊边,带着魅惑的嗓音接着就流进耳膜:“当着别人的面大发雷霆,落我面子,不给点补偿?” 我吓了一跳,毕竟我慕焰说话的声音,太近太近,简直就像是从耳朵里面说出来的,我耳朵下意识跟着就是一抖,接着望天开始胡扯, “候姐跟你关系不是很好吗?还跟你这种玩笑,这算哪门子别人啊,所以补偿没有。肚子饿了我先去找点吃的。” 我寻了个借口准备闪人,你知道慕焰直接一个翻身,眼前一晃,我和慕焰的姿势就已经变成我躺在沙发上,他居高临下从头顶看着我,双手撑在我耳侧的状态。 我又不是个小处子,慕焰眼中那明显的情.欲自然落进我眼里,我别过头,手却禁不住揽上他的脖颈,他估计没有想到我会如此主动,趁他愣怔的时间,我猛的一个翻身,我两的姿势瞬间倒过来。 我乜着眼,戏谑说:“慕先生,白日宣淫可不好。” 124 作死快 Nozuonodie,whyyoutry. 慕焰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什么叫作死快。 我捏着有些不堪重负的腰,还得老老实实给他上厨房给他准备吃的。 “妈呀!”油刚下锅,我就想到大事儿。 慕焰裹着条浴巾,悠悠走到厨房门口,却是不肯再进一步了。 “胡叫什么。” 我哀怨地瞥了他一眼:“能不能给候姐打个电话,咱们还是把小雨给接回来吧。” 慕焰递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现在是凌晨。” 我泄了口气,过了会儿又听慕焰说:“秀华嫂什么时候回来。” 他语气里带了两分不满,我也是一愣。 秀华嫂子上一次说家里老人去世了,所以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在别墅里边儿,说实在的,她不在很多事情都挺麻烦的,大半夜的想吃点东西,还得让我这个厨艺半生不熟的人钻进厨房折腾。 我扭过头斜了慕焰一眼:“要是嫌弃就别吃,提什么绣秀华嫂,别人家里是有事儿。” 慕焰挑眉瞧了我一眼:“怎么,自己的厨艺不好还怕别人说?” 跟某人在一起越久,就发现他这人吧,有啥说啥,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还真不怎么中听。 我懒得和他扯辦,反正我甘沫的口才就那样,遇上慕焰准输。 赶紧将最后一碗汤给盛出来,我示意他进来端。 他看了眼自己的浴巾,又看了眼厨房的地板,竟然转身就往饭厅里边走。 “哎,你别走啊。” 我倒是郁闷了,不就围着浴巾端个菜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没外人不是。 原本就已经是凌晨,等吃完饭都已经快三点多了,我反正是睡意全无,慕焰倒是浴巾一扯,趴在床上,不到五分钟就睡到了外婆家。 第二天一早,慕焰准时醒了过来,我直接趴在床上,感觉整个人都废了。 慕焰一脚丫子就踹到我身上,我腰上一疼一个鲤鱼打挺就腾身而起:“大爷,大爷能饶了小的啵?” 我揉了揉眼,整个人都有些愤怒,起床气偶尔还是要有一次的。 慕焰挑眉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桌边的闹钟:“小雨的象棋班是九点开始,现在是8:10,你还有50分钟的时间可以送他到象棋班。这50分钟,包括你起床洗漱吃早饭去侯姐家接小雨,再将小雨送到象棋班的时间。”他叽里咕噜的,口若悬河。 我猛地一惊,瞌睡全无,脚踩风火轮直奔浴室胡乱糊了两把脸,赶紧拖着他出门。 好在小雨这孩子特别有自觉性。 我和慕焰刚走到门口,侯姐已经开车把小宇送到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因为个人的原因让小雨待在一个还算是陌生人的家里本来就不是一个母亲该做的事儿,候姐倒是没说什么,她看起来很兴奋,一个劲儿的让我和慕焰什么时候带着小雨再上她家玩。 我有些尴尬:“候姐,今天谢谢了。”扭头又赶紧对小雨说:“小雨快谢谢……”我顿了顿,还真不知道应该叫侯姨,还是要候奶奶。 没想到小雨这嘴巴挺甜的,一声姐姐就喊了出去,我嘴角当即就是一抽,小雨把猴姐叫姐姐,我也叫姐姐,这辈分够乱的。 候姐摆摆手,她看起来也很忙的样子,倒是没在让小雨去她家玩儿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便驱车而去。 我跟慕焰赶紧将小雨收拾妥当,就算没什么好收拾的,候姐挺会照顾小孩的,小雨全身上下打理得非常好,就连早餐也是吃过了的。 送到象棋班没花多少时间,不过八点多,有点堵车。 之后慕焰肯定是要去公司上班的,我不放心小雪一个人在象棋班,特意跟他老师多交流了几句,务必请他一定只能在我或者慕焰过来接人的时候才放人,无论发生什么情况。 “甘小姐,你就放心吧,咱们也不是第一天开象棋班了,你们当家长担心孩子的安慰我们都懂,肯定不会随便让人把孩子给接了去。” 我松了口气,不是我想得太多,只是昨天和白彬发生的那些事儿让我不太放心,他是什么人,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甭说是抢个小孩子,就是拿钱买人命,我相信他们也是做得出来的。 送完小雨我见慕焰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些疑惑,虽然说我是坐他的车过来的,过来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没自己开车,但是这个时间还不去上班的话肯定得迟到了。 我拿手捅了他一下,他微抬下巴,一双鹰目斜斜睥过来。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慕焰这种一本正经和你开玩笑的模样:“你不是要去公司吗?”我昂着脖子赶紧问。 慕焰点了点头,“当然要去。”不过他又顿了顿,随后扯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给人一种异常温暖的感觉,我差点就看呆了,赶紧别过脸,昨天晚上才温存了一场,现在又给人释放如此强大的电压,简直不让人活命好吗? 虽然长得帅并不是一种错误,但是长得帅还勾.引别人简直罪恶到不要不要的。 “那你赶紧开车去呗,我自己回家就行。” “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钱。”我又嘀咕了句,不过从这里打车回别墅的话挺贵的,一想就是有点肉疼。 慕焰笑了笑,他忽然探出手,一把揉在我发顶上,我一把挥开他:“别揉啊,昨天才烫的,我还想着管两天呢。”说罢赶紧摸了摸,好在这丫的下手不很,发型还在。 慕焰却说:“有没有兴趣跟我上公司一趟。” “哎?”我瞪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又有些茫然:“去你公司干嘛?”这句没有水平的话脱口而出。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在做什么?”慕焰问我这话时,我发誓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名为得瑟的情绪。 他这么一说,我眼睛就是一亮,说实在的,以前那个罗青说他是卖保险的,我还信呢,再然后他就说他不是卖保险的,经过一系列的事情,我自然是相信他不是卖保险的。昨天听候姐说他是什么慕董,别的不说,就是那个“董”字儿而就挺让人联想的。 “去去去,当然去啊。”我点头如捣蒜,“你别嫌我捣乱就行,慕董。” 我扬眉,贼兮兮一笑,特意提起这两个字,见慕焰脸上表情丝毫不变,不由心中一跳,他不会真是什么董事长吧? 125 我叫你一声大爷,今儿个帮我一把 我这一脸狗腿的形象,当即惹得慕焰一声低笑,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好害臊的,他要是真嫌弃我,也不可能是这种笑容。 我见他还不动,便率先走了两步,结果他还是没有动。 “黄花菜都凉了,这是董事长也不是这么当的吧。” 慕焰一面笑,一面摇头,大长腿一跨比我走了两三步还长,就是走到车前面的时候,他突然把车钥匙扔给我:“你开车。” 我当即就是一愣:“怎么突然就让我开车。”我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望着他,他给了我一个,别拒绝的眼神。 接着非常自觉地就跨进后座还不是副驾驶,我又是一愣,旋即听到慕焰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昨天晚上没睡好,影响工作,你开车我眯会儿。” 我当即就是一个踉跄,他丫的一大早对我进行语言轰炸,这会儿倒是知道给自己找理由补眠了。 他丫的,我昨天晚上比他还晚睡呢。 我有些气愤的咬咬唇,猛的拉开驾驶座,打算一路将车开成飞船,车门还没关上就被另一双手给拦住。 我吓了一跳,见过抢劫的,也没见过这么个抢劫法的,更何况小雨他们的象棋班所在地路段还挺繁华的,怎么就有人敢光明正大打劫? 这个时候拦车,除了打劫我还真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慕焰原本闭着眼躺在后座,此刻陡然张开一双如鹰的眸子,冷冷盯住拦车的人。 那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见我和慕焰如此打量他,他赶紧收回手,放在腹部之前双手交叠一个非常标准的执事姿势,并弯下腰,一派恭敬说:“甘小姐,白老爷子有请。” “白老爷子?”我下意识就是一个反问,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他口里的白老爷子就是昨天晚上刚刚见过的白老爷子,也就是白斌的爷爷。 毕竟就算我和白老爷子有一点交情,那也是四年以前了,更别说我现在和白斌非但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一个老人家叫我去做什么? 想及此处,我心头一紧,莫不是他已经知道小雨的身份,又或者说是白斌用的什么计谋,让他以为小雨是自己的重孙,但是小雨现在却被我抢了,所以他要找我去兴师问罪,然后再把小雨给抢回去? 我眯着眼往男人身后一瞧,好家伙,起码来了三辆黑色的加长版林肯。虽然车窗没有被摇下来,但从这上来说话的男人就能看出了,这是非得把我给架过去的仗势。 我这边还没有想到怎么应付,后座上慕焰大长腿一跨,人已经从车里边出去。 他站起来,一只手插在西装里,一只手扶在车门上,背脊挺得笔直,下巴微抬,眼皮微阖,我总觉得他眸子里迸射出的戾气看起来竟然比三辆黑色加长林肯还有气势。 他不怕我自然也不怕,跟着也从车里边儿出来,见我出来男人就往后面退了一步,他态度还算恭敬。 “白老爷子请我去做什么?”我问。 男人倒也没有隐瞒:“老爷子只说一定得把甘小姐给请回去,不过若是甘小姐不愿意,可以先跟老爷子打电话确认一下。”他说着就掏出一部手机,划开解锁后上面正是拨号页面,号码也有一个,作势就要拨过去。 我抬手阻止,人老人家既然看得起我,我自然也不愿意拂了别人的面子。 不过我还是扭头望向慕焰,他显然也还拿不定主意,毕竟看他的样子和白老爷子也不相识。 “我跟你一起去。”他顿了顿,忽然说,语气不容置疑。 好在来请我的男人也没有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还特意去问我们需不需要司机开车。 他估计也知道我和慕焰是不会将车直接放在这里的,我想了想开车倒是不必,就是小雨这边我有点担心拒绝。 这次慕焰没有再让我开车,一共三辆林肯加长,一辆在前面开路,另外两辆跟在我们身后,我压低声音,即便隔着车门还生怕其他三辆车里面的人听到似的,小声对慕焰说:“要不给蔡宇打个电话,让他先把小雨给接过去,我有点不放心,白老爷子这边出动了,是敌是友,还说不清,白斌可别趁着这个时候过来抢小雨。” 慕焰抽了个空档冲我点点头:“可以。” 得到他的首肯,我赶紧把蔡宇的电话号码给翻了出来拨了过去。 “恐怕不行。”遇到小雨的事儿,蔡宇鲜少拒绝,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肯定有事,果不其然,他接着便说了:“我这边刚换好手术服正准备进手术室。”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做手术这种事肯定不能分心,我担心他出什么岔子,赶紧说:“那不着急,我给陈哥打电话他肯定没事,一会你做完手术的时候我跟慕焰要是还没回来,你过去陈哥那边帮忙接小雨就是了。” 陈哥下午会去酒吧,带着小雨不方便。 蔡雨顿了顿说:“要不我找人过去接。” 一听他要找人去接小雨,我这才想起,陈哥都不一定能够把人给接到,因为我刚刚跟老师说了除了我和慕焰谁去接都别让人走。 我赶紧又把这茬儿给蔡宇说了,蔡宇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那我派几个人——” “派人?”我一阵诧异。 蔡宇轻咳一声,又才说:“我叫几个朋友过去给盯着,等我完事马上就过去,慕焰媳妇儿,你再跟老师叮嘱一下这事儿。”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赶紧给老师又打个电话,就这样还挺不放心的。 慕焰安慰我:“应该不会有事。” 我可不信,一句话就怼了回去:“白斌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焰说:“白斌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据我所知,白老爷子的人品还不错。他既然叫你过去就不会对小雨怎么样,说不定白斌现在都已经被白老爷子给盯着了。” 我有点不信,觉得慕焰这是在安慰我。 白老爷子现在身体都这样了,就生日宴上都还输着液。 “白老爷子能把白斌给看住?” 慕焰一笑:“倒不是白老爷子能把人控制住,白老爷子手上的股份才能。” 我勉强信了慕焰,按照白斌的尿性,若是白老爷子真的拿他觊觎已久的股份说事儿,白斌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约莫40分钟后,我们跟着前面的车到了一处不亚于慕焰所住地方繁华的别墅。 放眼四周,这别墅周围全是山坡草林花圃,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全部包下来的。 我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就这地方的驾驶一看,白斌手头的那点钱还真不够看。 与此同时,前面的车已经停下,慕焰跟着将车停了下来。 先前的男人从车里边走出来,替我和慕焰拉着车门,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甘小姐慕先生,请。” 既来之,则安之,都已经到了这里,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跟上慕焰的脚步,他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紧张,大手突然就落在我腰间,轻轻一揽,我整个人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 我象征性的推了他一把,自然没推开,赶紧又压低声音说:“你可别真把我给放开了,我挺虚的。跟白家有深仇大恨的可是我,不是你。慕大爷,我叫你一声大爷,今儿个帮我一把。” 不知道为什么,我貌似从慕焰脸上看到了一丝受了内伤的表情。 与此同时,大厅的门被打开,白老爷子就坐在沙发上。 126 白斌的谎言 我咽了把口水,抬步走向前,冲白老爷子鞠了个躬,算是问了好。 白老爷子抬起手,有些艰难的冲我摆摆手,他用一种特别干哑的嗓音,显得十分困难的说:“怪老头子没有提前通知你。” 人家这么客气,我心里这一丁点的反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爷子,您有事叫我,我自然赶着就来了。” 慕焰过头,有些诧异的看向我。 我瞪了他一眼,人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难不成我还能说你不应该这么突兀的把我叫过来吗? 我这边刚跟慕焰使眼色,白老爷子又开口了:“本来应该提前跟你约一约,就是老头子我这心里放不下。”他说完叹了好长一口气,本就是气若游丝的人,此刻看起来竟好像下一秒便会断气一般。 我同慕焰对视一眼,也不敢再说话,只好细细听,老爷子到底想跟我们说什么,他特意找我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叙旧。 只不过老爷子这一口气叹完后又猛的咳嗽起来,佣人连忙过来,又是给喂药,又是给顺气儿的,折腾了好半天,我看着心里都有些发颤,人之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中还怀有遗憾,白老爷子明显遗憾颇多。 说实在的,我有点同情他。 等白老爷子的状态好一点儿,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我和慕焰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总算等到白老爷子继续开口。 “甘沫啊,他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叫我名字。” 我连忙应了一句“是我”。 白老爷子将一双形容枯槁的手伸向我,我上前握住,他这才安心下来,眼睛里边也有了点儿光彩。 白老爷子捧着我的手说:“你啊,是个好姑娘,我的孙子吧,有些中看不中用,老头子我都是明白的,你跟他啊,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咯。” 他一面说一面还带着笑,我却是一愣。 我有些不确定的问老爷子:“你说的是白斌吗?” 老爷子点点头:“就是就是。” 他连说两个就是,生怕我不明白似的。 可我是真的有点不明白了,白斌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儿? “老爷子。”我说:“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呀?”我压根儿就没想太远。 哪知道老爷子当即就唬了脸,冲我说:“老头子是身体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哪能弄错什,难不成你不是我那倒霉孙子的妻子?” 我有些无奈,即便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再刺激老爷子,也不得不向他说明一下。 “老爷子,我早就没跟白斌在一起了。”我刚说完这一句话,老爷子的脸色就是一片茫然。 他艰难的动了动头,像是要询问身旁守着他的佣人。 佣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也确实,我跟白斌这档子事儿,旁的人还真不一定清楚。 老爷子还有点不信,我干脆把我替白斌坐牢的事情和盘托出,又把白斌现在的老婆是梁巧的事情告诉他。 他听完整个人都是一愣,甚至于陡然拔高音量反问我:“你不是白斌妻子?” 我摇头:“不是,白老爷子,你搞错了。” 他自言自语,嘀咕了一阵儿,忽然猛的一拍大腿,本就苍老枯瘪的脸因为愤怒而急剧扭曲,甚至于有些咬牙切齿的问我:“那小雨那孩子是谁的?” 我想了想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小雨不是白斌的儿子,便巧妙的说:“小雨是梁巧生的。” 我明显察觉到白老爷子听到我这话以后,整个人更加愤怒了。 我心里咯噔一紧,难不成白老爷子这么精,一句话就听出我在撒谎? 谁知道白老爷子当即就是一吼:“他白斌竟然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甘沫,你把这事给我说清楚了,不准跟老爷子说谎!” 白老爷子拿出长辈的姿态冲我说。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说谎的,就是担心他身体有点受不了,我抬眼看了一眼慕焰,同样从他眼中看到了不赞同。 结果证明白老爷子还真就是个人精,看到我和慕焰对视,他就不乐意了 。 “放心,老头子我身体还受得住,死不了。”他满脸气愤说:“他白斌口口声声跟我说娶的媳妇儿就甘沫,还生了对双胞胎,合着就是骗我老头子,见我老头子快进棺材了,好糊弄是吧!” 我一惊,白斌竟然一直跟老头子说梁巧是我,难怪他一直赶我离开A市,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不过老爷子可能还真猜对了,白斌指不定真是这样想的。 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说出来,眼瞧着白老爷子状态越来越不好,我连忙安慰了一句:“老爷子你可别跟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管怎么说小雨都是你的重孙。” 没想到老爷子一听我这话直接炸了毛:“就是重孙也不是你给生的。” 我一僵,这话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连忙抬眼求助于慕焰。 慕焰轻咳一声,说:“甘沫现在是我老婆。” 他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我翻了个白眼,有些气馁,奇怪的是,白老爷子听到他这句话以后反倒是安静了许多。 只见他沉默了会儿,才虎着脸死死的瞪向慕焰。 说实话,因为病魔的折磨,白老爷子现在的脸看起来有几分恐怖,本就是就九十来岁的人,脸上的皮肤一片干瘪不说,眼窝又极度深陷,齿骨突起,透着濒临死亡之人苦苦挣扎的悠冷气息。 说得难听一点,老爷子现在看起来和干尸没有什么区别。平心而论,要是我这样被他盯着,肯定会害怕,慕焰却一动不动。 白老爷子冷声喝道:“跟我白家比,你算哪根葱。” 我被白老爷这一句带着怒意的话给吓了一跳,生怕慕焰会因此跟老头子生起气来,这老爷子的身体可不能再折腾了。 不过我大概是多虑了,慕焰根本什么都没有说,他抬着一双眸子不卑不亢的看向白老爷子:“抱歉,老爷子,不过甘沫现在确实是我妻子,合法妻子。” 所谓合法自然就是领过结婚证的,我脸颊泛起一丝红,白老爷子也愣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身体的水分,变得恹恹的。 “原来没跟斌子结婚啊……”他近乎叹息的如此说了一句。 我点头:“老爷子,我跟白斌有缘无份。” 本想安慰老爷子一句,哪知道老爷子因为我这句话顿时就有些不乐意,连带着看我的眼神也有点儿嗔怨。 “甘沫你告诉爷爷,白斌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事实上白斌到底有没有欺负我,明眼人一看便知道。 我本不打算告诉他,谁知道老爷子有自己的办法,他扭头就冲待在自己身边的佣人说:“去把白斌给我叫过来!” 我原本以为白斌没有在老爷子这边,没想到他还真在。说实话,看到白斌的那一刻,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白斌在老爷子这边,至少说明小雨那边是安全的,梁巧跟吴世莲两个做不出什么妖来。 白斌看到我和慕焰眼神也是一闪,他走到白老爷子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礼貌的叫了一声“爷爷”。 要不是我知道他有那么多肮脏的过去,我可能真的会觉得白斌是一个尊老爱幼体贴又温柔的人。 他虽然长得不顶帅,但也不至于弄在人群里边儿瞧不出来,就他这惺惺作态配上具有迷惑性的外表,还真有可能把人给骗了。 老爷子一看到白斌就没有好脸色,抬起手颤颤巍巍指向白斌,直接就让白斌给跪下。 白斌自然不肯,他斜了我一眼,颇有耐心说:“爷爷,有外人在呢,有什么事咱们单独说。” 白老爷子当即就是一怒,指着白斌的鼻子就是谴责:“你还知道有外人呢,你说说你骗了我多久,说自己的妻子是甘沫,甘沫在这里呢我怎么就没瞧见她是你妻子!你说说,你带回来给我看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你——” 白老爷子正说着一口气儿就没上来。 我额角一跳,这老人家一口气没上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愣着干什么,送医院啊!” 127 老爷子出事了 我自己也不是护士,对于急救这方面的说法也不太清楚,只不过看到白斌呆着不动的模样,就有些来气。 好在老爷子旁边的看护很快给老爷子做了心肺复苏。 慕焰拉着我站在一旁,我低声说:“慕焰,白老爷子会不会有事儿,他这情况有点不对。” 慕焰冲我摇头,又将我拉离现场远了两步:“静观其变。” 我本来还不明白慕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旋即递给我一个往白斌身上看的眼神。 这一看我瞬间明白了慕焰的意思,白老爷子这事儿确实不适合我跟慕焰掺合。 白老爷子今天要是无事,那万事大吉。要是有事,我跟慕焰恐怕百口莫辩。 我倒吸一口凉气,白斌若是能把白老爷子的死都算计上,我也是佩服他。 经过看护的抢救,白老爷子的情况也只是侃侃稳定了一下。 白斌这时候才一脸焦急大吼一声:“快准备车送医院。” 他装足了好孙子的模样。 我跟慕焰是开车过来的,白斌肯定不会让我们跟他一起走。 慕焰便直接开车载着我跟上去,这里离市区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因为不在一个车上,我也不知道白老爷子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只能傻傻的看着路边倒退的树影,直到慕焰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的手掌心竟然浸出了汗水。 “一会儿放聪明点。”慕焰扭头冲我一脸凝重说,他肯定也看出来白老爷子情况不对。 我自然也知道他这话不只是一个意思,白斌不就想给我下套吗?不过白老爷子这显然是个意外,他估计也没有想到白老爷子会突然病危。 因为白老爷子的事情,我跟慕焰也没有了时间去接小雨,一直到晚上白老爷子都还没有脱离危险,慕焰也一整天没去公司,我有点担心。 “要不我在这守着,你给公司打个电话什么的。”我说。 说实话,就算是董事长也不能无故旷工不是?听说高层的人士最容易被人给抓毛病。 慕焰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并递给我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买回来的水,还是热的。 “不要紧,还有半个小时小雨放学,接完小雨后吃完饭再过来。”慕言说 “不行!”我直接反驳。 现在别说让我吃饭了,就是山珍海味摆在我面前,我也不见得有胃口。 “我得在这盯着白斌。”我张口毫不犹豫,哪怕白斌也在手术室门口,就离我和慕焰不到三米的距离, 我这么一说,他当即偏过头,眸子里的愤怒不加丝毫掩饰。 我瞪了一眼回去,毫不示弱, “看什么看。”不等白斌说话,我直接冲他吼道。 白斌冷哼一声,抬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我说“甘沫,爷爷要是出事,我觉得不放过你!” 他举着手怒指我的模样,看起来还真有点意思。 我冷笑一声:“白老爷子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白斌,你觉得谁该负这个责任?我也告诉你,今儿个来白家,我早料到你会算计我,我们跟白老爷子的所有对话我都有录下来,想坑我,没门儿!” 我这么一说,白斌整个人都是一愣,毕竟谁也不会闲到像我这样竟然还录音录视频。 当然,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做,当时只顾得上担心小雨,又惊讶于白老爷子竟然会叫我,哪里还记得录什么音。 不过这句话对白斌的效果显然很明显,他整张脸憋得通红,想骂又不敢骂的样子,当即就取悦了我。 半个小时以后,整个白家都来了不少人,不过我认识也就白斌和吴仕莲而已。 梁巧没有过来倒是挺让我意外的,更让我意外的是,白斌家的保姆——不,现在应该说是白斌的情人,于艳竟然来了。 她打扮得光鲜艳丽,妆容精致,衣服好像还是我上次跟慕焰一起去给小雨买衣服时,在某个专卖店里见过的一套,没有五位数,绝对拿不下来。 一个保姆竟然能穿得起五位数的衣服,我都有点儿自惭形秽。白斌倒是舍得。 象棋班的老师也给我打里电话,毕竟大家都放学了,她也不可能守着小雨一个人。 要我直接离开,我一百个不愿意,谁知道我一走白斌会在这里胡乱说些什么。 让慕焰一个人去接小雨,他又不乐意,我整个人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自己有分身的能力。 慕焰瞧着我这样还面色淡然:“白家家大业大,来的人多,白斌不过一个小辈,说的话算不上什么数,不用担心。” “我哪是担心这个啊,我就担心他把我的名声给搞臭了。”我实在是不想在慕焰面前承认我是真有点担心白老爷子,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但看得出来,他对我这个曾经不过一面之缘的后辈还是挺照顾的,起码他因为我一面之词就愿意叫白斌过来对质,换个人指不定指着我的鼻子,直接叫我滚少出门了。 本来这么说,按照正常的思维来看,慕焰也应该安慰我两句,却没想到他直接给我来了一句:“要名声有什么用?” “哦——”我顿了一下,好像还真没什么用,当个明星,名声也许能够当饭吃,像我这种人名声坏不坏好像都没什么差别。 我叹了口气,赶紧跟慕焰离开,开飞车似的赶到象棋班,把小雨接到手。人老师都等了我们将近半个小时来,我挺愧疚的。 接着打算如慕焰的提议,先去吃个饭,再回医院看看。 毕竟就算我跟慕焰不饿,小雨这小肚皮存货不多,也该饿来。 才刚一转身,蔡宇的身影就印入眼瞭。 他指尖还夹着一只没有燃尽的香烟,眉宇间看起来有些沉重。 “蔡宇。” “蔡叔叔。” 我和小雨同时一叫,蔡宇昂起头将烟掐灭,这才抬步走过来。 我微皱眉头,我其实并不是很喜欢香烟的味道,哪怕我这个人喝酒无数,对烟这东西始终不怎么感冒。 小雨直接就打了一个喷嚏。 慕焰也是一脸嫌弃:“抽了多少。”他没有顾忌,直接就问。 蔡宇摇摇头,不像往日般跳脱,也不怎么开玩笑,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之前在电话里虽然跟他简单说了一遍,但具体情况也没说清楚。 我解释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白斌的爷爷自以为我是白斌的老婆,叫我过去问话,不过……”我顿了顿说:“现在好像真有点儿事儿。” “老爷子出事了。”我还没说,他直接就猜到了,我有些佩服的冲他竖起大拇指。 “进医院了,我跟慕焰离开的时候还在重症病房里。” 128 来自男人的质问 蔡宇神色有点不对,我也没问他怎么回事,毕竟我自己也没什么心思。 把小雨接到以后,我和慕焰赶紧找了个地方吃饭,蔡宇自然跟着我们。 据他说,陈哥也是刚刚才离开的,酒吧那边没有陈哥也不行。 我赶紧又给陈哥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已经把小雨接到了,免得又让他担心。 陈哥在电话里边儿狠狠松了一口气:“接到就好,接到就好。”他连连说了两遍。可见也是被吓得不行。 吃过饭,我想着还是上医院去一趟比较好。 “在哪个医院,我跟你们一起去。”蔡宇站起来,他也没像往常一样跟小雨闹着玩儿,整个人显得十分正经。 我愣了下,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便说:“宏光私立医院。”当时离得最近的就是宏光医院,老爷子那情况也没法拖,直接就送了过去。 蔡宇说要跟我们过去看看,我也没理由阻止,多个人我也挺乐意的,万一白斌发起疯,好歹蔡宇能帮我照顾小雨。 我们到宏光医院的时候,白老爷子又被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 医院的事情蔡宇比我们熟。 “我去问问情况。”他敛眉,抬步就走。 我还没问他上哪里去打听情况,他人就走得没影了。 过了会儿蔡宇回来,他冲我和慕焰摇了摇头,我心里咯噔一紧。 “没希望了?”骤然知道白老爷子不行了,我心里也有点失落。 白老爷子这个人我还是挺喜欢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蔡宇说:“已经油尽灯枯,拖也拖不长久。” 我垂下头,也是,原本慕焰就说过,白老爷子的情况根本就熬不过年。 白家来的人不少,我也不好凑上前,在远处守着白老爷子的情况,也算是给自己一点安慰。 守了会儿,小雨倒是有点熬不住了,打起了呵切,我一看表,竟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小雨平时的作息非常规律,九点多已经是准备上.床睡觉的时间。 慕焰敛眉:“甘沫,你带小雨先回去。” 我摇头:“还是你带小雨回去吧,你明天还得上班,我在这儿等一会儿。” 蔡宇说:“你们回去,我守。” “这不太好吧。”虽然跟蔡宇之间也不用客气,但放他一个人在这里,我实在是没有那个脸。 蔡宇摇头:“没事,你们回去,有事我电话通知。” 他这么说,慕焰也没有推辞,拽着我和小雨就往回走。 半夜的时候慕焰接了一个电话,他神色凝重,我问他,他也不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我好好睡觉。 大半夜的,我也不可能现在跑到医院去,只能等第二天早上。 六点多天还没亮,我直接从床上惊醒,三两下收拾妥当,要把小雨给挖起来送到象棋班。 “小雨在学校里边好好听话,奶奶中午就过来接你。” 小雨一脸乖巧的点头,他本来就是个乖巧的孩子,倒是不用我太担心。 慕焰在去医院的路上说了我一句:“甘沫,别太把白家的事儿当事儿了。” 我一怔,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我因为白家的事竟然将小雨放在一旁。 “抱歉,我有些自责,连借口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找。” 到医院以后,蔡宇很快将白老爷子的情况同我和慕焰说了一遍。 “白老爷子的情况非常不好。”说完他总结了一句,蔡宇脸上带着浓烈的疲惫,一看就是一晚上没有睡觉。 “这里能开床铺吗?你先休息一下吧。”白老爷的情况我猜也猜到了,但听到他如此说,还是不由得一阵担心。 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了句:“医生怎么说?” 我抱着一丝侥幸,毕竟从昨天到今天还没有出事的话,我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蔡宇摇摇头:“他们也保证不了,我和白老爷子的主治医生谈过,运气好,可能也就多活个十天半个月。”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头当即就是一颤。 狠吸了一口气,我想了想说:“我过去看看,慕焰倒是没有拦着我,不过才走了两步,白斌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不必了。”他口音带着尖酸,更带着几分责备,好像我欠了他几千大洋没有还似的。 我咬唇,有些不满地回过头,抬着下巴睥睨着他:“你有什么理由阻止我?” 白斌信步走到我面前,他的步伐看起来十分自信,真不知道他这种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他现在担心的不应该是白老爷子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吗,还有功夫盯着我去看白老爷子,呵。 他走到我面前第一句话便是:“怎么,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想做点什么吗?” 听到这话我当即就笑了。 “白斌,我若是想做点什么,还有你在这儿胡说八道的份吗?” 白斌笑了声说:“甘沫你也别装,爷爷要是真的出了事儿,我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威胁我。 “呵呵。”我瞪向他,白斌威胁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谁怕谁呀? “是吗?我可等着看看你怎么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白斌,你可别忘了,我手里可还有录音和视频呢。” 一听我这么说,白斌脸色陡然就变得有些不好,他这个人吧,就是欺软怕硬。我要是怂了,铁定被他给套住,我若是硬气起来,他肯定拿我没辙。 我懒得鸟他,赶紧往白老爷子的手术室走。刚走两步,又想起白老爷子现在肯定已经不在手术室了,就赶紧停下来转身问蔡宇老爷子现在住在哪里。 蔡宇抬手给我指了指,我又才转身,不过这一次转身直接就和一群人撞上对眼。 我挑眉,这群人昨天我也见过,是白家的。 他们的眼神先是落在白斌身上,接着又看了看我。 其中一个我五十多岁的男人,语气里带着强硬张口便问白斌:“白斌,这就是你说的甘沫?” 我本以为白斌会因此愤怒,毕竟他就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在白斌的眼里,鲜少有人有资格同他如此高傲的说话。 但白斌的反应让我咋舌。 129 我们谈谈 白斌听到男人的问话以后,很老实的点点头,又附加了一句:“她就是甘沫,旁边的是她老公慕焰。” 他态度恭敬到我差点以为旁边站着的这个人是白斌的替身。 对面的男人将视线落在蔡宇身上,接着又转到慕焰身上,他显然已经猜出谁是慕焰。 “我听说过你。”他走到慕焰面前,语气倒没有什么不好,不过还是显得很生硬就是了。 就是这种不带语气生硬的口气,让我想起了警察的例行问话,挺让人反感的。 慕焰面色不变:“你好,我是慕焰。”他如此说道。 男人微微点了个头:“我听白斌说,当时是甘沫和你同老爷子说了什么,才让老爷子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以至于发了病。”他说这话的时候,态度还算不错,可我听在耳朵里就有些不对劲,他的口气根本就是满满的笃定。 与其说他是在问,不如说他是在责备。 “怎么,白斌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吗?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们,老爷子跟我和慕焰聊天的时候还带着笑,等他一出来整个人都愤怒了呢?” 白斌显然没有告诉他们。 男人听到我这话的时候,猛的转头看向白斌,白斌眼神一闪,哼笑一声,说:“之前见老爷子的时候不还理直气壮吗,怎么这个时候知道推脱了。” 他现在是在诬蔑。 他这么一说,男人又把视线移到我和慕焰身上,显然是举棋未定,不过看样子他也并不怎么相信白斌。 也许真的如同慕焰所说,白家,水浑得很,白斌在里面也根本没有什么发言权。 我懒得同白斌理论,这个时候理论也没什么用处,反正等白老爷子脱离危险,一切自然会真相大白。 不过男人也阻止了我继续去看白老爷子:“不劳烦甘小姐费心,我父亲自然有我们兄弟姐妹照顾。”他虽然没有像白斌一样明着揽我,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好再继续上前,但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三天,每时每刻,我的心都在纠痛。 我倒不是担心白斌真把这事赖在我和慕焰身上,单纯的只是替白老爷子担心。 按老爷子先前透露,白斌竟然用梁巧骗了他很久,姑且说我是于心不忍吧。 第三天晚上,白斌却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当时我和慕焰刚把小雨给接到车里面,接下来两天是周末,小雨也不用去上课,慕焰同我商量要带我和小雨去散散心,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我还一阵诧异,白斌的电话我虽然没有存,但他也没换过号码,加上自从出狱后,我们之间也没少通过电话,所以电话号码我一看就知道是他。 白斌给我打电话这事儿和太阳打西边出来于我来说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有事吗?”我声音冷淡,本想让他知难而退,但白斌开门见山就告诉我白老爷子醒了,并点名要见我,还让我带上小雨。 我赶紧将电话开成免提,示意慕焰听电话,然后又故作没有听到白斌刚刚说的是什么,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麻烦大声一点,扭扭捏捏跟个娘们儿似的。” 白斌听到我这么埋汰他,也没有挂电话,只是他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带上小雨,赶紧到医院!” 他近乎咬牙切齿说。 慕焰决定得很快,他直接调转方向,车子便直奔医院。 但我怎么也想不到,白老爷子见到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 白斌这个时候还没有出去,在旁边听到这句话以后,他双手明显紧握成拳,脸上带着一丝隐忍的愤怒和不甘。 我有些诧异,见老爷子的状态很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问道:“老爷子你说什么呢,你哪有对不起我呀。” 谁知道来老爷子当即一脸痛心疾首,费了老大的劲,他手指着一旁白斌的鼻子就说:“这小东西竟然白白害你做了三年的牢,还骗了老头子三年,老头子怎么对得起你。” 我心头一酸,三年的牢狱之灾对我来说已经成为过去,但那种面对高墙的痛苦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心上。 我叹了口气,安慰他:“老爷子,这事儿最多算我甘沫眼瞎,关你什么事儿啊。你呀,还是好好保重身体的好。” 他连连叹了好几口气,等稍微平息了一点,就对白斌说:“老头子本是将死之人,你要是在老头子死之前不把甘沫的罪名给洗脱干净,老头子就是死不瞑目,你自己的那份股份也就别想要了。”这又是一个重磅炸药,我诧异这三天内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瞧着老爷子什么都知道了? 老爷子话说的十分绝情,白斌一听,脚步就往前一迈,张嘴就准备说话。 老爷子直接打断他:“你也别忽悠老头子,老头子心里可明白着呢,我就是死了也肯定瞪眼看着你!” 他这么说连我都吓了一跳,有钱人不都比较信鬼神之说吗?白斌更是吓得满脸苍白,他弱弱点了个头,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直接出了门。 老爷子拉着我和小雨说了会儿话,又问了一些小雨的日常生活,最后显得有些累了,才挥手,让我们自己去忙活,说什么守着他老头子也没什么前途,还晦气。 我也不好说什么,就是刚从病房里出来,就对上白斌一双恨意昭然的眼。 我懒得理会他,虽然白老爷让他替我洗脱罪名,但我也知道白斌这种人嘴上一套,背后一套,指不定会怎么样忽悠白老爷子,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老爷子添堵,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眼看没多少盼头不说,一家子都是奔着股份来的,要是我也扎心。少一点愁绪,让老人家走得安稳一些也好。 我甘沫虽然不是个圣人,但也绝非无情之人。 没想到,白斌直接就挡在我面前:“甘沫,我们谈谈。” 我扬眉:“咱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白斌,你在搞笑吧?” 小雨还在身边,我根本就不想同他多说,免得触及小雨心头的脆弱之处。小孩子的心灵本就比较脆弱,我可不想让他留下什么阴影。 白斌也斜了我身旁的小雨一眼,可能他觉得跟我说不会有什么结果,便转头对慕焰说:“慕焰,你不想替甘沫洗脱罪名吗?” 慕焰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没回答,却反问道:“你有何见解?” 他这么说自然给了白斌一些信心。 白斌当即就提议:“晚上一起吃个饭如何?” 一提起吃饭我就想到上次他跟梁巧想坑我,差点让罗青对我做了那种事,一时间有些生气,要不是现在在白老爷子病房前,小雨又在旁边,我铁定给他一拳头,让他长长记性。 “白斌,不必了,跟你吃饭,我甘沫还没那等身份,吃不起。”我语气冰冷,说罢转身便走。 白斌又一次抬手,将我拦住:“那是我答应你,只要你今天晚上出席,我就再也不跟你抢小雨了呢?” 130 我给你一千万! 我停下脚步,不得不说,白斌给出的这个条件很具有吸引力,当然,这得抛出他那可怜的可信度来看。 慕焰不等我回答,就将白斌堵了回去:“小雨你抢不走。”他似是不经意的瞄了白斌一眼,眼中的鄙夷意味儿颇浓。 白斌冷哼一声:“以前自然不可能,慕焰,你觉得等我继承了股份,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他倒是轻蔑得很:“以前竟然没有看出来,你慕焰也是有点本事的。” 白斌这种人要是能看出别人有本事,也不至于养成如此自负、目中无人的性子。 眼看我跟慕焰没有松动的意思,白斌将视线挪到小雨身上。 我一把将小雨捞进怀里,躲开白斌的视线。 白斌见状,冷了我一眼:“甘沫,你如果不同意,我就跟老爷子说你为了报复我,爬慕焰小叔的床,给人当情妇,还害死自己的爸爸怎么样?”他凑到我耳边,声音不大,却宛若毒瘤,狠狠砸在我心上。 “你威胁我?”我咬牙切齿说,慕焰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白斌笑得猖狂,他摆摆衣袖,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当然,来不来的决定权在你。” 白斌说完便扬长而去。 我气得咬牙,白斌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白老爷子可是他亲爷爷! “你不应该答应。”白斌一走,慕焰就对我说。 我冷笑一声:“我能不答应吗?”白斌是捏准了我会因为什么人妥协,根本就不在乎拿什么来威胁我。 慕焰皱眉:“白老爷子跟你非亲非故。”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浓烈的不赞同。 我闭上眼,慕焰的意思我懂,上次白斌跟梁巧合力把我骗到饭店,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有多肮脏,就不必说了。 这次指不定白斌又会做什么。 “抱歉,但是白老爷子毕竟为我考虑良多,我甘沫就是这么个性子,今天他要是非得用小雨或者你,甚至于蔡宇陈哥来威胁我,我都不会同意。” 后面的话不用我说,慕焰懂。 可能是我跟慕焰之间的气氛有点僵硬,小雨在我怀里扭了扭小身子,嚅嚅说:“爷爷奶奶不要吵架。” 说完似乎还觉得有点羞涩,把头埋得死紧。 我愣了下,觉得自己着实太不应该了,如今又不是我跟慕焰两个人生活,有的地方该注意就得注意些。 正说着,蔡宇像是刚刚从厕所里出来,他可能是趁着我跟慕焰跟白老爷子交谈的时间把自己给打理了下,所以看起来要精神一些。 “怎么样?”蔡宇有些担忧地问道,他显然没有撞到我们跟白斌的对话。 慕焰在我之前开口:“小雨你带回家。” 我其实做的也是这个打算,小雨放在蔡宇这里,一来我放心,二来,我这边也方便。 晚上,白斌约了我们在离医院不远的一家酒店,我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心思挑的地方,不过就我的角度看来,他挑的位置倒还差强人意。 慕焰坚持要跟我一起,我自然也是乐意。 “你放心,上次那种错误,我绝不可能再犯。”进去前,我对慕焰保证。 慕焰眉色凝重:“甘沫,你太冲动了。”他说。 我敛眉,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的确,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答应白斌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先不说他本身就有不好的先例,就冲着我们一直不对盘的现状,我就不应该答应白斌这种会面。 “没事,反正今天不答应,明天他白斌也会找法子凑上来。” 慕焰大概是认同了这个说法,没有再继续埋怨我。 不过当我看到梁巧和白斌都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一副我们已经等你很久的表情时,我又诧异了一把。 难不成白斌今天真不打算做点什么? “你速度太慢了。”白斌站起来,亲自替我拉开凳子,挑眉说。 我受宠若惊,但白斌这作态,我还真有点不敢恭维。 “我们已经来了,说吧,怎么个谈法。”我没有坐白斌替我拉开的凳子,直接站在一旁问道。 白斌哼笑一声,坐回原位,双手交叠放在桌面,倒是一派正经。 他挑着下巴,示意我坐下。 “坐吧,凳子上没有钉子。”他微带着两分风凉说。 慕焰比我直接,他直接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我跟着坐下来。 白斌非常礼貌地给我和白斌倒了茶水。 “都要开车,所以也没有准备酒,不要介意。”他突然这么客气我有点不习惯,但习惯使然,让我下意识盯紧白斌倒水的手。 水是提前准备在水壶里的,杯子是用塑料包裹好的消毒杯,白斌现场给撕的包装。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像是知道我再想什么似的,还特意先抿了口,冲我举杯。 “放心,百分之百无添加,爷爷既然让我给你洗清罪名,我自然也不会对你做点什么。” “是吗?”我笑了声,说:“你白斌的信誉,可不怎么样。” 白斌也不生气,又叫人上了菜,等他点的菜还挺丰富的,我们一共不过四个人,一桌子的菜至少有十五样。 我挑眉,看了慕焰一眼,他显然地白斌的行为也不解。 这种时候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这些饭菜,就是天上地下仅此一家,我也没心思吃。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什么料,白斌的话我要是信了,也就没法活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唱戏太过于无聊,白斌轻咳两声后,总算打算说话了。 “甘沫,还是老问题,只要你帮我把老爷子哄好了,我一不跟你抢小雨,二许你一笔资金,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是吗?”我顿了顿,问:“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白斌可能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愣了下,才说:“你想要多少。” 他微眯着眼,一副我要是说的数字不让他满意,他就随时跟我翻脸的模样。 我竖起一根指头。 白斌就笑了:“一百万,甘沫,我觉得你不可能只要一百万。” “当然不是一百万。白斌,我只是怕你给不起。”我收回手。 白斌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饶是如此,他依旧没有爆发,并说:“我给你一千万!” 131 中计了 “一千万,白斌,你打发狗吗?”我冷笑一声,果不其然看到白斌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居高临下指着我的鼻子厉声说:“甘沫,一千万你都不要,你想要什么?耍我吗?” 我倒是想说我就是在耍他,可惜显然,我若是敢这样同他说,白斌铁定立马跟我翻脸。。 不过我现在这做法和让他翻脸也没有什么差别,说实在的,我心里挺高兴的,能把白斌气成这样,本来就是我人生的一大乐趣之一。 见白斌站起来,慕焰也跟着站起来,他站到我旁边抬着下巴,微微睥睨着白斌,白斌并没有他高,即便他昂着头也比不过慕焰的气势。 这个身高差看起来,白斌的威胁就显得有些力道不足。 慕焰的声音特别冷:“你若是想谈便谈,就是不想谈,这饭钱我可以付。”我相信是个男人,听到慕焰这话都会觉得自己的面子给人打了。 反正我是这样觉得的。 白斌笑了一声,又坐下来,我能感觉到他双手在喀嚓作响。 也许白家的股份对他来说真的特别重要,才能让他在面对慕焰的鄙夷时,还能控制住自己的火气。要搁在以前,他铁定已经翻了脸。 梁巧凑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白斌猛的一挥手,水杯直接就砸在地上,砰的一声。 飞溅出来的水洒在梁巧的脸上,虽然不多,但看起来挺狼狈的,我就不明白了,依着梁巧的姿色,就算不能找一个像白斌一样有钱的,百万富翁还不是随随便便拿下?说不定别人还能将她当做公主一样宠爱,何必跟在白斌身边当条狗呢? 白斌对梁巧发脾气,我管不着他,他坐下来以后又示意我和慕焰坐下来。 “我们好好谈谈。”白斌说。 “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说。 慕焰更直接,他伸手就将我的腰揽住,说:“白斌,你就算拿到了股份,也不可能拿出一千万,所以你和甘沫的交易不成立。” 他说完就准备带着我走。 其实我还真不知道白斌现在的家底有多少,而且对股份这种事情我所知也甚少,就知道股份可以分红,至于每年能分多少,我的概念也不是特别清楚。 所以听慕焰这么说,我就有些生气,白斌竟然想用股份来坑我,要是我真答应了他这一千万,到时候指不定是人财两空。 原本以为他能耍出个什么花样也让我长长见识,没想到就是想用股份来坑我一把,我也没了兴趣继续和他谈。 浪费时间花费在这种人身上简直让人恶心。 慕焰说完转身便走,我跟上慕焰的脚步,慕焰的手已经附在了门把手上,白斌又猛地站起来:“等等!” 他语气显得有些急切,好像生怕我和慕焰就此离开似的。 “甘沫,甘哲明手上还有你妈的一份遗物,我看过,里面有你爸的信息,我用这个跟你交换。”白斌说出来的话顿时让我惊讶来一把。 我脚步一顿,慕焰的手也因此停下来,我和他同时扭头看向白斌。 一时间,我的语言也变得僵硬起来,喉咙咕噜了两下,也不知道应该发出怎样的声音。 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和自己亲生父母有所交集,先前得到母亲的笔记本,我以为那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至于父亲,我笑了笑,摇头说:“不必了白斌。” 与此同时,慕焰声音也从旁边响起:“你用什么保证你的话就有可信度。” “慕焰?”我低声有些埋怨的叫来慕焰一声,白斌明显是一心想要股份,想尽了法子逼着我把白老爷子给哄好,可是我根本不想这么做。 先不说白斌这话的真假,今天他说出这话,就已经相当于把我父亲还能找到的信息告诉了我,我之后再一步一步查也肯定能查到的,慕焰他根本用不着答应白斌。 慕焰抬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白斌察觉有戏,连忙走过来,我往后退了一步,慕焰挡在我面前,隔开了我和白斌之间的距离。 白斌是收回脚步,显得有些兴奋,说:“你们可以录音录视频。” 我又是一阵惊讶,能让白斌做到这种地步,还真是难得。 慕焰没有立即开口,他眼眸微垂,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我知道这是他在思考时常用的冷静手段。一般这种时候他都在想对策,我也不好打扰他,干脆和白斌打太极。 慕焰没有花多少时间便重新坐下,一副愿意和白斌继续谈谈的表情。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希望慕焰为了我跟白斌虚与委蛇,显得这么被动。 在我心里,慕焰天生就应该是站在发号施令端的人,这样的人,不应该被人牵着鼻子走。 一见慕焰坐下,白斌的表情就好了两分。 为表诚意,他透露给了我们一点信息,是用手机拍下来的我妈的身份证,不过只有一半,另一半被他巧妙的抹去了,就这一半我大概也能看到那张和我神似的脸,毫无条件的我就相信白斌拿出身份证确实是我妈的。 慕焰显然也看清楚了,他眼眸微冷,问:“完整版你想等拿到股份以后再给?” 白斌点点头:“我不怕你们录音录视频,也不用担心我坑你们。” 慕焰说:“成交。” 说着,他果然拿出了手机,显然是真打算录个视频。 我察觉到白斌的面色很正常,就好像他真的不怕我和慕焰用视频威胁他一般。 可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会想,等对方拿到了自己父亲的信息以后,必然会过河拆桥,我不相信白斌这样如今在百家如履薄冰的人不会想到这一点。 虽然有疑惑,但也容不得我多想,我这脑子想点小阴谋还挺利索,一涉及到这种大事儿,就有点不行了。 视频录得很简单,白斌像是已经提前准备过了,说话特别流利,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如果自己不信守承诺,将造成怎样的后果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还发了一个毒誓。 这种视频即便没有什么法律威胁性,我要是放出去,对白斌这样的人来说,名誉铁定会受损,造成的损失不亚于法律。 他说完显得在有些口干舌燥,梁巧便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先前的杯子已经落在了地上,肯定不能用了,梁巧又拿了另一个杯子,倒完以后她有些局促,说:“不好意思慕先生,忘了给你倒水。” 梁巧说着,将手里那水杯递到了慕焰面前,顺带又重新给我倒了一杯,毕竟先前倒了两杯,已经凉了,最后又才给白斌倒了一杯。 白斌猛的灌了一口,可能是因为说话太快,这时真有点渴吧。他喝得很忙很急 。 慕焰把录好的视频播放了一遍,他手下意识磨蹭着梁巧最后送上来的水杯,眼眸微垂,看得特别仔细,特别认真,好像在分析白斌说的话有没有什么漏洞一般。 播放结束,慕焰抬手抿了一口水,我跟着也喝了一口,白斌这时候说:“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菜基本上都已经凉了,刚开始也就他和梁巧夹了两筷子。 慕焰拒绝,我也摇头,他站起来将手机放进兜里,一手带上我的腰。 “希望白先生信守承诺。”说着,慕焰就带着我向外边走。 出来以后我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白斌这次在耍什么花样,但有了这视频,即便我们毁约,也无大碍。 我心中一乐,白斌可能也没有想到,他自个儿聪明一世,也糊涂了这一时。 可走了不到二十步,慕焰的脚不由得一颤,放在我腰间的手手也跟着一紧,我忙扭过头,竟发现他满脸通红,额头迅速渗出冷汗。 “慕焰!” 132 一本正经的男人好让人尴尬 我心登时漏掉一拍,慕焰这情况我太熟悉了,当初我不就是用药爬的他的床吗? 眼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难不成白斌想让梁巧…… “没事,找个房间。”慕焰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我身上。 我咬紧牙关,将慕焰往楼下扶,我根本不确定白斌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但显然,绝对不能让慕焰就此下去。 “你忍一下。” 这酒店是有房间的,不过即便是空房,也是锁了的。 正好有个收拾床铺的房间,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抓出钱,也不管多少,先扔给打扫卫生的人。 “这房间我要了,麻烦帮个忙。”我也没管人同不同意,进屋就把用来反锁的链条给挂上。 “唔……”慕焰压抑的低吟从耳边传来,我赶紧把他扶到床上。 他几乎是从我身上倒下去的。 担心酒店的人会突然冲上来,我又赶紧拨了总台的电话。 慕焰的手这时候已经死死环在我腰上。 他的收还有继续向上的趋势,我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将话说清楚。 “抱歉,我先生有点急,钱已经给清洁员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过来补手续。” 慕焰像是背后长乐耳朵似的,一听我把最重要的几句给说完,翻身便将我压在身下。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用特殊的方法让慕焰恢复正常,但慕焰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我去放水。”我猛推了他一把,抬步就往浴室冲。 才刚站起,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拉回原地。 慕焰闭着眼,睫毛扑朔,满脸的隐忍。 “去哪里。”他哑着嗓子问。 我有些尴尬,这种事情虽然没有做过,但上一次我用的药非常少不说,慕焰几乎全程清醒,不过情绪动作上更为放纵而已。 但这一次,他显然很不对。 “弄点冷水。” “不用。”几乎是在我说完的同时,慕焰如此说道。 他跟着张开眼,一双如鹰的眸子浸染的全是情欲。 我身子一颤,浑身像是陡然被吹了凉风似的。 “不……用?” 跟着这句话的是慕焰一个猛拉,我整个人直接跌进他怀抱,炽热的胸膛,急促的呼吸。 “忍着点。”慕焰的声音跟着就传来。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一个紧迫的吻噘住所有的言语。 这是我见过慕焰最疯狂的一次,他本来是个冷漠却不失温柔的在,却在此刻宛若行尸走肉,疯狂的进行一个单调的动作。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排山倒海风卷云涌,浮沉中断断续续的安慰从慕焰破碎的喉咙中发出。 到最后,整个人的动作也变得机械起来。 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慕焰冷得有些瘆人的手紧紧箍在我腰间。 我嘤咛了下,想提醒他松开些,但他竟然没有发现我已经醒了过来。 “慕焰。”我有些不满的喊了他一声,我这腰都要被他折腾断了,这丫的也不知道怜香惜玉,竟然这么用力,差点把我腰给掐断。 只不过慕焰转头时,他冷峻的脸上布满的寒意还是生生让我一愣。 “你……”我也形容不出来那一刻的感觉,只觉得慕焰用这样冷若寒霜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想到一种动物,夜间的狼。 可能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况不对,慕焰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下来。 他的手从我腰上挪到额前,轻轻拨开我额边的碎发,他的语气更是温柔得如同随风飘扬的柳絮。 “疼不疼?” 我切了一声,故作生气:“要不你试试疼不疼?” 本是句玩笑话,没想到慕焰却很认真的说了一个好字。 如果不是知道这辈子他都不可能体会到这种痛,我还真想让他来试试。可慕焰如此认真的说出“好”这种字眼,又弄得我有些尴尬起来。 “我跟你开玩笑的,几点了。”我别过头,有些尴尬。 慕焰没动,,保持着一手摸我额头的姿势,眼神缱绻得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找了下手机,但他的衣服我的包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我才发现,我跟慕焰此刻竟然还肌.肤相贴,浑身上下一丝布料都没有。 如果被子也算的话。 他微蹙着眉,似是在纠结要不要下床去捡手机。 我提醒他:“座机上应该有时间。” 他这才扭头过去看了眼。 “三点半。”他说。 我松了口气,去见白斌的时候不过晚上七点半,也才过去四个小时而已。看样子白斌还没有机会做点什么出来。 这口气刚松到嗓子眼上,慕焰又补充道:“第二天下午三点半。” 我嘴角一抽,悠悠转过头:“大爷,能一次说完吗?” 他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我根本跟他开不了玩笑。 彼此沉默了两秒后,我硬着头皮推了他一把:“赶紧起来,小雨还在蔡宇那边。” 慕焰这才动起来。 他大剌剌的就站在床边,向我探出手,一副我很虚弱,需要他帮助的模样。 “得了慕焰,不就是滚个床单吗,又不是没滚过。”后面半句,我声音压得极小,一面学他目不斜视下床。 不过脚丫子刚刚落地,身子便一软,接着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慕焰身上结实的肌肉触感让我心惊肉跳,他这会儿要是稍微能得瑟一些,我都不至于这么尴尬,偏偏他要跟我摆出一副正经脸。 “别逞强。”慕焰低声说,声音里倒是不见责备,多是心疼。 一屋子的狼藉都是慕焰收拾的,搞成这样去补办房间登记手续也挺尴尬的。 只不过我被慕焰半扶着去前台时,又被惊讶了一遍。 “你们确定?” “是的甘小姐。”前台是个妹子,一脸官方式的微笑挂在嘴角,给我解释道:“您跟慕先生的房间是提前被预定好的,这是找您的押金还有您昨天交给清洁员的钱,请收好。” 一叠粉红的大洋递到我眼皮低下,我浑浑噩噩接下,扭头问慕焰:“你补的房?” 慕焰眉色凝重:“不是。” 另一个带着些许雀跃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 “是我。” 133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癖好 “白斌!” 我早该想到,依着白斌的性子,既然已经设计好,就不可能让我夹着慕焰半路逃走。 即便慕焰是提前带着我离席的,白斌也应该出来堵人才对。 可昨天,我跟慕焰出来后,白斌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斌一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上还点着烟,公众场合弄得乌烟瘴气,这人的素质也是低得可怕。 “二位,昨天玩得怎么样?” “我艹你妈,白斌,你还敢来!”我作势就要冲过去,刚一动,腰就酸了下。 与此同时,慕焰的手一把箍住我,生生将我定在他怀里。 “别动!”他低声叮嘱我。 我气得咬牙:“不行,慕焰你放开我,我今天不给他点颜色我——” “什么颜色。”白斌打断我,他满脸的斗志昂扬,勾起手指。 我这才看到,他手上挂了个数码相机。 我下意识就想到和慕焰的事情被拍下来了,可拍下来又有毛用? 我跟慕焰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难道他白斌还能管别人夫妻滚床单不成? “怎么白斌,拿不到白家的股份就来偷窥人家夫妻滚床单?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癖好?” 我冷笑一声,说。 白斌一脸淡定的摇摇头:“甘沫,这东西不是给你看的。”他说着,把相机冲慕焰摇了摇。 “慕先生,有兴趣聊聊吗?” 慕焰从我醒来开始,脸色就很冷,此时更是冷得如同玄冰。 “没兴趣。”他淡淡说了三个字,转头就带着我走。 走过白斌身边的时候,我抬手就将为数不多的钱直直砸到白斌脸上。 “送你买棺材。” 这动作有点幼稚,但这么做,就是有股子爽意。 奇怪的是,白斌这一次竟然没有追上来对我和慕焰穷追不舍。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慕焰将我带回别墅,把我安放到床上后,低声嘱咐了我一句,便替我拉上门,我踮脚挪到门口一听,才知道他是在跟秀华嫂打电话,让她早点回来,还提到加工资的事情。 心里跟暖洋流过似的,倍儿舒服。 等我醒来的时候,秀华嫂已经回来了。 说实话,我还被她吓了一跳。 “秀华嫂,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按照她请假的时间,今天肯定是回来不了的。 “家里的事情忙完了。”她笑着说,旋即将食物搬到卧室来。 我脸一红,往常秀华嫂绝对不会把饭菜给送到卧室,她如今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我的要求,显然要么是慕焰嘴快给吩咐的,要不就是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体状况。 不管怎么说,都挺让人难为情的。 “慕先生有事出门了,他让我转过你一声,醒了别乱跑,晚上蔡先生会带小雨过来,一起吃饭。” “哦。”我胡乱的点点头,瞧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六点了。 不过秀华嫂也给准备的也只是些点心水果,暂时果腹还是可以的。 我这小强体质这么一睡后也满血复活了,蹦跳都不成问题。 等我洗了个澡出来,蔡宇跟小雨已经到了。 蔡宇又给小雨弄了身新衣裳,品味还是人神共愤那种。 “奶奶。”小雨扁扁嘴,凑到我身上,抱着我的腰蹭了蹭,我怎么隐约看到了小雨对身上衣服的嫌弃? 蔡宇大步流星走过来,终于恢复成以前的跳脱模样:“哟,慕焰媳妇儿,我听说你纵欲过度?” 噗—— 我一口水抿进嘴里,又直直喷出来,正好喷在蔡宇脸上。 “哈哈,蔡叔叔变水人了。”小雨这小家伙现在也跟蔡宇混熟了,竟然将跟着就取笑起蔡宇来。 蔡宇哀怨的瞪了我一眼,默默钻进洗手间,出来后还是一脸嫌弃:“我上楼洗个澡。” 丢下这话,他几乎跟逃似的奔到我和慕焰的卧室,看样子是打算狠狠洗一遍。 蔡宇一走,我笑得腰差点又疼了起来。 小雨抱着我笑得更是一抽一抽的,我瞧着他身上跟村姑似的衣服就是一脸嫌弃。 我觉得自己对蔡宇给小雨穿的衣服的评价真的没有一点水分,一个男孩子,蔡宇愣是给人穿出了村姑的形象。 三两下将小雨给扒拉干净,将人带上楼换回正常衣服,我这才看得舒心了些。 将小雨收拾妥当,蔡宇也收拾好了。 我挑眉,蔡宇上房间里竟然找了慕焰的衣服穿,但别说,他穿慕焰的衣服还挺合适的。 “我的衣服得麻烦秀华嫂。” “自己洗呗。”我说风凉话。 蔡宇立马跟我急:“慕焰媳妇儿,你可别得瑟,改天你要是怀孕行动困难,还不得求大爷跑腿儿?” 我简直服了蔡宇这脑回路,懒得跟他扯辦,不过见他恢复正常还是挺高兴的。 我这个人可能念旧吧,身边的人要是陡然变化,我接受不了。 就像温润的梁巧变成如今这副心机白莲的模样,就让我恶心。 “得了,不过蔡医生,麻烦你以后收敛收敛你那可怜的审美观,别折腾我家的娃了。”我指指小雨。 小雨十分配合,小脑袋瓜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得倍儿麻利。 “就是就是,蔡叔叔,同学们都会笑话我的。” 被我说蔡宇还没什么,被小雨这么一说,蔡宇整张脸色都变了。 虽然这里面夸张成分居多,但蔡宇还是一脸痛心疾首说:“你个小东西,干爹对你这么好,你就嫌弃干爹了?” 我和小雨同时翻了个白眼,慕焰便回来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打招呼,蔡宇就冲还在门口的慕焰吼道:“跟白斌谈得怎么样?” “白斌?”我一愣?慕焰出去是见白斌?我以为他是上公司了。可白斌找他干什么,就为了那些视频? 我可不相信白斌真能拍到什么视频,说白了,就是拍了,他敢放出去么? 我跟慕焰一没有偷二又合法,管他鸟事。 慕焰睨了蔡宇一眼,没说话。 我挺好奇的,赶紧凑过去:“白斌还在威胁你?”我压低声音问他。 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蔡宇知道多少,虽然不是什么犯法违纪的大事,但说出来挺让人尴尬的。 慕焰摇头:“没事,能走了?” 134 小秘密 我又不是血流成河,当然能走了。 翻了个白眼,慕焰这丫的又不想跟我说这事儿,我就只有找蔡宇。 “我只是带小雨买衣服的时候瞧好碰到了,不知道啊,你们昨天不是去见白斌了,发生了什么?”蔡宇也是一脸茫然,他问着,还将怀疑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我打了个寒颤:“能别这么瞧着我不?瘆得慌。” 蔡宇啧了一声,拉扯着小雨身上的衣服,说:“合着你小两口现在都有秘密了。” 蔡宇这没个正经的时候也挺让人发愁的。 我懒得同他说,干脆窝进厨房帮秀华嫂。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慕焰不但把蔡宇跟喊来了,秀华嫂的菜色也准备得十分丰富,总之不是慕焰的生日就对了。 可吃饭的途中,慕焰又接了好几通电话。 他神色凝重,我又不是傻子,这副明显有事的模样,就是小雨都看出来了。 “慕焰,白斌到底怎么回事儿?”眼看他又要去接电话,我实在没有耐心继续忍了。 慕焰脚步一顿:“没事。”他说完也不等我说下句,直接就走了人。 等他再回来时,蔡宇都忍不住问了一句。 但慕焰死咬着没事的说法,我也很无奈。 从慕焰口里,我撬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会从白斌身上得到想要的讯息。 白斌是主动找我的,他特意叮嘱我不要让慕焰知道,为此,还特意给我发了简讯。 “喏,慕焰,你不愿意告诉我,有人可有些迫不及待呢。”我举着手机在慕焰面前显摆。 他刚洗漱完,准备入睡。 蔡宇已经回家了,小雨也被我哄上了床,我自个儿倒是一点都不困。 手机上,白斌的来信虽然没有备注,但慕焰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是白斌的号码。 “他找你做什么?”几乎是瞬间,他便皱了眉,停下手里的动作,疾步走到我面前,将手机接了过去。 我也没刻意隐瞒,他觉得这事儿应该自己处理,或者说应该藏着掖着,但在我甘沫眼里,这根本就不叫事儿。 白斌要是敢把事情说出去,我绝对有法子把他这偷窥狂的身份给坐实了,谁怕谁啊。 见慕焰已经看完,我凑到他身上,扒在他肩膀上,贼兮兮说:“我明天去会会他。” “别闹。”慕焰反驳得还挺快的。 只不过就是这反驳的语气听起来,也宠溺居多。 我暗戳戳想,莫不是昨晚上那什么,就让他心生怜惜了? 啧…… “放心吧,必定没事儿。他既然敢一面偷偷联系你,又联系我,自然以为自己已经是万无一失,再说了。”我顿了顿,“白斌他应该还想要白老爷子的股份,现在可不敢对我怎么样。” 慕焰显然不信,毕竟昨天白斌才做了点什么出来。 可能是我压根儿就没把昨天的事情当事儿,毕竟慕焰跟我都没有伤着,反而是白斌在哗众取宠,所以我并没有白斌那么紧张。 慕焰没有犟过我,第二日还是跟着我一同去会了白斌。 当然,他躲在一边,我一个人露面。 135 特别的视频 我跟白斌约在一家咖啡厅,咖啡厅的位置特别公众那种,我估计他也是知道我一个人不可能跟他去什么太隐蔽的地方,所以倒是选了个好位置。 白斌看样子已经恭候多时,又有点不耐烦的样子,频频看表。 我进门看到白斌后就稍微用了点技巧,特意躲了他一下,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我已经到了。 慕焰随后跟着进来,他做了伪装,别说是白斌,就是我隔着几米的距离,也不一定把他给认出来。 “等很久了?”我蹲了会儿,见白斌周围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这才露面。 白斌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看了眼大门,又看着我。 事实上我跟慕焰都没有走正门,他能看到才怪。 咖啡厅里空调开得很足,我也懒得脱外套,直接在白斌对面坐下来,挑着下巴:“说吧。” 两个字,言简意赅,说多了我都觉得是浪费。 白斌嘴角闪过一丝轻蔑,脸上挂起一抹淡笑,叫来服务员,看样子也不着急。 “点点儿东西?” “你出钱?”我笑着问。 白斌大概又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毕竟这咖啡厅的消费还没有超出白斌的身家,按照他这性子,就是为了充面子也不会让我来付这个钱。 偏偏我说出来了,有点打脸。 “我付。”白斌眯着眼,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意,没向我开炮。 茶水上上来,白斌还没有要摊牌的打算,我抱臂冷冷看向他:“怎么,都到这地步了,还要装不成?白斌,是个男人就利索一点,婆婆妈妈的你真的不觉得恶心吗?” 白斌脸上的笑容终究没有端住。 他捏着咖啡杯的手骨突兀异常,听我这么说,他果然也不再迟疑,直接扔给我一部插着耳机的手机。 当然,这手机不是他自己平时用的。 “怎么,难不成你想让我听听跟自己老公的床戏?” 我声音不小,这种白斌的反应比我这个当时人还大。 不过大清早的,咖啡厅的生意并不好,所以也没什么人听到。 “我劝你先看看再说!”白斌终于忍不住爆发起来。 我随手拎过手机,装作一副要把耳机拔下来的样子。 白斌脸又是一黑。 我轻笑一声,老老实实将耳机戴好,并打开手机。 视频的角度应该就在床头附近,当时我跟慕焰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么多,这个当上得有点冤枉。 越到后面,就越有些让人面红耳赤。 我从来不知道看自己的视频会看出这种感觉来,到最让人难为情的部分,我几乎是将手机狠狠给按在桌子上,用武力强制关掉手机的。 即便如此,我呼吸还有些不正常的急促。 我深吸一口气,大抵也知道白斌的底气来自哪里了。 “你看过了?”我眯眼问道。 白斌也不肯定也不否定,只说:“现在考虑得怎么样?” 我冷笑一声,反问他:“如果我把这视频是你拍来威胁我的真相告诉给白老爷子,你觉得怎么样?” 136 慕焰的身份 “甘沫,你觉得老爷子知道后会怎么样?”白斌被我的话微微震惊了不到两秒,就淡定下来。 讲真,他的反应让我诧异。 不说以往,就是最近,只要涉及到财产分割、白老爷子的事情,白斌必定反应非常。 但这次…… 我挑眉看过去,他没有丝毫担忧,我甚至开始相信,白斌是不是真的胸有成竹。 他甚是优雅地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嘴角透着似有若无的浅笑:“甘沫,你的确什么都不怕,毕竟你现在连个正当的工作都没有。” 他这话我就不爱听了,MT虽然是慕焰拿钱开的,但我对MT的也算是尽心尽力,这些日子MT所有的决策和报表都有经过我的手,我怎么就是个连正当工作都没有的人了? “白斌,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不乐意,声音就有点冷。 白斌哼了一声,带过这个话题,说:“别扯远了,还是这事儿,甘沫,你觉得这种视频弄出去对你没什么影响,对慕焰也没有什么影响?” 我不动声色,打算看他怎么继续编。 别说,白斌还真能编出来。 他见我不说话,跟着就口若悬河起来。 中心思想就一个,这事儿捅出去,对我甘沫来说是没有什么影响,可慕焰不一样,他是个男人不说,平日里又得在外面跑,养家,面子往哪里搁? “白斌,你甭给我说这些,慕焰不是你,犯不着替我担心这些。”按白斌的话来说,我这就是不识抬举。 白斌也不着急,他像是笃定了我肯定会被他吃定,不急不慢将手机收回去,双手交叠抱在胸前,说:“甘沫,你该不会以为慕焰的身就是个普通的公民吧。” 换做以前,我的确会这么认为,不过如今,我自然不会这么傻。 “所以?” 我反问他,白斌笑得很奸诈:“所以公众人物被披露这种视频,和你想的不一样。” 他顿了顿,又说:“你也许应该回去问问你的好老公,看他到底怕不怕被披露。” 白斌说着,将自己的手机又递给了我,我一瞄,整个人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怎……怎么可能。”白斌给我看的是一则个人信息资料,资料显示,慕焰竟然是恒光食品公司老板。 恒光不算是一个多出名的食品公司,但绝对不小。 我虽然并不清楚恒光公司的价值,但一个食品袋上随处可见的两个字眼,这样的公司,绝对不是普通的个人企业能比的。 我手心浸出一丝冷汗,有些不知所措。偷偷瞄了眼慕焰潜伏的地方,心也跟着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 难不成我真的抱了个粗大腿儿? 白斌的声音还在继续:“甘沫,你觉得这种视频流出去,对恒光集团的董事长来说,影响会有多大?” 我故作淡定:“白斌,你也不用骗我,慕焰会是恒广集团董事长?你搞笑呢吧,他就是个卖保险的。我替他感谢你的抬举,但,说实话,用不着。他慕焰就是个捡垃圾的,我甘沫也跟他不跟你。” “你——”白斌一听我这话就要不完,站起来就指着我的鼻子。 “甘沫,你给老子搞清楚,现在不是你再跟我讲条件!答不答应,不是你说了能算!” 137 白斌的资料 白斌这么一硬气,我还真被他给唬住了。 “我明天给你答复。”丢下这句话,我就准备当逃兵。 白斌没让我走,他逼着我当场作出决定。 “给个准信,我耐心有限,指不定明天就做了点什么。”白斌脸上的笑容颇深,“甘沫,你既然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的性子。老爷子身体是不行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了事,我可等不住。” 我重新坐下来:“白斌,你起码给我时间,让我相信你拿出的资料属实。” 白斌坐出一个请的动作:“你可以给慕焰打电话确认,我不介意。” 我的确给慕焰打了电话,并当着白斌的面问了这事儿。 我手机音量一向开得大,就是不用免提,旁人也听得见。 白斌全程围听,直到我愣愣挂掉电话,他才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甘沫,你该不会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男人是个什么身份吧?”白斌开始说风凉话。 这次我没让他自言自语,直接站起身,调头就走。 “甘沫,想通了给我打电话,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白斌的声音还在身后继续。 我几乎是逃离现场的。 回到停车场后,在车里坐了半天,白斌都进来开车走人了,慕焰才慢慢出现在视线里。 他走过来,轻叩车窗。 先前担心白斌找人跟踪我,慕焰并没有开车过来,要回去自然得坐我的车。 我回过神,将车窗摇下,见到是他,这才打开车门。 “这么慢。” 慕焰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大长腿一叠,姿势摆得颇足:“白斌给你我是恒光董事长?” 我还没有开口,他自己倒是先说起来。 我点头道:“嗯,你要解释解释吗?” “你觉得我是食品公司老董?”慕焰反问我。 “我不确定。”我说得直接。 慕焰示意我开车。 一面走,慕焰一面给我指路。 很明显,不是回别墅的路。 我心里隐约有个猜想,但刚刚慕焰配合我跟白斌作假时的表现实在太真,我已经先入为主,形成了慕焰就是恒光老董的身份,一时间还有点走不出来。 “左转。”岔路口,慕焰再次提醒走向。 我有些疑惑:“慕焰,你确定,这得出城。” 慕焰让我一直开,直到把车开到了郊区,还没让我停下。 再往前的路我就不熟了。 慕焰几乎当了人工GPS。 等终于到达目的地,我也傻了。 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形容内心的震惊,或者说,在那一刻,我宁愿相信慕焰是个卖保险的,或者搞食品的,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片高科技玩意儿竟然是慕焰的产业。 晟荣集团。 “这……这是你的公司?”好家伙,这地方偌大的IT两个字我可是认识的。 我一脸震惊慢动作扭头,将身边这个动不动就冷着张人畜皆惧的脸,却偏偏长得人神共妒的男人给打量了个遍。 吞下口水,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确定你开的不是食品公司吗?” “确定以及肯定。” 138 还看得起我的颜值 “慕总。”一个胸前挂着总管牌子的人当即走到慕焰前面,态度恭敬。 关键是,他竟然称呼为慕焰。 我瞪这个眼,跟傻子似的,一脸茫然看向慕焰。 慕焰表情淡然,显然男人不是胡乱叫的。 他带我走了一圈后,在一间办公室坐下。 这明显就是个厂,但还是让我为之一震,这厂子的规模可不小。 慕焰这厂子搞什么的我没有太弄明白,不过看样子,是电子类别。 慕焰也没要给我解释的意思,就给我说了他公司的名字。 我回头一查,差点没一头栽下凳子,摔出个狗吃屎来。 虽然每个企业在网上都会夸张一下自己的公司情况,但饶是如此,慕焰公司这个情况也够让我吃惊的。 毕竟不管这个公司怎么夸张自己的强大,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说自己是世界前500强呗。 我扭过头看向双腿交叠,低头一本正经划着平板的男人,他低垂的眉眼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带给人一种特别认真的感觉。 以前我总觉得世界500强这种企业的老总怎么说都得年过40挺着个大啤酒肚,又或者像某马那种,长得特别具有辨识度。 显然,不管我怎么想都没有把慕焰这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大长腿算到里面。 看来老天爷这一次给我开了一个特别大的玩笑。 我咽了把口水,凑到床前,死死盯住慕焰这张俊脸,欲言又止。 不过在我开口前,一巴掌就呼到了我头顶上,我一吃痛,嗷呜一声,连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要是没铺地毯,我这可怜的小臀今儿个就必定交代在这地方了。 “我去,慕焰,你搞谋杀啊。”我扁扁嘴有些不满。 抬眼一看,慕焰唇角含笑,整个就是看戏的态度。 我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凑到他旁边摆出一张一本正经的脸,贼兮兮问:“你真的是晟荣老总?” 慕焰挑眉,眼中含着一丝不耐,显然是在告诉我你这不是白问吗? 我翻了个白眼凑又过去两分,说:“我说大爷,咱能直接一点吗?我这小心脏都有点受不了了。” 我话音刚落,慕焰的手急如闪电,当即落在我胸口前心房之上的位置。 我的心跟着就是扑通一跳,颇有要跳出胸口的架势。 慕焰的眼睛里带了一丝戏谑,我忙扭过头,生怕他看出我的尴尬,赶紧把话题绕开,说到白斌的事。 “诶,那今天我给你打电话通气,你怎么一本正经就认了你是食品公司的董事?” 慕焰哼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今天有点得瑟的意味儿。 “白斌既然认定我是食品公司的董事长,我为什么不如他的愿?” 面对他这样的反问,我竟然有些词穷。 “那要是他说你是垃圾处理厂的老总呢?”我出于调侃这么问到,没想到慕焰居然说答案一样,他这意思摆明了就是白斌今天不管说他是什么的老总他都会一口应下。 我替白斌捏了把冷汗,遇到慕焰这样死不要脸的对手,他也是够辛苦的,不过我觉得我今儿个表现也不错,白斌既然想让我害怕,那我就害怕给他看。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要是真过了晚上12点,白斌这丫的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我赶紧拿出手机给白斌发了一条短信,还带了两个表情符,看起来颇为紧张的样子,大抵叙述了一下要怎么样他才肯把视频给彻底抹去,并且保证从今以后不会再有底片出现。 白斌像是一直在等我回复似的,我刚发完简讯,他就秒回。 大意就是只要我听从他的安排,保证他拿到属于自己的股份加上小雨的那份股份,这些视频就会石沉大海。 他倒是心大,自己的股份还不够,还想吞小雨的。 接着他又约我再见一次面,我也没想太多,第二天如约而至,为了表示我的担忧,我甚至给自己弄了一个看起来颇为疲倦的妆,以显示我自己一夜未睡的忧愁。 “白斌,现在你满意了吗?”一见到白斌,我先发制人,直接反问道。 白斌看样子颇为高兴,他也没跟我追究,还点着下巴示意我坐下,我哼了一声,本不想理会他,又做出一副不能不理会的模样,摆出一脸纠结给白斌看。 他自然乐得见我如此,但我却没有想到,等我坐下,白斌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甘沫跟着慕焰,活着是不是有点累?” 我真心不知道他这个答案是从哪里得来的,也当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静观其变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接着他就来了第二句话:“跟着我怎么样?” 这下我也傻眼了。 “白斌,你脑子抽了吧。”我直接这么问道,实在是他这说法太让我吃惊了,他这会儿要是逮着机会嘲讽我一顿,我都还觉得挺正常的,这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不信,白斌还不知道这个道理。 白斌笑了一声,又拿出昨天给我看视频的手机,摆在桌子上,他一手放在上边,有意无意地转动着,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我,他的手上可有我的把柄。 “你不用立马拒绝。”白斌说,他挑眉看着我,眉宇间带着一丝邪魅,我实在很难想象白斌的眼角会出现这种表情,接着他的视线从我的头顶扫到和桌子齐平的胸口,最后落在我脸上,然后做出一个添唇的动作,这个动作不管什么时候做起来,只要是男人都会看起来有些猥琐。 我紧了紧手,尽然发现手心出冷汗,不是害怕,纯粹是被白斌这反常的表现给折磨出来的。 他看了我许久,终于说出又说了句话。 “说实话,甘沫,你的外貌你的身材比梁巧好多了,跟了我四年,我也没动过你挺亏的啊。”他语气里尽是遗憾。“怎么样,好好考虑考虑,当然明面上,你肯定还是白斌的老婆。”白斌一副我看得起你是你的荣幸的模样说。 我顿时嘴角一抽,白斌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让我一面做慕焰的老婆,一面做他白斌的地下情人吗? 139 反将一军 我去,白斌这主意倒是打得不错,人财两得。 可惜…… 我禁不住冷笑一声,连装都懒得装了,当即反问白斌:“白斌,你有什么底钱认为我能答应你这么荒唐的事情?” 我相信他能看出我笑容中的嘲讽,不过白斌好像并不在意。 他一脸笑意昭然,终于还是拿起手机对我扬了扬,笑着说:“怎么,现在还不相信这些视频能够对慕焰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吗?” 我才不信他的胡吹,当即反驳那:“你又敢暴露自己是个偷窥狂的身份吗?” 没想到白斌这次竟然聪明了一次,面对我这样的质问,他也只是说:“难道你觉得我会傻到让你们拿着证据证明我就是那个偷拍视频的人?” 我心头一惊,我跟慕焰还真没有这样的证据。我本来想的是,既然我们当时出事的地点是酒店,那么肯定会有监控,我就不信白斌下药的过程没有被监控拍下来。 但我当时竟然忘了,白斌既然能够设计这一切,监控这方面他肯定已经敲定好了,如果能这么轻易的让我和慕焰就拿到证据,他也不会如此猖狂不是? 我倒吸一口凉气,冷冷问:“所以呢?” 白斌还是笑着说:“所以你要么答应我,要么这些视频很快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的首页,让慕焰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甘沫你愿意吗?” 我当然不愿意,但是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若是说出来就真的输了。 我退了一步说:“我要回去好好想想。” 白斌像是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似的,当即就说:“你可以想,什么时候想通都行,可我什么时候能控制得住自己不把这些东西给发出去,那可就不一定了。”这显然是一种威胁。 白斌是在告诉我,随便我怎么想他什么时候想发自然就会发。 我察觉到自己竟然因为白斌这些话突然变得浑身无力,事实证明,我的确有点怕。 如果慕焰只是个普通的小老板的话…… 不敢让白斌发觉我的异常,我只能将眼神移到桌面上,手也放在大腿上。 “白斌,至于吗?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要找什么样的找不着?” 白斌说:“我要找个什么样的都能找着。”他口气倒是挺大,“不过……”他顿了顿,眼睛如火,落在我身上:“你这样的的确难找。” 我抬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白斌竟然抬手勾上我下巴。 他的手和棉布一样,有一点儿肥肥的却泛着粗糙的触感,两个字,就是“恶心”。 我别过脸,差点没忍住呸他一口。 白斌说:“虽然俗语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想吃回头草的也有可能是千里的良驹,毕竟别人一圈没跑完,他们已经跑了好几圈,吃的自然就是回头草不是吗?” 这谬论,说的还有板有眼的。 我站起来,也不管白斌是个什么脸色,哼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奉陪了,你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甘沫还怕这不成?白斌,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说着,我抬步就走。 白斌竟然特别能忍,我都走了好几步了,他愣是一动没动,我走到门口,狠狠一跺脚,又重新回去。有些破罐子破摔的一拳头砸在桌面上。 桌子根本没有被我砸出什么样,倒是我的手疼得不行。 “白斌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让我做你的情人,下辈子。” 白斌说:“不用下辈子这辈子就行。” 显然他还想坚持这个要求。 我气得差点冲上去给白斌一拳头,砸得他连爹妈都不认识才好。 很显然这个想法并不成立,我也不可能这么做,毕竟我们现在在公共场合,我也不想把自己平白无故弄进牢房里,我能做的也大不了是拎起咖啡泼到白斌脸上。 但他显然又一次看出了我的动作,不等我的手碰到咖啡杯,白斌就说:“我敢保证,咖啡洒到我的脸上,下一秒你那大靠山帅气的老公必定身败名裂。” 我手一顿,停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白斌站起来走到我旁边,扶着我肩膀凑到我耳边一脸得瑟,说:“好好考虑考虑我说的话,我给你两个小时,注意你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他说只给我两个小时,显然是担心我跟慕焰真的能翻盘做出点什么来。 可白斌忘了一件事,我甘沫可不是梁,巧任人宰割。 别说是两个小时,哪怕只有20分钟也足够了。 慕焰这一次当然还在等我,不过他并没有进来,而是在车上就没有下来。 我全程冷脸走到停车场,拉开车门坐进去,旋即发动车子。 等车开出一段距离,慕焰才开口说话:“刚刚的对话我已经替你传给了梁巧。”他说着,话锋一转:“甘沫,真不打算听从白斌所说。” 我冷笑一声,扭过头瞪向慕焰:“慕大爷,咱能不玩儿了吗?还是说你真的怕那些视频呀,是怕没脸见人还是怕因为跟我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没脸见人啊?” 慕焰当即脸色一变,我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讪讪一笑,赶紧别过头,认真开车。 车自然是往白斌家开的,白斌家里人倒是挺齐的,吴仕莲,于艳、梁巧还有倩倩都在。 开门的是于艳,她在白斌家显然暂时还只是佣人的身份。 见到我和慕焰,她倒是没了以前的卑微,估计是这小三当多了,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主母了。这有钱人傍到了,还真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 可是啊,这老天爷最是喜欢捉弄人,前一秒还大晴天呢,下一秒就可能闪电雷雨,唰的一下就来了。 于艳想翻天,我甘沫还真不信。 我睨她一眼,于艳还想伸手阻拦我,我一把先挥过去,拍得她当即就将手一缩,显然是有点疼。 不痛才怪,打人的技巧我还是会点的。 “呵呵,都在呢。”我的视线落到梁巧身上,她一看到我眼神有些闪躲,很显然慕焰过去的录音她已经听到了,就是白斌恐怕也没有想到我今天去见他的时候和慕焰一直保持着通话的状态,而且还点了录音。 梁巧接着就后退了一步,我可没管那么多,直接伸出手就把录音给播放出来。 白斌拿几句重要的话在三个女人面前播放出来,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屋里三个女人顿时面色大变。 吴仕莲扶腰站起来,立马指挥梁巧把倩倩给抱进屋里。 梁巧倒是躲得快。 吴仕莲听到关门声,怒喝一声:“慕焰,你带着你老婆上我白家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140 看好你男人 吴仕莲现在倒是学精明了,知道跟我折腾必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现在就直接把矛头指到慕焰身上,可惜,吴仕莲大概从来不知道,我吃人好歹还得细细的挑刺儿,生怕把自己给呛着了。慕焰这丫的,完全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她既然想跟慕焰折腾,我也不提醒她,任由她折腾就是。 慕焰冷眼刀子直接甩了过去,他也不骂人,不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整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稳如泰山,仿佛天塌下来,也不能将他惊动半分似的。 偏偏就是他这种作态,总让人憋不住想爆粗口。 我都有这种心思,吴仕莲向来没有我淡定,自然就忍不住了,当即就摆出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开始在慕焰面前奚落我,并用一副长辈的口吻提醒慕焰大摇大摆带着自家女人上她家是多么的不礼貌。 那话里话外总结一下,就一个意思,赶紧给滚蛋。 等吴仕莲说得口干舌燥了,慕焰才又撩开眼皮子刮了吴仕莲一个眼刀子,说:“吴姐,你儿子想乱伦傍上自己小婶子,这口气你让我慕焰咽下?” 他说话不紧不慢的,还抬步走到沙发前,一本正经坐下,带着戾气的眼神怵然扫到于艳身上,于艳当即就打了个摆子。 慕焰这才继续说:“要么我上你家,要么,这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是啊,你看着办吧。”我跟着补刀一句。 吴仕莲是蠢,但不是傻。 再说了,从她自己肚子里出去的儿子,这声音她难不成还听不出来么? 我开了重复播放,每次都调到白斌说的还看得上我身材脸蛋的那几句不要脸的话上,就是脸皮厚得跟牛一样,恐怕也该有点羞耻心了。 吴仕莲肥硕的脸跟着就是两抖。 “于艳,把这两个人给我撵出去!” 于艳要是敢上前,我还真服她。 不过显然,于艳没有动。这女人可不是个善茬,能把白斌傍上不是个难事,能在傍上白斌后,还哄得吴仕莲接受,那才是本事。 吴仕莲一见她这模样,也就有点不开心了。 她还没说话,梁巧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倒是满脸的怒意,生怕没有表现机会似的,一脸硬气指着我:“甘沫,滚!” 哟呵,这是病猫发威了? 我挑眉,学着慕焰一脸大爷似的抬步走上前,屁股一歪就坐了下来。 “只要这说法给了,你们这破屋子,我还真不乐意待。三个女人住这么一小间房子,我真心不知道你们怎么住下的。” 白斌这房子就是个大型公寓,四间卧室,就是这样才让人遐想,圈两个女人在家里,白斌平日里是怎么安排房间的? 我暗戳戳想了想。 我这话显然也戳到了梁巧的痛处,她不知道是想在吴仕莲面前表现一把还是怎么的,这次愣是跟我杠上了,直直走到我面前,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我现在腰好腿好胳膊粗,可不怕她。 就是干起来,慕焰也能一个顶两,我怕个屁。 好在梁巧还有点理智,她只是脸上表情狰狞,说话有些咬牙切齿,没敢胡来。 “甘沫,你是不是要逼得我也步爸爸的后尘才甘心。” “梁巧,我怎么就逼你了?你自己枕边人的声音听不出来?” “你——” 我站站起来,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真吵架,或者要个什么结果。 “得了,梁巧,我今儿个过来也不过是通知你一声,白斌真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保证他活不过明天,不说弄死他,也得让他缺胳膊断腿儿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过责任,你跟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歹咱们也有20来年的姐妹情分,我是个什么性子,我相信你清楚的很,看好你的老公,别他妈让他出门乱咬人。” 说完我扭头看向一脸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的慕焰,冲他挑眉挤眼:“咱这是走啊还是怎么样?” 来的路上我就和慕焰约定好了,咱们今天来不过是给白斌一个下马威,要是能起到一点作用,那肯定是好的,起不了作用,也没有关系。 慕焰站起来,走之前他冷了吴仕莲一眼:“吴姐,看好你的儿子。” 这话已经算是威胁了。吴仕莲气得两个鼻子是四个大。 我跟慕焰出了门,忍不住就狂笑起来,并推了他胸膛一下,结果手伸出去就被他握住,没收回来。 他眉头一挑,脸上的戏谑昭然:“得瑟什么。” 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让我高兴。 我瞪了他一眼:“这怎么叫得瑟了?这叫夫妻出马,两个字儿,准赢。”可能我真有点得瑟,一想到白斌一脸的得意却被我跟慕焰背地里使坏,我就高兴得不得了。 慕焰一笑,颔首摇了摇头,正好电梯的门打开,我赶紧收回手,抬步一脚跨进电梯里,和正准备从电梯里出来的人刚好撞上。 得瑟过头,果然容易坏事,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这道歉还没道完,抬眼一看,竟然是罗姐。 上一次罗姐帮了我们,我说是请她吃饭,到现在也还没请,说实话,挺尴尬的。 她一看就是刚刚从外边买菜回来,瞧见我和慕焰,罗姐一眼就认了出来,接着就有些担忧的问:“是你们啊,怎么这回又出啥事儿了? 我忙摆手:“没啥事儿,哎,罗姐,你这是刚买菜回来吧。” 我本打算这么一说,就把刚刚的话题给绕过,没想到罗姐太热情了,当即就说:“对啊,你们这也还没吃饭吧?正好,上我家吃。” 听她这么说,我就吓了一跳:“罗姐可别,我还欠你一顿饭呢,你就先请我吃,那我可不得愧疚死。” 罗姐还要说话我赶忙拒绝,顺便道出实情:“罗姐,今儿个真不行,说实话今天来这边还真有点儿事儿,我门要是现在不走,等那家男人回来了,可就走不了了。” 罗姐是个聪明人,自然也知道些我跟白家这些糟心的事儿,她压低声音问我:“那孩子没事吧。” 难为她还惦记着小雨,我赶紧给她说了小雨的情况。跟罗姐寒暄了两句,我担心和白斌撞上,赶紧拉着慕焰准备走人。 不过也怪我跟慕焰倒霉,这边刚跟罗姐说了拜拜,那边白斌还真就从电梯里出来了。 141 白斌太不是人 “甘沫!”白斌出电梯的瞬间,脸上还带着笑容,不过这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我的身影闯入他视线时凝固了。 我扭头过去,面无表情一笑:“是我。” 怕什么来什么,我估计也端不住了,能撑住一刻算一刻。 白斌最近的智商却爆棚,不等我多说,他便一脸气愤指着我鼻子,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你耍我?” 我耸肩,再装也没什么意思了:“你不都看到了吗。” 白斌指着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你他妈耍我!” “怎么,敢做不敢让人知道吗?”我挑眉看过去,白斌脸上的表情丰富。 他声音颇大,对我倒是造不成什么威胁力。 倒是梁巧跟吴仕莲他们,听到声音也开门出来了。 于艳站得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真替白斌不值,摊上这种不为自己考虑的女人,有意思吗? “白斌,正好你回来了,这小贱人刚刚拿了端录音就想——” “什么录音!”白斌非常急,连忙问道。 吴仕莲愣了下,说:“就是一个电话录音,白斌,我说斌子,那录音不会……” 没想到吴仕莲倒是真相了,她话没有说完,意思谁还不清楚? 白斌这会儿是气得鼻梁上的眼镜都有些架不住了,整个人恨不得扑过来啃我一口。 慕焰冲我打了个眼色,示意我准备闪人。 我扭头对罗姐歉意一笑,她非常体谅我,二话没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先走了人。 白斌估计也是瞧着没有外人了,说哈也就更加冲:“怎么,甘沫,你觉得录音视频就可以让你翻盘?” 他冷笑一声,满脸的不屑。 “省省吧。” 自然只有省省了,我也知道这个道理。 不过我还没有激动,梁巧倒是一脸不可置信看向白斌:“她……她拿出来的录音是真的?” 我暗骂了句艹,合着他们还以为我就是吃饱了撑着拿了假的的证据过来得瑟? 白斌被我一忽悠,本来就有点气,再被梁巧这么一问,他直接就发了飙,扭头就对梁巧吼道:“真的假的干你屁事!滚回去。” 梁巧今天也是吃了火药似的,被白斌吼了一场,直接就炸了。 “白斌,你搞了于艳还不够,你还要回去吃回头草?”梁巧满脸受伤,指着于艳的鼻子,又指向我。 我啧了声,填了把火:“人家不仅想吃回头草,还想脚踏N条船呢。” 风凉话说出来,反正吹的又不是我自己。 这话一出,白斌就笑了声,还笑得特别得瑟那种:“怎么,甘沫,你难不成还有别的办法不成?” “办法我倒是没有,白斌,你还是先哄好自己的老婆吧。”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我这坏心立马就给看出来是驴肝肺,话才出口,白斌恨了我一眼,梁巧直接就吼了我。 我一脸无所谓,反正现在该烦的貌似不是我。 “慕焰,人家似乎有点家务事要处理,要不咱们先走?” 慕焰冲我点点头,吵架的时候,他一向都是神补刀,存在感向来不到关键时刻刷新不出来。 我生怕白斌跟梁巧气急了,忘记了慕焰这个存在,把我拖进屋里做点什么。 黑心人的心思可不能忽略。 我这边跟慕焰正打算走,梁巧那边却不乐意。 她两个跨步跑到我面前,吓了我一跳,手更是直接就伸过来夺我的包,嘴上一面说:“手机拿出来!拿出来!” 我眼睛一眨,起了个“好心”,将录音直接给她拨了出来,反正我已经备了份,她梁巧这会儿就算是作戏要毁灭证据,也不可能全灭掉。 但事实上,梁巧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竖起耳朵仔仔细细重复听白斌说的那几句话。 我其实最开始并没有对她会因此跟白斌反戈抱有太大的希望。 但现在看来,似乎有希望。 梁巧一面听录音,一面将两个眼睛瞪得老大,跟铜铃似的,骇人得很。 也不知道被白斌亲口承认的录音到底有什么魔力,听得梁巧满脸的怒意不说,差点就泪流满面。 “白斌,这真是你说的?你真想要她当你情人?”这个她自然是我。 “诶,我可没同意。”我补充一句。 梁巧泛用泛起血丝的眼睛瞪了我一眼,又飞快扭过头,看向白斌,像是生怕错过了白斌脸上的任何一丝的表情似的。 白斌有些不耐烦:“我让你滚回屋里去!” 他说话口气挺严厉的。 梁巧更激动了,她直接扑到白斌身上,双手死死抱住白斌的臂膀:“这些都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 我心里也一阵疑惑,这梁巧是怎么了,白斌回这么想有这么让人吃惊吗? 再说了,白斌都跟于艳滚了,再多想一个有什么奇怪的? 白斌被梁巧扒拉得不耐烦,几声呵斥不管用,直接一巴掌就甩到梁巧脸上。 那巴掌声清脆得听得我心头都是一颤。 巴掌声后,梁巧不但没有停止逼问,反而变本加厉,顶着一张五指印脸,抱着白斌就不撒手不说,还撕扯起来。 我赶紧拉着慕焰往旁边退了一步,一面暗暗心惊,这一家子不知道发什么疯。 这一步还没有站稳,就听到砰咚一声。 白斌推不开梁巧,竟然直接拿脚踹。 这一踹梁巧根本就受不住,跌在地上抱着肚子,满脸虚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出来。 我本来还在心里数落白斌太不是人,这么一脚下去哪里是人受的。 接着就听到吴仕莲惊叫一声。 “斌子,梁巧肚子里还有孩子!” 我猛地回神,可不是么,梁巧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 我忙将视线挪到梁巧身上,她情况非常不好。 白斌也没动,吴仕莲扭着肥臀赶紧把梁巧给扶了起来。 刚把人扶稳当,她又是一阵惊叫。 我抬眼看去,吴仕莲整双手全是殷红的血,突兀又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斌子,快送医院!” 这下白斌也吓到了,我跟慕焰在一旁完全被忽视,看着他们一家子忙着将梁巧又往医院送。 我捏了把冷汗,转过头看向慕焰:“慕焰,你要是敢像白斌这么对我,我肯定捅了你全家才甘心。” 142 这孩子流来,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了 “你们这当家人的也太不小心了,孕妇前三个月怎么挨得住踢?就是有天大的气也不能对孕妇动手,还想抱住孩子,做梦呢!” 我跟慕焰是最后才赶上去的,刚到就听到一医生厉声对吴仕莲一群人说道。 梁巧竟然被白斌这一脚踢流产了。 我神色复杂地看向白斌,他倒是一脸的沉默,看不出喜怒。 要是我孩子被我亲自害死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肯定恨我自己一辈子。 可白斌不是我,我清楚得很。 “我过去问问怎么回事。”我压低声音对慕焰说。 慕焰拦住了我,他对我摇头,把我拉出诊所。 是的,这里不是医院,就是一普通的相对较大的诊所,梁巧这情况急,白斌他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将人送到医院。 “怎么了,我就问问情况,不是去问白斌。”我以为慕焰是担心我这个时候上去触白斌一家子的霉头才拉我走的。 但实际上,我是打算的去问刚刚那医生。 慕焰冲我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并将我旁边的便利店。 不到一分钟,怒吼声便从诊所里传来。 吴仕莲那大嗓门儿就是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 “我儿媳妇儿肚子明明好好的,你们凭什么说她流产了!我就说你们这些小诊所不靠谱,果然如此,走,儿子,把人带上,我们上中心医院,给院长打个电话,把床位预定起!” 她说这话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在中心医院有人似的。 恬不知耻。 后面吴仕莲还骂了什么,我就没有注意听了,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她那张破嘴说出来的话,要是能中听他白家的祖坟也就该发了。 诊所那边给梁巧判定的是流产,吴仕莲不同意这个说法,接着就把人给送往中心医院。 他们去医院,我跟慕焰就没有再跟上去,本来这事就跟我和慕焰没有关系,要是跟上去到时候被讹上了,吃亏的还是咱们。 不过我想的是,不管梁巧有没有流产,白斌起码会消停一阵子。 结果不到两个小时,蔡宇就乐呵呵的给我打来电话。 “慕焰媳妇儿,跟你说下让你乐呵的事儿怎么样?”他语调轻浮,俨然一副又知道了谁的倒霉的事儿的作态。 我调侃他:“蔡医生最近又和哪个病人谈天论地呢。” 隔着手机我都能感觉到蔡宇在听到我这话后对我翻了一白眼。 “什么谈天论地,跟你说正事儿,你那妹子流产了。” 这个结果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此时听蔡宇这么说,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蔡宇接下来的一句话倒是让我一惊。 蔡宇说:“医生说了,这孩子流来,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了。” 他一边说着还摆出一副十分惋惜的口气。 我忙追问:“蔡宇,你没有弄错吗?” 他一听我这么问就有些不乐意了:“要不你自己来瞧瞧?” 别说我还真有这个意思,我跟慕焰本来就还没有回家,原本是打算上超市一趟,买些日用品的也免得秀华嫂再跑一次。 我赶紧推来慕焰一把:“走,上中心医院。” 143 蔡宇这也是没谁了 医院里,白斌站在拐角处,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我跟慕焰大摇大摆路过他都一副没有看到的样子。 吴仕莲正在同医生扯辦,她是死活都不相信自己的孙子没了。 “你们胡说,我孙子怎么可能没了,庸医,简直就是一群庸医!斌子,白斌,转院,马上转院!” 别看平时吴仕莲都挺泼妇我挺不看好她的,但现在,我倒是还觉得她有几分人情味儿,起码她脸上的担忧不是假的。 只是我刚这么一想,慕焰就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接着就说:“她是为了孙子不是梁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瞭上挑,眼睛里全是不屑。 我脑子一个灵光,,登时明白过来慕焰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确实,吴仕莲口口声声跟医生所说的无外乎就是自己的孙子没了,她不相信,可是半句没有提到梁巧。 我还真是天真,就她那种自私自利的心思,怎么可能考虑到别人? 而且上一次在商场和他们偶遇,她不就亲口说梁巧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儿吗?也难怪吴仕莲会这么激动,她们这些豪门对男孩子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有独钟。 蔡宇这个时候向我们走来,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他了,他倒是把时间掐得挺准的。 “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他一来就摆出一副邀功的脸。 我白了他一眼,在别人面前说这些话肯定不太好,转头便将慕焰和蔡宇拉上准备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免得惹人嫌。 最后一拍脑门儿,既然已经到了这中心医院,干嘛不去慕焰办公室? 谁知道蔡宇竟然哭着脸说:“我把钥匙给弄丢了,要不你以为我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你妹子发生的这些事儿?” 我额头滑下三道黑线,蔡宇这性子也是没谁了。 “我说你该不会是钥匙丢了,就这么闲着到处溜达,最后再一不小心碰到白斌家里的事儿吧?” 蔡宇竟一本正经的点了个头:“不然呢?不用替我担心,我让护士帮我去找备用钥匙了。”他摆摆手,倒真是一脸的不在意。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赶紧想想自己把钥匙丢在哪儿了,就算有备用钥匙,也得找找不是? 特别是这钥匙还不是私人的,涉及到办公地点万一发生个什么事儿可怎么得了? 不过瞧着蔡宇这表情,大概办公室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虽然性子跳脱但办起事儿来还是挺稳的,我这担心也是白瞎。 好在人家小护士也是尽心尽力,很快就拿了备用钥匙过来,我跟慕焰上蔡宇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听他添油加醋跟我们唠叨梁巧流产的事儿。 原本这事情的经过我们比他更清楚,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事儿反倒是有了另外一种喜剧韵味儿。 正听他说着,我忽然想起蔡宇先前说的,若是这个孩子流了下一个也难。 我便问他道:“你的意思是梁巧以后都不能再生了?” 蔡宇白了我一眼:“我说慕焰媳妇儿,你还想怎么样啊?那可是一脚踹出了血,就这么样下一个还能有,我也是服。” 我沉默下来,梁巧基本上就是仗着肚子上的豪门,如今这点优势都没了,又只有一个倩倩傍身,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 依着吴仕莲的性子,那是谁有了儿子谁给他生了孙子,她就站在谁的那边。 先前我还觉得她不怎么待见梁巧,梁巧在她面前也是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自从梁巧有了这孩子,她这婆婆当的也算尽心尽力。 往后可就不知道人家怎么样了。 144 特别的客人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而且梁巧能不能生,原本就不关我的事,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早就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性命威逼给消磨殆尽。 同蔡宇唠里会儿嗑,蔡宇就开始嫌弃我跟慕焰在他面前秀恩爱,直接将我们撵出门。 慕焰倒是没什么,我气得吐血。 “我靠,这恩爱要是都这么个秀法,那这也没秀死快这个说法了。”被撵出来,我就忍不住抱怨一句。 刚刚我跟慕焰可是分做两边,不说隔得有十万八千里远,那也不近,怎么就秀恩爱了。 慕焰低笑一声,走过来一把按在我头顶上,差点按得我一个狗趴摔下去。 “没看到有护士进去?”慕焰说。 我猛地扭头一瞧,还真是,有护士上门。 这一出弄得我有点无可奈何。 我还真没看出来,蔡宇也是个花花肠子的男人。 从医院出来,我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甭管怎么说,这事儿于我无关,我犯不着拿自己的时间瞎折腾。 不过白老爷子显然对我的事情上心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我和慕焰的住处的,竟然亲自到访不说,还带了不少礼过来。 老爷子太客气,我反而有些尴尬。 “白爷爷,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老人家带的倒不是多么珍贵的物品,就是一些新鲜的菜,各地的特产,以及一些茶叶啊什么的日常物件。 秀华嫂帮着我将老爷子带来的东西一一收好,也是忙得不得了。 老爷子身体看起来好了不少,还跟着我们一起忙活。 我忙阻止他:“老爷子,你可别折腾了,这虽说运动有益健康,但人也得服老不是?你这大病初愈,可得好好保重。”说罢,连忙给慕焰打了个眼色。 家里来个客人也不知道招待,我这心里不平衡得很。 人家都是女主内男主外,怎么到我这里,里里外外都是我在张罗。 慕焰耸耸肩,他走到老爷子面前,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老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便要上楼上去看看。 我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变故,刚刚我可没少给老爷子下话,慕焰这怎么一句话下去就把人给说服了? 中午的饭是我跟秀华嫂一起折腾出来的,老爷子身边的厨子也来了一个,好像还是个专业营养师,不过人家爱也不大牌,接地气得很。 讲真,这还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丰盛的家庭宴。 慕焰不知道跟老爷子聊了些什么,反正饭桌上老爷子东西没有吃多少,把慕焰倒是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我冲慕焰翻了个白眼,没看出来,他这吹牛的本事其实也挺高的。 饭后老爷子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幸好慕焰今天不上班,我也不知道他这个老总是不是真的很闲,反正他没有着急我也不担心。 饭后我帮秀华嫂收拾了下,就溜进楼上,慕焰跟白老爷子在书房里,两人的交谈声并不小,显然不是在说什么秘密事件。 门口守了跟老爷子一起过来的护理,我还没走进,护理就礼貌的叫了我一声。 这下我想偷听都不行了。 我尴尬一笑,进屋后老爷子就招呼我过去。 “甘沫啊,来来,快过来,我问问你。” 我心中一片疑惑,不由得望向慕焰。 白老爷子问我啥? 145 饭局 我一阵疑惑,走过去才看到桌面上摆了不少关于晟荣的资料。 这些我更诧异了,晟荣是慕焰的公司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但他跟白老爷子在房间里这么久,难不成就说的这个? 我刚走近,白老爷子就抓着我的手,一脸笑意问我:“甘沫啊,你跟慕焰在一起多久了啊。” 他用一种长辈关心小辈的声音说。 我老实回答了他的问题,虽然并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用意何在。 转头下意识看向慕焰。 慕焰只递给我一个无碍的表情。 白老爷子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准备和慕焰要个孩子?” 这下我懵比了,这个问题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连忙求救似的看向慕焰。 这丫的居然一本正经的喝着茶水,一派悠闲的样子根本就是不打算替我解围。 我只有尴尬的呵呵一笑,说:“这个问题还没有想过呢,老爷子你就甭管了,这刚吃完饭呢,就出来瞎折腾,我真替你这身体担心。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这自己的身体要是自己都不爱惜,那可怎么的得了。” 老爷子连忙摆手说:“放心吧,我这老头子的身体硬朗着呢。” 我本还想劝他两句,白老爷子就说:“对了,今天晚上让你家的保姆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我就有点纳闷了:“老爷子,家里的饭做得不好吃吗?” 他特意过来却是要叫我们出去吃饭,这显然有些不好,而且我觉得就他现在的身体,真的一点都不适合出去吃。 老人家的身体本就娇贵,更何况白老爷子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最终老爷子还是坚持要出去吃。 下午的时候,老爷子终究还是没能受得住,小睡了一会儿。 等他睡醒也已经是六点多了小雨也被接了回来,我担心见到白老爷子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解释小雨为什么在我跟慕焰家里,所以半道又让蔡宇把小雨给接走。 可要是我早就知道当晚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宁愿让老爷子知道小雨的真实身份,也不会让蔡宇将小雨接走,避开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即便事后后悔得想死,也不可能篡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当天晚上的饭局是白老爷子组织的,我们去的时候白斌就已经在了,所以我大体也知道了他这一次叫我和慕焰出来吃饭的用意何在。 说实话,我挺感谢老爷子的,我和他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可以叫我来,显然是为了上一次让白斌替我洗脱冤情的事情。 有老爷子在,白斌也不敢发怒,我也没问他梁巧到底怎么样。 饭桌上就四个人。 老爷子为了好说话,把照顾自己的人也给知会走了。 饭菜也挺丰盛的,但是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胃口吃。 老爷子就更不用说了,他现在的食量根本就是憋足了劲儿,努力的在往胃里边儿塞。 见我们都没有什么心思吃饭,白老爷子便开门见山,说:“今天把你们叫来,算是我老头子多事。不过我老头子的日子恐怕也就那么几天了,多事就多事吧,大不了得你们这些小辈的几句嫌弃,也值当咯。” 他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笑完以后便虎着脸对白斌说:“白斌,我让你办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果然,老爷子今天把我们叫过来就是为了三年前我替白斌坐牢的事情。 白斌低着头没说话,老爷子一见他这模样,猛地就是一拍桌子:“怎么我问你话,你哑巴了?” 曾经白老爷子在商场估计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这么一说还挺糊弄人的,起码白斌脸色当即就变了,我也是吓了一跳,心不由自主的就抖了起来。 反观慕焰,他倒是淡定的很,好像这根本就是一家常便饭似的。 被白老爷子这么一吓,白斌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说:“爷爷,都已经过了三年了,事情哪里可能那么快。” 白老爷子哪里不知道白斌心里在想什么,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当即便说:“怎么,是你自己办事儿不快还是嫌老头子我死的不快?” 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捶自己的胸,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我有点担心老爷子的身体忙上前扶着老爷子示意他不要生气。 “老爷子,你可悠着点儿。”我也说不出来太安慰人的话,只能这么说道。 老爷子连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平静下来。 我扶着他喝了些热水,慕焰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看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在饭桌上接电话的,他刚把电话拿起来不到两秒,脸色就变了。 慕焰猛地站起来,显得有些着急,也来不及跟老爷子道歉,直接对我说:“出了点事儿,我一会儿来接你。” 他说完,直接就走了。 我也还是很少见慕焰这么着急,好像上一次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慕焰匆匆离去的背影,让我的心不由得就是一阵猛跳。 我也没有太多的功夫去探究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我相信慕焰能解决好。 白斌倒是一看慕焰走了,整个人都显得活跃了起来。 老爷子说他这么一句,他就有些不屑的回道。 “我办事效率就这样,嫌弃你就找别人办。”他声音虽然不大,但这话,当真不是个孙子该说出来的。 老爷子抬手便指着白斌的鼻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这性子,你这性子竟然还想在商场混?我以前是瞎了眼了我,我……” 146 是你逼我的 眼瞧着老爷子又要动怒,我这心肝儿也跟着就是几个颤抖。 甭说别的,就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一不小心就能弄出个好歹来。 我担心得不得了,赶紧说:“老爷子,这事儿急不得,再说了,也没什么,都那么久了,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我话这么说,原意是想让老爷子放宽心,不要再纠结这件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说了以后,老爷子反而更加激动。 他指着白斌的鼻子,连喘了好几口气,看得我都是一惊一乍的,生怕他一口气没上来或者怎么的。 我忙别过头瞪了白斌一眼,心想不管怎么说白老爷子都是他的爷爷,老爷子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就是认个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我没想到的是,白斌见我瞪他,他反而激动起来。 可能他觉得我这一眼是对他的挑衅,所以白斌当即就冷哼一声,说:“甘沫,你犯不着瞪我,别以为你仗着我爷爷,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你给我等着。” 他这么说的时候白老爷子明显已经气愤得不成样子。 老爷子一脸的怒意推开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怒吼道:“你个狗东西,甘沫你放开我,我今天不把这狗东西给骂一顿,我就是死也不瞑目!” “老爷子,你这是在说什么呀!”一听他这么说我就有些担心。 这话可不是一般情况能说得出来的,白老爷子也是气得很了。 但就他现在的身子,别说是收拾白斌了,就是生个气也挺危险的。 可是某些人显然不会顾忌到这些。 白斌一见老爷子帮我,他也是更加生气,当即便拍了桌子站起来,质问道:“爷爷,今天咱们也就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我是你孙子,还是这个臭女人是你的孙子!” 白斌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要不是顾忌着老爷子的情况,我真他妈想给他一巴掌,说谁臭女人呢,我还没说他就是一个臭男人,他倒是先跟我凶了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压制住胸腔里的洪荒之力。 “白斌,你怎么说话呢?” 我说了他一句,这一句就像是某种导火线,当即将白斌最后一丝的理智也给斩断。 白斌一步就跨到我这边,斜着眼看着我,眼睛里尽是憎恶。 他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弄死我一般,死死瞪着我,长大的眼眶,宛若毒瘤深扎在我心上。 白斌抬起手,对我怒目而瞪不只,还张口威胁:“甘沫,我警告你别在这儿妖言惑众,真当我不敢弄死你是不是!” 我就想说,我怎么又妖言惑众了。 但白斌这么说显然已经没有把白老爷子放在眼里,白老爷子的反应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直接扬手就给了白斌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白斌脸上瞬间就见了红。 巴掌声清脆无比,吓得我下意识看向白斌的脸色,生怕这天不地不怕的人渣做出点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不过白斌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爷爷会为了我这样一个外人给他一巴掌,不过要是我,我也会给他这一巴掌,毕竟白斌说的话做的事,真不是人干的。 “你打我?”白斌捂着脸,脸上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却是愤怒。 白老爷子怎么会怕他? “我不仅要打你,我还得把你给打醒了!”白老爷子说,他说着,第二巴掌扬手差点儿就落了下去。 不过白斌既然已经不把他的话放在耳里,自然也就不会等着吃他这一巴掌。 白老爷子这一巴掌根本就没有落下去,便被白斌握住了手腕。 我看着两个人的动作,劝也不是,越劝两人火气越重。不劝也不是,眼看两人已经快动手了。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话也没有假。 我深吸一口气,一脚插过去横在两人中间,一面将白老爷子护在身后,一面对白斌说:“白斌你够了!” 我也不指望他能对我有多和颜悦色,但白老爷子是他亲爷爷,他总不至于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事实证明,白斌还真就不打算给这个面子。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一把就将我拉开。 就这样他还不乐意,还猛地将我甩了一把,我砰咚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甩差点没把我的心肝肺摔裂。 白斌这人也太狠了,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是不是能承受得住他这一推。恐怕他巴不得这一下直接把我给摔死了。 白老爷子一见我被白斌摔了这一下,他当即就站起来,枯槁的手直接就推到白斌身上:“你干什么!” 白老爷子的质问掷地有声。 白斌眼神一闪,我心中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结果下一秒,白斌竟然双手拎起白老爷子的衣领,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把股份分不分给我!” 他直接问到这个问题,显然也是撕破了脸,不打算给自己留脸面。 白斌问的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就算是我听到他这么问,也肯定不会把股份给他,更别说白老爷子原本就已经对他抱有了不满。 所以白老爷子想都没想,直接就说:“白斌,我要是把股份给你,我这几十年的商场也就白混了,这眼睛也该瞎了。” “你本来就是个瞎子。”白老爷子刚这么说,白天就反驳道。 “白斌!”我不由得添上一句。 咒自己的爷爷眼瞎,我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来形容白斌这种人。 白斌扭头瞪了我一眼,又随手将白老爷子一扔,他这动作就像刚刚扔我一样,动作并不轻,扔完白斌就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瞧着我。 他暗沉的眼眸仿佛要将我给吞噬似的。 我跟白斌对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的脾性也算是清楚。所以他这么看着我,我还是有点犯怵。 “你想干什么?” 我是怕他对我做出点什么来,赶紧先发制人问道。 白斌低笑一声,说:“甘沫,你也别怪我,是你逼我的。” 他说完我浑身惊出一身冷汗,眼看着他走到我面前,我的手扣在地板上,手指用力过度,疼得我生理眼泪当即流了出来。 手机还在包里放这,包在凳子上,就算我想打个求助电话,也不可能做到。 猛地想起这房间可不只是我一个人,我赶紧看向老爷子,只见他竟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瘦弱的身躯此刻蜷缩成一团,而且还有血流出。 我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白斌会对我怎么样了,赶紧冲过去将老爷子扶起来。 “老爷子老爷子!” 我连叫了他好几声,他双目紧闭,浑身抽搐,像是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虽然没有见过人死之前是什么个模样,但白老爷子的情况原本就不怎么好,医生给他结果也就是这最近的事儿,我自然而然的就想到老爷子现在的情况恐怕已经迈进了鬼门关,赶紧就对白斌吼道:“白斌快叫医生进来!” 白斌瞳孔骤缩,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就往门口走。 眼看他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只要能把门打开,刚刚被老爷子赶出去的医生立马就能够进来。 不管能不能把老爷子救活,起码也能让他少吃点苦,不像现在这般痛苦。 可就在我这么想的下一秒,白斌所有的动作都像是被按了暂停一般,骤然沉寂下来。 147 没本事就滚开 “白斌……”我抱着忐忑的心情叫了他一声。 我相信白斌肯定听到了,但他还是没有动。 良久,他缓缓将手松开,背对着我往后退,一直退到我面前也没有转过身。 白斌一面摇头,一面用一种非常遗憾的语气说:“甘沫,我爷爷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想杀他。就算我不能还你清白,你也不应该迁怒我爷爷!” 我猛的就是一惊,抬眼狠狠瞪向白斌:“白斌,你什么意思?” 但我这话原本就是白问,他既然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只是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白斌竟然拿自己爷爷的生死来算计我,就为了那可怜的股份。 我并不清楚白老爷子的股份值多少钱,可钱再怎么说都不过是身外之物,凭他的本事,凭他的家庭,要多少以后不能赚回来? 我头一次对白斌如此愤怒,更恨这老天爷怎么能让这样的人渣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白斌,你不是人!”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但这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白斌冷冷看向我,他终于舍得将身子转过来,可笑的是,他竟然给自己挤出了两滴可怜的猫眼泪。 我狠狠朝他呸了一口,口水正好喷在他眼睛上,白斌猛地就将眼睛闭上,趁此机会,我反身将老爷子驮在肩上,咬牙一鼓作气冲到门口。 老爷子现在情况虽然不对,但我能感觉到,他气息还有,抢救及时,绝对能撑过去。 我虽然冲得够快,但是白斌也不赖。 我刚跨到门口,手都还没有腾出来往门把手上伸,白斌两步跨过来,一手握在我手腕上,更刚刚一样,反手一甩,就把我连同白老爷子一起给摔到了地上。 白斌根本就没有留手,所以这一摔我和白老爷子基本上是砸在地上的,加上先前白老爷子就被窝驮在肩膀上,这么一摔,他整个人直接就被我压在了下边,我当即就听到一声清脆的骨折声。 门偏巧就在这个时候打开。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昂头也不管来的人是谁,张口就吼道:“快叫救护车!” 好在开门的就是先前跟着白老爷子身边护理。 他看到屋里的情况,赶紧就过来将白老爷子扶起来。 “快,准备车!” 他看了眼白老爷子,扭头就对门外的人吼道。 吼完他抱着老爷子就往外走。 我已经完全丧失了反应,只记得一把拉住他,几乎是在求他:“老爷子怎么样?” “如果白先生熬不过这一关,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他怒瞪我一眼,掉头就走。 白斌跟着出门。 我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人拦住。 这两个人是我先前没有看到过的。 “你们干什么!”我担心白老爷子的情况,根本不想和他们纠缠。 两人却丝毫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 我脑子一个灵光,抬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两人。 “你们是白斌找来的!”我笃定说。 他白斌竟然早就准备在今天做点什么来吗,我竟然傻得一直没有看出来。 “滚开!”我满腔都怒火,抬手就是一推,愣是把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给推了个踉跄。 但另一个人当即就逼过我,他作势就要对我做点什么。 我狠狠一眼瞪过去,我不知道自己那一眼里有多少愤怒,又有多骇人,我只知道一个大男人,生生被我瞪得身子一颤,泛起几丝胆怯。 他们不想让我走,我偏要走。 我扭头回屋,操起一个瓷碗,狠狠摔到地上,砸碎捏在手里就往外冲。 “想拦老子的就过来,弄不死你们我还不信弄不死自己!” 我怒吼道,一面掏出手机给慕焰打电话。 慕焰秒接。 “甘沫,我马上回——” “慕焰!”我懒得听慕焰要说的话,直接说:“要是我今天死来,记得给我收尸。” 我说完,手机一扔,高跟鞋一脱,跟个疯子似的就往外冲。 白斌找来的人果然不想让我走,两人也不管我死活,又或者他们原本就不相信我根本就不是个惜命的人。 我朝着拦我的两人一阵猛割,血当即就从他们脸上、手腕处流出来。 我掌心同样有血,为了让割出来的伤口更深,为了不让自己的武器被他们夺过去,我捏的力气很大。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来握住手里的瓷片,就伤得有多深。 “来啊,有本事就弄死我,没本事就滚开!看看白斌给你们的钱够不够买命!” 没有人过来,我冷笑一声,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到最后几乎是狂奔出去的。 来的时候是慕焰开的车子,我光着脚跟个傻逼似的,硬是站到大路中央拦了辆车。 “姑娘,你还是先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我借你电话用,真不能载你。”司机一看到我这狼狈模样,手里还有瓷片,手掌心全是血,根本就不让我上车,更何况后面还跟出来两个受了伤的大汉,连车门都不给我打开。 我直接从窗口将手伸进去,从里面打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就把瓷片卡在司机脖子上。 “开车!去宏光医院!” 148 病危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白老爷子正在急救室。 白斌守在外边,他双目通红,一看就是狠狠的哭过。 白家那群人这一次当然又过来了,其中有个男人还是上一次和我们打过交道的。 男人看到我脸上便闪现出一丝诧异,但他很好的掩饰下去。 “白斌,你爷爷他到底怎么回事?”男人问道。 他这么一问,白斌立马就把眼神挪到我身上,在他开口前我先愣哼了一声:“怎么白斌,难道你又要诬陷我吗?” 我抬步走过去,势必要对他做点什么出来才能舒心。 白斌这一次倒是想息事宁人,不知道是因为白老爷子命在旦夕还是因为现在这里败家的人太多,他得考虑到股份的事情所以才不想跟我吵架,未免我捅出点儿什么,让他丧失掉继承股份的权利。 我们在外边站了一会儿,里面就有护士出来。 “白先生的家属在哪里?” 护士的表情很严肃,一般在医院,医护人员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只有一种可能,白老爷子不行了。 这个想法刚刚在我的脑子里形成,便听到护士对白斌说:“你能不能全权代表白先生?” “他不能!”白斌还没有说话,他旁边的男人便急急开口,生怕被白斌抢了先似的。 护士有些为难地说:“白老爷子情况紧急,需要亲属配合——” 我的心猛的凉了一大截,也顾不得别的,疾步过去,抓着护士的白大褂就问:“你什么意思?” 可能我现在的造型有些让人尴尬,所以护士看到我就吓了一跳,她视线落在我光着的脚丫上,还有我带血的手。 “呀,女士,你流血了。” 她起了个好心提醒我道。 我红着眼,紧紧的将她手臂握住,生怕她跑了似的:“我问你白老爷子到底怎么样了?” 见我如此坚持,她有些怀疑的看着我,问道:“请问你是白先生的家属吗?” 我没有回答只再一次强调:“白老爷子到底怎么样了!”这一次,我声音加重了好几倍。 她明显愣了下,旋即有些叹息的摇摇头:“老人家怕是熬不过这一关。” 这个答案宛如毒瘤,瞬间将我全身的免疫细胞都给侵蚀。 “怎么可能!”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老爷子虽然本来这情况就不怎么好,但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下,他就被判了死刑。 护士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理我了,她转头对白斌一群人说:“白先生情况紧急,他要求见他的律师,你们谁能通知一下。” 律师两个字一出,不仅是白斌,就连旁边的男人脸色都变了,这种时候白老爷子想要见律师,很显然就是要立最后的遗嘱。 股份分割之事。 律师来得很快,换上无菌服以后,律师直接进入急救室。 我原本也想跟着进去,但被护士和白家的人给拦住了。 “抱歉女士,你不能进去。” 我原本还想争辩,那边白斌也想跟进去,却也被拦了下来。 拦着白斌的倒不是护士,而是跟律师一起来的几个人。 149 人情凉薄 “你们什么意思!”一被拦下来,白斌便厉声问道。 也是,他想股份都想了这么久了,关键时候要是断了链子,白斌怎么可能不着急? 挡住白斌的人任凭他怎么说,都没有放人。 白斌也只有怒吼几句,毕竟被挡着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他就是有气也得憋着。 急救室外面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我沿着墙壁蹲下来,只觉得胸腔里压着一股闷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白斌在急救室外来回踱步,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多人,就连吴仕莲也来了,还有梁巧。 他们自然带着倩倩,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头就多一份资产,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些人也是搞笑,先前也不见他们对白老爷子有多尽孝,如今人要死了,这赶着投胎似的全都来了。 我还没张口嘲讽,吴仕莲见到我便冷哼一声:“哟,这是谁家的呢?怎么也想过来也分点股份吗?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熊样,有没有那个资格,我呸。” 我就不明白了,吴仕莲这脑子是不是塞的都是豆渣,就是为了股份,他此时也好歹压着点自己的脾气,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自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别人都得欠他千八百万似的。 我猛地站起来,直接走到吴仕莲面前,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她纯白的羽绒服:“这么说你很怕别人把你的股份给分走咯?”我冷笑着说:“就算是要分股份,好像也没你吴仕莲什么份儿吧,白家这么多人,怎么就轮到你姓吴的了。” 我才说了一句吴仕莲就准备跟我大吵一架,白斌一眼瞪过去:“闭嘴!” 他这会儿也顾不得跟自己的亲妈有多和蔼了,没看见后边一群一群的人吗,多一个人,他们又少一份股份。 但我刚刚说的,吴仕莲是异姓这个说法,显然引起了一定的骚动。不一会儿就有人提及这茬儿。 争吵的生音一下就大了起来,说的无非是谁应该少拿多少股份,谁关系又近些,股份得多得一点。 我真替这群人感到悲哀,人都还没死呢,他们的主意倒是打长远。 若是等他们到了如此年纪,自己的后辈在乎的也只是一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股份,不知道这些人心里会不会有一丝的悲切。 急救室的门在繁杂的争吵声中再次被拉开,刚一拉开,一群人便围了上去,差点把门都给挤破。 我直接就被挤到了外围,一个踉跄靠着扶墙才站稳。 叽叽喳喳的慰问声此起彼伏,只是,这些声音有多虚伪,我也是见识到了。 我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肘,这才发现不仅仅是胳膊,手掌心也是一阵一阵的疼。 前面更是传来一声整齐的质疑声。 “什么,徐律师,你是不是搞错了!” 这还是不是一个人在问,其中吴仕莲和先前那个男人的声音尤为突兀。 我在后面也听不到什么,只下一秒,几十双眼睛尽数落在我身上。 被他们叫作徐律师的男人也将目光落到我身上:“甘小姐,白先生请你进去一趟。” 150 托付 “叫我?”我有些诧异的问道,毕竟白老爷子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很不好。 一般这种情况下,将死之人都希望能够见一见自己的儿孙,或者那些让自己挂念的人。 而我跟老爷子最多也只能算有点儿交情,他怎么会叫我进去? 但这个叫做徐律师的男人却很是沉重的点下头,他抬步走到我面前,推开挡住他来路的白家的人,非常诚恳的说:“甘小姐,请你去一趟。” 他态度摆得如此端正,我就是想拒绝也不可能,只是我这脚步还没迈开,就有人反对起来。 “徐律师,我父亲为什么要见一个陌生人!” 说话的是一个保养得当的女人,女人年纪看起来也有些大了,但长相却随了白老爷子,虽然面色和蔼,不过说话的口气却挺尖酸的。 徐律师不卑不亢:“抱歉,白小姐,这是白先生的要求。” 他竟然叫这个女人为白小姐,很显然这人肯定就是白老爷子的亲生女儿了,我见她旁边还站着一个沉默不言的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没有错。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看模样大抵也是他这一家的人。 不知道她的丈夫是入赘的还是怎么的,如果她是嫁出去的,我也不知道应该说她能够及时赶到自己老父亲病床前尽孝,还是应该说他为了点股份,竟连父女情份都不顾了,带着一大家子过来“逼宫”。 她刚刚这么一反对,另一个男人便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就是,徐律师,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况下都不应该让一个陌生的人进去,我父亲他眼看就不行了,他手下如此多的财产股份要是出了差错,徐律师你能保证赔付的起吗?” 说这话的就是先前那个男人,徐律师听他这么说,却也没有退缩,他也没有回男人的话。 只是他看向我的眼中带着的诚恳,根本就无法让我拒绝,更何况这一群恶心的白家的人更让我觉得,我今天若是不进去,也是对白老爷子的不负责。 我顶着压力往里边走,拦路的人倒是不少,徐律师一一替我挡开。 等走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白斌和吴仕莲更是直接用身体挡住了门口,俨然一副不准我们进入的模样。 徐律师比较礼貌地向两人说明了情况,指明是白老爷子点名道姓让我进去的,但显然白斌和吴仕莲并不会听他一面之词。 白斌的眼神晦暗不明,吴仕莲更是张口便撒起了泼:“我告诉你什么狗蛋律师,这白家的人要死了,怎么的也轮不到她甘沫进去听遗嘱,你们是不是已经串通好了,要讹我白家的家产!” 吴仕莲这话简直不要脸,就算这是白家的家产,这白家这么多人呢,怎么就轮到她来说话了! 徐律师显然不怕他,但他还没有说话,里面白老爷子颤颤巍巍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今天甘沫要是进不来,你们谁都别想拿到遗嘱,徐律师,我当着你的面立下遗嘱,若我老头子今日不能把对甘沫的话说完,我老头子所有的财产全部捐出去,一分不留!” 抱老爷子这话一出,白家这群人当即就傻眼了,别说他们就是我,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我虽然不知道白老爷子的财产到底价值多少,但要是我的话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将一大笔遗产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捐出去。 毕竟中国人都有一种后代情结,总想着给自己的后代留下些什么。 白老爷子若是真是这么做了,显然是被这一家子人给气到的。 外面好几人就开始恳求起白老爷子,让他不要冲动,不要动怒什么的,还有人假意惺惺的说他一定会长命百岁,一定会渡过这一关,这话有几分真假自然不必我这个外人来说。 先前他们可是口口声声声称老爷子时间不长,赶着来分财产的。 我估计白老爷子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他也没有松口,坚持让我进去,否则谁也别想拿到一分一毫。 有了白老爷子的发话,倒是没有人敢再阻拦我。 徐律师带我进去后就将门关好,白家这一群人根本就进不来,白老爷子此刻身上插了不少管子,氧气罩几乎将他整张脸都给盖住了。 我走进去,只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就好像在下一秒便会完全静止下来。 他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看到是我后勉强扯出了一抹笑,示意我坐下。 我赶紧按他说的做,几个医生也守在旁边。 白老爷子有些艰难的抬手示意徐律师做点什么,徐律师看到他的动作,立马上前递给我一份资料,我也没有心情仔细看,只听他说白老爷子要将白斌这一支原本应该分到财产的一半分给我,另外百分之十分给小雨,剩下40%分给白斌。 我当即就吓蒙了:“老爷子你给我干什么。” 他既然已经知道我不是白斌的老婆,更不是小雨的母亲,他就算是要防着白斌,这钱也应该是分给梁巧才对。 让白老爷子有些艰难的摇摇头,戴着氧气罩,他的叹气声依旧那么明显。 “老头子我啊,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年委屈你了。” 他也没把话说明,但我不知道怎么的,脑子在这一刻异常的好使,当即就明白了,他这是说我替代白斌坐了三年牢的事情。 但现在想起来,那三年于我来说虽然是一种痛苦的回忆,可是没有那三年,我指不定跟白斌在一起要做个什么稀里糊涂的事。 这么想起来,我还挺感谢白斌的,让我用三年的青春换来后半辈子的幸福。 老爷子若真想将小雨托付于我,我自然会好好待他,但这些钱我真的不能要。 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老爷子说,免得他一激动起来,真出了点事情,我定然会抱憾终身。 白老爷子听我这么说,又是摇了摇头。 徐律师这个时候上前对我说:“甘小姐,白先生给你的这百分之五十,除了对你的补偿以外,还希望你能在今后的时间里将白先生的重孙白乾雨抚养成.人。白乾雨的10%需要在你将白乾雨抚养到18岁以后,由他自己亲自领取。” 151 慕焰,你抱抱我 白乾雨是小雨以前的名字,他现在跟着慕焰姓。这一点我一直没有跟老爷子说,但老爷子竟然立下了这样的遗嘱,我便知道他对小雨这个重孙是真的非常在意。 但我也知道,若是小雨不姓白,这股份他必然也得不到,白老爷子有这份心,我也不忍心欺骗他,只能将事实半真半假的告诉他。 “老爷子,小雨现在不姓白,先前出了点事,白斌不认他,我跟慕焰已经收养了小雨,他现在姓慕。” 说出这话,我也不知道对不对,老爷子能不能受得了。 老爷子听到我这话,眼睛猝然张开,我从那双已经黯然失色的眼眸里看到了失望、痛苦。 这这个濒临死亡的老人说出这样残酷的现实,我也是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徐律师听到我这么说,当即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当即便对白老爷子说:“白先生,如果白乾雨现在不姓白,这一份遗嘱恐怕要失效。” 我看到白老爷子听到徐律师这话以后,干瘪的眼角渗出了两行热泪,然后他抬手示意徐律师给他拿了纸和笔,这位已经生命垂危的老人硬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将遗嘱修改为10%的股份留给我与慕焰收养的孩子慕乾雨。 他握笔的手其实已经颤抖非常,但写出来的字笔锋坚挺,苍劲而有力。 他将将写完,笔便啪嗒一声,落了下去。 我猛地抬起头,心跟着就是一跳,努力在白老爷子身上寻找着他的呼吸。 所幸,他微喘的胸口告诉我,这位老人还尚在人间。 我忍不住哽咽起来:“老爷子,你放心,我和慕焰既然决定收养小雨,就绝对不会亏待他。” 说着,又赶紧道:“你等等,我马上就给小雨打电话让他过来,你再等等。” 我急忙往身上一摸,却又突然想到先前和慕焰打完电话以后,我就像个傻子一样把手机给扔了。 我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求救似的看向旁边的律师:“徐律师,我的手机刚刚弄丢了,能借用下你的吗?” 他赶紧把手机拿给我,可是偏偏我又不记得蔡宇的号码,甚至连慕焰的也不记得。 我觉得自己像个疯子,是个傻子,关键时候连一个朋友的电话号码都不记得,活在这世上有什么用? 眼泪当即就流了出来,我脑子打了一个圈,终于想起酒吧的电话号码。 MT酒吧现在A市也是加了美团的,网上也能查得到店里的号码。 徐律师赶紧帮我查了酒吧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正是陈哥。 我几乎是哭着对陈哥说的,让他跟慕焰打个电话给蔡宇打个电话,让他把小雨带过来。 陈哥一听是我明显就是有话要对我说的样子,但也许是听到我的哽咽声,他连连应是,一面又用自己的手机给慕焰拨的电话。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我从来不知道人在面临时死亡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传说一样会看到自己已经逝去的那些亲人,看到他们来接自己,或者是看到那些自己想念的亲人,看到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 我不敢挂掉电话,陈哥那边也已经将慕焰联系到,慕焰给蔡宇打了电话,小雨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里传来,只不过他对我的称呼依旧是奶奶。 我也没工夫去理会这两个字会不会对白老爷子造成什么影响,赶紧告诉他,让他叫祖公。 小宇是个听话的孩子,我这么说他也没问为什么,甜甜的就叫了一声。 我看到白老爷子毫无生气的脸上,因为这么两个简单的字眼,而绽开一丝满足的笑容。 良久,我发现自己竟然没在他身上找到一丝关于生命的迹象。 几个医生连忙上前,片刻后却对我和徐律师摇了摇头。 “白先生已经去了。”他们的话对我来说如同凌迟。 手机那边,蔡宇有些担心的担忧的声音传来:“甘沫,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别着急,我马上带小雨过来,是在宏光医院吧。” 可是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的嗓子像是被人给掐住了,我的胸口也像是被人塞了棉花。 徐律师扶住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甘小姐,你身上有伤,先让护士给你包扎一下,一会儿这边可能需要你出面。最近一段时间,希望你能腾出时间来。关于遗嘱的事情,白家这边可能会有些麻烦。”徐律师有些担心说。 我愣愣点点头,然后被人扶了出去。 外面,白家的人几十双眼睛全打在我身上,那些眼光里有憎恶有羡慕,还有不屑。 我刚被带出来,门口便再一次被这群恶心的人给围住。 我听到身后叽叽喳喳的询问声。关于老爷子的,问他有没有死。关于遗嘱的,问他们自己到底分得了多少股份。 徐律师自然脱不了身,他的回答都比较中肯,只说等白老爷子的后后事安排好,这些遗嘱他整理好以后自然会公开。 徐律师这么说,当即就惹得一群人的不满。 我听到那些嘲讽声那些质疑声,却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关心白老爷子走得安不安稳,有没有什么遗憾希望他们这些后辈去做的。 我昂起头,努力控制住自己眼角的泪水不流出来,模糊中好像看到了慕焰的身影。 他们猫着腰喘着粗气,双手扶在膝盖上,和以前那个冷冰冰的酷酷的慕焰大相径庭。 他看到我走到我眼前,眉头当即就皱出好几道深深的沟壑。 “甘沫。”他叫了我一声,声音里满满都是担忧。 我任由自己倒进他怀里,贴近这个温暖的胸膛,才不至于让自己被这人世间的冷漠给冻结成冰。 “慕焰,白老爷子死了。”我说。 慕焰的手跟着一紧,我狠狠的抱住他,并恳求道:“慕焰,你抱抱我抱紧我,别松开。”然后我哭了。 我知道我的眼泪不值钱,这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会在意我甘沫是不是会流泪,但这世上也没有两个人值得我甘沫流泪。 我是埋在慕焰怀里,狠狠的砸着他的胸膛,怒吼着叫嚣着,撕心裂肺的喊道:“慕焰,白老爷子死了,他本来不会死的,可是他死了,他死了!” 152 白老爷子走了 白老爷子走了,走得并不安详,我知道,我清楚得很。 慕焰带我回家,我坚持要在原地等蔡宇带小雨过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坚持对不对,如果,如果吃饭的时候我没有自作主张,让蔡宇把小雨带走,如果我没有那么做,老爷子就能见到小雨最后一面,甚至可能会因为小雨在,老爷子也不会如此轻易动怒生气,不会和白斌发生纠葛,以至于走得这么突然。 蔡宇带小雨过来的时候,白老爷子的身体还在急救室里面。 白家的人就像一团蜜蜂,嗡嗡的挤在门口,不让外面的人进去,也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慕焰抱着我远远站着,冷冷看着。 “什么情况。”蔡宇抱着小雨过来,满脸疑惑。 我看到小雨,胸腔里好不容易顺过的一口气又堵了起来。 “把小雨放下来。”我哑声说。 蔡宇照做,他把小雨放下来以后,眼神落在慕焰身上。 慕焰冲他摇摇头,没说话。 我对小雨说:“小雨跪下来。” 小雨一张小脸呆呆的:“奶奶……” “我让你跪下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起码在这一刻,控制不住。 小雨扁扁嘴,老老实实朝我跪了下来。 可能是我这边的声音太大,以至于白家那群还对遗嘱掐着不放的人竟然也有功夫回过头,看向我这边。 不知道是谁吼了句“白斌,那不是你儿子吗,”。 我扭头就瞪了过去:“关你屁事!” “我说,你怎么说话呢!”我这才看清,这人就是徐律师口里的白小姐。 她迈着孔雀步就向我走来,浑身透着一股子铜臭味儿。 “甘沫是吧,你怎么说话呢。” “怎么,长得丑还不让人说不成?”我现在根本就是火药桶,这群人的所做所为,完完全全颠覆了我对人这种生物的认知。 慕焰抱着我,他瞪了一眼过去,冷声说:“白睛,登峰建材总监,两个月前因丈夫嗜赌,盗用两百万公款,上周才偷偷补上。” 什么登峰建材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眼前这个臭女人在听到慕焰几乎读书的声音后,脸色骤变。 粉末再厚,此时也盖不住她脸上因为恐惧和羞耻挤出的褶皱。 我记住了她的名字,白晴。 白晴跟落水的小鸡似的,扑腾着从水里爬起来,赶紧就想奔回家里,好找鸡爸爸鸡妈妈求安慰。 可惜,能给她安慰的爸爸已经走了。 白晴一走,我压着小雨朝白老爷子所在磕了三个响头。 待他磕完头,我根本不记得还要叫他起来。 蔡宇将小雨拉起来,替小孩拍拍裤腿。 他跟慕焰都没有说话。 良久,慕焰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 “走吧。” 我有些疲惫说。 徐律师从人群里挤出来,递给我一张名片:“甘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你之后给我发个电话过来,方便我联系你。” 慕焰替我接过来。 徐律师看到他,有些惊讶。 “晟荣慕总?” 慕焰淡淡点头,他把视线移到手里的名片上:“徐震,白家御用律师,徐律师,白家这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我。” 慕焰说着,又递给徐律师一张自己的名片。 153 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律师跟我们说了没一会儿话,就又被白家一群人给叫了过去。 慕焰拍着我的肩:“先回家。”他声音放得很温和,生怕惊动到我似的。 我扭过头:“慕焰,我不是瓷娃娃。” 蔡宇帮他说:“好好好,你不是瓷娃娃,不过这里没咱们什么事,慕焰媳妇儿,先走,这场面我看着都烦。” 这场面何止是他看着都烦,偏偏白老爷子就在里面躺着,被他们烦着。 我深吸一口气,调头走得疾然,生怕自己一个迟疑,就走不了。 白老爷子一死,白家陷入疯狂的遗产争夺战中。 这些自然跟我也有关。 徐律师来找我的时候,面色疲倦,脸色暗沉,大男人一个,黑头都冒了好大一块。 “甘小姐,这些是白先生留给你的份额,需要你确认签字,这一份是根据白先生临终遗言,我整理出来的一份遗嘱,你看看没有疑问的话,也需要签字。” 徐律师说完,揉揉眼角。 我拿起来看得仔细,我这一辈子怕是没这么仔细地做过什么事。 甚至连标点符号都看了。 财产具体值上面没有写,在另一份老爷子的资产预估单上,按照老爷子的意思,他名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一视同仁,五人共分他百分之百的资产,但女儿只拿钱,不拿股份,一句话,白家的基业还是得留在白家,女儿拿钱也不亏。 每人得到的这百分之二十的资产,不得独吞,将继续分。 女儿一方按照女儿和女儿所出的亲生孩子,一句话,是白家的亲孙子,平分他们所得的资产,孙子需要在18岁后以后再领取。 儿子一方要求不一样,儿媳、孙媳与儿子孙子一视同仁,全部平分。 白斌的父亲早年就意外去世了,如今他一家连同倩倩四个人,总共分得白老爷子总资产20%,但老爷子明确指出,这百分之二十一半归我,十分之一归小雨,剩下的才是白斌的。 可笑,白斌现在定然是气炸了吧,他以为老爷子会按照人头分遗产,殊不知老爷子会以家庭为单位,再细分到人头。 白斌一直抢小雨又如何?到头来我白白分了他家一大部分钱,就是别家不同意,他也得帮着我说话,否则我这一份,还得被白家其他人给吞了去。 我毫无异议签下自己的名字,准备好徐律师需要的资料,一并交给他。 他告诉我过几天可能有官司要打,希望我能腾出些时间和精力来。 “甘小姐,麻烦你了。”徐律师说完,恭恭敬敬对我行了个礼。 这个礼我受了下来,最后他将视线移到一旁的慕焰身上:“冒昧的问一句,甘小姐和慕先生是什么关系?” 慕焰说:“领证夫妻。” 我没注意到徐律师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诧异,他走之后,很快白家就来人过来闹.事。 来的人还不只一个,白斌一家自然不会少,还有先前我跟慕焰见过的男人,我也是通过徐律师才知道,他是白斌的二叔,白瑞。 154 看看你们用这种办法能不能把钱都要 这群人是赶着趟子一起来的,来的时候穿得光鲜艳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似的。 “哟,住的还是别墅呢。”说话的是先前被慕焰用短短几句话就封口的白晴。 “你以为人家为什么这么有骨气?”这句冷嘲热讽来自吴仕莲。 不知道她是学乖了还是怎么的,今天没敢再穿白衣服。 几人一来,二话不说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接着开始打量房间的格局,谈天论地,也不说正事。 我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给我下马威,让我自己知难而退。 可我甘沫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就得看他白家人的脸色?他们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甘沫就应该低他们一等? 慕焰听到动静从楼上走下来,他今天原本是要出门的,最近几天他一直担心我的情况,所以根本就没有去上过班。 今天我也是跟他说好了,让他安心去上班,一会儿我带小雨去游乐园散散心。 只是没有想到,白家这群人来得如此快。 白晴看到慕焰,脸色当即就是一变。 很显然,慕焰先前在医院说的出的那些话99%是真的,否则的话,白晴又怎么可能如此害怕? 白晴退缩并不代表吴仕莲以及白瑞也跟着退缩。 吴仕莲见慕焰走下来,就开始冷嘲热讽,什么自己住着别墅,还让自己的老婆去骗别人家的财产;什么自己生不出来儿子,娶了个不下蛋的母鸡,还跑到别人屋里去偷孩子给自己留种。 什么难看的话,都能从吴仕莲的嘴里倒出来。 我待在原地也不说话,任由她开始自己的表演,等她说完了,我便站起来,回头走进厨房。 出来的时候打了满满一盆的水,吴仕莲一群人有些诧异的看向我,看向我手中的水盆。 我二话没说,走到几人几人面前,一盆直接泼了过去。 他们几人贴得挺近的,可能存了抱团的心思,此刻一盆水倒是把所有人都浇了一个透心凉。 屋里确实是开了空调的,可水不是热的。 在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我冷着脸走到大门口将门拉开,风当即就呼呼的吹了进来。 寒风冷冽,割得我脸一阵的疼,特别是刚刚从温室突然又接触到这种冷风,效果更加明显。 门打开,空调关掉,窗户也张开,别墅的格局本来就有利于通风,特别是当门窗打开的时候,所以这一下寒风一阵一阵的呼啸而来。 冷得有些让人怀疑人生。 我瞧着抱着臂膀瑟瑟发抖的几人,明明看他们吃瘪,我该高兴的,只不过也是只该。 “滚!” 说出这个字加上我泼水的行为,足以惹得几人的不满。 吴仕莲磕着牙齿哆哆嗦嗦的,还不忘指责我:“甘沫,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是要把我们冻死不成,我告诉你我身上这衣服可是两万多块钱定做的,你今儿个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说完,我还没开口,慕焰一句话扔过去:“钱我赔你,衣服留下。” 他说着扭头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秀华嫂说:“秀华嫂,麻烦将楼上的支票给我拿来一下,在书房的桌子上。” 秀华嫂听后一愣,她有些麻木的抬步上楼。 慕焰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我身边,他扶着我的肩膀,我终于从这冷漠的人世间感觉到一丝温暖,来自他的掌心,透过我的肩融入心房。 一瞬间,那些委屈、那些愤恨喷涌而来。 “怎么,还有谁要赔偿的吗?”我大声问道,并拎着盆子,迅速打了一盆水出来。 “不就是几十万吗,反正遗产这么多,看看你们用这种办法能不能把钱都要回去!” 155 我冻死他们 现场鸦雀无声,吴仕莲面部气得通红,白晴更是恶狠狠瞪着我,毒辣的目光跟朝天椒似。 作为好面子的男人,又是长辈,白瑞直接指着我的鼻子,威胁我:“甘沫,就你对长辈的态度,白家的股份,就不可能有你一份!” “白先生麻烦你搞清楚,这里可没有长辈!” 慕焰上前一步,他冷冽的目光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白瑞似是才想起,按照辈分,他跟慕焰可是兄弟而非长辈与小辈。 他也是气得口不择言起来:“莫不是你慕焰还想分白家一份羹?把你就职公司名字告诉我,我——” “晟荣。”在白瑞将所有的威胁尽数说出来前,慕焰冷冷道出这两个字。 我从来没觉得慕焰这么酷过,两个字一出,白瑞等人瞳孔骤缩,连同白斌都是一脸惊恐。 “三十秒,滚。”慕焰下了逐客令。 吴仕莲可能是这群人中唯一的小白,不知天高地厚,惯以为自己就是天下无敌。 一见慕焰这态度,她也怒了,一把抹开脸上湿淋淋的水渍,开口就是一句呸。 在她第二句呸出前,我抬手就将手里的水冲过去。 这一次,旁边几人都有察觉,一见我的动作,几人齐齐跳开,那样子滑稽至极。 旁的人跳开,吴仕莲却是吃了我整整一盆的冷水。 甚至一部分正好泼进她嘴里。 吴仕莲呸出一口凉水,接着打了两个摆子,说话越渐哆嗦,我大意还能听出她是在骂我。 秀华嫂也拿好支票下来。 慕焰当真写了一张三万的,他垂眸三两笔挽花儿似的就成了,我却扬手直接将他写好的支票抢到手里,当着吴仕莲的面撕了个粉碎。 碎片被我一把砸在她不可置信的脸上。 “想要钱?放心,你死那天我绝对出钱给你买棺材!” 我甘沫的钱,想花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吴仕莲要闹,白斌直接将人拖走。 走之前冲我比了手指,白晴估计是不知道慕焰跟我的关系,又可能侥幸的以为慕焰不在,看白斌走人,她也跟着灰溜溜的就走了。 剩下白瑞,端着一副你得给我个说法的脸,杵在客厅里不说话,也不动脚。 我冷哼一声:“秀华嫂,把空调制冷,有多低调多低,咱们上楼吹暖气。” 慕焰没有阻止我的无理取闹,白瑞脸上挂不住我,冷哼一声让我等着吃官司,旋即便走了人。 几人一走,蔡宇踩点似的过来。 “我靠,你们只是连电费都交不起了?” 我没心思跟蔡宇折腾,只沉默着将所有的门窗又重新关好,空调开起,顺便叮嘱慕焰去上班。 他有些怀疑地看向我,我抿唇,说:“放心,再有人来我也不打人,我冻死他们。” 慕焰叹了口气,将手搁在我肩上,轻轻一拍:“甘沫,白老爷子的事跟你无关。” 他这话就像是洪水的开关闸,直接将我关满的水给放了出来。 冲击力太大,以至于爆发出来后,就是他慕焰也招架不了。 我反手就着已经被冻得发僵的手打在慕焰的胳膊上:“慕焰,你告诉我,有什么是你觉得有关系的?” 156 他们想要的,我甘沫偏不给 说完我赶紧就深吸一口气,我无意跟慕焰无理取闹,看白老爷子的死宛若随时病变的癌细胞,狠狠扎在我心上。 慕焰说:“甘沫,如果你连自己都不放过自己,没有人能放过你。” 我猛地一惊,抬眼有些感激的看向眼前这个向来话少,却总在关键时刻给我勇气的男人。 “给我点时间慕焰。”我垂下头,有些疲惫。 蔡宇见我跟慕焰说完,这才轻咳两声说明来意。 也不是别的,就是担心我跟白家这档子事情扯不清楚,他手头有些人脉,可以帮上些忙。 因为暂时没有什么事发生,我蔡宇这一趟也是白来。 不过我仍旧感激他的挂念,换个人,不一定乐意来趟着浑水。 不过如果就这么认为白家的人会善罢甘休,那就大错特错。 如徐律师所料,白斌果然将我告上了法庭。 我估计他也是跟白家那群人扯辦不成功,才最后将主意打到我身上。 否则的话,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他先跟白家的人算好总账,然后再来坑我比较划算。 白斌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他们声称小雨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儿子,然而白老爷子却以为小雨是自己的重孙,因此才会把股份留给小雨,甚至留给我。 于是他们的论点便是,我甘沫以小雨的名义故意欺骗白老爷子,让白老爷子把股份给我。 所以白斌一方强烈要求将属于我的遗产全部收回,并且小雨的那份遗产也要收回,由他白斌一支接纳。 徐律师收到白斌他们的通知以后立马和我见面,并问了关于小雨身世的问题。 “甘小姐,如果白乾雨的身份确实如同白斌一方所说,此时可能有些麻烦。” 我紧咬牙关:“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徐律师说:“我会尽量保住属于你的这一份遗产,但是你不能对外声称自己知道白乾雨并非白先生的亲重孙。”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点头表示自己清楚,并抬起头,目光沉着:“徐律师,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老爷子留给我的这一份。” 徐律师整个人都是一愣。 我冷冷一笑:“他们想要的,我甘沫偏不给!” “我知道了。”徐律师若有所思点点头。 他顿了顿,问我:“甘小姐,必要的时候,能不能请慕先生出面帮些忙。” 徐律师会这么问,也在我的预料之外。 这会儿慕焰没有在家里,我相信徐律师是特意避开慕焰征求的我的意见,否则上次慕焰就已经给了他名片不说,还明确表示过,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他帮忙。 他既然想要帮助,就不可能迟疑。 我点下头:“可以,只要……不伤及他的利益。” 我想了想,对他说了条要求。 徐律师这才站起来。 他要处理的事情也多,根本不可能只在这里跟我空谈。 徐律师找我没两天后,白斌终于把这事件搬到了台面上。 准确的说是法庭上。 他带着全家出场,我身后的亲友团也不差,慕焰蔡宇是必在,陈哥那边也来了好几个人。 “甘老板。” “小甘。” 好几道不同的音色从背后响起。 157 遗嘱 我抬眼看去,费尔他们都来了。 “甘老板,怎么个情况?” 费尔走过来,他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染成了彩色,不过这丝毫激不起我半点调侃之意。 我此刻的心思全在这场官司上。 “有空把头发染回来,奇奇怪怪一股轻浮感不好。”我随口说道,跟着才将这场官司的中心点说了一遍。 他们既然会过来,显然不是一无所知。 等说完,时间也差不多了。 徐律师过来提醒我言辞问题,自然还有费尔几个,虽然是说一般情况下,带些亲朋好友也有利于给自己这一方添加底气,但有些情况下,重要的不是人多,而是氛围。 白斌一方来围观的人也挺多的,当然都是白家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来是抱着看白斌戏的心思,还是真的对我这个外人憎恶得很,想来看看我的下场,又或者我上次两盆冷水浇下去,把这仇也给结下了。 因为涉及到小雨,所以小雨也在。 开庭后,徐律师便向法官递呈了白老爷的临终录音,以及事先拟定好的财产分割遗嘱。 “法官,我方认为,我当事人是在完全清醒下做出的财产分割决定,故具有法律效应。” “我方反对。”白斌的律师自然不会同意。 他们拿出的证据也简单,白老爷子会把财产分给我,一方面是想让我照顾他的重孙小雨,另一方面是作为对我代替白斌坐牢三年的补偿。 “法官,我方认为,白先生立下此遗嘱的前提是,白乾雨为白先生的亲生重孙,但我方有证据表明,白乾雨并非我当事人白斌的儿子,因此,我方认为,是被告甘沫故意引导已逝白先生,让其误以为自己重孙被她好好照顾,先生仁慈,轻信谗言更因被告片面之词,迁怒我当事人,致使在财产分割上出了蓄意引导的差错。所以,我方认为,此遗嘱不应当被认同,这是我方搜集的关于白乾雨身份证明的资料,请过目。” 白斌他们认定小雨不是白老爷子的孙子,故而是我故意收养小雨,蓄意欺骗白老爷子的财产。 虽然徐律师跟我说过,让我咬紧牙关不要承认自己知道实情,但我跟白斌抢小雨的事情闹得如此厉害,我就是咬紧牙关又有什么用? 眼看法官的心思就要偏,徐律师提出,在认可小雨不是白斌儿子的前提下,小雨是梁巧所出这是铁一样的事实,他们否认不了,梁巧如今是白斌法律上的妻子,那么小雨也就能算白老爷子的重孙。 更重要的是,白老爷子明确提出给小雨的财产是以我跟慕焰收养名义下的慕乾雨,而非白乾雨,证明老爷子清楚地知道事实,所以不存在我蓄意欺骗一说。 事情进入白热化阶段,白斌忽然提出。 “法官,如果我与梁巧已经离婚,被告方所阐述的事实是否将不再成立?” 说话的并不是他的律师,而是白斌自己。 我猛地扭头,对上白斌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紧接着便见他从兜里掏出两个红本,举在手上。 158 离婚证 白斌拿出的竟然是离婚证! “不可能!”我猛地站起来,即便给我冠上一个咆哮法堂的名头,我也绝不相信白斌这么快就跟梁巧离了婚! 梁巧前段时间才被白斌踹流产,依着她想对荣华富贵的追求,怎么可能同意在往后再也不可能有孩子,又面临着分遗产的时候跟白斌离婚? 就是她脑子打铁了我也不信。 “法官,我要求核实原告离婚一事真假。” 核实并不是立马就能完成的事情,这定然就意味着要休庭。 白斌却立马说:“不必了,我想我手里的资料足够证明。” 他说着,律师就向法官呈递了资料。 片刻后,法官便表示,白斌跟梁巧确实已经走正轨渠道离婚。 徐律师显然跟我一样,没有想到白斌他们会出这一招,我们先前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准备,梁巧已经与白斌法律离婚,小雨跟白老爷子就八竿子打不着,用亲情来说话,已然行不通。 白斌他们咬死认为白老爷子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神志已经不清楚,所以最后修改的遗嘱申请作废。 他们片面之词法官当然不可能就此做定论,不过白老爷子生前负责照顾他的医生竟然亲自出来替白斌作证,证明老爷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不清。 “老爷子最夸张的时候,甚至将白斌先生的妻子梁巧认作甘沫。” 他们说着,竟然拿出了几段老爷子生前和白斌的对话录音来。 录音里,老爷子声音慈祥而和蔼,问白斌跟我相处得怎么样,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瞧瞧他。 白斌这王八蛋忽悠老爷子,什么我出国去玩了,什么我得带孩子,两个孩子,不好带。 我竟然不知道,白斌竟然是这么骗老爷子的。 我捏紧拳头,仍然平复不了心头那股遏制的愤恨。 “白斌,你这是胡扯!我分明没有跟你结婚,你却欺骗老人,根本就是蓄意欺骗!” 我气得张口就训斥道。 白斌挑眉看向我,说出的话让我恨不得扑过去,将他饮血吃肉,连骨头都给拆了才好。 “甘沫,几年前你本应该跟我结婚,却罔顾法律,犯下人命。我白家不能容忍你这样的女人进家门,但我爷爷一直被你的表面现象所蒙骗,我无可奈何,才做出这种决定,难道你敢说你没有因为犯下人命做过牢!” “我坐牢不坐牢还碍着你娶老婆了不成?白斌我告诉你,有本事你就说清楚,我犯了那条人命!当年可是你告诉我死了人,我倒是想知道知道,你费尽心思把我弄进牢房,到底是看中我妹子梁巧还是为了今天,为了你爷爷的财产!” “我白家的财产我就是要为,也是天经地义!你来抢就不怕遭人诟病?” “肃静!” 我白斌的对峙被打断,结果已经出来,我们的论点被驳回,白斌他们人证无证齐全,冠名堂皇的背后,虽然藏着恶心的嘴脸,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败诉了,梁巧和白斌离婚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小雨应得的份额被收回,我应得的这份暂时不能判定,需要二审。 159 不是每只麻雀都能变凤凰 同白斌的第一战以失败而告终。 出了法庭以后,他便走过来对我冷嘲热讽。 “甘沫,我早就告诉过你,别跟我争,你争不过我。你有什么?一个农民家庭出生的背景,一个高中都没有毕业的学历,还有三年的牢狱经验。你以为碰上个细腿就能够展翅高飞,再飞上枝头麻雀变成凤凰?” 白斌一面说还一面配上招摇的手势。 “是不是没有人告诉过你,并不是每一只麻雀都能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蠢麻雀!” 他这么说的时候还拿他那双死鱼眼死死地瞪着我。小眼睛里的胜利之光恨不得叫我烧个精光。 “白斌我.操.你.妈的!”我抡起拳头就给了他一拳。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知道我现在要是不打他,胸口的那一股闷气能让自己窒息而亡。 我一拳用力极大,去势更猛。 但我刚挥出右手的同时,慕焰手也快,一把将我的左手给拉住,以至于会出去的这一拳力道并不大。 白斌也只是被我打偏了头,仅此而已。 我原意是将他摁在地上四周一顿的。 “慕焰,放开!”我扭头瞪大了眼,对慕焰吼道。 慕焰却厉声呵斥住我。 他说:“甘沫,你想弄死他,我帮你,但不是现在。” “可惜我耐心就这么点。” 我冷冷一笑,张口咬在慕焰手上,本以为他会放手,趁他放手的功夫,我就可以跟白斌拼个你死我活。 但慕焰没有。 他目光坚定,丝毫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 白斌捋了一把嘴角的血渍。 “甘沫,这里可是法院门口!”他阴阳怪气说。 我稍微冷静了下,反问:“怎么,你还想告我不成?白斌,你就是告我又能怎么样,难不成我打了人一拳头,法院还能判我坐个三年四年的牢?” “你——”白斌脸上表情骤变,他抬手指着我,如果可以,我相信他恨不得一手指将我戳死。 “白斌,有本事就告我,看看能不能把我甘沫告得倾家荡产!” 我怒喝一声。 白斌指了我半天,狠狠一收手,走了人。 白斌一从视线里消失,我就犹如被人吸干了血液,僵硬又没有生气。 回过头看向慕焰的手时,他手上起了好大一个血口。 还有血在往外冒。 眼睛涩涩的,有什么东西就要喷涌而出。 “对不起,慕焰。”我能说的,只有这五个字。 明知道不对,总是要那么冲动的去做。 就像你走到大街上,有人嫌弃你长得哪里那里不如人意,明明知道那只是庸人的随口一谈,说不定别人过后根本就记不得你,你却非得要给自己生气,又或者当场跟人要个说法。 人类,冲动又矛盾的生物。 慕焰拍拍我的头,他什么也没有说,这种无声反倒成了对我最有力的控诉。 败诉后,徐律师赶紧将我和慕焰聚在一起,商量属于我的那一份遗产应该怎么和白斌他们对战的事情。 “甘小姐,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无奈,但现与其将重点都放在白乾雨身上,还不如牢牢吃紧你这一部分。你这一部分咱们若是能够得到法律的承认,那么我们可以再找资料找证据将白乾雨所属部分也讨回来,你看怎么样?” 160 买醉 徐律师表示,不管怎么说都是白老爷子亲口亲笔留下的遗言,关键是看我们怎么样去利用老爷子留给我们的有力条件。 “甘小姐,毕竟白先生在最后关头点名将白斌这一支的百分之十留给你同慕先生的养子慕乾雨,而非白乾雨,如果我们攻破对方你争夺白乾雨的抚养权是为了遗产一说,这案子不一定就此终结。” 慕焰这个时候说:“白乾雨的事情,之后容卿会跟你交接。” “容卿!”徐律师一听容卿的名字,眼睛就是一亮,“如果是我想的容卿,我想我们胜算很大。” 他看起来有些激动。 我沉默了下,问他:“徐律师,老爷子给我和小雨的遗产大概值多少钱?” 这是我第一次问起这个问题。 以前总觉得,不管是多是少这钱我就是要了,也不能揣到自己兜里,但绝对不能让白斌这个人渣坑去。 大不了我这一辈子都不花,也学别人建一个什么希望小学。 可是现在,我突然想知道白斌他们费尽心思想得到的财产究竟是多少。 究竟是多少钱能买通他的人性,买通他的亲情。 徐律师说:“因为涉及到股份方面,所以我并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数字。” “大概就行。”我说。 他考虑了一下,先把一些对股份产生波动的因素给我解释一遍。 大抵就是因为白老爷子之死,现在白家的企业面临着各个子女瓜分的浪潮。 这种浪潮其实和苏联解体一样,处理不好,一个大国都能耐分崩离析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家族。 “故而现金部分我能准确告诉你,白乾雨这边只有五十万,连同股份,保守估计为一千万以上,两千万以下。当然,白乾雨的股份将在十八岁时才能提取,到时候这些股份市场值到底能达到多少,我也估算不出来。” “这么多!”我一阵惊讶,小雨的值一千万还是保守估计,那我…… 惊讶过后,我又沉默下来。 钱不是最重要的,对我来说多,对白斌他们这种人来说,或许股份在他们手里发挥的作用更大。 特别是白斌这一家,若是股份全部到手,便全是白斌一个人的,根本没有人跟他争。 难怪,他一直费尽心思,用尽手段,最近尽量连自己爷爷的死都算上。 我狠狠闭上眼,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徐律师跟慕焰约好和容卿见面的时间,慕焰又将我送回家。 “甘沫。”路上,慕焰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开了口。 我抬眼,偏过头。 我坐在后座上,慕焰都是从镜子里看我的:“你说。” “你想要遗产还是白斌?” 他问我。 这话问得其实有点滑稽,若非不知道我跟白斌的关系,估计旁人还会以为我要白斌是看上白斌了。 “慕焰,股份在我手上也只是钱,还得赶紧卖了才能变成钱,否则中间会发生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可是……”我顿了顿,有些苦涩的摇头道:“慕焰,我不爱钱,老天爷真要让我突然中个好几亿的彩票,我虽然也会高兴,说不高兴都是假的。可有了这种来路的财后,我就会想下一次是不是还有这种运气,然后会纠结下一次要花多少去买那一家彩票。再过不久,看到兜里的钱越来越少,我又会担心这些钱花光了又该怎么办。所以,慕焰,我甘沫跟着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爱钱,但我不贪。老爷子的买命钱,我更要不起。” 慕焰若有所思点点头,他单手开车,一手拿出手机,就拨了个电话过去。 是拨给谁的我不知道,听他的口气,是要帮我做点什么来对付白斌。 我相信如果是慕焰的话,别说我应得的那份遗产,小雨那份也绝对没有问题。 可我还是提不起半点干劲,我觉得老爷子的死,把我对这个世界的热情全部打消了。 我开始怀疑人性,怀疑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个错误,怎么好不容易有个对我好的,就为了给我打抱不平死了呢? 把我送回别墅,慕焰可能是见我情绪不是很好,难得温柔又体贴的招呼我洗漱,让我先睡一觉。 “你要出门?”我有些诧异的问。 慕焰胡会来后脸衣服都没有换,我还以为他是为了先照顾我,才没有来得及,这么一看,似乎不是。 慕焰一边替我调空调温度,一面吩咐秀华嫂过会儿叫我,免得睡太久,晚上睡不着。 “有个应酬要参加,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路上小心点,胃不好好喝点酒。”我罗嗦了两句。 说完又总觉得不放心,便又爬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慕焰一说应酬,我不担心别的,就怕他这酒量出去被人欺负。 慕焰自然没有同意我跟去,我也没待在屋里老老实实睡觉。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个小时后,我就驱车上了MT。 许久不来,这里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就是客流量明显多了。 陈哥老远就看到了我,迈着大步子就跨到我面前。 “小甘,怎么突然过来了,你放心,酒吧里好着呢。”他可能是怕我担心酒吧的营业情况,所以开场白就说得很直接。 我笑着摇头:“没事,想喝点酒。” 陈哥一愣,我抬步进去,找了个卡座,屁股一歪就坐了下来。 陈哥跟着我坐下:“小甘,你也甭担心,慕先生那边可能有路子。再不济,容律师那本事咱们可是见过的,让容律师帮忙,肯定没问题。” 他担心我,我心头一暖:“陈哥你放心,我没事,就是心里不怎么舒坦,扭头就没事了。” 说着就点了几样烈酒。 陈哥陪我喝了一小会儿,他忙得很,根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陈哥一走,我拎着瓶子就猛灌起来。 借酒虽然不能去愁,但总能麻痹自己一时。 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走过来。 我以为是陈哥,便笑道:“陈哥,我这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担心我,你去忙吧。” 161 中药 我虽然迷糊,但我并没有醉,我说完男人就笑了声,这声音明显不是陈哥的。 我刚一抬头,一杯酒就被塞了过来。 我心道是那个服务员,仔细想了下,又想不到到底是谁。 顺手就把酒杯接到手里,一饮而尽。 刚喝完就发现不对劲,咸猪手都伸到我腰上了,若还对劲,那才怪了。 我猛地扭头,果然是个陌生的男人,也不是服务员。 MT的服务员都有工作装,就算我不认识,也好认得很。 “你干什么!”我作势就要站起来,刚站起来,身子一软,又跌回原地。 这情况,我清楚得很,这男人刚刚给我的酒里面有料。 “小姐,酒你都喝了,别跟我说这会儿你要装纯啊。” 男人说着就扑过来,说真的,在酒吧这种地方,一男一女稍微亲密一点儿正常得很。 所以他这么搞也没有人说话,酒吧灯光又暗,也没有服务员看到我。 我眼睛一扫,陈哥这会儿不知道上哪里去忙活了,暗道一声倒霉,我冷哼道:“先生,可能要让你失望了,MT是我开的,在自己喝酒,我还真没有想那么多。而且我们酒吧不提供这种服务,更没有这种场合替你做这种事情。不好意思。” 我原想着,我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他都得掂量掂量。 但他直接冷哼一声,伸手将把我往肩膀上扛,一面嘲讽意味儿巨浓说:“酒吧出来的还装什么装,你就是天王老子爷今天也得尝尝味儿!” 我脑子闪过一道灵光,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反扣在他手腕上:“是白斌叫你来的!”我说得很笃定。 他眼神一闪,胡乱说来两句,拖着我就要走。 陈哥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看到立马走过来。 “小甘!”陈哥也是酒吧的老江湖,一看就知道我情况不对,忙过来夺我。 谁知道,他还没有贴近,男人将我往陈哥身边上扔,自己用力就往身后砸去。 这一砸, 还顺手带掉了不少空酒瓶。 我心道不好,果然,男人立马就叫嚣起来。 “你们MT搞什么,要卖又不敢卖,酒都喝了,药都吃了嫌钱少不卖,几个意思!” 他声音颇大,加上本来就是男人,底气更是足。 这么一喊,就是嘈杂的音乐声都没有把他的叽歪给掩盖住。 酒吧的客人当即就聚集了不少过来。 方文也赶紧就赶了过来。 陈哥不放心我,又不能不处理现场,将我交到方文手里:“带你甘姐先到休息室,弄点冰水给他。” 方文在酒吧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也不是清纯的小男孩。 火速就要将我先带走。 撒泼的男人立马就不愿意了。 “甘老板,怎么,看不上我看得上自家酒店的小服务生?啧啧,跟服务生多掉身价啊。还是跟我吧。” “这位先生,如果你是来喝酒的,我们欢迎,否则,请你出去!”陈哥气得嗓子都破了音。 我根本没有力气跟人争论,身子就像火在烧一般。 “陈哥,直接把人赶走,是白斌叫来的。”我强忍住不适,说。 162 降火 一听是白斌,陈哥比我还激动,愣是凭着自己的体重优势,一脚就给了过去。 “我MT不欢迎垃圾!”踢完扭头又对看戏的客人们说:“各位,给大家普及一下,这位就是咱们A城有名的白家公子哥白斌的人。前段时间跟人争儿子争得沸沸扬扬,这段时间不但把老婆给甩了,还主动承认儿子不是自己的。各位要是闲得没事干的时候,倒是可以去查一查,看一看,就当是给自己找个乐子了。” 我情况越来也不对,就连陈哥说话的声音都渐渐模糊起来。 到最后,整个人只感觉到烧得不行,燥热,最原始的欲.望也被撩拨开来,被下的是什么药不用猜都知道了。 我是在别墅的大床上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我心里咯噔一紧,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下。 腰上一酸,事后的感觉非常明显。 我昨天出门带的包也不知道在哪里,身上的痕迹又到底是跟谁发生的,我根本不知道。 我踮脚走到门口,手还没有伸出去,门倒是先从外面给拉了开。 慕焰趁着一张脸,声音微冷:“醒了。” 我眼尖,扫到他脖子上的痕迹,大概也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顿时脸颊一红。 “醒了。” 慕焰也没有多说,他脸色沉得可怕,我根本不敢跟他多说。 吃饭的时候,我才看到包在客厅的沙发上。 打开一看,倒是有不少陈哥他们的慰问短信。 饭当然是秀华嫂做的,都比较清淡。 应该说很清淡才对。 “秀华嫂,下次还是弄点肉食吧。”我瞧了慕焰一眼,小声说。 桌面虽然也有肉,但是是鱼肉,只补充蛋白质,对慕焰这种大男人来说,清汤寡水配鱼,未免也寒酸了些。 我话才一落,慕焰放筷子的声音各外明显。 “不用,三餐带绿豆粥。” “为什么?”我问道。 我记得他对绿豆并不感冒。 慕焰看向我,一双鹰目意味深长。 “降火。” 他这么一说,我就是一愣。 这火是给谁降的,不言自明。 我跟着放下筷子,有些不悦。 “慕焰,我没火气。” “没火气你上酒吧买醉!”慕焰扭头就是一声厉呵。 我整个人一僵,他吼我的时候眼睛还在我身上。 昔日带着暖意的眼神在此刻宛若冰霜盖在我身上。 “慕焰,我……”我有些词穷。 秀华嫂站在厨房门口进退两难。 慕焰站起身,他筷子虽然拿起来过,但桌面上的食物是半点没动。 “什么时候想通了给我电话。” 他说完,拎过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就出了门,身上的衣服就一件空调房里穿的家居服,外套却是一件西装。 那西装上,隐约还有酒渍。 我稳坐在餐桌前,放在桌下的手将大腿掐出一道深沟。 秀华嫂走过来劝我:“小甘,你也别生气,慕先生昨天把你弄回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我点头:“我知道。” 中了那种药,估计我昨天的状态根本不能见人。 秀华嫂却说:“我是说慕先生昨天,你不知道,我昨天听到他打电话要买谁的命,当时把我都吓了一跳。这好端端的干那些犯法的事情干什么,后来听他说是有人整你,我——” “你说他买什么的命!”我猛地站起来,慕焰绝对不是个会轻易迁怒别人的人,昨天虽然是那个陌生男人想对我做点什么,但背后的人可是白斌。 慕焰先前就说过想整白斌,但不是当时…… “他也没说名字,我不知道啊。”秀华嫂一急。 我心口一凉,疯狂戳开手机就给慕焰打了个电话。 163 慕焰的秘密 我给慕焰打电话过去,原本以为他不会接,毕竟刚刚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等我想好以后,再让我把电话打给他。 但刚刚那种情况,正常情况下,我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想好,所以我以为,他会关机或者什么的,再加上秀华嫂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有些害怕起来。 以前,在我的眼里,慕焰就是一个小职员,大不了就有点钱,就算和白斌对上,就算发生了点什么事儿,拿点钱息事宁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他是晟荣的老总,算得上是半个公众人物,若白斌在这个关头有意陷害他,到时候慕焰根本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我打电话过去慕焰那边很快就接了,奇怪的是,我竟然从手机里听到了风吹的声音。 他接了电话也没有说话,我也顾不得尴尬,马上问道:“慕焰,你现在在哪里?” 慕焰这才说他在外面。 我当然知道他在外面,不过我也知道他现在不是特别想跟我说话,我很快斟酌了一下词句,小心翼翼问:“你没有帮我去找谁的麻烦吧?” 电话里传来他一声冷哼:“怎么?现在想清楚了。” 慕焰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我揉了揉被自己掐得发疼的大腿,即便是大冬天的穿得多,依旧能够感觉得到掐出来的伤口颇深。 “哪能啊?有什么好想通的,就那么芝麻大点儿的事儿,用不着想就通了。”我有点小小郁闷地忽悠着他说。 慕焰安静了两秒,说:“甘沫,这件事我先不同你争辩,你最近状态很不好。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慕焰微顿了下,我差点以为自己信号不好,手机短线了,然后他才告诉我,正好趁着我最近火气大,干脆一起告诉我。 总结起来,他的意思是根本不想再看我跟哥傻逼似的发这种莫名奇妙的火,所以干脆要一天之类把一些糟心事儿一起告诉我,让我发飙发个够。 我一愣,总感觉慕焰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儿,否则,他不会这么郑重的对我说起。 以他的性子,真要是什么芝麻小事儿,他早就给我倒弹珠似的甩出来了。 我迅速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仍旧没有想到有什么事情是关于我而慕焰又开不了口的。 不过在我想清楚以前,慕焰便说:“其实容卿已经把当年你代白斌坐牢的事情查清楚有一段时间了。” 我一听,便止不住的高兴起来:“怎么样,怎么样,到底有没有死人?是不是白斌故意设计陷害我的,其实根本没有死人?” 这完全就是好事一桩,哪里就坏了,亏得他搞得这么沉重。 慕焰忽然就不说话了。 我心里咯噔一紧,我只能确定我自己没有弄死过什么人。可慕焰这态度,很明显三年前的事情必定跟我有不小的关系。 我深吸一口气,对慕焰说:“你告诉我吧,到底怎么回事,我能承受的住。” 164 白斌的车,梁巧的祸 “出门,” 慕焰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尾的话。 我又是一愣:“哦,到哪里?”说着,我便抓了车钥匙,急火燎原地准备往车库里冲,还把秀华嫂吓了一跳。 慕焰却说:“别墅外的马路边。” 这下我懵了:“你一直在马路边?”我有些诧异的问道。 慕燕轻嗯一声,说给我五分钟的时间,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开车,但如果是在马路边的话,五分钟确实够了。 我一咬牙,将钥匙搁下来,也顾不得换衣服,学着幕燕随后拎了件外套就往外冲。 刚从温室空调里出来,别说,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挺难受的。 我还好,穿的家居服都是加绒的,慕焰身上穿的好像还是普通的棉质体恤。 刚走出别墅临近马路,远远的我就看到了颀长的身影。 慕焰本来就是个衣服架子,哪怕此刻只穿了一身休闲装,披着的是西装外套,有些不伦不类,丝毫不影响他的辨识度。 他就站在马路对面,并没有看我,一个人背脊挺得笔直,手上还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原本打算小跑过去,问问他到底有什么告诉我就那么难为情,可跑着跑着,又发现好像太大的动作会惊动了他此刻的安宁,于是便又放慢脚步,垫着脚丫小猫咪似的,静悄悄的走到他旁边。 饶是如此,慕焰后脑勺如同长了眼似的,在我还没靠近时便出了声:“想通了?” 他问我。 我点点头,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看着远处的青山,再远处就是繁华的街市了,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想通了。我说。 慕焰转过头,他脱下西装,披在我肩上。 我其实是拿了衣服,但不巧,刚刚走的太急,拿的似乎是秀华嫂做饭时弄脏,放在外面的准备洗的外套。 “凉风有什么好吹的?”我问他。 慕焰抬手戳在我脑门儿上:“凉风能让这里冷静的,自然就有好吹的。” 我有些无语,顿了顿才问他:“当年的案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一次,慕焰沉寂了好久,他揽着我的肩,就像好朋友那般,而非恋人般环住我的腰。 慕焰问我:“甘沫,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缘分、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巧合吗?” 这个话题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我还是老实地摇头:“不信。” 他有些诧异的转过脸,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了下。不过这个笑有点儿过猛,吸了好几口凉气,整个喉咙都冰凉冰凉的,身子也跟着打了个摆子。 我这反应倒是让慕焰一张冰山脸破裂开来,露出了点点笑容。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真不信。”我有些无奈,总感觉慕焰最喜欢看我吃瘪的样子。 “要真有巧合,真有缘分,那便是有了,但是要让我去期待这些东西,不可能。”我尝试着向慕焰解释清楚我对他所说的这种巧合缘分的看法。 “就好像我从来不会买彩票一样,我不相信这些东西。虽然必然和偶然性是相互关联相互依存的,但我不会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偶然上,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挠头,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解释清楚。 慕焰却一本正经的点了个头,我瞧着他半天也说不到点子上,便有些着急。 “你倒是说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我这心都已经被你提到了嗓子眼上,你又不让我出来,憋得慌。说吧,我真冷静下来了,能承受得住。”我有些郁闷地皱起眉头,估计有点滑稽,又惹得他哈哈一笑。 额头滑下三道黑线,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在慕焰院这里已经变成了开心果。 慕焰笑着揉揉我的头:“你要真冷静下来,我才能告诉你。” “我已经很冷静了。”我竖起三个手指,跟他保证。 慕焰挑眉:“是吗?我看你还挺心急的,想吃豆腐。” “大爷,慕大爷,我跟你道歉行不?我昨天不应该跟自个儿过不去,让你老人家担心。不该傻不拉几的喝陌生人的酒不说,还没把人给揍成猪头。我——” 话说到这种份上,我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正纠结,就看到慕焰一个人偷乐得厉害。 怎么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我默默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还在慕焰总算开了口。 只不过,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要给我说的竟然是这种事。 慕焰说:“容卿通过一些关系,查到当年确实有人命,是开车撞死的。车子是白斌的,开车的人,是你妹妹梁巧。” 165 当年的人命 轰。 有什么东西突然崩掉。 “慕焰,你开什么玩笑,当年梁巧跟白斌怎么可能有这种关联?他们……” 我的话接着又消失。 当年还真有可能白斌跟梁巧就有这种关联。 毕竟我差点又忘了自己忽略了一个事实,我坐牢三年,出来以后小雨跟倩倩可已经三岁了。 所以说白斌和梁巧起码是我走前一年认识的,这么一想,他梁巧能开着白斌的车子撞死人也挺正常的。 为了维护自己的情人,推出我这个前女朋友,他白斌,我也还挺佩服得。 我耸耸肩,故作轻松:“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先前一直不告诉我,就是怕我接受不了这件事?” 慕焰要是敢点头,我绝对相信明天的太阳会打西边出来,他这么了解我肯定不会担心我知道这种事情会受不了。 真要受不了也不可能是现在。 果然他摇了头,深邃的眼眸从我身上移开,视线落到远处的斑马线上:“甘沫,你记不记得我让你做过一项身体检查。” “我当然记得,不就是你害怕我有病把你给传染上了嘛。”我摊摊手,一脸嫌弃。 可慕焰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却告诉我,事情可能真有点出乎我的想象。 我摒住呼吸,但这一次,他又沉寂了好久,就在我以为他会一直这么沉默到天荒地老的时候,慕焰开口了。 他说:“容卿找到了当年被撞死之人的资料,我看过后觉得有些熟悉,加上你之前做的身体报告一直在我这放着,无意中将两个报告对比在一起,发现死的人,很有可能是你亲生父亲。” 慕焰一字一句对我说,听到这话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哪怕我口口声声说我不在乎自己的亲老爹现在在哪里,不在乎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哪怕我已经知道我母亲并不是因为母爱生下我,她甚至特别憎恶我。 可,骤然听到那个我本以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活得恣意潇洒,妻儿妻女温馨一家的父亲,竟然早已经死于梁巧和白斌之手,为什么,胸口还是跟着很疼很疼。 这感觉,就好像掉进了枯井,有人给我一根绳子,可是这人又把整捆绳子都扔下来,我抓着绳子,却没有人抓着我把我拉上去。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慕焰,说:“慕焰,你开什么玩笑呢?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在A市,怎么有那么巧的事情?你不是看过我妈妈的日记吗?你不是说,她……她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她……” 我的话音再一次戛然而止,所有的解释都变得那么苍白,成了逃避的借口。 慕焰其实目前并没有跟我说过关于我妈妈是从那里来的事情,只不过这些莫须有的印象好像成了我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慕焰没有给我任何安慰,他就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冻住了自己,也冻住了我脸上所有的表情。 我怔怔的问他:“你是说真的,确定吗,百分之百确定?” 慕焰什么都没有说,他这种沉默,反倒是说清楚了一切。 “呵呵……”我扶着腰,仰天大笑起来,寒风一阵阵的倒吸进肺腑,这下,这寒冷的风倒是真有了点儿作用。 “慕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么巧,梁巧,我妹妹,开着我男朋友的车,撞死我的亲爸爸。”我拍着自己的胸口,试图向他证明这个说法是多么的荒谬。 “我甘沫在这种情况在,为了我男朋友傻不拉叽去坐牢。他们弄死我亲爸爸,我甘沫还得去坐牢!” “我竟然没有帮他查明杀人凶手,反而去坐牢。他知道吗?他白斌知道吗?这是偶——” “不是偶然。”我的风话还没有说完,慕焰就打断我,慕焰说:“不是偶然,是蓄意谋杀。” 慕焰说话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凉薄。 我看向他,他薄唇微动。 “我之前告诉过你,我并没有听说过你出事那年有过人命官司,我原本以为,白斌只是为了将你送进牢房,没想到是为了防止旁人察觉端倪,刻意掩盖的事实。或许是担心你发现他和梁巧的关系,或许是别的原因。”慕焰说。 他每说一句,就要细细看我一眼。 他的小心翼翼落在我眼底,也依旧抹不平我胸腔里那股子愤怒。 我冷笑着问:“所以,他们把这整件事情都处理得非常的完好,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就是为了我?”为了把我甘沫剔除在外,为了让我甘沫从今往后永无天日?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只坐了三年?还害得我差点就信了他白斌的用情至深。 慕焰说:“这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事情。白斌跟梁巧试图做得天衣无缝,甚至为了防止事情败露,连开车都是梁巧亲自上。但白斌可能也想不到,当年他准备了两辆车一辆豪车,一辆普通吉普。白斌原已打算用豪车,来作为出事车辆,事后拿钱了事,死者家庭情况普通,拿到足够的钱再加上看到豪车,也不敢过于追究。大概是在,给梁巧吩咐的时候出了差错,梁巧最后开的反而是那辆砍不起眼的吉普,汽车上的GPS、车载监控非常齐全,以至于之后留下了不小的尾巴。” “所以呢。”我继续问道,声音渐渐变小,几近无力。 慕焰的手轻轻加重两分力气:“所以他们留下了尾巴,不敢大动干戈,最后真息事宁人了,所以你只填了三年的青春在高墙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梁巧没有开错车,撞死我爸的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那辆车,我甘沫也会在牢里度过下半辈子,甚至被他们弄死?” 所以我甘沫亲爹死得冤,牢做得更冤。 “慕焰,你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我不要片面之词,我要证据。”我也没料到自己竟然如此冷静,冷静到能够迅速在脑子里想好一个让白斌生不如死的毒计。 166 我白家的茶你甘沫喝不起 白斌欠我的,我这辈子肯定要连本带利讨要回来。 然而有人的脸皮,你永远想不到会有多厚实。 我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那边白斌竟然又一次将我告上法庭,不是以遗产分割的理由,而是谋杀。 “他白斌告我谋杀白老爷子?”我听到徐律师这么跟我说的时候,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他白斌当真是把群众的眼睛全都电灯泡,只能发光不能看,还是觉得他白斌就是神,指哪儿哪儿就能按照他的想法来变? “怎么,他又拿出了什么证据。” “证据倒是没有,不过……”徐律师脸上的表情稍显为难。 慕焰替我说:“你直说便可。” 原来,证据没有,人证倒是就,就是最后提老爷子做急救的医生。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当时那医生的表情就不太对不说,到这种关键时刻,白斌怎么可能不做点准备? 我竟然天真的以为白斌的手段就这么一点。 白斌以谋杀的名义将我再次告上法庭,两个案子同时压在身上,我淡定得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似的。 容卿也被慕焰请出了山,以前她出名,我总觉得慕焰请他要花很多很多的钱,现在知道慕焰的身份,我也没有那么多担心,不知道是心放宽了,还是麻木了,淡定到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我甘沫这淡定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 白斌告我谋杀最终仍旧是证据不足,没有被通过。 我不知道容卿和徐律师花了多少心思给我洗白,我只知道,必须尽快做点什么,让白斌永远翻不了身才好。 可慕焰就像是知道我沉寂的表面之下蕴藏着浓烈的怒意,最近将我盯得死紧。 他甚至提出要我跟他一起上公司,见识见识。 “不用了。”我毫不犹豫拒绝。 慕焰倒是也没说什么,就是明显还想继续劝我。 我抬起头,目光笃定。 “慕焰,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到你这步,所以见识不见识都用不着。见识了,说不定我还会自惭形秽,连着身为一个低层人士,最后一丝自信心都要被磨灭殆尽。我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挺好的,反正我有酒吧,你有钱,就算咱两辦了,你也不会小气到真把酒吧都给我扣了,不是吗?” “口齿倒是伶俐。”慕焰调侃一句。 我挑眉,将他送出门。 慕焰前脚一走,我后脚就出了门。 目的地是白家。 我没本事弄到浓硫酸什么的,只能买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去白斌家的路我已经很熟悉了,中途蔡宇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去接小雨。 最近小雨都是放养在他那边,单身狗终于表示,哪怕再喜欢小孩,这么带下去也有些受不了了。 我随口忽悠了两句,一脚油门直接踩到白斌家。 好在白斌在家,我不枉此行。 “甘沫?”白斌看到我,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你来干什么认输?” 他也不让我进屋,我就站在门框里。 这里不行。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我笑问道。 白斌挑眉:“我怕我白家的茶你甘沫喝不起。” 167 杀人是要犯法的 “不请我进去喝喝,怎么知道能不能喝得起?” 白斌带着浓烈嘲讽的眼神瞬间打在我身上。 “一个人。”他微一顿,便让开身,总算是让我进了门。 我也没回答他,直接走进去,屋里有些狼狈,梁巧跟个疯婆子似的,披头散发坐在沙发上,眼睛都没抬一下。 吴仕莲倒是冷哼了一声。 于艳分站在另一边,一脸伪装的怯弱倒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不动声色将屋子打量一番。 很好,竟然连个监控都没有安,他白斌倒是自信得很。 见我坐下来,白斌脸色倒是闪现过一丝疑惑。 “甘沫,说吧,什么事。你男人竟然没陪你,啧啧……” “也不是什么大事,白斌,不知道当年你塞到我身上的命案你还知道不知道。”我笑问道。 事情过了这么几年,白斌既然敢在后来对我一次又一次的打压,很显然,他的良心根本就不会因此而不安,此刻更是一脸的张扬。 “怎么,自己杀了人,现在后悔就要来找我麻烦了?甘沫,我当年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难道你觉得我不帮忙,你能只坐三年?” 我挑眉,笑着看向他:“如果没有你,何止三年,怕是一秒我都不用坐吧。白斌,当年死的人,是谁。” 白斌脸色一变,眼眶都跟着一阵猛缩。 我追问:“姓谁名谁你还记得吗,我挺好奇的。” “怎么,你现在良心发现,准备跟人道歉吗?不好意思,别人家人早就搬走了。”白斌有些急促地说。 我笑着摇头:“白斌,你不用这么激动,我又没告诉你我已经知道是你设计陷害别人死的,而非故意,你着急什么?” 我一说,吴仕莲终于将重心放在了我的身上,而非同梁巧生不知名的怒气。 “甘沫,你胡说什么。说斌子设计害人得拿出证据来,你这是污蔑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可以告你的!” 吴仕莲的表情比白斌还激动。 我瞪了她一眼,笑问:“你都说我是污蔑了,我还上哪里给你找证据。” 她听到我这话就松了口气。 我瞬间明白过来,白斌对这事儿,也清楚得很。 我冷笑一声,将买的水果刀从包里掏出来。 买的时候我就让老板帮我磨过了,绝对的锋利。 一拿出来,银光便是一闪。 吴仕莲吓得身子都跟着一抖。 白斌更是猛地跳开好几步,指着我手上的刀就说:“甘沫,你想干什么!” 他站得位置正好是走廊口,如果我要做什么,他只要往后跑,就能躲到身后的卧室里,厕所里,反正到处都是躲的地方。 看他一脚靠后,重心后移的姿势,我就知道,如果我真的要做点什么,白斌肯定会撒腿就跑。 可惜,我抬步往他面前走,他就往后退一步。 我又是一步,他又退。 最后倒是吴仕莲摆着肥硕的身子,挡在我面前,明明怕得要死,却张开双臂愣是不让我过去。 “甘沫,你……你给我站住,你想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 我眯眼一笑,抬手举起手上的水果刀:“我想干什么,还不明显?” 168 疯狂的决定 吴仕莲当即吓得身子都打了摆子。 我冷笑一声:“滚开!” 她这会儿倒是母爱泛滥了一把,虽然怕得要死,脸上的肥肉都跟着一抖一抖的,可吴仕莲愣是没有让开。 她挡在我面前,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梁巧和于艳却是丝毫反应都没有。 白斌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的时候,我才笑了一声,转身走回沙发上,跟着坐下。 “至于吗?我就一把水果刀,,还当真以为我能对你做点什么?你们这里可三四个人呢。”我有些嘲讽地说。 但吴仕莲和白斌显然没有放松。 我估计要不是面子使然,白斌此刻恐怕早已经躲进了屋子里。 我一坐到沙发上,除了最迟钝的梁巧没有动,于艳也往旁边缩了一缩,她倒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的很。 可惜一家子多一个上了位的保姆,不管她将存在感怎么降,都不可能归于零。 “白斌,怎么,害怕了吗?”瞧着白斌这一脸的怂样,我非但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觉得有些烦躁。 他若是没有一点血性,我今天这戏要怎么同他演? 但显然我手上拿着刀,白斌就不可能过来,他又不是傻子,他这个人啊,惜命得很。 我将刀哐当一声扔到矮几上。 白斌家的矮几是大理石的,所以这么一扔下去,声音特别洪亮。 就这声音便让白斌和吴仕莲等人吓得打了个摆子,我冷笑一声说:“一把水果刀而已,你该不会真以为我甘沫今天孤身前来,就是想用一把水果刀将你全家给捅了吧。” 男人本来就是一种比较好面子的生物,我这边一说,白斌脸上就有些不好看,倒是把他的骨气也给激了出来。 他冷哼一声,抬步走到距离我两米外的位置,又骤然停下来,显然是不敢再进一步了。 “甘沫,你也用不着激我。说吧,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的?我白家,可不欢迎你这样的女人!” 我也没管白斌怎么想,咕噜的倒腾了一堆关于他同梁巧在一起,亏欠了我多少。 我努力将今天的自己塑造成一个怨妇,白斌越听,他的警惕放得越低,我瞧见他忍不住要嘲讽时,猛得往前,一把抓起矮几上的水果刀,直直地刺向白斌。 白斌整个人瞳孔骤缩,身子猛地僵硬起来,他甚至连脚步都忘了抬。 而更远处的吴仕莲,根本就还没反应过来。 我踩着矮几,左手伸出,冲过去一把按住白斌的胸膛,右手将刀换了个方向,刀刃立马就对着自己的胸膛。 这是一个疯狂的决定,早想到这个计划时,我就没打算今天能活着回去。 白斌显然也没有想到,最后关头我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眼看着刀刃就要刺进我的胸膛。 我没想到的是,已经沦为半个疯婆子的梁巧,竟然会在此刻突然发飙。 她猛地站起来,怒喝一声:“你疯啦!” 接着我便感觉到身体一疼,整个人直至倒在了地上,就连手上的水果刀也哐当一声摔出去好远。 见自己的儿子无碍,吴仕莲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她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掉我掉落的水果刀面前,一手抄起,旋即隔着好几米远,愣是从客厅的窗户就将刀扔了出去。 169 你是不是吃过人命官司 接着,楼下就传来一阵惊呼声。 吴仕莲瞬间吓得魂儿都没了 还是白斌拔腿就跑到窗口边上,看了一眼。 刀没砸到人,不过下面的路人也是被吓了一跳。隔空飞下一把刀,没有人能淡定。 辱骂声当即就响起,再有素质的人恐怕在这种时候都淡定不下来。 吴仕莲也是吓着了,她腿肚子一颤,脚一软,差点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泛着点血腥的口水,狠狠瞪向梁巧。 她同样瞪着一双眼对着我。 “梁巧,我这他妈替你悲哀。被人离了还待在别人家里,恬不知耻不说,我也麻烦你要点脸,人家这里还有一位呢,你就赶着凑上去,还指望分点遗产不成。” “你胡说什么,我们根本就没有离婚!”梁巧登时大吼起来。 我猛地扭头,看向白斌。 白斌眼神一闪:“甘沫,给我滚起来。” 他说着,走过来一把拎起我,就往门外扔。 我扭头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白斌吃痛,手一抖,却没把我放开。 他一路拖着我到门口,一把拉开门,直接就把我扔了出去。 白斌站在玄关,指着我的鼻子威胁:“甘沫,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一次!” 我冷冷一笑:“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砰地一下,直接把门给带上。 我又是一笑,他这种人,最怕不要命的人,瞧好我甘沫就是个不要命的人。 我站起身,抹了把嘴角,准备上前砸白斌的门。 一道熟悉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 “甘沫。” 这声音有些小心翼翼,我听出是罗菲姐的声音,我这个样子,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和她对上。 “菲姐,你在呢。” 她忙将我迎进屋。 我跟着她进去,才发现这一次不只是她一个人在家,沙发上,端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男人看到我,便主动站起来又是让座,又是倒茶,很是礼貌不说,不难看出,两人就是夫妻关系。 果然,招呼我坐下后,菲姐就给我解释,说是她老公,程制学。 “你们先聊,我上书房处理点事情。”程制学跟我打完招呼后,可能也看出我情况不是很好,非常礼貌的将空间留给了我和菲姐。 程制学一走,菲姐便拉着我的手问道:“我刚刚就听到对面有声音,就觉得可能是你来了,怎么,没吃亏吧?” 我摇头:“吃不了亏。菲姐,谢了。” 我自己情绪不高,也不想把这种情绪放给别人,便提出要离开。 菲姐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就是有些担心的问我行不行,要不要给我朋友打个电话来接我。 我正要拒绝,程制学又从书房出来,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我,那眼神明显就是打量。 “小菲,你说你这朋友叫什么?” 菲姐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甘沫,甘甜的甘,泡沫的沫。” 这一次,程制学的眸色更深了,他打量着我,用一种十分谨慎的眼神,像是生怕看走眼似的。 然后他问我:“你几年前是不是吃过一个人命官司?” 170 慕焰的巴掌 冷静了会儿,我也勉强回了点神,便点头道:“倒是吃过,还坐了三年牢房。” 说完我笑了声,估计笑意有点苦涩,菲姐脸上当即就闪现出几分心疼来。 其实她完全用不着为了我这样,毕竟我们之间的关联也就那么一点。 可她想得大概和我不一样,她也没说话,就牵着我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我哽咽了下,却听程制学说,他想起我是谁了。 他声音颇大,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我跟菲姐同时扭头看向他。 程制学抬步走过来,挨着菲姐坐下。 “前段时间就听小菲提起来,当时没有见到人,我就感觉有些熟悉。今天一看,你变化太大,我也刚刚也没有认出来。三年多大概快四年前,你的案子我经过手。” 我一愣,菲姐说:“忘了告诉你,我老公是法官。” 这下我更愣了,当年的法官我虽然不认识,但也记得是个女人,绝对不是程制学! 可能是看出我的疑惑,程制学当即便说:“当年案子原本是在我手上,最后是临时被换的人。加上当时小菲身体出了点问题,我就把案子交出去了,后续只听说完美了解,我也不知道你真做了牢。你那案子我看过,你就是认罪也判不到你身上。” 我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抬着眼根本不敢眨。 “你……程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制学有些抱歉地看向我:“这件事目前我也不能保证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不过你要是信得过我,给我点时间,我了解清楚后让小菲联系你。” 我知道他这么说,定然不是忽悠我。 我们本就是陌生人,他犯不着忽悠我,逗我玩。 可我等不了:“程先生,能不能先告诉我大概的情况,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死没有死人,死的人到底是谁。” 他有些惊讶地看向我:“你坐牢连死没有死人都不知道?” 我抿唇没有说话。 菲姐瞪了他一眼,程制学也不能保证现在能给我弄清楚什么。 他的工作资料又大多在办公室,根本不在家里,所以他只能凭借记忆帮我回忆。 “时间有点久了,要不是这案子是被临时换出去的,我可能还真没有印象。我记得当时报上来的死者是个男人,没有目击者,肇事车辆倒是在,被警局的扣了。名字我记不住,年龄也就中年,四五十岁的样子,别的我得花点时间查查。” 我站起来,对他行了个礼。 “程先生,谢谢你。” 最后菲姐还是坚持要让人过来接我才放我走,我知道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给慕焰去了电话。 他知道我偷偷上门找白斌的麻烦,沉默非常,却是很快赶了过来。 慕焰来的时候还顺带了些礼物,就是些小水果,也不贵重。 “麻烦两位了。”他带我给菲姐两人道了谢,扭头这才一脸沉默将我带出门。 走至门外,慕焰停下脚步。 我猛地刹步,还是撞到了他的背上。 慕焰却转身,手扬起,狠狠一巴掌落在我右脸上。 火辣的疼登时从脸颊上蔓延开来。 171 我希望你接受得了 我觉得委屈得不得了,胸口酸酸的,泛着疼。 “慕焰……”我叫了他一声,声音很小,却宛若用了我全部的力气。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一双寒眸却诉说着他的不满。 良久,我见他狠狠闭眼又张开,他像是十分艰难地将胸口里那份怒意给掩盖了下去。 “先回家。” 过了会儿,慕焰说。 虽说是先回家,但实际上慕焰先带我上医院去接了小雨。 蔡宇这医生本来就忙,他带了两天就不想带小雨的原因倒不是他真嫌弃小雨了,而是因为上班也要把小雨给捎上,医院里可怕的护士们他实在招架不了。 “我天,你们终于来了。快,把我干儿子带走,藏起来,这要是被群小姑娘多毒害两天,那还得了?” 蔡宇一脸夸张说。 慕焰走过去,将小雨抱起来。 小雨扭头对蔡宇扁扁嘴:“蔡叔叔,明明是你自己嫌弃我是个电灯泡。” 小雨说得颇为委屈,慕焰旋即就瞪向蔡宇,显然是很不满他泡妞还要带上小雨这孩子。 也确实,小雨才这么大的小家伙,蔡宇带着他就见识这些事情,着实有些让人愤怒。 我把小雨从慕焰怀里接过来,低声说:“走吧。” 蔡宇当即就把我门叫住。 “等等。” 他走过来,一脸探究看向我:“情况不对啊,慕焰,你欺负你媳妇儿了?刺猬都变成毛毛虫任由人捏圆搓扁了。” 我有些无奈:“个慕焰没有关系。” “别急忙解释。”蔡宇抬手戳到我脸上,我吃痛,往后踉跄了一步,“这巴掌印都出来了,还没事?” “没事。”我吸了口气,说。 蔡宇啧啧一声:“慕焰,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发生什么事了?要是为了白斌那一家子你们先内讧,我和看不起啊。” 他倒是猜得八.九不离十。 我跟他也算得上朋友了,有个什么事儿基本上第一反应就是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所以也没有隐瞒,便把慕焰告诉我的,又告诉给了蔡宇。 他听完也沉默下来,隔了会儿才问慕焰:“确定?” 我相信蔡宇心里跟我一样,明白得很。慕焰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确定,根本就不会说出来。 “到时候再说。”慕焰没回答,这么说道。 蔡宇低咒一声:“我看遗产也不用抢了,左右不过是钱的问题,跟钱扯上关系的事情都不叫事。先把这案子查清楚,需要帮忙尽管说,当年车祸,人肯定要被送到医院,从这块儿查起来必定方便得多。” 他嘴上说着,脸上的愤恨比我还浓烈。 我咬了咬唇,还是给他道了声谢。 有了蔡宇的帮忙,加上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当年的人命上,更别说还有程制学这个外挂,真相不但很快就查清楚,就连证据都搜集得十分齐全。 更赶在了审白老爷子留给我的遗产开庭之前。 我捏着慕焰他们收集的证据附件,笑得有些茫然。 慕焰说:“这就是全部事实,甘沫,你否认不了,改变不了。我希望你接受得了。” 172 她怎么对得起我 “慕焰,我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我以为,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他白斌为了一份遗产,蓄谋如此之久,我只怪自己眼瞎,看错了人。她梁巧竟然也跟白斌一直搞在一起,难不成我从小就是个瞎子吗!” 我吸了口鼻子,不知道是应该怪自己傻,还是他白斌太聪明,她梁巧太心机。 我十六岁跟白斌的时候,还没有辍学,文化课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可我为什么啊,瞧瞧显然那些能玩又漂亮的女生,有几个不是成绩照样跟得上的? 我也想读书啊,甘哲明文化不高,出门总受骗,在家也没前途,我是亲眼看到的。 可我为了什么啊,十四岁知道有酒吧的存在,十六岁就已经是酒吧里年轻貌美的陪酒女,人家说我是千杯不醉,到底有没有醉,只有我自己清楚。 酒吧里鱼龙混杂,我摸爬打滚,不就是为她梁巧一份无忧无虑的学习生活吗? “她怎么对得起我,慕焰,她怎么对得起我啊。”这是我为数不多眼泪,因为梁巧而流。 我按着自己胸口,有些无力地问。 哪怕心里明知道慕焰根本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慕焰却说:“甘沫,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话中带着失落,我却听出来了。 他认识我的时候,我是个不怕天高地厚就敢下药爬床的人,不但爬了,还能装得阅览群雄,场合合适,现实需要,我就会随时随地利用他的优势,达成我的目的。 比如气吴仕莲,比如给白斌下马威。 更比如我心安理得接受了MT作为我的资产。 可如今…… “你变了。” “慕焰,人都会变。”我说。 慕焰轻笑一声,那笑里根本没有两分情感:“你变得让我有些不认识。” 应该是让他越渐失去兴趣才对。 我紧了紧拳头,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同样温热的身体相互贴紧,这个动作我做得很熟悉了,也不会觉得尴尬。 慕焰也没有推开我,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失望。 “慕焰,女人很容易变,恋爱前,恋爱后,结婚前,结婚后,生子前,生子后。” 我试图用一些证据,来表示自己的变化是正常的。试图用最笨拙的言辞,最傻蛋的方法,让他明白我的意思。 让他明白,无论我怎么变,这颗在潜移默化中交出去的心,不会变。 慕焰转过头,他比我高了不少,我抬着下巴才能看到他的脸。 他的脸还是帅气,还是英姿飒爽。 “甘沫,你不用变。”他这么说。 我脑子放空了两秒,突然就笑了。 将自己狠狠砸在慕焰怀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慕焰,你真是……” 真是猖狂。 “你确定我不用变?善变的女人男人容易讨厌,一成不变的女人,男人同样讨厌。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有些调侃地说,他这话如同一个男人想护住一个女人的天真无邪一样难于登天。 173 难道慕焰不能生育 “慕焰,这话听起来像是哄小情人的。”我昂着头,莫名觉得,让慕焰失望,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 这个男人,我并不想让他失望。 慕焰扭过头,这次他眼中的笑意要真实了几分。 “甘沫。”他托着我的下巴,很认真,“我喜欢你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妄为的样子。” 心跳好像又加速了,慕焰从来不对我说情话,但这并不代表我丝毫不想听。 如今听了,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跟着倒流,就连本应该呼出去的二氧化碳也留在了胸肺里。 脑子充.血,连神志都有些不清起来。 要不是听到慕焰无奈地笑声,我想我可能是第一个因为一句不足别人肉麻程度百分之一的情话而充.血而亡的可怜女人。 我脸憋得通红,即便是“老夫老妻”,这种尴尬也是说来就来。 “得了慕焰,你可别得瑟啊,就是那什么,悲秋伤神两三天,两三天……”我嘀咕道。 慕焰笑意更深。 “两三天?”他微微上翘的尾音反问我。 这么说话,明显他已经不生气了。 不过,这事情未免反转得有些让人郁闷。 我抬手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得一个踉跄,旋即抬着下巴,微微睥睨过去:“慕先生,得寸进尺可不是绅士的作为。” 他也不同我恼,两步又过来,一把将我扛起。 身体腾空不说,还被人横挂在肩膀上,我顿时吓得手舞足蹈起来。 “我靠,慕焰,你丫的搞谋杀啊!” 小雨原本被我跟慕焰支到楼上,此刻听见我杀猪般的叫声,手里竟然拿了洗厕的厕刷,两只小爪子使劲握着,隔着老远我都看到他小眼睛红的。 我和慕焰同时一愣。 却听小雨战战兢兢说:“爷爷不准打奶奶,我……我有武器!哇——不—……不准打奶奶……” 这小家伙,哇地一声就哭起来,吓得我愣是从慕焰肩膀上一个翻身给跌到地上,又赶紧冲上去将握着厕刷的小家伙给搂紧怀里,顺便瞪了慕焰一眼。 慕焰脸色微显尴尬。 我逮着机会当着小雨的面数落了他一番。 最后是费劲了千言万语,才让小雨相信我跟慕焰只是闹着玩儿,不是要打架,这小家伙才把厕刷松了手。 就连秀华嫂知道,都偷偷笑了阵子。 小雨对我这么维护,是我没想到的事情。 慕焰说,这孩子从梁巧那儿没有得到一丝的母爱,在白斌那边得到的父爱也夹杂了太多东西,小孩子就和小动物一样,你对它好,就是冰冷的蛇,都能训练成听话的小宠物,更何况人。 我听后心酸不已。 慕焰看什么都很准,但我隐约开始怀疑起慕焰当初毅然收养小雨的目的。 他要钱有钱,要权也有权,哪怕从事的不是官场,一个晟荣老总,又多少官员忍不住上来巴结? 他长得又帅,虽然年过三十,但在男人中间,如此成功的三十岁的男人,根本就是钻石王老五,女人们傍大腿求嫁的对象。 为什么,他要收养一个孩子? 难道慕焰不能生育! 174 整装待发 这个想法一出,我就被自己给寒了一下。 不过心情倒也是好了不少。 二次开庭前,容卿跟徐律师联手,一纸诉状先将白斌跟梁巧告上了法庭。 白斌接到法院的通知后,还打电话嘲讽了我一顿,说什么我这是狗急跳墙,竟然连作假来威胁他,让他放弃跟我正遗产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冷笑着没有理会他,反正真假到时候自然分得出来。 至于遗产一事,二审最终的结果下来仍旧是小雨那部分归白斌,我这部分,他别想拿走。 白斌事后气得冒烟,白家的人也对我没有好脸色。 我才不相信他们真是为了帮助白斌才对我冷眼相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白斌肯定跟白家的人有什么合约或者承诺了什么东西,否则,他们能同仇敌忾? 瞧着白瑞先前跟白斌的相处模式我就不信。 而我们状告白斌开庭前,慕焰特意包了桌,请来菲姐和程制学,大家一起吃了个饭,并表示谢意。 我知道他胃不好,家里虽然也摆了不少名酒,但慕焰从来没有当着我的面喝过。 但今天,席面一开,他亲自给在场的人斟酒,并先干为敬,干完才说。 “首先,我慕焰代表我老婆甘沫,先给大家道个谢。”这是慕焰的第一句话,而我,在他口里是老婆。 我发现自己最近真的是有些多愁善感,慕焰当着别人的面承认我的身份,哪怕我们只有证件,当初领证的时候也是为了他的方便,连婚礼都不曾办过,可如今仍会感动。 那种感觉,就好像漂泊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停泊港湾。 安稳而静好。 慕焰说了不几句话,每一句,没有离开我,每一句,没有离开感激。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一个男人如果愿意为你放低姿态,我想没有几个女人不被折服。 我承认,这一刻,我被他折服了。 我看着他一杯又一杯饮下烈酒,听他吐出一字一句的谢意,心被填得满满的。 我跟着站起来,也干了一杯。 “菲姐,程先生,我也谢谢你们。还有徐律师,小容,我没慕焰这么能说,但是我真的很谢谢。” 担心自己感动的眼泪会不小心掉出来,我又给自己灌了一杯,才压制住心里的冲动。 菲姐笑我。 “甘沫,这有什么好谢的。缘分这东西来了挡都挡不住,你要是跟我看不对眼,也不一定会有后来的事情。再说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公道自在人心。制学,你说两句啊。” 菲姐说着,拿身子撞了程制学一下,两人一看便是关系极好。 说实话,我挺羡慕的。 程制学当即便说:“这事儿若真是你的错,也没有今天我们坐在这里,慕先生,甘小姐,正如小菲所说,既是缘分,谢就不要谈了,先把这一仗打好再说。”他顿了顿,有些遗憾说:“没想到还有这种案子发生,还是从我手里流出去的,我也很惭愧啊。” 175 没有信任的爱情早散早好 有菲姐和程制学的鼎力相助,事情额外好要办了许多。 我心里的担心也少了好几分。 不过最让菲姐跟程制学之前的伉俪情深也挺让我羡慕的。 就是夹个菜,程制学都能率先考虑到菲姐的需求,单是这一定,就已经令我折服。 男人原本就是个比较好面子的生物,大多数时候,在外面特别是有旁的男人在,他们可能多喜欢自己的妻子能够围着自己转悠,以满足内心那一丝可怜的优越感。 但显然,程制学并不是为了那可怜的优越感就会不顾自己妻子的人。 我悄悄扭头看向几乎没怎么吃,款款而谈的慕焰。 中国人聚餐向来讲求气氛,他的确是个很会带动气氛的人,不但缓和了一群原本不太熟的人的相处模式,更将大家的融洽性给带动了起来。 而我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他注定和程制学不一样,却偏偏又说我看上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垂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羡慕起菲姐来。 人生路上有如此恬淡的一场,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这股羡慕感不知道为什么,起来后就难以消失,一直到饭局结束,菲姐跟程制学跟我们道别,我都还没回过神。 容卿站得离我近,她推了我一把,我竟然才反应过来。 也许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人还真是一种永远都得不到满足的生物。 以前我什么都不求,甚至连慕焰喜欢我这件事我都不求。 可如今,我竟然因为看到别人的幸福,就开始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够满足了。 我尴尬一笑,对菲姐道了谢。 慕焰跟程制学连同徐律师都要去开车,容卿是打车过来的,她车子送去保养了。 因为离开的放向不同,菲姐跟程制学要从另一个出口出去,所以她直接跟程制学进了车库。 剩下我跟容卿两个人,慕焰等会要送容卿一程,她还有点事儿上律师事务所一趟。 但我没有想到她会轻碰我一下。 我一愣,旋即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容卿抱臂看着慕焰离去的方向,也没看我。加上她一向打扮干练,看得我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跟慕焰这么优秀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是很幸苦。” 她问我。 这话里绝对没有嘲讽的意味儿,我听得出来。 我当即就是一笑:“怎么会,他优秀能看上我还不是我的本事。” 我嘴上的功夫向来比实干功夫好。 这次也不例外。 可容卿不是别人,她是眼光独到的知名律师,拥有一双比心理医生还晶晶的火眼。 “吃饭的时候见你羡慕别人,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夸张地说道。 我整个人都是一惊,猛地扭过头,眼巴巴望着她:“真的有那么明显吗?”那得多丢人。 我尴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容卿却哈哈一笑,她扭头看向我,柳叶眉间带着几丝认真。 “甘沫,我容卿也没认认真真谈过恋爱,但恋爱官司倒是打得不少。话多了可能也惹你厌烦,但相识一场,我就当回话痨。没有信任的爱情,早散早好。” 176 男人小心眼起来没有女人啥事儿了 容卿的话对我的震撼力很大,我也着实有些神兮兮的,好好的一个准备战尽想莫名其妙的东西去了。 送容卿去事务所后,我跟慕焰自然是回别墅。 可这丫的竟然自带窃听器,还没到家就问我:“容卿跟你说什么了。” 我耳朵一颤,容卿跟我说的就那么两句话,他竟然也听到了! “哦,没什么。”我有些尴尬,试图用沉默来绕过这个话题。 但慕焰显然是会错了意,他将手伸过来,当即便将我握住。 温热的触感其实非常好,人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总希望有个人给我们一点温暖。 但这个时候,我是真不想要慕焰给的这点温暖。 猛地将手缩回,我嘿嘿一笑,冲他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淡定,我真没啥事儿,好好开车,好好开车。” 慕焰侧头,挑眉瞧了我一眼。 我忙对他做了个饶命的姿势。 他倒是大度,总算没有再折腾我。 就是我低估了慕焰这丫的性子,什么叫有仇必报,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从车上到回家,这点时间他慕焰还是等得起的。 我刚一回家,就直接被他扛了个四脚朝天。 “我靠,慕焰你干啥!”任谁突然被倒扛在肩膀上,都淡定不了。 慕焰抬步走得倒是一个稳当,嘴里的话却不那么中听。 “甘小姐似乎许久不曾履行自己的责任了。” 我一愣,旋即想起他说的责任是什么。 不就是最开始我两那可怜的交易么。 我白了他一眼:“慕先生,咱们能不提当年的糗事儿么?” 慕焰也不理会我,他脚步越渐快,三两下就把我给扛上了楼。 我贼兮兮瞧了几眼,愣是没瞧见我的小救星小雨去了哪里。 事实证明,什么人都能惹,就慕焰这种人,你非得把自己剥光了给他看才行。 否则一旦被他发现,只有等着被吃干抹净。 最后我才知道,小雨竟然因为知道第二天要开庭,早早就让秀华嫂给他洗白白,钻被窝养精蓄锐去了。 “奶奶,快点,要迟到啦。” 一大早,小雨就摸了起来,穿的是上次参加白老爷子生日宴买的小西装,还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恐怕在小家伙心里,根本还没有意识到,哪位疼惜他的老人已经离世的感觉。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给慕焰一个大大的白眼。 慕焰也收拾得人模狗样的,唯独我还素面朝天,身上穿的更是睡衣,脚上也是棉拖鞋。 瞧见他一张我已经等你等得不耐烦的脸,我就恨不得再瞪他两眼。 也不知道这老男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纵欲过度。 等我们收拾妥当,几乎是一路狂奔到的法庭。 就是上课或许迟到两分钟都还没有关系,可这开庭就跟赶考似的,还是四六级公务员那种,一旦迟到就不让进场的。 等我们气喘嘘嘘赶到,就连蔡宇他们都等候多时了。 白斌直接过来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哟,怎么,大冬天的被我暖和好滚床单?” 177 窝里反 他显然也是等得不耐烦了,加上他本身怕是就不认为我能胜诉,或许到现在,白斌都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这世上总有一类人,他们光明正大地披着羊皮,放声在各个角落呼喊着他们的温和无害。 我淡淡一笑,绕开他,一手挽着慕焰,一手牵着小雨,昂头阔步往里面走。 多给他一个眼神我都嫌累。 这次我作为原告,被告席上却站了白斌和梁巧两人。 翻案比正常案件的流程复杂些,开庭事儿也多,也不能马上进入正题。 等把几年前的事情叙诉清楚了,这才步入正轨。 在此过程中,白斌一派悠闲,甚至颇有得意之色。 直到小容说出翻供词,向法官出示证据。 证据是蔡宇从医院里搞来的,一般交通事故后,不可能没有人不把人送到医院就医,真要有,那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压根儿就没打算把人给送去救治差不多。 “法官,根据医院出示的死亡时间,我们请专业人员做出了一个推理,也即是死者发生车祸的时间,我们得到的结论是,当时原告方甘沫女士,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容卿说。 他们拿到的证据我都没有仔细看过,只知道慕焰和程制学都信心满满。 白斌在容卿拿出证据后,脸色就是一变。 他这反应分明就是在告诉别人,他心里有鬼。 法官这边鉴定证据属实后,白斌就傻眼了,傻乎乎的问我哪里来的不在场证明。 我忍不住反问一句:“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在场呢白斌?” 我自认为语气还算好,白斌却当即喷了我一嘴。 “我呸,甘沫,当时根本就没有人跟你在一起,所以你这不在场的证明从何而来我们心知肚明!” 我笑了:“白斌,你怎么这么确定我是一个人?” 白斌咬着牙说:“我当时让你老老实实在——” 他话音戛然而止。 当时我两人准备谈婚论嫁,白斌骗我要试婚纱。 其实先前就试过一次,不过不太合适,又做了些修改,修改好了当然需要试。 白斌当时租了个房子,不常住,多半算是一群狐朋狗友的聚会地点。 他让我过去等他,我等到的是他闹出人命,被警察带走的消息。 原来就连婚纱都是个幌子吗? 我冷笑一声,听容卿继续说出证词。 被挖出来的肇事车辆,虽然上面的监控都被毁了,但车子最后被倒手卖掉了,卖车的人经常做这种生意,慕焰他们花了点钱,请出来作证。 “当时车里的情况我有点记不清了,不过上面有个女孩子的包,我还觉得好看,打算给我老婆用来着。”这是个憨厚的汉子,说到此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才接着说:“因为最后知道人被撞死了,不吉利,才没有要。那包包我记得很清楚,倍儿潮,还是粉红色的。” 容卿立马拿出照片问:“是这个吗?” 她拿出的照片是在我以前用的企鹅上找到的,说来惭愧,那包包是我送给梁巧的生日礼物,倍儿真的奢侈品,绝对不是A货。不过是二手,饶是如此,也花了我不少的钱,还托了不少关系才弄到手的。 当时高兴,随手拍了照片放到空间里得瑟,也很自豪,倒是成了如今的罪证。 我有些嘲讽一笑。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顺利成章,无论白斌怎么反驳,小容也不回话,直接拿出下一个证据。 到最后,我瞧见梁巧整个人几乎要虚脱般,她怕是也是从来没有搁下过。 没有人能在杀人后还过得心安理得,谁也不能。 总会在某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死去的那些人血淋淋的伤口,更何况是梁巧这么个从小被护在襁褓里的娇滴滴姑娘。 白斌试图为自己扳回几局。 我这边却没打算留底牌,既然要告,既然已经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便是只能进不能退。 程制学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下,包括法官。 对于本就对法庭程序,以及什么证据有用,什么无用,更是清楚得很。 他出来后,也不说话,直接递上去几份资料。 “法官,甘沫一案当年判定就不合理,不过因为当时的法官不方便出席,所以我出面,拿了口供。” 我不知道程制学怎么办到的,这个时候出口供,相当于变相承认当年自己判定的时候留有私心。 基本上得受罚。 我扭头有些担忧地看向菲姐。 让程制学为我唱了个黑脸,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的工作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菲姐就在亲友团位置,她冲我眨眨眼,倒是很轻松的模样。 这次的对峙白斌,我像是做梦一般,赢了个大满贯。 白斌和梁巧当场被判了刑,但梁巧神兮兮的,竟然在最后一刻反戈,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撞了人害怕,其他的事情都是听的白斌的。 吴仕莲也在,听到梁巧给自己开脱,当即就炸毛了。 “你个臭女人,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开车撞死的人,关我家斌子什么事!冤有头债有主,法官,这判定我们不服,聘什么她梁巧撞死了人,我儿子要判刑!” 死到临头了,吴仕莲还试图给自己扳回点有利条件来。 白斌没说话,梁巧却当场呸了吴仕莲一脸口水。 她站在被告席上,隔着老远愣是准准地将口水喷到了吴仕莲脸上。 “老不死的,我告诉你,我要是出事,我就告你儿子婚外情,告他家暴,告他踹死我儿子!告不到他坐牢,也告得他身败名裂!” 梁巧不知道哪里来的骨气和智慧,竟然没有跟白斌求助,而是威胁起吴仕莲来。 别说,这几条要是真捅出来,白斌就是不坐牢,名头也毁了。 我无心看他们狗咬狗,白斌蓄意谋杀,梁巧协助,这些也构不成白斌的死。 我想要的,到不是他的死,我就想让他试试高墙的滋味儿。 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走吧。” 我扭头对慕焰说。 慕焰叫住我:“等等,不想问问白斌,他们装的人是谁吗?” 178 白斌的“义气” 我脚步一顿,深呼吸一口气,扭头笑着看想慕焰:“不用了,慕焰。” “不敢?”慕焰说这话倒是没有嘲讽的意思,毕竟他若是想嘲讽我,言辞定然不会如此寡淡。 但就在这个空档,让我怎么都想不到的是,从锐利的争吵声中,我竟然听到白斌说“不关梁巧的事”。 这几个字是实实在在从他口里吐出来的,我听到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幻听。 不仅仅是我,就连刚刚才同我说着话的慕焰也是一顿。 他挑眉扭头,将目光移到白斌身上,显然对白斌这话有些怀疑,甚至于跟我一样,吃惊不已。 白斌却抬着一双冷眸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的话。 “这事梁巧担不到这么大的责任。”他说得一周一次,好像真打算把全部责任都担到自己身上似的。 “白斌,结果已经出来了,更何况,你跟我说没有用。”我冷声道。 说完实在不想听他的诡辩,拉着慕焰就走了人。 因为胜诉,不仅我高兴,连同蔡宇也跟着高兴,提议上MT庆祝。 陈哥更是直接清场,把MT给腾了出来。 盛情不可负,我们各自回家收拾了一趟,直接在MT会面。 砰! 我跟慕焰刚进去,一个礼炮就喷了出来。 喷到我满头都是亮片碎屑。 我黑着脸撸了把头发,费尔这小子踮着脚走过来,手里拿的不就是弄了我满头的罪魁祸首么? “甘老板,大好的日子,可不能生气哟。” 他倒是知道我的脾气,先发制人,拿了这么个理由来搪塞我。 我一拳头砸到他胸膛上,费尔顿时装出一副受伤颇重的模样。 “甘老板,你知道你差点损失一名优质的调酒师吗。” 别说,他演技倒是挺到位的。 我白了他一眼,一看里面,各种礼炮花束都是齐全的,看样子陈哥他们花了不少的心思。 陈哥也迈着软步子走过来,一脸笑意却是难掩。 “总算是把这事儿解决了,怎么样,今晚上不醉不归?” 陈哥笑得一双眼都没了。 我也抬着一双拳头落到他肩膀上,有些哽咽说:“不醉不归。” 不过慕焰在这里,想要不醉不归,真的有点不现实。 因为担心大家放不开,特别是慕焰和容卿的存在,所以慕焰很识趣地不一会儿就走开了,说是到处瞧瞧看看,不过摆明了就是让我跟这群关心我的人好好聊聊。 容卿是不怎么喝,可能当律师的随时都要求自己有一颗清醒的头脑吧。蔡宇倒是三两下就跟费尔他们打成了一团。 他本来就来过一次,也算是熟人。 “甘老板,我敬你一杯。”喝了会儿,费尔就上调酒台上秀了一把,当场将调的一杯鸡尾递给我。 我挑眉:“敬我可没这么容易,得看看你这敬酒词说得中听不中听。” 费尔一愣,旋即眯眼一笑:“这敬酒词还不简单,手撕渣男还不应该畅饮一杯?” 他说着,冲我抬着下巴,一脸得瑟。 我有些无奈地接过酒杯,昂头灌入喉咙。 179 不醉不归 费尔调酒的手艺确实不错,这一杯鸡尾酒下肚还挺爽快的。 我这昂头一杯倒是喝得豪爽,其他人却有些坐不住了。 “甘老板,单喝费尔一个人的可不行啊。” 有了第一个,后面灌酒的就理所当然了,不过我喝酒就跟喝白开水似的,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勉强还醉过几次,到后来,千杯不醉这个名头我也是当得名符其实。 费尔过后是方文,这小子话不多说,一个劲儿地冲我笑,不过他这手倒是摆得麻利。 满满一杯烈酒就往我这边推。 我笑着一一接受了。 后面是容城。 他举着杯子,看了我一会儿,很是认真说:“甘姐,谢谢你,也祝福你。” 这谢的是什么,祝福的是什么,不言自明。 这一杯,我同样拒绝不了,也没有理由拒绝。 昂头一杯下去,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容城,你不错,有机会,甘姐一定捧你。” 这是真心话,在我看来,容城真的是一个非常具有感染力的歌唱者,他的舞台感染力我虽然没见到过几次,却没有一次不被吸引的。 我本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更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若我真有那个机会,我倒是愿意捧他一把,只可惜,这话我可能说得有点早了,就我现在这模样,哪能捧得了别人? 也不知道慕焰愿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帮我这个小忙。 不过晟荣公司也不是搞娱乐方面的,看样子我倒是给容城打了一个空头支票。 这话说出以后,我就有些后悔了,我担心给了容城一个希望,却不能付诸于实践。 不过我这儿还来不及伤心悲秋,陈哥一杯酒便已经递到了我面前。 我苦笑着说:“陈哥,难不成你也要灌我呀。” 这话自然是玩笑成分居多,毕竟先前就说了,今天不醉不归。 如此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我也不会跟哥傻逼似的扫兴。更何况这种兴本来就是为了替我庆祝。 我当然不会不识抬举。 陈哥嘿嘿一笑,自己先喝了一杯,接着冲我倒着杯子,示意自己已经饮尽一杯酒,这才说:“小甘,恭喜你终于甩脱了一个大麻烦,也得偿所愿。” 我叹了一口气,感概良多。 “陈哥,要是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你这恭喜我接受,不过,我也得敬你们一杯。” 陈哥等人也没有拒绝我这一杯酒,我高兴,我很高兴,哪怕慕焰最后问我为什么不问问白斌他们撞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追究,我这心里其实还是堵得慌,压抑着什么东西。 但不可否认的是,白斌今天的结果已经让,那些曾经深埋在我身上的仇恨,压在我心口的愤懑,甚至于阻止我追求美好生活的绊脚石都已经一一消失。 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没有人应该止步不前,活在当下并不代表我应该一直被过去所束缚,只有展望未来的人,才可能有幸福的生活。 “谢谢你们。” 我接连灌了好几杯酒,直到一双用力却微凉的手,按住我递到嘴边的酒杯。 “够了。”是慕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的声音很柔软,看着我的眼睛带着担忧。 我很听话地任由他将酒杯拿开,却忍不住提醒他:“我曾经有个名头,叫做千杯不醉。” 我刚这么一说,慕焰一双泛着冷光的眸子就落到我身上,他的视线都是冰冷的人,整个人更像是一座坚硬而寒冷的冰雕。 “即便是千杯不醉万杯也该醉,酒不是这么喝的。” “酒的确不是这么喝的。”插话的是容卿。 她手里的酒杯好像就没有动过,不过这下倒是当着我们的面抿了一口。 姿态优雅,美感十足。 “不过该这么喝一次的时候,也应该放纵一次。毕竟人生难得这么几次畅快的时候。” 她说着,冲我眨眨眼。 我扑哧一声,慕焰扭头瞪向我。 他这一瞪,扑哧的就不仅仅是我了。 容卿的话像是终于打开了慕焰和众人隔阂的大门,让他这个高冷的存在也融入了我们的小圈子。 蔡宇过来揽着他的肩膀就说:“我说,咱们也别端着了,该喝喝,该吃吃,该笑笑,今天这日子都不放肆一下,还等什么时候放肆?” 慕焰被蔡宇拖下水,最后反倒是我跟着愁起来。 慕焰这丫的一喝就没个底,人家能喝并不代表他也能这么喝,他这胃可是姑奶奶我不知道毁了多少锅熬出的药养出来的。 180 不够 慕焰醉了,华丽丽的醉了。 我从来不知道慕焰醉了之后是这么个黏糊性子。 要不是我太了解他,可能真看不出来他醉了,要不是他黏我跟牛皮糖似的,我真看不出来他醉了。 刚开始他们还取笑他也对我太不放心了,看得这么紧。 直到我喝得有点多,跑去上厕所,慕焰也跟了过来。 我们庆祝没有待包间,所有上厕所还得走段路程,刚开始我还以为他也正好要去上厕所。 可我走到门口他却想跟着进来的时候,我就觉摸出不对劲儿了。 “诶,男厕所那边呢。你喝高了啊。”我本意是一句调侃,谁知道慕焰被我一吼,整个人就站着不动,也不向我说的男厕所方向走。 可我刚一转身,他也跟着挪动了脚步。 这下就是傻子也看出不对劲了。 正好蔡宇上完厕所出来。 他也喝得有点高,不过还不至于像慕焰这样,就是脚步虚晃,有点吓人,但是神志比较清晰。 “我去,慕焰媳妇儿,赶紧的,你家男人醉了。”他看到慕焰就这么说道。 我一愣。 蔡宇有些同情地拍了我一把:“哥体谅你,这大神一醉就这样,认定一个人,跟上,不到清醒不罢休。” 慕焰这么一说,我挺虚的。 结果证明,要不是他帮我架着慕焰这尊大神,我可能连个厕所都上不好。 慕焰这醉酒方式也是没谁了。 他醉了,我们自然也不可能再继续喝下去。 说是不醉不归,也差不多,到最后反倒是我这个最应该喝醉的人清醒着。 我们都喝了酒,我可没敢开上车这个时候赶着回家。 好在酒吧里包间多,空调开足,睡一晚上还不成问题。 小雨这家伙今天也玩疯了,也不知道偷偷抿了多少酒进自己的小肚皮,也是醉醺醺的,他倒是跟慕焰一个样,抱着我的大腿就不松手。 我跟蔡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一大一小安置妥当,其他人基本是我一个人搞定的,蔡宇不行了,上厕所吐了两回,出来说是歇息一下,这一歇就没有起来,仰头便睡了过去。 将所有人安置妥当,我又开了一瓶红酒,自己对影独酌起来。 酒量好到我这种程度,也是一种悲哀。 就连借酒消愁的资格都没有。 一瓶酒下肚,我干脆也倒头睡起来。 酒灌不醉自己,难不成我还睡不着不成。 第二天,我们一群人几乎是睡到下午两三点才陆陆续续起来。 好在提前就预料到了结果,所以准备还算充分,倒是没有出现睡得不安稳的情况。 宿醉过后就是难耐的头疼等一系列症状来袭,蔡宇也是厉害,竟然提前准备了醒酒的药,酒后用的更是带了不少。 “来来,都来两颗,别弄得明天都还醉醺醺的。”他拿出药就开始分发。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他考虑到位,还是别的了。 酒吧我也知会陈哥,今天暂时也就不开了。 但大部分员工没有参加我们的聚会,肯定能招呼得过来,所以陈哥没有同意。 等员工们来了后,陈哥将事情安排妥当,才打车回了家。 容城以前都是自己开车过来,今天我也没准他开车,统统打车,反正慕焰不缺钱。 安全至上。 我带小雨跟慕焰回到家时,慕焰情况已经好多了。 我好几次忍不住想笑。 到屋里后,慕焰也没忍住,率先问我:“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憋笑得厉害,却也知道,这事儿要是说出来,慕焰肯定也得跟我急。 “没事儿。” 我故作镇定。 慕焰可能是宿醉后不仅头不舒服,连胃部也有些不舒服,倒是没有同我争论,喝了点热粥后就躺床上挺尸去了。 我憋笑不已,将小雨带去洗白白后,也撵上了床。 “奶奶,我不困。”小家伙倒是精力旺盛。 “不困也要睡,昨晚上玩那么久,现在不睡,明天又没有精神。” 我当了一回希特勒,没让小雨反驳成功,愣是把人给塞进了被窝。 说是不困,没几分钟,也睡了过去。 大的小的安抚好,秀华嫂也知道我的情况,看着我笑得开心。 “秀华嫂,你别笑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有些尴尬。 秀华嫂这次倒是光明正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尴尬的,小甘啊,我是真替你高兴。不过最后怎么判的啊?” 她明显还是有点担心。 估计也是知道,这些个有钱人,明面上这么判,私底下不知道又有多少水分呢。 “一人十五年,暂时。”我笑着说。 可能我的笑有点瘆人,秀华嫂竟然打了个摆子。 可是十五年够吗? 当然不够! 181 不要脸 我觉得十五年不够,但某些人似乎觉得,十五年已经多得不能再多。 我本以为这一次算是将白斌的根都给拔了,却没有想到,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还真把梁巧给保住了。 梁巧差不多是被突然保下来的,就连徐律师跟容卿先前都没有收到消息。 等知道的时候,梁巧已经登门拜访来了。 她面色憔悴,神色间更是没有往日的高傲和猖狂,整个人看起来就跟霜打过的萝卜叶子一样,恹恹的。 我正待出门,她就堵上门。 慕焰已经去了车库,小雨就在我旁边被我牵着。 小家伙一看到梁巧,便往我身后缩了缩,可见梁巧先前对小雨的影响有多深。 今天按计划,慕焰要带小雨去游乐场,我自然也要去。 说实话,看到梁巧的一刹那,我也是惊讶住了。 “姐……”她开口这称呼,差点让我指天骂地。 “别。”我眯眼抬头,“我可当不得你一声姐,白斌倒是有本事,竟然真把你给弄出来了。怎么,来我这里该不会是为了叙旧吧。”我冷笑一声我,示意后面跟上来的秀华嫂将门锁好。 “秀华嫂,看来咱们这地方还不怎么安全啊,什么人都可以进来不说,这万一要是来个什么极端分子,我们连找个保安都找不到。” 秀华嫂自然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迎合我说了两句,在我的眼神示意下先将小雨给带了走。 只剩下我跟梁巧的时候,说话就要容易得多了。 小雨毕竟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儿子,我不想把有些事情做得太绝,也算是给我留点后路。 这小后半辈子,小雨是注定要跟我生活在一起,我也不想有一天他回想起如今的事,会认为是我甘沫断了他们母子情分。 “说吧,来干什么。”没有小雨,我声音也更冷了两分。 梁巧有些激动地凑上前,抱住我的胳膊,生怕我跑了似的。 “姐,你放过白斌吧,能不能不告他了。” 听到她这话,我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梁巧,你他妈是被白斌给洗.脑了吧。你让我放过白斌?搞笑呢吧?” 梁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哭起来:“姐,我知道你恨他,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杀了人,最受罪的不还是杀人的人吗?不仅得忍受心理的折磨,还要忍受外界的异样眼光。姐,白斌他真的很辛苦,你就放过他吧,我求你了。” 我觉得真有必要给梁巧颁发个什么年度最佳扯辦奖。 白斌辛苦这种话她要怎么样的脸皮和怎样的无耻,才能说得出口? “梁巧。”我气极反笑,指着大门:“哪里来的哪里滚,白斌能把你弄出来,那是他的本事,也是你幸运,我甘沫就是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他妈也告诉你,我这眼睛也只是今天闭上,明天,我让你哪里出来的进哪里去。” 我贴近她两分,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说:“杀人的时候,你想没有想过,那些血淋淋的尸体会在今后的日日夜夜里,爬上你的床,掐住你的脖子,甚至于你生老病死都逃不开?” 182 享受最后的自由时光吧 “啊!” 我才这么一说,梁巧猛地一步就跳开,整个人惊恐地看向我,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此刻也被惊吓所掩盖,早就不复当年的灵动。 我抱臂冷眼打过去:“怎么,你从来没有想过吗?现在想想也不迟。” 说完我也不打算跟她纠缠,没有必要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影响我们幸福快乐的生活,那样人生太累。 可梁巧今天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明明都被吓得浑身冷汗了,还不打算放手,迟疑了下后,竟然又上前把我把住了。 别看她人弱弱的,手劲儿却不小。 我甩了一下,竟然没有把她给甩开。 “放开!”我声音当即就有点冷。 我这么说根本没有半点作用,梁巧用的力气反倒是更加大了,要不是我认得她这张柔弱的脸下是多虚伪的存在,我差点就要以为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并不是我认识的梁巧。 “姐,我求求你了。”她说着,眼泪花花都流了下来。 “梁巧,至于吗?”我忍不住就是一句冷嘲热讽,“在我面前演戏,至于吗?你觉得我是圣母还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我一字一句说得极慢,一边手,一边抠掉梁巧把在我胳膊上的手。 一根一根,扒开。 “梁巧,人还是要点脸比较好。” 我最后送了这么一句话给梁巧。 说完正好将她完全从我身上扒拉开。 抬步才走了一步,就听到梁巧在背后用一种近乎痴狂的声音说:“甘沫,你以为慕焰就是爱你的吗?我告诉你,慕焰早就结婚了,跟你结婚都叫重婚!”那声音太尖刻,就好像急刹车的呲啦声,再让我找个什么词语来形容,我还真找不到。 我停下脚步:“梁巧,无论慕焰跟谁结婚,他现在日日夜夜面对的是我。你觉得,我又会信你这话几分?” “那这样你信吗!” 一堆照片直直落到我脑后,打得我后脑勺一阵的疼。 我猛地扭头,正待发怒,地上散落的照片竟然全是慕焰和另一个女人亲密接触的照片。 那女人我见过,先前白斌拿过这样的照片来忽悠我,慕焰说了,是一个客户。 好像…… 我承认,看到照片的一刹那,我愣了。 梁巧肯定也看出了我的怔愣,她拢了拢发丝,一脸的张扬:“甘沫,现在信了吗?” “我信不信,跟我放不放过白斌有什么关系吗?”压下那一闪而过的难受,我反问道。 梁巧整个人愣怔在原地。 我走到她面前,夺过她还没有撒完的照片,反甩到她脸上。 “梁巧,有这功夫来求我,不如好好回忆回忆,怎么把你妈的后半辈子,倩倩的后半辈子安顿好,十五年,不短。” 我才这么一说,梁巧明显就惊恐起来。 不过她这惊恐也来得太早了,牢狱最让人冷心的可不是没有进去之前,而是刚刚进去后,那种无力又渴望自由的感觉。 “梁巧,好好享受你偷来的自由时光吧。” 我扯开一抹自认为还算明媚的笑容,透过冬日淡金色的暖阳,看过去。 183 再次出现的照片 梁巧怔怔的眼神近在咫尺,我本应该感到高兴的,但又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明晃晃的照片却依旧牵动了我心中某一块柔软的地方。 我想,我大概根本就禁不住这样的试探,而且是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眼看梁巧已经说不出话来,我也没打算再跟她纠缠,但是偏偏慕焰来了或许是我已经在这里耽搁太久的时间,让他有些担心。 他来的时候脚步有些急促,好像生怕我下一秒就不见了似的。 每一个女人被自己喜欢的男人这样担心着都会感到开心,甚至于一丝小小的窃喜。 我也一样,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特例。 可在这一丝窃喜的背后,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我发现我的眼睛会忍不住瞟向地上那些散落的照片上,心也跟着纠结起来。 慕焰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么一个女人,而且他们的关系,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普通的客户? 我无从得证,只能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对他有些无奈的说:“等不及了吗?马上就走。”可我的眼神却还在地上的照片上。 聪明人肯定立即就能明白我的意思,知道我对那些照片的在乎。 可慕焰就是丝毫都没有提关于照片的半个字,他也跟着我装傻。 他轻飘飘的晃了一眼,便抬起一双淡然的眸子看向已经傻愣的梁巧:“白斌让你带来的。” 他并不是在问话,相反,他的语气很笃定,也是梁巧出现在这里,又有这些照片,显然不可能是我甘沫弄出来的。 梁巧这个时候回过神来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把对我说的话反转一次,说给了慕焰。 那意思无非就是他自己娶了个老婆,还出来勾搭我,我都不知道应该感谢她梁巧帮我说话,还是应该恼怒她多管闲事。 可是慕焰听完梁巧这话后,神色淡然不说,他甚至有些嘲讽的对梁巧一笑。 “白斌费尽千辛万苦把你弄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带上这些无聊的照片上我这里找存在感?” 他弯腰,捡起一张照片。扔到梁巧脸上:“回去告诉白斌,这笔账,我记下了。” 我能听出慕焰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的不满,甚至于愤怒。 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将自己的表情显露在外的人,但此时此刻他显然非常愤怒,言辞里的威胁意味儿剧浓。 我抬眼看过去,梁巧被慕焰这一句话吓得当即就有些直不起腰来,慕焰这个人原本长得就比较具有欺骗性,冷酷的外貌,任何时刻都像是站在高处的领导者,天生自带一股冷气。 又加上他时常摆着一张冷脸,反正外人一眼看过去,还是挺骇人的。 更别说梁巧这种心里本身就有鬼的人 梁巧被慕焰吓得一个踉跄又骂骂咧咧了两句,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一走,慕焰便弯腰,将地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的捡起来。 我拦住他:“捡来做什么?放着吧,等回来一扫帚扫到垃圾桶便是了。” 慕焰笑了一声,他并没有看我,但话的确是是对我说的,毕竟这里也没有别的人。 “不想问一问吗?” “问什么?”我偏过头,故作不解。 他又笑了一下,照片已经被他全部捡了起来,他就把这些不利于他自己的照片递到我手上,好像等我回答是的。 慕焰看着我,问道:“不问问这些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你不是已经告诉过我了吗?我何必再问。”我说。 慕焰点点头,他的表情很奇怪,就像是信了我这句话,又像是根本不信。 他说:“也是,你要是信,这些照片原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后面应该还有一句,我若是不信,他就是解释得口干舌燥,也不会有丝毫的用处。 但慕焰很聪明,他从来不会试图用一些累赘的言辞,来解说一些无聊的事情。 我笑着,走向前,挽住他的手臂:“走吧。” 每一个步子都迈得十分坚定. "小雨他们还在外边等着。”我说。 但有些东西即便我们不在意,它也深埋于心。 有些东西其实早在我们相识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我清楚得很。 后来的一切,不过是人类总喜欢干的一件事,自欺欺人。 我跟慕焰耽搁了这么久,秀华嫂自然要问上两句。知道梁巧竟然被放出来,她也是惊讶不已。 “她不是被判.刑了吗?” 瞧着秀华嫂一脸的惊讶,我笑了笑,说:“有钱有关系,弄出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秀华嫂一听便更惊讶了:“怎么这么猖狂!” 我倒是也想问问,他们怎么这么猖狂呢? 和秀华嫂说了两句以后,我便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今天原本就不是提这件事情的时候。 不过我显然低估了梁巧挣脱法律的束缚这件事情的后果。 因为我们刚到游乐场,才买好票,电话便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 最先打过来的是蔡宇,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梁巧被放出来的消息,先是一顿臭骂,骂的当然不是我,正是白斌。 “tmd这世道怎么回事?你说这些人怎么怎么搞都搞不死。”我听得出来他很愤怒 不过他这话我也回答不了,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已经判了刑,他白斌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把自己推脱的一干二净。”毕竟还放着一条人命呢。 蔡宇低咒一声,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慕焰媳妇儿,你家男人在你身边不?” 蔡宇这称呼我算是纠正不过来了,不过也还好,他充其量也就是称呼上得劲儿得瑟,起码人是好的。 “在。”我说。 蔡宇立马贼兮兮让我离慕焰远一点,说是有话要跟我说,我不由得一笑,他跟慕焰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不成,我调侃一句:“就在这说吧,至于吗。” 蔡宇哼了一声:“非常至于,赶紧的,忙着呢,好几个手术等着我呢。” 他这话自然是夸张的虽然说他经常给人做手术,但好几个手术根本就不现实。 185 合照的女人 我也知道蔡宇这脾气,真要是不听他的,绝对会被他烦死。 我扯了个谎跟慕焰说了一声,便找了个角落想听听蔡宇要跟我说出个什么来。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蔡宇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有没有看到那些照片。 我心头一惊忙问道?:“什么照片?”这话颇有些水分,毕竟我已经猜到了,蔡宇说的照片,大不了就是梁巧拿来威胁我的那些慕焰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照片。 可是事情都讲究个一而再,再而三,第一次我可以不信,第二次可以当做是别人的污蔑,如果连蔡宇都重视起来的话,我根本就控制不住的往某些方向去想。 难道那些照片,真的有端倪吗? 难道慕焰真的在骗我? “慕焰媳妇儿,我跟你说,你也别太在意,也没什么特别的照片,就是一些无聊的偷窥狂搞出来的。电话里三言两语我也跟你说不清楚,你现在在那里?”蔡宇没有直接跟我说什么照片,但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我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现状告诉他。 蔡宇一听便说要过来跟我们一起玩。 “去玩也不叫我,还真是度二人世界容不得别人打扰?” 一从照片这个严肃的话题里跳出来,蔡宇就有点不着调,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鄙夷。 我满脑子都是照片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跟他折腾,三两语给他说了地址,蔡宇很快就赶了过来。 因为我没有提前跟慕焰说,所以蔡宇乍然出现,他还愣了一下。 小雨倒是挺开心的,一见面就蔡叔叔喊得欢畅。 蔡宇一把将小雨给抱到肩膀上驾着,便扭头怼了慕焰一句。 “我说兄弟,人家以前说重色轻友我还不信,现在是不得不信了。就出来玩都不带人啊。” 慕焰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他看了蔡宇一眼,将视线落到我身上,显然是想问我为什么蔡宇会在这里。 我说:“他过来跟我说照片的事情。” 说着,我眼睛根本就不敢从慕焰身上移开,生怕会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的表情。 但我注定失望了,慕焰很淡定,他淡定到听完我这话后,直接就没再说话。 蔡宇要去玩,我拦住他,将小雨扔给慕焰,当着慕焰的面要求他现在跟我说说照片的事情。 慕焰全程保持默然不说,还很善解人意,亲自将小雨带去玩去了。 蔡宇啧啧两声:“慕焰媳妇儿,你这可不道德啊。” “怎么。”我挑眉问他。 蔡宇的视线还在慕焰跟小雨身上,他扭头瞧我,略带鄙夷。 “学会试探人了?” 我也不怕他看出来,我态度这么明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只是在试探慕焰,看看他对照片到底什么反应。 不过蔡宇不知道梁巧已经跟我见了面,却也能猜中我的心思,我也是挺佩服得。 我们找了个凉亭,端坐下来,也不担心被人听了墙根,我开门见山问道:“和慕焰一起的女人,是谁。” “啊?”蔡宇可能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当即就傻愣愣地吐出一个字。 我转头看向他,容不得他跟我绕圈子:“照片我已经看过了。” 我才这么一说,蔡宇就激动起来,他差点没有直接抱着我跟我解释。 “慕焰媳妇儿,你可别被人给误导了,你得相信慕焰。” 我笑了笑,问他;“你怎么觉得我不会相信他?” 蔡宇这才松了口气。 可我却再也淡定不下去。 “你认识那个女人。”我很笃定说。 而且照着蔡宇这么担心我误会的程度,照片上的女人跟慕焰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蔡宇不是个会掩饰的人,他当即就有些纠结地挠着头,明显是认识,不但认识,还很熟的样子,却苦于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等了他良久,他才低咒一声,说:“慕焰媳妇儿,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慕焰跟她绝对没有关系。” “你指的是那种关系?”我反问。 蔡宇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我这是在套他的话,有些炸毛:“我说慕焰媳妇儿,我这都定着叛变被削的风险给你通风报信了,你还折腾我。” 我也不说话,就看蔡宇拿出个什么说法来。 结果我不说话,他自己就先妥协了,说让我回头自己问慕焰去,这话他不好说。 我问他是不是慕焰的客户或者秘书什么的。 要是秘书什么的,哪怕是女人主动上前缠着慕焰,我也能够理解。 客户我也能理解,这年代,出门办事钱权女人,即便你不被诱惑,都不代表你能躲得开。 慕焰哪怕是晟荣的老总,可人外有人,若是他迫于什么压力,和某个大头客户走到一起,关系亲密了一点,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甘沫能忍。 更何况,如果真的是个大客户,慕焰肯定还没有跟人走到最亲密的那一步。 这些身在上位的女人,真要是看中了一个男人,绝对会上我面前摊牌。 可我怎么看,都不觉得照片上那个优雅高贵的女人是个普通的秘书。 蔡宇不告诉我,我看他满脸的为难也知道,他能做到偷偷给我打电话,已经很不错了。 我没有继续追问他,也没有打算跟慕焰摊牌。 我等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点耐心,我甘沫不缺。 玩了一天,晚上吃饭的地点仍然是慕焰给订的。 来的人,竟然还有一个女人,一个本应该只出现在照片里的女人。 185 登门拜访 “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女人和照片里一样,穿着打扮都比较高雅,为人更是礼貌。 乍然见到她,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慕焰却点点头,很是绅士地替女人拉开凳子,示意她坐下。 “无需说客套话。”慕焰说。 女人也没有拒绝,欠身后坐下,便问我道:“想必这位就是甘沫甘小姐。” 我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她说话语气都比较随和,特别是一双深邃的眼眸,就好像外国人似的。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于火热,她冲我笑了一下,又站起来,有些歉意地说:“你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曲怡卿,你可以叫我曲姐。” 她介绍完,便冲我伸出手,俨然一副要握手示好的姿势。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被她高雅的气质所折服,可能是忍不住对自己的懦弱和无能自惭形秽,竟然在她向我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发了呆。 等回过神,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我,就连小雨都有些担心地望着我。 “奶奶,你不舒服吗,是不是今天玩得太久,累着了。”小雨走到我身边,把着我的腿问道。 我有些尴尬,忙将小雨给抱起来,摇摇头:“奶奶没事。” 说罢赶紧给曲怡卿道了个歉:“曲姐,不好意思,刚刚发呆了。” 这话在客人面前说未免有几分尴尬。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先前的智慧陡然全无,所有的动作包括言辞都成了机械的结果。 慕焰也有些担心地看向我:“累了?”他的问候也就这两个字。 我摇头,正好菜也上齐了,就闷头招呼小雨吃饭。 这绝对不是我的性格,若是以往,无论曲怡卿是个什么身份,我绝对不会如此冷漠以对。 我看得出来,这顿饭原本慕焰应该要用来澄清些什么,但最后,都在我的沉默中夭折。 吃完饭,曲怡卿就走了,我才知道她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她那车,一看就不简单。 我沉默着目送她离去,慕焰这才带着我跟小雨并秀华嫂回别墅。 因为玩了一天,身上或多多少都有些不干净,秀华嫂直接就带了小雨过去洗漱。 慕焰虽然没有洁癖,但他一向是个注重个人清洁的人,我瞧着他抬步就准备上楼,显然也是打算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但是我没有动,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动。 慕焰的脚步复而又停下来,他挑眉看向我,问道:“不换衣服?” 这句明显的问句让我微微有些不满,我微抬着下巴,看向他:“慕焰,你真的不打算解释吗?” 我抿唇,望向他的眼神带着些许的失落。 我曾经说过,如果他骗我,我绝不原谅。 这句话,现在依旧作数。 慕焰调转方向,向我走来。 “我以为你不会问。” 我挑眉,等他下文。 但慕焰却没有再继续这个方向的话题,他换了个说法,说:“我特意将人叫过来,你还拂了人的面子,甘沫,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再麻烦一次向你解释?” 慕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但眼神犀利,就像是在责备我先前的不识抬举,又像是真的很无所谓一般。 我有些摸不准,却又听到慕焰说。 “你信我吗?” 我猛地一愣,抬起头,看向慕焰。 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我多少是有点不信的。 因为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这种近乎自嘲的话根本就不会从慕焰这样一个一惯自信的男人口里说出来。 我正有些茫然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慕焰近乎妥协地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揽进怀里,接着就是一个法式深吻。 我从来不知道慕焰还有这么撩人的手法,刚接触到他柔软的唇瓣时,我还担心自己刚刚吃完饭,加上又出门在外一整天了,肯定有异味儿什么的。 可没到十秒钟,我便沉沦在慕焰的柔情陷阱里。 不可否认地是,现在慕焰就是说他其实五十岁,我可能都会信。 一吻毕,我呼吸急促,抬眼却瞧见慕焰略带戏谑的脸,顿时有些气愤,可相应的,脑子里那点忧郁气质也顷刻消散。 “老大不小的人,还学小年轻搞什么浪漫。”我抬手有些尴尬地推了他一把,赶紧冲上楼,随便抓了条睡裙就冲进浴室。 我刚进去平复好心情,脱掉衣服放开水,慕焰的身影就闯入眼暸。 心跟着就是一跳。 慕焰还是头一次在我洗澡的时候跟着进来。 之后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等情事一过,我跟慕焰都平复下来的时候,他抱着我,很认真的给我说起了曲怡卿的身份。 “POWER你听过没有,曲怡卿就是POWER的CEO兼最大的股东。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POWER。” 我翻了个白眼:“你问我宝洁我还知道,问我康.师傅我也知道,POWER我哪里知道。” 慕焰低笑一声,在我额头头印上一个吻,轻声说:“是一家IT贸易公司,董事长是她爸爸。” 他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意思就是白富美外加女强人呗。” 慕焰点点头,说:“POWER跟晟荣一直有合作。” 我有点心虚,翻了个身,裹上被子。 “合作就合作吧,反正我也不懂,对了,梁巧出来了,白斌估计也快了,你有主意没有?” 要这么轻易放过梁巧跟白斌,我不甘心。 慕焰低头沉思了两秒,让我先别管这件事,这事不了解清楚到底发大力的是谁,就算我们今天可以把人给送回去,明天他们又能想法子出来我,没有个尽头不说,我们也耗不起。 慕焰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没纠结于此。 不过梁巧既然亲自带了照片过来慰问我,我定然该礼尚往来,去瞧瞧她的风姿。 慕焰特意腾出了时间,陪我一起去。 梁巧现在就住在白斌以前的房子里,我跟慕焰的登门拜访,先是让她一愣,旋即梁巧脸上就闪过喜色。 她倒是脸皮厚,也不管别的,一见到我就上来抱着我的胳膊,姐姐姐姐的叫得甚是亲密。 我扒拉开她的手,笑着说:“梁小姐这一声姐姐我甘沫当不起,今天过来倒是有点事情想跟梁小姐商量商量。” 梁巧虚与委蛇的招数拿得齐全,我这么讽刺她,她也咬牙忍了下来,不知道白斌又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姐,你别这么说,你往年对我怎么样,我都记在心里的。”她低声说道,显得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接着又是端茶送水,又是切水果拿小吃。 我就看着她演,也懒得阻止。 等她把事情都做完了,估计自己也觉得作得有点过了,感情牌虽然是张好牌,但什么时候打有效果,我相信她比我清楚。 “姐,姐夫,你们吃东西,喝茶。”梁巧一脸尴尬说。 我倒是吃了点,也喝了一口。 这么多年,好像这是我喝的一杯由梁巧泡的茶,可似乎也没有什么别样的滋味儿。 寡淡又干涩,普普通通。 茶水抿过,小吃尝过,我手一摆,笑着问道:“没想到白斌坐牢了,你这小日子倒是依旧滋润得很,这茶叶怕是很值钱吧。” 梁巧脸色一冷,却仍旧笑着:“姐,再贵的茶给你喝也值得。” “可别,我赔不起。” “那么多遗产,能赔不起。我呸!”这声音自然来自吴仕莲。 刚来我就说怎么没有看到她,这会儿她却是从门口过来的,身后跟着的是于艳,于艳手里还提了不少口袋,两人一看就是刚从菜市场回来。 呵呵,白斌都还没有出来,这于艳竟然没有跑,我倒是挺佩服的。 186 对吴仕莲的怒意 吴仕莲两手空空,俨然一副将于艳当做苦力的模样。 她走到我面前就是一声呸,口水漫天飙,素质两个字估计从来没有在她吴仕莲的字典里出现过。 我闭上眼,抬手抹去脸颊上恶心的液体,冷冷看向吴仕莲。 “你最好道歉。”我冷冷说。 慕焰拿出手帕就要给我擦脸,我抬手拒绝。 “别擦,她不是爱呸吗,我倒是想她见识见识,出门乱咬人的后果!” 慕焰脸色同样沉得可怕。 他看向吴仕莲,眉宇间寒意昭然。 “吴姐,甘沫是我妻子。”他这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反倒是我这个最应该生气的人淡定得不得了。 吴仕莲自然不会对吐了我口水这件事抱有丝毫的歉意,更别说心里不安或是别的。 我这么说,她非但没有半点表示,反而又多呸了我一声。 当然,这一声自然没有口水再喷出来。 可她这一口恶臭连连,我就是隔得十万八千里,仍旧能够感觉到。 吴仕莲呸完也没打算继续鸟我,转身就走到沙发前,稳稳当当坐下后,开始对我冷嘲热讽。 “甘沫,怎么,把我儿子送进监狱,现在还想来我家闹.事不成?” 我瞧着她一脸轻松的模样,就知道吴仕莲不是真担心白斌。 但依着她对白斌的纵容,若是连她都不担心白斌的处境,只能说明一件事,白斌肯定无碍。 我吸了口气,扭头对慕焰说:“慕焰,今年不要脸的人还真挺多的。” 慕焰挑眉:“那一年不多?” 我一笑:“也是,年年都多,只是今年我好像见得非常多。” 我这话里话外什么意思,我相信吴仕莲比我清楚,她脑子不笨。 我才这么一说,她果然激动起来,转身夺过于艳手里的口袋,当即就把手伸进去,也不知道准备摸点什么出来。 但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慕焰一步跨过来,直接把我挡在身后。 他难得脾气也暴躁了一回:“吴仕莲!” 我一听他直接称呼吴仕莲的名字,而且还是用一种特别生冷的口气喊。 而且慕焰这一声特别大,就连我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带着怒意。 我拦住慕焰,纵然知道他是为了帮我。 “慕焰,別。” 我并不想让他为了这种事情粘上一身的腥。 慕焰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说:“甘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我们之间的私事。” 我一愣,他跟吴仕莲之间有什么私事。 没有想到慕焰这么说后,吴仕莲还真笑了声。 她整个人笑起来的时候,肥肉就一颤一颤的,就跟鼓风机下的肥肉串儿似的。 吴仕莲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这本应该是个整理衣服的姿势,可吴仕莲这么做出来后,就好像那上面有什么恶心人的东西似的,东施效颦。 “怎么,照片看到了?喜欢吗?” 我正嘲讽于她的东施效颦,可她接着的一句话,直接让我傻眼了。 我猛地扭头,一脸疑惑看向慕焰。 “什么照片?梁巧拿来的那些照片是吴仕莲搞的?” 187 她上哪里弄的照片 慕焰冷哼一声,没说话。 这冷哼自然不是对我的。 我又看向吴仕莲,此刻的她根本就是满脸的小人得意。 她也正看向我,并带着张扬的口气说:“怎么,甘沫,难道你没有看到梁巧给你带来的照片?不可能啊,梁巧,你不是说她看到了吗。”吴仕莲说着就将矛头指向梁巧。 梁巧一脸乖巧,说:“妈,她看到了,不信。” 吴仕莲立马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是不信啊。也是,结了婚的女人一向不信自己的老公会背叛自己,特别是那种一心以为自己老公对自己不错的女人。” 我已经有些闹不懂吴仕莲的意思,但曲怡卿我已经见过了,我不相信曲怡卿是慕焰的什么人。 任何一个女人,特别是曲怡卿这种成功的女人,绝对不可能容忍自己男人身边有另一个特殊的存在。 所以我相信慕焰。 吴仕莲和梁巧笃定曲怡卿和慕焰之间有关系,还想借此来讽刺我。 我无意跟他们耗,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跟他们耗。 “吴仕莲,梁巧,够了。”我冷冷说,并将法院的判.决书扔到梁巧面前。 梁巧只瞄了一眼,便吓得身子一颤。 她要是不害怕我才觉得奇怪。 一个已经被法律制裁的人,现如今竟然逃离了法律的束缚,她能不心虚么? 梁巧这种反应总算让事情回归了正途。 我抱臂笑着说:“梁巧,你以为自己能出来,就能逃一辈子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种事情败露出去,后果比较惨吧。” 梁巧被我这句话直接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吴仕莲也没说话,她那模样我一看就知道,梁巧能够逃离法律的途径必定不怎么正规。 我笑意更深:“不用担心,哪里来的总有个时候要到哪里去,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一声,这个社会,可不是白斌说了算。” 慕焰替我补充了一句:“白斌手里的钱,不多。” 他这话说得未免有些直接,但似乎效果颇好。 吴仕莲听后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跟慕焰离开。 出门后我怎么也想不通一件事,以至于差点一脚栽到“沟里”。 慕焰及时伸手将我一把拉住,才避免我摔出个塌鼻梁。 我心有余悸,拍拍胸脯。 慕焰有些不满地看向我:“怎么不看路。” “没注意。” 正好跟慕焰搭上话,我也不掖着了,直接就问道:“慕焰,照片怎么看样子是吴仕莲找人照的?我一直以为是白斌以前准备的。”我抿唇说。 那次白斌就拿了张相似的照片给我看,当时我就有些芥蒂。 所以我潜意识认为,是白斌搞到的照片。 甚至于在我的认知里,吴仕莲一直就是个大字只识那么两个,满嘴都是利益钱财的大妈。 要心机没心机,骂街也不过丁点本事。 她上哪里弄的照片?她怎么有心机弄这种照片? 许是看出我的疑惑,慕焰冲我摇头说:“我也不清楚。” “算了,当务之急是让梁巧回牢里。” 188 翻牌 吴仕莲搞来的照片我没必要追究,是白斌还是吴仕莲搞到的照片更无关紧要,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能放任梁巧逍遥法外。 而且,据程制学这个法院的人的小道消息,白家因为正面临分股阶段,不能容忍公司股份贬值,当然就不能容忍白斌这种事情在这个档口被捅出来。 于是,白家可以说是空前的团结,想尽了法子给白斌开脱。 他们更可笑地统一口径,拿我意外推到白老爷子,所以造成了白老爷子的意外去世说话。 但白老爷子的情况,白斌心知肚明。 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要我放过白斌,起码在这个时候放他一马。 不然,白家出了个杀人犯,也不知道他们手里的股份还值当几个钱。 徐律师将他们白家几个子女联名起诉条递到我面前。 不提遗产也不说小雨的事情,只说老爷子的死。 老爷子的情况先前是用证据不足来判定的,白斌没有把我告倒,白家还想翻身不成? 将诉状扔到一边,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徐律师,这事儿恐怕还得麻烦你,不过你也不用太费心思。既然他们第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自然也不会成功。” 徐律师大抵也被我这说法给说动了,加上先前同白斌的几场硬仗,他也搞得很辛苦,所以也没有太把这事儿放心上。 我事实证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是白家这一群实力派。 哪怕白老爷子倒了,这些猢狲也有自己惯以乘凉的大树,并且这些树木若是长在一起,也是小小的森林一片。 参天大树尚不能抵御台风,但森林却不见得。 我这边才一放松警惕,白家那边暗渡陈仓就翻了盘。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不仅仅是我被套上,就连慕焰也被人套了。 “怎么可能!”我盯着徐律师带来的资料,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们白家竟然有本事将所有的事情全部篡改,还找人做出了虚假监控。 我记得先前白斌告我的时候,白老爷子请吃饭的地方号称是没有监控的。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关键是还经过专业人士鉴定,认定监控并分合成,也没有被剪辑过,而推到白老爷子的人却已经变成了我甘沫。 徐律师也捏了一把汗。 “具体情况我也还不清楚,不过这监控视屏的确是白家那边拿出来的,已经得到了法庭的认可。”徐律师有些担心说。 我深吸一口气,仔仔细细又看了两遍,愣是没有看出来哪里不对。 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我恐怕就要以为视屏里的人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情。 慕焰也看了一遍徐律师带来的视屏,他这资料自然是从法院里拷出来的。 白家有关系,徐律师的关系也不简单,说白了,指不定这中间还是一个关系在顺,不过人家也两边为难,拷贝个证据不成问题。 我抬眼,有些期盼地看向慕焰。 “慕焰,看出不对劲了吗?”我有些紧张地问道。 189 变了 慕焰摇头:“暂时没有。” 他这四个字简直让我有些无可奈何。 如果连他都看不出来端倪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回头将视屏拷贝了一份,徐律师这里肯定得留一份研究。 “先这样吧,回头再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成为现实。徐律师,最近可能要麻烦你了。” 我本以为徐律师又会跟我说一些客套话,然后费心去给我寻找证据,戳破白家的伪装。 但他却迟疑了。 我一愣,徐律师脸上为难的表情太过于明显,以至于我根本不用揣度就能看出来。 “徐律师,有什么问题吗?”我这么一问,慕焰也挑眉看向徐律师。 反观徐律师,我和慕焰根本还没有说什么,他整张脸上便露出几多的尴尬出来。 我也不是傻子,看到他脸上的疲色,再联想到如今的状态,以及他曾经的情况,也能想明白,徐律师这是有点不愿意帮我打这官司了。 事实上我也没有特意委托他,加上现在是白家告我对白老爷子的伤害,跟遗产案已经无关,所以徐律师却是有理由脱身。 和白家这无止尽的事情粘上,劳心伤神不说,恐怕往后也要受到白家的压迫也说不定。 加上他原本就是白老爷子身边的人,不管怎么说,和白家的人因为白老爷子所委托之事以外的事情对上,都说不过去。 “徐律师,遗产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白家想压迫我甘沫,我甘沫说什么也不能把你拉下水。”我顿了顿,瞄了他一眼,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叹了口气,说:“徐律师帮了我很多,我甘沫感激不尽,改天有空咱们吃顿饭,徐律师一定不能推辞。今天这材料也多亏徐律师费心了,前段时间的律师费用我随后一并给你打过来。” 我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往后的事情也句不用他插手了。 徐律师站起来,有些窘迫地看向我:“抱歉甘小姐,慕先生。这事情我确实不太适合插手太多。” 他迟疑了下,这才道明情况。 原来白老爷子有份一早就立下的遗嘱就是关于他的,因为徐律师基本上当律师以后,就一直跟在白老爷子身边,所以白老爷子直接点名让他任了老爷子名下公司的法律顾问。 不说往后能走多远,起码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而且工资还不少。 老爷子用心良苦,知道为了公司的为的长远发展,也为了自己的前途,徐律师绝对不会违逆老爷子的意思,让白家任意一个人把公司捏在自己手上,最后败掉。 也约束了徐律师叛变,将白家出卖。 我甘沫自叹不如。 徐律师对我甘沫也算是仁至义尽,送走徐律师,慕焰便安慰我。 “容卿可以接手。”他的安慰话也少。 我叹了口气,将自己重重靠在他身上:“慕焰,我大意了。” 慕焰的手落在我发顶,轻柔了两下便没有再动。 他说:“甘沫,不是你大意了,而是你的重心变了。” 我一愣。 抬起头,看向慕焰。 他也正看我。 一双如鹰的眸子牢牢锁在我身上。 “甘沫,你主要的目的已经不再是报复,仇恨的种子已经渐渐枯萎,相应的,重心变了,一切都变了。” 慕焰的话犹如钢针扎在我心房。 我整个人宛若被下了定身咒,愣愣看着慕焰,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言语。 他竟然发现了,他竟然发现了我的心境地变化。 如果不是慕焰提及,我想我自己都不一定发现。 “是。”呆愣过后,我苦涩一笑,“我变了,慕焰,变得所有的视线所有的心思,完全落在了一个叫做慕焰的男人身上。” 190 能不能暂时放白斌一马 我才这么一说,慕焰脸色便是一变。 那种感觉我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只觉得异常得很。 “你别这么看着我,怪瘆人的。”我有点心虚地说。 慕焰却是一笑。 他笑的时候仔细看,其实能看到两个非常小的酒窝。 “我就这么让你着迷?”慕焰趁着我呆愣的空隙,走到我面前。 他的手放在我头顶,轻揉了两把。 我身子不受控制就是一抖。 抖后才发现这人的眼睛眯着,俨然一副拿我取笑的模样。 “慕焰!”我是真被他气着了。 这什么人啊,上次跟他说这事儿,差点没把我给批斗死。 这次反差跟上次那么大,我就是心再大也受不了。 被慕焰这么一折腾,徐律师的阴霾倒是少了不少。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徐律师会有所顾忌,那么容卿呢? “慕焰,要不咱们换个律师吧,总找容卿感觉也挺麻烦她的。我看她本来就很忙的样子。”思量过后,我还是跟慕焰说了这事儿。 没想到慕焰直接就给我拒绝了,根本就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 “不用,这个时间她有。” 我有些无奈:“慕焰,我知道你跟容卿很好,但是你也不能仗着关系好,就把人当牛马一样使唤。要是我,肯定早都跟你翻脸了。”我试图让慕焰这个大老板明白,即使你有钱有权,也得给朋友留点儿余地。 我看得出来,容卿跟慕焰的关系不错。但这种关系和爱情无关。 慕焰却挑眉:“你让我每年付给她的几千万打水漂?” 这话我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慕焰是想拒绝我的“好意”,正待继续劝说,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词——几千万。 “你说多少?”我将嘴张大,估计能塞得下一颗鸡蛋,整个人也都浑浑噩噩的。 “几千万,有什么问题吗?”慕焰轻飘飘说。 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但显然并不是。 我咽下口水,差点为这个答案呛死。 还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虽然早就知道容卿肯定不会白给慕焰帮忙,却也不知道,竟然有这么高的工资。 更何况,容卿还是一个女人。 “呵呵……没问题。”我已经没有办法来形容自己的震惊,这也是我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 我是个女人,但容卿同样是个女人。为什么我总会因为上四位数的东西做烦恼,逛商城还没有小雨熟练,而别人却可以坐拥千万的工资? 我一向不是个愿意认输的人,这个想法一旦形成,我就有点赚牛角尖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让容卿尽快接手案子,把白家发的招给挡回去。 我并不知道慕焰怎么跟容卿交涉的,但慕焰回来的时候,面色并不好。 我心里咯噔一紧:“容卿也没有办法?” 要是这样,白家到底拿出了什么铁证,竟然这么有用。 “不是。”慕焰直接回答了我,但显然,他的表情告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慕焰说:“甘沫,能不能暂时放白斌一马?” 191 荒谬地请求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慕焰,他竟然让我放过白斌,这简直有些不可理喻。 “慕焰,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笑着说。 慕焰却一本正经对我摇头:“甘沫,能不能暂时放过白斌这一次?” 他很少将一个问题重复两遍,但此刻慕焰当真这样做了。 我有些想笑,也确实笑了出来。 “慕焰,你觉得我应该放过白斌吗?”我问他。 慕焰说:“不应该。”这下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了。 说不应该的是他,现在让我放过白斌的,也是他。所以,我究竟要怎么做? 我狠狠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暂时放过白斌的理由。” 慕焰没有说话,看样子他根本就给不出一个这样的理由来,又或者,不愿意给。 我的胸口像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不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更让我头晕眼花,甚至恶心。 慕焰会让我放过白斌,这一出根本就在我预料之外。 我不知道应该说他太信任我,还是应该说他太过于自信,自信到会认为我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他这个请求。 可是我又根本无法拒绝,慕焰很少对我请求什么事情,或者说,当你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这个男人对你发出这样的请求,失去自我的女人都不可能拒绝。 点下头的那一瞬间,我才知道,自己爱的有多深。 “什么时候可以对他做点什么,你告诉我。” 说完,我根本就没有力气再同慕焰继续这个话题,随便找了个理由,我便遁了。 可我会妥协,并不代表白斌他们会放过我,更何况现在根本就不止白斌一个人,但是整个白家。 法院的传票,很快送过来。 慕焰什么也没有说,帮我打点好一切,容卿也出了面。 其实我根本都不懂,既然他们想让我放过白斌,那么,有没有容卿,不是都无所谓了吗?浪费她时间又浪费她精力,一年能挣上千万的律师,出现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法庭上,有什么意义? 我简直想笑。 但我没有办法,事情已成定局。正如我根本拒绝不了慕焰这个无理地请求一般。 法庭上,白家的人对我冷嘲热讽。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无论他们怎样说,我知道我需要做的无非就是保持沉默,虽然沉默并不是金,但沉默往往在大多数的时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毫不意外,我们败诉了,容卿遵从慕焰的要求基本上没有反驳白斌一方律师的辩诉。 以至于这一次,我倒是实实在在的落了一个杀人凶手的名头。 但法院并没有立即判.决。 我知道法院的意思,准确的说,是知道白斌他们的意思。 他们竟然想方设法的想让白斌安然无恙,那么势必就不会将我直接逼到绝境。 果然,他们刚刚得到胜利,却没有急着庆祝而是走到我面前,问我是不是考虑对白斌撤诉。 我顿时一笑。 192 想怎样就怎样 “怎么,白先生和白女士原本是没有打算让白斌出来吗?”我面前的正是白瑞和白晴。 我刚这么一问,两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甘沫,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得很。”白瑞对我说。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想奉劝我不要同他们作对,以至于让自己再一次进入牢狱,还是想提醒我,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却明显有些急了。 “甘沫,你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这句话是白晴对我说的。 我相信是她个厉害的女人,哪怕曾经因为慕焰的一句话便吓得脸色大变。 但同样,我也相信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白家的人,没有善茬。 “随便你们吧。”我近乎自暴自弃的说。 白瑞和白晴对视一眼。,直接对我抛出了橄榄枝。 “甘沫,只要你撤诉,我们白家保证不追究你杀害我父亲的事。”白瑞十分慷慨地说。 “是吗?”我冷笑一声,说,“那白先生倒是挺大方的,自己的父亲因别人而死,你却能谈笑以对,我甘沫倒是自叹不如。” “你——” 白瑞整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我却没有丝毫的快意。 他指着我的鼻子,让我等着瞧,那我便等着瞧就是了。 慕焰在一边等我,我抬步走过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又蓦然发现,我这颗原本沉寂如水的心根本就没有办法在此时此刻,冷静下来。 于是我说出的话,也有些刺耳,不中听。 “慕焰,你满意了吗?”我用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对他说。 这是我打得最失败的一次官司,没有很多的朋友过来帮我打气,哪怕那一次白斌趁着慕焰不在的时候,连夜追我,我一身湿淋淋得站在法庭上,也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起码那天我是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可今天,我有十个百个,甚至千个理由俩反驳白家那些几乎可笑的证据。偏偏我一个字都不能说,只能沉默着听着,只能保持沉默。 哪怕我如此尖酸刻薄地说出这话,慕焰却依旧温柔的看着我。 他的温柔一向是我最无法抵挡的东西。 我狠狠别过脸,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他,不看不听,有些疼痛或许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算自欺欺人也好。 可是慕焰并没有就此放过我。 他根本不用转身,就已经拉住了我的手。 “甘沫。” 他曾经无数次教过我这个名字,冷漠的,温柔的。 唯独这一次,他的声音落在我的眼里是那么的可笑。 我转过头,尽量给自己挂上一抹笑容。 “白家已经赢了,你不用担心。”我如此说道,这话对于慕焰来说,未免有些残忍。 他让我暂时放个白斌,却从来也没有说过就此放过他。 可我就是不明白,他既然想让我放过白斌,哪怕只是暂时,为什么又不告诉我原因呢? 我没有办法不去猜忌。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应慕焰的要求,我把自己当做一个局外人。 白斌他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193 等着瞧 所以白斌出狱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庆祝,也不是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 毕竟我不予追究,但他的罪证还是摆在那儿的,白斌不可能因为老爷子之死一场胜仗,就能把自己设计杀人栽赃的事情抹去。 白斌第一件事是向我炫耀。 他打扮得光鲜艳丽人模狗样的,亲自来到别墅,甚至还带了礼品,简直有些可笑。 他来的时候,我不在,我带小雨出去散心了。 秀华嫂回来告诉我的。 “这些礼品都是,白斌带来的。” 秀华嫂将一堆东西摆在我面前,我抬眼一瞧,若非知道白斌本性,我恐怕会以为他这一次的到来真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 秀华嫂说:“那位白先生说了,若是你回来了,让你给他打一个电话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白斌能有什么要事同我商量? 不过他既然想让我打电话过去,那我便打过去就是了,又不是天大的事,难不成他还能把我吃了吗? 白斌也不知道在哪里逍遥,手机里传来的嘈杂声特别响亮,简直有些刺耳。 我皱了皱眉原打算将电话挂掉,反正白斌也不可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跟我商量,相反,我反而觉得他找我肯定没好事儿。 多半他是想要回属于他的那一份财产,但如果他以为我会给,就大错特错。 “哟,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呢。”正当我要挂掉电话的时候,白斌那带着些张扬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我没有说话。 白斌本就是个急性子,见我不说话,他便有些急了。 “甘沫!”他声音明显已经有了怒意。 我倒是不怕他,就算他扯破喉咙,也没有给我甘沫多大的事儿。 可我不说话并不代表他白斌就不知道我在听。 “甘沫,我早就告诉过你,别跟我斗,可你就是不听。怎么样?现在尝到苦头了吗?甘沫,我告诉你这才只是个开始,你想稳稳当当的活着,我白斌偏偏就看不惯你这样活着,等着吧你。” 我依旧笑着,没说话。 等他说完才将电话给挂掉。 刚把电话挂掉,慕焰便回来了。 他看到摆在我面前的这些所谓的白斌带来的礼品,也是一愣。 估计他也在想家里来什么客人吧。 起码他身边的朋友,除了蔡宇跟容卿,我倒是一个也没有见过来别墅。 在他开口询问之前,我扬了扬手示意他看我手里的手机,说:“白斌说要让我等着瞧,你有什么看法吗?” 慕焰眼神一闪,他抬步走到我旁边,旋即抬手,便将我揽入怀里。 他的体温一向很高,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只是那温热之中,几分是虚情假意,几分是真心以待,我却分不清楚。 我抬手将他推开,用的力气并不大,但慕焰却真的因为我这一推就与我脱离开来。 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我用了多大的力气呢。 “我已经照你说的办了,剩下的事情已经跟我无关。” 194 别装了 慕焰点点头,他再一次将我纳入怀里,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将他推开而已。 “抱歉,沫沫。” 我为之一震,倒不是震惊于慕焰对我的歉意,而是他对我的称呼。 这两个字眼,慕焰第一次在我的生命中提及的人,从那以后,我曾无数次幻想过他喊我这两个字的表情。 可现在,我竟然发现,这两个字从慕焰口里叫出来,其实也并没有多温柔,反倒是普通的很。 而上一次他这么叫我的时候,我竟然已经不记得是因为什么来。 我叹了一口气,让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说:“慕焰,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谎话,我都相信。可是我不希望有一天,这种信任变成了我们之间的负累。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告诉我,‘哦,你说的是那句话呀?我不过随口一提,你别当真’这种话,如果有一天从你口里说出来,我这里会疼。” 我按住自己的胸口,连呼吸似乎都成了一种累赘。 可偏偏慕焰在这种时候还对我保持沉默,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在此时此刻还能一本正经,还能沉默寡淡。 “算了。”我有些气馁地说,“随便你怎么办吧,要是再让我做一次牢,提前告诉我就行。” 说完,我挣脱开他的怀抱,站起来,抬步上楼。 刚迈了两步,才发现秀华嫂跟小雨都一直瞧着我跟慕焰。 我深呼吸一口气,也知道刚刚和慕焰的别扭有没有在小雨心里落下什么阴影。 我珍惜这个孩子,这个乖巧的孩子。 我走过去,将小雨抱进怀里,逗了他两句。就发现小雨人不大,却很明白事。 往常我这样逗他的时候,他早就笑呵呵来,可是现在,小雨一张小脸皱巴巴的,那里有一丝的笑意。 “小雨,奶奶有些累了,你跟爷爷玩一会好不好?” 我担心继续看到小雨这样子,我会控制不住对慕焰的那一丝恨意。 小雨乖巧地点点头,还反过来安慰了我两句。 我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也不得不承认,最终是白斌赢了。 哪怕我的清白得到了证明,我失去的,却是慕焰,却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几丝渴望。 直到梁巧再一次凑到我面前,我才知道事情也仅仅是在白老爷子之死硬邦邦安在我身上结束。 也就意味着,白斌现在相当于逃狱。 “甘沫,你到底什么意思!”梁巧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一见到我就开始兴师问罪。 我挑眉看过去,她看样子是真气得不行,就是不知道气的是什么。 “怎么,什么风又把白太太给吹来了,我这庙小,可把你供不住。” 我也没让秀华嫂招呼她,反正看到梁巧第一件事肯定是把小雨给塞到楼上去。 梁巧一张越渐泛黄的脸气鼓鼓地炸着,不知道还以为我对她怎么样了呢。 “甘沫,你别装了,说好了我们不追究老爷子的事情,你们就放过白斌,不追究三年前的事情,现在算个什么!” 195 信不信由她 梁巧跟个疯子似的在屋里大叫大闹,到最后,她竟然气呼呼地就要砸屋里的摆件。 我一把捏住她,她原本肉肉的手腕此刻简直就是皮包骨。 我眼神一凛:“梁巧,这里不是你家!”口气也不见得好。 梁巧却是被我这话反而激怒了,可能是跟吴仕莲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不少的撒泼招数,窝在地上就不起来,抱着我的大腿就开始胡诌。 “甘沫,就算我抢了你的男人,你现在都有更好的,凭什么还要跟我争!凭什么不放过我!” “梁巧,搞清楚,一直在争的是你。” 我简直佩服这人的厚脸皮,我甘沫对白斌自始自终都没有过争,她倒是厚脸皮说得出来。 我原没打算同她理论,但被我塞到楼上的房间里的小雨却一脸气冲冲的出来。 看到小雨,我心里咯噔就是一紧。 “秀华嫂!”梁巧现在跟个疯婆子差不多,小雨一出来,指不定她又要做出个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跟她和白斌打交道这么久,别的我没有学到多少,却唯独学会了小心翼翼。 这群人根本就是疯子,不得不防。 秀华嫂急急忙忙将小雨抱上,小雨却挣扎了两下,一脸怒意地看向梁巧。 嚅嚅的童音却带着十足的责备意味儿。 “哼,坏女人,又来欺负我奶奶。放开我,不准欺负我奶奶!” 小雨向着我,梁巧自然不会高兴。 我见她爬起来就准备往楼上冲,顿时心头一凉,忙将她拦住。 现在梁巧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她身子实在是太差了,完全就是个营养不良的状态。 梁巧拔腿就想跑,我反手一甩,她整个人砰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声音格外明显。 “甘沫,你——” 梁巧额头上瞬间溢出冷汗,估计是疼出来的。 我见她捂着胳膊一脸的痛苦,本就消瘦的脸皱成一团,跟鬼似的。 不过这根本激不起我半分同情。 梁巧这一倒,小雨也蹭蹭地下了楼,小短腿儿迈得倒是快。 小雨过来抱着我的腿,就狠狠瞪了梁巧一眼。 “坏女人,你走,不准你来欺负我奶奶。” 梁巧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 我忙将小雨揽到自己身后。 “梁巧,白斌的事情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若是我自己的主意,你们无论用什么法子来威胁我,哪怕我的命,慕焰的命,我都不可能会同意放过他。”我看她明显不信的眼神,也没打算多做解释,只说:“不过我答应了慕焰,这事,由他做主,所以你就是在我面前哭死也没有办法。” 梁巧冷笑一声,她站起来,一改先前的柔弱,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我都惊讶了一番。 或许,这才是梁巧的本质。 一个能背着我勾上我男朋友,又勾上酒吧里有名混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 她站起来,却没有放开捂着手腕的手。 “甘沫,你以为我会信?” 我皱眉,倒不是担心她不信,就是这事儿梁巧为什么会不知道很让我好奇。 196 不足为惧 我也没再继续理会梁巧,直接给她下了逐客令。 梁巧似乎也并没有打算在我这里待上多久,不过走之前她可是狠狠的瞪了小雨一眼。 我忙把小雨按在怀里,一直目送着她离开,才将小雨放出来。 小雨小脸红扑扑的,明显还有些生气,我有些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小雨,怎么黑着一张脸?” 我原意是想让小雨忘记刚刚梁巧在我们这里撒泼的事情,他们毕竟是母子,虽然我对梁巧算得上是憎恶,但我并没有打算割断他们母子间的关系,更不想让他们母子反目成仇。 至于梁巧是否会将小雨放在心上,那是她的事情。 没想到小雨竟然冷哼一声:“坏女人总是来欺负奶奶我,讨厌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冷漠的表情和慕焰如出一辙。 再加上小雨现在年纪小,脸还没有长开,所以也看不出到底是像白斌还是像梁巧。可若是单看表情的话,小雨俨然就是第二个慕焰。 耳濡目染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 梁巧走后,秀华嫂就有些不放心的走到我面前,她欲言又止,我看得有些心烦。 “秀华嫂,你想说什么便说就是。” 虽然秀华嫂不过是家里的佣人,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坦诚相待。 其实我一向不喜欢家里多一个佣人,那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但秀华嫂不一样,她跟我们经历颇多,我也算是对她敞开了心扉,可惜秀华嫂这样的态度,我根本没有办法放心她,总感觉中间隔着什么东西。 秀华嫂纠结一阵,总算开了口。 “小甘,你妹妹这次来就简单扯了两句,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别说她觉得不简单,梁巧今天来不过是为了撒泼打滚我都不觉是梁巧自作多情。 我冷笑一声:“梁巧如今在白家根本连一点地位都没有,不过是她自己舔着脸凑上去,不用太在意。” 可不是么,梁巧根本连同白斌最后一丝牵连——结婚证都没了,她如今留在白家,大抵也只是白斌念在她还能对我造成丁点影响上才会放任,一旦我垮台,我敢保证,梁巧根本连一个于艳都敌不过。 梁巧走后,我打电话让慕焰关注一下白家的事情,但并没有询问关于白斌没有被放的事情。 他竟然求我让我放过白斌,肯定不是为了闹着玩。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向我说谎。 慕焰很快赶回来,可能是电话里我告诉他梁巧来家里撒泼,所以他担心我和小雨受伤或者什么的,不过显然,他多虑了。 “梁巧有没有说她过来干什么?”慕焰坐在沙发上,细细检查小雨的身体,一面和声问我。 我摊摊手:“她过来能干什么?无非就是让我放过白斌。” 慕焰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担忧,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可能真的对白斌做了些什么。 以至于他不得不担心梁巧他们过来会对我和小雨怎么样。 我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没有放过白斌吗?” 没想到慕焰并没有瞒我,他摇了摇头说:“还没那么快。” 慕焰这意思很明显,那便是说他肯定会放过白斌,但不是现在。 我也没问他为什么,他倒是自己跟我解释了一句,说是时机未到,至于这个时机是什么,他就没有同我说了。 不过这些跟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次以后,我开始时关注起白斌的事情来。 听说白斌出狱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那是一个暴雨天,临近过年。 冬日里的暴雨天气是很少,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不想让白斌出来,又或者是老天爷都在愤恨这个时代的事态炎凉,竟然轰轰烈烈的下了一场大雨。 因为快要过年的原因,我跟小雨当时正在外边儿卖年货。 当然一些日常的用品都是秀华嫂操办的。 我跟小雨主要是去买一些穿的,至于用来送亲戚的礼品,除了慕焰,我和小雨基本上可以算是孤家寡人,所以过年要送的礼物也不用我们张罗。 不过巧的是,在商场里我们竟然碰到了一起来买年货的白家人。 有吴仕莲、白斌以及于艳,却没有梁巧跟倩倩。 刚开始我还以为梁巧没有跟过来。 我也不打算同他们打对面,直接错过了好,最好是他们别看到我。 但显然,我和吴仕莲的磁场有些犯怵,我这边刚想着躲开这群人,那边吴仕莲的眼睛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197 在哪里见过 可能是因为白斌已经出狱,所以吴仕莲显得有些肆无忌惮。 再看她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估计是拿到了白老爷子的遗产后,就给自己的衣柜填充了一番。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杀人犯呀。”隔着老远吴仕莲尖锐的声音便传入我的耳膜。 我眉头一皱,将小雨拉住,顺便推了慕焰一把。 他正在柜台上付钱,回头有些疑惑的看向我,估计是没有听到吴仕莲刚刚说的话。 我示意他往吴仕莲那边看,并低声说:“走了,下次再逛。” 慕焰显然知道我并不想和吴仕莲这群人打交道,所以他点了点头,将刚刚买好的衣服提上,一手抱起小雨,一手牵着我,便要离开。 不过他想离开,并不代表白斌、吴仕莲一群人会放我们离开。 就这么短短的功夫,那些人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白斌穿着一身纯白的西装,乍一看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仔细一看根本就是一个臭鸡蛋穿了件白外套,隔着几十米都掩盖不住他散发出来的恶臭。 慕焰眉头跟着一皱。 他一向冷静,所以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不过白斌张扬惯了,这一次他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或者奸计,竟然让慕焰开口求我放过他,很显然手上是有些底气的。 此时在慕焰面前更加不会收敛。 于是张口便道:“哟,还有钱出来买衣服呀,买得起吗?要不要借你一点?” 原本我以为白斌这话是对着我说的,可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因为白斌的视线一直在慕焰身上。 当时我不明白,白斌一向在慕焰面前比较怂。特别是知道慕焰并不像他跟吴仕莲的认知中那般无能以后。 不说别的,起码他不敢在慕焰面前如此张扬。 可如今,事态显然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我有些诧异的看向慕焰,他脸色不变,但眼眸中明显带了几分隐忍。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在我心中蔓延开来。 慕焰以前在面对白斌的时候,从来不会这样。哪怕白斌跟我对峙,他多半时间都是保持沉默,却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拉我一把,给白斌致命的一击。 可如今,显然事情有些不一样,这感觉就好像白斌扼住了慕焰的喉咙一样。 再联想起慕焰求我的事情,我觉得有什么真相即将被揭露开。 白斌说了很多,句句离不开嘲讽和鄙夷,等他说完的时候,慕焰也并没有打算给他致命的一个回击。 我心中疑惑更深。 原本我想替他说两句话,慕焰这个时候拉住我的手,准备拉着我往外走。 白斌自然不会让他这样轻易离开,他一腿跨出直接挡在了我和慕焰面前。 小雨在我腿边也比较听话。 我冷冷一眼瞥过去:“滚开!” 慕焰怕他,可我不怕他。 白斌歪着脖子,一脸嫌弃。 “甘沫,从高处跌落低谷的感觉怎么样?” 这次白斌倒是对我在说话。 “白斌,有这闲心,倒不如好好想想,好好回忆回忆白老爷子死前的模样。”我笑着说。 白斌脸一垮。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斌跟老爷子最后一面,充满着不愉快不说,他亲手结束了自己爷爷的生命,哪怕不是直接,也是间接。 我不信午夜梦回的时候,他白斌就不怕。 吴仕莲没有见过当时的情景,或许她到现在都相信自己的公公是被我害死的,这时候见我欺负她宝贝儿子,顿时就要跟我扯辬。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说:“怎么,吴女士又换儿媳妇儿了吗?不知道这个儿媳妇儿有没有有那个福气把你孙子生出来,还是像上一个孙子一样。”我意有所指看向白斌。 梁巧肚子里哪一个可是被声称是儿子,却流产于自己亲爹之脚,不知道吴仕莲会怎么想。 于艳就是个什么都不管的主。 这会儿我如此怼吴仕莲跟白斌,她跟个哑巴似的,不听不看不言。 我笑着,走到她面前,一把钳住她的下巴。 “倒是个标志的人,难怪白斌会看上你。” 于艳打了个摆子,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可我甘沫要是相信她于艳是个软柿子,那我甘沫也就白混了这么多年。 “不知道于小姐以前在哪里高就,我怎么感觉有点面熟。” 我话音才落,于艳猛地抬手,一把将我挥开,更是难得开口。 “甘小姐认错人了。” 我淡笑道:“我都还没有说我见过的人姓谁名谁,于小姐何以认为我认错了人?” 198 罪魁祸首 于艳听到我的话,猛地就是一怔。 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求救般看向白斌。 白斌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她身上。 原本以为事情就此为止了,哪里知道,我梁巧的声音突然就传了过来。 不但传了过来,还颇为激动。 只见梁巧牵着倩倩,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扑到白斌面前就是一阵的激动,抓着他胳膊就说:“白斌,你看我真的没有骗你,于艳以前真是个坐台的,你相信我。” 我挑眉,于艳竟然是坐台的? 说实话,我也是今天才觉得于艳有点眼熟,不然也不会这么说。 可梁巧这下倒是提醒我了,仔细一瞧,我还真有了点印象。 我以前混的酒吧可不少,见过的人更不少。叫上我这人在别的方面不行,唯独喝酒和记脸非常厉害,所以梁巧这么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 梁巧这次还真没有说错,这于艳当真就是个坐台的。 我说她怎么一直对我看不对眼呢,虽然表面一副懦弱的性子,可那毒辣的眼神却不假。 这么一想,当年她在酒吧里也算是美人一个,浓妆盖脸,还有点小出名。 说来我跟她结怨也是有一定愿意的,当年她钓到个土豪,误打误撞被我坏了事,不曾想她于艳倒是有本事,尽然勾搭上了白斌。 就是不知道是因为知道白斌当年是我男朋友才勾搭上的,还是单纯冲着白家的钱去的。 我抱臂瞧着梁巧卑微乞怜的姿态,啧啧一声,倒是看了一出好戏:“没想到你们白家喜欢这种媳妇儿,我甘沫倒是自叹不如。就是不知道下一个是坐台的,还是——” 我话未尽,白斌他们也不傻,自然能听出我话里的意思。 白斌当即就是一声冷哼:“够了!”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笃定我是条翻不了身的咸鱼,说:“甘沫,有功夫管别人家事,倒不如把自己家事理清楚。” 白斌意有所指,眼神落在慕焰身上,嘲讽不减:“别有天沦落街头还不知道为什么。哼!” 白斌怼完竟主动离开,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吴仕莲跟在他身后,狠狠呸了口唾沫星子,要不是距离远,就呸到我身上了。 倒是于艳,被我道破身份,撒丫子跑得跟兔子似的。 让我意外的是,白斌一家子前面走了,梁巧却迟迟没有动身。 我抬眼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走?不走人家白家可没有你位置了。” 这本是一句嘲讽,哪里知道,梁巧竟然因为我这么一句轻飘飘的,明显是怼她的话掉了两滴猫眼泪。 这下我诧异了。 “走吧。”不打算理会她太多,我扭头就招呼慕焰和秀华嫂走人。 刚抬步,后面就响起一阵质问声。 “甘沫,我这样是谁害的,难道你以为你可以逃开责任吗!假清高!” 她这吼声颇为凄厉,若非清楚全部事情,估计能给自己拉不少同情。 我含笑扭过头:“怎么,梁巧,我是抢了你男朋友,还是送你进了监狱?” 199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梁巧愣怔了一下,旋即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跪地的声音特别明亮,我就是想忽视都不行。 我脚步一顿,转过头,也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些什么。 梁巧却一脸的隐忍,配上先前的猫眼泪,抿直的唇,竟看得我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甘沫,你求你,我求你还不行吗?你走吧,你离开A市吧,你别出现在白斌面前,别跟他争东西了行吗?”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意外的带了几分诚恳。 “你都有老公了,也有钱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你给我留条活路成吗?” 我笑了:“梁巧,我怎么就不给你留活路?” 梁巧登时激动起来:“你什么时候给我留活路了!是,你甘沫厉害,从小到大哪里都比我厉害。” 她抽噎了一下,才继续说:“小时候人家说你机灵,我就是个闷头子。上学了人家都说你活泼,我还是个闷葫芦。你就是不上学,人家都能夸你一句那孩子能干,还能养家养妹妹,甘沫,我到如今这种地步,全是你害的,全是你!我哪里不如你?凭什么你就是人人的焦点,我就见不得光?” 梁巧越说越激动,甚至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我从来不知道在她心里她是这么想的。 “梁巧……”我忽然不知道应该对她说点什么。 梁巧从小就不爱说话,但我一直觉得她是乖巧,非常乖巧,文静的小女生不是一直很受人喜欢吗? 反倒是我,跟个泼猴似的,哪家的看到我不是嫌弃几声,调笑几句? 她怎么竟会这般想? 我没说话,梁巧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她趴在地上,也不管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一边狠狠砸着坚硬的地板,一边控诉我的罪。 “是,你是养了我,甚至比爸妈还养我养得多。我要什么,你都会想尽法子给我买,可是甘沫,我是人,不是你的宠物。你可以交各种朋友,为什么我就只能跟个木偶似的待在学校里当温室的花朵。你可以招摇地喝酒打架,为什么我就要当个安静的哑巴。人家提到我梁巧,都是甘沫的妹妹,有几个能记住我的名字?是你,是你把我变得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我一阵语塞,梁巧说的这些,我竟然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是,从小到大,我几乎用尽了全力在保护她,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梁巧的心思竟然是这样的。 这场闹剧在人聚集得越来越多的时候,终于以慕焰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结束,拉着我先走了。 可没隔两天,白斌就又带着梁巧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白斌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悠然自得。 但若是他想来找点存在感,或者继续诋毁慕焰,完全用不着带着梁巧亲自登门拜访。 上慕焰公司去效果不是更好吗? “你来干什么。”慕焰对于白斌的出现显然很不满。 以至于我再一次怀疑起他当初求我放过白斌的初衷。 200 多一个佣人 “怎么,小叔很介意我过来拜访?”白斌好像还是头一次在慕焰面前称呼他为小叔。 以前,这绝对在白斌口里是一种近乎诋毁自己身份的称呼。 慕焰冷哼一声,也没让秀华嫂招呼人,冷淡的待客态度却依旧没有把白斌给逼走。 白斌自顾自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直接指了指身旁的梁巧,说:“甘沫,你也说我不仁义,我白斌欠了你三年的自由,你也拿到了我白家的股份。” 他说得颇含冷意,好似我占了都大的便宜似的。 但是白斌接下来的话我就有点听不懂了。 白斌说。 “抢你男朋友的是你妹妹梁巧,一个巴掌拍不响,没有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我身上。这不,你妹妹如今顿悟,觉得应该来你家伺候你,以表示自己的愧疚心情。”他说着站起来,嘴角斜斜勾着,整个人看起来透着几分阴森。 “妹妹给你当下人,满足满足你的虚荣心,这个赔偿够吗?” 我同慕焰对视一眼,他彼此身上看出了疑惑。 “白斌,你什么意思。”我沉着脸问。 白斌却没有回答我,他看我的眼神带着那么点幸灾乐祸,然后竟然直接把梁巧给扔下,自个儿走了。 这跟演戏似的,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非梁巧现在就站在我面前,我可能都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梁巧自然不能留在我跟慕焰这里,我正要说话,梁巧却是先开口了。 “姐,我来给你道歉,我来服侍你。你觉得什么时候满意了,再放我走就行。” 她说着,趴在地上给我磕响头。 慕焰抬脚将她额头抵住,阻止了她自残的行为。 说实话,慕焰这个动作其实有点侮辱人,不过梁巧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我何必要替她担心这么多? “慕家不缺佣人。”慕焰的话简单直接。 梁巧也不管,两手撑地,身子跟蛇似的,一下子往后梭了半米长,又继续磕头的行为。 脑袋瓜子跟地面接触的声音清脆异常,这声音听得我心烦意乱。 “慕焰,别让她撒泼。”我压根儿就不想跟她动作。 慕焰也是用尽了办法,就差没有直接把人拎起来扔出门,愣是没有把梁巧给解决了。 我寻思着要不直接把人给捆了扔回白家,梁巧像是猜出了我的想法,脸色惊恐地抬着头,便开口恳求我不要把她送回白家。 我心头一紧,小雨曾经在白家受到的对待瞬间冲刺我的脑海。 两步跨过去,我一把扯开她衣袖,梁巧身上纵.横交错的斑驳痕迹触目惊心。 梁巧嘤嘤哭了两声,又开始麻木的磕头行为。 慕焰脸色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秀才遇见兵,有礼说不清,我算是体会到了这种无奈。 最后梁巧如愿留了下来,我开的口。 慕焰虽然没有拒绝,我的要求只要不是过分到离谱,他一向不会拒绝。 但慕焰的脸色明显不好。 晚上我爬上.床,叹了口气,凑到他身边:“慕焰,她这么个闹法我实在受不了,暂且让她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就送她走。” 慕焰翻过身,一个用力,我已经在他身下。 熟悉的体香让人不由得心神安宁。 “甘沫,你心软了。” 慕焰说。 我一怔,便笑了:“怎么可能。” “按照你往常的性子,应该是揪着人的头发,不计后果将人扔出门。” 慕焰用底气十足的理由将我堵住。 我整个人都是一顿,默默垂下头。 他说得没有错,若是依着我以前的性子,梁巧绝对不可能得到留下来的机会。 我沉默下来。 慕焰也沉默。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有的动作,等发现时,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床事竟然成了一种解压的方式。 第二天我强硬地要送梁巧离开,梁巧闷声一个劲儿地冲我磕头,也不说话。 给我磕完没有用,就扑到慕焰脚边,抱着他的脚磕。 慕焰抬脚踹了她。 梁巧滚出去好几米远,又凑上来,不由分说地抱着我的腿,继续磕。 我打算用武力将她拖出去,没想到她挺厉害的,抱着我的腿愣是没让我成功。 最后小雨起来了,梁巧也聪明,竟然把主意打到小雨身上。 她也不哭,也不吵,也不闹,趁我们不注意,上去抱着小雨的小短腿儿就不撒手。 小雨差点被她忽然的动作吓哭。 “想留下也可以。”忍无可忍之际,慕焰冷声说。 我诧异地看向他,昨天梁巧身上的伤让我存了一丝怜悯之心,没有当场把她撵出去,今天却是打定主意要把她给弄出去的。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慕焰身上发生变数。 “慕焰。”我眉头一蹙,冲他摇头。 他抬手示意我无碍,先将小雨解救出来,而后语气淡淡说:“我这里不缺佣人,你想留下,给自己找个活计,否则一日三餐,哼。” 梁巧留下来了,她给自己找的活儿连我都有些看不下去,服侍我。 说是服侍一点都不假,她看起来还很上心上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练过,刻意的,总之,我就是穿个鞋出门,她都会凑过来给我提后跟。 “不用了。”我阻止她的动作,她立马表现出一阵浓烈的惶恐,好像那种担心被主人家抛弃的可怜小喵咪似的。 特别是一双大眼睛,扑棱棱地锁在我身上,也不怕我,眼睛全是不可置信。 我叹了口气,终究是不懂梁巧这般是为何。 有手有脚,离开白斌不好嘛? 这年代二婚的女人也好嫁,她又没有孩子拖累,怕什么? 白斌虽然抠门,但若是她要走,必定还是会给份儿分手费的。 说她对白斌是真爱,我是一万个不相信。 我的鞋跟自己拉好,梁巧又扑到小雨脚边,小雨蹭地一下就跳开,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捏了捏小雨软绵绵的小爪子,出了门。 屋里有秀华嫂看着,我也不担心梁巧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而且慕焰的书房也是锁好的,据慕焰说,里面也没有重要到被别人拿去就会造成巨大损失的东西。 201 你是觉得我蠢,还是我好骗 梁巧果然老实地待在了别墅,老实到我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容不得我不相信。 梁巧的态度已经不能用诚恳来形容,简直就是把我这里当作了最后一处求生的基地。 这天,我从酒吧回来,偶然听到慕焰打电话,才明白了一点事情。 白斌这么张扬地怼慕焰,并非没有道理。 我回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慕焰已经在家了,而自从家里多了个秀华嫂后,我上厨房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所以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梁巧在客厅里跟秀华嫂一起打扫卫生。 “小甘,小雨在楼上学习。”秀华嫂对我说。 我瞧了眼连头都没有抬的梁巧,上楼瞧了认真写作业的小雨。 小雨的作业倒不是什么数学英语。 自从上了围棋班后,小雨莫名地对学习就来了兴趣。 我跟慕焰都不想让他这么早就步入血糖,毕竟小孩子还是多点无忧无虑地好。 但架不住小雨自己的积极性,慕焰就用了点手段给他找了个兴趣班,比较杂的那种,说是先看看小家伙的兴趣在那一方面,往后也好因材施教。 也不知道兴趣班上为什么作业还这么多,有书面的,也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我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了眼小雨我就准备去洗个澡,酒吧里再好,也躲不开烟酒味儿。 刚走到卧室门口,慕焰给人通电话的声音就传入耳膜。 我原本还没有放在心上,却诧异慕焰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可接着,慕焰带着隐忍的怒喝却足以让我诧异。 “白斌,想动晟荣,凭这点动作,你觉得可能?哼,不拿出你白家的家底,不可能。” 我有些疑惑,见慕焰已经挂掉了电话,便忍不住问道:“白斌要对付晟荣?” 慕焰听到我的声音就是一阵诧异。 他扭过头,眼底划过一丝掩盖。 我不着痕迹假装自己没有察觉,走过去:“怎么回事。” “没事。”慕焰用两个字回复我。 我一笑:“慕焰,你是觉得我蠢,还是我好骗?” 慕焰微顿,这才说:“我能解决。” 莫名的,我有点生气,摔门进了浴室,连衣服都忘了准备。 慕焰不告诉我,我自然有法子知道。 起码还有个蔡宇不是? 蔡宇倒是知无不言,可饶是如此,他也是语焉不详。 “这事儿你家哪位瞒得有点紧,说实话,当时知道白斌被放过的时候,我都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蔡宇顿了顿,说:“甘沫,你最好好好跟慕焰说说这事儿。不过他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慕焰倒是瞒得紧,蔡宇这态度明显就是真的不知道。 从他一本正经叫我甘沫,我就能看出来蔡宇没有说谎。 这件事算是一直萦绕在了我心头,一直到这天,梁巧妞妞捏捏转达白斌想跟我见上一面。 我不由地看向梁巧,可以说自从她来了别墅,基本上没有出过门,白斌是怎么通知她的? 或许是我的眼光太过于炙热,梁巧被我看得眼神闪烁,那表情,分明就是掩饰。 我干脆跟她坐下来,好好大太极。 “我倒是不知道,你身为我家的仆人,背地里却一直跟白斌混得熟。” 梁巧听闻此话,身子一抖,像是十分害怕,战战兢兢说:“姐,我……不是……不是这样的,他给我发的信息,说……说……” 我被她这扭捏又断断续续的话弄得更加烦躁,当即忍不住就吼道:“有屁就放!” 梁巧整个人都是一颤,而后带着泪花说:“白斌拿倩倩威胁我,让我必须转告给你。他只说了让我转告,没有让我干别的,我才答应的。”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梁巧的哭声很小,却不乏感染力。 换个男的,估计这会儿都要为她倾倒了。 我却越渐的不耐烦。 “得了梁巧,不用在我面前装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我恶心。” 梁巧一顿,恭恭敬敬将手机掏出来递到我手上,咬着唇不说话。 那模样,好像我真欺负她了似的。 如她所言,白斌在信息里让她通知我去会面,话里话外透露着,如果她不照做,就要对倩倩怎么样的。 我狐疑地看向梁巧,说她为了倩倩跟白斌会面,我还真有点不信。 “只有这一条短信?”我问道。 梁巧弱弱点了个头,不说话了。 我把手机还给打,也不提要不要去见白斌的话。 隔天,梁巧再一次越举,对我说白斌的邀请。 我不知道梁巧是什么时候开始认为我甘沫是个如此好说话的人了,竟然三番两次地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找我。 “梁巧,你觉得我会去?”我冷笑一声,将她手机一个抛物线扔到垃圾桶。 “白斌既然只是让你通知我,至于通知没通知,还不是你说了算?我去不去,白斌似乎也不在意。”我顿了顿,轻拢发丝:“还是你觉得,我甘沫当真看不出你跟白斌在耍花招?” 这半句,我声音压得很低。 只要梁巧不是傻子,她肯定知道我已经动怒。 可实践证明,梁巧不但是个傻子,还是傻子中的傻子。 为了白斌要单独见我这事儿,她算是跟我杠上了。 多次对我欲言又止,也不直接说,却用尽了法子缠住我。 一直到我忍无可忍,当场给了她一脚。 我用的力气不小,梁巧直接翻了个身,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与此同时,慕焰自带寒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狐疑的瞄了地上隐忍的梁巧一眼,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算计好了。 慕焰向我走来,他斜眼看向地上装可怜的梁巧,旋即扶着我的肩膀,问我:“受伤没有?” 我察觉到梁巧听到慕焰这么问我时身子一颤,即便很细微,我终究是看到了,不由得就觉得有些好笑。 我摇头道:“没事。” 说着,将梁巧拽起来,迫使她看向我。 四目相对,眼前这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却越发的让我恶心。 “你这么想让我去见白斌?” 202 难不成他们真没约? 梁巧身子一僵。 我有些嘲讽地看过去,对上她一双泛水的眼睛,瞬间便明白今天这一出,肯定是她算计好的。 我回过头对慕焰说:“瞧瞧,我甘沫经历颇多,自诩为聪明绝顶,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梁巧,比不过一个家庭主妇。人家这算计倒是好。” 慕焰很聪明,他一眼便看出我和梁巧之间的不对劲,扶着我的肩膀便问我:“有没有伤到。” 他选择下意识的先相信我,我很感激他。 我扭头叫秀华嫂,说什么也要将梁巧扔出门去,哪怕她在别墅外边冻死了,那也跟我甘沫没有丝毫的关系。 “秀华嫂,麻烦你了。”我是当真气得不行了。 梁巧无非就是要在慕焰面前装可怜,可,至于吗?难不成一个白斌不够,还想连慕焰也从我身边带走吗? 然而秀华嫂刚将手伸过去,梁巧脸色便是一变。 那表情俨然一副被触碰到伤口极痛的样子。 我冷笑一声,难不成我刚刚那一脚,能把他她踹出个胃出血还是怎么着? 也顾不得慕焰在眼前,我蹲下身,一把按住梁巧,迫使她不能乱动,另一只手直接开始扒她身上的衣服。 别墅里边空调开得比较足,所以梁巧身上本来就没有穿多少衣服,我才轻轻一扯,便看到她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而且是明伤。 “妈呀。这……这……”秀华嫂忍不住就惊呼起来,也确实,梁巧身上的伤实在是太触目惊心。 上一次我在她胳膊上看到的那些伤口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梁巧身上的伤口有一条特别明显,从肚脐到胸口之下,明显是被利器划过的痕迹。 而且从伤口的情况来看,受伤以后梁巧根本就没有接受及时的治疗,哪怕是简单的擦拭药物。 因为现在,那伤口已经开始发脓,隐约还传出几丝异味儿。 我皱眉:“怎么回事?”问出这句话完全是出于下意识,梁巧战战兢兢的还是不敢说话的样子越来越让我不耐烦。 她可能也看出了我眉间的不耐,终于说道:“是白斌。” 我并不意外,她这一身的伤口出自于白斌之手,意外的是为什么到现在,她都没有接受治疗,也没有开口向我求助。 我抬眼看向梁巧,她脸上除了悲伤,好像也看不出别的表情,我真想不明白她这榆木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将梁巧送到医院以后,医生的判定也很简单,没有伤到骨头,全是外伤,不过因为没有及时的上药,所以有些感染。 好在不是什么大事儿,清理伤口,切除腐肉,上了药,又拿了一些消炎的内服药,根本连医院都不用住,梁巧便又跟着我们回了别墅。 倒不是我于心不忍让她继续留在别墅,而是梁巧这一身的伤确实需要一个解释。 我很好奇。 梁巧说,她很早就遭到了白斌的家.暴,她说话的时候,眼瞭微微阖上,显得很忧伤。 我无心听她多扯,但她这一伤,着实又打消了我立马将她赶出门的决心。 不过她这一留下来,我倒是亲眼见识了白斌用倩倩逼她的场景。 当时是白斌给梁巧发的视频,正好她在帮着秀华嫂上菜的时候手机响了,铃声颇大,在我火热的目光下,梁巧腾出手拿出手机,接了白斌的视频消息。 从视频的角度来看,白斌是不知道我跟慕焰当时就在旁边的,但如果他脑子能转过弯,应该就能想到。 毕竟背景就是饭厅,这种情况下很显然,主人家就在旁边。 我最后还是决定去会一会白斌。 “不行。”慕焰反对得很直接。 或许是他不愿意告诉我跟白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有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我好意拒绝了他的善意。 “我又不是第一次跟他见面,怕什么?”我笑着说。 慕焰黑着脸:“甘沫。” 他只叫我的名字,我就知道慕焰心里正不爽着,否则他绝对不会用这种态度对我。 我一笑,轻轻走过去,抱着他腰肢:“我不去还不成?用得着甩冷脸?切,大男子主.义。” 我故作轻松道。 慕焰没吃我这套,一脸认真看向我:“甘沫,别乱来。” 我耸肩,算是应了。 慕焰最近是越来越忙了,早出晚归就是他真实的写照。 加上小雨上了个老师比较负责学校比较良心的兴趣班,我多半的时间都得自己待着,颇有些无聊,便琢磨着什么时候亲自约白斌一趟。 他约我我是不敢去的,吃一堑长一智,在白斌身上我栽了不少的跟头,我又不傻。 不过我这计划还没有落实,白斌倒是亲自找上了门,还就是我给慕焰保证不会乱来的第二天。 白斌是一个人来的,我甚至没有看到他开的车。 但我绝对不相信他是徒步走过来的。 “怎么,人都来了,还不让我进门?” 白斌站在门口,笑得一脸的和煦,这和煦里有几分真情,恐怕只有他心中明了。 我抱臂挡住门:“白先生到访我本来应该邀请的,但是我这屋子里都是女人,白先生那点风流韵事在A市也算是出过小名,所以还望白先生体谅。今儿个凉风也不大,白先生身为一个男人,想来也是受得住的。” 我用一惯的嘲讽语气对白斌说。 原本以为他起码会咬牙切齿地瞪我一下,那里知道,白斌这次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竟然淡定非常。 我微微蹙眉,不动声色搜寻了一遍梁巧的位置。 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厨房里忙活,秀华嫂在楼上拾掇小雨。 昨晚上小雨有点兴奋,看动画片看到凌晨,早上我也没叫他起床,刚刚才通知秀华嫂去叫。 也不知道白斌今天来,是不是跟梁巧商量好的。 可笑的,我这刚刚才想着梁巧,结果梁巧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她一出来,先打量了屋子,最后将视线落到我身上,还诧异了两秒。 我看到她嘴型像是在叫白斌,不由得怀疑起来,难不成梁巧真没跟白斌约好? 203 打太极 白斌倒是不忌讳,主动给梁巧打了个招呼。 只是我看他这招呼打得,简直就跟得瑟差不多,吓得梁巧身子当即就是一颤。 梁巧扭捏了两下,战战兢兢走过来,垂着头叫了声白斌就不说话了。 白斌声音却是很大:“哟,在你姐姐夫家里待得不错呢。” 我一时间也闹不住白斌是个什么意思,要说他是为了梁巧而来,我是真不信。 可要不是为了梁巧,他这么折腾梁巧,有意思么? 白斌哼唧了两声,见梁巧不回话,也不同她继续浪费时间,而是准备往屋里挤。 我死死堵在门口,并没有打算给白斌这个机会。 白斌一双细缝眼挑着,张口几分桀骜几分鄙夷:“怎么,当真不让进?” 我甩给他一个眼神,意思非常明显。 白斌哼笑一声,还真没有继续闯,只眸子里的色彩要冷了些:“甘沫,明说,我今天来是跟你做交易的。” 我来了点兴趣,面上却不显:“白先生,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交易可以做。” 白斌轻狂一笑,一手揣进裤兜,一手摩挲着下巴,严重一片戏谑:“如果我告诉你,你男人的公司快倒了呢,有兴趣吗?” 我心头一惊,联想起慕焰先前同白斌的电话。 难不成是慕焰公司什么把柄被白斌捏着了,所以慕焰才会放过白斌不止,态度还一直处于忍让的状态。 心中一瞬间闪过千万种想法,到最后也只能暂且压下,白斌如果看不惯我,法子多得很,谁知道他这一次是不是又是诓我的? 我冷笑一声,故作轻松道:“白斌,我不只一次告诉过你,别过来离间我跟慕焰。也别试图让我像个傻子似的相信你,看清楚,我是甘沫,不是梁巧,也不是傻不拉几就爬你床的于艳。” 白斌一笑:“是吗。既然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让我进来,似乎没有多大的事情,甘沫,你在心虚。” 四目相对,白斌这次眼中一直带着笃定,还有十足的自信。 凭着我对他的了解,恐怕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慕焰公司到底被白斌他们整到了什么程度。 “你想怎么样。”白斌是冲着我来的,我知道。 见我松口,白斌来了点兴致,抬着下巴冲我背后一点,我咬牙松开手。 也不用我邀请,白斌抬步便进了屋。 梁巧就跟看到了洪水猛兽似的,赶紧就往一边退。 白斌进屋后,扬手就点了一杯酒,还是好酒。 吧台就在右手边上,我并不诧异他会知道我这里有什么酒,不过他这口倒是不客气。 我抬手示意梁巧招呼,白斌却说:“直接拿瓶吧。” 梁巧求救似的看向我。 我点点头。 白斌拿过酒瓶,直接就往嘴里倒。 倒完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慕焰倒是懂酒。” 这口不对心,我也摸不准白斌是个什么意思。 待白斌喝得足了,他才说:“你确定也要让她在这里听?” 白斌说的是梁巧。 我又给梁巧去了个眼神,示意她哪里凉快先找个地方待着。 这才看向白斌:“现在你满意了?” 白斌一笑,冲我点下巴:“坐。”他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白斌,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出门左转不送。” 白斌朗声一笑:“甘沫,有时候我都佩服你这种自信,或者说你这种猖狂。” “是吗,我倒是觉得白先生要猖狂得多。”我冷笑道。 白斌也不怒,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亲自扶着我的肩膀,却用了很大的力气,生生将我按下来,按在柔软的沙发上。 我却觉得这沙发硬得很,咯得我屁股都在疼。 白斌状似不经意地将手搭在我肩膀上,说:“甘沫,以前我倒是看错你了。” 我继续等他的下文,他也像是在等我的回答一般,没了下文。 我忍不住,扭过头,问他:“所以呢?” 白斌这才说:“所以我很想知道,如果我现在说希望和你重来一次,你会不会答应。” 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白斌,你在做梦吗?白日倒是正适合做梦。” 白斌依旧没有生气,他像是把那颗饱含怒意的种子给拔出了般,即便我使出浑身解数,他好像都不会生气。 沉默了一会儿,白斌终于开口说:“甘沫,我是认真的。” 他眼神看起来,倒是真有那么两分认真。 不过,这话从白斌的嘴里说出来,未免有些滑稽。 我忍不住笑道:“白斌,你是觉得我傻,还是觉得你自己傻?” 说着,我将视线移到旁边的梁巧身上。 梁巧往后退了一步,根本连看都不敢看我和白斌。 若不是担心我可能还有什么吩咐,我想她可能此时已经寻了个理由躲开了,毕竟我看到了她身子的颤抖。 她在害怕。 白斌也看了眼梁巧,只是他张口的话不那么中听而已。 “你现在似乎是这里的下人,主人家有重要谈话,下人是不是应该回避?” 梁巧愣了一下,将视线落到我身上。 我挥了挥手,让她先进屋。 得了我的允许,梁巧像是看到鬼似的,赶紧就撤了。 一下子只剩下我跟白斌两人。 “现在可以说了吗?”我抬眼,眸光有点冷。 白斌笑了声,往我身边又靠了靠。 我皱眉,移开了些。 白斌却又凑过来。 我就是再迟钝,也觉摸出味道来。 我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白斌,你到底什么意思。” 白斌一脸的无奈:“甘沫,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呵呵,我用得着你帮?” 白斌说:“难道你要跟着慕焰喝西北风?” 他这么悠哉悠哉的,我火气也上来了。 “白斌,你也甭给我绕圈子,爱说说,不说滚蛋。” 说罢,我直接摆出送客的姿势。 白斌却还死皮赖脸往我身上凑。 他凑上来不说,竟还动了手。 “白斌!”这下我是真的怒了,也不管他有什么底钱,抬脚就是一踹。 白斌吃痛,一脸阴鸷。 204 吻 “甘沫,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白斌的声音终于不再像先前那般柔和,这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我冷笑一声,随时准备再给他一脚。 白斌果然不死心,还要上前不说,口里的脏话也吐了出来。 “甘沫,你他妈的踹我!” 事到如今我也想知道他手里到底有什么底牌了,只想把白斌这人渣给揍一顿,搓搓他的锐气,让他知道知道,我甘沫也不是他拿点甜头就能哄一次的。 白斌狠呸了一口,两步跨过来,一把就按住我手腕,压得我动弹不了。 我做好他敢对我动手,我就敢跟他鱼死网破的打算。 哪知道白斌非但没有打我,竟然还落了个吻在我脸上。 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个吻恐怕就实打实的落在了唇边。 “你疯了!” 我猛地使力,将白斌一把推开,狠狠揉着脸颊。白斌这口水让我恶心得厉害。 白斌却给我来了另一个重磅炸药。 “甘沫,我爱你。” 我半张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另一个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甘沫。”这声音我非常熟悉,是慕焰。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过去,这个时间点,慕焰根本就不应该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愣愣问道。 然后才感觉到腰间一紧,白斌竟然趁着我愣神间,上前将我抱住。 我使劲儿竟然没有从他怀里挣脱开。 却听白斌一脸挑衅冲慕焰说:“抱歉了小叔,我觉得甘沫继续做我女朋友比较好。起码没有代沟。” 我气得咬牙,反手给了白斌一个响亮的巴掌:“闭嘴!” 白斌却不见生气。 他甚至耸耸肩,有些无奈说。 “甘沫就这牛脾气,不过我现在才发现,我很喜欢她这种牛脾气。” 我狠狠吸了口气,没有想到白斌今天的目的竟然在这里。 难怪他一直忍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算计好慕焰会在这个时间点里回来的。 “滚!” 这个字是慕焰说的,对象是谁,不言自明。 白斌走之前还给了我一个媚眼,差点让我恶心到吐。 白斌一走,我也没有跟慕焰急忙解释,先冲进洗手间,狠狠洗了把脸。 身后有人靠近,我心里咯噔一紧,已经想到慕焰肯定会追问。 这种事情,亲眼看见…… “洗干净了就别再用力,脸不是你的了?” 慕焰的话里透着两分关心。 我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说:“对不起。” 慕焰挑眉:“对不起什么。” 我有些尴尬,想起这还在冷战期,莫名的有点开不了口。 他却像是心情大好,朗声一笑后,拉我转过身,在我唇边便是一个吻。 这儿吻非常轻,但是,我知道,他相信我。 “慢慢解释,不急。” 一吻过后,慕焰说。 我脸色有些不好。 “你这是不相信我咯。” 慕焰淡淡一笑;“人家都说了爱你,我是不是要给人家一个机会?” 慕焰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完全没有把白斌的挑拨放在心上。 “不过……”他话锋忽然一转,我抬头看去,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由一张笑脸变成了扑克牌脸,“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跟白斌在楼下?” 慕焰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冷。 我下意识就想解释,可又想起好像是自己把梁巧给支走的。 秀华嫂姑且不论,在楼上照看着小雨呢。 正想用白斌说的他攻击慕焰公司的事情给自己找挡箭牌,慕焰的吻又落了下来。 “这次放过你。” 说罢,慕焰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大白天的就发.情。 事后,说什么都晚了。 我却没忘记白斌的说辞。 “白斌说你公司出了问题,怎么回事。”我不想慕焰又给我来什么安慰的话语,直接把话说死了:“别想着骗我,先前是我不知道,我就胡思乱想,现在我知道了,又知道你公司在那里,我有的是办法知道情况。不过过程肯定不会那么美好就是了。你要是不怕丢脸,就不主动说。” 我摆出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慕焰无奈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得了,不是大事你能放过白斌?”我直接打断他,“慕焰,给我个痛快,我想一次把白斌弄垮,留着他当定时炸弹,我已经受不了了。” 也许是觉得我已经知道了矛头,所以再瞒着我没有什么意思。 这次慕焰倒是挺直接的,不过他说了那么多我也不是很懂,就知道白家这次花了点力气,找到了他的漏洞,打压了晟荣一把,条件就是放过白斌。 “他们是拿整个白家再跟我拼,不用担心。”末了,慕焰补充道。 我翻了个白眼:“他们想鱼死网破呗,多大的事,你非得一直瞒着我的。至于吗慕焰,我就是真帮不了你什么忙,好歹我也还有一张嘴,我没事就上他白家,白家的公司去溜达溜达,还不怕唾沫星子淹不死他们?” 我是真服了白家这群人,慕焰的意思是,他们原本是商量好了,只要白斌获救,他们立马收手。 说白了,现在的大老板,有几个是清白的?手底下的公司总有那么点大大小小的问题,不过是深浅与有没有暴露出来的问题。 而且白家这做法其实也是同归于尽。 要是真斗下去,双方都吃不了兜着走。 但白家不要脸,一直把事情拖着,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真打算给慕焰来个重击。 “他们白家也不可能听白斌一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觉摸出不对劲来了。 按照慕焰这么说,现在是整个白家在同他作对而非白斌一个人,可白家其他人跟慕焰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们何必要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来一直逼迫慕焰? 慕焰脸上露出几分嘲讽;“先前不知道,只当是他白家幡然醒悟,要同仇敌忾。不过现在……”他的话戛然而止,卖了个关子。 我心头跟被千万只羽毛挠过似的,痒得厉害:“你倒是说啊。” 205 装神弄鬼 “真的很想知道?”关子卖完,慕焰忽然贴近我。 耳廓尽是湿热的呼吸,本该是个迤逦的时刻,我却波澜不惊。 “慕焰,麻烦你正经一点。”我气得鼻子冒烟,偏偏慕焰还能跟我一本正经的扯淡。 慕焰像是看懂了我的无奈和窘迫,当即就是一笑。 那笑声明显带着两分玩笑意味儿。 我就知道他这是拿我打趣,忍不住给了他一拳头。 慕焰抬手就把我捏住,他眉间蹙起一个小小的团,凝眸看向我:“甘沫,相信我。” 我被他这难得认真的表情唬得一愣,连话都忘了说。 倒是得了他又一个吻,像是补偿似的,这个吻非常温柔,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春风划过湖面。 一吻过后,慕焰抬起我的下巴:“不过是被他们逮住了点小尾巴,不用担心。” 我切了一声,非常不信。 “逮住了小尾巴你就舔着脸来求我?慕焰,你忽悠三岁的小孩子呢。”我愤愤道。 慕焰一愣,旋即又是一笑:“怎么,脑子这会儿倒是转得快,前些日子也不见你这么机灵。” 这话真不是夸奖。 谁还没有个低沉的时候? 更何况是自己男人处处挡着自己,能不让人郁闷么? 慕焰适可而止,逗得我快发火便大发慈悲,说明真相。 “公司税务出了点问题,具体的给你说你也不懂,不过可以说明的是,如果被捅出去,公司会面临停业审查的境况。” 我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我没有过管理公司的经验,甚至说,我到如今为止,根本就没有上过公司工作,但税收我是知道的。 不过别的,很简单的一个事情,就是在外面吃饭,很多饭店都会用不同的原因拒绝开发票。 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逃税么? 可见税收这块儿是公司支出的一个大头,也因此,许多落马的公司都是因为税收原因。 所以慕焰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你肯定也捏住了白家的喉咙,是不是?”我有些紧张地问道。 先前白晴那点事情不就是被慕焰给道破的吗?更何况,慕焰也不是一条无害的狐狸。 慕焰和白家处于相持阶段,白斌现在这么个做法,慕焰也看不懂他是想干什么。 “多半只是想找点存在感。”慕焰这么解释道。 对此,我嗤之以鼻。 存在感一般都是吴仕莲找,哪里轮得到白斌? 他出马,必定是有了那么点底子。 同慕焰说开,我也没打算立马就给慕焰好脸色。 虽然是善意的谎言,但我一向觉得,夫妻之间,最应该的是信任。 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一味的自以为是保护对方,根本就是不信任的表现。 毕竟没有人能够护着另一个人一辈子。 总有那么个意外的时候,那时候要怎么办? 不过慕焰最近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出乎我的意料,竟然对我伏低做小,愣是用温柔攻势,准备求得我的原谅。 他这一反常态的动作弄得人心惶惶,就连年纪最小的小雨都有些犯怵,偷偷拽着我的睡衣边,趁慕焰洗澡的时候拉我说悄悄话。 “奶奶,爷爷是不是生病了?” 小家伙一本正经,小脸儿上全是认真,同个小大人已经没有丝毫的区别。 我有意抹黑慕焰,刚要开口,余光扫到梁巧鬼鬼祟祟的往屋外走。 这大半夜的,她上屋外干嘛? 我心底疑惑,小家伙比我还聪明,当即压低声音对我说:“奶奶,她都这么干了好几个晚上了。” 我一惊,往常把小雨送到房间后我就跟慕焰折腾去了,基本没出过门,就算出门,也不过是看到了走廊,根本不会注意楼下是个什么情景,更别说看到梁巧有什么动作,小雨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雨,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小雨皱起小小的眉头,显得有些生气:“哼,我每天晚上都看到了,奶奶,我们去看看。”说着,他就拉着我猫身往楼下走。 我一瞧,梁巧正要转头,便立马将小雨抱进怀里,朗声笑起来,嘴里说着小雨真乖的话。 小雨也聪明,立马将视线移回来。 等梁巧放心下来,我跟小雨对视一眼,赶紧猫身跟下去。 小雨身子小,猫身基本就能隐藏起来,我目标大,干脆装作不经意下楼,免得打草惊蛇。 我跟小雨一路追出去,竟然看到梁巧在黑暗中烧纸! 就是那种给死人烧的纸。 她跪在地上,颇为虔诚地双手合十。 地上有个不大的盆状物,因为是晚上,有点暗,我也看不清那物体到底是什么,火光虽然不大,但火光中印着的冥币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梁巧的脸在橘红色的火光中显得阴森森的,我忙将小雨按进怀里,冷冷看向梁巧。 “你在干什么!” 梁巧猛地转头,一双大眼在火光下突兀地亮。 那凌厉的眼神我绝对没有看错。 但下一秒,她的眼神又跟着软下来。 梁巧张了张嘴,似是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又像是很诧异我的出现,接着便是一脸的惊恐之色。 她这模样倒是五颜六色,色彩斑斓。 我眼神跟着冷下来。 被她点燃的就是冥币没有错,我倒是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她在我家门口烧纸钱难不成是为我家祈福不成! 梁巧身子一抖,似是而非地挡了挡眼前的东西,一脸晦色。 “姐,我不是,我……” “甘沫。”梁巧话还没有说完,慕焰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 “什么情况。”他微蹙眉头,发梢上的水珠都还不曾干。 我摇头,瞪了梁巧一眼,将慕焰往屋里推:“上屋里说,外面冷。” 梁巧跟着我们,有浅浅的抽离声从她喉咙中传出来。 我回头瞪了她一眼:“把东西带上。” 梁巧脚步一顿,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姐……”她试图解释些什么,脸上甚至带了些浓郁的哀伤。 我不知道她又在闹什么,但如果她觉得事到如今还能企图从我这里得到些怜悯,那简直也太可笑了。 206 他图什么 “说吧。” 证据确凿,我也不跟梁巧罗嗦,直接拍板问罪。 梁巧弄得果真是一个不锈钢盆,里面烧的,正是冥币。 市面上很常见的那种,我倒是很好奇她是什么时候去买的。 毕竟这些天,她梁巧可没有出过门。 秀华嫂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看到摆在客厅的东西吓得脸都白了。 “这……这……”她文化不高,又是乡下出来的,对这种事情本来就忌惮得很。 我倒是不知道,梁巧最开始对我是不是也打的这样的心思,让我对此害怕。 我冷冷瞧了一眼,梁巧就打了个摆子。 “姐,我……我不是……我……” “呵,难不成你要说你这么做是为了给甘哲明祭奠?” 都说死者为大,到这种地步,我也不打算讲究这么多。 我从来不诋毁神灵,但相应的,我也不信。 更何况,我一向奉行的是有鬼便有神,人在做天在看呢。 梁巧欲言又止,摆足了嚅软小姑娘的架势。 我眼神一冷,示意秀华嫂将小雨先带上楼,今天这事情不说清楚,没完! 小雨倒是懂我,看到我的眼神就抱住慕焰的大腿:“我不走,我要留下来跟爷爷一起保护奶奶。” “小雨,听话。”我潜意识里就不想小雨看到我跟梁巧互怼的画面。 秀华嫂这次倒是没有迟疑,抱起小雨就准备走。 倒是慕焰伸手将人拦下。 “不要紧。” “慕焰。” “慕先生。” 我和秀华嫂同时出声,一点都不赞成慕焰这个决定。 我的意思慕焰一向明白,秀华嫂也忍不住说:“慕先生,大半夜的烧纸钱,这……怕是影响不好,小孩子最容易看到些脏东西,还是抱走比较好。” 我倒是没有考虑到这层关系。 秀华嫂一说,我便做了主,亲自将小雨抱上楼,留下秀华嫂照看,由不得他反抗。 再下楼,梁巧已经是满脸的苍白。 慕焰倒是还没有开口。 我打了盆水,尽数倒进还燃着小火的盆里。 灰烬顿时漫天飞起来。 梁巧吓了跳。 她倒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爬到我脚边,死死抱住我的腿,愣是要我不要这么做。 “姐,算我求你。” 慕焰替我将梁巧拉到一边,他眸子比我还冷,我才想起,一般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是信这些个东西。 这么一想,倒是也知道他这一脸的怒意是怎么来的了。 我还没开口,慕焰微冷的声音便响起。 “烧纸干什么!” “祭……祭奠。”梁巧声音有点发颤。 慕焰却一向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他捻起一撮落在自己肩头的灰,冷哼一声:“装神弄鬼,梁巧,你当真以为你姐姐心软,我就跟着心软了是不是。这世间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我没用在你身上,不是因为我仁慈,是没有必要。”他一顿,又是一个冷眼刀子打到梁巧身上,“现在看来是不得不用了。你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但从小生活也算是平顺,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山区,去过连自行车都进不去的地方。” 我正诧异慕焰扯这些做什么,就听他说:“那些地方的男人通常只有一个愿望,娶个老婆生一窝孩子,为自己传宗接代。” 梁巧脸色越渐显得苍白无力。 我沉默下来,慕焰说的这些我确实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去过。 但显然,他说的并不假。 没有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这些事情新闻里多得是报道。 梁巧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姐夫,我真的没有,我没有,我只是给……给……” 我和慕焰同时冷冷看向梁巧。 她状似顶不住压力,终于说出纸钱是给曾志国烧的。 曾志国,小雨的生父,那个即便是死,也没有被梁巧高看一眼,甚至没有被梁巧利用其死来找我麻烦的人。 她会好心给曾志国祭奠? 今儿个的太阳恐怕不是打西边出来的,是压根儿就没落下去。 我懒得同她废话,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梁巧,你合该受下我这巴掌。” 我语气不善,却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梁巧咬死是给曾志国烧钱,声称自己是幡然醒悟,见我跟慕焰琴瑟和鸣,她不由得想起曾志国虽然没有给她过什么,却也算是对她百依百顺,所以心中感慨良多,才会这么做。 “你倒是大方得很,我就是想知道,你这些东西,倒是什么时候弄回来的。”我斜眼射过去,手上捻着一张被水打湿,还沾着灰烬的冥币。 梁巧眼珠子乱窜,那里面的掩饰情绪根本不用猜就能看出来。 “是白斌来的时候留下的吧。”慕焰开口道。 我一细想,白斌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跟梁巧接触,我当时也没有看到他手上有什么东西,两人是怎么接头的? 梁巧却在此时像看到鬼一般瞪着慕焰。 “真是这样?”这下我倒是不信了。 梁巧又开始抹泪,却也点头承认了下来。 “是。” 我气得身子发抖,也不管现在是夜里,外头的温度更是零下,直接将梁巧赶了出去。 再多看她两眼,我都觉得恶心。 慕焰刚刚看起来比较生气,这会儿倒是安慰起我来了。 “跟自己斗气做什么?”他扶着我的肩膀,递给我一杯热水。 我接过来,抿了一口,一个深呼吸后总算是舒坦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是白斌?”我问道。 慕焰就着把着我腰的姿势将我扶起来,往楼上带。 “地上……”满地都是狼藉,我其实是打算把地板收拾赶紧再去睡觉的。 “明天有人收拾。”慕焰打断我,他一面走,一面说:“你以为上次白斌过来是干什么的?” 提到上次白斌过来,我就想起他凑到我脸上的那个吻。 当即就有点恶心。 结果慕焰还说。 “难不成你以为他专程过来亲你?” 我猛地扭头,瞪了慕焰一眼:“你能不能不开玩笑。” 慕焰摇头一笑:“当时我回来,正巧看到了。” “所以他最终的目的不是要让你看到我……” “不是。” 我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慕焰:“他图什么?” 207 赔钱 白斌图什么我和慕焰暂时都不知道,不过很显然,他这么来一出,绝对不会是为了让我生气。 白斌这个人,虽然时常做一些无用功,但更多的时候,他所做的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第二天一早,我还是很介意客厅里摆着的冥币灰烬,打算不管怎样,先把屋子收拾干净再说,就这么我自己看着都心累。 不过我才走到楼梯前,就吓了一跳。 梁巧竟然没有走不说,此刻正趴在门口,大门是玻璃的,她脸贴在玻璃上,青紫一片,看起来分外瘆人。 我眼神一暗,脚下速度加快。 秀华嫂也正往楼上走,俨然也是看到了梁巧的情况,有些无措。 “小甘,你看这……” “叫她进来。”我还没有拿下主意,慕焰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 我有些不同意:“慕焰,这样是不是不好。”梁巧现在这个情况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现在把人弄进来,不说死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说得清楚? 慕焰示意我稍安勿躁,那边秀华嫂已经把大门打开,梁巧现在的样子简直和电影里那些女尸没有差别。 乌紫色的唇,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亏得她竟然在屋外待了这么久还没有出事。 “姐……”她破碎的喉咙里吐出这么一个字。 我别开脸,重很了的话此刻也说不出来,只示意秀华嫂走开些,别沾了一身的腥。 “给白斌还是你妈打电话随你,我们不会送你去医院,大不了就是报警。” 我冷冷说。 梁巧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我,旋即可能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后,终究是给丁梅打了电话。 丁梅来的时候我差点没有认出来。 她整个人苍老了十来岁,虽然以前也是农村妇女,没什么多好的日子过。 但甘哲明一向对她是不错的,两人也怎么吵过大架,日子过得也算是不错,所以跟同龄人比起来,她其实面相看起来还颇为年轻,又有活力。 可如今,要不是我知道她的年纪,恐怕都要以为她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一见自己女儿邋遢成如此,丁梅苍老的脸上闪过几丝愠色,最后也不管场合不问缘由,直直的就要往我身上扑。 “甘沫,我打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你怎么对你妹妹的啊,你这心倒是是有多狠毒啊!” 我躲开丁梅,原本没打算跟她计较,此时听她这话却也忍不住冷笑。 “丁梅,你搞清楚,是你女子不要脸,硬凑上来的。人就在这里,麻烦你麻利的把人给领走,我嫌弃她脏了我的地!” “等等。”我才赶人,慕焰就阻止了。 我扭头,正待质问。 慕焰冷冷盯着丁梅,却是说:“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涉及到旁边地毯的照价赔偿。” 慕焰话一出,丁梅跟梁巧俱是以愣。 “什么意思。”丁梅这会儿说话也没了底气。 慕焰淡然一笑,抬手十分慷慨地指了指地板上是琳琳的灰烬。 “你女儿装神弄鬼,我不介意,但我这地毯,恐怕得赔不少钱。” 208 暴躁 一听说钱,丁梅跟定时闹钟似的,立马就歇了声。 慕焰也没久纠缠这个话题,毕竟梁巧现在的情况真不好,要是真有个三场两短的,对我们肯定不好。 有丁梅在,梁巧也没怎么死缠着,就同意了去医院先看看。 我跟慕焰没去,这事儿本来跟我们没关系,没有必要凑上去惹得一身的腥臭。 但这并不妨碍我气得鼻子冒烟。 “跟自己这么气做什么?”慕焰因为这事儿特意没有赶着去上班。 我推了他一把:“你去上班吧,别管我。” “我没说不去上班。”慕焰挑眉说。 他说着,走过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语气颇柔:“左右没事,跟我上公司去散散心。” “算了吧,小雨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我拒绝道。 这话不假,小雨现在一个人在家里,我是真的不放心。 慕焰耸肩:“真不去?”他顿了顿,做了个让步:“带上小雨也没有关系。” 他把话说到这种地步,我要是再拒绝,就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 “那把秀华嫂也带上吧。”我想了想说。 把秀华嫂带上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特别是当我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够平静下来时。 小雨我根本就没有心思照看,慕焰倒是一路上给我解释了很多关于公司发展得事情。 “最近公司准备投标一个前沿项目。”他顿了顿,不知道是打算想个合适的解释给我,还是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对我说这种事情。 迟疑了下,慕焰才问我:“你对一般公司的运作了解多少?” 我原本还在想梁巧的事儿,脑子也没有转过头,啊了一声,有些窘迫地看向慕焰。 “你说什么……” 慕焰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甘沫,你到底在在意什么?” 我叹了口气:“我倒是想什么都不在意,但是我就是想不通,梁巧她是脑子发烧了还是脑残了,那白斌只要眼不瞎,就能看出来是个人渣,她凭什么就义无反顾的相信人家?赶着往人家屁股上凑?” 越说,我就越是生气,简直有些不可理喻。 慕焰摸着我的头,倒是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他自顾自说着关于一般公司的运作情况,其实也不算是运作,就是一些公司的基本情况。 比如稍微正规的公司会有几个不同的部门,每个部门又都有那些职责。 再则就是建立公司的基本步骤,我也不知道慕焰干嘛给我说这些,就好像在教导一个新人如何去创立公司似的。 听了一小会儿,我耳朵就起茧了。 “甭说了,慕焰,我真没心情听,算了,我还是上医院去看看吧。”说着,我就要走。 让我在这里等着梁巧他们主动来找我说事儿,我是真没有那个心情。 慕焰难得没有生气,二话不说,安排了下工作,调头就走。 还嘱咐小雨跟秀华嫂不要乱跑,等在公司一会儿我们过来接。 “秀华嫂,麻烦你了。” 慕焰跟我到医院的时候,丁梅正好扶着梁巧往外走。 梁巧这会儿的脸色比先前还糟糕,冻伤的脸蛋儿随时都像要掉块儿肉下来似的。 丁梅狠狠瞪了我一眼,恨不得从我身上啃下一块肉。 我走过去,捏着梁巧的下巴:“医生怎么说。” 梁巧还没有开口,我就冷笑一声问:“死得了吗?” 梁巧一愣,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我冷眼一笑:“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过来是问候你的?”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却强撑着咬牙说:“没有大事情,就是冻伤。” 梁巧顿了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多解释了一句:“医生说只要之后几天注意,就能完全恢复。” “那你倒是挺幸运的。”我冷冷说。 余光扫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白斌。 “白斌呢。” 我问梁巧这话时的语气同样不好,同时,我也确信白斌会在这里。 但梁巧却摇头:“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这么说着,她又开始哭。 这些天我见她哭得次数比老天爷下雨的次数还多。 我一阵心烦,厉声就是一喝。 “哭什么哭,要哭上甘哲明坟头上哭去。在我面前哭装给谁看呢梁巧!” 梁巧一愣,一行清泪挂在眼角上,全身的反应都骤然凝固起来。 过了好半天,倒是丁梅先开口了。 “甘沫,你这是什么意思?梁巧她现在哭都碍着你的事情是不是?你嫁了有钱人,嫁得好,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女儿了是不是?你……”丁梅说着,也跟着哭起来。 她本是个说话本就柔声的女子,此时跟我对骂两句,自己的心里防线倒是先破了。 “你妹妹她容易吗?纵然她有千万个对不起你,你就是让一点,又如何了,又如何了……” 丁梅说着,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整个人直直地就冲我扑了过来。 这次是实打实扑在了我身上,趁着我没有反应,直接张嘴就在我手背上落下一口。 “啊!” 我吃痛,完全没有想到丁梅竟然会这么大胆。 这还不止,丁梅咬在我身上就不松口,直把我咬得见了血。 慕焰一个大男人,也用了些力气才把人给掀翻。 砰! 丁梅被慕焰一把甩出去,身子狠狠撞在地上,一声巨响颇大。 我猫腰,捂着伤口疼得冷汗直冒。 “你疯了!”吼罢,也有些不解气,两步跨过去一脚踹到丁梅身上。 往常我绝对不会这么失态,最近真是不知道怎么了,心情格外的容易暴躁。 踹完我也没有后悔,慕焰担心我闹出点事情对自己不好,忙过来拉着我:“甘沫。” 我狠吸了口气:“没事,妈的,平时当走狗也就算了,没想到真是狗。” 我一派鄙夷说。 哪知道丁梅竟然一直没有爬起来。 梁巧弱弱蹲下身,将她扶住。 “妈,你没有事吧?”她一面问,还一面偷偷打量我的眼色。 就这作态,让人笑掉大牙都不为过。 慕焰扶着我,就要带我去消毒。 “先去上药!”慕焰话虽是对我说的,冰冷的眼神却打在梁巧身上。 与此同时,原本扶着丁梅的梁巧陡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呼。 209 胃出血 丁梅胃出血了。 我头一次见到有人摔能摔出胃出血的。 “情况不严重,不过你这身体不是一次性造成的,平时干什么活的?”医生一面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一面问。 我和慕焰对视一眼,从医生的话里理解到两点意思。 其一,丁梅胃出血的确是因为慕焰那一甩和我给的一脚。 其二,丁梅的胃部早就不对劲了,我跟慕焰不过是诱发了她的病。 “没什么,就是干些活儿。”丁梅哑着嗓子说。 她显然还处于疼痛中,说话都有些吃力。 梁巧显得有些紧张,忙抓着医生的手问:“医生,我妈她不会有事吧?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 她抿着唇,一派紧张地等着医生的回答。 医生微一挑眉:“胃出血不是小病,普通一个胃病都能苦人大半辈子,更何况你妈这个年纪。老太太六十多了吧。” 医生刚说完,又自顾自地惊讶一声:“咦,才四十出头。” 丁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医生更是细细瞧了丁梅好几眼。 不过这种事情想来医生看得也多了,惊讶过后倒是没有做过多的询问,反倒是细细叮嘱了些注意事项。 “这胃部向来娇贵,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家里人多注意一点。越是上了年纪这胃就越是不好养,别的我就不多说了。” 送走医生,梁巧扭头有些局促地看向我,欲言又止。 “说。”我受不了她这扭捏的性子,语气也好不起来。 梁巧这才说:“姐,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抬起头,面露诧异。 梁巧立马改口:“不用很多,就妈妈的医药费就行了。”她说完,又飞速低下头。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梁巧,你就沦落到连自己亲妈这么小一个病的医药费都付不起了?你不是跟白斌混得挺好的吗,白家的太太就这么窘迫?”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说出了现实,梁巧飞快地垂下头,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 “我跟白斌……跟白斌……” “哟,这不是慕先生跟甘小姐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里刚刚才提起白斌,白斌刻薄却又张扬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我抬眼一看。 白斌一脸好整以暇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刚刚来的。 “哟,怎么着了这是?” 白斌说着,探头往丁梅病床上看了一眼,也仅仅是一眼而已。 “甘沫啊,你这下手也有点过于狠了吧。好歹人家也养了你这么多年,养育之恩可不是说还清就能还清的。” 他说出这话我要是还认为他是刚刚来的,我就是傻子。 “白斌,别他妈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话锋一转,冷笑:“要是你觉得人家可怜,正好,医药费给结了。好歹人家也跟了你一场,就是只鸡,睡了也得给点钱不是?更何况人家陪你睡了起码有四年了吧。” 白斌眼神一暗,按压住心中的怒意,还当真从兜里掏出一叠现金扔到了梁巧手上。 “别人我不近人情,这点钱,我白斌也不在乎。” 210 我觉得自己疯了 “你倒是慷慨得很。”我淡笑一声,扭头看向梁巧:“既然白先生慷慨解囊,收下就是了。” 白斌出现在这里,我就不打算久留。脚步刚抬,白斌的声音便在身后下响起。 “甘沫,聊聊如何。” 我淡然一笑:“白先生莫不是在说笑,我跟白先生似乎没有什么好聊的。” 白斌也不生气,他走到我面前,看了慕焰一眼,再将目光移到我身上。 “站在这里聊也可以,你不用担心。” 我挑眉。 慕焰挡在我面前。 白斌面色不改。 一时间,场面有种诡异的平静。 白斌说:“说句公道话,你今天这作为,有点过了。” “你指什么?”我语气微冷。 白斌将目光移到梁巧身上,意思很明显;“好歹她也是你妹妹。” “妹妹。”我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怎么,白斌,你现在是想到和事佬?” 白斌耸肩,道:“随便你怎么想,不过,说句实在话,梁巧以前对你做的事情,多半是我授意,如今我既然把她踹了,你也用不着这么不待见她。” 我眨眨眼,推了身旁的慕焰一把。 “慕焰,我现是在地球上吗?” 慕焰冷哼一声:“可能真没有在地球上。” 我这才抬眼看向白斌:“白先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一没血缘二没有法律约束,就是要照拂人,恐怕也是你这个前夫比较合适。” 我将前夫二字咬得格外的紧些,白斌脸色稍微有了点变化。 梁巧倒是一惯的乖巧,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说,更是巴不得别人看不到她似的,尽量缩减着自己的存在感。 白斌跟我扯了会儿仁义道德,终究是没什么理,丢下钱后就走了。 丁梅这情况,医生让住院。 慕焰让我回家去,我也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就是不乐意。 “甘沫,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慕焰也忍不住说了我两声。 他语气很好,倒不存在对我大呼小叫。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说:“没什么,就是暂时不想回去,你不用管我。” 慕焰抬起手,放在我额头上,接着又摇摇头:“也没有发烧,怎么回事。” 他这么一说,我就更烦躁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有点难受,然后一股恶心感从胃部传来,挡都挡不住。 慕焰扶着我的腰,一面用手给我顺后背。 正好在医院,他也没迟疑,直接将我抱起就往急诊部送。 我声音有点哑,胃里翻滚得难受极了。 “你先放我下来,我想吐。” 我忍得厉害。 慕焰闻言立马调转方向,直接把我给抱进了男厕所。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趴在洗手台上就干呕起来。 “哟,这姑娘怎么了,吃坏东西了?”正吐着,余光就瞥见一抹白。 我扭头看了眼,是个医生,男医生。 慕焰代我问道:“不是吃坏东西,突然就吐了。” 其实也没吐出个什么东西,就是想吐得很。 难受。 这医生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问慕焰:“你们是夫妻吧。 慕焰点头回道:“是。” 他刚这么一回答,这医生竟然笑了。 “那就对了,姑娘这情况,多半是怀上了,一会儿上妇产科去看看。” 轰的一下,我整个人都丧失了知觉。 可能是……怀上了? 我没有怀过孩子,却也听说过的,怀孕的人一般都比较暴躁,我最近也是这样子。 再加上恶心想吐…… “慕焰……”我扭头看向慕焰,有些不知所措。 慕焰也看着我,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 我脑子又是一愣,他……似乎并不排斥这个可能存在的孩子。 “怎么样,不难受了我们就过去看看。” 我漱了漱口,点点头。 跟着慕焰往妇产科走的时候,脚步有点僵硬。 慕焰的手放在我腰间,非常轻,我却能从那轻微的动作中察觉到怜惜。 然而到妇产科门口时,我却迟疑了。 “慕焰。”我一把将他拉住,脚步跟着顿下,“要是……”不是孩子呢? 慕焰却是一笑:“不是总会有。” 我愣愣望向慕焰,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点端倪来。 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虽然也有时候忘记了吃药,但记得的时候,慕焰都是要叮嘱我吃药的。 吃药也伤身,所以,基本上每一次,都会戴套子。 慕焰他明显还不想要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女人当真这么爱胡思乱想,我总觉得心里慌。 “我觉得可能不是,最近有点冷,估计是着凉了。我们去看看是不是感冒就成了。”说着,我就打了退堂鼓,准备往回走。 慕焰一把将我拉进他怀里,贴着温热的体温,我也没感觉到多安心。 慕焰几乎是强制性地将我按进了孕检室里。 检查很快,也很简单,一根验孕棒就可以。 “小两口这么年轻,也不用急,回头多努力努力就成了。身体看起来都不错,要不去做个身体检查?” 给我做检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面相和善,此刻正试图安稳我和慕焰。 结果出来了,什么都没有。 没有孩子。 我紧紧捏着拳头,有些浑浑噩噩的站起身,转身往外走。 慕焰跟上来,他也没说话,只将手放在我肩头,做无声的安慰。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慕焰叹了口气:“甘沫,你最近状态真的很不好,就算现在没有孩子,以后总会有的。” 我猛地将慕焰推开,先前对他还是对不起,此刻却有些嗔怨地瞪着他。 “你很高兴是不是,你其实很高兴的是不是。慕焰,你早就知道我没有孩子对不对?你一直让我吃药,一直……就连收养小雨,也不过是想让我安心跟着你,不生孩子是不是,你是不是随时都准备将我一脚给踹了,是不是……” 我心里其实不想这么说的,可嘴巴管不住,眼泪跟着往下掉。 我觉得自己疯了。 211 怪丢脸的 “甘沫!” 慕焰冷声一喝。 我整个人都是一愣。 抬眼望着他,想起刚刚自己说了什么,简直想给自己一刀,一了百了。 “抱歉慕焰,我觉得我疯了,你别理我,别理我。”说着,我又想吐,赶紧冲进厕所。 慕焰在门口等我,我吐完出去,他给我纸巾擦了嘴,并叹了口气:“去检查身体。”他也没再提孩子的事情。 我依他的意思,检查了下。 医生给的结果是冬天里,干燥,我水补充得又不足,加上屋里都是空调,本来就干,心思又重,肝火过胜不说,就跟林妹妹一眼,郁结颇重。 我哭笑不得,搞了半天,是我自己把自己给气得吐了。 再面对慕焰的时候,有些尴尬。 跟他一同去公司接小雨和秀华嫂时,慕焰还给我买了瓶果汁儿。 “大冬天的,喝什么果汁。”一想到刚刚医生说的,我脸上就有点挂不住。 特别是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心里竟然还有那些想法,关于孩子,关于和慕焰的生活。 慕焰轻笑一声,双手放了方向盘,将果汁塞到我手里,微微调侃道:“不喝点,一会儿肝火过胜,不好。” “慕焰。”我有些底气不足,又不能跟他辩解些什么。 倒是快到的时候,慕焰突然给我说:“甘沫,以前那样做,是不希望有天分开,你我有负担,也不想让你因为孩子委屈自己。” 我身子一紧,竖耳仔细听起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们是领证的正经夫妻,只是你一直没有开口,我……”他说着,竟是自嘲般一笑,“我以为你不喜欢小孩子。” 他这么说着,我脸跟着就红了起来。 太让人难为情了。 “这种事情干嘛要我说。” 慕焰伸出一只手,将我握住:“我也没什么经验,都是听人说,这种事情都是女人开的口。” 和慕焰的隔阂,好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因为一句听说解决。 就是再看到小雨的时候,我心里那些尴尬才随之而来。 当真是有些不应该,不管怎么样生气,我也不应该将火气发到这些在乎我的人身上,慕焰,小雨。 我暗暗给了自己一巴掌,一面应付秀华嫂的担心,一面捏捏小雨软绵绵的小脸蛋儿。 孩子这件事情,若非有这么个茬儿,我根本就不着急。 先前还真是魔障了。 不过我也仔细想了想,孩子这事儿竟然已经给慕焰摊出来了,我也不打算就此算了。 特意挑了个时间,我跟慕焰说了下这事儿。 他的态度还是很正,全凭我做主。 我其实也没有个主意,他没有过孩子,没有结过婚,全都是头一次,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要不,再等等?”我翻过身,压在慕焰身上。 冬日里月光也跟着暗淡下来,微弱的月光中,我只看到慕焰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 “不嫉妒小雨了?” 慕焰好整以暇问道。 我手一松,整个人爬在他胸膛上,忍不住轻轻捶了他一把:“能别提这事儿了吗?怪丢脸的。” 慕焰一个翻身,我和他的位置瞬间对调:“丢人?” “不丢人丢脸。”我瞪了眼过去,颇有些逃避的意味儿,推了他一把:“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个了,反正,之前对不起,你知道就行了,别拿我打趣儿。” 说罢,我翻身就准备睡觉。 慕焰一双手却将我箍得死死的。 我一僵,呵呵一笑。 “算了?”慕焰颇具调笑意味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呵呵一笑:“不然呢。” 接着,一双冰凉的手就滑进我腰间。 我打了个摆子,不用猜也知道慕焰的意思。 都是老夫老妻了,这事情彼此也是心照不宣,加上前些天梁巧在这里,我跟慕焰也没有心情做什么,现在被他这么一弄,还真有点想。 就是箭要发的时候,少了点最关键的东西。 “套子,你是不是没拿套子。” “不用!” 第二天一早,慕焰说是要出差两天,走得也比较急。 我一觉睡到中午才悠悠转醒,醒来便将慕焰给咒了个底朝天,心里才舒畅了些。 这日子真要一直这么过下去,还真不成。 眼看新年也就那么两天了,他这个时候出差,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正如我这乌鸦嘴所料,慕焰还真没有赶回来。 大年这一天,他给打了个电话,说是堵车了,在高速上,原本没有意外是能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赶回来的,现在,呵呵,那就得看大伙儿能不能齐心合力把交通次序搞好。 到十一点,秀华嫂带着小雨出去路边烧纸钱,我没去。 “小甘,你爸爸不是……” “秀华嫂,你去吧,我在家里包饺子,我不信那些个鬼神,再说了,我养父人家看到我反而生气,我亲生父亲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么号人呢。” 秀华嫂叹了口气,领着小雨正要出门。 我想了想,将秀华嫂叫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小雨亲生父亲叫曾志国,秀华嫂,你帮我看着给烧点吧。” 我不信这个,不妨碍这是种寄托。 若是小雨在乎呢? 就算现在不在乎,以后在乎呢? 十一点半,秀华嫂领着小雨回来,两人都冻得有些僵。 我把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些,慕焰还堵在高速路上。 “慕先生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了,那条道年年过年都堵车,一堵就得好几个小时。”秀华嫂说。 “那爷爷是不是赶不上吉时了?”小雨抬头,有些紧张兮兮的问我。 我抓了把头发:“算了,不等了,晚上总会回来的。” 十一点五十,该张罗的也张罗好了,我给慕焰去了个电话。 “别等我,最快下午两点,给我留个门就是。”慕焰说。 我翻了个白眼:“门还能给你关了不成?算了,路上小心,饺子给你留着呢。” 慕焰一笑。 知道他暂时回不来,我又罗嗦了一句,就要挂电话。 慕焰叫住我:“等等。” “嗯?” “新年快乐,沫沫。” 我脸滚高汤似的热,忙将电话给掐了。 掐完电话,正好十二点。 212 不速之客 秀华嫂上屋外放了鞭炮,我转头将热菜尽数端出来。 中午也有饺子,不过晚上饺子才是大头。 刚把东西搬出来,就听到秀华嫂和人交谈的声音。 这大过年的,一般都是各自回家里过年,我也好奇这个时候谁会过来,抬眼一瞧,竟然还是熟人。 “慕焰媳妇儿,快,出来出来,帮忙搬东西。” 蔡宇的声音隔着冷空气传来。 我走到门口一看,还真有不少纸箱子。 “这都是什么?”我不由得咋色,看蔡宇搬得满头大汗的,这东西颇沉。 “什么东西这,过年你怎么跑过来了。”我接连问了两个问题,蔡宇就给了我两个白眼。 “先别问什么东西,肯定是好东西,搬进去再说。过年不来你家来哪里?” 蔡宇说得一本正经。 我扶额,跟着他将东西搬进屋,别说,还真沉,我跟秀华嫂得抬着才行,小雨人小,我可不敢让他碰,只让他搭把手,给扶着门什么的。 等东西搬完,大冬天的也累出了汗。 “能拆不?”我问蔡宇。 他狠灌了两口水,这才说:“可以。” 我有点小兴奋,凑上去揭开两个,竟然是虾。 “哪里来这么多虾?”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活虾,不过这以箱来计数的虾,也够多的。 “二老送的,你瞅瞅,弄点吃。”蔡宇这会儿不动了,坐在一旁急呼呼的喘着粗气。 我翻了个白眼:“午饭都做好了,还煮什么?” 蔡宇说什么也不愿意,非得要我给煮点出来。 秀华嫂忙笑着阻止我两继续在这个问题上争论:“我煮点清水虾吧,也不费事。” 说着,她便拿盆盛了些。 这虾清理起来也方便,不消片刻就下了锅。 蔡宇这个时候才有空来观摩我跟秀华嫂搭伙做的午饭,小雨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地叫了起来。 我也不再阻止两人,赶紧把碗筷摆出来,准备吃饭。 这筷子才将将拿到手上,又有人加门。 我跟秀华嫂对视一眼,今儿个这是怎么回事?怎的都赶着这时候来呢? 这午饭可没准备那么多。 “我去开门吧。”秀华嫂拍了拍手,就准备过去。 “秀华嫂,你看着厨房,我去就成。”这大过年的,有客人来,主人家还是去接待一下比较好。 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梁巧跟丁梅。 “你们怎么来了。”见到这两人,我心情就美妙不起来,饶是过年,也忍不住想发飙。 梁巧急急将丁梅手上的礼物凑到我面前:“姐,过年,我跟妈过来送点年货。” 眼瞧着她一脸的喜色,我就不那么高兴了。 “不用了,自己留着吧。” 梁巧脸色一僵,讪讪将手收回,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有事?”我抬着下巴,有些不高兴。 大过年的,我也不想把事情给做得绝了,但你也别赶着过年往上凑才是。 梁巧扭捏着不说话。 倒是丁梅忍不住了。 她把礼品往我怀里一塞,东西很轻,我还以为是什么重物内,还吓了一跳。 “甘沫,我跟你妹妹想跟小雨过个年。”丁梅说着,自己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先垂了头。 我笑了声,蔡宇探着脖子叫我:“甘沫,谁啊。” “没事。”我回头应了声。 蔡宇却还是跟了出来。 他手里还拿着筷子,嘴角沾着油渍,口里还调侃道:“是不是你那英俊潇洒的相公回——” 蔡宇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口杵着的两个人,就是他想来也是看不惯的。 “哟,这大过年的就有人串门儿,还没春节呢。”蔡宇阴阳怪气说。 他说着,便看了我一眼。 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这事儿说白了,我就不应该心软,他想告诉我的怕也是这么个意思。 “过年就不招待两位了,下次赶早。”我把礼品又送还到梁巧手里,转身便准备关门。 丁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雄心豹子胆,竟然踮脚冲屋里喊小雨的名字。 “小雨,奶奶来了,小雨。” 我眉头一蹙,蔡宇直接就是一声低咒。 小雨听到声音果然小跑了过来。 对于丁梅,我知道小雨一直不排斥,但梁巧,端看小雨脸上的错愕,就知道这小家伙一点都不待见这人。 “奶奶。”小雨乖巧地冲丁梅喊了声,却是贴着我的腿脚站住了。 我心里一喜,小雨一直站在我这边,说不高兴是假的。 不过眼下再让丁梅跟梁巧滚蛋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可让两人留下,我心里这疙瘩也重得很。 我给蔡宇打了个眼色,他一向主意多,这时候要是有个建议也是好的。 结果他也只是冲我耸了耸肩,显然也是没有主意。 我叹了口气,让出门来了。 丁梅跟梁巧脸上的喜色不加丝毫的掩饰。 好在过年,都讲究个初一不煮饭的习惯,所以中午饭倒是多,连着明天的份儿一起,倒是不会出现人多饭不够的尴尬事。 更何况过年都是一大桌子的菜,也没几个人真会吃多少饭。 到饭桌上,因为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彼此都有些尴尬。 秀华嫂的清水煮虾也好了,满满的一盆端出来,又端了酱油和醋碟。 我倒是喜欢蘸着醋吃,蔡宇是点名了要酱油。 小雨麻利地就抓了一只,烫得小手不停哆嗦,还一本正经鼓着小脸儿剥开一只。 我只当他是喜欢吃虾,哪知道待小雨剥开一枚后,竟是直接将虾送到我面前:“奶奶,吃虾。” 我下意识看向丁梅,她果然脸色不大好。 处于私心,我没拒绝就接了下来。 蔡宇当即就不干了。 “小雨,不给干爹剥,就给你奶奶?” 我一笑:“你跟小雨还撒什么娇。” 蔡宇不乐意了:“慕焰媳妇儿,我这能叫撒娇?”说罢他也不急着吃了,就盯着虾不动。 小雨又赶紧剥了一个,递到他面前,他这才满意。 我嗤笑不已。 “你倒是越活跃回去。” 蔡宇被我怼习惯了,也不答话。 小雨并没有顾此失彼,我过后是蔡宇,蔡宇过后是秀华嫂,到最后,还给丁梅亲自剥了一只,丁梅笑得眼睛都没了。 唯独梁巧,小雨根本一点动作都没有。 我瞧着她一脸的阴霾,心下暗喜。 一桌饭,两帮子人吃得泾渭分明。 小雨肚皮不大,吃完了会儿就饱了,过年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加上又住的是这种地方,周围也没什么邻居,我便让他去玩会儿游戏。 游戏还是慕焰给安的,手柄加大电视,颇有意思。 小雨这个年纪正爱玩,一面完一面嚷嚷,活力十足。 小雨一下桌,桌面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213 除夕夜 没了小雨在,我也不打算跟两人折腾,说话也比较直接。 “这饭一吃,人也见了,大过年的,一会儿我也就不送了。”我这赶人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不信两人还不懂。 梁巧和丁梅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倒是识趣了一回,吃完饭匆匆走了人。 蔡宇拿着牙签剔牙,一面嘘唏不已:“我说慕焰媳妇儿,你这一家子事情可真是够窝火的,难怪人家古代都讲究个门当户对,管他人配不配,先把家室给配好。这要是不配好,娘家夫家三天两头来一出糟心事儿,日子也用不着过了。” 我笑道:“这跟古代有什么关系。”虽是笑,我也知道自己这笑意并没有到达心底。 蔡宇闻言举起手,冲我一本正经一摇:“此言差矣。” 我懒得听他胡扯,给了他一个拳头,转身走到一旁给慕焰又去了个电话。 “到哪里了?”我开门见山,也不问候。 慕焰声音听起来略烦躁:“前面出了车祸,还不确定。” “车祸!”我心头一紧,原先只想着堵车,而就没那么担心,此刻听慕焰这么一说,顿时就心惊胆战起来。 他一个人在外面开车,这么看来,还是挺让人担心的。 “你别急,总有警察来疏通的,过年也不可能让大伙儿在半路上这儿堵着。” 听到我的安慰,慕焰倒是笑了声。 察觉到他声音里的情绪好了些,我也松了口气。 我担心将他手机的电打没了,飞快说了两句,叮嘱他不要急,也不要自己躲在车里一直吹空调,总要留点缝隙才好。 结束电话,才发现蔡宇小雨连同秀华嫂都凑了过来,三张脸上全是紧张。 我不由得一愣,旋即想到刚刚的电话,暗叹自己多事,忙解释道:“不是慕焰车祸,是他堵车是因为前面出了车祸。” 蔡宇切了一声:“我就说,那小子惜命得很,哪里能出车祸。”他虽是这么说,我却知道蔡宇刚刚是真的担心。 就他刚刚那紧张的表情,就不是假的。 不过我倒是注意了下慕焰回来的必经之路的车祸,已经上新闻了,我们三大一下凑在一起看了。 是摩托车跟小车撞上了,然后引发了连环车祸。 “都是为了赶回家过年。”蔡宇感叹一句。 我也吐了口气,现场照片已经出来了,过年,这种新闻也不可能乱发,摩托车司机超载,为了赶回家,车速也快,加上冬日里雾气重,意外就发生了。 小车司机为了避让,反倒是撞了别的车道的车,几个碰撞,明明是同方向行驶,却生生出了大事,加上出事地点就在洞口不远处,一来二去,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下午没有什么大事,我又问蔡宇怎么跑到这边过年了,没想到这丫的,在这事上,口风竟然颇紧,愣是没有说出实情,只说就来了,整个就是一赖皮。 下午五点多,新闻终于说道路通了,算时间,再有个两小时,慕焰就能到家。 到时候指不定还能赶上晚会开演。 蔡宇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帮我们准备炮竹,只等到了时候,直接点就成。 小雨看到炮竹就高兴得不得了,央着蔡宇提前就放了不少。 七点多的时候,我跟小雨都在门口往,蔡宇这会儿反倒是闲下来了,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嗑瓜子儿,看来自主.席来自各国的祝福语。 一面看,还一面评论。 谁长得差,谁是薄命像,谁一看就是个有前途的。 我忍不住吐槽一句:“蔡宇,你够了,能不能安静一会儿。你就是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有人知道。” 蔡宇扭头甩了我两排洁白的大牙:“这你就不懂吧,咱这叫知识渊博。” “谁知识渊博?”熟悉的声音透过电视里的祝福语传过来,电视里正放着开幕式的场子。 我扭头,看到的便是一张熟悉的俊脸,紧接着便被一双宽阔的手掌揽入怀里。 熟悉的体温,还带着点点凉意,却不乏让人心生暖意。 “我回来了。” 短短的四个字,我竟才发现,自己会是这般期待。 “爷爷,我也要抱。”小雨稚嫩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低头一瞧,慕焰已经抬手将小雨抱在自己臂弯,“一起抱。” 小雨高兴地露出一口乳白色的嫩牙。 终是过了个团图圆圆的年,小雨精力旺盛,愣是守了岁,到十二点还不打算睡觉。 慕焰却是早早准备了红包,递到小雨面前。 “呀,爷爷,我还没有给你拜年,还不能给红包。”小雨拿了红包又还回去,一本正经说了一套新年祝福语,最后也不知道是在那里学来的,竟是又祝福了我跟慕焰一句。 “祝爷爷奶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罢又宛若福娃似的行了个大礼,这才美滋滋将红包接了过去,也不看,就揣进兜里。 我乐得不行,蔡宇凑过来就要骗小雨的红包。 “小雨,你瞧干爹都没有红包,小雨把红包分一般给干爹好不好。” 我扶额,跟个小孩童抢红包,虽知道蔡宇这是打趣小雨,我也忍不住调侃了他两句。 “蔡宇,你够了,回头我给你封一堆大红包。” 蔡宇回头睥了我一眼:“你那大红包能有你男给的实在?” 我一噎,合着人还真打算要,不过是嫌弃钱少呢。 我也不不管别的,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就往他脖子里扔:“红包不实在,瓜子多,反正你爱嗑。”说完又是一把,拽着他就塞进他衣服里。 上面塞,下面就使劲的漏。 小雨咯咯地笑着,也抓了一小把,往蔡宇身上爬,爬上去就塞。 到最后满地的瓜子,倒是有些浪费了。 秀华嫂也不阻止,坐在一旁眯着眼,细细的看。 慕焰又拿了两个红包出来,一个给秀华嫂的,一个我本以为是给我的,结果竟然是给蔡宇。 看蔡宇的模样,倒是习以为常了。 看得我瞠目结舌。 见他美滋滋的收起红包,我也不乐意了,抓了把瓜子就往慕焰衣服里塞。 小雨笑得眼睛缝都没了,偷偷抓了把,胆大包天,竟然也塞到了慕焰衣服里。 这小家伙机灵得很,塞完就跑,一面跑还不忘策反蔡宇。 蔡宇在小雨手里就是什么智商都没了,愣是被小雨几声嚅嚅软软的叔叔给策反成了一队。 秀华嫂见我们玩,自知自己如何也像个长辈,给我说了一声,撑不住先去睡了。 已经过了十二点,初一是不能打扫卫生的,只叫我留着,别动。 其实不能打扫卫生都是老一辈的说法,到如今,一般都是当晚不扫,第二天一早再扫。 我们四人扔了一地的瓜子,我跟慕焰一队,大战小雨并蔡宇,倒是也过得欢畅。 人这一辈子十有八.九不如意,但若年年有这么一次,也不枉此生了。 屋外,烟火声不断,满天的缤纷更是惹人。 烟火虽短暂,但那一瞬的美妙,倒也值了。 214 春节 “奶奶新年快乐,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嗯……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一大早,小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昨晚上本来就是凌晨才睡,这会儿竟然已经穿戴整齐,摸进了我跟慕焰的卧室。 门口还有一个黑黢黢的脑袋,不用看,我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蔡宇。 我翻了个白眼,瞅着小雨眼巴巴伸出来的小爪子,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昨天慕焰发红包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不然这会儿还真要闹出点笑话来。 小雨拿了红包,美滋滋冲我笑了两声,扭头麻利地对慕焰也说了几句像模像样的祝福语,这才一溜烟跑了。 小家伙也机灵,知道慕焰昨天就给了红包,今天倒是没有要。 结果我就瞧着慕焰从床头柜里摸出一个红包,眼带无奈。 “看来我这红包还送不出去。” 我不由得一笑,赶紧吹促慕焰起床。 年初一我也没有地儿去,倒是陈哥那边说好了要过来拜访。 “我现在把楼下的瓜子壳收拾下,昨天蔡宇带了不少的虾过来,还想还有螃蟹之类的,你看看怎么个煮法。” “这下交给蔡宇就行。”慕焰一面穿衣服,一面说到。 我略一好奇:“蔡宇会做饭。” “算不上大厨,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脑子一懵,这都什么年代,怎么男人一个比一个能干呢? 屋里接待客人的年货也比较多,蔬菜瓜果都是年前买的,冬天里就是搁上小一周也不会坏。 陈哥九点过就来了,他来的时候我和秀华嫂都还没有把客厅给整理出来。 “陈哥,瞧我们这,邋遢成这样了,让你见笑了。”我颇为尴尬。 陈哥手里还提了东西,他也不拘谨,带来的又都是实用的吃食,往厨房里一放,外套一脱,弯腰就动手帮忙。 “看来你们这新年过得不错。”陈哥笑道。 我也不拦他,拦着反而显得生疏了。 “可不是,小的还小,大的也跟着反小。” “慕焰媳妇儿,背后说人可不对哈。”我正说着,蔡宇裹着围腰凑过来,挑着眉毛就是一阵调侃。 我抬起扫帚推了他一把:“赶紧弄你的大虾去把,蔡大厨。” “哟,今天蔡医生下厨?”陈哥挺起腰,眯眼略有兴奋之意。 蔡宇哼唧了一声,迈着孔雀步往厨房里走。 慕焰也下了楼,在屋里他倒是也没有穿那么正式,就是整个人的气场还是足得很。 “我让蔡宇弄了些海鲜回来,他拿手。”慕焰说道。 陈哥止不住拍手叫好:“蔡医生这煮海鲜的水平我倒是有幸见识过一会,小甘,你……” 有陈哥的滔滔不绝中,客厅倒是很快打扫了出来。 我倒是头一次知道,蔡宇竟然还真有这本事,先前还以为慕焰是嫌弃我的水平,这才委屈自己索性让蔡宇上阵。 现在听陈哥这么一说,倒是有点期待了。 十点过,费尔方文并容城一起过来了,三人简单买了些坚果、水果,还有果冻一类的小孩子零食,倒是让我又高看了三人一眼。 若是送点茅台五粮液,我还真不乐意。 “甘老板。” “甘姐。” “老板。” 三人又要比陈哥拘谨一些,加上有慕焰这个冷空气制造器在,气氛始终没有那么活跃。 我干脆把慕焰也推到厨房里去忙活去了。 “哟,慕焰媳妇儿,你倒是厉害,把这大神都使唤得动。”蔡宇见我将慕焰推进厨房,就忍不住调侃。 我懒得同他扯辦:“好好干活儿,大伙儿都等着你的美食呢。” 慕焰其实也会点点,也不至于帮倒忙。 不一会儿,罗菲跟程制学也来了。 这两人的到来,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菲姐,程先生。” 菲姐笑道:“新年快乐。” 我回过神,忙同人道了喜,将人迎了出来。 屋外都是客人,我无法,又只得把慕焰从厨房领出来接待。 特别是程制学,跟陈哥他们不一定能说得上话。 那知道菲姐一听说我们在办海鲜大餐,直接就将程制学给推进了厨房里:“小甘,你程哥老家是海边的,海鲜他熟,让他去,咱们女人家在外面聊天。” 我不由得一笑,菲姐跟程制学还没有孩子,不过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倒是让我羡慕得很。 过了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了车声,这该来的都来了,我心里咯噔一紧,暗想白斌那一伙子人该不会大过年的还不消停。 车声越来越近。 “小甘,你去接待吧,这里我照看着。”陈哥说。 我点点头,走出屋,一辆玫红色跑车旋即印入眼暸。 215 最后的客人 “小容。”我还以为是白斌那一家糟心子,未曾想竟是小容这位大恩人。 容卿将车停稳,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知道你家今天待客,我这不请自来了。” 她说着,俯身也提了两大口袋东西出来。 我忙迎上去,正要客套两句,就给她挥手打断:“可别说什么不带礼来,大过年的,没那个说法。” 我一笑:“那我也厚脸皮一些,不说了。” 容卿也不扭捏,一袋子直接递给我,车里还有一袋子。 饶是不说客套话,这么多,我也还是吃了一惊。 “这也太多了。” “这份儿是徐律师让我给你带过来的。” 我手一顿,旋即放松下来。 “麻烦你了。” 徐律师会给我带年礼,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将容卿接进屋里,陈哥也忙迎上来。 “小容律师也来了,快坐,快坐。” 有陈哥帮着我招待,我的确轻松了许多。 小雨也懂事,帮着送瓜子水果,一点都不含糊。 等了会儿,大家都熟了,倒也不显生疏。 “我去看看厨房。” 厨房里,慕焰蔡宇并程制学外加秀华嫂,弄得有木有样的。 “怎么样,咱们能赶在十二点吃饭吗?”我笑着问道。 蔡宇最是等不住,扭头就给了我一个白眼:“也不看看是谁掌厨。” 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十一点多准备开饭,大伙儿都认识,也不拘礼,齐齐往厨房里奔,准备端碟子。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人在叫门。 “哟,还有客呢。”蔡宇脱下围腰,看了我一眼,“我去瞅瞅?” 我手上还端着碟子,却是不适合过去,但这个时候,我还真想不到是谁来了。 “行,帮我看下,我马上来。” 慕焰却道:“我去。” 我一愣。 “好吧。” 真看不出来,他慕焰竟然会迎接客人。 菜已经上了桌,我赶忙跟着过去看了眼。 这一眼,看得我整个人都有点茫然。 “曲……曲……”眼前这个女人,不就是曾经被白斌他们用来离间我和慕焰感情的人吗? 我没想到她会来。 “路上车子抛锚,出了点小情况,来晚了。” 我愣了下,有点摸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点点头。 “进来吧,外面冷。” 我已经有点记不清她的全名了,倒是慕焰的介绍让我又想了起来。 “曲怡卿。”他的介绍很简单,多是说给陈哥他们听的。 但我敏锐地发现,陈哥的看到曲怡卿似乎并不陌生。 “你们好,我是曲怡卿。” 曲怡卿的教养非常好,却一点也不做作。 见我们开饭,她一身的名牌也不扭捏,袖子一撸,就要过来帮忙。 我哪敢让她帮忙? “曲姐,你别动,我来就成。” “不用,这点事情我都做惯了,不信你问慕焰。”曲怡卿笑道,还真转头问了慕焰。“慕焰,你说是吧。” 她笑不露齿,是真的大家闺秀。 慕焰竟也当真回头,冲我点了点头:“怡卿手艺也不错。” 我僵直在原地,第六感告诉我,似乎已经有哪里不对。 216 不想委屈自个儿 晚上蔡宇终于走了人,说是要回家过年。 我笑他,这年都过了,还回哪里过年? 陈哥他们也不可能留在我这里,吃过晚饭后陆陆续续就走了。 秀华嫂将饭后水果送上来,小雨从昨天开始肚子就没有扁过,这会儿看到水果也没了胃口。 曲怡卿端坐在沙发上,和慕焰聊了些公司上的事情。 见我杵在一旁,她便笑着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拉着我就坐下。 “慕焰,你怎么也不照看着甘沫,老婆可是用来疼的。” 我微微有些尴尬。 “曲姐,我没事,你们聊吧,我去弄点宵夜。” “别弄了。”慕焰抬手将我拉住,示意我坐下。 小雨听我说宵夜,两只黑滚滚的眼睛就亮了。 我笑了声,拒绝了曲姐的好意,帮着秀华嫂一起,烤了点面包。 外面曲怡卿也不知道和慕焰在说什么,两人脸上的笑意都不少。 “啊!”一声疼痛将我拉回现实。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摸到了烤箱边缘已经预热过的地方。 手指当即烫得我叫苦不迭。 “怎么了?”慕焰的声音也跟着在身后响起。 我背对着他摇头:“没事。” 秀华嫂却是嘴快,当即便说:“慕先生,小甘烫着了。” 慕焰疾步走过来,他眉宇间尽是担忧:“这么不小心。” “没注意。”我说。 曲怡卿也跟着皱了眉。 “有点严重,我去楼上拿药。” 她走得急,我正想告诉她药的位置,曲怡卿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想说的话顿时哑在喉咙里。 可笑的是,片刻后,曲怡卿还真的拿出了药给我。 我手烫得不是很严重,就是刚烫过后,火辣辣的疼。 小雨一双小眉头锁得死死的,凑过来帮我吹。 “奶奶,疼不疼?” “不疼。”我摸了摸小雨的头,将目光移到曲怡卿身上,她脸上的担忧不假,我心里却堵了块大石头。 晚上,曲怡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慕焰却是亲自给她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 “有事叫我。”慕焰叮嘱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让人恶心。 我自认自己不是个冲动的人,却也找不出不动怒的语气。 “慕焰!”我叫了他一声,声音颇大,也丝毫没有掩饰我藏了一整天的猜忌心思。 可笑的是,慕焰回过头,却有些不解地看向我。 他并没有说话,我却从他的眉眼中看出了不解。 “曲小姐跟我老公的关系似乎很好。”我笑着走过去,挡在两人中间。 “冒昧的问曲小姐一句,您在那里高就。” 慕焰拉了我一把,我猛地一甩,这个动作很明显,至少曲怡卿看到了。 “不知道曲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实在好奇得很。”我带着嘲讽说道。 曲怡卿顿了顿,将目光投到慕焰身上,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甘沫,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曲怡卿说话声音依旧温和。 可你要相信,这世界上总有些女人,宁愿委屈自己一辈子。 曲怡卿面上看起来不是那样的女人,但谁又能说绝对呢? “想来曲小姐肯定不是晟荣的总裁的秘书。” “甘沫!” 我才这么一问,慕焰就激动起来。 我笑了。 “怎么,慕焰,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激动个什么?” 慕焰眉色一沉:“今天是初一。” “我知道。”我别过头,吸了一鼻子冷气,“那我再问一句,曲小姐在哪里找到的烫伤药?” 曲怡卿脸上一片错愕,愣愣的。她抬起保养得宛若葱白的纤纤玉指,指着我和慕焰的主卧,怔怔说:“慕焰不是一向把伤药放在床脚抽屉里吗?” 她说完,猛地捂着自己的嘴,脸上闪过几丝慌乱。 “我倒是不知道,曲小姐对我老公的事情这么清楚。”我冷冷说道,转身看了慕焰一眼,再想走的时候,竟然看到小雨这孩子站在不远处,小脸上全是不知所措。 我心头一痛,哑着嗓子对慕焰说:“我出去住一晚上。” 说罢,抬脚便走。 楼下已经准备睡觉的秀华嫂见我脚步急促,将我叫住:“小甘,你这急匆匆的怎么了?” 都说家丑不外扬,秀华嫂倒是也不算外人。 “秀华嫂,这屋子女主人要换了,我出去。” 其实我早该察觉的,很早之前就应该。 白斌这人虽然混,但是他不傻。 怎么可能杜撰一个女人来挑拨我和慕焰呢?没有影子的事情,不是一戳就破么? 正发生了,不过能证明事实就是如此罢了。 “甘沫!”我走到门边的时候,慕焰一声厉喝从背后响起。 我咬牙,一把拉开门,抬脚便走了出去。 人要争一口气,我不抢,不求,也不想委屈自个儿。 人家大过年的都过来刷存在感了,我还装什么耳聋眼瞎? 217 人家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甘沫!”我脚步终究没有慕焰快,也是,人家大长腿欧巴,两步一跨,哪里还能让我跑得了。 “慕焰,我相信过你,我也……也给你提过醒。”我狠狠闭上眼,又张开,再见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胸腔里堵着浓郁的闷气。 “我他妈告诉过你,骗我,咱们就玩完!”这一句,我是冲慕焰吼出来的。 刚吼出来,曲怡卿的身影便印进眼暸。 我冷笑一声:“曲小姐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说出的话不甚好听,此刻若是换成梁巧,估计早就只剩下骂语。 可人家曲怡卿不同,人家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饶是我嘴上不饶人,眼里全是坑,人家照样笑得和蔼。 “慕焰,你跟甘沫好好谈谈。”她柔声说道,说完转身进了屋,连个背影都没有留下。 我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闷头继续往前走。 慕焰拉住我:“甘沫,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这话当真是好笑。 “慕焰你搞清楚,不是我想闹到什么时候,是你到底想欺骗我到什么时候!”我反手甩开他,猫腰一字一句反驳。 慕焰冰封的脸上终究是闪过几丝赫色。 我冷笑一声:“慕焰,够了。你帮我这么多,我知道,我还不清。”我顿了顿,才继续道:“别的不说,咱两一开始就是你为了方便跟我领的证。别的我也不问,管你跟我领证的原因是什么,好歹我甘沫还有两分姿色,陪了你这么久,咱们两清了。” 往前走了两步,慕焰没有说话。 我又停下来,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你说过,要是那天我两辦了,MT归我。想来慕先生坐拥晟荣这么庞大的资产,也看不起一个小小的MT,我甘沫脸皮厚,学不来那些个虚与委蛇,摇尾乞怜,阿谀奉承,MT,我收下了。” 这次说完,我想了想,小雨是记在慕焰名下的,我没有资格要。他要是不想要,我再去领养就成。 别的,我跟他之间好像已经没有丝毫的瓜葛。 自顾自点了点头,我狠吞了把咸泪,阔步上前。 但这一次,比起前两次坚硬的手臂,这一次,更强硬的怀抱将我禁锢。 是慕焰的味道,他就是臭了我都能闻出他的味道来。 “放开!”我厉声道。 到如今,我不信他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让我妥协。 除了,威胁。 慕焰却没有因为我这厉声一喝就放过我。 他的手紧紧扣在我腰上,扣得我整个腰肢都在发疼。 “放开!” 我不相信慕焰听不出我心头的愤怒。 “甘沫,不可能!”但慕焰回我的,是这么一句可笑的,近乎霸道的话。 我笑了:“慕焰,难不成你现在还想给我说什么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慕焰冰凉的指尖一如往常,扣到我下巴上,迫使我脖子九十度扭曲,同他对视。 四目相对,没有火花,有的,全是冷冽。 “甘沫,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放过我?”我干脆转过身,任由他将我扣在怀里,手指狠狠戳进眼前这个男人坚实的胸膛。 “慕焰,你说过,做你的女人,这里得变成石头。” 218 慕焰出车祸了 “石头可以风化。”慕焰扔给我这么一句话后,猛地低头,接着就是一个吻。 这个吻显得有些迫切,他就像是在极力证明什么似的,整个人非常用力不说,翻搅在我空腔的大舌更像是恨不得将我口腔里的全部空气掠夺。 我憋气憋得通红,嘴巴透不过气,就连咳嗽都变成了呜咽。 慕焰的手跟焊锡似的,狠狠烙印在我腰上。 我挣脱不开,动弹不了。 到最后也顾不得其他,直接狠狠一嘴巴咬下去。 血的味道很不好,偏偏此刻这种味就在我嘴里蔓延。 慕焰吃痛,总算是将我放了开来。 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再度嵌在我腰上。 “甘沫,听我解释。” 借着屋里的灯光,我很清楚的看到了他此刻脸上的脆弱,可这些似乎与我无关。 “慕焰,你要是想解释,根本不会多说这么一句废话。”我伸出手,狠狠掐在他扣在腰间的手背上,明明应该疼得是他,偏偏我心口像是被人压了快千斤重的铁块似的。 良久,我哑声道:“放开我吧慕焰,我需要冷静,你也需要。” 这一次,慕焰没有拦我。 “这么晚你要上哪里。”我刚一转身,他便在身后问道。 我脚步一顿,天大地大,我竟然还真没有去的地方。 “酒店。” 慕焰突然加速走到我前面:“我送你。” 他开了车,亲自将我送到最近的酒店,给我开了一晚上的房,搜走了我身上所有的现金、证件。 其实刚刚着急出来,我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能让他搜出来的,无非是随手在吧台上抓的不知道谁放着的红包。 里面钱倒是不少,却也翻不了什么天。 我的身份证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带。 “明天上午我来接你。”慕焰将我安置好,他甚至没有进房间门,只站在门口,对我说道。 我勉强扯开一个笑容,抬手将门带上。 砰的一声,其实想告别他,很简单不是? 我不知道慕焰是不是需要冷静,但我很清楚的是,我自己不需要冷静,但我也的确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我逃不了。 慕焰给我开的是豪华间,我本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那知道最后倒是睡得比平常都要安稳些。 一觉醒来,拉开窗,差点吓了一跳。 白茫茫的一片,昨晚上,竟然下了雪。 再看时间,也是异常得早。不过是停了雪,显得格外亮些。 不知道是不是慕焰吩咐,酒店的服务员按时送来了早餐,非常丰盛。 如果这辈子没有遇到慕焰,我可能连见识到这些东西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早饭过后,我开始看电视。 新闻说大雪十年罕见,准备工作也没有做足,所以现在政府正组织了人极力除雪,让市民小心出行。 我看了下,从别墅过来的路,雪还没有除过去。 慕焰要是想开车过来,恐怕得要些时候了。 我倒是很期待他给我一个解释,一个建立在两次谎言上的解释。 可惜,我等来的,是曲怡卿一个通知我进医院的电话。 “慕焰出车祸了。” 219 奶奶你在哪里,我害怕 “曲小姐,你愿意陪慕焰演戏,我甘沫不愿意。”我直接扣掉电话。 心中不觉好笑。 这就是慕焰给我的解释? 苦肉计? 重重摔进被窝,我倒是头一次因为慕焰这般狼狈。 可手机接着又响了起来。 我耐心没那么足,翻开手机就是一阵冷笑:“慕焰,你——” “奶奶……呜……” “小雨?”我一愣,料想过打电话来的会是慕焰,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小雨,而且小雨还是满口的哭腔。 “小雨别哭,奶奶在这呢。”我挺直腰板坐起来,心也跟着揪起来一块。 小雨的哽咽声简直就是催命符。 “奶奶……你在那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爷爷……爷爷流了好多血,好多……” 我也不知道眼泪是怎么流出来的,脚步是什么时候迈开的,等手摸到冰凉的门把手时,才恢复了些许神志。 “小雨,你周围有大人吗?把手机给大人。” “嗯,有秀华奶奶和曲小姐。” 听到小雨对曲怡卿的称呼,我胸口又是一痛。 小雨是个惹人的孩子,他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如此生疏的称呼曲怡卿。 曲小姐,倒是跟我唤得一样。 小雨将电话递给了曲怡卿,她大概也知道我不是很想同她说话,故而接过电话后,也没多说,只告诉了我医院的位置,以及病床号。 她说完顿了顿,竟是叹了口气:“甘沫,如果你过来,慕焰不愿意告诉你的,我告诉你。我可以替他告诉你的是,我跟慕焰之间,没有丝毫越举的关系。” 我没答话,曲怡卿将话说完,便没有了多余的下文。 我从酒店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情况比新闻报道里更严重。 大雪却是有种肃杀的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般壮阔的雪景没有人不想一睹为快。 可一片的肃杀中,我竟然看不到一辆行驶的机动车。 外面有不少行人在打雪仗,多的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还有酒店的客人。 我紧了紧衣服,往医院跑去,直到脚步越来越快。 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响,听得人有些心慌。 原本不远的路程,没有车子代步,瞬间拉长了好多倍。 路上,小雨又来了一次电话,问我在哪里。 “奶奶,你快点过来好不好。我害怕。” 小雨稚嫩的声音从冰冷的手机来传来,我声音哑得跟老旧的留声机似的。 “小雨,奶奶在路上了,很快就过来。小雨是男子汉,会保护爷爷奶奶的是不是。” “嗯,小雨要保护爷爷。” 我听得出来小雨在极力压制恐惧,阻挡着泪水决堤。 有那么一刻,我想,我干嘛要走呢? 就算慕焰跟曲怡卿有什么,凭什么走的是我? 我甘沫跟他好歹也是扯了红本子的夫妻,凭什么要我离开属于我的地方!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差点让我窒息。 “麻烦问一下,C栋住院部怎么走?” “小甘,这里。”我才刚问,秀华嫂已经冲我招手。 我忙小跑过去,抿嘴问道:“秀华嫂,慕焰他……” 220 我们从来没有过夫妻之实 秀华嫂猛地停下脚步。 我心头一凉,明明想问点什么,这时候倒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哎,我也说不清楚,医生倒是说没事,血又一袋一袋的输。我这……算了,小甘,你赶紧跟我去看看吧。” 秀华嫂这辈子就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此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紧了紧拳头,赶紧跟上秀华嫂。 一路上,我想过如何面对慕焰。 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慕焰也算是领了红本的正儿八经夫妻,就算是辦了,这百日恩也还能说得过去。 可我没有想到,过去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见到慕焰。 曲怡卿站在门口,我往门里望了眼,只要小雨一个人红着脸,坐在床上。 “慕焰呢?”我急着问道。 曲怡卿抬眼看了我一眼,她看我的时候,眼尾上扬,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风情却又不露骨,这样的女人,连我这个女人都抵挡不住的羡慕,相信不会有几个男人能抵挡住她的魅力。 “慕焰暂时没事。”她微顿后,补充了一句:“有人照看。” 我歇了声,她已经这么说了,我若再继续过问,就显得有那么些舔着脸了。 秀华嫂拉了拉我的衣袖,低声说:“慕先生没事,还在无菌室里。” 我松了口气,无菌室不难找,稍微问问人就能找到。 曲怡卿却将抬步准备走的我叫住。 “甘沫,我有话跟你说。” 我停下脚步:“曲小姐,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我说过,你过来,慕焰不愿意告诉你的,我告诉你。” 我笑着看向她:“曲小姐,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掺和我跟慕焰的事情?我跟他好歹也是领了证的夫妻,我……” “我跟他也是夫妻。” 曲怡卿的话让我瞬间忘了呼吸,更说不出半个字来。 过了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神志。 “你……你什么意思?” “现在有兴趣跟我聊聊了吗?”曲怡卿没有理我。 她抬眼看着我,显然是我不同意,就不打算继续说。 我点下头:“你说,我听着。” “换个地方吧。” 曲怡卿似乎早就打算跟我说清楚,直接带我上了医院对面的咖啡厅。 “坐。” 她像是一点都不在意我跟慕焰已经领了证,就好像,她说自己跟慕焰是夫妻,根本就是个谎言一样。 “现在可以说吗?”我没有听她的话坐下,冷声问道。 曲怡卿的修养在这种时候依然可见,她没有因为我的冷冽态度而退缩,也没有生气,然后三两句给我说完就走人。 她声音依旧温和,像是春日里的涓流,虽然暖不了我的心,却也不让人反感。 “坐吧。”曲怡卿示意我坐下,“喝点什么?” “我随意。” 她给我点了杯果汁,自己也一样。 “现在可以说了吗。”果汁也上了,我也坐下来了,我不觉得曲怡卿有什么理由继续耗着我。 曲怡卿叹了一口气,她抿了口果汁,视线已经从我身上移开。 嘴上的话却没有停。 “你放心,慕焰并没有背叛你,他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难过。” 我冷哼一声,这里有,未免也太冠冕堂皇了。 曲怡卿似乎看出了我的心口语,接着便说:“不妨告诉你,慕焰有晟荣,我也一样有跟晟荣可比拟的公司。你觉得,我会容忍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乱搞?” 我紧咬牙关,这也是我一度不将慕焰和曲怡卿的关系做多想的原因。 她这样的女人,要什么没有? 可现实就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可说的? 曲怡卿又一次看出我的心思,她顿了顿,将手机摆在我前面,上面显示的是一家公司的百度百科。 我并不是混迹商场的人,对这些事情了解也不多,加上她给我看的又是一个我不熟悉的公司名字,所以我基本上没有反应。 曲怡卿说:“这是我自己的公司,国内可能没有多少人熟悉,主要是因为我公司基本和国外的公司做生意,这也不奇怪。” 她在向我证明,她的确有那个能力捆住自己的男人。 也不管我信不信,曲怡卿收回手机,终于开始了正题。 “我跟慕焰的确结了婚,不过,我们没有领证。” “所以呢?”我不禁想笑。 有钱人不领证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人家背后都涉及到庞大的家产分割,一旦有了财产纠葛,会引发出很多事情。 曲怡卿却说:“我们从来没有过夫妻之实。” 一句话,让我猛地抬起头。 221 你需要相信的是慕焰 我怔怔看向曲怡卿,她也看着我。 只是我脸上的表情僵硬,曲怡卿却淡定得很。 “很诧异对不对?”她笑着问我,好像这件事在她的眼里,根本就只是饭后杂谈。 我垂眸,没说话。 曲怡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一杯果汁喝尽,此刻正招呼服务员过来添杯。 “甘沫,你很幸运。”曲怡卿也不管我说不说话,她自顾自说着,“能让慕焰留在身边的人,你是第一个。” 我身子一颤,一面告诉自己曲怡卿的话不完全可信,一面又忍不住想问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想着,我也就破罐子破摔,问了出来。 “你既然能容忍他跟我在一起,再多几个人算什么?” 我口气并不好。 曲怡卿先是一愣,旋即摇摇头:“甘沫,你很聪明,我相信有的话,不用我做过多的解释你就明白。慕焰那个人,越是在乎的东西,他就越藏得紧,我第一次听说你的事情,还是侯姐告诉我的呢。”她笑道。 曲怡卿一说侯姐,我就知道是谁了。 也是,最初让我怀疑上曲怡卿的,不是白斌给我看的照片,而是侯姐的话。 “没想到你跟侯姐还真认识。”我说了句看似无关的题外话。 曲怡卿将该说的都说了,她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多的话一句也不说。不说她跟慕焰之间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不说她对慕焰的看法,只说慕焰对我的好。 以她的身份说出慕焰对我的感情,我若是还不领情,似乎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曲怡卿话说完,给了我足够的反应时间,这才站起来。 她脸上还带着笑,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么温和,那么贤淑。 “走吧,慕焰现在应该可以见人了。”说着,她便走在了前面。 我愣愣跟上去,感觉自己像个被妈妈带出门的孩子,茫然又无措。 “等等。”走到门口,冷风一吹,我总算恢复了点神志,“曲怡卿,你真的对慕焰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曲怡卿回头:“甘沫,你需要相信的不应该是我,而是慕焰。” 我觉得曲怡卿一定很看不起我,至少,她肯定看不起我对慕焰的怀疑。 我苦笑一声,可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门子错。 无论曲怡卿是不是跟慕焰有关系,他们既然有口头上的婚姻,那就是背叛。 说我小心眼也好,我甘沫就是个普通人,玩不来他们这些个富人圈子的游戏,只知道结婚领证都得是跟一个人,那才叫夫妻。 我跟曲怡卿回到医院的时候,慕焰正被几个医生簇拥着,一面还在跟他讲一些注意事项。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我没看他,当即就把眼睛移开了。 曲怡卿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在床边,转头问医生:“医生,后期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你给那位说。” 曲怡卿的手就这么指到了我身上。 “那位甘小姐是慕先生的妻子。” 医生明显就是一愣,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这才走过来。 222 绕指柔 医生给我说了许多,我也听出来了,慕焰失血过多,倒是没有什么大伤。 “怎么会伤成这样。”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医生耳朵也尖,我就这么一嘀咕,他就听到了。 “送过来得时候不及时,失血过多。” 我猛地抬眼,看向曲怡卿。 她挥手先将医生喊了出去,又笑着跟慕焰低声说了什么,最后将空间留给了我和慕焰。 “把门关上吧。”慕焰哑声对我说道。 他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果然是失血过多。 我按照他的要求,将门带上,干脆倚着门口。 “怎么回事?”我问道。 慕焰抬手冲我示意:“过来。” 他命令似的说出这个要求,我脚步微顿,没有动。 “过来。”他又重复了一次。 明明慕焰的声音很浅淡,偏偏听得我脚步控制不住地向前。 我走过去,站在床边,和慕焰之间隔了不过三十公分的距离。 明明是我居高临下看着他,可不曾想,下一秒,他竟然挺身,直直将我揽进怀里。 同一个怀抱,但我能感觉到的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个怀抱有点生冷,还很虚弱。 “你疯了!”我猛地将慕焰推开,脸上闪过几丝异色。 慕焰低笑一声:“我没事。” 才这么一说,就猛地咳嗽起来。 “你这叫没事?”我忍不住落尽下石一句。 慕焰笑笑,没说话。 他还在咳,虽然不重,但仍听得人心惊胆战。 我依言,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床瞬间陷进去一大块。 “慕焰,曲怡卿已经跟我说了。”我说。 说罢,忍不住小心翼翼去看慕焰的眼神。 从某种程度来说,慕焰这次不管是不是有意用的苦肉计,他都成功了。 这事情搁在任意一个时刻,我都不会如此轻易的让慕焰轻轻松松获得我的原谅。 多半情况下,我们之间就此完了。 可如今所有的“借口”都是从另一个当事人曲怡卿口里说出来的,最大的罪魁祸首又这么可怜兮兮的躺在病床上…… 我猛地一巴掌拍到病床上,病床跟着抖了三抖。 慕焰这张脸此刻竟然让人生不出丝毫的气来。 “慕焰,凭什么。”我扭头问他,视线里,他一贯俊逸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慕焰满脸不解的看向我:“甘沫,曲怡卿到底给你说了什么。”他的口气听起来有些着急,又似乎担心着我胡思乱想。 这种小心翼翼的动作出现在慕焰身上,总是让人心软的。 “她说跟你是夫妻。”我没好气的说了一声,实在不想看到慕焰虚弱的表情,以免自己那颗小心脏跟着软下来。 所以我干脆别过脸,用后脑勺对着慕焰。 他的手也放开了我,估计也是坚持不下去。 我听到他一声重重的叹息,就从我背后传了过来。 “慕焰,为什么骗我?”沉默良久后,我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为了这个我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甘沫,你信我吗?”慕焰却对我说了这么句可笑的话。 我也适时的笑了起来。 “慕焰,你到现在还在问我是不是信你?你到底要我怎么信你?”我忍不住扭头,冲他吼道。 可在慕焰面前,我身上的倒刺向来都是不顶用,反而自己插在了自己身上。没把人伤着,没保护得了自己,反倒是将自己伤得遍体鳞伤。 “你说啊!” 慕焰眼睛还落在我身上,他从来不会刻意去躲避什么。 我知道,他一向是个有担当的人。 然而此刻,我只是想问问他,骗我骗得开心吗? 眼泪是什么时候掉下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甘沫这辈子,算是栽到了慕焰身上。 “慕焰,算了。”我狠狠抹了把眼泪,笑道,“反正答案已经不重要了,我行李也不多,一会儿我就去搬。MT我也不要了,A市我也不待了,我走,我走!” 我站起来,身子却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 我从来不知道,眼泪能够让一个人变得这么脆弱,连支撑自己挺直脊梁的力气都没有。 我加快脚步,却听到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你疯了!” 回头的时候,慕焰正半身趴在地上,半身还吊在床边。 血从他大腿处溢出来,恨不得要将洁白的床单给染成红色大染缸似的。 “甘沫,你信我吗?”他还笑着,他妈的他竟然还笑着,还在问我这个可笑的问题。 “我干嘛还要信你,我干嘛还要信你。你个疯子,疯子!”胸腔被人塞了棉花似的,我能吐出气,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吐出那么一丝丝。 我身子一软,跟着跪下来,双手扣在脸上,任由热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再多的眼泪,也积不起大水洼。 我知道。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水,比不过几块钱一吨的自来水。 慕焰的手落在我发顶,还是那么温暖。 “沫沫,不哭。” 可恶的,他竟然这么叫我。明明知道,这两个字一出,我就是铁石心肠,也得化成绕指柔。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眼睛给哭肿的,有意识的时候,护士正在跟慕焰换纱布,曲怡卿站在一旁,眉色凝重。 小雨被秀华嫂揽着,小脸绷得紧紧的。 他们关心的人,无非就是此刻躺在病床上,这个因我而二度受伤的名叫慕焰的男人。 慕焰失血过多的真正原因我也是从秀华嫂口里听到的。 他开车出门原本是打算履行对我的承诺,过来接我。 但大雪把路掩了,城里的路都被厚重的冰雪掩盖着,更别说郊区。 他车速过快,出门就出了事情,回头就换了车。 当时他腿上就在流血,因为掩饰得很好,脸上表情很淡然,所以秀华嫂他们当真以为如同慕焰自己所说,不过是个小伤,破了点皮。 然后他就闷头一面开车,一面自己除雪,往我这边赶。 要不是曲怡卿发现地上的血迹,又看到慕焰出事车辆的情况,他可能死在外面了也没人知道。 “小甘,慕先生跟你,到底怎么了?” 223 你们怎么来了 我摇头道:“没事,小问题。” 秀华嫂明显不信,却没有继续向我追问。 至于慕焰,只要好好修养不感染,不会有什么事情。 曲怡卿也没有要继续留下的意思:“这是我的名片,有事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她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带着歉意说:“不过下周我可能就不在国内的,但是有要紧的事情还是可以联系我,我能帮上忙。” 名片我收下了,可该说的话,我还是多嘴了一句:“如果曲小姐跟慕焰没有感情,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将你们两人的事情断了?” 我垂着头,没看曲怡卿,也不知道她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 “虽然这事直接让曲小姐来办有点委屈曲小姐了,但是曲小姐也知道,这男人么,总是要面子有担当的,你若是不提,慕焰自然不会主动提。我甘沫也不是个大度能忍的,要是你们不行。”我耸耸肩,“那我就退出。” 这时我抬起头,才看到她一脸的愕然。 她在我面前一向是泰然自若的,难得有这么呆愣的时候。 我心头忽然也腾升出一股快意来。 曲怡卿终究还是没有因为我这句话就跟我动怒,她点点头,也没跟慕焰道别,直接走了。 除夕到大年初三,人生的大起大落我倒是经历了个遍。 恐怕往后,我对过年都不会有那么浓烈的情绪了。 曲怡卿有没有给慕焰电话道别,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我委屈自个儿在医院照顾他的时候,他的手机安静得超乎寻常。 偶尔,我都忍不住想问问他,是不是怕我起疑心,所以特地将手机给关了静音。 刚这么想的时候,在别墅老老实实待着的小雨就给慕焰打了慰问电话,他的手机又是当着我的面响的。 故而我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只是把曲怡卿一个人的电话号码给设置了来电静音。 慕焰的腿直直在医院里住了个春节,春节七天乐,除了初一的白天,慕焰根本就没有享受到。 初八上班族差不多早就恢复了岗位,就连MT酒吧都开业了。 陈哥他们还不知道慕焰受伤,还催着我去吃顿饭,开火饭,总得去趟的。 “对了小甘,慕先生也要过来吧,那把小雨也带上吧,孩子一个人在家里挺不好的。”陈哥满脸笑意说。 当然,隔着手机我也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而已。 我扭头看向慕焰,视线落到他半残废的腿上,扶额道:“慕焰来不了。” 我才一说,慕焰的声音就响起:“我去。” 我没搭理他,这些天我跟慕焰的相处模式一直这样,我的淡然,他的聆听。 正好护士进来跟慕焰换药,声音有点大,陈哥立马就听到了。 他顿时就有些担心:“小甘,慕先生怎么了?你们在那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陈哥一面说,我一面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浅浅的交谈声。 不一会儿,陈哥就带着他的MT队伍过来了。 难为他们这么短的时间,还买了鲜花。 陈哥额头还侵着汗水,生生给跑出来的。 “小甘,慕先生这怎么回事,怎么初二就住进来了?初一不还是好好的吗?” 陈哥一看床头的牌子,忍不住就问我道。 我解释不了,也无法解释。 倒是慕焰淡淡说:“雪,路滑。” 三个字,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简单直接,却又显得有些拒人千里。 我添了句:“初二不是下大雪了吗,路不好走……摔的。” 对雪这个理由,陈哥倒是信服了。 只是陈哥这口气才松下来,梁巧跟丁梅竟然也提着个果篮抱着捧鲜花来了。 见到他们两人,我是真的懵了。 “你们怎么来了?”这两个人怎么知道慕焰住院的? 224 娘两挺会装 梁巧扭扭捏捏上前,声音微弱,却很笃定。 “姐,我听说姐夫出事了,就……就过来看看。” 我挑眉,给了她一个冷眼:“哟,我倒是不知道你姐夫是谁。” 梁巧脸色一僵,咬咬唇,竟然还挺着股气儿和我杠了一句。 “姐,慕焰不就是你老公吗。” 她虽然说话声音小,但十足的却是在跟我挑衅。 我抬手,拎起丁梅手里递出的花束水果,唇角勾笑。 “你们觉得,这么点东西,就够了?” 梁巧抬眼,满脸都是茫然。 我当着二人的面,手一松,啪嗒一声,水果花束落了一地。 “梁巧,滚吧,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不把你整死,不是顾念着情分,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你要是不惜命,我不介意让自己这双本就不干净的手染上血渍。” 说罢,直接转身就走。 甘沫终究没有跟上来。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丁梅又是个万事都以梁巧为主的母亲,更不可能主动对我做点什么。 只是当梁巧跪下来,对我重重磕了三个头时,我是真的愣了,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她是真的回心转意了。 梁巧走的时候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说,也不再向先前一般强求什么。 平静得,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我摇摇头,不由得一笑。 这世界倒是搞笑。 当梁巧赶着将我推开的时候,是慕焰对我不离不弃。 可如今,慕焰跟我渐行渐远,倒是她梁巧舔着脸凑上来。 当真是搞笑。 我的笑还不曾停,就看到了慕焰。 他眼眸深沉,望着梁巧跟丁梅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我走过去,他还不曾察觉。 直到我一拳打在他胸膛上。 “怎么,对人家有兴趣?”我调侃一句。 和往常不同,往常我调侃慕焰的时候,总会笑,可如今,只有淡然。 仿佛慕焰就是立马点个头,我也不会在意,不会心疼似的。 慕焰将视线移到我身上,很郑重的摇了摇头。 他看着我,眉目凝重:“甘沫,你没有发现……”慕焰顿了顿,沉思了两秒才说:“丁梅有点不对劲。” 我将视线也落到慕焰身上,从他脸上,我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可他说的话,我是真的有点不明白。 “丁梅有什么不对劲?”我随口问道。 才说完,一只微凉的手便落到腕上。 那感觉我很熟悉,是属于慕焰的。 他的手从来就是凉凉的,那种凉曾经让我贪恋,如今,依旧。 我触电般将手收回,脸上有点尴尬。 我不想当个被人随便哄哄就舔着脸上前跟人好的小白莲,可慕焰就像是开在我生命里的罂.粟,将我困得牢牢的,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从开始,到现在。 慕焰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反常似的,他手上的力气倒是增加了两分。 “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他便牵着我,准备带我走。 我死死站在原地,愣是没让他带动我半分。 慕焰动作停下来,他微敛的眉眼告诉我,他很疑惑。 我从来不知道,我对他的情绪这么了解,了解到这个人的一个眉眼我都知道代表着什么。 “你还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比较好。”我瞥了眼他的腿,虽然没有石膏,但伤得不轻。 趁他愣神,我挣脱开他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身后的视线火辣中带着几丝幽怨的冷意,生生在这寒冬又多加了几分冰冷。 慕焰彻底从医院解放的时候,小雨已经被我塞进了学前班。 而且,小雨马上就四岁了,去学校倒是也正常。 等来年九月,就能正式进入幼稚园,当一名实实在在的学生。 而我,已经连续好几个夜晚忙碌在MT。 通常,我会在早上将小雨送到学校,然后回家补眠,下午直接去酒吧,通宵。 这么一来,和慕焰见面的时间好像就越来越少。 他什么也没有说,依旧淡淡的,拿着笔电处理公务。有的时候也有秘书过来找他签字文件。 新的一年,公司其实也忙。 慕焰的公司前一年相当于跟白家打了一仗,此时更是事儿多。 我问过曲怡卿,以个人的名义,并希望她保密。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可笑,曲怡卿都有权利知道的事情,我却半个字都不知道。 “甘老板,甘老板?”费尔的手在眼前晃得跟不倒翁似的。 他染了一头七彩缤纷的头发,晚上通常还会给自己上点金粉在发尖上,说是为了让新年有个新气象。 我说过他好几回,也没见他老老实实把头发弄回来,倒是换了几种亮片的眼色。 “怎么了?”一时间走神,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嘛事儿。 “思.春呢你这是。”费尔眨眨眼,一脸戏谑看向我。 我抬手一巴掌糊在他脸上,当然,用力并不大。 “说人话。” 费尔嘿嘿一笑,手一撑,坐到我面前的柜台上,贼兮兮说:“来帅哥了,你要去招待吗?” 说罢,还邀功似的挑了挑一对浓眉。 我瞪了眼过去:“能有你帅?” 费尔果断摇头,我就知道,论自恋的本领,他敢认第二,白斌都不敢认第一。 “比起我当然差那么一丢丢,不过在你眼里,那可不一定了。”费尔竟然也没有特别强调自己第一名的位置。 这下我倒是好奇了起来。 左右五事,干脆跟他去瞧了一眼。 “怎么样,在你眼里,是不是这人更帅?” 费尔指着不远处独自买醉的俊美男人说。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气得鼻子都冒了烟,两步跨过去,一把挥开男人手上包括眼前桌面上的酒水。 胸腔里积压多日的怒意,喷涌而出:“慕焰,你是个疯子吗!” 我声音颇大,一面说,一面还甩着手,连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这人,身体明明还没有好吧,来这里买醉算个什么? 慕焰抬眼,那双浓黑又深邃的眸子,就这么打在我身上。 带着茫然、不解,还有几丝浅浅的笑意。 225 你还要我怎样 我狠吸了口气,依旧没有控制住自己满腔的怒意。 “算了,随便你。”我近乎破罐子破摔,说道。”说完,眼泪忍不住又一次流了出来。 这一次,滚烫的泪水,宛若决堤的洪水,由不得情绪,由不得我。 可又是这样,我转身之际,那双冰凉的手再一次落在我腕上。 这简直就是一根铁链,直直将我困住。 锁住我的前路退路,逼得我照着他慕焰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一点点走过去。 “甘沫,我喝的是水。” 胡思乱想之际,我听到一个清凉的声音如此说道。 本来人潮似的酒吧,声音嘈杂,却在这一刻,忽然有那么一股清流闯入耳膜,我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水?”我愕然回头,对上慕焰一双侵染着笑意的眸子。 他顺势微微用力,将我就要拉进他的怀里。 又在下一秒,手打了一个顿儿,满含委屈说:“腿还没好全,为了你以后的幸福生活,就不让你坐腿上了。” 后面两段话,他说得声音很小。 饶是如此,我也在呆愣中猛地回神,僵了脸。 “慕焰!”我咬牙道。 话音刚落,后面又几个重叠音响起。 不过都是叫的慕先生,少有两个字是叫的慕焰。 来的人不少,单看面相,就是有钱人。 慕焰站起来,我下意识将视线落到他腿上。 他的腿的确还没有好全,伤筋动骨一百五,虽然他这筋骨没有伤到,但是血流了这么多,其实也差不多。 可他站立的姿势,根本让人看不出他的腿受了伤。 他一只手还以一个巧妙的姿势环在我腰上,另一只手跟来人一一握手后,对众人介绍道。 “甘沫,MT老板。”慕焰如此说道。 他显然是有事情,我不是个不识大体的女人,再多的疑惑再多的愤恨,也只能压在心里,我懂。 我笑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但笑着保持沉默总是没有错的。 慕焰一一向我介绍了来人,听关系都是和晟荣合作的商家。 一个长得比较魁梧的男人上前,一把拍在慕焰肩膀上:“慕焰,我说你怎么总喜欢窝在这小酒吧,原来是看上老板娘了啊。” 这人说话也没有个底儿,更不知道收敛,我倒是觉得有几分爽快。 慕焰笑笑,揽在我腰间的手轻扣了两下,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显然他这么向众人称呼我是有原因的,我也不打算拆他的台,倒是想看看他怎么骗人。 待相互介绍完成,慕焰又叫了些酒,一一给人斟上,这些人一看都是老酒鬼,别的也不说,碰杯就开始喝。 喝完第一杯,就有人先说话了,那敬酒词是一套一套的。 在我看来,这些人摆明就是灌慕焰酒。 不过慕焰喝的酒的确是从和他们不一样的一个瓶子里倒出来的。 虽然没有近距离检查过,但可能慕焰喝得真的是水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此一举,让人尴尬。 这时候有人才注意到地上刚刚被我打翻的酒瓶,惊讶一声后,问慕焰道:“哟,慕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虽是问,但语气不见好。 我感觉慕焰今天就是个过来陪酒的,可看看,瞧瞧,这些个五大粗,一个比一个恶心,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是看不得慕焰被人欺负。 哪怕这个男人我不爱了,好歹也是我甘沫用过的。 条件反射,我笑着举杯就解释道:“大哥你不知道,刚刚不知道是几位大哥过来,上酒的小弟不懂事,哪能用这种小酒招待各位大哥?这不,妹子一时冲动,刚把桌子给清了,大哥们赶巧,就来了。小妹我自罚三杯。” 我理理性性给自己倒了三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全喝进肚子里了。 刚刚喝完,就得了几个巴掌。 这点酒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好久没这么喝过,第一杯小肚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抖了一下。 我瞧着几人见我这么一喝就有些雀跃欲试,率先开了口。 笑话,想跟我甘沫玩酒,这些暴发户,还嫩了点儿。 “方文,拿大杯子过来。”我朗声道。 方文正好路过,被我这大嗓门儿还给吓了一跳。 我一眼瞪过去:“麻利点儿,拿大杯子过来,这种杯子拿来做什么?搞笑?” 方文没有摸清楚我的情况,但这小子也机灵,更何况现在在MT也是个管事的,见识多了,自然也不是个傻的。 听到我的话,方文脚底抹油,很快就拿了大杯过来。 数量不对,恰恰少了一个。 我暗自点点头,这方文不知道是不是真猜出了我的意思,但显然,这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这小子,数学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我跟着随口就是一句。 方文挠挠头:“甘姐,我再去拿,这杯子实在太大了,这不,太少了,一时间没有清理出这么多。再说了,给大哥们用的杯子,咱们能把次品拿出来吗?” 我虚踹了他一脚:“得了,去忙你的。凑合凑合,回头再扣你工资。” 方文笑眯眯跑了。 几人看到面前的杯子,也是一阵的疑惑。 我直接用大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各位大哥,我甘沫喝酒向来是要喝就喝个够,小杯子那是文明人,什么淑女用的,但是既然来酒吧了,又有几个是淑女?所以既然要喝,就喝个爽快,咱们直接来个大的,喝他个痛快。” 几人对视一眼,将视线落到慕焰身上。 慕焰脑子转得更快,颇为无奈道:“甘老板曾经有个千杯不醉的名头。” 这句话一出,根本不用我多劝,这些人一人就取了个大杯子。 “既然甘老板都这么说了,咱们也不客气。就是怕把甘老板喝穷了。哈哈。”一个约莫已经上了五十岁的人说道。 我就知道,这些男人,面子思想重得很。 我都敢喝大杯,他们敢不跟上? 我也不多说,先给人一人斟了一杯,昂头先灌下肚。 刚好大杯子少了一个,慕焰只有“委屈”用小杯子。 226 立了大功 几杯下去,这些平日里喝惯了好酒的男人,此刻都二晕二晕的。 我给他们喝的酒可不是什么好酒,反正这些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知道我这酒吧的情况。 再说了,酒好不好,还不是卖酒人一句话的事情? 要是你说好,就是把价格平白无故的提高好几十倍,人家拿钱也花得开心。 “甘老板,嗝……好……好酒量。”最开始跟我叫板的男人明显已经醉了。 我扬唇一笑,又给添了一杯。 “王大哥,这杯酒小妹得敬你,我这小店往后可得仰仗你。” 又一杯下去,姓王的眼看就要倒了。 他已经算是能喝的了,饶是如此,也就那样而已。 我对慕焰打了个眼色。 他特意把这些人叫来喝酒,我就不信他不打算做点事什么。 慕焰也是直接,直接从身后拿了两张合同出来。 没想到姓王的也是个大头,签字竟然还有他一份儿。 “嗝,慕……慕焰,这酒吧不错……嗝……不错。”姓王的被扔进出租车时,还在嘀咕。 人走了,我回头看慕焰,他冲我扬扬手里的文件。 “两份合同,甘沫,你立了大功。” 我甩了个鄙夷的眼神过去:“得了吧,就这么点小事还用得着跟人陪酒?慕焰,你也太low了。”说着,我又拦了辆出租车。 晚上酒吧前面倒是从来不缺车。 “你先回去吧,别开车了。”我说。 出租车停下来,慕焰却没有动。 我紧了紧手:“怎么,难不成还想赖在我这里?”我抱臂,转头看向慕焰。 他抬步走过来,顺手示意出租车离开,还遭了一句骂。 “甘沫。”他忽然伸手,把我抱进怀里。 我吓了一跳,身子也着实抖了一下。 “你干嘛。”他脸上的表情实在让我提不起责备他的勇气。 但这并不代表他曾经的欺瞒可以顷刻间烟消云散。 慕焰的叹气声隔着夜里的冷空气传来,微热中带着几分干涩的凉意。 “这两份合同足够让白家垮台。”慕焰忽然说。 我终于忍不住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慕焰。 “你……你什么意思?” 慕焰挑眉:“字面意思。”一个吻落在我额头上,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沫沫,你立了大功,可以考虑考虑怎么整白斌了。” 他以前对我说要整白斌的时候,从来都是用一种笃定的语气,然后让我有十足的自信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者心甘情愿容忍一时。 可当下,慕焰的语气,竟然无不透露着温柔。 好似只要有他这一句话,就是放下仇恨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猛地摇了个头,却依旧忍不住问道:“真的?可以把他送进牢房一辈子了?”我几度怀疑。 慕焰挑眉。 “当然。” “就算用点小手段,让他在里面痛苦一辈子也行。” 慕焰还是点头。 “真的?”我好不确定。 慕焰这次抬手轻轻在我脑袋上敲了下,我还没有感觉到疼,他倒是脸色一变。 “嘶——” 227 出击 慕焰说可以对白斌进行最后的出击,我不是不兴奋,相反,是兴奋到有些无可是从。 巧的是,丁梅这人当真是哪根筋儿不对,梁巧都没来找我麻烦了,她死皮赖脸打着看小雨的旗号,又凑了上来。 她是早有准备,没有来家里,直接到的学校。 不过鉴于白斌这人的恶劣行径,我早就对学校的老师叮嘱过,除了我跟慕焰外带一个蔡宇,谁去接小雨都不能放人还得跟我说一声。 原本我还打算加上陈哥,但慕焰说人越多,容易降低老师的警惕性,三个人正好。 父母并一个应急的。 至于秀华嫂,她不适合淌这浑水。 更何况真要是发生什么事儿,她心里恐怕也是慌的。 于是丁梅一去学校,学校老师就通知了我。 她基本上是跟我去的,因为我前脚才走,后脚老师就说有人想接走小雨。 “去看看。”慕焰今天是跟我一起在送小雨,电话我让他给我外放的,自然他也听到了。 我调转方向,两脚油门踩回学校。 到的时候丁梅还在跟老师扯辦,看那样子,再过会儿老师不放人,她就要撒泼了。 “慕乾雨家长来了,这位女士,咱们有话在家长面前说。” 小雨的老师跟找到救星似的,疾步走到我面前,三两句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甘小姐,慕先生,这位丁女士一直称自己是慕乾雨奶奶,你们看看,这……” 我抬眼乜了丁梅一眼,也不转头,直接问慕焰道:“确定可以出击了?这一次你就是被搞得一贫如洗王子变青蛙,也别指望我停。” 慕焰的手搭到我肩膀上,头微点:“当然,不会让你睡大街。” 我切了一声,抱臂走过去,下巴扬起,脸上的表情也一定很桀骜。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三她妈杀人犯岳母啊。”学前班的都是些祖国纯洁花朵,我不想玷污了这块儿纯洁的地方,便说:“想接小雨可以啊,什么时候你户口本上能有他名字了,立马来找我。” 丁梅脸涨得通红。 “甘沫,我就是想小雨了。”丁梅说。 她一面说,还一面比划着手里的东西,我一瞧,是路边摊上常卖的儿童玩具,很多种类。 她也算是废了点苦心。 但我势必要践踏掉她最后一丝期盼。 我曾经不愿意收养小雨,就是担心他被这一群群的所谓亲人搞得糊涂,到头来养个白眼狼给自己气受,何必呢? 我从来都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 “不知道倩倩身上的裙子能买几大口袋这下些东西。”我状似不经意说。 丁梅猛的一怔根本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跟小雨老师说了两句客套话,我立马驱车,跟上丁梅。 “不用跟太紧。”慕焰提醒我。 我没好气回头:“你行你来。” 慕焰伸过手就捏我鼻子。 “腿还没好。”四个带着鼻音的字,差点让我以为自己幻听了。 而丁梅跑开后,步行的速度倒是慢了不少。 时不时还抹一把脸。 看样子是哭了。 “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像是为了活跃气氛,慕焰再一次问道。 “过分?”我笑了,“慕焰,我如今所做的,和他们对我做过的比,九牛一毛而已。” 慕焰不再说话,同时提醒我可以加速了,因为丁梅上了一辆公交车。 难以想象,好歹也是当了好几年豪门岳母的人,竟然连出租车都没有打。 跟在丁梅后边,我也不用担心被发现,依着丁梅的见识和心机,怕是根本不会想到这茬儿。 丁梅坐了五个站就下了车。 而下车地点不远处停着一辆百万级别的豪车。 那车太显眼,以至于我第一眼过去就看到了,自然也就看到了里面等着的人,白斌跟梁巧。 只不过此时的梁巧,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怯弱?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神冷冷的,像极了豪门贵妇。 可惜,再像的A.货,也不过是假冒伪劣产品。 丁梅下公车后,我和慕焰对视一眼,暂时没跟上去。 但梁巧跟白斌看到丁梅后竟然下了车,倒是合了我的意。 “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慕焰这个未曾痊愈的腿,我真有点嫌弃。 到时候打起来跑都跑不过。 我话才说完,慕焰人已经在车外。 我甩了他一个眼刀子,他提醒我:“看前面。” 原来是丁梅跟梁巧白斌已经会面。 丁梅说了什么,梁巧脸忽然一黑。 “走这边。”慕焰拉着我就往一旁花坛跳。 我低咒一声,眼睛却忍不住往他腿上飘。 228 慕焰的苦衷 慕焰回头就给了我一个欠揍的表情:“怎么,担心?”他若有所指将目光移到自己腿上,眸子里全是戏谑。 我提速,一脚跨过花坛,不再理他。 可能身板儿好,慕焰腿其实没什么大碍了,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 这会儿上跳下窜的,也没见他叫一声疼。 “有没有做贼的感觉。”我正猫腰,担心被白斌他们发现,慕焰好死不活的又在旁边来了一句。 我冷眼瞥回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慕焰耸耸肩,旋即他放大的脸在我眼前突兀地出现。 我整个人都是一愣。 慕焰这个吻蜻蜓点水般,非常快,而且轻。 在我回味过来前,他又离开,我看过去时,也只看到他一个认真注视着白斌方向的侧脸。 就好像无关距离,只要认真看,就能听到似的。 我咬咬唇,低咒一声,跨步上前,越发的离白斌他们近了些。 三人估计也没有想到这大庭广众之下,有人会听墙根儿,所以我跟慕焰算是堂而皇之的当了一回窃听者。 梁巧的声音最为突兀。 “你不是说去接人了吗,人呢!”这话自然是梁巧对丁梅说的。 和先前在我面前,母女两人的相互依存不同,若非知道梁巧是丁梅亲生,恐怕我都要以为丁梅不过是梁巧身边的一个不听话的保姆。 我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差点让我惊呼出更大一声。 因为慕焰的手在我冷哼的瞬间扣上了我的唇。 我狠狠瞪了一眼过去,慕焰脸上的表情却正经非常。 我一阵疑惑,他抬着下巴示意我看向白斌处。 只见白斌刚冲梁巧点完头,梁巧一把捏住丁梅的手,几乎是用拖的,将丁梅往边上拖。 她一面拖人,还一面盯着周围瞧。 那表情,分明是怕被别人看出点什么。 我敛了敛眉,这梁巧到底怎么回事? 慕焰却伸手按在我肩膀上,生生将我按低了半个头。 我也知道大概是梁巧他们的视线扫到了我们这一边,却还是觉得别扭非常。 自从曲怡卿的事情出来后,我跟慕焰,其实少有肢体接触,今天这种接触范畴,已经超出了平常许多。 过了一小会儿,慕焰提示我可以动动了。 好在梁巧他们这次选的地方虽然是在角落,还是死角那种,但我跟慕焰躲的地方倒是也多了好几个。 我跟慕焰对视一眼,直接绕道他们对面,隔着一个拐角,都不用躲,就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先入耳的依旧是梁巧的声音。 “你不是都去学校了吗,不是说能把那小杂.种带出来吗,现在怎么回事,你不是口口声声应承了?耍我?” 丁梅语气听起来底气颇为不足:“我……我去了,他们老师不放人。” “老师说不放就不放,你当个姥姥连自己外孙都接不到手?”梁巧的质问来得颇快。 丁梅哑声,只发出一个短促的不知名声音。 梁巧却不解气,继续道:“好,就算老师不放人,你就没说自己的身份,没跟人抢人?” “我也不知道甘沫他们会这么快就调头回来。” 丁梅终于把话说到了点子上。 梁巧顿时就是一声骂骂咧咧,吐出来的语言简直让我称奇。 她当真是我认知里那个梁巧?完全就是一个泼妇,又一次刷新了我的三观。 梁巧正说着,白斌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我说,搞不定就算了吧。”白斌的口气一点都不像是在同自己的老婆或者女朋友说话,倒是像同舔着脸凑上来求合作的伙伴说话。 我惊讶于白斌和梁巧现在的关系,慕焰倒是一句点出其中的端倪。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个人中间应该有什么约定。” “能有什么约定。”我扭头问向慕焰。 慕焰冲我点点下巴:“再听听就知道了。” 我一噎,愤愤扭头。 慕焰却拉着我不放手:“甘沫,我不是故意瞒你。” 这话一语双关,也是慕焰第一次把瞒我这项话题摆到明面上说。 我没答话,也没挣脱开他的桎梏。 慕焰便变本加厉,可能是打着一次性说清楚的想法,语速也有点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甘沫,如果我告诉你实情,你能跟我走到现在?”急切之下,慕焰陡然一句倒是封住了我所有的想法。 的确,要是慕焰一早就告诉我,依着我的性子,在入情不深的时候,必定是要一走了之的。 他的确了解我。 我嗓子打了个结,没能说出话来。 229 我应该给这个男人一次机会 正说着,白斌凌厉的嗓音陡然传来。 “谁!” 我和慕焰又是一眼对视,显然,白斌他们已经将我两人发现。 不过发现就发现,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我直接站起来,理理衣服,挑眉看向白斌。 “白先生倒是好雅致。” 白斌唇角一颤,狠狠瞪了丁梅一眼,才略显生硬道:“我当是谁呢,倒是巧得很。”说着,他就笑眯眯往我这边走。 慕焰很自然的挡在我前面,隔绝了我和白斌的接触。 “巧倒是不巧,就是不知道白先生原来对我儿子这么感兴趣。”我讽刺道。 白斌脸色不变,甚至带笑看向慕焰,挑拨离间的意味儿甚浓:“小沫,我倒是想对你多一点兴趣,偏偏你又对我拒之千里。”他煞有介事的摇摇头,一副很伤感的样子。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恶心得想吐,也的确冲他啐了脸口水。 “白斌,你脑子抽了吧?”我冷冷道。 白斌的笑容僵直在脸上,因为我和慕焰心有灵犀,他将手扶在我腰上,我把身子顺着靠了过去。 用这样的行动来打脸白斌的自作多情,倒是正好。 白斌见我跟慕焰如此,也是一愣,半张着嘴,没了下文。 这人生就一副刻薄相,再做了些恶心的事情,就是再怎么装委屈,也只会落人一个恶心的话柄。 倒是丁梅。 我有些失望地对她摇摇头:“你好歹也是小雨的姥姥,无论如何,我不可能阻止你跟小雨见面,不会亏待了你。丁梅,你好歹养我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性子你真不清楚?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好自为之。” 至于梁巧,我直接懒得同她说话。 多说无益,我给慕焰打了个眼色,准备走人。 “等等。”梁巧冷声叫住我。 撕破脸,她倒是也没有什么好话说。 “甘沫,识相的,把小雨还回了。” “想要人?”我挑眉,“成啊,等你什么时候能把小杂.种三个字从你字典里剔除,小雨就是你的,怎么样?”我歪着脖子道。 梁巧恨了我一眼,我调头就走。 她又将我喊住:“甘沫,你跟别人两女共.侍一夫的感觉怎么样?” 我脚步一顿,下唇咬得几乎出了血。 慕焰比我先转身。 余光中,他唇角勾笑,整个人宛若地狱修罗。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形容他的词。 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径直走到梁巧面前,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竟是一把掐上梁巧的脖子。 我也不用余光看他了,猛地扭过头:“慕焰!”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慕焰脸上出现过这样的表情,那种宛若世界万物都该被毁灭的表情。 说是修罗,已经有些名不符其实。 慕焰掐着梁巧的手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眉宇间带着浓烈的杀伐气味,就连我都暗暗揪动了心。 梁巧的身子一点点脱离地面,最后整个人已经呈腾空状态,脸上的表情也由先前的桀骜变成现在的恐惧。 一直到疯狂拍到着慕焰的手,脚也胡乱的提着。 慕焰拎着梁巧就跟拎着一个布娃娃似的,好似有点力气都不费。 我深吸一口气。 事实上,慕焰正在做的事情,是我一直想做的。 丁梅见梁巧被慕焰掐着脖子拎到半空中,整个人先是一懵,接着直接扑到慕焰脚边,也不敢跟慕焰直接拼,只不停得开口求饶。 白斌眉色也沉了下来,他倒是没有动,就连半个字都没有帮着梁巧说。 慕焰声音同样冰冷刺骨:“女人,管好你的嘴。”他猛地用力,直接将梁巧扔了出去。 人.体飞在空中的情景我倒是头一次看得这么真切,紧接着自然是一声响亮的肉,体落地声。 我眯眼瞧过去,慕焰用力虽大,但并没有死甩,梁巧身子也只是一痛,看她还能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往后缩了好几米的架势,应该是没有大碍。 丁梅忙凑过去。 “梁巧,你有没有事。”瞧着她那双布满了老茧的手颤颤巍巍想碰又不敢碰梁巧的样子,我眸子就是一冷。 梁巧果然狠狠瞪了丁梅一眼,直接阻止了丁梅所有的动作。 “咳咳……”她一面咳,一面提防着慕焰继续对她做点什么,又一面咒骂丁梅道:“现在凑上来,刚刚死了?” 丁梅手彻底缩了回去。 慕焰锋利如刀的眼眸又落在白斌身上:“管好你女人。” 他说完,转身拽着我的就走。 慕焰手上用的力气非常大,像是强迫似的,将我往停车的地方拖。 “沫沫,再相信我一次。”慕焰直接将我塞进了后座,他忽然凑过来,狠狠将我抱住。 230 我得为自己打算 我愣了下,没有回抱他。 心,刀绞般的疼。 “慕焰,你看,连人家都说,我是在贴着你的冷屁.股。” 环在我腰间的手力气更重,却也没有重到让我受不了的程度。 他声音很哑,整个人显得那么脆弱,和先前那个一只手就能将梁巧举到手上狠狠威胁的人完全不同,此刻的慕焰,让我想起了受了惊却又渴望主人拥抱的小狗。 怯弱的,可怜巴巴的。 他不用抬着那双浓黑的瞳子水汪汪的望着你,就能让你魂魄离体。 “慕焰,难道我这辈子准定栽到你身上了吗?”我闭上眼,吐了口长气,做了最后的退让。 “和曲怡卿断了吧。” 说出这话,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 慕焰回给我的是一个缱绻的吻,爱怜的,珍惜的。 我第一次怀疑,是不是不应该同慕焰这般心软,他向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谁知道这次又是不是他设下的计谋呢? 一吻过后,我冷冷推开他:“让开,我开车。” 一个吻讨好似的落到我侧脸上:“我开。”慕焰的声音紧随而来。 他像是个刚刚尝到爱情滋味的青涩小伙儿,得到心仪女孩的点头,急急切切的想要表现自己。 这种男孩子我在自己青春桀骜的年纪就看过很多,现在从慕焰身上看到他这表情,我竟有点恍惚。 慕焰倒是“懂事”,直接把我送到了MT。 我最近这短时间一直在MT活动,一方面是真的为了避开他,好好冷静冷静。另一方面,我承认,我是想建立一番自己的事业。 曲怡卿的出现已经打破了我跟慕焰之间单纯的爱情氛围。 她是个成功的女人,她虽然口口声声说不爱慕焰,虽然跟慕焰是形婚。而事实上,她们之间表现出的关系也的确像是亲.密的朋友,而非恋人。 但我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是绝对的。 世界是变的,人也是变的,曲怡卿这个威胁太多,我得为自己打算。 至少有一天,被人踹开后,我甘沫也能高傲的说一声:你看,没有你我甘沫照样有钱花。 但这个时间,其实上MT有点早。 “再陪我喝一杯。”到MT后,慕焰直接拿了瓶香槟过来。 他倒是会找东西,酒吧里真假掺半的酒多得是,他火眼晶晶愣是从这么多参差不齐的酒中找到了原装的好酒。 我坐下来,眉微挑:“你能喝?” 慕焰摇摇头:“我喝这个。” 我这才看,他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瓶王老.吉。 一时间,我倒是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你真以为我是千杯不醉,还是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一早就让我喝酒。”我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当即就倒了一杯,饮下喉咙。 酒过愁肠,其实没什么滋味。 慕焰靠着我坐下来,酒吧里就我两个,颇有些凄凉。 “甘沫,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混事,唯独这一件。”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自顾自将饮料当了酒,狠狠灌进胃里,生生喝出了一种愁绪。 “你不用说原谅我,只给我一个机会,留在我身边。” 我半侧着身子,和慕焰一双失去焦距的瞳子对上,一瞬间呼吸凝固起来。 我想,我可能真的应该给这个愿意为了我放弃自己尊严的男人一个机会,毕竟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留的那一步。 “你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跟别的女人亲.密的照片。”我放下酒吧,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直接扯着慕焰的耳朵,故作轻松威胁道。 慕焰明显愣了下,旋即,他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翻身就覆在了我身上。 炙热的呼吸,滚烫的身体。 但我们彼此眼睛都很清明。 “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绝对。”像是为了让我深信不疑,他将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我一个用力,便和慕焰调转姿势。 但我没有看他,我松了手,整个人软绵绵趴在他身上,平静了好几分钟,才有了点说话的欲.望。 “慕焰,你这个人,真的是……”说着,我就笑了。 慕焰也笑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打破我们笑容的是费尔一声可以夸张过的惊呼。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间点虽然没有营业,大厅里乃至包厢里都不会有人,但这并不代表休息间和那两个专门留给看店员工的卧室不会有人。 “我靠,甘老板,你这是要闪瞎我这狗眼的节奏。” 231 放过敌人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费尔是什么性子我熟悉得很,他这么夸张的说出这话,我倒是也不脸红。 毕竟次数多了,习惯了。 “还住酒吧呢。”我不动声色离得慕焰远了些,潜意识里,还是有那么点别扭。 慕焰也没有紧追不舍。 他敛眉,脸上的表情一惯是冷漠的。 “下午才开业,要一直待在这里?”虽是问句,但显然慕焰另有打算。 我想到白斌的事情,加上他投递过来的眼神,瞬间也明白过来,慕焰定然是有什么手段要使,等着我去看戏呢。 “也不用一直待在这里,费尔,你小子仔细点,别一天两天就知道耍些嘴皮子。”我故作生气,敲打了费尔一句,直接转身又跟慕焰走了。 刚走到门口才想起我们两人都喝了点酒,再开车就说不过去了。 “打车吧。”慕焰说。 他也没给我反应的时间,随手就招了辆车。 说来他运气也是好,酒吧这种地方门口,晚上好打车,白天却是最难打车的地方。 因为酒吧多是晚上营业,白天基本上没什么客人。 我也没问他要去哪里,只车子在白斌屋前停下的时候,微微诧异了几秒。 慕焰带我下车后,自顾自解释道:“记得上次你点破于艳身份的事情吗?” “你指的是她以前的事情?”我自然是记得的,但不知道这跟于艳有什么关系。 慕焰一面带着我走,一面低声解释道:“我特意找人查了一下,这个于艳勾的人不少,按道理是不应该沦落到当人保姆的地步。”他声音低沉,却不乏魅力,再加上慕焰本就是个帅气的人,这么微垂着眸子可以放低声音,绅士态度尽显,倒是惹了几个眼神过来。 我不由得收敛心思,仔细听起来。 慕焰分析,一般像于艳这种人,就算真的在酒吧里混不下去了,也不可能出门去给别人当保姆。 一句话,这就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样。平日里浓妆淡抹习惯了,陡然换一份职业,大抵也是礼仪小姐或者别的,不可能是这种每天起早贪黑忙碌的活儿。 他分析得很对。 “你查出了什么?”我不由得好奇起来。 慕焰轻偏过头,冲我勾唇:“猜一下。” 我瞪了眼过去:“有意思吗?切。” 慕焰一笑,手不老实,又扶到我腰上。 我微微挣脱了下,就放弃了。 慕焰这才接着道:“是你好妹妹介绍来的。” 我猛地别过头,双目放大,瞪向慕焰,明明白白的表示着自己的不可置信。 “慕焰,你不会是在做梦吧?” 梁巧把于艳介绍给白斌的?搞笑呢吧?就算她介绍,人家于艳能同意吗? 似乎看出了我的不信,慕焰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明了他知道的全部。 原来梁巧跟于艳早就认识,早些年我把她当宝贝的时候,梁巧就已经背着在我工作的混迹的那些酒吧里来往。 不过跟我不一样的是,我在圈子里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粉却一点不往身上带。 朋友也有那么多个,要是在酒吧里出点事,彼此都能掏心掏肺帮一把,但我们这种友谊,我一直把它称之为局域友谊。 一旦出了酒吧这个圈子,那就是彼此不相干。 梁巧不一样,她极力拉拢了几人,而且基本都是一些我看不上的人。 比如曾志国,比如这个在酒吧里就不怎么检点的于艳。 曾志国,梁巧直接用身体将人给留住了。 至于于艳,倒是栽到了梁巧手里。 梁巧对白斌跟本就没有感情,早先跟曾志国设计让她得罪了人,在酒吧混不下去了,开心我才出狱的时候,于艳其实还没有在白斌家。 梁巧见一个人怼不过我,才假意请来了于艳这个帮手,名义上是保姆,实际上就是为了讨好白斌,找的个陪.睡的。 我嗤笑一声:“她主意倒是打得牢实,于艳就这么笨?”我可不信。 “由不得她不信。”慕焰冷笑一声说。 我从他脸上看出了几丝非同寻常,仔细一想,就估摸出了个大概。 梁巧既然敢这么做,就证明她有足够的自信,能够让于艳信服于她。 加上陪个富三代,对语言这种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指不定人家正乐乎着有这么个机会呢。 “我有点好奇,于艳怎么栽到梁巧手上的。”我诧异道。 慕焰赞赏性的看了我一眼:“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我一阵无语:“难道你觉得这个才重要?” “那倒不是。”他说,“只是这件事最能让你看出梁巧的本性。” 慕焰左右扯着梁巧的坏话说,我总算是寻摸出了味道来,不由得有些好笑:“你怕我对她心软?” 慕焰笑笑,很认真的点头,并说:“甘沫,对敌人心软,就是队自己的残忍,这句话,虽然很残酷,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得了吧慕先生,你是想让我别放过梁巧,还是想让我牢记你的背叛?” 慕焰因我这话登时歇了声。 我眨眨眼,朗声笑起来。 “逗你的。我又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要是真看不惯你,给你捅个天大的篓子我就溜了。” 说罢,我抬步往前走。 隔了很久都没有感觉到慕焰跟上来,回头一看,他还站在原地,眼睛沉寂如水,却没有看向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焰。”我叫了他一声,“走啊。” 慕焰这才跟上来。 说实话,我一直没有想通慕焰带我上白斌家里干什么,一直到开门的是于艳,我才隐约有了那么点明白过来。 于艳一看是我跟慕焰,反手就要关门。 不过我跟慕焰两个人,她就是用尽全力,也不见得是对手。 “来者是客,我就不客气了。”我眯眼,笑着看向于艳,一个用力就挤了进屋。 屋里,倩倩跟个小公主似的,端坐在沙发上,面前又是芭比又是零食,小脸上还带着些不满,不知道是哪里不如意。 屋里倒是没有吴仕莲的影子,也不知道人上哪里去了。 “倩倩。”我笑着直接走到倩倩面前,抬手下意识想拿起被她压得不像样的芭比瞅瞅,纯粹是下意识,我发誓。 结果手还没有搁上去,一声凌厉的呵斥声就唬了我一跳。 232 就这么简单 “你干什么!” 这一声凌厉的呵斥来自倩倩。 这个同小雨一般年纪的小女孩。 可跟小雨不同的是,这小女孩满脸的厌恶,看得我一阵尴尬。 被这么个小女孩呵斥,我自然不会真害怕,尴尬却不少。 我放开手,笑问道:“怎么,倩倩的东西我碰不得吗。” 慕焰跟着坐在我旁边,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在于艳身上。 别说,慕焰这人唇角勾着淡笑的时候,比他不笑冷着脸的时候还恐怕。 于艳缩在一边,双手抱臂,显得怯弱连连。 估计没有个主人家在,她心里也是虚的。 倒是倩倩,小小年纪,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我问话,她非但不答,还指着我的鼻子,厉声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谁许你碰我的东西了!” 这话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我不由得心惊。 看了慕焰一眼,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慕焰倒是没有功夫同这么个小姑娘折腾,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当初不是小雨而是倩倩,那么慕焰还会决定收养吗? 且不说倩倩如何对我冷眼相对,慕焰来此处显然已经料到于艳会在,所以这一趟的目的多半就是于艳了。 果然,我才想到此处,就听慕焰淡淡问道:“听说于小姐先前欠了一笔债。” 于艳身子微颤,掩饰意味儿颇浓。 “慕先生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于艳同梁巧不一样,梁巧装可怜的时候身上也带着股傲气,于艳可能久经风月场所,所以拿捏得非常准,难怪能在白斌在吴仕莲眼皮子底下溜达这么久。 慕焰早有准备,一一点破于艳的过往,于艳直从先前的躲避,到后面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慕焰,恨不得从他身上望出点端倪来。 “你……你想干什么。”她声音已经有点抖,显然被吓到了。 我也没有想到,于艳曾经得罪的人竟然是罗青,那个曾经被白斌和梁巧利用差点强了我的道上男人。 难怪,梁巧能把人拿捏住。 我就说,于艳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窝在白家? 慕焰说:“恰好因为某些原因跟罗先生有了点交集,不知道他知道你的消息会不会感兴趣。” 这一招果然厉害。 于艳身子一软,若非扶住墙角,差点就倒下去了。 可见她曾经被罗青逼得很严重。 也不知道罗青去国外治疗男.根怎么样,别回来也找我麻烦才好。 “说吧,想要我做什么。”于艳似乎终于决定出卖白斌,她也不装了,身上的怯弱之气更是瞬间消失。 单单那一双斜过来的狐媚眼就风情万种,这才是于艳,我曾经见过的于艳。 慕焰不紧不慢道:“很简单,做于小姐最拿手的。” 于艳冷冷一笑:“慕先生可以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难道别人不行?”她这是准备给自己谈条件。 慕焰深谙谈判法则,倒是没有用逼迫这一法子,彼此心甘情愿,办事也才放心。 “我可以答应于小姐,他们不会有那个机会。”说罢,慕焰也拿出了自己的诚意,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晟荣老总的身份,足以让于艳吃惊不已。 我瞧着她瞬间放大的瞳孔,以及按捺不住的兴奋,有些无语。 她也不想想,慕焰现在能拿这身份来取得她的信任,让她做事,往后会不会又利用这个身份来威胁她别的。 我自然不会拆慕焰的台,只是不由得感叹一句,并适时添加了一句:“于艳,我可以保证。”我抬眸,同她对视,“我的性子我相信你是清楚的,咱们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了。” 于艳看了眼倩倩,又被倩倩骂了一句,看来她在白家还真是个保姆的身份。 “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是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她倒是知道为自己考虑,哪怕只是语言上的考虑。 慕焰给于艳的任务也简单,挑拨白斌跟梁巧,让白斌以为她终于受不了保姆的身份想上.位就行。 “我相信于小姐不会有问题。”慕焰说完,笃定道。 我瞧着于艳脸上明显闪过的一丝狠戾,她怕是也早就受够了。 不藏着掖着了,于艳干脆走到我跟慕焰面前,坐到对面,二郎腿一翘,双臂相环,眉梢上扬。 若是再有一只烟,于艳身上的风情必定全现。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慕焰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悲,唯有一双深邃的眸子不偏不倚落到于艳张扬的脸上。 于艳细细打量了慕焰两秒,又将视线落在我身上,最后下定决心道:“可以,我相信千杯不醉的名声。” 她看向我,笑着我。 那笑自然没有达心底,不过没有想到我甘沫这名声还能这么用,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为表诚意,于艳也给我和慕焰说了梁巧跟白斌现在之间的关系。 与其说两人是夫妻,不如说两人相互捏着对方的把柄,为了钱在纠.缠。 白老爷子的遗产成为两人的争夺对象。 梁巧自知像普通夫妻离婚一样,拿到婚后财产一半肯定不可能,所以要求十分之一。 不过白斌要是给她十分之一,那我也只能说白斌瞎了眼了。 按照于艳所说,白斌跟吴仕莲的意思是,五十万打发算了。 这个数目和白斌的身家比起来,实在是有点九牛一毛。 可要是按照梁巧的身份来说,却是不小的数目了。我不敢说这五十万能保证梁巧后半辈子无忧无虑,却也能稳稳当当过上些年头。 不过梁巧自然不同意,两人互不想让,于是两人达成协议,若是能把我手上这份遗产给弄到手,那属于我的这份儿,梁巧可以拿到两成。 这对梁巧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两位不要让我失望。”于艳站起来,摆起了送客的姿态。 慕焰也没有打算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思。 “于小姐是个聪明人。”走之前,慕焰若有所指说。 于艳顿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的原因,又补充了一句:“听说梁巧当年跟的人不只曾志国,儿子是曾志国的,女儿指不定是谁的呢。” 233 我没有水晶鞋 我回头看了眼依旧端坐在沙发上摆着张小臭脸的倩倩,沉默了两秒,先走了人。 慕焰似是瞧出了我的疑惑,他将手放到我肩膀上,低声道:“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找人查查。” “不是不放心,就是……”我闭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小雨是梁巧跟曾志国的孩子,照于艳那意思,倩倩的身份也有待考究。那么梁巧跟白斌一场,图个什么? 难道就只是为了报复我?这种报复方式,未免也太得不偿失了。 我深吸一口气,躲开慕焰的安慰。 温柔的襁褓总容易让人失去独立翱翔的翅膀。 “算了,没事,慕焰,孩子无辜,至于梁巧,随意。”我用简短的字节一点点吐出这样的字眼,慕焰没有阻止我。 他轻轻点了头,带我上了车。 接下来的时间,慕焰还真就此闲了下来。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胜券在握,还是不在意白斌是不是还能翻身,总之,若非他每天会告诉我一些于艳传回来的消息,我还真会觉得慕焰这个人真的已经完全把白斌他们给忘了。 “甘沫,过来瞧瞧。”我刚洗完澡,慕焰便已经在床边叫我。 这些天我刚刚同他恢复同.床,虽不尴尬,心里总是还有那么点疙瘩。 “什么东西?”我抱臂站在原地,没动。 慕焰挑眉。 “过来。” 他一脸大爷样,语气中却多了几分纵容。 我脚步微顿,走过去。 刚到床边,腰部便被一双有力的手给箍住,坚实的触感一如往昔,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我呼吸一紧,别过脸才掩饰住心头那一瞬间的尴尬。 慕焰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般,宛若捧着珍宝般将我护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我肩上,一手滑动手机,唇微张:“梁巧跟白斌吵了一架,原因是于艳怀孕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有些诧异了。 放任他手乱动,我凑过去,低头一瞧,于艳办事也实在,恐怕也是担心我跟慕焰不相信,废话不多说,直接偷偷录了视频。 视屏里白斌和梁巧露面非常少,估计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录,所以弄得比较隐蔽。 但白斌跟梁巧两人就是化作灰,我也是认得的。哪怕是没有脸,只凭声音,我也认得出来。 “于艳真的怀孕了?”我诧异点在这里。 于艳不像是对白斌有感情,而且依照现在白斌跟梁巧的关系,她完全用不着依仗着肚子来上位。 这种情况下,她这个孩子的水分,我还真有点怀疑。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慕焰无头无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她要是不聪明,恐怕也走不到今天。” 说完就看到慕焰嘴边含了两分笑意。 我其实有点好奇,不知道他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不由得问道,我向来是藏不住事的。 慕焰示意我看手机,他滑出几份资料,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孕检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于艳的名字。 “这什么情况?”我皱眉问道。 “于艳怕你我不信,特意弄了证据。所以我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我嗤笑一声:“这就看出了她聪明,是不是不怎么准?” 慕焰却是摇头:“换个人,这个孩子肯定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打掉。” 我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于艳既然要离开白斌,留下孩子干什么?除非她压根就不想走。 “难道她骗我们?”我眯眼,眼神带了冷意。 于艳若是敢欺瞒我,我保证不会让她好过。 你可以不同意帮忙,却落尽下石,不好意思,我甘沫心眼小得很。 慕焰又是一笑。 这次他脸上的笑意分明带了几分无奈,显然我这想法是错了。 “你不用跟我卖关子。”我哼了一声,说。 慕焰这才说:“若是你,在白家需要一个孩子,而原本的女主人没能生下亲生子的时候,你会打掉这个孩子让自己身体受损,还是生下这个孩子,不伤害自己的身体,往后还能有个仰仗。你选哪一个?” 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我要是再不懂,那就是傻了。 我笑了起来,瞪了他一眼:“慕先生倒是聪明得很。” 慕焰也不恼,只环着我的腰,一点一点给我分析于艳的厉害之处。 不得不说,照他这么一说,于艳的确是个聪明非常的女人。 现在生下白斌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吴仕莲肯定会疼惜。 到时候说不定等她走的时候,还能多给点分手费,若是白斌被我们扳倒,她靠着这个孩子,说不定还能提前在白斌哪里弄到点福利,倒是个只有利没有弊的做法。 我无心去追究于艳这么做能给自己谋得多大的福利,我在乎的,只是白斌跟梁巧的下场。 不过于艳也着实没有让我跟慕焰失望,确认怀孕后不到一周,她就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 梁巧想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反而被她用计让吴仕莲瞧见了,梁巧跟吴仕莲发生争执,两人齐齐进了医院。 我看到这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摆手叫好,赶紧催慕焰一起上医院看戏去。 “这么想去看?”慕焰眉微端,故作姿态等着我的急切恳求。 我直接一巴掌呼到他脑门儿上,慕焰愣了,我也愣了。 我不知道他愣是因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给慕焰一巴掌。 哪怕这一巴掌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但隐隐的又有些期待,好像我跟慕焰之间的关系,终于不用建立在那种微妙的交易和比交易稍微那么高一点的可怕平衡点上。 慕焰愣后,却是一把将我抱住。 他怀抱我一直都知道,很暖。 “慕焰……”我轻轻叫了他一声,眼泪却先忍不住流了下来。 “慕焰,咱们能不能好好走下去?”这个问题我回避了许久,从知道他是晟荣老总那一刻起,我就应该有这样的意识的。 一个做过牢的普通女人,和人人羡慕的钻石老总之间,能有纯粹的爱情吗? 灰姑娘蜕变也是因为水晶鞋,可我没有百灵鸟,没有水晶鞋。 234 听墙根 我猛地回过神,深呼吸一口气,以掩饰心头的颤动。 “反正你抽个时间,不然我自己去瞅一眼也可以。”说罢,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跑出好远,还听到慕焰浅浅的笑意,那声音清清脆脆的,恍若.初春将融的溪流,退寒还暖。 我不由得抿唇一笑。 我要去看热闹,慕焰铁定是不放心我。 所以虽然我问了他他没有当场给我回答,但他还是留了时间出来。 “会不会打草惊蛇。”快要走近的时候,我才有点后知后觉。 于艳来这么一出,依着白斌的性子,难道真的不生疑? 而且有了梁巧这个前车之鉴,我是真有点担心于艳也是跟白斌合作,给我和慕焰作戏。 “打草惊蛇也没有关系。”慕焰却说,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果外面已经设好了网,打草惊蛇也只是为了尽快将蛇给逮进篓子。” 他这么说,算是有底气了。 我也渐渐放下心来。 去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句:“你也别得瑟,万一呢。” 慕焰朗声一笑,没说话。 到的时候,慕焰先找人查了吴仕莲和梁巧伤的情况。 梁巧毕竟年轻,伤得不重,就脱臼,才接上,一时半会儿手不好使,按理连院都不用住。 但吴仕莲就不同了,人年纪毕竟大了,直接来了个骨折。 老远,我就听到吴仕莲抱怨的哀怜声。 “直接过去还是听墙根。”慕焰小声问我。 虽是小声,但慕焰脸上那股子谁敢惹我的劲儿,压根儿就没有一丝要听墙根的自觉。 “直接过去吧。”我无奈说。 慕焰眼眸一闪,一个闪身就带我窜进了吴仕莲所在病房的隔壁房间。 我们查到的消息是,吴仕莲跟梁巧被安排到了一个房间。我刚刚也是这想法,在隔壁听墙根。 慕焰这点倒是跟我心有灵犀。 这个季节病房里人还是挺多的,我跟慕焰突然闯入,立时惊讶了病房里的人。 慕焰脑子转得快,冷着脸扫了一下床头的牌子,低声说自己在找人。 然后就没了下文。 我尴尬得要死,忙道:“不好意思,我们走错地方了。”说罢,就要拉着慕焰走人。 上次我用这方法听墙根的时候,好歹没有被这么多人打量着。 眼下明显是病人的家长在,太尴尬了。 慕焰手却将我按得非常紧,他睁眼说瞎话:“我是别人找来的,好像就是这个房间,他堵车了,过会儿就到。” 说着,愣是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我被他这厚脸皮弄得尴尬不已,却又不由得竖耳听起隔壁的情况来。 不怪我听,实在是吴仕莲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收敛,自家那点破事非得要闹得人尽皆知,一点都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 “梁巧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倩倩的份儿上,你现在还想住在我白家?就是给你住狗窝,都是浪费!个小驴蹄子,还敢跟我动手了,三天不收拾你你就上房揭瓦了是不是?”吴仕莲的声音听起来底气破足,似乎并无大碍。 看来她也是宝刀未老。 不知道是瞧出我听墙根儿还是什么的,屋里躺在病床上的一中年妇女就开始唠叨起来。 “胳膊这婆媳都吵了两天了,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过不下去就分,都这年代了,还讲究个谁将就谁不成?我这耳朵都听起了茧子了。”她抱怨道,显然也是被烦得不行了。 我一听有戏,眨眨眼,忙问道:“阿姨,隔壁经常吵?” 这人也是个随和的,见我跟慕焰也不多想,这时候反倒是让旁边的人给让个座儿出来给我和慕焰坐。 我忙拒绝:“阿姨不用了,我门站着,这是不是走对地儿还不知道呢,不劳烦你们,我们站会儿。”未免尴尬,我也只有厚着脸皮圆慕焰的谎。 阿姨也不坚持,却皱眉道:“可不是么?我这割阑尾,住了小一周,前面清清闲闲的,前天这一家子过来,就没有停过。半夜都能吵起来。” “可不是。”这病房是双人间,刚刚另一床的人不在,这会儿突然从门口来了一个声音。 我抬眼一瞧,来的人是个老大哥,五十来岁,人看起来挺和蔼的,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个样了。 特别是阿姨说隔壁梁巧跟吴仕莲的事情,当即就引起了他的共鸣。 他坐到床上,还不忘知会我跟慕焰往他床边坐下,也不问我们是来看谁的。 “你们是不知道,昨天下午你们去吃饭了,两个打了一架。”老大爷一脸神秘兮兮说。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原来昨天晚上,于艳过来给吴仕莲送汤,“尽孝”,结果她来的时候吴仕莲刚好上厕所去了,梁巧就押着于艳先给自己倒了一碗。 吴仕莲回来就不干了,说什么也得让梁巧给个说法。 这汤都喝了,哪里还能有个说法? 两人就这么吵起来了,于艳帮着吴仕莲挡了梁巧一个唾沫星子,又哀呼了一声肚子疼,直接将这场闹剧从口水战演化到了实战。 结果吴仕莲手上的夹板愣是被梁巧给弄断了,害得护士又过来上了一次夹板。 我听得扑哧一笑,没想到于艳当真有两分本事。 正笑着,就听到呼啦啦的脚步声。 我顿时一阵头疼。 果不其然,眼睛都还没有转过去,就听到了吴仕莲气急败坏的声音。 “好你个甘沫,个小贱人,躲在这屋里干什么呢你。我就说听到声音不对劲,哪里就有这么像的,你——” “我说这位女士,麻烦你不要在别人的病房里大吵大闹。我要休息了。”吴仕莲话没说完,倒是刚刚回来的老大爷先一脸嫌弃的说了吴仕莲一句。 吴仕莲整个人差点就炸毛了。 她抬着手指,指着我的鼻子,又指着慕焰,最后瞪着老大爷,气得一跺脚,骨折的手又跟着疼起来,一张老气纵.横的脸瞬间拧成麻花,丑陋不已。 “哎哟喂,于艳,于艳……哎哟喂。”她一面忍痛,一面叫于艳的名字。 那表情,显然是对于艳很在意。 可惜,率先过来的不是于艳,而是梁巧。 235 怦然心动的感觉 看到我跟慕焰,梁巧顿时就是一愣。 我不知道她是没有想到我跟慕焰会在这里,还是怎的,反正她脸上的呆愣不假。 于艳着实也在她身后。 不过梁巧以一个巧妙的站姿,直接将于艳挡在了门口。 我眯眼瞧过去,梁巧瞪了我一眼,又下意识似的回头警告了于艳一眼。 她也没打算上前,就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我。 我冲慕焰耸肩,梁巧其实完全用不着这么做,毕竟她就是进来,我也不可能当着别人的面做点什么。 我可不是她梁巧,走哪儿都不要脸。 吴仕莲一瞧见梁巧,脸跟着就黑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瞧着她的语气,怕是于艳先前给的视屏不会有假了。 梁巧冷哼一声,也不管是在别人病房里,张口就说:“我过来干什么?你也不瞧瞧自个儿,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还臭不要脸,到处给人添乱。” 吴仕莲顿时来了气,鼻翼鼓得老高:“梁巧,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梁巧显然不怕吴仕莲,吴仕莲让她说,她还真又说了一遍。 我忍不住直接就笑出了声。 就连屋里的阿姨也跟着笑了一起来。 一个人笑还能憋着,几个人一起笑完全就是放肆的笑了出来。 吴仕莲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想骂又骂不出来的模样,倒是越渐取悦了我。 慕焰轻轻靠过来,也是忍俊不禁。 我憋住笑,戏看完了,这情况明显吴仕莲的确已经跟梁巧水火不容,剩下的就由着他们自己闹去吧,我只要给最后一击就成。 于是,我用眼神示意慕焰就准备走。 吴仕莲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忽然眼睛一瞪,直直就小跑到我面前,一脸愤怒指着我的鼻子说:“甘沫,是不是你跟梁巧窜通好的!” 她说了一句后就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有道理似的,气息越渐不稳,鼻子都快鼓到额头上去了。 “好啊,你们一个二个,我今天还治不了你们了是不是!”吴仕莲怒目一瞪,朝着我就呸了一口。 我躲得快,也不免被喷上点污渍。 饶是这样,也恶心得不行。 “道歉。”我抬眸,冷冷说。 吴仕莲笑得两排黄牙毕露,眉梢翘得比鬓发还高,仔细看,跟狗尾巴还有那么点相似。 “道歉,我呸!也不看看自己长得张什么狐媚脸,我告诉你甘沫,你也就是现在能逍遥两天了,等过两天,看白斌不弄死你!” 我心头一惊,故作冷静,反问道:“我倒是不知道,他白斌有什么本事弄死我。哼!” 吴仕莲是个藏不住话的,当即洋洋得意道:“不怕告诉你,你以为你拿到遗产就能一了百了了?我儿子早就在收集你不是甘沫的证据。只要证明你不叫甘沫这个名字,遗产还不是我家白斌的。” 我愿意为她能说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来,原来白斌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我给于艳使了个眼神,抬手一把将吴仕莲推到一边,抬步就走。 于艳很有眼力劲儿,趁着我出门,梁巧让开身的机会,立马凑上去扶住吴仕莲。 看似是担心吴仕莲的情况,实则把我跟吴仕莲直接给隔开了,拦住了她来找我火拼的步伐。 路过梁巧身边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浓烈的恨意。 这恨意从何而来,我倒是茫然得很。 走出不到三步,果然梁巧叫住了我。 “甘沫。”她声音难得的冷冽,于我来说,陌生得很。 我停下脚步,无视吴仕莲在背后叽叽喳喳的吼叫声,挑眉问道:“嗯?” 梁巧转过身,那双昔日里时时刻刻都泛着暖意的眸子处处都透着冷意:“你这一辈子都注定得不到幸福,你信不信。” 她问我,颇为笃定。 我回眸一笑,将目光落到慕焰身上,慕焰也是一笑,轻轻揽上我的腰。 “梁小姐是哪里来的自信?”慕焰替我问道。 梁巧拢过发丝,语气高傲:“难道不是吗,慕焰是有妇之夫吧。” 她显然是清楚曲怡卿的事情的,也是,她跟白斌原本就比我先知道曲怡卿的事情。 只是我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蠢的人,曾经用这个法子没有讨到好,现在故伎重施,难道还能有什么成就不成? “梁巧,我跟曲怡卿已经见过面了。”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想你不用替我担心这个问题。” 梁巧满脸的惊愕。 我又道:“我不是你,就算离了慕焰照样能活,不像你,离了白斌就是个涛浪里找不到方向的帆船。我的风已经替你起了,看你能在浪涛里挣扎多久吧。我倒是期待得很。” 梁巧咬牙,不等她回答,我毫不犹豫转身。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出现加剧了吴仕莲跟梁巧之间的闹剧,还是于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毕竟她现在肚子里还揣了一个,诸多不便,要行事肯定会越渐麻烦,所以不到一个月,于艳就给慕焰来了个收网的请示。 “这么快?”我一愣,最近的日子除了在酒吧里处理事务。接送小雨上下学,小家伙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幼儿园小班生了。其他的时间几乎全在看白斌家闹剧中度过。 前两天才听说梁巧因为倩倩的事情跟吴仕莲干了一架,结果小孩子反而被梁巧甩了几个巴掌,脸都肿了,还上了医院。 在吴仕莲眼里,倩倩现在可还是她的乖孙子,叫上倩倩现在那个性格,几乎跟吴仕莲一个样,狗眼看人低。 故此,梁巧欺负倩倩,直接让吴仕莲炸了毛,这次的婆媳大战搞得白斌这个儿子丈夫算是彻底出名了。 不说于艳传来的消息,人家就为了这事儿,还上了头条新闻。 不过因为是路人偷拍,所以没有露脸就是了。 “还想等等?”慕焰坐过来,一手将我环住,下巴搁在我肩膀上,湿热的呼吸立马从脖颈间窜开,滑溜溜的泥鳅似的,直将我全身都带得战栗起来。 怦然心动的感觉来得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236 胡诌 我轻咳一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好戏才刚上演,现在就终止放映,是不是有点坑爹。” 慕焰当即就是一声轻笑:“坑爹?爹在那里?” “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我还生气呢。”我嘀咕道。 自从和慕焰说开了以后,这人越发得得寸进尺了,比起以前来,还不要脸。 听说男人一般结婚后,婚前婚后态度大转变,我怎么感觉慕焰这态度是错一次变一次,到最后是不是会变得面目全非,我也不知道。 “你老实点儿。”我又提点了他一句。 慕焰的确没有再继续做什么,他手依旧放在我腰上,却老实得很。 这个动作倒是也没有越举。 “夜长梦多,但你要是想看戏,也不用这么着急。” 我略一思索,摇头道:“不用,夜长梦多,虽然看白斌一家乌烟瘴气我是挺高兴的,不过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我也有点烦。收网吧。” 我迟疑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公司那边,真的没有问题?” 慕焰摇头:“还不相信你男人?” “切。”我顿时就想给他一个巴掌,不过他把我箍得紧紧的,我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做不出什么。 “先前不知道是谁被人卡着脖子呢。”我腹诽一句。 慕焰手一顿,放在我腰上的力气明显有点不对。 我正思度这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了,脸颊边上便传来一阵湿濡感。 我哑着嗓子怒斥道:“慕焰,你是狗吗!” 慕焰挑眉:“不是。” 他语音才落,我就感觉到自己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腾空。 我扶额,一阵头疼,越发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个大儿子。 大儿子忽悠好,小儿子又呼啦啦奔了回来。 “奶奶,奶奶。” 老远,我还没能从床上爬起来,小雨便欢快得跟只小鸟似的,声音早早从楼下传了上来。 我一脚踹到慕焰结实的大腿上,狠狠剜了他一眼:“跟你说白天别得瑟,家里还有个小的,你就是不信。”说罢,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 慕焰这丫的还跟大爷似的,倒在床上一动不动,抬着一惯保持着冷冷的眸子含情脉脉的望着我。 可惜我早不是渴望一段浪漫爱情的小姑娘,青春期的冲动少女。 他这眼神反倒是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直直打了两个摆子才将身上的不适感从身上赶走,赶忙收拾妥当起了床。 刚站稳当,小雨这小家伙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小短腿儿跑得贼快,这个时候已经跑到了门口,正要跟我撞了个对眼。 我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小雨黑黝黝的眼珠子一亮,撒丫子就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直直扑到还躺在床上,一丝不挂的慕焰身上。 我嘴角一抽,秉承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赶紧开溜。 前半只脚还没有跨出门,耳朵就敏锐的将小雨接下来的话捕捉到了。 “爷爷,我得一等奖啦!” 我猛地扭头:“小雨,你得什么一等奖啦?” 养了小雨这么久,说是没有一点母子感情,那肯定是假的。 后面秀华嫂也跟了过来,含笑说:“是围棋比赛,市一等奖,小雨参加比赛一直让我瞒着你跟慕先生,这不,拿了奖就跑回来报喜了。” 我惊讶不已,要说小雨现在这岁数,就是参赛,我也清楚,肯定就是一些小朋友们间的小打小闹,我倒是不排斥他参加。 毕竟我那个年代,就知道玩泥巴,哪里有现在这条件? 但乍然听到市一等,我是真的有点懵比了。 “有奖状吗?我看看。”我愣愣走到床边,坐下来直直盯着小雨的小书包。 他两只小爪子一直按在书包上,很显然,刚得的奖状肯定就在他书包里了。 小雨两只黑眼睛都快笑没了,奶牙全凉在外面,脸上的笑容也是一点都没藏。 小家伙小心翼翼将奖状拿出来,郑重的表情,堪比捧出稀世珍宝。 市里的比赛搞得还不错,奖状都是红皮的硬壳奖状,慕乾雨三个字醒目得很。 “还有这个。”将奖状仔仔细细递到我手上,小雨忙低着脑袋,又宝贝似的掏出一个盒子。 这盒子我倒是认识,是围棋盒子。 秀华嫂笑着替高兴得已经有些忘乎所以的小雨解释道:“是第一名的奖励,说是什么牌子的围棋。我也不大懂,听别的家长说,是个名牌。”秀华嫂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自豪。 我也是高兴不已。 小雨高兴过了,还不忘要自己的奖励,终究是小孩子。 “爷爷,我得了第一名,可不可以要奖励?” 小家伙眼珠子格外的亮,看得我吃笑不已。我倒是好奇他想要什么奖励,瞒了这么久,小家伙有点心机。 慕焰经奖状从我手里接过去,看了一眼,也没有吝啬,直接给了小雨一个笑脸。 “想要什么奖励?” 听慕焰这么一说,小雨原本就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更加亮,我更加好奇。 只见他抬起小爪子就要拉慕焰。 结果手一滑,直接拉到慕焰盖在胸口上的被子。 小雨人虽然不大,但是好歹也是个几十斤的人,被子轻轻松松就被拉出去好长一截。 慕焰里面什么都没有穿,虽然是清理过了,但这里可不只有我一个人。 他脸上一瞬间出现出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 秀华嫂是过来人,赶紧打了个呵呵说是要去做饭,逃之夭夭。 我忍笑,没忍住,干脆笑得七仰八翻。 小雨还不明所以,直直问道:“爷爷,这么冷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呀?” 他一双小眉毛纠结不已,又忽的恍然大悟,两只爪子往床上一派,惊呼道:“我知道了,爷爷一定是喜欢裸睡。” 噗—— 这下我是毫不顾忌,笑得不行。 慕焰森森看了我一眼,一把将小雨捞起来,扔到怀里:“带出去。” 我一面笑,一面抱着小雨,一步三回头,细细欣赏了一番慕焰的窘迫。 难得慕焰有这么丢人的时候,小雨简直就是我的幸运星。 “奶奶,爷爷为什么不穿衣服?”直到下了楼,小雨还凑在我耳边低声说悄悄话。 我挑眉:“因为你爷爷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养小三身上了,所以他没钱买衣服。”一口胡诌。 237 婚礼 慕焰收拾妥当的时候,我已经成功给小雨树立了不能养小三,养小三可耻的观念。 但小雨的愿望,我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 “奶奶,不可以吗?”小雨扒拉着我的腿,抬着一双浓黑的瞳子,小心翼翼问道。 一时间,五味陈杂。 我还在迟疑,另一个声音倒是率先响了起来。 “可以。”这声音自然是慕焰的。 我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慕焰。” 这一声提醒,我相信慕焰能懂我的意思。 慕焰走过来,也不看我,直接将因为愿望得到回应而高兴得不知所踪的小雨抱进怀里,掂了掂,又强调了一遍。 “爷爷答应你。” 慕焰声音笃定,显然不是在跟我置气,毕竟我刚刚笑话了他。 我拼了命的冲他眨眼,不想伤了小雨的积极性,也不想让他同意小雨的说法。 他也不想想,小雨这个要求有多让人难堪。 说实在的,这事儿要是换作以前,我可能还会高兴一些,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有个浪漫的婚礼,可是这事被一个小孩子提出来,我终究有些接受不了,哪怕慕焰也是答应的。 “奶奶,你不喜欢婚礼吗?”小雨是个敏感的孩子,一见我一直没有发话,就开始诧异起来。 对上小雨一双清澈的瞳子,我实在无法像跟慕焰一般,随口便说。 “小雨,为什么想让我跟爷爷举行婚礼?”没错,这就是小雨的要求。 我示意慕焰将小雨放下来,蹲在他面前,细声问道。 小雨眨眨眼,显得十分不解。 “因为班上的小朋友都说了,要办过婚礼,两个人才会真的在一起。” 小雨这话说得我一噎。 我倒是想说有结婚证更靠谱,但小雨毕竟只是一个几岁的孩童,饶是我解释,他也不一定能听得懂。 我看向慕焰,他倒是说了点,不过压根儿没有提别的,只让小雨放心。 小雨登时亮了眼,扭头就冲进慕焰怀里,脸上笑意连连:“爷爷,那我当花童好不好?安安也当。” “安安是谁?”慕焰问道。 小雨眼睛更加明亮:“安安就是安安,是我最好的朋友。” 爷两的话题显然一点点偏离轨道,到最后竟然商量起婚礼要穿什么样子的衣服当花童服装来。 我冷汗直冒,只有进厨房帮着秀华嫂做饭。 秀华嫂见我也是满脸的笑意:“小雨那孩子跟你说了吧?”她问我道。 我点下头,手一顿:“秀华嫂,小雨这孩子计划多久了?” “哎,别说,还真有一段时间了。”秀华嫂停下手里的动作,笑道:“要不是参加比赛非得要有个家长,这孩子指不定连我都瞒着呢。” 她说着,顿了下,贼兮兮看了眼屋外,见慕焰跟小雨还在客厅里乐呵,这才问我道:“小雨那孩子把事情跟你和慕先生说了没有?” 我抬头,又忙低下去:“秀华嫂,你早知道小雨那孩子胡闹,怎么也不帮着我劝着点儿。” 秀华嫂笑了声,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话。 238 上门 小雨似乎跟婚礼杠上了,整天就拉着慕焰说这事儿,一时间,梁巧那边的事情倒是给放了下来。 倒是让人意外的是,我们这一耽搁,白斌那边还真出了件大事。 家里大人搞婆媳大战,正妻小三大战,白斌也不管,结果动起手来,闹了点大事儿,倩倩给撞了,流了颇多血。 去医院要输血,吴仕莲担心觉得外面人的低等血液会玷污了她白家高尚的血品,愣是让白斌给倩倩输血。 白斌没有办法,不管怎么说,吴仕莲都是他妈,就是平日里不帮忙对付梁巧,这种时候也只能听吴仕莲的,反正也要不了多少,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输点血也没有什么。 问题就出在这里,没想到倩倩还真不是白斌亲生的,当时要输血,医生没有办法,赶紧做了个及时的测定,结果不但打了吴仕莲的脸,就连梁巧也没有脸再跟吴仕莲争。 原因无他,倩倩的血型不符,跟白斌不可能是父女。 吴仕莲当场就懵了,要不是医生还有点人情,先自作主张给倩倩输了血库里的血,估计人都快没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吴仕莲跟梁巧自然没有好果子,特别是吴仕莲,直接就要倩倩跟梁巧滚蛋。 白斌虽然口上没有说什么,估计是顾忌着和梁巧的交易,但脸上满满都是不满,被人扣了这么久的帽子,白斌这面子也算是全没了。 我听后一乐,被小雨折腾的忧虑瞬间没了,也是时候去会会白斌这一糟心的大家子。 我去的时候,梁巧还在跟吴仕莲吵架,不过这次不仅仅是跟吴仕莲吵,还并上白斌。 于艳倒是落了个清闲,吴仕莲恨不得把她当宝贝一样供着。毕竟是自己看着怀上人的,肚子里不管是男是女,那都是自己的亲孙子。 加上又有梁巧这么个有力的对比,于艳在吴仕莲心里的地位直接上涨,就是要跟梁巧吵架,也要先把人给护紧了。 我去的时候,慕焰没有跟上,因为他在另一边,正准备给白斌最后一击。 这一次,慕焰打算直接收购白家的产业。白家其他人若是不想跟慕焰为敌,聪明的前些日子就已经将手头分到的股份卖了出去。 慕焰自然不会逮着这些人不放,毕竟只是要整白斌,没有必要把自己给赔上。 不过慕焰担心我一个人吃亏,所以特意叫上了秀华嫂陪着我。多一个人,始终多一份力量。 而且来的时候,慕焰还特意给菲姐知会了声,就差没有闹得人尽皆知。 我人才走到呢,菲姐已经在大门口观望我许久的样子。 “甘沫,这边。”菲姐老远就冲我招手。 秀华嫂也是认识菲姐的,毕竟见过几次。 跟菲姐打过招呼,菲姐就有点担心我跟白斌碰面的事情。 “甘沫,你真的要去?”菲姐一脸愁容,“最近他们家可不太平,我跟你程哥都打算搬家呢。” “搬家?”我顿时吃了一惊,转念一想,菲姐他们帮我许多,又不巧一直跟白斌住对门,依着吴仕莲的性子,定然是不会让菲姐他们安心的。 239 最后的战役 “怪我,菲姐,你放心,我保证,今晚你跟程哥一定能睡个安稳觉。” 菲姐也不多问,她自是清楚我的动作,不待我多说,就冲我眨眨眼,凑过来,细声叮嘱道:“我进去不合适,但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就赶紧叫,我今天特意叫了两个靠谱的朋友,不说别的,砸个门护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菲姐说得简单,我知道他这么做,定然是花了不少的时间精力,毕竟我今天要过来,也算是临时起意,根本连个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先别说了,要办事就赶紧的,我都替你担心,你说既然要收网,怎么不换个时间,干脆等人倒了以后,再继续。” 我笑道:“这不是等不及了吗?” 菲姐扭着眉毛,一个劲儿的摇头。 “算了,总之,情况不对一定得叫,叫不出来弄点声音出来。”她说着,越发的紧张起来,比我还紧张。 “我看咱们还是把手机通着,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菲姐说。 我摇头否决:“菲姐,不用这么紧张,他们不管做什么。”说罢,我冷笑一声。 白斌倒是想做点什么出来,他也得有那个本事。 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跟菲姐约定好,一旦有情况,定然要给她报信,她这才放宽了心,让我进去。 我心中熨贴一片,能有个人这么在乎我,换作谁都会高兴不已。 进去前,菲姐又是一顿嘱咐。 秀华嫂帮着我保证,才终于得以敲响白斌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于艳,她往我身后一看,估计是没有瞧见慕焰,心里有点没底,眉头微皱。 我轻笑一声,道:“不用担心。” 说罢,也不再理会她,径直往里面走。 刚刚还没有进门的时候,白家争吵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了门外。 现在一看,屋里乱成一片,果然是还在争吵中。 我暗笑一声,这些人倒是精力旺盛得很。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笑道,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慕焰说了,今天一旦成功,这里白斌他们也没有权利再住下去,这房子送我。 虽然我无意要这么一套房子,房子没有亲人,再多都是冷清,没有人情味儿。 但是看到吴仕莲等人错愕的脸,我又忽然很想要这地方了。 毕竟能让白斌等人脸黑的事情,我都是愿意尝试一番的。 我坐下后,吴仕莲估计是火药味儿正浓烈,立马扭着肥臀挪到我面前,也不文明地指着我的鼻子了,干脆弯腰操起地上的抽纸盒,直接就往我身上砸。 一面砸,还一面冲我骂道:“哪里来的贱人,滚出去!” 我眉一沉,瞧向不远处同样满脸怒意的梁巧,笑意加深:“贱人?你这屋子里贱人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老太婆你说的是那一位。” 吴仕莲胸口起伏一片,显然是气得不轻。 我干脆添油加醋道:“不仅有贱人呢,你说是吧?” “甘沫,你再说一遍试试!”许是说到了她的痛楚,吴仕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身体还颤抖得厉害。 往常一惯冷漠的白斌似乎也隐忍够了,此刻上前,冷冷瞧了我一眼,厉声道:“甘沫,滚!” 他话少,不知道是因何。 但显然,这是打算赶我走。 可惜,我今天进了这个门,就不会再离开。 “恐怕,今天要滚的人是你,不是我。”我斜眼打在白斌身上,冷冷一笑。 转而又将眼神移到梁巧身上:“我的好妹妹,我记得你头一次找我说和,是打算送我一套房子。” 梁巧脸色一变。 我故意给她留足了思考的时间,这才继续道:“我看新房子倒是不必了,就这房子吧。” 梁巧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估计是想着这房子本来不是她的,跟我争也没有意思。 她不但不争,我还从她脸上看出了几丝鄙夷的味道,似乎是觉得我盯着这房子,是一件多么让人可笑的事情。 白斌一听我提起这茬,当即就是一声冷笑:“怎么,慕焰给你的别墅还不够住吗。” “自家的东西哪里有抢来的好?”我话虽是对白斌说的,眼睛却一直落在梁巧脸上,“你说是吗,我亲爱的妹妹。” 许是我唤出的这两个字终于打动了梁巧,她眸子终于颤抖了两下,脸上的表情也变了,看我的眼神除了鄙夷,还多了一丝不解和不耐。 “甘沫,你什么意思。”她倒是不客气,我礼礼貌貌的叫着妹妹,她倒是连一声虚情假意的姐姐都不愿意叫。 我扬眉,也不顾一旁白斌递过来的眼刀子,笑道;“字面意思喏,难道你不懂?不应该啊,你这智商不是挺高吗?能够设计伤人命——”我停了两秒,声音变冷,“怎么,难道你跟白斌睡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他曾经抱过多少女人,双手沾了多少别人的味道?难道你没有想过,被你害死的人,半夜会来找你诉苦吗!” 我陡然加强音量,胸腔里的怒意却是真实的。 因为梁巧死的人不少,私人恩怨也罢,何必要牵扯上无辜的人? “甘沫,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别人也都是有爹妈,有亲人的吗!” 梁巧冷眼一笑:“爹妈?不怕告诉你,甘沫,就是丁梅也不是我亲妈,我还管什么亲妈!” “你说什么!”我一阵愕然。 梁巧笑意不达心底。 我转念一笑,又释然了:“梁巧,你的身世跟我没有关系。没有人可以把人命当作草芥!” 语罢,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矛头指向白斌。 “白斌,我跟你的恩怨已经有这么多年,你不累,我也累了。今天该了解的就了解吧。” 说罢,我示意他最好查查自己的账户情况。 “白斌,人往高处走,爬上高处不容易,可能十年二十年也不能成功。但要从高处掉下来,弹指之间。我等着看好戏,你敢看吗?” 我挑眉。 白斌眉头一动。 他手指微颤,却没有动。 “怎么,怕了?”我冷笑,替他给慕焰打了个电话。 慕焰的声音立马传来。 “办妥了。” 240 我跟你拼了 他倒是言简意赅,我目光打在白斌身上,他面色不变,估计都还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办妥了就好,有些人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呢。”我嘲讽一笑,说道:“晚上找个地方庆祝庆祝吧,今天高兴。” 慕焰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跟他相处这么久,我早能从他的一呼一吸中察觉到他的意图。 他也只是停顿了两秒,就明白过来我的意思,当即点头道:“行,早点回来。” 和慕焰唠叨完,我才扣掉电话。 白斌一脸狐疑看向我,他一贯带着鄙夷的眸子此刻多了几丝愁绪,我轻拢发丝,走到沙发前坐下。 白斌的目光跟着我转悠过来,梁巧同样。 吴仕莲自然是恨不得把我吃了,一双老花眼里全是星星,我估计。 于艳没动,应该在等我动作。 最先出状况的,倒是里屋里传来的小孩子的哭声。 我差点忘了,这屋子里还有个倩倩呢。 但眼前的几人,显然都没有要进去看看的打算。 声音是从卧室里传来的,也没有别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群人心倒是也狠,秉承着人道主.义,起码也该派个人过去看看。 “怎么,白斌,不去看看你女儿。”我轻声道,语气里自然带了些嘲讽。 白斌嘴角跟着狠狠抽动起来,他双拳紧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松开,眸子里是火,周身的怒意就差没有实体化了。 “甘沫,滚!”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对我还算客气。 我轻笑一声:“滚?”我抬眼,扫了他一眼,这张寡情的脸当真是一点都不能入目,多看一眼我这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该滚的是你!”我厉声道。 我这一声声音颇大,白斌怔了一下,估计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吴仕莲倒是回过神来了,她扭着肥臀又要过来给我理论些什么。 刚一扭,我就听到一声清脆的骨头声音。 那声音,有点像平日里咱们折手指的声音,但显然,从吴仕莲脸上迅速扭曲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事情显然要严重些。 梁巧扫了眼吴仕莲,还跟着冷哼一声。 吴仕莲见招呼梁巧招呼不动,直接转移方向,求救似的伸出一只手,探向于艳,气若游丝说:“于艳,快,我腰扭了,快扶我一把。” 我笑着看向于艳。 她垂着头,身子却是往后退了半步。 那步子非常小,不注意,根本没人能察觉。 但我相信,她肯定是察觉到了我的眼神,这是她在向我表明立场。 可能真的是我们彼此太过于了解,所以于艳从来没有主动跟我说过话,每次有什么消息都是跟慕焰联系,她,有点怕我。 不过我也不在意。 有什么关系呢?我的目的达到就成了。 吴仕莲见于艳没动,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于艳没有听到,便又顶着疼痛叫了她一声:“于艳,过来扶我一把。”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明显有些不好。 于艳把白家搞成这个样子,我也是挺满意的,便随口卖了她一个面子。 “你最好别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肚子里哪位那天就不高兴你这个妈,呼啦一下就没了。” 这话应该能威胁到于艳了,当然,我相信即便没有我这话,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可能留下来。 于艳这人,不会当情种。 我这话出去,往后哪怕白斌还能做点妖,也怪罪不到她身上。她孩子若是没了,估计这一笔也得算到我身上。 于艳听到我的话,当即抬起头,脸上的愕然不假。 我勾着唇一笑,走到她面前,抬手戳在她肚皮上:“我跟你没仇,不想让这小家伙出事,滚回你屋子,东西收拾干净,滚——蛋!” 于艳身子又是一怔,她看了眼吴仕莲,又瞧了下白斌,似隐忍般,默默进了屋子,不消片刻就收拾了个小包袱出来,那包袱也小得很,就是一个手提包,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吴姨,白斌,我先上去外面住一晚上。”她说着,又似不舍般看了眼白斌,手放在小腹上,演技破好。 吴仕莲一手扶腰,一手指着我的鼻子,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倒是梁巧,火眼晶晶了。 “怎么,跟人窜通好了就想走?”她说着,顺手拿起花枝散落在地上的花瓶,冷笑着就往于艳身边走。 我皱眉,吴仕莲比我更快,立马挡在梁巧面前:“小驴蹄子,你想什么!” 梁巧扬了扬手里的花瓶:“干什么?”她反问,“帮你白家清理家门!” 这一声怒意很浓,显然是对于艳非常不满。 吴仕莲比我还气,扬起手一巴掌甩过去,梁巧身子往后一退,两个人这是又要开打的节奏。 白斌终究是没看过去,厉声喝了一声:“吵什么吵!” 他看样子也察觉出了什么,毕竟白家的人最近都在卖股份,我就不信他真傻。 有的人特别是像白斌这样的人,可能没有多少大能力。但他从小的生活坏境等各方面,都注定了他不是一个盲者,白家股份出现这么大的事情,我就不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白斌说完就看着我:“甘沫,我最后说一次,滚出去。” 我站起来,顺手夺过梁巧手里的花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猛地砸到白斌脸上。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到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做。 慕焰知道了,该又要说我了。 与此同时,大门也怦动怦动的响起来,随着一声咔嚓声,几个人猛地冲进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菲姐。 “甘沫,你怎么样。”菲姐走过来,立马拉着我检查一番。 我吓了一跳,菲姐这架势,还真厉害。 “菲姐,你……”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却又忽然笑了,有菲姐这个朋友,值了。 “没事,喏,身体倍儿棒。”我冲菲姐展示了一番我强壮的体魄。 却在下一秒听到吴仕莲杀猪般的声音。 “甘沫,我跟你拼了!” “妈!” “小心!” 241 虎毒不食子 几声不同的尖叫同时传过来,我反应算是灵敏的,不作迟疑,一把拉住菲姐,一个旋转就躲开了吴仕莲一扑。 她身子惯性使然,顺着就扑到了坚硬的地板上。 声音响亮,我头一次知道,原地摔跤也能摔出这种声音来。 白斌猛地扑过来,双手放在吴仕莲后背上,却没有继续的动作。 因为虽然凌乱不堪却依旧纯白的地板上,溢出了好大摊血,殷红一片,血染夕阳红,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这个词。 我还拉着菲姐,所以我察觉到她身子在抖。 我咬牙:“菲姐,你先出去,回屋里,别出来。” “不行!”菲姐反手将我握住:“甘沫,不关咱们的事,你放心,摊不到你身上。”她说得笃定,眼神却闪烁不已,显然自己也没有底气。 我回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放心,就是赖又怎么样?自己摔的难不成她还能翻天了不成?” 梁巧听到我这话也没有反应,白斌却是狠狠瞪了我一眼。 “甘沫,我妈要是有什么事,你也别想好过!” 我眼角一拉,走过去一把拎着他的衣领,白斌反手就要甩我。 我身子一绕,借着他甩我的姿势,直接绕到他身后,正好将他脖子卡住。 “白斌,你放心,你妈要是出事了,我肯定送你下去跟她陪葬。”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奇怪的是,这本来应该是极其冷漠的话,我却说出了浅浅笑意,“你看,你这么孝顺,你妈又这么爱你,你要是下去了,你妈也高兴,你也高兴,是不是?” “我.操.你.妈!”白斌整个人都用力起来,终究是用蛮力将我掀出去。 我踉跄两步,站住,白斌要冲过来,秀华嫂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了个捶背用的哪种棒子,狠狠一下就敲在白斌后背上。 白斌整个人直直的就倒在了地上,这一幕简直太戏剧化,秀华嫂整个人都傻了。 她双手哆嗦得厉害,话也说不出来。 梁巧还是没动。 于艳自然不会动。 终究是两个人,万一出了大事,往后也不好说话。 菲姐的人立马将人送到楼下,直接叫了救护车。 我本来准备的看白斌满脸绝望的戏都还没有演完,有点不爽。 屋里,于艳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时间溜了,我也没有在意。 梁巧胸口起伏着还站在原地,菲姐张罗吴仕莲跟白斌的事情去了,一时间,就剩下我和她,并一个秀华嫂。 “秀华嫂,你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屋里一直有倩倩的啼哭声,孩子无辜,无论她曾经对小雨对我做出过什么超出年纪的事情,她始终还只是一个孩子。 秀华嫂点点头,很快我听到她一声惊呼声。 我跟着就要进去,梁巧抬手将我拦住:“甘沫,你想怎么样。”她开门见山问道。 我挑眉:“我以为你清楚得很,梁巧,你不该跟白斌纠缠这么久,我不可能放过他。” 梁巧冷哼一声:“你不放过他管我什么事。”她说得理所当然,我心又跟着凉了一截。 “梁巧,你还有妈,还有倩倩,甚至有小雨,你在折腾什么?一个钱字,至于吗?” “钱?”梁巧扭头一笑,笑得有些咬牙切齿,“甘沫,你以为我是要钱?” 我下意识皱眉,她说过她的身世,但我其实是不信的。 “不要钱你要什么?难不成还要权?”我懒得同她废话。 梁巧却是跟我杠到底了。 “甘沫,识相的你给我一笔钱,让我走。”她突然吐出威胁的话,我倒是想笑得很。 “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想做点什么不成?”我干脆跟她慢慢说起来,秀华嫂进去就惊呼了一声,之后里面也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想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 梁巧顺着我的目光往屋里一看:“倩倩没事,虽然我不喜欢她,但好歹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 “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小雨难道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我反问道。 梁巧却是一笑:“甘沫,你倒是聪明了一次。” 我愣住,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小雨真的……” “不是。”不待我问完,梁巧便毫无所谓道。 她语气平淡的,好像这是一场没有任何笑点的笑话似的。 我沉默下来,这件事,我不得不说,我很诧异。 恰好秀华嫂带着倩倩从屋里出来,她脸上表情复杂,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事情不简单。 我和梁巧之间的沉默被打破,看到梁巧,倩倩就扑过去,系华嫂拉都没拉住。 “妈妈,妈妈。”小姑娘叫着就开始哭,比起小雨来,倩倩却是更像一个几岁的孩童。 倩倩淡淡看了脚边的倩倩一眼,毫不留情伸手将人扒拉开。 “滚一边去。”她冷淡的声音再一次惊诧了我。 当真是梁巧无情至此? 秀华嫂却是憋不住了:“虎毒不食子,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心。” 她的控诉换来梁巧一声轻笑:“虎毒不食子?大妈,空口不要说大话,你看到的都不是饿虎。更何况人饿了还吃人,关虎什么事?” 她这话,我和秀华嫂一时间竟然没有反驳的余地。 倩倩的哭声在梁巧的冷漠中显得突兀,听得我耳膜都跟着颤抖起来。 “秀华嫂,你先把孩子带出去。” 秀华嫂又瞪了梁巧一眼,颇为疼惜的将倩倩抱起来。哪知道倩倩竟然抬手就往秀华嫂脸上招呼,一面招呼还一面骂道:“丑八怪,老太婆,放开我,放开我,臭死了,放开我!” 秀华嫂愣了,我也冷下了脸。 “拎出去!”这性子,一看就是吴仕莲给惯的。 秀华嫂也没有说什么,将倩倩手一合,直接带人出去了。 梁巧这才一脸嘲讽地看向我:“你看到了,你对人家好,人家不一定感恩戴德,甘沫,你考虑考虑,给我一笔钱,我自然走得远远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狗急了也跳墙,你不想某些人有点事什么事吧?” “你做了什么!”我实在想不通,到如今这种地步,梁巧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梁巧说:“我做了什么,当然是对你男人做了点小小的事情。” 242 混沌 “你做了什么!”我厉眼甩过去,抬手又放下,“你到底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她眨了下眼,眸子淡淡的,漠然不已,“只是想试试你跟慕焰的感情到底有没有表面上那么深沉。” 我拿起手机,立马按了拨号键,第一个电话号码就是慕焰的。 等待的过程,我眼睛一直打在梁巧身上,心跳恍若静止。 砰! 门忽然响了声。 我下意识回头,接着脑子便一疼。 尖锐的刺痛瞬间从后颈传来。 “甘沫!”我听到菲姐凄厉的叫声,脑子还没有转过来,为什么菲姐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黑暗来临的时候,我想的是,慕焰到底怎么了。 迷茫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 我听不真切,只感觉自己累得慌。 如果可以这么一直睡下去,我想我大概宁愿自己一辈子都要醒来。 “还没醒?” “应该快了。”这个声音是慕焰的,我听出来了。 这人,声音明明已经变得有了点人气,怎么又冷下来了,也不知道会遭人厌。 “法院那边的判.决书已经下了,这次绝对没有问题。不弄死他老子不姓蔡。” 后来还有很多声音,我实在太累,没有精力再听。 再有意识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有双小小的手握在我手心上,软软的触感,很让人安心。 “奶奶……你醒醒,小雨不要奖励了,你醒醒好不好。” 胸口涩涩的,周遭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动了动眼皮,单单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以至于当眼睛里真捕捉到光时,我累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雨就站在我面前,小家伙瞪大的眼,泛着水光的眼眶,一切的一切,都落在我眼底,偏偏我像是被人按住了暂停键,只能保持两眼放空的状态。 眼前的脸越来越多,有慕焰,蔡宇,还有陈哥。 好多好多。 我能看到他们张合的嘴,却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世界好像静止了。 我看得累了,又合上了眼。 这一次,我睡得很沉,也很饱,等醒来的时候,肚子有明显的饥饿感。 慕焰的脸逼得很近。 “甘沫。” 他紧张非凡的脸看得我心头一暖,下意识抬手往他脸上一摸:“慕先生,你靠这么近难道是欲.求不满?”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句话,想说就跟着说出来了,仅此而已。 慕焰似是不解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又有几个白大褂挤过来。 慕焰一直握着我的手,好多冰冷的仪器靠过来,我微蹙着眉头,脑子的混沌感终于让我恢复了一点记忆。 我隐约记得梁巧拿什么东西砸到了我脑袋上。 我抬手就想往脑袋上摸。 “别动。”慕焰的手伸过来,把我握住,“头上有伤。” “什么伤?”我有点懵,“严重吗?” 他把我手按回去,放在床边,又扭头问了些医生情况。 我看着他张合的唇,忽然好想凑上去吻一吻。 可是我才一动,慕焰的手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立马将我按住:“别动!” 243 傻子 “别乱动,你现在状态不好。”慕焰浅浅的嗓音轻轻流进心底,我眨眨眼,老老实实没再动。 可眼睛就是忍不住落在他身上,看到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其实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虽然我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事情已经到了让我觉得高兴不已的地步。 “医生说只要醒了就不会有大问题,慕焰,你也回去休息两天。”蔡宇的手落在慕焰肩膀上。 我这才看到不仅仅是慕焰,秀华嫂小雨陈哥他们都在,甚至有菲姐。 菲姐手里还带着花,一看就是刚刚来的。 她跟着走过来,也替蔡宇劝道:“慕先生,别甘沫好了,你又倒下了,要不就在隔壁病房里休息一下,这段时间医院的床位也没那么紧张。” 我继续眨眼,看向慕焰。 他没动,只将手轻轻放在我头上,低声问我:“有什么不对劲马上说出来。” “我怎么了。” 慕焰手一顿,“被砸了,后脑勺……”未尽的话我不知道是什么。 “我在医院?” “是。”慕焰说。 我又问:“多久了。” “三天多了。”这是蔡宇补充的,他有些不悦地看向慕焰,“慕焰,我替你守一会儿,你不愿意回去休息就听罗菲的,上隔壁。” 说罢,几乎是强制性的将慕焰给带了走。 菲姐将花放下,房间里放了好多花束,我大致算了下,一束至少也得要两百,千八百块了,真浪费。 “菲姐,我真睡了三天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说着,我又动了一下。 菲姐立马走过来,将我按住:“别乱动。” 她扶了我一把,替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叹了口气:“怪我,那天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屋里。” 她说着,带着满满的自责。 我下意识就要安慰。 “甘沫,你别说话,医生说你伤的这地方不适合多用脑,现在就好好休息就成。你放心,那家子人渣已经被带进牢房了,这辈子恐怕出不来了。” 菲姐就是不说我这会儿也不想思考太多,脑子一团全是浆糊,也不知道怎么的。 菲姐跟我说了两句,秀华嫂带着小雨过来。 小雨眨巴着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小眼眶里全是泪眼花子。 “奶奶。”明明憋得厉害,小家伙依旧坚强得很。 “秀华嫂,麻烦你给菲姐找个座儿。小雨,过来坐。”我招呼小雨,过来,摸摸小家伙的脑袋瓜子,心里暖暖的,“别哭,奶奶这不是没事吗。” 小家伙脸更红了,眼眶也更湿了。 我懊恼一句,安慰小孩子真不是这么安慰的。 蔡宇似乎已经将慕焰安顿好,他黑着脸走到门口,又立马换了张笑脸。 “甘沫,感觉怎么样。”蔡宇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床边,“有什么情况赶紧说。” 我摇头,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恶心。 瞧我脸色不对,蔡宇脸色一变:“是不是哪里不对。” 我又摇头,感觉这两个头摇得我胃都在翻滚。 “没事,我到底怎么了,你们这么担心。” 蔡宇顿时歇声。 菲姐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女人心狠,砸的位置不对。”她有些咬牙切齿。 “对了,梁巧她说要对付慕焰,慕焰那边出事没有。”我陡然想起这事,心跳都控制不住地加快了。 蔡宇皱眉,急忙将我按住。 他是医生,哪怕是个胃医,手上的技巧还是有的。 按着我的手并没有多用力,但是十分巧妙的将我的力气全部卸下,迫使我只能老老实实躺着。 “那女人说得话你也信,你跟慕焰不是和那个保姆什么艳的,里应外合把白家搞得一团糟了吗,她哪里还有功夫?”蔡宇冷哼一声,“她就是有那个功夫,也没那个本事。” “可是她先前还对我的车子做过手脚,我……” “就凭她?”蔡宇又是一声嘲讽,“她没那个本事,那回是谁也没有想到,还有白斌帮忙。他白斌现在算什么?丧家犬,根本不可能有那个本事。” 我垂下头,蔡宇的气愤我能理解。 我更知道,他是在怪我轻信了梁巧的话,让自己受伤。 “抱歉。” 蔡宇也歇了口气。 彼此沉默后,蔡宇一拳头砸到墙壁上:“妈的。” 一屋子的沉默。 因为梁巧的欺骗,因为我的伤。 从某个时刻起,从认识这群人开始,有的东西注定就无法再抛开。 比如我不可能再是一个人,不可能再高傲的向那些甩狠眼刀子的人大声吼道:来吧,我就一个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没有牵挂。 菲姐跟我说了会儿话,就告了别。 陈哥还要上MT照看,眉宇间那丝担忧去掉后,也一脸轻松离开。 小雨坚持要在医院陪我,秀华嫂一个人回去给我做好吃的去了。 慕焰一直睡到晚上才醒来,他顶着一头杂乱无章的短发出现在我眼前时,我还是没忍住笑了声。 “饿了没有。”他不苟言笑的脸止住了我所有的言语,明明淡漠得宛若轻纱的眼,却吸住了我所有的目光,禁锢了我所有的思绪。 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差点没有明白过来他说了什么,只愣愣看着他,好似这样,时间就不会因此流走,不会凝固。 “哦,有点。”回过神,我怔怔说,旋即又补充道:“秀华嫂回去炖猪蹄了,应该快来了。” 慕焰点下头,他忽然扯了个笑出来,大手可能是因为刚刚睡醒,在被窝里窝得比较久,暖暖的。 “傻子。” 我一愣:“什么傻子?” 他重复一句:“傻子。” 我笑着点点头:“是傻子。” 小雨窝在我床边,晃着小短腿儿,一脸的好奇。 我见他憋不住,伸手就要捞他。 慕焰比我快些。 “小雨,奶奶像不像傻子?”他凑在小雨小小的粉粉的脸庞前,带着轻快的笑意。 小雨咯咯一声:“爷爷傻子。” 我扑哧一笑,慕焰也跟着笑,小雨跟着笑。 日子这么过,好像很不错。 244 为你随时可以 在医院期间,慕焰他们死活不肯告诉我关于白斌梁巧的事情。 我大抵知道两人没能做出什么妖来,还可能下场很残。 知道无意中蔡宇说漏嘴,才知道吴仕莲疯了,是真的疯了。 她当时倒在地上,磕了头,脑子糊涂了,现在就是生活都不能自理。 曾经那么强势的一个人,现在就跟个孩童似的。 这样的下场对她这种人来说,已经是老天的仁慈,起码不会有哀伤,不会尝试人间百苦。 “那白斌跟梁巧呢?”蔡宇已经说漏嘴,我干脆逼问道。 蔡宇顿了下,就不肯说话了。 慕焰去公司了,有他在,蔡宇更不肯说话。 我叹了口气:“你说吧,什么大风大浪我没有经历过?这次就是倒霉了一点,伤了脑子,要不是为了下半.身不变成痴呆症,你觉得我这么久了,能老老实实躺在医院?” 蔡宇低咒一声:“也没什么好瞒着的,都送进监狱了,还有什么?” 我挑眉:“就为这事儿你们能瞒着我这么久?蔡宇,我不傻。” “你是不傻,合着我傻?”他一急起来也是个有脾气的,比慕焰暴躁多了,“得了,反正等你养好了,自然就知道了,我说不清楚。” 蔡宇说完直接开溜,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从蔡宇这里追问不出什么,我只能尽快让自己好起来。 好在我命大,运气虽然一向不怎么好,但死神可能也嫌弃我的聒噪,从来不肯收我。 医生给了准话后,就能出院修养了。 回去的时候才知道慕焰为了我能好好修养,将屋里狠狠重装了一番。 什么大花坛,多肉间,什么兔子窝,简直了。 “我天,慕焰,我的慕大总裁,有钱也不能这么任性啊。你怎么不直接上鸟国买个农场?” “有这个想法。”慕焰随手牵过一架逍遥椅,将我拉到他腿上,一本正经说:“不过国内始终是工作的重心地,买了也只能过去度假。” 我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狠狠砸在身下宽阔的胸膛里。 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原来的地方,不同的环境,空气很好,人很好,什么都好。 “慕焰,你什么时候退休?” “嗯?” 我偏过头:“我问你什么时候退休。” 他闭着眼,一脸的享受。 我忍不住捏住他的鼻子,嘟嘴问道。 这么幼稚的动作,我从来不曾想过会在自己身上出现。 慕焰睁开眼,浓黑的眸子,宛若深潭。 “怎么了?” 我别过脸,抑制住自己疯狂的心跳:“就问你什么时候退休,赶紧说,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样子。” 他低声一笑,抬起身,在我脸颊上印上一个浅浅的吻。 像蝴蝶轻柔的煽动着翅膀,扑飞了花粉,落在脸上。 软软的,香香的。 “为了你,随时可以退休。” 我没听清,被这个浅淡的吻搞得有些出神,便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慕焰弯着眉,他的眼亮亮的,和小雨的亮晶晶不同,那是一种智慧,是一种足够的自信。 他贴近我,温柔的触感,湿热的呼吸,低沉的嗓音。 “如果是为了沫沫,随时都可以。” “从此君王不早朝吗?”我心狠狠跳动了一下。 “嗯。”他在我额上落下一个吻。 “奶奶,爷爷。”楼下,小雨蹭蹭的脚步声传来。 我弯起眉眼,飞快在慕焰俊逸的脸庞上落下一个吻,又飞快跳开:“可惜你还有一个儿子好养。” 他弯眉一笑。 阳光落在他身上,这个季节的阳光,很暖。 245 这种日子,挺惬意 “奶奶。” 我正埋头跟电脑作战,小雨越发清脆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抬眼一看,好家伙,差点忘了今天是周五。 还不到五点,但小雨他们幼儿班每周五下午四点就放假,这个时间点也不算早。 “秀华嫂。” 秀华嫂冲我点点头:“我先去买菜。” “不用了。”我站起来,将桌面上的文件稍微整理了一下,收进抽屉,上了锁。 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一年,去年这个时候慕焰还告诉我愿意为了我退休,没有想到今年这个时候,肥非但他没有退休,我还被他挖来当了苦力。 MT那边有陈哥操心我也没什么忙的,但让我当家庭主妇,我又不乐意。 慕焰觉得我闲得慌,就给我找了这么个活儿,在公司做简单的报表,用软件画图。 按照蔡宇的意思,我这就是脑力劳动者之中的体力劳动者。 虽然对于我这么个电脑从来只有玩游戏和聊天上网作用的人来说,开始很痛苦,但这一年下来,也挺充实的。 “秀华嫂,晚上咱们出去吃,不用买菜了。” 小雨已经走到我旁边,踮着脚丫子给了我一个贴面吻。 这是他的习惯。 “奶奶,爷爷呢?” “开会呢。” 把小雨的周末任务看了下,因为是春天,他们老师让写一个郊游小日记。 看来这周的行程也可以决定了。 奇怪的是,自从小雨上学以来,我和慕焰周末的行程都是按照小雨的学习需求来的。若是学校老师没有要求,大多数时候,我们都窝在家里发霉。 这种日子,挺惬意。 正说着,慕焰已经走了进来。 “慕先生。”秀华嫂叫了一声。 慕焰点点头,一手扯着领带,眉宇间钳了几分愁绪。 “晚上出去吃饭。”我顿了顿,补了一句:“有时间吗?” “可以。”慕焰转头看向小雨,突然笑了下,“小雨,晚上想吃什么。” 小雨黑乎乎的眼珠子一亮:“什么都可以吗?” 这一年来,小雨跟慕焰也是越来越不生分了。奇怪的是这小家伙一直不改口,爷爷奶奶的叫得非常熟练。 “都可以。”慕焰给了准信。 小雨登时就跟放飞的鸽子似的,一口气报了好几家酒店的名字,中间连一口气都不带喘的。 报完酒店名字,小家伙抬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不动了。 慕焰抬手揉揉他发顶:“可以。” 我有些无语,慕焰对小雨的纵容我也是无话可说。 晚上吃饭慕焰掩饰得很好,笑容浅浅的,却一直带着。 小雨这家伙就不说了,因为是自己选的地方,这小家伙自然是高兴得。 吃了个饱肚子,圆滚滚的跟球似的,一点都不夸张。 “小雨,这么胖能娶到媳妇儿吗?” 我调笑道。 小雨打了个嗝,一本正经回我:“奶奶,我现在还小,不找媳妇儿。” 噗…… 秀华嫂也跟着笑起来。 这小家伙,贼精。 吃过饭,我起身去结账。 慕焰拦住我:“不用结。” 我一怔。 246 什么时候要孩子 “不用结账?”还能白吃不成? 慕焰却是点头:“这店是怡卿名下的,她挂账了。” 我愣了下,旋即点头。 曲怡卿这一年来也跟我见过几次面,她的确是个厉害的女人,跟慕焰公司有很多合作,其中的项目我都参与过,虽然只是做些简单的报表,做预算问题。 但数据总是最能直观反应出现象的东西。 只能说,曲怡卿是个不缺钱的女人。 但这还是头一次,慕焰的饭被提前结了账。 “那走吧。”我说。 慕焰将小雨捞起来,小家伙实在吃得有点多,走路都有点小艰难。 这会儿要是再坐车回去,今晚上绝对得废了。 “秀华嫂,家里还有消食片吗?”小雨这情况,回去铁定得吃点儿才行。 “不多了,不过山楂还有,梅子也有。” 这些东西都是消食的,我松了口气。 慕焰去拿车,我带着小雨并秀华嫂在外面等。 迎面就碰到冷着一张脸走过来的曲怡卿。 她是从酒店里出来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嘴里还不停说着什么,跟电视里常演的那种总裁范儿特别想。 曲怡卿目不斜视,昂首阔步,自信满满。 她没看到我。 随后男人说了什么,她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很不满。 正转头想同男人说点什么,就和我的视线撞了个对眼。 我冲她点点头,她眉梢带了两分笑意,对男人说了句什么,一男一女走开,曲怡卿立马走到我面前。 “听慕焰说你们在这里吃饭,刚刚有点事,也没来得及跟你们见面。” “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只是没想到曲姐竟然是这里的老板。” 她顿了下,嘴角笑意渐浓:“慕焰也是,这么件小事也跟你说。”她眨眨眼,突然凑到我耳边,问我:“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我一噎,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问题。 曲怡卿已经同我隔开了距离,但她精致的妆容上浮现的笑意却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很期待我的回答。 我轻咳一声,掩饰住尴尬:“这个,还没有考虑呢。” 身后已经有喇叭响起,是慕焰过来了。 曲怡卿挥挥手:“改天聊。”她低头看了眼手表,脸上笑意却不减,“今天还有点事,改天你跟慕焰有空了我请你们吃一顿。” 我忙挥手:“曲姐,不用了。” “这个真要用,我生日。” 这我倒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曲怡卿扭头冲慕焰吼了声,脚步略带着急,跟着走向先前一男一女离开的方向。 我坐进车里,猛然想起一件事。 曲怡卿的生日,慕焰的家人会不会参加?曲怡卿的家人会不会参加? 他们在一起,那我呢? 一路上心事重重。 什么时候到的家我都有点茫然。 秀华嫂带小雨上花园里转悠消食去了,我洗了个澡,窝在床上,等慕焰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头发上还定着一大滩水。 经验告诉我,慕焰今天有点不对劲。 “公司出事了?”我下意识问道。 247 一点钱而已 慕焰明显怔了下,才反应过来。 他扭头进浴室,将头发打理干,这又才走出来。 这么魂不守舍的慕焰,我倒是头一次见到。 我不欲多问,慕焰坐到床边后,倒是自己说了句。 “我要出差一段时间。” 显然,这并不是重点。 我没说话,慕焰沉默良久,才又说:“后天白斌入狱一年,去不去探监?” 一年前,慕焰收网,白斌曾经做过的事情尽数被他连同容卿给摆了出来,白斌直接被判了个无期。 也是,当年嫁祸在我身上的人命,并上无辜而死的司机,并上一个白老爷子,再有他公司里那些多多少少不明不白的账,白斌只是判个无期,已经不错了。 “去,最后一次。” 我说。 “梁巧那边……”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知道她最近又在里面闹,别理她。” 慕焰把手搭在我肩上:“丁梅前两天来找过我。” “她找你的次数还少?”我反问一句。 他笑了笑,没继续梁巧这个话题。 梁巧进去后,丁梅隔三差五就要来找我或者慕焰一次。开先都是找我,被我怼了几回后,她也聪明了,将所有的希望放在慕焰身上,也不死求,就把家里自己种的一些蔬菜瓜果送来,问问好,叨叨几句,又离开。 倩倩现在跟丁梅住一起,白家的人,一个比一个滑溜,更何况倩倩根本就不是白斌的女儿,人自然不可能被白家收养。 这一年来,丁梅从最先的气愤,到最后的无可奈何,我看得明白,她也是过得不行,估计没办法了吧。 白斌一进去,她跟甘哲明原先住的那房子也出了问题,被银行收了。 梁巧自己手头肯定还有点钱,但是据我所知,丁梅一个子儿也没有拿到。 “还有件事要跟你说。”过了会儿,慕焰似是忽然想起般,看着我道,“丁梅想让你给白倩倩找个幼儿园。” “她自己的孙女管我什么事。”我嘀咕一句,翻身钻进被窝。 这个季节,还有点凉,但屋里有空调,所以盖的被子很薄。 我这儿钻进去,背上非常轻,一点躲避的感觉都没有,挺尴尬的。 慕焰在床边一直没有动。 “算了,不就是钱吗。”我翻身起来,自嘲道。 慕焰叹了口气,伸手把我捞进怀里,接着就是一个吻。 他很喜欢吻我,这一年他吻我的次数搞得我都有些反感接吻了。 “反正我是没有什么大的意见,她要是没钱,出于人道主.义,我可以支付倩倩的医药费,但是别的,免谈。”我耸肩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焰抱着我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只是这事终究在你,我不干涉。” “你这还不叫干涉?”我翻了个白眼,顺手把灯给关了,又陡然想起小雨跟秀华嫂似乎还在外面消食。 我挣扎了下:“放开我一下,我去看看秀华嫂跟小雨。” “没事,小雨那孩子比你聪明。”慕焰没动。 我隐约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虽然他跟我说了丁梅的事情,但明显这么简单的事情不可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我知道小雨没事,慕焰,你有事。”我笃定道。 慕焰平静的呼吸已经传来。 这人,啧,还真是。 丁梅找了慕焰还不够,又来了别墅。 带着些自家种的大白菜,颗颗挺拔阔脆,一看就很绿色。 倩倩跟在她身后,小脸绷得紧紧的,四来岁的孩子,已经褪去了一年前的张扬,但脸上却不带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怯弱。 三岁看老,我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有没有代表性。 原来今天我跟慕焰已经默认要带着小雨上郊外去看樱花的,早一点的樱花已经开了,正好让他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两人来得早也来得巧,正好赶在我们刚要出门的当口上。 小雨见到倩倩,眼睛还是亮了下。 “妹妹。”童音里带着欣喜,让人心疼。 倩倩绷着脸没说话,但那张小小的脸蛋上,已经有了名为嫌弃的情绪。 我顿了下,也没让秀华嫂将准备好的郊游用具重新收起来,转身在冰箱又多拿了些面包牛奶,还有一些零食。 “正好,一起吧。” 丁梅把大白菜放下,就放在原地,她也不敢在屋子里乱动。 秀华嫂将菜收进厨房,但也只是收进去而已。 这些东西我从来没有碰过,不是嫌弃,是没有必要。 人一多,开一辆车就有点挤了,我干脆也开了车。 倩倩跟小雨和秀华嫂坐慕焰的车,我带丁梅。 “你说的事情慕焰跟我说了。”上车后,我开门见山说。 镜子里,清晰地印出丁梅低垂的头。 “倩倩的生活费学费我都可以支付,一直到她大学毕业。” 丁梅猛然抬眼,越渐沧桑的脸颊上是止不住的喜悦。 “甘……甘沫……我……”她可能是想说些感激的话,单薄的身子也因此颤抖起来。 但,没有必要,真的,完全没有必要。 就像亿万富翁路过街边的流浪汉面前,随手扔下一把刚刚用二十块钱买自动售货机里的饮料找回的零钱硬币,不是因为善心,只是不想捏着一把厚重的硬币给自己添麻烦,仅此而已。 我不是千万富翁,我不会嫌弃自己钱多。 但我想有一天小雨长大了,能心甘情愿叫我一声哪怕是奶奶。 “别的你也不用给我说,到时候你只管去报名,现在的学校缴费都有银行账号。拿着单子和学校的账号,我会按时缴费。生活费我另外准备一张卡,按照平均水平给。节假日看我心情多给点不是问题,生病意外你找我就是。只一点,要是她提前退学,或者作妖搞事,所有费用全部停止。” 丁梅哑声说:“谢谢。” “不用谢我。”我冷声道,“管好她,别养出第二个梁巧,我就千谢万谢。” 丁梅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却终究没说什么。 行程因为多了一老一小,变得有那么点无趣。 但小雨似乎很高兴,也很兴奋,一直到午饭前,起码是这样的。 248 高墙的滋味儿 因为是郊游,吃饭的地方也就是草坪上,一块布往地上一搁,什么都搞定了。 我一直避着丁梅,也没有注意倩倩跟小雨是怎么扭打起来的。 等发现的时候,小雨不大的身板儿正被倩倩按在地上。 小雨这一年多来在我这里养得身体倍儿棒,不用猜,如今这个情况,肯定是小雨让着倩倩的。 “干什么!”我有些生气,两步跨过去,一把将倩倩拎起来。 心里明明知道都是小孩子,不应该置气,可就是控制不住。 我这一提,小雨生生被连带了起来。 可见这小妮子用力有多大。 “放开,贱人,放开我!”我还诧异她本事这么大,却没想到倩倩嘴里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听到这话的瞬间,我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慕焰过来帮我将小雨接了过去,秀华嫂也放下手里的活儿。丁梅脸上全是惊慌失措。 她凑过来,张口就先对倩倩疾言厉色了一番。 “乱说什么,快给大姨道个歉。” 我没说话,丁梅用力将倩倩生生从我手上夺了过去。 “哼,我才不跟她道歉,贱人。” 看样子,我这个大姨是一丁点的震慑力都没有了。 我冷笑一声。 “小雨,告诉奶奶,怎么回事。” 小雨抽了抽鼻子,却没有要说话的打算。 丁梅看向小雨,眸子里情绪不明。 我气不打一处来,但小雨的顾虑我大抵是知道的。 我跟梁巧那么薄的姐妹情分尚且束缚了我这么久,更别说小雨跟倩倩这好歹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兄妹。 我不希望小雨有一天真的成了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奶奶,我没事。”果然,小雨见我要追究的模样,倒是开了口,可是这口开得很明显,不是为了他自己。 我尽量不去看丁梅和倩倩,检查了下,小雨身上没有伤,千幸万幸。 可有的家伙似乎永远学不会满足。 我本打算依照小雨的意思,这事就这么算了,都是小孩子,说白了,就是真有点什么,也怨不得别人。 可我没有想到倩倩能说出不得好死这种话。 她说的时候,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愣愣转过头,问慕焰:“慕焰,她刚刚说什么。” 慕焰脸色比我还不好。 “有的人似乎想给自己找点事。” “我看不是想,是根本就要。”我冷哼一声,看向丁梅。 她闪躲的眼神几乎说明了一切。 倩倩还在她手上挣扎。 我想她大抵是想借用倩倩和小雨的关系,做点什么事情,但她低估了倩倩已经被梁巧他们养歪的性子。 我笑了。 “丁梅,恐怕这个学费的说法,我们得改改了。” 丁梅猛地抬头:“甘沫,你刚刚已经答应了。” 我笑意更深:“就算没人教你求人应该有个求人的态度,丁梅,你觉得我甘沫就是个冤大头吗?任由你宰割?依着梁巧对我做的那些,我不报复,你就应该感恩戴德。” 多的我也不想多说。 丁梅抱着倩倩,心一横,直接跪下来。 这樱花区人不少,她一跪下来,立马就有不少视线投过来。 我眯眼:“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大发慈悲?” 丁梅也不说话。 她就跪着。 倩倩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个时候还不忘吼道:“贱人,哼,你把奶奶还给我,还给我!” 小姑娘怒目横瞪,眸子里冷光乍现,可身上更多的却是丁梅那种假意的傲然气息。 没有底气的傲然,同自负没有丝毫区别。 慕焰跟着皱眉。 他不会跟这么小个孩子置气,我清楚得很。 但这并不代表我甘沫就是个好性子。 我也没管丁梅和倩倩怎么样,直接让秀华嫂收拾东西,走了人。 这里到市区还有一段路程,要回去,也够他奶孙两折腾。 亏得丁梅一直把小姑娘当个宝贝,可惜人家口里心里的奶奶似乎只有疯了的哪位。 我不知道丁梅跟倩倩最后是怎么回到市区的,不过丁梅没有再来找过我,她给我打了电话,问倩倩学费生活费的事情。 她聪明,没有直接问,绕着弯子,说得我不耐烦了,等着我自己点破。 “甘沫,倩倩她小,你别跟她计较。我也不求多了,就倩倩的学费和生活费就行。” 得不到我的正面回应,丁梅就开始打感情牌。 我笑得不行,恐怕我这些事情说出去,别人都要以为我甘沫是个开慈善机构的了。 “奶奶。”丁梅还在电话里絮絮叨叨的说,小雨迈着小步子,走到我脚边,扯了扯我的衣摆。 我垂下头:“小雨,怎么了。” “奶奶,能不能让妹妹去读书。” 我反手扣掉电话,可能声音有点大,小雨小小的身子也跟着抖了一抖。 他抬起头,一双黑瞳子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忧伤。 我不懂将将五岁的小雨会什么会有这种表情,这种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这种年龄层里的表情,总让我心疼得紧。 我蹲下来,将他小小的身子抱进回来。 这是头一次,我感谢慕焰将小雨收养,让我有了个贴心的小棉袄,有了个可以关怀的对象。 “小雨,你想让妹妹上学,就要告诉奶奶,今天为什么跟妹妹打起来。” 怀里的身子又是一颤。 小雨纠结了良久,才说:“奶奶,对不起。” 他这开场白,并不好。 我心头一跳,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仔细听下来。 才知道倩倩果然是丁梅指使,说是指使有点夸张,毕竟只是这么大的孩子,怎么都指使不到哪里去。 丁梅怕我反悔,让倩倩到小雨面前卖萌,然后取得我的肯定。 可惜倩倩三两句就称呼我为贱人,小雨立马就不乐意了,就这么简单,两人直接就打了起来。 “奶奶不是贱人,不是。”小雨小脸憋得通红,最后竟是自己把自己的眼泪憋了出来。 我忙把他抱紧。 贱人不贱人的,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某些个贱人,我倒是应该去看一次了。 距离梁巧进监狱一年整,小雨被送去学校,慕焰开车陪我。 “不用我陪?”慕焰语带担忧。 我拉开车门,却没有急着下去:“不用,她奈何不了我。” 慕焰把我拉住:“白斌,不去也可以。” “我想去看看。”我凑上前,在慕焰脸颊上印上一个欧式吻,“不用担心,最后一次。” 慕焰眉梢蹙起一个小小的窝,我有些无奈,伸手将他的小窝给抚平,“别担心,大不了他就是骂我一顿,我还能少二两肉不成?” 慕焰眉梢微展。 “甘沫,别让自己受伤。”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也是,我上一次去看白斌的时候,差点就受伤,要不是慕焰当时反应快,我恐怕这个时候已经成了独眼龙。 我点下头,下了车。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来看白斌。 白斌这辈子是别想出来了,白家的人没人跟他关系好,不可能为了他跟慕焰火拼。 以前可能还有个遗产问题,现在没有了,谁还不是明哲保身? 吴仕莲疯了,就是不疯,她也翻不起天。 探监的过程我很熟悉了,白斌刚进来的时候,我特别喜欢来看他,看他苍白的脸,看他绝望的眼。 “甘小姐,又来探监啦。”就连狱警都认识我了。 我笑道:“是啊,不知道我家里两位在里面表现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狱警颇为无奈。 我摇头,不经意道:“规矩不能乱。” 五个字,是我的立场。 狱警都是慕焰打通过的,做不出违纪违法的事,行个方便,做个传话筒倒是好用得很。 我看到白斌的时候,一时间有点想不起上一次见他是个什么模样。 监狱这个地方,还真是把杀猪刀。 三日不见,就得刮目相看。 “好久不见。”我坐下来,看着白斌的寸头,外凸的眼球,乌黑的唇,越渐消瘦的躯干,莫名的,觉得够了。 他不似前几次见我时的冲动,此时也不抬头,垂首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显然不是在看我。 “往后我就不来了。”鬼使神差的,我没有一如既往的在他身上找满足感,开口直接说明来意。 白斌终于抬起头,被现实打磨后的眸子透着点点疑惑。 半响,他开口道:“为什么。” 我笑着摇头:“不为什么,白斌,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明白。”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起来。 那反应,不知道还以为我给他看了什么灵异片子呢。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对你做点违法违纪的事情吧?”我笑意渐渐深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 白斌声音嘶哑:“不然呢。” “白斌,你这种人,只会想到这层?”我声音转冷,“你难道没有听过,惩罚一个人不是让他立即去死,而是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我站起来,透过窗,看向远处的高墙,声音有点飘:“白斌,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来得及问你……” 我顿了顿,换了种语气,接着问道:“高墙的滋味儿,好吗?” 249 疯子 白斌整个人都跟着颤抖起来,他狠狠瞪向我,那眼神我熟悉得很。 曾经我也这么瞪过他,想问他为什么要那般对我,为什么处处相逼。 后来我明白了,有的人,只要是他想利用的,亲情、爱情,有什么是不能背叛的? “白斌,后半辈子,好好在高墙里忏悔自己的过去吧。”原本我准备了万千说辞,真到了这个当头,又说不出几句来。 白斌激动得站起来,他手扶上铁栏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甘沫,你以为跟慕焰在一起,你就安心了吗!”他冲我吼道。 我驻足,挑眉示意他继续。 白斌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他布局这么久,一举把我拿下,甘沫,你知道多少?慕焰隐瞒了多少?我威胁你的时候他又做了什么?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坦然相对,你们一辈子……” 后面的话我没听了,是的,白斌突然落马的时候,我诧异过。 那是个大局,几乎将白斌老底儿都揭开了,算起来,短期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那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慕焰瞒了我。 可仔细想想,慕焰一直都在像我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会帮我处理白斌,不过是时间没有到而已。 看完白斌,我忽然就想笑了。 他这一辈子,高墙恐怕最实在了。 至于梁巧…… “呵,甘沫,来看我的笑话吗?”即便入狱,梁巧身上的傲气也没有丝毫的减少。 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 “梁巧,这话我每次来你都要说一次,这次,就不必说了。”我说。 她冷哼一声,抱臂冷冷看着我。 那眼神,其实挺有范儿的。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我同样说明来意。 梁巧同白斌一样,诧异了下。 不过她显然是不信的。 “你以为你不来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我没指望你对我感恩戴德,梁巧,外面还有倩倩,还有小雨,还有丁梅,你心就真么那么冷?” 梁巧嘲讽一笑:“我心冷?”她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扫了我一眼:“甘沫,你这个人还真是搞笑。这世界上,有比你心更冷的人?” 她的反问倒是把我问住了。 我还不知道,竟然有人一直认为我甘沫是个心冷的人。 梁巧却自顾自说道:“甘沫,你不懂,你这个人,呵,别人冷在外面,你冷在骨子里。别人要是得罪你,你能记人一辈子。” 我没否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梁巧又一声冷哼。 她的状况明显比白斌好多了。 “说吧,今天过来又想干什么。没事我就走了,这里的活多。”她说。 “丁梅求我给倩倩出学费和生活费。”我说。 “干我屁事。”梁巧吐出一声不耐。 “她是你亲生女儿,梁巧,你就真的不怕百年一到,没人收尸?” 梁巧显然是不怕的。 “甘沫,这么给你说吧,我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就是看你孤家寡人,被挚爱背叛,老无所依,你懂吗?哈哈……哈哈……” “疯子。” 250 宴会 梁巧伪装的坚强终于在我脚步踏出探监室的最后一刻崩溃。 原本我还以为她能坚持到最后,却没有想到,最后一秒,她竟然吼道:“甘沫,难道你要跟曲怡卿两人一起伺候慕焰?我都替你害臊、恶心!” 我笑着摇头,保留了梁巧最后一个臆想的机会。 慕焰的车就在前面不远处,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我都能看到慕焰安静的侧脸。 “慕焰。”我小跑过去,在车门前停下,喘着粗气。 慕焰一脸不解的看向我:“跑这么快干什么?” 他作势就要下来。 我忙制止住他:“你别动,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可以走了。” “可以了?”他又特意问了一遍。 我点点头:“可以了。” “对了,下个月初三是怡卿的生日,你挑个时间带小雨逛逛。” 车上,慕焰对我说。 我也想起先前曲怡卿的确说过要请我去参加生日宴的事情。 “你呢。” 慕焰扭过头,笑道:“我除了西装还能穿什么?” 这话听得我禁不住一笑,虽然话是这么说的没有错,但从慕焰嘴里这么说出来,总觉得带了两分埋怨的味道。 不过下个月,也快了。 梁巧和白斌,就算是过去吧。 曲怡卿的生日还真不赶巧,不但赶上了小雨他们的班上的一次小型聚会活动,还赶上慕焰出差,我手头一堆任务。 “我不一定能赶回来,到时候你直接去就行。要是找不到地方就给蔡宇打电话。”慕焰在电话里对我说。 我瞅着手头这一堆活儿,有些郁闷。 “蔡宇也要去?” “嗯,他知道路。” 我扶额,有些头疼:“你什么时候能赶回来?” “不一定,如果快能赶回来。” 这话我真不敢恭维。 慕焰的快,也就那样吧。 “算了,你也别赶,能回来就成。”安全最重要。 慕焰还是替我给蔡宇去了电话,蔡宇倒是闲,一早就撺掇整齐过来了。 “还没忙完?”他迈着轻盈的步伐,跟飘似的赶到我面前。 我抬眼瞥过去,就想骂人。 “现在的医生都像你这么闲吗?”我调侃道。 蔡宇摆手:“错,没有本事的医生向来很忙。” 我哼了声,蔡宇这自卖自夸的本事我也不是头一次见了,不用他说,我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得了,帮我接一下小雨,我手头这玩意儿还得要会儿。” 蔡宇啧了声,也没有说要给我帮忙的话,反而调侃我速度慢。 我气得吐血。 “我说蔡医生,你要是不忙呢,就帮我个小忙,要是忙呢,算我没说。” “别介啊,我说慕焰媳妇儿,你说你这算不算是吃力不讨好?放着总裁太太不做,非得给自己找这么个苦活儿,一个月能有几千块?” 他凑过来,拎起我打印好的报表扫了一眼,连叹了三口气才停下来。 我懒得理他,继续埋头苦干。 在我这里没有讨到好,蔡宇这才转移阵地,准备帮我去接小雨。 “等等。”我把他叫住,“你先带小雨回趟家,跟秀华嫂说把我昨天准备的行李袋拿上,直接上公司来吧。” 蔡宇双眼放大:“你这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在这里梳妆打扮?” 我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吃惊。 我挑着下巴,冲他扬了扬眉:“不然呢。” 蔡宇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他办事效率挺快,昨天我就确定今天事儿多,所以一早就把要穿的衣服打了包,就怕到时候没有时间回家。 结果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项。 慕焰给我准备的珠宝我一样没装包里。 当时也是想着贵重物品,又是珠宝这种容易弄丢的东西,跟衣服放着不好,所以没有收到一起。 加上我平日里对这些玩意儿用得也少,所以还真没有想到这茬儿。 再回去拿一趟明显有些来不及了。 “算了,就这样吧。”我换好衣服,化了个淡妆。认命道。 蔡宇蹙眉,瞅了我一眼。 我耸肩:“怎么,难不成本宫长得丑了点,入不了蔡医生法眼?” “法眼倒是入了,就是,是不是不太好?”蔡宇语气非常正经。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光秃秃的脖颈,耳钉还是平日里戴的普通的,虽然也值四位数,但是明显今晚上的场合这种东西有些不上档次。 我伸手取了下来,这下更是光秃秃了。 “哎,算了,就这样吧。”我又把耳钉戴上。 蔡宇直接摇了头:“不行,你先别戴,回头去拿。” 我看了眼时间:“来不及了。” 蔡宇似乎很执着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 “你带小雨先过去,东西放在哪里的,我落后一步给你拿过来。对了,知道路吗?不知道用导航,我干儿子会导。” 蔡宇才一说,小雨就麻利的点下小脑袋:“奶奶,我会导航。” 秀华嫂今晚上是没有出席的身份的,但她也劝我:“小甘,还是让蔡医生帮你拿过来吧,不是要去参加曲小姐的生日会吗?慕先生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穿他给你准备的这衣服,还有首饰,肯定是有道理的。” 能有什么道理,不就是怕我被人看扁吗?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但秀华嫂都这么说,我的确又考虑了考虑。 “好吧,不过我直接回去拿就行,你带小雨先去。”我抬头,对蔡宇说。 蔡宇摇头:“你不能迟到。” 我一愣;“为什么?”虽然这种场合最好守时,以示尊重。 但真要有点什么事情耽搁了,也没有什么的吧。 应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秀华嫂,我们先走。”蔡宇也不给我多考虑的时间,直接叫上秀华嫂走了。 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蔡宇这么坚持是为了什么。 我想了想,终究还是把耳钉给取了下来,直接放到办公抽屉里。 我的抽屉有好几个,其余两个我平时很注意,都是上了锁的,钥匙向来贴身带在身上。 这些资料虽然不算是特别保密的东西,但好歹经过我的手,总想着保护保护。 剩下一个抽屉是我平日里放些日常用品。 女人么,事儿总是多。 这个抽屉我一般不上锁,没什么好锁的。 我跟小雨用导航,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白老爷子生日会那一次,我见识过什么叫做上流人士的生日宴,原本以为曲怡卿的生日会大不了就是元素现代化一点,毕竟都是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潮流一点,现场活跃一点。 没想到其奢华程度一点都不低于白老爷子的生日宴。 这有钱人的生活,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 算算时间,蔡宇这个时候也快到别墅了。 从别墅到公司的距离稍远,再从别墅到这里,恐怕还真得要点时间。 现场的人来了很多,陆陆续续还有人进来。 曲怡卿我没有看到,估计在接待客人,毕竟这整栋酒店都被包了下来。 “奶奶,我有点紧张。” 小雨拉着我的衣摆,小心翼翼说。 我哭笑不得:“紧张什么?” 小雨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就是紧张。” 小孩子么,对周围的氛围感觉非常强烈。我也察觉了,曲怡卿的生日会一点都不随意,音乐是我听不懂的,风格也是欧式的,一眼过去,就给人一种浓重感。 也不知道今天这生日会到底是不是一场普通的生日会。 不过好在没一会儿,我就看到了熟人。 准确说,是熟人看到了我。 侯姐叫我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 “慕焰还没有到?”直到她走到我面前这么问我,我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竟然是侯姐。 我有些尴尬:“侯姐,慕焰他还在出差,估计在路上了,不知道能不能赶过来。” 侯姐笑笑:“男人办事也有个没准的时候。” 我不由得一笑。 侯姐伸手逗弄了小雨两下,我有一年多没有看到过她了,难为她还记得小雨跟我。 “小雨长大不少。” “谢谢阿姨。”小雨有模有样的道谢。 惹得侯姐忍俊不禁。 音乐却在这个时候骤停。 我愣了下。 小雨也猛地抬起小脖子,满脸的不解。 侯姐说:“主人家应该要出来了。” 她想来也经历过多次这样的场合,我其实都有些记不住,上次白老爷子的生日宴是不是这么个流程。 不过显然,侯姐说对了。 寂静的场合中,我很快就看到了曲怡卿。 她一出来,我就倒吸一口凉气。 我终于懂慕焰和蔡宇为什么一定要我戴上珠宝了,好家伙,今天这生日宴不如说是珠宝会了。 曲怡卿平日里的衣品应该算是好的,但我从来没有看到她把一套首饰戴全过。 今天明显不一样,从二环到手坏,隔着近十米的距离,金光闪闪的差点闪瞎我的眼。 周围渐渐想起细碎的探讨声。 我听有人说曲怡卿脖颈上挂着的是什么什么种,听口气,像是非常值钱,有市无价的那种。 “各位。” 开口的,是被曲怡卿搀扶着的一个目光锐利的男人。 251 曲怡卿的老公 侯姐解释说男人是曲怡卿的父亲。 我小声问道:“侯姐,你们很熟吗?” 侯姐摇头:“算不得很熟,我开酒店的,难免。”她话说得少,如今我也是懂的。 侯姐的酒店都是走中高端水平,这些酒店想来经常同各大公司和上流人士大交道,说不认识肯定是假的,但认识归认识,认识到什么程度,又有待考证了。 曲怡卿父亲客套两句后就示意大家吃好喝好,全程曲怡卿没有说话。 但是她走到了我这边。 侯姐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先带小雨过去玩玩。” 我点头道了谢,曲怡卿已经走到我面前。 “曲姐。”我叫了她一声。 她看了眼我身后,最后将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寒酸,全身上下连件像样的珠宝都没有,可不是寒酸么。 “慕焰呢,我可是提前许久同他说好了的。”这话里带着几分嗔怨。 我听着就有些不对。 慕焰跟曲怡卿的关系特殊,去年因为这事儿跟慕焰磕巴了一段时间后,慕焰亲口答应我会跟曲怡卿之间有所斩断。 但事实上,一直到如今,两人明面上的关系也没有斩断。 私底下倒是干净得很,我也清楚。 “他一会儿就要到了。”跟曲怡卿说话,我还是有点尴尬。 曲怡卿点点头,面露尴尬看向我光秃秃的脖颈。 “我这里还有些……嗯……首饰,你要不要……”她话说到一半,就没有继续了。 我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她这是好意,还是其他。 “不用了,我的忘在家里了,很快就到。”聊这种还是有点尴尬。 曲怡卿也没了话题。 正好有人端酒过来找她,来的女人也是个三十上下的,虽然保养得好,但上了年纪的女人其实不是保养得好就能掩盖的。 我这火眼晶晶,多少还是能分辨出来。 “怡卿。”女人走过来,瞧了我一眼,视线同样落在我光秃秃的脖颈上,脸上闪过几丝诧异。 “这位是……” 曲怡卿一顿,看向我,只道:“朋友。” 我有些尴尬:“是朋友,曲姐,你们聊,我先过去溜达溜达。” 说完我就走了。 走不远,就听女人问曲怡卿他老公去了哪里,怎么还没有来。 我脚步一顿,曲怡卿的老公,可不是慕焰么。 “他还在路上,马上就到了。”我听到曲怡卿这么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轻快的笑意,不知道她脸上是不是也是这般欢快。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一时间又有些茫然,担心,不知道慕焰若是真的赶回来,会不会卖她这个面子,做她一天老公。 侯姐带着小雨去玩了,我看了眼,都没有认识的人,也不知道做什么。 百无聊赖的时候,倒是看到蔡宇了。 “这么快。”我惊讶了一秒。 蔡宇扫了眼全场,直接拉着我往休息间走。 这里休息间还是挺多的。 “有车靠油没车靠跑,能不快么。赶紧的,这玩意儿怎么戴,速度。” 252 慕焰,不属于我 我哭笑不得,不管怎么说,蔡宇都是在为了我着想,便拉着他往里面走了点,将项链什么的摸了出来。 别说,我平日里也没有仔细戴过这些东西,往常戴的那些个廉价的玩意儿怎么折腾怎么来。 这一摸到价值不菲的东西,手就有点发虚。 “你帮我下。”我实在有点虚,扭头对蔡宇说道。 蔡宇啧了一声,随手将项链一拎。 我忙出声制止:“我说大哥,悠着点儿。” 蔡宇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不就是个项链,速度的。” 我一阵汗颜,蔡宇更直接,三两下就给我戴好了。 “耳环。” 我忙给他递过去。 刚要戴,就听外面声音挺大的。 “怎么回事?” 蔡宇手也停了下:“我怎么听到慕焰的声音了?” 我心下一喜:“你速度点儿。” “我说慕焰媳妇儿,你这重色轻友倒是实在得很。” 蔡宇三两下帮我戴好,急急忙忙的,其实也没出什么细活儿。 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的是,出去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了慕焰,却不只是他,还有曲怡卿和他挽着的手。 司仪正朗声介绍着慕焰的身份。 前面一长窜的虚名,也不算虚名,毕竟还有晟荣总裁这种名头。 落尾是曲怡卿的老公。 我怎么就忘了,公众面前,他慕焰跟曲怡卿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呢。 蔡宇扶着我的肩膀:“甘沫,你别乱想。” 那一刻他的声音其实变得特别小,周围的世界也跟着模糊起来。 慕焰也没有看我,他此时正同曲怡卿含情脉脉,哪里有功夫管我呢? 我没有再继续出席,直接走后门遛了。 蔡宇跟了出来,在停车场追上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还在他面前摆出了一个笑:“小雨就麻烦你了,我先回去。” “甘沫。”蔡宇把我拦住。 他眉宇间的担忧不假,却也没有说什么。 “放心,我甘沫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甘沫,你……” “算了,蔡宇,我当你是朋友,以前是,现在是,往后,一样是。这些事情我甘沫拎得清楚。” 蔡宇没有再继续拦着我,他是个聪明人,非常聪明的一个人。 我笑笑,隔着后视镜最后看了他一眼。 走了。 是的,我走了,逃了。 直到在宾客满座的生日宴上,直到看到曲怡卿温婉的脸,慕焰俊逸的脸庞,我才终于弄明白一件事。 无论我甘沫怎么努力,这辈子肯定比不过曲怡卿的干练,比不过她的优雅得体。 哪怕她跟慕焰之间没有夫妻之实又怎么样? 在公众的眼里,我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三,她才是那个应该得到慕焰宠爱的正妻。 后来许多年里,我都在庆幸自己如此果断的性子。 说走就走,带了张卡,一袋衣服,几本证件,走了。 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挺厉害的,没有半分迟疑,可能真如梁巧所说,我甘沫就是个冷心的。 也直到那一天,我才真正明白,有妇之夫是个什么概念。 慕焰,不属于我。 终章 恍若隔梦 慕焰联系我的时候,我人已经在机场了。 一年多,MT赚的钱不少,我也没客气。 我看着手机上备注为金.主的来电显示,不由得一笑。 “到了?”我问道。 其实就是一句废话。 慕焰顿了顿,问我:“在那里?” 我看了眼手机,距离我离开现场已经有两个小时之久,两个小时能够做的事情很多。 蔡宇肯定在我前脚一走,后脚就通知了慕焰,至于慕焰为什么时隔两个小时才找我,我就不得而知了。 “机场呢,起飞了。”恰好空姐过来提醒我要关机,不用我解释,慕焰相信已经听到声音。 我抱歉一声,对慕焰说:“慕焰,我是甘沫。”这是第一句,在空间吹促的眼神中说了第二句:“我看到你跟曲怡卿了,还是你们比较配。” 说罢,理直气壮地挂了电话。 旋即也不知道是脑子发抽还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跟空姐说我要下飞机。 还破费了点功夫。 下飞机后我去了趟甘哲明坟头前,这一趟花了我不少时间。 他坟头长了颇长的草,我给了邻居一对老夫妇一笔钱,请他们每年帮忙打扫一次坟头,打扫个三年,往后纵然不愿意继续打扫,我也不追究。 回头又才从新买了张火车票,目的地,说来有点搞笑,还是个小雨曾经在我耳朵边念叨过的城市,说是等他长大了,有钱了,就带我跟慕焰过去玩。 听说那地儿的冬天的雪特别壮丽。 刚开始我没有换手机号,天天都有电话短信过来,我自己都没有想好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所以也没接。 倒是菲姐说自己怀宝宝了,邀请我去她家一起搞胎教。她还不知道我已经没在A市。 两个月后的一天,我照例翻看手机里的短信和来电。 费尔一条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的话很简短:手机号没换,慕先生七点的飞机。 我开先还没搞懂他这话什么意思,还想着已经过了两个来月,该想通的也想通了,还是回个电话比较好。 就这个当口,手机里推送消息来了条新闻,说是又一对老夫妇被电信诈骗了。 我脑子灵光了一回,猛地想起手机这玩意可比身份证好追踪,再看时间,八点半。 我来的时候是坐的火车,并不知道飞机要说少时间,但异地,慕焰想必也没有专车司机,现在走,来得及。 再一看慕焰最近两个月,除去最开始的疯狂电话短信轰炸,后面平静得很,一股不好的预感顷刻间将我吞噬。 我跑路的本事渐长,加上才过来不久,还没定居下来,收拾起来也快,三两下搞定跑了路,这次我学聪明了,坐了黑车,然后一路做私车,走了好几个城市,才辗转停下来。 卡被我掐了,手机顺手卖给了二手商。 自此以后,茫茫人海,不过多了个叫做甘沫的有前科还有结婚证明在身上的女人。 后来经历过很多事情,因为我在慕焰公司有过一年的工作经历,倒是让我轻轻松松找了一份轻松的文员工作。 也遇到过让我怦然心动的男人,毕竟我才二十来岁,我做不到从此为慕焰封心。 再后来,我差点结婚了,像个普通女人一样结婚,生子,然后相夫教子。 可是意外的月经失调让我查出了病,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生出自己的孩子。 我不孕。 男友当时就黑了脸,照顾了我一段时间,给了我一笔分手费,妥妥的把我甩了。 有时候我在想,慕焰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收养小雨的? 不过我没去求证。 那一年,我二十九岁。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想,如果我没有一走了之,是不是能同曲怡卿争一争,也能跟慕焰幸福到老。 我想了很多年,都没有想明白。 “甘姐,完工了。” 设计部段浩定这一头油耗耗的寸板发过来,将设计稿递给我。 我看了眼,也没看出多大的所以然来。 “成了,晚上聚餐,你先回去洗洗,都能炒菜了。”我调侃道。 段浩是个刚毕业不久的二流大学生,不过能力还不错,肯吃苦。 我这文印公司也请不起什么大神,他这样的我倒是喜欢得紧。 行政部小丽探头接了句:“段浩你别洗了,晚上吃火锅节省一个油碟。” 眼瞧着段浩满脸憋得通红,我顺了句:“行了,还不是你们前头弄错了,让段浩受了这么多天苦。” 晚上的聚餐地点就在不远处,一家很出名的大众型火锅店,公费,我出的钱。 当个小老板其实挺不容易的,从最初我想到要做这一行,到如今已经能承接一些小学校的试卷印刷,费了多少心思,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提前到了会儿,把桌子安排好,二十来个人,足足坐了三桌。 饭桌上大家都比较随性,我开了车,没敢喝酒,吃得有点热,便出门帮他们打包对面一家冰粉。 “老板,我这里要二十六份,你看看能不能帮我送下,就在那家火锅店。”我顺手一指,旋即愣在原地。 十多年了,恍若隔世,可眼前这张脸,却清晰又分明。 二十多份冰粉被老板亲自送到了火锅店,我添了配送费,也不多,就五块钱。 “坐坐。” 十多年后的今天,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一家路边冰粉小店。 “好久不见。”我笑道,没敢看慕焰那张没被岁月留下任何痕迹的脸。 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慕焰已经用那双曾无数次拉住我的大手,将我狠狠带出座位,一直到天桥下的墙壁上才停下。 后背狠狠撞上冰凉又坚硬的墙,很不好受。 我扯开一抹笑,却听慕焰用一种沙哑又无助的声音问我:“甘沫,你的心呢?” 我指着自己左心房冷笑:“变成石头了,不好意思。” 他顿了下,忽然将头砸到我肩上,双手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将我嵌进骨子里。 “石头风吹日晒这么多年,也该化了。” 我又愣了。 石头,也能化吗?我以为石头很坚固,能抵挡时间的摧残。 “慕焰,好戏终究要落幕。”我苦笑。 慕焰却摇头:“戏要落幕,痕迹还在。沫沫,小雨交了个小女朋友,还等你回去把关呢。” 中间那些年,突然好像梦一样。 风又起了,十二月底的天,凉飕飕的,唯有这个怀抱,还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