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 “轰隆”一个惊雷,映得整个天地间惨白一片。 清欢背对窗口站着,长发被带着寒意的风吹得高高扬起。 “司彻……” 她声音有些颤抖,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胸前的睡衣带子。 “余清欢,你就这么缺男人上?”面前俊美的男人唇边带着冰冷的笑,眼底却全是讥讽:“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房间勾引我?” 清欢咬紧了牙关。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会受到这样的羞辱,但这一次,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司彻,我们是夫妻,发生任何关系不都是天经地义?” 她忍着羞耻感说出这句话。 “夫妻?”司彻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嗤笑了一声:“余清欢,你忘了我是为什么娶你?若不是你仗着祖母的宠爱,我会要你这个破鞋?” 余清欢心头像被一根钢针猛然扎下,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司彻,你不要太过分…………” “嫌我说话过分,你可以离婚。”司彻轻描淡写。 “你……” 清欢苍白了脸,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离婚。 但是她也告诉过自己,除非是死,她绝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他们之间,曾经有那么深的爱,她不信,就因为一个意外,这一切就能全部抹灭! “司彻,我不离婚,”她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开口:“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她闭了闭眼睛,强忍着心头的痛楚,伸手一扯,睡衣从肩上悄然滑落。 看着面前似乎已经呆滞的男人,清欢慢慢走上前去,抱住了他。 “阿彻,我们要个孩子吧……” 司彻半晌没动,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子。 曾在心头描绘过千万遍的精致眉眼,此刻正殷殷望着自己,眼中满是祈求和无助,还带着一丝小小的期冀。 他突然嘲讽地大笑起来。 “砰”地一声,清欢被他狠狠甩在了地上,额角碰上了床脚,钻心地疼。 “余清欢,你可真贱!” “你躺在别的男人身下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司彻双眸猩红:“果然是天生的贱货!” “不,”清欢身子发着抖:“我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没有在婚礼前夜跟我堂兄上床?还是没有用祖母的病情来逼我结婚?” 司彻冷冷地开口,薄唇中吐出的,是最无情最恶毒的语言:“余清欢,你知道吗,我宁愿去上一条野狗,也不会碰你一下!” 他几步上前,一伸手拽住清欢的手。 “司彻,你要干什么?” 他的暴虐和戾气让清欢惊慌失措。 “你不是喜欢脱吗?”司彻冷笑着:“我让你去外面脱个够!” 他拖着清欢出门,不顾她凄厉的叫喊,一路将她拽到楼下。 “哐当”一声,大门被他重重踢开,雨水带着寒意肆虐地灌进来。 “司彻,你疯了!”清欢流着泪,死死抓着他的袖子:“你不能这样对我!” 司彻不为所动。 他一把将手上的女子甩到大门外。 “我当然可以,”他居高临下,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贱人就该这么对待,不是吗?” 第2章 又玩什么把戏 清欢躺了三天三夜,高烧不退。 耳边隐隐传来司彻充满怒气的声音。 “不是还没死么,刘嫂,你让我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司彻正与帮佣刘嫂站在一旁。 “司先生,我,我只是觉得太太看起来实在不太好,昨晚她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念叨着您的名字,我喂下的药都被她吐了出来……” 清欢轻咳了一声,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的药味。 看样子,刘嫂喂的药多少还是起了一点作用,不然她此刻也不会醒过来。 想想也是心酸,她自己的丈夫,竟然还没有家里的帮佣用心。 “我又不是医生。”司彻声音又冷又硬,还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可是司先生……” 清欢挣扎着起来。 “刘嫂,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她嘴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刘嫂叹了口气,还是离开了。 司彻冷眼看着她,面前的女子此刻虚弱不堪,一张烧得绯红的脸,偏偏眸子却亮得惊人,看得他心神不宁。 “怎么,美人计没效果,又用上苦肉计了?”他讽刺:“你还真是有本事,才到司家多久,就拉上刘嫂做你的后盾了?” 清欢苦笑一声。 “司彻,那晚你若没有拖着我淋雨,今天我也不会有施展苦肉计的机会。” 她声音嘶哑,整个人摇摇欲坠。 司彻冷哼一声:“那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妻子要求丈夫履行义务,也成了罪过了。” 也许是因为生病,她心中憋了一股气,还带着满心的委屈。 司彻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余清欢,结婚那晚我已经跟你说过,你若安安分分当你的司太太,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也许我们还能和平共处,这次可是你自己犯贱,怪不得我!” “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犯这样的贱!”清欢冲口而出,眼前却突然一阵眩晕。 “那样最好。”司彻对她的状态浑然未觉,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清欢喘了口气,想要回到床上,眩晕却再次袭来,她勉力支撑着自己,想要扶住旁边的桌子,却反而将桌上的水杯和药瓶挥到了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余清欢,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司彻不悦地转头,刚好看见清欢软软地扑倒在地。 他死死捏住了拳头,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余清欢,我警告你,别再跟我玩什么把戏!”司彻踢了踢清欢的身子:“起来!” 清欢没有动,身子下却有殷红的血蜿蜒流出。 司彻这才看见,她倒下的时候,恰好压住了地上的碎玻璃,手臂和身上都被割伤,也不知道伤口有多深。 他咬着牙,将清欢抱了起来。 怀中的女人似乎清醒了一点,还在喃喃自语着:“刘嫂……别送我去医院,祖母会知道……” 司彻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余清欢,你是真晕还是假晕?你又想将我当傻子玩弄?” 清欢眼角渗出泪水:“别让祖母知道……她会伤心……” 司彻抱着她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第3章 为什么会是她 他毫不怜惜地将清欢摔在了地上。 清欢被这一摔,整个人反而清醒过来。 “司彻?”她努力支撑起上身,只觉得整个头重得要命。 “余清欢,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是傻的?” 司彻冷笑:“别让祖母知道?余清欢,你惺惺作态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你说什么?” “一年前,你就是用这句话,让我顶着头上的绿帽子跟你结了婚,如今,你还想用这句话得到什么?”司彻狂怒地弯腰,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跟自己对视。 “你过得不好?你也配说这句话?”他双眸猩红:“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我说了,你若安安分分也就罢了,偏偏你还要时不时地在我身边转悠,告诉我曾经遭受了什么样的背叛和耻辱!” 清欢眼前冒着金星,几乎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是这样的,司彻……”她虚弱地辩驳:“我没有背叛你……” “到现在你还在撒谎!”司彻一用力,狠狠将她甩了出去:“余清欢,我真的佩服你,你是怎样顶着这张清纯无辜的脸,做出那样不顾人伦的肮脏事的!还骗了我那么多年!你真该去演戏!” “司彻,我该解释的都解释过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清欢仿佛恢复了力气,眼泪却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那晚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司契身边了!我也是受害者啊……” “别装了!”司彻死死握住拳头,眼神却平静得吓人:“余清欢,从看到那一幕的时候起,我就已经发誓,此生不会再信你一个字!” 清欢如遭雷击,整张脸都惨白一片。 “你放心,”司彻轻声慢语,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像刀子一般,刺得她鲜血直流:“祖母不会伤心,没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孙媳妇,她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你想做什么?”清欢颤抖着问。 司彻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清欢还是被刘嫂送进了医院。 然而刚住了两天,她就知道了司彻说那句话的意思。 “太太,您还是回家看看吧,”来送饭的刘嫂目光躲闪:“我刚刚看见司先生带了一个女子回家,关系很亲密的样子,还说要带她回老宅看望老太太……” 清欢还没听完,便拔掉了手上的输液针。 赶到司家老宅的时候,大厅内却只有司彻和另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 那女子正挽了司彻的手,笑意盈盈。 “余清浅!” 清欢震惊无比。 为什么会是她? 余清浅是清欢同父异母的妹妹,但两姐妹关系从来都非常僵,司彻也一直知道,如今,他却故意将这个女人带了过来! 她喘息着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余清浅的手臂。 “余清浅,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给我出去!” “余清欢!”司彻浓眉一皱:“你又发什么疯!”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清欢气得发抖:“司彻,你怎么对我都可以,可你为什么要带这个女人来见祖母?” 第4章 该走的是她 她难以置信地质问:“祖母去年才中风,医生说了需要静养,你就不怕刺激到她的病情?” “你就只会用祖母的病情威胁我,对吗?”司彻冷笑:“她是我的祖母,难道我心里没有分寸?” “新婚才一年,就带着小姨子在祖母面前出双入对,这就叫有分寸?” “浅浅一直拿我当哥哥看待,余清欢,你自己龌蹉,不要将别人也想得一样!” 他还是将手从余清浅臂弯中抽了出来。 余清浅一袭白裙,看起来清丽又无辜。 “司彻哥哥,你别跟姐姐吵了,”她低着头:“我知道,姐姐一直不喜欢我,我现在就走……” “不必,”司彻沉着脸,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该走的是她!” “司彻!”清欢死死握拳,指甲几乎刺进掌心。 楼梯上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阿彻,欢欢?” 清欢和司彻同时抬头:“祖母?” 司老太太拄着拐杖,一步一步从二楼走下来。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一个个都往我这老太婆家里跑?” 清欢连忙过去扶她,老太太坐到太师椅上,环视一周,眼神落在余清浅身上:“这是?” 余清浅立刻乖巧地行了个礼。 “您忘了吗?这是清欢的妹妹,余清浅,”司彻笑着接口:“小时候也曾经到咱们家来过,那时候您还挺喜欢她的,后来清欢吃了醋,这才不许她过来了。” 他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却字字句句都踩着清欢,替余清浅说话。 清欢心头一黯。 “是吗?”老太太疑惑地看着自家孙子,“清欢的妹妹?我记得顾芸就生了一个女儿,哪来的妹妹?” 顾芸是清欢的生母,也是司老太太的干女儿,因为这层关系,余家才搭上了司家,然而司老太太却对余家的人一向爱答不理,只对清欢爱若珍宝,特别是顾芸去世之后,几乎将清欢当成了亲孙女一样宠。 此刻老太太问出这句话,余清浅顿时有些尴尬:“祖母……” 司彻只得解释:“祖母您忘了,浅浅是清欢同父异母的妹妹。“ “哦。“司老太太像是没见到余清浅一脸委屈的表情,神色如常地开口:”既然跟顾芸没什么关系,‘祖母’这两个字就别乱叫了。” 她一句话,便表明了自己只给清欢撑腰。 也因为这句话,清欢这几日来憋屈的闷气突然散开,眼角都差点湿润。 司彻却脸色铁青。 趁司老太太转身,他狠狠扯住清欢的手:“余清欢!你别得意!” 清欢被他扯痛,正要说话,却听见司老太太慢悠悠开口。 “阿彻,欢欢,你们来得正好,阿契今天也回来了,你们兄弟俩很少见面,刚好可以一起吃个饭。” 听到这个名字,清欢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司彻脸色大变。 他拉着清欢就走。 清欢跟着他一直到门外,这才吃痛地甩开。 “司彻,你弄痛我了!” 司彻回头,狂怒的眼神像是要择人而噬。 “余清欢,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见他的吧?”他恶狠狠地开口:“难怪呢,病成这样,还住着院就跑过来了,你是有多渴望见到他?” 第5章 自己都不原谅自己 “不是这样的!”清欢辩驳:“我是听说你带了女人来见祖母,这才急着过来的!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我!” “这倒怪了,你人在医院,怎么知道我会带女人来见祖母?余清欢,你撒谎最好也高明一点!” 清欢沉默。 她不能说出这是刘嫂悄悄告诉自己的,司彻一定会迁怒于她。 然而她的沉默在司彻眼中却变成了心虚。 “怎么,没话说了?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没有背叛我?” 他一步一步紧逼,清欢只能后退。 “司彻,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她后背突然抵住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哟,弟妹,好久不见啊。”轻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清欢如遭雷击。 她转身想要躲开,脚下却被人一拌,顿时一个趔趄,被那吊儿郎当的男人搂住了腰。 “怎么这么不小心?” 司彻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 “余清欢!司契!你们就这么忍不住,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勾勾搭搭?” “我没有!”清欢苍白着脸:“他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司契却抱着手臂,好整以暇:“抱歉,司彻,当时走得太急,忘了祝你新婚快乐。” 他靠近司彻,嘴边带着一个恶毒的微笑:“怎么样,弟妹的滋味甜不甜?真可惜,那已经是我用过的货色了……” 清欢脑子“嗡”地一声,屈辱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 司彻一拳便砸了过去,将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俊脸砸得一歪。 司契踉跄着站定,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更加疯狂地笑了起来:“司彻,你打我啊,就算你打死我,你老婆也是被我上过的货,你一辈子都得戴着这个帽子,司彻,这就是你的报应,哈哈哈……” 清欢咬着牙,扑过去抱住司彻:“司彻你冷静点,祖母还在隔壁,你不能……” 她满脸眼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司彻不信任她,侮辱她,她也恨他怨他,但此刻看他被人侮辱,她却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当场死掉。 司彻转身,眼神冰凉地看她,仿佛在看一件垃圾。 “一对狗男女。”他唇边吐出轻蔑的话语:“余清欢,你真是贱得让我恶心。” 清欢呼吸一窒。 身后却传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 “阿彻,阿契,欢欢……你们这是……”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清欢呆滞地回头,却看见余清浅扶着司老太太站在身后。 老太太浑浊的眼神写满不可置信,干枯的手掌紧紧捂着胸口,就这样缓缓地倒了下去。 抢救室门外。 清欢还没有从震惊和痛悔中回过神来,耳边只有司彻的怒吼。 “余清欢,司契,祖母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偿命!” 清欢疲惫得一句话都不想反驳。 自从母亲逝去之后,某种意义上来说,司老太太才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是司老太太看着长大的,老太太宠她护她,甚至自己有时候跟司彻撒娇吵架,老太太也是不问理由地一味护着她。 连她跟司彻的婚约,都是老太太一手促成。 但此刻,她却让亲人一样的司老太太亲眼目睹这样龌蹉恶心的事情。 要是司老太太真有什么事,别说司彻,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第6章 她一定要抢 她一转身,正好看见余清浅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正依偎着司彻哭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姐姐跟司契有那种关系……才让祖母受了刺激……” 清欢气得发抖,她几步上前,一把打开余清浅的手:“余清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 余清浅,你到底为什么这样恨我? 清欢不明白。 从小时候开始,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她就一定要抢。 小到零食玩具,大到父亲欢心,甚至是自己的丈夫! 唯独不能容忍的是,她竟然为了自己那些小心思,把司老太太也算计在内! “若不是你跟司契做下不知廉耻的事,祖母怎么会受刺激昏倒?”司彻没有听见司契的话,只是紧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看着清欢:“余清欢,事到如今,你还想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他毫无原则地护着余清浅。 清欢心痛欲绝。 “对,我龌蹉,她纯洁,”她笑得惨烈又悲凉:“司彻,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的女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我只知道,她比你好得多,当初是我瞎了眼,才会跟你在一起,幸好,现在纠正错误还来得及!” 清欢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司彻送余清浅下楼,才仿佛清醒过来。 她毫不犹豫地追了下去。 跑到医院大门的路边,司彻却并不在,只有余清欢正往自己车子旁边走。 “余清浅,你站住!” 她气喘吁吁地拉住了余清浅。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怎样才能离开司彻?” 余清浅不答,只是笑盈盈地问她:“姐姐,你还记得吗?我十六岁那年,在司家第一次见到司彻哥哥,你的未婚夫,我说我喜欢他,求你让给我,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她一字一顿地开口:“你说,其他东西都可以给我,唯独感情是没办法让的,只要有你在,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司彻,对不对?” 清欢狠狠握拳,指甲刺入手心,鲜血淋漓。 但她却感觉不到痛了。 “姐姐,现在我告诉你,其他东西我都可以不要,唯独司彻,我余清浅志在必得!”余清浅笑得得意又张扬:“你以为,你跟司彻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你知道当初他怎么知道你跟司契苟合的消息吗?” 清欢一个激灵。 “放弃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余清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清欢心头狂跳,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 “余清浅,你刚刚说什么?”她拉住车门不放:“那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余清浅神情自若地发动了车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清欢二话不说,从车窗外直接拉住了她的方向盘,探身进去拔车钥匙。 “你给我滚下来!把话说清楚!” “余清欢,你真是疯了!” 余清浅一瞬间有些慌乱,突然恶念一动,一咬牙踩下了油门:“是你逼我的!” 车子轰然一声开了出去,清欢措不及防之下,死死抓住了方向盘。 “余清欢,你放手!要死自己去死!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余清浅咬着牙,疯狂地在她手背上乱抓,尖利的指甲抓得她血肉模糊。 车子在路上横冲直撞,场面惊险无比。 就在这时,清欢突然一抬头,看到司彻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医院门口,正跟一个中年男人说着话。 他没有注意到这边。 反而那中年男子像是感觉到什么,惊恐地抬头看了过来。 清欢眼神一凛。 父亲?他怎么也在这里? 然而情况容不得她多想,余清浅的车已经直直地朝着对面两人撞了过去。 清欢用尽全身力气,将方向盘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拉。 “轰“地一声,她感觉自己灵魂飞成了碎片,整个世界归于黑暗。 第7章 你这个疯女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欢慢慢恢复了一些意识。 眼前一片纯白,鼻端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张了张嘴,只觉得声带疼痛嘶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己这是……还活着? 她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病房,挣扎着坐了起来。 脑海中的画面还停留在撞车前那一瞬间,清欢此刻满心都是司彻和父亲的安危,她试探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并无大碍之后,便吃力地下了床。 刚刚走出病房,司彻便迎面走了过来。 “司彻?“她惊喜开口:“你没事?” 司彻一抬手,一个狠狠的耳光便扇了过来。 “余清欢,你这个疯女人!” 清欢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上。 “我说过,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不要招惹无辜的人!”司彻咬牙切齿:“你居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想害死?” 清欢缓缓抬起了脸。 她脸色苍白无比,一边脸高高肿起,嘴角也破了,眼神却平静得吓人。 “余清浅死了?”她低声问,声音如同乌鸦一般破败难听。 司彻神情一凝:“她当然没死!” 清欢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真可惜。” 司彻被她的若无其事的模样彻底激怒了。 “余清欢!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丧心病狂!“他上前一步,揪住她的领口,狠狠地拎了起来:“就因为我说了那些话,你就想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是不是?” 他突然冷笑。 “要不是浅浅死命拉住了方向盘,说不定我就真死在你手上了,余清欢,我要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为我不惜生死……” 清欢伏在地上,突然剧烈地呛咳起来。 “司彻……”她咳得撕心裂肺,“这些,又是余清浅告诉你的?” “怎么,你想说她在说谎?”司彻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她:“浅浅为了救我,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幸好当时你们的父亲也在场,他目睹了所有事情!余清欢,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在诬陷你吧?” 清欢咳着咳着,突然笑出了眼泪。 “原来是这样……“ 她好容易才平静下来,抬头看着司彻:“余清浅现在在哪儿?” “你又要做什么?”司彻眉头一皱。 “你放心,我什么也不做,”清欢凄然一笑:“我还能做什么?我只是想去恭喜她,她赢了,从此万事遂意。” “也恭喜你,司彻,”她笑着,带着泪:“恭喜你找到为你不惜生死的人。” 她的眼神太过凄楚,司彻的心突然微微一沉。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他竟然想要情不自禁地轻抚她的脸颊,再吻去她眼中的泪水。 司彻,你疯了。他在心里警告自己。 眼前这个女人不仅背叛你,还欺骗你,如今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有什么值得你去怜惜的? “你还是安分一点吧,”他冷下心肠,硬邦邦地回答:“浅浅不需要你去看望,她已经受够了你的伤害了!” 说完这句话,他握紧拳头,强忍着心头的悸动,摔门而去。 第8章 看得清清楚楚 清欢静静地跪在地上,许久,才强忍着痛楚,爬起身来。 问了几个路过的护士之后,她还是来到了余清浅的病房。 刚推门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余清浅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正对着余知远和林慧撒娇:“爸,妈,都说了我不要吃这个啦,我又没真出什么事,你们都拿我当猪养呢!” 清欢轻轻敲了敲门。 欢笑声戛然而止。 三个人齐齐转头望她,眼神警惕,仿佛她只是一个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真是温馨的场面呢,”清欢微笑着,“余清浅,听说你为了救司彻,至今还昏迷不醒,所以我过来看看你。” 余清浅呼吸一顿。 她当然知道,其实自己什么都没做,当时她甚至都没发现司彻和父亲在前面。 是余清欢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疯,拼尽全力将方向盘转向,才让车子擦着司彻身边飞过,撞到了一旁的树上。 清欢走到余知远面前。 “爸爸,”她轻声开口,语气中似乎还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当时的情景,你看得清清楚楚,对吧?” 余知远眼中闪过一丝心虚,正要说话,旁边的林慧却突然冲了过来。 “好啊,我还没找你,你倒送上门来了!”她怒气冲冲地呵斥:“余清欢,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想害死我们家浅浅!” 她一把推在清欢肩头:“你自己到处偷人,老公不要你了,是你自己活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告诉你,余清欢,你下次再敢动浅浅一根毫毛,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清欢被她推得一连退了好几步,才喘了口气,站定了身子:“阿姨,你怎么不问问余清浅,我老公为什么不要我了?她干的那些龌龊事,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知情!” “还有,你说我想害死她?”她冷笑着:“我当时不过是想让她下车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丧心病狂,竟然直接开车想要拖死我?” “好了好了,”余知远不耐烦地开口:“你一个当姐姐的,这样斤斤计较做什么?浅浅是你亲妹妹,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 清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她连手都微微发抖:“余清浅是您女儿,我就不是吗?难道她想要我的命,我都得乖乖让她拿去?” 她悲伤至极地落泪:“爸,您为什么要对司彻撒谎,说是余清浅救了他?明明……” “明明什么?”余知远陡然提高了声音:“余清欢,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司彻都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阻挠他跟你妹妹的感情?” 仿佛觉得自己语气太过分,他稍稍缓和了一点,苦口婆心地劝:“爸爸也是为你好,清欢,你要知道,咱们余家现在大部分生意都是靠着司家的,司彻跟你一离婚,咱们家就要完蛋了,难道你想看着爸爸这么大年纪了还破产?” 他言辞恳切:“清欢,你就大度一点,成全了司彻跟你妹妹吧,你放心,就算你离了婚,也照样是余家大小姐,爸爸不会亏待你的!” 清欢木然站立着,半晌没有说话。 余知远软硬兼施,说了一大堆之后,发现清欢并没像自己想的那样一口答应,顿时恼羞成怒。 “我告诉你余清欢,这婚你必须得离!”他声色俱厉:“还有,你要是敢在司彻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9章 你要给他时间 清欢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身体才渐渐恢复。 除了必要的治疗之外,她几乎都待在司老太太的病房里,替她喂药擦身。 世界之大,但除了这方狭小的病房,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仿佛像小时候一样,她被后母妹妹欺负,受了委屈,唯有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司老太太会给她庇护。 然而这次……如果司老太太还能醒来,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对待自己了吧? 她在司老太太床前坐下,整理着老太太花白的头发,眼泪却不知不觉滑落下来。 耳边传来细如蚊呐的声音。 “欢欢……是你吗?” 清欢吓了一跳,连忙擦干眼泪,却看见司老太太费力地张开了眼睛。 “祖母……”她手忙脚乱地按铃叫医生,一面却不敢去看司老太太的脸色:“您醒了?” 她像是等待判决的罪犯一样忐忑不安。 “欢欢,委屈你了……”老太太开口,却并不是谴责和怒骂。 “我知道阿彻跟阿契迟早会闹这么一出,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拿你作筏子,唉,这两个小畜生啊……” 清欢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祖母,您不怪我……” “傻孩子,我怪你什么?”老太太眼神浑浊却清醒,“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对阿彻的感情我也一直看在眼里,难道我还真怀疑你会跟阿契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说话费力,一句话慢吞吞地要歇好几次,清欢怔怔地听完,终于忍不住,伏在床头大哭起来。 “祖母,阿彻他……他说要跟我离婚……” “他敢!”老太太剧烈地咳了几声,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有祖母给你做主呢,只要祖母还在一天,那混小子就得老老实实跟你过日子!” 清欢摇了摇头,凄然一笑:“祖母,他不信我,就算绑着他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 “欢欢啊,阿彻他……他不是不信你……”老太太口唇颤动,良久,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欢欢,你可知道,阿彻的父母是怎么没了的?“ “当年报纸上说,阿彻 妈妈是出意外去世的,他爸爸是生病……”清欢不知道为何老太太突然提起这个,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老太太泪光闪烁。 “确实是意外,只是……这个意外,也太惨烈了……” “那时候阿契和阿彻都还小,两个孩子关系也很好,那天阿彻的妈妈带着两人出去玩,路上却遇见歹徒,阿彻妈妈拼命抵抗,让两人中稍大点的阿契逃走报信,结果阿契太害怕了,跑掉之后躲了起来,歹徒一怒之下,将阿彻妈妈……,还录下视频取乐,等阿彻爸爸带着人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他看着妻子的尸体和那些视频,当时就吐了血,没多久也去了……” 清欢死死捂住嘴,泪如泉涌。 老太太过了很久,才慢慢恢复了情绪。 “从那以后,阿彻就跟大伯一家成了死仇,”她无奈地摇头:“这些年,阿彻为了报复,对自己的堂兄做了不少事,阿契这样对你,也许只是故意让阿彻愤怒而已。” “那我呢?我只是他们之间的牺牲品吗?祖母……”清欢泣不成声。 “欢欢,阿彻他也很苦的,你要给他时间……”司老太太看着清欢,缓缓开口。 清欢心神混乱,却没看到走廊边,余清浅的影子一闪。 第10章 做了个荒唐的梦 清欢回到司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原本想跟司彻好好谈一谈,却在见到眼前的情景之后,彻底无语。 客厅内满是酒气,司彻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手边全是空掉的酒瓶。 听到清欢进门的动静,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又重重地躺了回去。 “余清欢……”他呢喃着,不知是清醒还是迷糊着:“你还敢回来……” 清欢心中一痛,却又突然想到祖母的话,咬了咬牙,到厨房倒了杯温水。 “司彻,你喝醉了,”她将水送到司彻唇边:“喝点水……” “哗啦”一声,水杯被司彻重重地挥了出去,碎成一地玻璃渣。 “滚!” 清欢默默站了起来。 司彻现在的样子,根本没办法沟通。 正要离开,手腕却一紧,被人死死拉住了。 “司彻,我这就走,你快放开我!”她有些害怕,喝醉的人是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的。 司彻喘着粗气,突然狠狠一拉,清欢措不及防,惊呼着扑倒在他怀里,紧接着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他压在了身子底下。 “余清欢,你这个虚伪,自私,又恶毒的女人……” 司彻微眯着眼,狠狠捏住清欢的下巴。 他们很久没有用这样近的距离互相对视过。 清欢眼中突然有了泪意。 就算在这样神志不清的时刻,这男人竟然还是念念不忘对自己的恨。 她挣扎着想将他推开,却被他抱得更紧。 “你想做什么?你想离开我?”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余清欢,你休想……”。 “你这样恨我,为什么不准我离开你?”清欢气得拼命捶他:“司彻,你让我走!”。 “恨你?我当然恨你……”司彻已经醉得有些口齿不清:“可是我这样恨你,偏偏还是忘不掉你……余清欢,我为什么要这样在意你?明明你背叛了我!为什么!” 清欢呆住了。 司彻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唇齿纠缠间,她隐忍已久的泪这才涌了出来。 “我没有背叛你,司彻,”她哭泣着:“我没有……” 司彻没有回答,带着酒气的吻从唇上辗转厮磨到脖颈间,一直往下。 清欢狠狠抱住了他,像要将这一年来经历的折磨和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司彻,你记住我是谁,”她在他身下细碎地呢喃:“我是清欢,余清欢……” 她害怕这一切都是梦,酒醒之后,司彻便再也不记得他自己说过的话。 “清欢……”司彻喘息着,重重地压了下来。 疯狂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清欢挪动着疼痛的身躯,从熟睡的司彻怀里轻轻起身。 她怔怔地看着沙发上那一处殷红的血痕。 身下传来的疼痛告诉自己,刚才发生过什么。 自己……竟然还是第一次? 那跟司契的那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迷茫着,心中又有一些隐秘的欢喜。 如果,如果能证明那件事一直都是误会,一切是不是都能回到从前? 那天晚上她一直在昏迷中,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有司契知道。 祖母说过,两兄弟表面是生死大仇,但司契内心始终还是对司彻怀有一丝愧疚…… 清欢的心突然砰砰狂跳起来。 她一定要跟司契亲口谈谈!所有事情的起源与转机,都在司契那里! 天亮之后,司彻揉着宿醉之后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坐起了身。 他原本以为只是做了个荒唐的梦,却在看见沙发上那抹血痕时,眼神一凝。 就在这时,厨房突然传来声音。 第11章 他是个偏执狂 司彻看着走进来的余清浅,微微有些发愣。 他还以为昨晚是…… “浅浅,你怎么在这里?” 余清浅眼眶还有些红,却仍然微笑着,将手里的碗递给他。 “司彻哥哥,我做了些醒酒汤,你趁热喝。” 她表情隐忍又委屈,明显像是哭过。 联想到沙发上的血痕,司彻心里的疑惑有了解答。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碗放下。 “浅浅,你老实告诉我,昨晚我是不是对你……” 余清浅慌乱地摇着头:“对不起,司彻哥哥,昨晚我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家的门没关,你又喝得大醉,我只是想照顾你,结果……” 她捂着脸,小声啜泣:“我应该挣脱的……你跟姐姐还没离婚……” 想到余清欢,司彻眼神顿时一冷。 “那个贱人,我跟她迟早会离婚,”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咬着牙开口:“浅浅,你放心,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 余清浅将他那一瞬间的犹豫看在眼里,心中顿时一冷。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委屈地倚进了他怀里。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司彻轻轻推开她,拿起了电话。 电话里还没说几句,他表情变得震惊万分。 “什么!” 咖啡馆内。 清欢将发抖的手藏在桌下。 她努力平静地看着对方:“司契,我想知道那天晚上的真相!” 司契笑了:“真相?真相就是我们睡了,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清欢定定地看他,半晌,才开口:“余清浅?” “跟她无关。”司契立刻否认。 清欢苦笑一声:“司契,我不过说了个名字,你就知道她是谁,还说与她无关?你忘了之前在医院,你俩还一副互不相识的样子?” 司契这才反应过来。 “你也没那么蠢嘛,”他满不在乎地靠向椅背:“猜出来又怎样?你若敢动浅浅一个手指头,就算你是司彻的老婆,我也不会对你有半分客气,你最好记住这点。” 果然是余清浅!清欢实在不明白,那样一个阴险又恶毒的女孩子,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向着她! “那天晚上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对不对?”她语气有些激动。 司契嗤笑了一声。 那天晚上当然什么都没发生,他心里只有余清浅,怎么可能对别的女人下得去手! 他不过在这女人身边睡了一觉而已,那女人身上的淤青全是余清浅咬着牙亲手拧出来的,就连床上的血迹,也是用针在她大腿上扎出来的,无非是弄成一个木已成舟的假象而已。 他一直都知道,余清浅心里暗恋的其实是自己的堂弟。 司彻婚礼前那几天,她哭得伤心欲绝,求自己帮忙,尽管自己也心如刀割,但还是同意了。 没想到司彻也着实忍得,都亲手捉到了“奸”,还能若无其事地将婚礼继续下去。 “那又怎样?”司契反唇相讥:“重要的是,司彻他相信你吗?” 他冷笑着:“看得出来,这一年你过得并不太好,对不对?司彻他就是这样一个偏执狂,只要自己认定了事实,就绝不会改变,也不会听从旁人的任何辩解!” 清欢心中疑惑:“你……”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这种性格,迟早害人害己!”他话锋一转:“你要是聪明人,就应该趁早离开他!” 清欢听着,也禁不住火气上涌:“离开他,好让你的余清浅上位对吗?司契,没想到你十年前是个懦夫,如今还是没什么长进!既然你喜欢余清浅,为什么还眼睁睁看着她跟别人在一起?” 第12章 真的很后悔 司契眼神突然变了。 “你说什么?” 清欢想到司彻的父母,禁不住冷笑一声。 “你自己做过的事,难道已经忘了?祖母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说司彻性格偏执,可你想想他当年的遭遇,那全是拜你所赐,拜你一家人所赐!” 她话音未落,司契已经阴沉着脸站了起来。 “余清欢!”他厉声开口:“看在你是浅浅姐姐的份上,赶紧给我滚,下次别再让我见到你!” “怎么,恼羞成怒了?”清欢也站了起来,不甘示弱地昂着头:“我不会滚,你跟我一起去见司彻,告诉他婚礼前夜的真相!” “你觉得可能吗?”司契冷笑。 “司契,这是你弥补当年过错的最好时机,”清欢深吸一口气,努力定下神:“祖母不光说了当年的事情,她还一直相信你,觉得你本性不坏,司契,到现在你还想让祖母失望吗?” “她相信我?呵呵呵,”司契仍然笑着,眼神却悲凉:“她也不过跟你们一样,只认定自己相信的事实罢了。” 清欢还想说什么,却看见门口骚动起来。 她怔了怔,就看见一队黑衣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二话不说,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你们是什么人?”她奋力反抗,想要求救,却见周围的人早已远远避开。 “看来咱俩偷情的证据又多了一桩啊,弟妹,”司契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难道你认不出来,这些人都是司彻手下的保镖?你出门见我的时候,不会没跟他报备一声吧?” 清欢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却仍然不知道为什么司彻的保镖会出现在这里。 经过昨晚的事情,司彻应该已经明白她的清白才对,他这样着急地派人找她回去,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 她被保镖们塞上车,一路拉回司宅。 清欢有些忐忑,心中更多的却是甜蜜和羞涩。 见到司彻的时候,她甚至有些不敢看他。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害羞的表情在司彻看来,却变成了心虚。 司彻赤红着双眼,一步步走到清欢面前。 “余清欢,我真的很后悔。” 他脸色沉痛悲愤,眼神疯狂得像要杀人。 清欢不解。 她还以为司彻说的后悔,指的是后悔这一年来这样对待她。 “我真后悔,为什么会娶你这样蛇蝎心肠的毒妇!余清欢,你告诉我,人为什么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清欢这才觉察到不对,她吃惊地抬起头来。 “司彻,你在说什么?”她有些疑惑,又有些生气,不明白司彻这样滔天的恨意从何而来。 难道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后悔了? “昨晚我可没做什么,明明是你自己主动……” “没做什么?”司彻神经质地大笑起来:“余清欢,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敢撒谎!” 余清浅从他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姐姐,你还是承认吧,”她眼神充满怜悯:“医院的监控都已经录下来了,你昨晚去了司老太太的病房对不对?唉,就算她想要逼你跟司彻哥哥离婚,你也不能对她下那样的毒手啊,你害死了司老太太,司彻哥哥只会更恨你……” 第13章 必须付出代价 清欢一时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眼前一阵模糊,但余清浅的话却又清清楚楚印在她脑海中。 “你说什么?”她不自觉地发着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余清浅,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了?什么监控,什么毒手……祖母什么事都没有,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她喃喃自语着,突然转身就往外跑。 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立即将她拦了下来。 “你们让开!” 清欢疯狂挣扎着:“我今天还没去看祖母,她刚醒没多久,身边不能离人的,我得去照顾她……” 司彻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余清欢,你别演戏了,”他眼神平静得可怕:“看来,你早就知道她醒了,对不对?” “我当然知道!”清欢嘴唇翕动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满脸:“祖母醒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 司彻慢慢笑了笑。 “是啊,祖母醒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她骂了你,还逼着你跟我离婚,是吗?” 清欢怔住了。 “不是这样的……” “你没想到吧,当时浅浅就在门外,她亲耳听见你们的谈话,”司彻死死盯着她:“所以,你就对祖母起了杀心,趁夜间护士换班的时候,再次潜入她的病房,扼死了她……” “你骗我!”清欢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都在骗我,”她表情麻木,只有眼泪完全控制不住地流着:“祖母根本没事,司彻,你想跟我离婚,我同意,我们马上就去离婚,不要拿这种事来骗我好不好……” “余清欢,昨晚的监控已经录下来了,”司彻冷冷地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你杀了祖母,一直护着你,待你跟亲孙女一样的祖母,余清欢,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是不是根本没有良心?” 清欢呆呆地看着他,半晌之后,才哑着嗓子开口:“昨晚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司彻,你全都忘了吗?” 她眼神移向那张沙发。 那上面还有两人整夜欢好的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你的谎言越来越离谱了,余清欢,”司彻几乎要狂笑,这个女人简直出乎他意料地愚蠢:“昨夜我跟谁在一起,难道自己不知道?” 余清浅在他身边娇羞地低下了头。 清欢看着两人的表情,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荒谬得可怕。 “司彻,你好好回忆一下,”她祈求地伸手,想要拉住司彻的衣服:“回忆一下昨晚……” 余清浅突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她眼泪涟涟:“昨晚我不是故意要跟司彻哥哥发生那种事的,只是他喝醉了酒,将我当成了你才……” 清欢狠狠将她的手甩开。 “余清浅,是不是你!”她突然失控地喊了出来。 “是你设计我跟司契睡在一起,是你撒谎说你救了司彻跟爸爸,是你……” 清欢突然睁大了眼睛。 “你一直在跟司彻撒谎……是你杀了祖母,对不对?” 她疯狂地上前,想抓住余清浅,却被司彻拦住了。 余清浅害怕地躲在司彻身后。 “姐姐她是不是疯了……” “装疯卖傻,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司彻几乎要将清欢的手腕捏断:“余清欢,你必须付出代价!” 第14章 已经是个死人 “你认定是我杀了祖母?”清欢忍着剧痛看他:“你说我杀了人,那你报警啊,你让警察抓我啊,让他们去搜集证据定我的罪,不是说有监控录像吗?” 她没有做过这件事,警察一定可以还自己清白。 “余清欢,你还想给我们司家带来多少丑闻?”司彻冷笑。 “我司家的事情,还轮不到警察来管,你的罪,我自己会定!” 他突然伸手,狠狠扼住了清欢的喉咙。 “记得你是怎么杀死祖母的吗?”他咬牙切齿,仿佛要将她脖子捏断:“她就是被你这样一点一点扼死的,现在,你自己尝一尝这种痛苦吧!” 清欢呼吸困难,整张脸憋得通红,连眼白都渗出了血。 这样窒息的痛苦中,她却突然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那时候司彻还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叫她的名字。 那时候她真相信了司彻是爱自己的。 呵,多可笑。 她慢慢失去了知觉。 冥冥中,她看到祖母微笑着对她说出最后一句话。 她说,清欢,阿彻心里也很苦的,你要给他时间。 祖母啊……对不起,我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给他了…… --------------------------------- 清欢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暗,周围影影绰绰是个很小的房间。 她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剧痛无比,腹中是焦灼的干渴和饥饿。 能感觉到渴和饿,看来自己还没有死。 司彻为什么不干脆杀了自己?那样也许自己已经跟祖母团聚了。 想到祖母,她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她多希望所有的一切只是个噩梦,然而自己却又清晰地明白,他们说的是真的。 世界上最爱自己的那个老人,已经离去了,并且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杀害她的凶手。 而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清欢在这个小房间里呆了三个月。 司彻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每天只有很少的食水,她脚上扣着铁链,像罪犯一样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也许还不如犯人,毕竟犯人还有出门放风的机会。 她忍不住会想,难道司彻就想这样将自己活活关到死? 余清浅来过几次,却不回答她任何问题,任由她失控地大喊大叫。 直到三个月后,她在闻到余清浅带来的食物时,突然呕吐出来。 余清浅像是想到了什么,当时就变了脸色。 当天晚上,她突然再次过来。 清欢其实早就不知道日夜的区分,她毫不怀疑,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彻底疯在里面了。 “姐姐,你想不想出去?” 余清浅笑盈盈地问她。 清欢怀疑地盯着她。 “余清浅,你又想搞什么鬼?” 余清浅叹了口气:“你想太多了,我们毕竟是姐妹,我也不忍心看你受这样的折磨……” 清欢冷笑着,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辞。 见她这样,余清浅话锋一转。 “姐姐,你知道吗,我跟司彻哥哥要结婚了。” “你说谎!”清欢激动起来:“我跟司彻还没离婚,你们怎么可能结婚!” “你不知道吗?司彻哥哥已经对外面宣布,你因为祖母过世伤心过度,出门的时候精神恍惚,出车祸死掉了,”余清浅笑了笑:“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具跟你很像的女尸,昨天刚刚火化,姐姐,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呢。” 清欢跌坐在地上。 第15章 知不知道我多恨你 “看样子,司彻哥哥是真的不打算让你活着出这个房间了,”余清浅叹息着:“真是可怜。” “你到底想说什么。”清欢眼神麻木。 这个结局,她早就料想到了。 “我想放你离开。”余清浅缓缓开口。 清欢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我说过,我们毕竟是姐妹,”余清浅怜悯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恨我恨得要死,可从始至终,我只是想要嫁给司彻哥哥而已,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自然不再是我的威胁。” “余清浅,你还真是直白得可耻。”清欢冷笑。 余清浅不置可否地笑笑:“如何?姐姐,我可是冒着触怒司彻哥哥的危险来救你,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清欢咬了咬牙。 “你打算怎么做?” 她确实非常非常想要离开,不是为了逃命,而是要找出所有事情的真相,祖母既然是被人害死的,凶手不是自己,就一定另有其人! 她要帮祖母讨回公道! 之前一直怀疑是余清浅,可她现在却要放自己离开,这样的行为让清欢有些疑惑。 如果凶手是她的话,那最希望自己被关在这里一直到死的,不应该是她才对吗? “司彻哥哥今晚有事,会离开一整晚,我偷了你脚镣的钥匙,等下开车送你出去,后面就看你自己了。” 直到离开那个小房间,清欢才知道,那里原来是司家别墅后花园的地下室。 她坐在余清浅的车上,看着外面的星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逃出来了。 余清浅并没开出多远,就在快到主干道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里是滨江路,一向人烟稀少,尤其到了晚上,更是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经过。 “你将我放在这里,我要怎么离开?”清欢疑惑。 “你真当我是救世主了?”余清浅看着她:“我不能出来太久,司彻哥哥要是突然回来怎么办?” 清欢咬牙:“我知道了。” 她眼神一凝,突然一伸手,扯下了余清浅胸前的吊坠。 那是一块白润至极的和田玉,握在手心有着暖暖的温度。 “你干什么!” “你忘了,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五岁生日礼物,你从我这里抢去的,”清欢冷漠地回答她:“余清浅,你抢了我太多东西,总得还我一样。” 余清浅闻言诡异地笑了笑:“那你就留着吧。” 她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清欢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她突然心有所感,猛地回过身。 余清浅开着车,正疯狂地向她冲来。 “真以为我突然发善心想要帮你?”她在车内笑着:“余清欢,你去死吧!” “司彻那个混蛋,我做了那么多事,让他以为你出轨背叛他,让他以为我豁出命去救他,让他以为那晚跟他睡的人是我,甚至让他以为是你杀了他的亲祖母——他竟然还是心心念念着你!余清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清欢拼命向前跑着,根本听不到她的任何声音。 “这三个月,你以为只有你受折磨?”余清浅疯狂地叫着:“他连每天晚上睡觉都在喊你的名字!每天都要喝醉了麻痹自己,才能阻止自己去见你……” 她声音突然低下来,却更让人毛骨悚然。 “若是他知道你已经怀孕,一定会忍不住去见你……余清欢,你怪不得我……” 车子眨眼间已经咆哮着冲到了清欢身后。 “这一次,我不信还撞不死你!” “砰”地一声,清欢的身子高高飞了起来,落到旁边的江中,没有任何挣扎地沉了下去。 转瞬间,水面就只剩几个气泡,和一缕血花。 第16章 赢的人终究是我 “还是没有找到?” 司彻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保镖们,眼中是强自按捺的怒火与焦灼。 自从余清欢失踪之后,他已经将自己关在监控室中一天一夜,一刻不停地搜查着任何可能有的蛛丝马迹。 司家别墅周围都布有严密的监控,照理说,就算丢了一只蚊子,也能迅速找出它的行踪,可偏偏被关在后花园地下室里的余清欢,就这样踪影全无。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生的当晚,后花园那一带的监控居然全部坏掉了。 “还……还没有……” 一名保镖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司彻一拳头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砰”地一声巨响,精美的瓷杯裂成碎片。 “都给我滚。”他赤红着眼,声音低沉嘶哑。 保镖们你看我我看你,正在犹豫,司彻已经随手抓起一块瓷片砸了过去:“滚!” 一群人再不敢逗留,快速从监控室鱼贯而出。 司彻定定地看着面前十几台正在闪烁的监控器,死死捏住拳头,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余清浅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吓得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捧起他的手。 “司彻哥哥,你受伤了……” 司彻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 “她还是跟他走了,”他沉沉地开口,目光却始终没有转过去:“……果然是贱人。” 余清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口猛然一突。 监控里面是前天晚上大门口的画面,她看到自己的车子正缓缓驶了进来。 她不安地看了司彻一眼。 但司彻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他正死死盯着余清浅车后,一辆黑色的奔驰正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却并没有进入司家大门,而是拐了个弯,驶向了旁边的岔路。 那是司契的车! 余清浅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晚司契也来了?他来做什么?为什么不跟自己说? 自己做的事,会不会被他看到? 她手心冷汗直冒,脸上却不敢有任何端倪。 “前晚我过来看姐姐的时候,她明明还在,难道是这辆车……”她捂着嘴故作惊讶:“这辆车是谁的?” 司彻闭了闭眼睛,突然笑了起来。 “那是司契,我的堂兄,呵呵呵……”他咬牙切齿,表情似痛苦又似狂乱:“果然是一对狗男女啊,司契,你竟然连杀害祖母的凶手都能容得下……” 余清浅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这样就更好了。 “司彻哥哥,”她轻轻抚上他的肩膀:“你别再多想了,余清欢,她不配……” “她当然不配。”司彻脸上痛楚的神色一闪即逝,转瞬间便恢复成从前的冷硬决绝。 “你记住,”他回过头来看着余清浅,一字一句地开口:“从今以后,永远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的名字。” 余清浅怔住。 司彻已经一转身,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 “告诉所有人,不用找了。” 余清浅听到他在外面大声宣布。 她呆了半晌,突然狠狠地一挥手,将面前桌上的东西全部挥到了地上。 她果然没有猜错,司彻一早就打算放过她了! 放过这个跟堂兄偷情,还杀害自己祖母的女人! 余清欢,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这样骄傲的一个男人,做出这样卑微的决定! 她眼中流着泪,却又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幸好,幸好你已经死了…… 赢的人终究还是我! 第17章 那女人用了什么蛊 从那天起,司彻果然再也没有提过余清欢的名字。 他用最快的速度,将余清欢所有东西从司家别墅清除出去,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 仿佛这样做,就能将这女人从自己心里也清除出去。 每天照常打理公司,投资项目,忙起来甚至可以三天三夜不回家。 他也再没有提过要娶余清浅的事情。 余清浅自己也不提。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司彻心中还有结,祖母也刚去世不久,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反正余清欢已经死了,她多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 更何况,司彻一直是个负责的男人,那天他以为跟他欢好的人是自己,就绝不会辜负。 只是不提,不代表不在意。 这天深夜,司彻顶着暴风雨回家,远远便看到自己卧室亮起一盏昏黄色的灯。 他心中一突,浑身血液突然凝固住,转眼又开始更狂乱地奔流。 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上了楼,他“砰”地一声推开了卧室门。 “呼啦”一声,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背对着窗口的女人有些慌乱地回过头来。 司彻正要走过去的双脚突然停住了。 “司彻哥哥,你……”余清浅被他的神情吓到,有些颤抖地喊了一声。 司彻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他慢慢开口,语气冷静得吓人。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本来是要走的,刚巧下了大雨……” 司彻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她的回答:“谁准你站在这里的?” 他一步一步靠近,黑发被带着湿意的风吹得凌乱不堪,更显得一张脸俊美绝伦。 余清浅心中砰砰直跳。 “司彻哥哥……”她楚楚可怜地抬头望他。 “出去!”司彻怒吼一声。 余清浅吓了一跳,这才看清他眼中的暴戾和怒火,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请你……出去,”司彻疲惫地抹了抹脸:“我太累了,想静一静。” 余清浅咬着唇离开了。 司彻静静地站在窗前。 刚才那一瞬间,他曾以为那个身影是她。 似乎很久之前,同样是一个雨夜,那个女人站在窗前对他说,我们是夫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时候他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嘲笑她,伤害她。 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蛇蝎心肠,最恬不知耻的女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但是为什么,当她犯下弥天大罪,逃往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的时候,自己心里竟然像是空了一块…… 那个女人,到底用了什么蛊! “余清欢!”司彻狠狠一拳砸向窗棂,“你最好安安生生待在司契那里,永远,永远别再让我看到你!” 仿佛为了弥补那晚对余清浅的态度,第二天,司彻便派人向余家提亲。 余知远和林慧早已急不可耐,得到消息之后几乎笑歪了嘴。 因为司老太太的丧事才过几个月,双方商定第二年春天完婚。 订了婚之后,余清浅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安心待嫁。 她对司契那晚出现过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但每次悄悄联系司契,都没有得到过回应。 似乎从那晚之后,司契和余清欢,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要不是她知晓所有事情,简直要跟司彻一样,认为他们俩真的是私奔了。 转眼间,已冬去春来。 司家继承人和余家二小姐的婚礼,再次震惊了所有人。 尤其是,司彻的前妻,余家大小姐,才刚刚去世半年。 知情的人便透露,是因为余家二小姐跟大小姐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长相也颇有相似之处,司公子伤怀之际,便顺理成章地移情与她,也算一段佳话。 大家便纷纷感叹。 然而婚礼进行到一半,却闯进一名不速之客。 第18章 总是要还的 教堂里,牧师正慷慨激昂地说着誓词:“司彻先生,您是否愿意跟余清浅女士结成夫妻,无论贫富贵贱,不论困难与挫折,都会陪伴在她身边,爱她,保护她吗?” “他不会!”有人在台下突然高声开口。 司彻脸色一沉,看向正施施然站起来的男人。 “司契?”他目光一冷。 这人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余清浅心里更是紧张,却又有些小小的窃喜和得意。 她知道司契一直对自己很好,甚至好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但她心里只有司彻,他也是知道的,现在他用这种方式突然出现在婚礼现场,难道是要……抢亲?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有些警惕。 司彻不会喜欢这种情况的,她可还记得,自己那死鬼姐姐余清欢的下场! 任何男人都可以,唯独司契,就是司彻的逆鳞! 她赶紧把目光撇开,不去看已经走到面前的男人。 “他做不到的,”司契看着目瞪口呆的牧师,微微一笑:“这男人自私又冷漠,他爱的,只有自己。” 司彻拳头陡然握紧了。 “司契,你还敢出现?” “我为什么不敢出现?”司契看向他,眼神意味不明。 司家两兄弟一向不和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见到两人又剑拔弩张地对上了,台下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余清浅有些慌乱。 她以为司契是为自己而来。 但司契却根本没看向她。 他叹了口气:“难道我说错了?司彻,你保护不了你的妻子,你甚至保护不了任何人……” “住口!”司彻铁青着脸,声音却压低了:“司契,我知道是你带走了那个贱人,别告诉我,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在为她打抱不平!你一个奸夫,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司契半晌不语,只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他,良久,才轻轻一笑。 “打抱不平?我倒是的确想这样做,可惜那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目光有些萧索:“毕竟……她已经死了。” “她让你来的吧?”司彻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她以为说自己死了,就能逃过罪责?实在是天真。” “你不信吗?”司契声音仍然很轻:“你的妻子,余清欢,真的已经死了,她死得很惨哪,全身骨头都被撞断,还在水里挣扎了很久,肚子里的孩子甚至不到三个月……” “你跟那贱人真是一模一样,撒起谎来一套一套的,”司彻却冷笑:“孩子?怎么,几个月不见,她都已经怀上你的野种了?那她可真是‘死’得好啊,省了我出手的力气了!” 司契定定地看着他。 半晌,他突然笑了起来。 “司彻,后悔的滋味我尝过,真的很不好受。” “贱人,死得好?”他眼中有一种很奇特的快意:“司彻,要不要打个赌,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会变成刀子,扎在你自己心上!”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余清浅。 这一眼非常复杂,像是疑惑,又像是恍然,还夹杂着深深的厌恶和痛悔。 余清浅几乎要疑心自己看错了。 司契踏前一步,轻声说了句话。 等她反应过来,却只听到了后面半句。 “……总是要还的。” 第19章 真的已经死了 司契走了。 在宾客们以为他会大闹婚礼的时候,他却云淡风轻地跟新人说了几句话,就径直离开了。 所有人都看着司彻,等着他说婚礼继续。 司彻却一直沉默着。 他很想告诉自己,刚才司契的出现,无非就是为了给他添堵,如果他真的在意了,那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想到司契跟余清欢此刻正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肆意嘲讽,他心里就充满恨意。 他不会让那两个狗男女得逞,绝不会! 但心里却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声音。 如果……司契说的是真的呢? 余清欢真的已经死了? 那也不关他的事,他为什么要后悔? 司彻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冲着旁边忐忑不安的余清浅微微一笑:“婚礼继续吧。” 满座宾客这才松了口气。 热闹喧嚣散尽,司彻牵着余清浅回了新房。 余清浅满面娇羞,嘴角却泛起得意的笑。 她心中期待又紧张,自然忘记了司契走之前说的那半句不明不白的话。 迷离的灯光下,司彻俊美非凡的侧脸看得她心中直跳,这个男人,无论外貌、能力还是地位,都是无可挑剔,她曾经无比嫉妒余清欢,嫉妒她得到的这一切,然而今天,这一切都属于自己了。 司彻轻轻俯身下来。 但她期待的情景却并没有发生。 这样的气氛下,这男人居然只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余清浅呆愣了半晌,气得将房内一只价值不菲的花瓶摔得粉碎。 司彻却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查得怎样?”他冷静地询问面前的部下。 年轻男子恭敬地汇报:“司契离开婚礼现场之后,并没有在本市逗留,直接便驱车回了C市。” C市是司契的地盘,自从司彻接管司家产业以来,司家所在的地方就再没有司契的容身之地,只能另寻生路。 “他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尤其是……一个年轻女人?” 部下摇头:“他一直是一个人,甚至连助理都没带一个。” 司彻有些意外:“一个人?” 他以为余清欢一定会跟在司契身边,说不定当时就在教堂外面。 她当年那样纠缠他,甚至婚后面对那样的凌辱,也不曾退却半分,现在听到他再度结婚的消息,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接着说。”司彻突然有些心烦意乱。 “他回C市之后,紧接着就去了一个……公墓。”部下声音突然低下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 “这是那边传回的讯息。”部下递过一只手机,上面是一段视频。 视频并不清晰,还有些晃动,看起来是从很远的地方拍摄的,画面上,司契独自一人站在一个墓碑前面,像是在沉思,良久之后,才摇了摇头,径直离开了。 “司契很警觉,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怕被他发现。”部下解释着:“等他走了之后,他们上前查看了墓碑……” 他顿了顿:“上面没有名字和照片,是空的。” 他还在继续汇报:“之后司契也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酒吧,到现在还没出来……” 司彻一动不动地坐着,房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部下有些不安地看了他一眼。 司彻一直忌惮自己的堂兄司契,像这样时不时查探一下他的近况也是经常有的,只是今天……他总觉得自己的老大情绪有些不对。 很久之后他才听到司彻开口:“准备车子,去C市。” 第20章 还想再耍我 司契被司彻从酒吧拎出来的时候,已经醉得人事不省。 一盆凉水“哗”地泼在他头上,让他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了点短暂的清醒。 “司彻?”他摇晃着支撑起身子,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又躺下了。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洞房?”他口齿不清地嘟囔:“怎么……又需要我帮忙?” “余清欢在哪?”司彻单刀直入。 “死了。”司契回答得毫不犹豫。 迎面一个窝心脚,将他踹得翻滚了好几圈。 “我再问你一遍,余清欢在哪!”司彻咬牙切齿地揪起他的衣领,双目赤红:“你再跟我胡说八道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司契仰面看着他,眼眸半睁半闭,。 “动手啊,”他带着酒意笑:“你不是早就想杀我了吗?现在祖母也不在了,没人阻止你了,你动手啊!” 司彻气得一拳砸在他脸上。 司契“唔”了一声,顺势歪倒在地,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昏了。 司彻满面铁青,许久才狠狠一咬牙。 “走。” 他直接去了司契待过的墓地。 那里是一片公墓,因为地处偏僻,规模不大,风水也一般,里面零零星星只立了数十墓碑,看起来荒芜又阴森。 公墓的守墓人惴惴不安地跟在他身后,看着面前的无名墓碑。 “的确是司契先生建的墓,”他咽了咽口水,瞄了一眼身前的大人物:“是去年十二月建的,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去年十二月,那就是余清欢失踪的一个月之后。 司彻想起婚礼上司契说的那句话。 “……她死得很惨哪,全身骨头被撞断,还在水里挣扎了很久,肚子里的孩子甚至不到三个月……” 肚子里的孩子不到三个月? 她就算被司契救出去就怀了孩子,这时间也对不上。 不是余清欢。 里面不可能是余清欢。 司契那人,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故布疑阵,自己竟然还傻乎乎地上当了! 司彻脸色阴沉。 他抬脚想走,却不知道为什么,脚步沉重得根本迈不开。 突地一个惊雷在脑海中炸响,他猛然惊觉到,自己竟然已经相信了那句话,相信了余清欢带着三个月的孩子死去的事实? 他咽下喉头的低喘,一掌击在墓碑上。 “挖出来!”司彻大口喘气,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充满了整个胸臆:“给我挖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两个狗男女到底装的什么神,弄的什么鬼!” 跟来的几个部下见他神情异常,不敢怠慢,连忙取了工具就开始挖。 墓中只有一个小小的,孤零零的黑色盒子。 司彻皱着眉:“这是什么?” “这是骨灰盒。”守墓人回答。 这个男人莫不是疯了?公墓下当然只有骨灰盒,但是看他的神情,难不成还希望看到有人藏在里面? 司彻恍然明白过来。 想在这墓中得到真相,怎么可能! 他带着骨灰盒回到司契那里。 司契已经清醒,见他一脸肃杀地出现,只龇牙咧嘴地笑了笑。 之前被打出的淤青还在脸上明晃晃地挂着。 “你刨了她的坟?”他看着司彻手上的盒子:“夫妻一场,你也够狠得下心啊。” 司彻已经不想再跟他兜圈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一把将盒子丢到司契怀里,冷冷地开口:“我不会再问第二遍——司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还想再耍我,尽可以试试看。” 第21章 她是耻辱的过去 司契知道他在威胁。 他脸上没有一丝惊惧,只是静静向后一靠。 “就算我说了,你会相信?” “你可以先说,至于我信不信,那不关你的事。”司彻眼神冰冷。 司契笑了笑。 “现在想知道真相了?没那么容易,”他嘴角恶意满满,“我经历过的,总得让你也尝过一遍滋味才好。”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不过看在血缘的份上,亲爱的弟弟,我倒是可以先告诉你第一个真相。” 他凑近司彻:“我跟余清欢,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从来没有碰过她一下,她也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司彻冷笑:“之前还说什么三个月的孩子,现在又一点关系都没了?司契,你以为谁是傻子?” “你看,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对不对?”司契懒懒地看他:“尽管如此,我还是得告诉你第二个真相,余清欢的确已经死了。”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他垂下眸:“她从你手里逃出来那天晚上,我就在附近,这点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亲眼看见她被撞进江里——原本我也不打算管的,不过因着曾经陷害她那点愧疚,我还是将她捞了起来,只可惜为时已晚。” 司彻死死捏住了拳头。 “撒谎,”他冷冷地开口:“司契,你从小就喜欢撒谎,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司契笑了笑:“她被撞得全身骨折,但死亡原因还是溺水,医生说,她肚子里还有未满三个月的孩子……” “啧啧,真的是很惨哪……”他目光飘远,像是喟叹:“我将她火化,替她建了墓,还好心将死讯告知了你,想必她应该不会怪我了吧?” 他看向浑身发抖的司彻:“毕竟,我不过开了个性质恶劣的玩笑,真正将她打入地狱的,是你啊,弟弟。” 司彻以为自己会扑过去将面前的男人活活掐死,但他只是茫然地站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谁撞的?”他问。 司契不答。 “就算她死了,那也是活该,”他茫然的站着,茫然自语:“她杀了祖母,这是她罪有应得。” 他站了很久,终于打算离开。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他知道司契不会再告诉他。 比如说,余清欢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比如说,到底是谁撞死了她。 那个孤零零的黑色盒子就这样躺在角落,司彻甚至不敢再看上一眼。 仿佛那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放出一些他无法承受的事实。 也许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余清欢已经是一个过去,并且是一个耻辱的过去……那就让她永远过去吧。 司彻回到家里,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他猛然想到,家里还有一个新婚的妻子。 她应该是等了一晚上。 司彻有些愧疚,昨晚毕竟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正要推开门,里面却传来争吵的声音。 “你看看,这就是你费尽心机想嫁的男人,”余清浅母亲林慧的声音充满埋怨:“再怎么紧急的事,也不能新婚夜把你丢在一边啊,不行,这事他必须给你一个交待!” “妈,您别冲动啊……” “什么冲动!司家再有钱,他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难道我余家的女儿就这样让他作践?”林慧顿了顿,冷笑一声:“他以为你跟余清欢那小贱人一样呢,无依无靠的,被人欺负死了都不敢吭声!” 第22章 每个人都要提起她 “行了行了,你也少说两句,”一旁的余知远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听不下去,阴沉着脸开口:“现在婚也结了,难道还要撕破脸皮,让女儿在司家难做人?” “什么难做人,你是听不得我说那小贱人的坏话吧?”林慧明显正在气头上,立即将火气转向余知远:“也是,你那好女儿毕竟救过你一命呢,也难怪你这几天闷闷不乐,倒是我们母女俩碍着你了!” “你又说什么话?”余知远顿时急了:“她救过我怎么了?不忠不孝的东西,为了个男人连杀人的事都做出来了,我余知远没有这样的女儿!再说了,她哪里是为了救我?要不是司彻站在旁边,她根本不会管我死活!” “你知道就好。”林慧这才轻哼一声。 司彻刚刚准备推门的手僵住了。 余清欢,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提起余清欢? 还有,他们说的救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彻脑子里,浮现出那次医院门口的车祸。 车子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自己正跟余知远说话,而余知远眼神正对着前方,他目睹了全程。 事后也是他告诉自己,是余清欢嫉妒自己对妹妹余清浅好,所以恼羞成怒做下错事,关键时刻是余清浅不顾自己安危,拼死扭转方向盘,这才救下两人。 司彻后来看过,当时车子左边是行道树,撞上去的话很大概率车毁人亡,但往右边开的话,不是撞到自己就是撞到余知远。 开车的人会下意识保护自己,余清浅能放弃本能做出这种选择,他感动了很久。 也更加厌恶始作俑者的余清欢,所以后来祖母出事,嫌疑人是余清欢,他几乎一秒钟都没思索就相信了。 然而此刻,余知远跟林慧说,救人的是余清欢。 他以为是余清浅在危险面前选择了他,却没想到,当时距离危险更近的是那个女人。 余清欢…… 司彻死死捏住了拳头。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句话。 “恭喜你,找到为你不惜生死的那个人。” 当时她就那么笑着,眼中带着泪,凄楚又动人。 他一拳砸在门框上。 里面的人一惊,顿时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余知远才犹犹豫豫地过来开门。 “阿彻,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见是他,余知远一瞬间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刚才的谈话被他听到没有。 司彻静了静神,对他点了点头:“岳父。” 余知远松了口气,林慧却满脸不高兴地站了起来。 “司大少爷还知道回来啊……”她不冷不热地刚说了半句,就被余清浅拦下了。 “爸,妈,司彻哥哥刚回来,肯定累了,你们就别添乱了,快回去休息吧。” 她笑盈盈地上来,接过司彻的外套。 “我在厨房炖了汤,等下端给你。”她温温柔柔地开口。 余知远见状,拉着林慧就出了门。 司彻刚刚冰冷的心又回了一点暖。 当时余清浅也受了很重的伤,她并不知情,父亲的偏心也不是她的错。 司彻想着,语气就和缓起来。 “以后我再有急事的时候,你可以不用等我。” 余清浅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司彻很满意她的柔顺。 上楼的时候,他却不知道想到什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浅浅,你那辆甲壳虫呢,怎么很久没见你开过了?” 问出这句话之后他才想到,似乎是从余清欢消失的那一夜过后,余清浅就再也没开过那辆甲壳虫。 第23章 怎么会不理你 余清浅心中一惊,脸上却丝毫不见慌乱。 “那辆车之前不是撞过一次么,”她稳稳地开口:“后来修好了,可开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索性换了一辆。” 这个回答听起来入情入理。 司彻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他定了定神,借口公司还有事,转身走了。 余清浅微笑着送他出门,背地里指甲却深深掐入掌心。 司契……一定是司契说了什么! 要不然司彻不会怀疑自己! 那天晚上司契跟在自己身后,一定目睹了整个过程! 但是……如果司契真的全都说了,司彻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她转身拿起了手机。 这一次,一直接不通的电话居然通了。 “阿契……”她软绵绵地开口:“我想见见你。” 那边立刻同意了。 余清浅打扮得精致动人地前往约好的地方。 司契早就等在那里,仿佛司彻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来了一般。 余清浅却完全不知道这些,她像以前那样,径直走过去坐下,却不着急开口,小嘴一撇,泪光盈盈地看向他。 “阿契,你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她委屈地申诉:“为什么一直不理我?难道我结了婚,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吗?” 司契笑了笑。 “怎么会?”他如以前一样语气温柔,眼中却冷漠疏离:“我还有事情想问你呢,怎么会不理你?” 余清浅立刻紧张起来。 “阿契,那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那,那真的是意外……” 司契笑着打断了她。 “傻瓜,是不是意外又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不会怪你,”他伸出手,将一样东西放到余清浅面前:“只是,下次可别把东西再掉到现场了,要是被别人捡到可怎么好?” 他手中正是那块被余清欢临死前抢回去的玉坠。 余清浅心中一跳,连忙笑着想接过来:“……是我疏忽了。” 司契却伸手一握,将玉坠握回掌心。 “我只是有点奇怪,”他目光直直地望向她:“为什么你的玉坠上,会刻有‘清欢’两个字?” “那个,那之前的确是我姐姐的,后来她送给了我……” “是吗?”司彻淡淡地笑。 “浅浅,你还记得吗?”他突然开口:“当初我们认识,也是一个意外。” 余清浅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她当然记得自己跟司契怎么认识的。 十年前,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第一次跟着余清欢一起,去司家作客,她在偌大的花园别墅里缩手缩脚,却在一个角落里遇到一个大男孩。 那男孩子一见到她,就神情激动,问她是不是救过自己,而自己因为想讨好司家人,毫不犹豫就点了头,后来才知道这个男孩,就是司契。 她后来也知道了司契在司家并不受欢迎,自己暗恋的司彻更是对司契厌恶万分,所以她一直隐瞒着所有人跟司契来往,而司契对自己也一直千依百顺,有求必应。 “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救的我吗?”司契又问。 余清浅觉得有些不妙。 她勉强笑了笑:“那么多年前的事,我都忘记啦……” “可是我一直忘不了呢,”司契嘴角轻轻一勾:“那时候我跟司彻被人绑架,我逃出来求救,却不小心掉进河里……被救起来之后,我整个人都是迷糊的,只记得那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还有她胸前那块玉坠……” 他轻轻摇晃着手里的玉坠:“喏,就是这个。” 余清浅顿时明白了。 救他的人,其实是余清欢。 第24章 隔了一辈子 自己就是在那次去司家之前,哭闹着在父亲面前将那块玉坠抢过来的,在那之前,玉坠一直挂在余清欢身上。 阴差阳错。 但现在余清欢已经死了,自己绝不可能承认当初说了谎。 “是啊,”她感叹:“当初真的是吓死我了。” 司契看着她,眼眸轻轻一眯。 两人此刻正坐在一间湖边咖啡馆,水汽夹杂着微风吹过来,环境优雅清新。 他突然站起来,一把将余清浅推进了旁边的湖里。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惊得旁边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有人落水了!” 余清浅吓得拼命扑腾,身子却不由自主往下沉。 “救……救命……”她挣扎着呼救,绝望地将手伸向岸上的司契。 她不会游泳。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的心沉得更快。 司契冷笑着,在旁边人将她捞起来之前,径直离开了。 悔恨的滋味他已经尝过,如今该轮到司彻也尝一尝了。 至于余清浅……这个欺骗了所有人的女人,该还的,她始终要还回来。 回到C市,司契没有回家。 车子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许久,确定后面没人跟踪之后,他才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是一栋漂亮的二层花园小洋房,他停好车进去,里面立刻有人出来。 “今天情况怎么样?” 司契将外套脱下来,随意搭在门边,边往里走,边问旁边的女护工。 女护工点点头:“还行,已经可以下床慢慢走动了,只是要完全恢复,还是需要大量时间。” 司契吁了口气:“那么重的伤,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慢慢来,不用着急。” “我知道,司先生要上去看看她吗?” 司契目光转向二楼,楼梯口透出的昏黄灯光静谧又安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让她好好休息吧,我坐一下就走。” 女护工抿着嘴笑:“司先生实在是体贴,您女朋友真是有福气。” 现在已经是深夜,司契又一脸疲惫,却不辞辛苦跑过来,只为了问两句话,若她也又这样多金又深情的男朋友该多好。 却见司契有些怔忪地摇了摇头:“她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慢慢将一杯茶喝完,交代几句之后,又离开了。 女护工倒是诧异了很久。 之前她被招聘来照顾楼上的女孩时,并没有人告诉她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只是这位司先生的表现她一直看在眼里,耐心细致温柔体贴,她一直以为两人是情侣关系…… 算了,这些事情也跟她无关,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女护工摇着头往门边走,想将司契离开的没关好的门关上,门却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了。 “哎,你们……”她刚刚惊呼了半句,就被人捂住嘴拖到了一边。 司彻寒着脸走了进来。 他就知道,司契又欺骗了自己。 什么余清欢早就死了,通通都是谎话! 幸好他的人一直严密监视着司契,要不然,还发现不了这个金屋藏娇的地方! 他目光转向二楼,深吸一口气,没有半分犹豫地走了上去。 二楼房间并不多,其中只有一间,微微透着灯光。 司彻走了过去。 在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一下。 不过隔了一年时间,却像是隔了一辈子。 余清欢。 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慢慢推开了房门。 里面有很浓重的消毒水和药物混合的味道,但又夹杂着一丝香气,像是从腐朽中开出了花来。 一个熟悉的,但又清瘦得几乎不敢相认的身影,正坐在窗前,微风静静地吹拂进来,无声无息。 第25章 都忘记了 她头发短了很多,从后面看,像个小男孩。 司彻整个人都呆住了。 没错,是余清欢。 尽管她样子变了很多,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清欢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她仍然一脸悠然地望着窗外,嘴里还轻轻哼着歌。 那是她少女时候最喜欢的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再也没唱过歌了。 有多久了?司彻想。 似乎……是在嫁给他之后。 那么长的时间,她甚至连笑容都很少有。 看到她现在快乐的样子,司彻才意识到,之前她有多么不快乐。 跟司契在一起,就那么快乐吗? 司彻心中五味杂陈,更多的是隐隐的愤怒。 他大步走了过去。 歌声一下子停了。 “小顾?” 听到脚步声,余清欢有些慌张地扶着窗棂站起来,一边想要探出身子去关窗户:“啊,对不起,我实在是睡不着才起来的,下次再也不敢啦……” 她语气听起来俏皮又活泼,跟以前几乎完全不一样。 走过来的身影很高大,明显是个男人,清欢愣了愣,试探着叫了一声:“阿契?” 阿契?都已经叫着这么亲热了吗? 司彻眼中怒火更甚,他几步走到她面前,整个人映在了灯光下。 余清欢这才发现,面前的人也不是司契。 “余清欢!”司彻咬着牙开口。 他等着面前的女人惊慌失措,也想看看,谎言被拆穿之后,她会怎么面对自己。 余清欢却没有他想象中的任何反应。 她歪着头,愣愣地看着他,眼中还有着疑惑,似乎是在努力辨认,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最后她终于还是放弃了。 “你好,”清欢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请问,你认识我吗?” 司彻怔住了。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你又在搞什么鬼”。 但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太真实,眼神如一泓秋水般清澈动人,令他完全开不了口说出质问的话。 “刚才你叫了我的名字呢,”见他愣住,余清欢反而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啊,我前段时间受了很重的伤,睡了很长时间,刚刚才醒过来,很多东西都忘记了……” 余清欢……失忆了? 司彻这才反应过来,脑中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好笑。 许久不见,这女人演技见长,居然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应付自己。 想跟自己演戏?行啊,他完全可以配合,看她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忘记了没关系,”司彻不动声色:“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他顿了顿:“我是……司彻。” “司彻?”余清欢慢慢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明白了什么,歪着头看他:“你是司契的兄弟?你俩长得很像。”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来接我?是阿契的意思吗?他人在哪儿呢?我们要去哪儿?” “去哪儿?”司彻嘴角一勾:“清欢,我们是夫妻,我带你回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关司契什么事?” 他就不信,这女人真的敢跟他回家! 余清欢果然呆住了。 “夫妻?”她像是受了太大的惊吓,一双眼睛像小鹿一样瞪得溜圆,看得司彻心中一动。 他干脆握住了余清欢的手。 “你……”余清欢不知所措:“可是,阿契从来没跟我说过……唔……”。 没等她说完,司彻突然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第26章 说的都是真的 她唇上有清苦的药味,尝起来却如从前一样绵软甜美,司彻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几乎要失去理智。 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两人之间的恩怨,忘记了那三年来的折磨纠缠,忘记了关于祖母的深仇大恨,只记得少年时的柔情蜜意,还有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惊鸿一瞥的心动和后来的种种深情。 原来我一直不曾忘记你,余清欢。 他的大手握住清欢的手腕,那手腕细得像一截新鲜的芦苇,仿佛一折就要断,这一点终于让他清醒过来,喘息着放开了面前的女人。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司契’两个字。” 清欢有些怔忪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紧接着,她抬起手,轻轻抚向司彻的脸颊。 司彻想躲开,却又忍住了。 余清欢认真打量着他,手指缓缓拂过他清俊的眉眼,然后是挺直的鼻梁,最后停留在唇上。 司彻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 “我的心跳得好快,”清欢怔怔地开口:“我不记得你,可是……好像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她眼睛眨了眨,突然落下泪来:“司彻,你怎么才来接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还以为是因为委屈和欢喜,后来她才明白,自己此刻流泪,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欢喜。 余清欢精神很差,只多说了几句话,就开始昏昏欲睡。 司彻将她扶到床上休息,自己则直接下了楼。 他坐在沙发上,翻看着那叠厚厚的病历和护理事项,旁边站着惴惴不安的女护工。 一页一页翻过去,他神情越来越凝重。 那些触目惊心的描述看得他心惊不已。 司契说的都是真的。 重力撞击导致全身大部分骨头骨折,重度脑震荡,内出血,溺水……她肚子里不到三个月的胎儿最终流产,昏睡了整整七个月才醒来。 所以……她的失忆,也是真的? 司彻内心复杂。 他心里有一个自私又疯狂的想法。 他要将余清欢带回去。 但他随即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所有的事情,疑点越来越多,他必须弄清一切。 比如说,余清欢之前流产的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还有余清浅,他原本以为单纯善良的女孩子,现在也越来越看不透了。 之前她跟司契在湖边咖啡馆的争吵,都被监视司契的人如实上报。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余清浅竟然跟司契也有联系。 但没关系,这一切,他终究会查个水落石出。 下定决心之后,司彻抬头看向女护工。 “司契给你多少薪水?我出十倍,”他淡淡开口:“之前一直是你照顾余清欢,所以我想继续雇佣你。” 女护工咬了咬唇。 比起司契来说,司彻的大名更加如雷贯耳,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这样的人物有交集。 反正只是换个地方工作,雇主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没谁会跟钱过不去。 女护工也下定了决心。 司契接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 听着女护工结结巴巴的汇报,他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思索半晌,淡淡笑了笑。 “我知道了,”他语气亲切如常:“你好好照顾余小姐,司彻财大气粗,不会亏待你的。” 然后他挂了电话,打给司彻。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司彻带着嘲笑的声音响起来。 “司契?” 第27章 她只是个凡人 司契也笑,眼神却如冰块般寒冷。 “你想将她怎么样?” “你是说余清欢?她不是死了吗?我还能将她怎样?”司彻反问,心中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她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吧?如果不是运气好,你以为她现在还能活着?”司契嗤笑一声:“更何况,她已经忘记了从前的事情,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司彻冷哼:“一句忘了就可以逃避罪责?司契,受害的也是你的祖母,余清欢她做了什么你也知道!” 司契沉默半晌:“她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司彻,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就这样关心她?”司彻讥讽:“不是说跟她毫无关系?还是你又撒谎?” “你可以当做我在赎罪,”司契冷声道:“不管你想做什么,记住不能是现在,”他顿了顿:“她现在不能受任何刺激,你可以不信,但后果要自己承担,她只是个凡人,不会每次都这样幸运。” 司彻还想说什么,那边已经直接挂断了。 他恼恨地将手机扔了出去。 清欢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昨晚的经历是一场梦。 但眼前陌生的环境告诉她,那个叫司彻的男人,是真的出现过,也真的将自己带走了。 抱着被子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她突然发现,昨晚不过朦朦胧胧见了一面,说过几句话,此刻她竟然已经有些想他了。 她正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愧,“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了。 清欢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余小姐,该吃药了。”护工小顾端着铁制托盘走上前来,娴熟地将托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突然看到她的脸色,顿时有些讶异:“您的脸怎么这样红?是发烧了吗?” 她担心地伸手摸摸清欢的额头,又拿出体温计准备测量体温。 清欢有些不好意思,她还以为进门的会是那个叫司彻的男人。 “他呢?”她问。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小顾却听懂了。 “您说司先生?”她笑眯眯地开口:“哦,我是说司彻先生,他昨晚将你送过来就离开了。” 清欢有些怅然。 “那司契呢?”她转移话题:“昨晚我们离开的时候,有通知他吗?” 小顾点点头:“司契先生让您好好养病,以后有机会会来看您。” 她也是昨晚才知道,一直照顾余清欢的司契,和此刻号称是余清欢丈夫的司彻,居然是堂兄弟,也就是说,余清欢是司契的弟媳? 这样的关系……算了,这些有钱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她不过是个小人物,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清欢吃过药,喝了特地熬制的营养粥,便按照小顾的吩咐,起来慢慢溜达。 房子里冷冷清清,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完全看不出曾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她有些迷茫地抬头。 这个世界熟悉而陌生,如同眼前出现过的那些人。 从醒来之后,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也没有见过一个亲人,除了医生和护工之外,她唯一见到的,就是那个叫司契的男人。 第28章 再清醒一点 因为这个原因,她一直觉得司契很亲切,何况他的确对自己很好,体贴又耐心。 司契说,她曾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现在照顾她,就当是在报恩。 她也问过关于自己的身世,关于父母亲人,还有受伤的前因后果,但司契只是说,她现在刚刚醒来,不适合知道太多信息,反正医生也说了,失忆只是暂时,等回到熟悉的环境,慢慢都会记起来。 于是她安心休养,静静等待自己恢复。 直到昨晚出现这个叫司彻的男人。 他说他们是夫妻,她几乎一刻没犹豫就信了。 或许这正是自己记忆开始恢复的征兆? 清欢直到第二天才再次见到司彻。 她在晨光中醒来,就看见一个清俊修长的身影正站在窗边,目光若有似无地在她脸上拂过。 见清欢睁开眼睛,他俯下身轻声道:“醒了?” 清欢迷迷糊糊地点头,抬起手很自然地搂住他脖子,像是曾经无数次这样做过。 “我刚刚做了个梦,”她声音带着些睡醒后的沙哑和娇憨:“但是我忘记了……” 司彻被她的动作愣住。 事实上,在那痛苦的三年婚姻之前,他们的确这样甜蜜过。 清欢忘了以前的事情,身体的本能却从不曾忘记。 司彻压下心头的悸动,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原本想直接将她的手甩开,但鬼使神差地,他脑中突然想起司契的话。 她现在,不能受任何刺激。 “梦里面,我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东西,是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我忘记了,我连我在找什么东西都忘记了,司彻,我是不是很没用?” 司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只是个梦而已,不要胡思乱想。” 在门外站了许久的小顾轻咳一声,走上前来,为她进行例行检查。 吃完早饭,司彻陪着清欢在楼下花园慢慢地走。 “我们以前也住在这里吗?”清欢突然问。 司彻一怔。 “不是的……这里离医院近,环境也清幽,适合你养病。” 清欢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回到熟悉的环境,会更快想起以前的事情呢……”她抿着唇,突然问:“司彻,我们以前是什么样的?” 司彻一顿:“以前?” 他脑子里一瞬间想过了许多事情。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如果余清欢就这样一辈子不记得以前的事,似乎才是最好的结局。 虽然这明显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只是现在,他竟然已经有些忘记自己的初衷到底是什么。 仿佛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在一起散步,就已经是最重要的事。 司彻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再清醒一点。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仇敌,就算不是仇敌,也只能成为陌路人。 他不说话,清欢也不催促,只是走了几步之后,身子的虚弱让她止不住有些气喘,于是自然而然地抱住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了他肩上。 司彻身子一僵,半晌,才慢慢放松下来。 两人就这样静静依靠着,却没注意到,花园的围栏外,一个女子正浑身发抖地站在那里,嘴唇几乎要被自己咬破。 “司彻,你竟然……”余清浅喃喃着,心中惊怒交加。 结婚才短短几天,司彻竟然就已经有了外遇! 余清浅没有认出那个短发消瘦的背影,毕竟在她心目中,自己的异母姐姐余清欢早已是个死人。 并且,有着司老太太的血案在,司彻和余清欢也不可能这样毫无芥蒂地站在一起。 她只是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眼熟,尤其某些小细节,很像那个女人。 她以为那是因为司彻对余清欢不能忘怀,所以连外遇都下意识找一个余清欢的影子。 难怪,这么多天来,司彻在家里停留的时间,还不到几小时! 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到底被他当成了什么? 第29章 必须弄清楚 当初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才将他从余清欢手中抢过来,难道现在还要败在一个莫名其妙的贱女人手里? 痴心妄想! 她余清浅,当初能对付得了余清欢,现在就能对付这个贱女人! 余清浅死死瞪着那个背影,恨意几乎要溢出眼眶。 偏偏因为上次跟司契的会面,她心里发虚,也一直不敢主动找上司彻,才会让这些女人找到机会! 不行,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冷哼一声离去。 仿佛感觉到什么一样,在她刚刚离开之后,清欢突然扭过头,看了她刚刚站立的地方一眼。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丛灌木在风中萧瑟地摇晃。 司彻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怎么了?” “没什么,”清欢将他的手臂搂得更紧了一点:“只是有点冷……” 司彻顿了顿,将手轻轻抽出来,扶上她细弱的肩膀。 “回去吧。” 他带着清欢往屋里走,脑中却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司契那件事,他们婚后,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或者,如果当年发生那件事之后,他能冷静下来,仔细调查事实,后来也不会演变成那样的结局。 再或者,他能有一瞬间相信她,相信她对自己的感情…… 司彻看过病历,清欢这七个月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直到前天才醒过来。 而前天,正是他跟余清浅举行结婚典礼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有什么刺激到了余清欢,才恰好让她在那一天清醒。 余清欢对自己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中更深。 这样一个女人,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怀疑她出轨? 可她肚子里那个孩子…… 司彻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到底该不该相信余清欢? 清欢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司彻,你怎么了?” 司彻轻轻将她推开。 “有些事情,我必须弄清楚。” 他将清欢带回屋子里,急匆匆地离开。 清欢坐在沙发上呆愣了半晌,直到有人敲门,才仿佛惊醒过来。 她急匆匆地去开口,以为司彻又回来了。 门一打开,清欢吓了一跳。 但门外的女子却似乎受到了更大的惊吓,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你……余,余清欢!” 余清浅牙齿都在打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没死?” 清欢一头雾水。 “你是谁?你认识我?” 余清浅震惊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她躲在外面,想着等司彻走后,过来警告一下这不要脸的女人,却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那样都能不死,余清欢,你为什么这样阴魂不散! 想到司彻刚刚跟她在一起的场景,余清浅几乎快要疯了。 她伸出手就要去抓清欢。 恰好这时,护工小顾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 余清浅冷静下来。 她想起刚才余清欢见到自己之后,说的那句话。 听起来,她竟然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了。 余清欢失忆了? 她心念急转,突然一把抓住了余清欢的手。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第30章 你是杀人凶手 清欢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面前这位自称是自己妹妹的人。 “你真是我妹妹?”她心中咚咚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还有其他家人吗?他们都在哪?” “姐姐,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都不认识我了?”余清浅半是试探地开口:“你失踪之后,爸妈都急得不得了,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哪儿?” 爸妈? 原来自己还真的有亲人在? 每次一提到自己的身世,司契和司彻都讳莫如深,她一度以为,自己身世应该很悲惨,甚至有可能是个孤儿。 毕竟从自己醒来之后,也一直没有见过他们。 她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自己都不清楚,之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 想了想,她又问:“是司彻跟你们说我在这的吗?” 余清浅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 直到她说出司彻两个字,她才相信,余清欢,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要不然,以她的个性,她绝不会在提到司彻名字的时候还这样淡然,语气中甚至还有着依恋。 要知道,那之前,司彻可是将她人不人鬼不鬼地关了三个月,她差点就死在这个自己最爱的男人手里! 余清浅慢慢弯起了唇角。 不记得?好啊,那自己就勉为其难地帮她回忆一下好了! “姐姐,我知道这个要求很为难,但是,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再见司彻哥哥……” “为什么?”清欢一愣。 余清浅一字一顿开口:“因为,现在我才是他的妻子。” 清欢过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跟司彻,是……夫妻?”。 她脑子一瞬间有些乱:“可是,可是司彻跟我说,我们才是……” “姐姐,你跟司彻哥哥,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余清浅慢慢开口:“我想,你也不愿意跟自己妹夫不清不楚吧?” 清欢木然地听着。 “更何况,你还跟他的堂兄司契私奔,”余清浅抬起头:“还……杀了他的亲祖母……姐姐,你都忘记了吗?你是个杀人凶手!” 清欢脑子轰地一声,像是黑暗中突然闪现了一束火光,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想起了什么,但随之而来的剧痛却让她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余清浅的声音还在耳旁围绕着。 “姐姐,你怎么了?很痛吗?可是司彻哥哥知道是你杀死他祖母的时候,心里更痛呢,你做了那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怎么还有脸重新回他身边?” “我,我没有……”清欢拼命摇头。 余清浅笑了:“不是说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吗,你怎么知道你没有?” 她语气转冷:“爸妈都以为你死了,就算你活着,他们也不愿意见你,因为你就是余家的耻辱!姐姐,你为什么不真的死了?” 清欢死死咬着唇,一缕鲜红的血线顺着下巴缓缓流下来。 “不是的,不是的……”她揪着自己的头发,目光呆滞。 很多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脑中掠过,但她仍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世界一片空白,她唯一拥有的,只有自己的名字。 她慢慢抬起头,看到护工小顾正焦急地从另一个房间奔过来,嘴里还说着什么。 但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31章 她凭什么 “这位小姐,你刺激到我的病人了,麻烦你立刻离开!”小顾一伸手,抱住晕过去的余清欢,转头严厉地赶人。 余清浅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离开了。 她心中还有些愤懑,但一想到余清欢刚刚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这蠢女人,还以为死里逃生之后能多出什么花样了,没想到,她竟然失忆了!并且,还虚弱得完全受不得刺激的样子,不过稍稍动了要嘴,她自己就开始要死要活了。 这样更好,看她活着受罪,比死了可有意思多了! 只是……她活着始终是个祸害,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把这个祸害处理掉。 余清浅这边盘算着计划,司彻却回来了。 “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这个。” 他将一个文件袋“啪”地一声扔到她面前。 余清浅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她强作镇定,捡起那个文件袋,翻出里面的资料。 刚翻了没几页,她的心脏就砰砰狂跳起来。 “司彻哥哥,你,你调查我?”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 文件袋,是关于她之前那辆车子的详细信息,上面的凹痕和血迹,都清清楚楚拍了照片。 但那辆车,在撞完余清欢之后,她就秘密处理掉了,为什么现在却又被人翻出来? 还有上面的血迹,她还以为自己擦得够干净了,照片上显示的那一块,偏偏是没被注意到的小角落。 司彻定定地看着她。 “余清欢,是你撞的?”良久之后,他才轻声问。 余清浅慌乱地哆嗦了一下,手里的资料哗啦一声掉了满地。 “我……我……” 证据就在眼前,里面甚至还有车上血迹跟余清欢的DNA比对,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反驳。 “为什么?”司彻只是问。 他从前只信自己认定的事实,从不会听信别人解释,但今天,他突然想沉下心来,听听余清浅会说些什么。 因为他此刻想到了余清欢。 他就从未听过她任何一句解释。 余清欢失踪的那些日夜,他每天喝得大醉,一遍一遍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人会走到后来那种地步。 每一次,他想起自己羞辱余清欢时,那女人伤痛难抑的眼神,心中就痛不可言。 所以今天他才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也许是因为余清浅跟余清欢是姐妹,都长着一双相似的眼睛。 余清浅泪光盈盈地看着他。 “因为我爱你啊,”她努力想着对策:“余清欢杀了你的祖母,你不是也想杀了她吗?你下不了手,那就让我来好了!” 司彻震惊地看着她:“那是你亲姐姐!” “她不是我亲姐姐!”余清浅失控地喊了出来:“我妈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她不过是余家一个拖油瓶!” 也许是太过激动,她竟然一口气和盘托出:“不过是个前妻留下的拖油瓶,她凭什么样样都比我好?长得比我美,学习比我好,每个人都喜欢她!就算我用尽心机获得了父亲的喜爱,还有你这样优秀的男人爱着她,凭什么!” 她语无伦次:“就连司契,就连司契,明明什么都听我的,愿意为我去死的男人,现在也为她说话!为了她将我推到湖里!他……” 余清浅突然停住了。 她张大了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第32章 那个孩子是你的 司彻眼神突然亮得吓人。 他一步步走向余清浅。 “你刚才说什么?”他语气很轻,里面却蕴含着风暴:“司契?什么都听你的?愿意为你去死?” “我……”余清浅已经吓懵了,男人高大的身子站在面前,阴影几乎完全笼罩住了她。 “他还愿意为你做什么?”司彻死死捏着拳头,眼眸猩红:“强暴自己的堂弟熄,再诬陷自己和她有一腿吗?” 余清浅吓得尖叫起来。 “没有!他没有强暴她!是我……是我在她身上弄出的痕迹,床上的血是我用针刺出来的……只是,只是让大家以为她被人睡了而已……” 司彻一拳砸在她身后的墙上。 余清浅捂着脸软软地滑了下去。 “你们……”司彻声音都在发抖:“你们就不怕报应?” 余清浅哆嗦着:“司彻哥哥……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啊……” 司契眼前一黑,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耳边浮现出司契嘲弄的话语:“我不过是开了个性质恶劣的玩笑,真正将她推进地狱的,是你啊……” 没错,真正将她推进地狱的,是自己。 司契还说,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以后都会变成刀子,扎在自己心上。 他又说对了。 如果这就是他真正的报复,那他成功了。 现在,悔恨的滋味,他已经尝到了。 “这些资料,我会交给警察,”他死死捏住发抖的拳头:“余清浅,你可以走了。” 余清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她冲口而出:“司彻哥哥,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不能这样做!” 她眼珠急转:“我们前几天才举行婚礼,现在你就要将我送进牢里吗?司家经不起这样的丑闻!” 当初为了司家的名誉,他连余清欢杀死祖母的事情都能压下来,她就不信,这次他能狠得下这个心! 司彻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余清浅大急。 “司彻,你站住!”她突然站起来:“若你将我送进牢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余清欢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司彻猛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一把捏住了余清浅的喉咙。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他咬着牙:“到底是谁的?” 余清浅拼命咳嗽,好容易才让司彻把手稍稍放开一点。 她几乎要以为,刚刚司彻是要杀死自己。 “你发誓……”她喘着气:“如果我说出来,你不能将我送进牢里!” 感觉司彻又收紧了手,她立刻尖叫起来:“要不然,你就杀了我,我宁愿死,也不愿去坐牢!” 司彻一字一顿道:“如果你说一句谎话,不光是你,还有你们余家,甚至你母亲的家族,全都要付出代价,我说到做到!” 她当初怎么会一心一意想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余清浅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服软。 她犹豫了半天,才慢慢开口道:“是你的。” 司彻心头一紧:“你说什么?” “咳咳,那个孩子……是你的,”余清浅眼里闪着疯狂的光:“那天晚上,你喝醉的那个晚上,你以为是我,其实是她……我不过是等她走了之后,去厨房帮你做了碗醒酒汤而已……” 她看着司彻猛然沉寂下来的表情,心中恶毒的一面又浮现出来了。 “那个孩子……哦,那个胎儿,应该没有保住吧?真是可惜……那是你们俩第一个孩子呢!” 她带着报复的笑容,快意地在他心上扎刀。 第33章 记起了很多事 清欢一直在做梦。 梦里她又开始寻找,那应该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但她还是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水,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水,她快要窒息而死了,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清欢猛地惊醒过来,揪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吸气。 “别怕,别怕,我在呢,”身边有人说话,用的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紧接着,一杯水递了过来,“要不要喝点水?” 听到“水”字,清欢条件反射一样,惊恐地一挥手,将那杯水打翻在地。 她这才回过神,看着身旁的男人。 “司彻……” 男人低垂着眼眸,看不到眼中的情绪:“小顾说你晕倒了,睡了一天一夜,有没有好一点?” 清欢摇着头,一把抓住司彻的手臂。 “司彻,我又做梦了,我丢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不知为何,她目光无意识地移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司彻突然明白了她到底在找什么。 他心头一酸,情不自禁拥住了她:“没关系的,清欢,我们……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 余清欢突然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她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孩子?” 司彻一怔。 清欢死死盯着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孩子?” 没等司彻回答,她突然瞪大了眼,像是终于回忆起了什么。 “孩子!我的孩子呢?” 她神情惊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双手拼命在肚子上乱摸。 司彻上前抱住她:“清欢,你冷静一点……” 清欢像只疯狂的母兽,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在他手上。 司彻咬着牙不放手,任凭怀里的女人将自己咬得血肉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尝到嘴里的血腥味,余清欢渐渐平静下来。 司彻叹了口气,将她的身子转过来。 “清欢,你听我说……” 清欢看着他,眼神里只有漠然和恨意。 “司彻,孩子没有了,是不是?” 她语气平静而绝望,司彻一时间竟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病历他看过很多遍,那个孩子,没有保住。 并且,由于母体受了太大创伤,以后还能不能生都是问题。 然而此刻更重要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你……想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清欢缓缓扭过了头。 她不说话,司彻却从她表情中明白了一切。 虽然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恢复了多少记忆,但是,至少她已经记起了很多事。 “清欢,你听我说,”他艰难地开口:“你现在别想太多,先养好自己的身体……” 清欢看向他,唇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司彻,”她微笑着,“不,现在应该叫你妹夫了吧?还没恭喜你,跟余清浅新婚快乐。” 司彻霍然握紧了拳头。 “清欢……” “当初怎么没有发现呢,你跟余清浅,真的很配,”清欢面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很抱歉,之前纠缠你那么久。” 她微微笑了笑:“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天下最贱的女人。” “清欢,”司彻咬了咬牙:“我犯了个很大的错误,我绝不会跟余清浅在一起,我妻子只会是你。” “是吗?”清欢仍旧笑着,仿佛只是听到了一句无足轻重的话,“不跟她在一起,那要跟我这个杀人凶手在一起?” 司彻深吸一口气。 “祖母她……不是你害死的,对不对?”他努力说出这句话:“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 第34章 终于死了心 来见清欢之前,司彻想了很多事,但最在意的,还是余清浅亲口说的那句“孩子是你的”。 她说,那晚他喝醉之后,跟他一夜缠绵的人,是余清欢。 祖母也是在那天晚上遇害的,也就是说,余清欢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清欢,你不是凶手。”他沉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真凶,替祖母跟我们的孩子报仇。” 清欢眼珠黑幽幽地看着他。 “那不是你的孩子。”她面无表情。 司彻一愣。 清欢已经自顾自道:“你没资格当他的父亲——那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没等司彻开口,她又道:“孩子的仇,我自己会报,祖母的仇……” 说到祖母两个字的时候,清欢的表情变得更加哀伤:“祖母的仇,我自己也会报。” 司彻皱眉:“清欢,你不要逞强……” 他话未说完,清欢突然晃了两下,眼看就要晕倒。 刚才那一场闹腾,她的身子早就虚弱得不像样,却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请你离开,”她冷冷地开口:“我们之间已经没关系了。” 司彻心中抽痛了一下,却还是若无其事地开口:“不可能,余清欢,我早就说过,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他不顾清欢的强硬拒绝,直接动手将她扶到床上,又殷勤地倒水过来。 “乖,喝点水,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余清欢再次挥手,将那杯水打翻:“司彻,你是不是没听清楚?” “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她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贱。” 司彻掌心一紧。 他终于明白,当初自己的行为有多伤人。 只是短短一句话,他像是胸口被扎了一把刀,几乎连呼吸都痛。 然而这样的日子,余清欢过了三年。 那三年里,他几乎每天都在用这样的话羞辱她。 他一声不吭地俯下身去,仔细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渣。 清欢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漠然,手指却死死扣住床沿。 余清欢,别再心软了!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这个男人,她曾经爱过,也伤过,绝望过,如今终于死了心,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辙,再也不要将一颗心挖出来,还被人扔到地上踩踏! 司彻收拾好地上的玻璃渣,站直了身子。 余清欢早已背对着他躺下,瘦弱的身躯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他苦笑一声,将不小心划破的手指藏在身后。 “你好好休息,我叫小顾进来照顾你。” 清欢没有动。 司彻叹了口气,正打算离开,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余清欢平静的声音。 “我要见司契。” 司彻拳头一紧,却又转瞬放开。 “清欢,我知道你只是在气我。”他心平气和地回答。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自己去找他。”清欢语气不容置喙。 司彻忍了又忍:“你的身体还没好……” “还是你想将我关起来,跟上次一样?”清欢霍然坐起身子,却忍不住咳嗽起来:“那你不如再把我掐死!” 司彻沉默良久。 “知道了,我会联系他。” 第35章 后悔终生的事情 司彻想了很久才打电话给司契。 他以为司契会肆无忌惮地嘲讽自己,甚至想出各种办法刁难自己,然而司契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司彻有些出神。 司契果然很快就到了,仿佛他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也早就等着司彻找他一样。 “你一定很得意吧?”见到他,司彻目光几乎都在冒火:“只用了一个小把戏,就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司契只是随手叼了根烟在唇上:“别那么幼稚,司彻,被耍得团团转的不止是你。” 司彻冷冷地看他,半晌,才吐出一个名字:“余清浅?” 司契靠在门上,吐了个烟圈:“我也很奇怪,这个女人又蠢又坏,撒的谎稍微一想都能想明白……然后我们两兄弟却都吃了她的亏,你说,我们是不是更蠢?” 司彻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谁跟你是兄弟?司契,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在我这里永远翻不了篇!” 司契没有回答,半晌之后,才慢慢开口:“那你做过的事呢?” 他顿了顿:“这么多年来,你报复得也够了,你设计让我爸被人打死在赌场,逼我妈丢下我早早改嫁,我做任何事你都横插一脚,让我这么多年来一事无成,如果我真有什么欠你的,也早就还清了。” 司彻咬牙:“那都是你应得的!司契,我只恨自己做得还不够!” 司契轻轻笑了笑。 “当初你对余清欢,是不是也这样?”他慢慢问:“只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实,无论别人怎么解释,都绝不改变?你报复她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丝她有可能是无辜的想法?” “别拿自己跟余清欢比,你不配!” 司契垂下眸,盯着手指上燃烧的烟头。 “……你知道吗,那时候,刚刚逃出来,我就被绑匪发现了,我拼命跑了很远,还是被两个人追上,那时候旁边刚好有一条河,那两人直接将我丢进了河里……我不会游泳,快要淹死的时候,被一个女孩子救了起来。” 司彻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当年那次绑架案。 “别说了!”他全身发抖,几乎失控地喊了出来。 司契静了静,很久之后才接下去:“我奄奄一息,只看见她胸前挂的一枚玉坠,很漂亮,有很少见的质地和形状,但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觉得她就是我生命尽头最后那束光……” 他将手伸进胸口,拉出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坠。 翻过来,背面刻着两个字:清欢。 “那是……清欢的玉坠,”司彻喃喃着:“她亲生母亲送给她的五岁生日礼物……” 他抬头看着司契,眼中有着难以置信:“她十八岁以后就再也没戴过,说是送给妹妹余清浅了……” 司契点了点头:“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那女孩,直到祖母有次生日,我回到司家,在家里见到了这块玉坠……” 他顿了顿:“那时候,它戴在余清浅身上。” 就这一个错误,让他做出了后悔终生的事情。 司彻怔了半天。 “你以为编出这些故事,就能逃避罪责?”他问,语气却已经不如之前凌厉。 “够了,司彻,”司契终于抬起头来直视他:“从前我解释过无数次,没有任何人相信,现在我再说一遍,欠你的不是我,是我父亲,他被赌徒活活打死,也已经付出代价了!司家就剩我们两个了,你还要自相残杀到什么时候!” 第36章 你这个骗子 司契坐在床头,默默等余清欢醒来。 清欢脸色苍白,睫毛在眼底覆盖出深深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 哪怕在梦里,她的唇角都像是要哭泣的样子。 这跟她失忆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司契情不自禁地想要伸出手,触碰她白得透明的脸颊。 但他立刻就警醒了。 司彻在一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很久之后,清欢睫毛翕动了一下,缓缓张开眼睛。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司契。 “你……”清欢顿时激动地坐了起来:“司契!” 她咬牙切齿:“你答应过我,用一切手段保住孩子的!你这个骗子!” 她被救起来送往医院的时候,曾经清醒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发生的事,她现在也通通记了起来。 司契面容冷静:“我并不是故意骗你,那种情况下,我只是希望你情绪平静一些。” “孩子没有保住,对不起。”他低头:“相比不到三个月的胎儿,大人肯定更为重要,就算我说了,医生也会权衡利弊做出最佳选择。” 清欢泪如泉涌:“最佳选择,什么最佳选择?” 她无神地倚靠在墙上,嘴里喃喃:“那是我的孩子……我只有他了,我只有他了……你们这群混蛋……” 她伸手捂住眼睛,眼泪大颗大颗从指缝中落下来。 她至始至终没有看一眼旁边的司彻。 司彻忍不住,上前拥住她。 “别难过了……”他喉咙像被什么哽住:“清欢,你还有我……” 清欢一动不动,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司契沉声道:“让她先冷静一下吧,”他顿了顿,“司彻,你在这里,只会让她更难过。” 司彻沉默着跟他走出房间。 “司契,当年的事情,我们算扯平了。” 没等司契说话,他又道:“你的确救了她,但当初若不是你害她,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这一点,永远扯不平,司契,我们以后,最多井水不犯河水。” 司契笑了笑,却有些勉强:“还有余清浅……” 司彻深吸了一口气:“余清浅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办。” 司契垂下目光:“祖母的事情,我觉得,会跟她有关。” 司彻猛地停住,看了他一眼,随即大步离开。 不用司契提醒,他也早已觉得不对。 那晚上在司家的人是余清欢,那余清浅,才是最有动机,也最有时间作案的人。 想了想,他打了个电话,让人将医院那晚的监控录像送来。 当时看了监控之后,所有人都认定那是余清欢,他伤痛之余,也将这个证据封存起来,再也没有动过。 但如今…… 录像很快送来。 病房里面,余清欢正在跟祖母谈话,两个人情绪都很激动,最后,清欢站起来,失魂落魄离开。 没多久,她又走了进来,站在已经睡去的祖母身旁,只犹豫了不到半分钟,就伸出了手。 后面的情景司彻不忍再看,他定了定神,再次从头看起。 这一次,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余清浅忙忙乱乱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路连闯几个红灯,回到了余家。 第37章 命都快没了 女儿突然回来,林慧跟余知远都有些奇怪。 “浅浅,你怎么回来了?” 见到她大包小包的物品,两人更是吃惊。 “这是怎么了?”林慧最先反应过来:“是不是司彻那小子又对你不好了?你跟妈说,妈去找他算账!” 余知远脸色也不好:“小两口吵架归吵架,这才结婚几天你就搬回家住,也太不懂事了……” “够了!”余清浅气急败坏地开口:“妈,赶紧给我准备去国外的机票,什么国家都行,离这里越远越好!再给我准备一些钱,越多越好!” 林慧和余知远对视一眼,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到底出了什么事?”余知远皱着眉。 余清浅回过头来,一张脸煞白,语气讥诮:“什么事,还不都怪你那好女儿余清欢!” “浅浅!”余知远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你什么态度?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余清浅在他面前一向乖巧懂事,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顿时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命都快没了,还计较什么态度?”余清浅反唇相讥。 “浅浅,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命都快没了?”林慧也紧张起来,白了余知远一眼,拉着不停收拾的余清浅坐下:“还有,余清欢又是怎么回事?那贱丫头不是已经死了吗?” 提到余清欢,余知远顿时有些不自然:“对啊,你上次不是说,余清欢害了司彻祖母,所以被司家秘密处理了吗?怎么又提到她了?” “她要死了就好了!”余清浅咬牙切齿:“偏偏贱人命长,那样都能不死,她为什么就不死!” 喘了口气,她突然失控地将手里的东西砸了出去:“爸爸,都怪你,当初你为什么要生出那样一个女儿!什么都要跟我抢,她凭什么!” 余清浅呜呜哭了起来。 林慧却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你是说,余清欢没死,又跟司彻在一起了?” 余清浅没有答话,只是自顾自抹着眼泪。 林慧却自以为找到了答案,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贱人就是贱人,当初她那贱人母亲抢我老公,现在她女儿又要跟我女儿抢!那司彻也是个蠢货,杀人凶手也敢要,被狐狸精迷了心智了吗?” 余知远听到提到清欢的母亲,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当年的事情到底如何,他心里清楚得很,但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你妈妈说得没错,司家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总不能我两个女儿都被他随意玩弄!” 他盘算着,这事无论怎么说都是司彻理亏,自己找上门去,还能让他在生意上多给自己一些甜头,他要不肯,自己就找了媒体把事情闹大,不信他不肯听! 林慧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我们现在就去司家!正好,我也见见那贱丫头,既然命大死不了,那当父母的,总得教她点规矩!” 余清浅一把甩开她的手,心中却飞快盘算。 只怪自己当时只顾害怕,竟然一开口将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司彻不是蠢人,肯定已经联想到那晚司老太太遇害的事情了,此刻不走,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走不了了,现在正好借着爸妈拦他一下,等到了国外,人海茫茫,他再想找自己就难了! 至于司彻会对自己亲生父母怎样,不在余清浅考虑的范围中。 第38章 由你们承担后果 按着余清浅给的地址,余家夫妻很容易就找到了清欢休养的地方。 林慧看了余知远一眼,余知远会意,上前几步就开始砸门。 只砸了一下,门就开了。 司彻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口。 “好啊,你果然在这!”林慧一见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要打他:“司彻,你这烂了良心的,跟我女儿才结婚几天,就欺负得她哭哭啼啼回了娘家,自己却在这跟狐狸精快活,我打死你……” 司彻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一甩。 林慧惊叫了一声,往后踉跄几步倒在余知远怀里。 “余清浅呢?”司彻冷冷地问。 “你还好意思问!浅浅她伤了心,现在不想看到你!” 这是他们打算拉着余清浅一起来的时候,女儿给他们的答复。 林慧信以为真,此刻一想到女儿在司家受的委屈,目光都在喷火。 “那狐狸精呢?让她滚出来!”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一把撞开了门口的司彻,径直撞了进去:“我倒要看看,余清欢这贱人做了这么多丑事,哪来的脸再来纠缠不清!” 司彻冷不防被她撞开,顿时脸色一沉。 担心打扰到楼上的余清欢,他立刻开口:“小顾!” 尽职尽责的护工小顾立刻从楼下下来,挡在了楼梯口。 “这位夫人,楼上有病人,麻烦您不要到处乱闯!” 林慧余怒未消:“滚开,你算哪根葱,我可是司彻的岳母!” 然而这挡了一挡的功夫,司彻已经来到她身后。 “我岳母姓顾,已经仙去多时了,你又算哪根葱?”他面容讥诮。 余知远胸口一窒。 他知道司彻所说的人是顾芸,余清欢的生母。 也就是说,他现在,是真的又跟余清欢在一起了? 他清了清嗓子:“司彻,别忘了,你现在的正牌妻子可是浅浅,你这样说,岂不是伤你岳母的心?” 他始终还是不敢跟司彻撕破脸皮。 司彻冷笑一声:“这么说,你们今天过来,是来为余清浅出头的?” 余知远挺起腰:“浅浅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受了委屈,我们做父母的不出头,还有谁为她出头?” 司彻点了点头:“说得好。” 他心底恍惚了一下,突然问:“那清欢呢?清欢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当年他被余清浅和司契设计,三年来对清欢各种羞辱折磨,余家父母没有出现过一次。 后来他错将余清欢当成杀害祖母的凶手,将身怀有孕的她关在地下室,甚至一度想杀了她……余家父母还是没有出现过。 余知远甚至通过余清浅告诉他,生出清欢这样的杀人凶手,是余家的耻辱,司家想将她怎样就怎样,余家绝不会多说一句。 他们甚至没有质疑过一句,到底是不是清欢做的。 而如今,余清浅不过回家哭诉两句,他们便气势汹汹地上门来声讨。 就算是偏心,这心偏得,也实在太离谱了。 司彻胸口起伏着,为清欢不值,也替她憋屈。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自从清欢生母去世,余知远火速娶了后妻之后,她便很少待在自己家里,反而老喜欢往司家跑。 他还一度觉得清欢太粘人。 “你们来得正好,”司彻冷冷一笑:“既然余清浅不在,那她做的事情,正好由你们承担后果。” 第39章 亲口说声对不起 余清浅开着车,拼命往机场赶。 手机铃声执着地响着,她不耐烦地丢到一边,却恰好触碰到了接听的按键,余知远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 “浅浅,你现在在哪儿,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他说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你赶紧过来说清楚!” 余清浅心烦意乱:“爸,你别管我在哪儿,那些都不是真的,你别听司彻的,他是被余清欢洗脑了!” 余知远声音一下子提高了:“既然不是真的,你就回来,有爸妈在这,你怕什么!” 余清浅冷笑一声:“爸爸,是司彻让你打电话哄我回去的吧?告诉他休想!” 余知远面色青灰,手心死死攥着电话。 司彻见状,伸手将电话拿了过来。 “余清浅,”他声音低沉:“你就不担心你爸妈的死活?我司彻能做出什么事来,你是知道的。” 他打开手机的免提,让余清浅的声音清清楚楚回荡在余知远和林慧耳边。 “我自己命都保不住,还管别人死活?司彻,你以为我是余清欢那蠢货?” 电话被挂断了。 所有人沉默着。 良久,林慧终于发出一声啜泣。 “浅浅……浅浅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管我死活……”她哀哀哭着,拼命摇着头。 余知远面色铁青。 他也想到了余清欢。 如果是清欢……她绝不可能不管自己…… “司彻……”他看了看身边那群虎视眈眈的黑衣保镖,咽下一口口水,又祈求地看向司彻:“我能不能……见见清欢?” 他眼神痛苦:“是我的错,我以前实在不该那样对清欢……如今我只想亲口向她说一声对不起……浅浅说清欢还活着,是不是?” “两位,回去吧,”司彻淡淡道:“我开玩笑的,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过吓吓你们,怎么可能真将你们怎么样?” 他挥了挥手,围在身旁的黑衣保镖们果然散开了。 林慧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那浅浅……” “至于余清浅,”司彻挥了挥手上的东西:“她犯的所有错,都有人证物证,她自然会受到该受的惩罚。” 所有人离开,房子里再度安静下来之后,司彻这才上楼。 他小心翼翼打开清欢的房门。 清欢没有睡,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子边,出神地看着外面。 那是余家夫妇离开的方向。 “你……都听见了?”司彻问。 清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回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余清浅逃不了的,”司彻又说:“祖母的仇,你的仇,你想怎么报就怎么报,你想让她去坐牢,我就让她去坐牢,你若想以牙还牙,我也没有意见。” “还有你的父亲,”他想了想,又说:“我打算对他的公司出手,若你不愿意……” 他看到清欢刚才的神情,却不知道她是不是对父亲还抱有依恋。 清欢终于动了动。 她懒洋洋地开口:“那不是他的公司。” “什么?”司彻有些不解。 “那是顾家的公司,我妈妈和外公的公司,”清欢闭上眼睛:“你想出手就出手吧,那原本就不是他该得的。” 第40章 重新追求你 余清浅将手机关机,不管不顾地往机场赶。 她没有猜错,司彻果然已经知道了真相,开始报复了。 幸好自己跑得快!她暗自庆幸。 只可惜自己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计划……那个贱人,都是她,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仓皇逃跑的下场! 只是爸妈他们…… 不管了,若他们最终没什么事的话,她在电话里说了那样的话,恐怕也也失去余知远的欢心了,以后还得想办法弥补回来。 哼,等自己在国外躲个几年回来,余清欢,咱们走着瞧,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咬牙切齿地开着车,冷不防前面突然出现一排路障,余清浅大惊之下猛踩刹车,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正在庆幸,一个她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真可惜,刚刚怎么不撞上去呢,”司契叼着一根烟,靠在她车窗前,轻佻地朝里面吐出一个烟圈:“出来吧,余清浅。” 余清浅被判了无期。 那个监控录像里,她买了跟清欢头发长度一样的假发,跟清欢一样手臂大腿缠上纱布,甚至连药液渗出的部位都弄得一模一样,又刻意模仿清欢走路的姿势,却偏偏忘了,换上跟清欢一样的鞋子。 那样明显的漏洞,当初的司彻却根本没有注意到。 所有证据齐全,连被她藏在医院厕所里的假发也找到了,原本应该是死刑,却在某些有心人的“照顾”之下,判了无期。 余清浅知道,那不过是他们不想让自己死得那么轻松,好多受一些折磨而已。 判决下达之后,余知远没有来看过她,他自己都分身乏术,在司彻的报复之下,公司眼看就要保不住了。 这一次,换成他恨不得没生过余清浅这个女儿了。 林慧倒是常常来探望,再怎么没心没肺,那毕竟是她十月怀胎,血肉相连的女儿。 司彻在她坐牢之前,就递交了离婚申请,她苦心积虑赚来的豪门婚姻,只持续了短短几天,就彻底结束了。 清欢身子稍好一点之后,就搬出了司彻的房子,回到外公家的老宅。 当初为了秘密处理她,司彻谎称她出车祸身亡,户口也被他销掉,如今为了弥补,司彻动用关系办了新的身份给她。 新身份证上的名字,叫顾清欢。 她身体慢慢在恢复,记忆却变得不怎么好,经常丢三落四,有时候清晨起来,会出神半天,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唯一不变的,是每天打开房门之后,司彻和他带来的早餐。 “我说过很多次,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她说了一次又一次:“司少爷,能不能麻烦你,放过我?” 司彻却仍然每天风雨无阻:“没关系,就当我是在重新追求你。” 最后清欢已经赶得疲惫了,司彻却干脆搬了行李住进来。 “这样我才能更好照顾你,”他认认真真地说:“司契说过,我犯下的错,得我自己亲自偿还,我也没什么别的好还给你,只能以身相许了。” 清欢气得直接将房门甩在他鼻子上。 第41章 还不能原谅 清欢晚上仍然偶尔做噩梦,每次都梦见自己在深不可及的水里无法呼吸,醒过来之后胸口疼痛得厉害。 司彻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她每次做噩梦的时候,总会有人轻轻拥着她,用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安慰。 这声音往往将她从窒息的痛苦中解救出来,再次陷入沉沉的梦乡。 第二天她回忆起来,恼羞成怒,司彻却笑着任由她打骂。 直到有一天,她晚上起来喝水,见到司彻正裹着被子半坐在自己门口,迷迷糊糊地睡着。 这么多天来,他就是这样睡在门口,只要清欢呼吸一急促,他就能马上惊醒过来。 清欢默默地流了眼泪。 我还能再相信他一次吗?她问自己。 司彻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床被子。 他有些懊悔,前一天公司事情太多太忙,自己竟然累到完全没觉察到清欢的动静。 他下楼,却看见清欢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是自己最喜欢的培根煎蛋和手打豆浆。 “清欢……”他有些怔然。 清欢淡淡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吃着自己那份早餐。 阳光斜斜地从落地窗洒下来,落在她头发上,她整个人像笼罩在一层辉光里,温馨又美好。 他们当年恋爱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如今终于实现,却来迟了整整四年。 司彻喉头涌动着异样的情愫,这一刻,他突然想流泪。 他走上前去,轻轻拥住了面前的女子。 清欢没有像之前一样挣扎,只是温顺地靠在他怀里。 “司彻,饭菜凉了。” 司彻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放开她,这才发现,清欢眼中也有泪。 那天以后,清欢对他的排斥明显减少很多。 也许终有一天,她能够真正地……原谅自己吧。 原本以为日子能这样一天天平静地过下去,直到那天监狱里传来消息,余清浅在牢里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清欢愣了很久。 那个从懂事开始,就跟她争来争去,还差点要了她的命的那个妹妹,就这么没了? 司彻倒是平静很多:“她是咎由自取。” 清欢当然知道余清浅是咎由自取,但司彻的态度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她冷冷地嘲讽:“她好歹做过你几天的妻子,难道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司彻哭笑不得:“那我该怎么办?为她大哭一场,守孝三年?” 他加重语气:“清欢,你别忘了,她是怎么亲手杀死祖母,和我们的孩子的!” 清欢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却还是不想跟他说话。 司彻叹了口气,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我对她,其实从来没有过感情……” 清欢一脸不信。 “起初,她在我印象中只不过是你的妹妹,总是躲在你身后,怯怯地像个小兔子,看起来很单纯也很善良……” 清欢忍不住哼了一声:“单纯善良?” “当然,那都是她的假象,但那时候我跟她在一起,其实……其实真的只是为了气你……”司彻有些尴尬,但还是说了下去:“那时候我对你误会太深……” 清欢紧抿着嘴不说话。 “真的,我发誓,我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司彻恨不得跪下来表明心迹,也暗自懊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从头到尾,我喜欢的只有你!现在罪魁祸首也没了,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清欢低下头,慢慢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司彻,我原谅你,可是我的孩子,他已经没有机会做出任何选择了。” 第42章 有一些警觉 司彻独自一人坐在楼下,脑中只有清欢临走前说的那些话。 “我一看到你,就无法避免地想起他,想起当初是怎样从自己全心信任和依靠的男人手里逃出来,被自己的亲妹妹驾车撞进江里……司彻,你知道吗,那时候其实我已经不怕死了,我唯一想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他才是最无辜的生命,却连这世界都没法看上一眼,就要死去了……” “司彻,这段时间你为我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我甚至无数次想要原谅你,但是我做不到……”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司彻一眼:“如果我永远记不起来那些事,该多好。” “是啊,如果你永远记不起来那些事,该多好……”司彻喃喃着,再次灌下一大口酒。 手机在旁边急促地响着,他随意瞥了一眼,见是司契的名字,便冷笑一声,抓起来扔到一旁的沙发上。 “这种时候,你都要来烦我……”他口齿不清地咕哝着,又重新开了一瓶。 手机锲而不舍地响,司彻皱了皱眉,想要拿过来关机,偏偏自己刚才那一扔,直接将它精准地扔进了沙发的缝隙中,此刻想要捡出来就不容易了。 他将手伸到缝隙中,勾了几次没勾到,气得站起来狠狠踢了沙发一脚。 不得已,他只能蹲下身去,半跪着伸手去沙发底下掏。 就在这时,鼻端突然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 味道很熟悉,熟悉得他几乎每天都要闻到,但在这样的深夜里,出现在屋子里,就显得不太寻常了。 那是汽油的味道。 他蹙了蹙眉,手底下终于触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物。 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打算关机,却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 “司契,你最好有什么要紧事,否则这大半夜的……” 话音未落,司契急促的声音已经传来。 “赶紧带清欢离开那里!” 司彻一愣,酒醒了大半:“发生什么事了?” “余清浅自杀的消息你听说了吗?”司契劈头盖脸地问。 “听说了。”司彻回答。 他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这句话跟现在的气氛结合起来,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他甚至觉得背后有阴风吹拂而过。 “那又怎样?难不成她还能变成鬼来复仇?”司彻故意说得轻松:“她干了那么多坏事,现在应该在去地狱的路上,没空来找我们叙旧。” “不是她,是她妈妈,林慧!”司契的声音气急败坏:“她一听到女儿自杀的消息就疯了,在家里捅了自己老公一刀,又拿着刀冲你们那边去了,我担心清欢有危险,你……” “有我在,清欢不会有什么危险,”司彻声音一下子冷下来:“谢谢你的忠告,司契,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人,不是你能够肖想的。” 司契沉默下来:“……我明白。” 司彻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司契的话让他有些警觉,但他下意识地认为那并不是什么大事,林慧再疯也不过是个女人,就算真的找过来,凭自己的身手,也能轻松制服她。 然而不知为何,他却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他突然意识到刚刚被自己忽略了的问题。 那股汽油味,越来越浓了! 第43章 通通去死吧 屋外传来女人尖利疯狂的笑声,司彻脸色一变,冲到门边想要打开,却惊异地发现,大门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闩住了,任凭他使用多大的力气,门还是一动不动。 没等他反应过来,火光突然冲天而起。 这里是清欢外公家的老宅,清净却偏僻,屋内大部分都是红木家具,清欢外公在的时候极为爱惜,时常刷油保养,可一旦燃烧起来,这些浸满油的家具都是最好的助燃剂! 司彻冷汗涔涔而下。 他立刻放弃大门,拼命往楼上跑。 清欢还在楼上! 他身后,火焰从门缝里,顺着蛇一样蜿蜒的液体流了进来,一碰到那些家具,便开始猛烈燃烧。 从楼下到楼上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二楼已经满是浓烟。 清欢的房间内悄无声息,没有一点动静。 “余清欢,司彻,你们这对狗男女通通去死吧,哈哈哈哈!” 大门前,林慧披头散发,身上血迹斑斑,旁边横七竖八堆了几个装汽油的空桶。 “浅浅……我的浅浅啊,妈妈今天为你报仇了……你等一等,妈妈就把这两个狗男女送去给你……”她又哭又笑,神态骇人:“浅浅,妈妈已经让爸爸先去陪你了,等这里的事情办完,妈妈也会去陪你的……” 她突然静下来,喃喃自语:“浅浅,你不要走得太快啊,一定要等等妈妈……” “清欢!”司彻咳嗽着,一把踹开清欢的房门。 清欢躺在床上,满脸通红,整个身子颤抖着不停痉挛。 她似乎又做了那个在水底窒息的噩梦,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拼命想要呼吸,吸进去的却都是呛人的浓烟,明显已经昏迷过去。 见此情形,司彻一秒钟都没有犹豫,飞快出门,到一旁的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浸湿几块毛巾,又冲回来,将毛巾覆在清欢口鼻上。 冰凉的毛巾一刺激,清欢反而清醒了一些。 “司彻……咳咳,”她一脸迷茫:“发生什么事了?我好难受……” “不要说话,”司彻神情紧张:“有人放火害我们,你尽量减低呼吸频率,我们从窗户出去!” 楼下已是一片火海,连地板缝隙也有火舌窜出来,空气中都是灼热的高温。 清欢低呼一声,立刻闭紧了嘴。 司彻冲过去将窗子打开,往下看了看,犹豫了一下。 这个高度,他自己跳下去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清欢……她之前才受过很重的伤,全身大部分骨头都断过,绝对经不起这样的撞击。 一回头,却见清欢已经将棉被在身上裹了个严严实实,正用眼神示意他,是不是要直接跳下去。 他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一把将大白花卷般的女子横抱起来,在心底默念了三下,就要往外冲。 然而就在此刻,一旁的大立柜突然轰然一声倒下来,结结实实压在了两人身上。 听到屋内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然后便再无声息,林慧满意地笑了。 她满是血污和烟灰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 “浅浅,你等等妈妈,”她嘴里仍然在不停喃喃:“妈妈来陪你了……” 厚实笨重的大门被烧得扭曲变形,最后终于倒了下来,露出里面到处肆虐的火海。 林慧拎起一个汽油桶,将里面剩余的汽油全部浇到自己身上,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 第44章 你怎么来了 林慧一走进去,火舌便迅速舔上她的头发。 她不由自主地栽倒在地,剧痛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飞快地从门外跑了进来,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女人,径直往二楼跑。 他身上穿了隔火的衣物,但空气满是浓烟,仍旧危机四伏,每一秒钟都有可能要人的命。 “疯子,都是疯子……”林慧倒在地上,仍然咯咯笑着:“你们都去死吧,都去给我女儿陪葬……” 二楼房间内,司彻在大立柜倒下来那一瞬间,便将怀里的清欢用力扔了出去,自己却整个下半身都被压在了柜子下。 “司彻,你怎么样?”清欢呛咳着,爬到他身边,拼命去推他身上的柜子:“你快起来啊……” 她眼泪刚刚流出眼眶,就被蒸发得干干净净,手掌被柜子上的火苗灼伤,一碰就掉一层皮。 她忍着钻心的疼痛,试图将柜子抬起来。 司彻咳了几声:“清欢,别管我,你赶紧找找屋里还有没有棉被之类的东西,全部扔到下面,然后自己看准了跳下去……会没事的,相信我……” 清欢摇了摇头:“窗户已经被这柜子堵住了……” 司彻咬了咬牙:“去我房间,我房间还有窗户……” 清欢仍旧摇头:“门外火势太大了,我冲不出去。” 她脸上的神情突然平静下来,再不见刚才的慌乱和无措。 “司彻,我们走不了啦,”她甚至笑了笑:“能死在一起,也挺好的……” “胡说什么!”司彻突然发了脾气:“你被车撞,被水淹都死不了,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他喘了口气,只觉得喉咙里跟刀割一样痛:“清欢,你先走,我真的没事,等我休息一下恢复点力气,就能将这柜子推开了,你别留在这里拖我后腿,听到没有!” 清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要走一起走,”她眼神固执:“司彻……” 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如果你不在,就算我一个人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司彻苦笑。 “如果听到这句话的时机不是现在,该有多好?”他神情不由自主地温柔下来:“清欢,如果这次我们能不死,出去之后,你能原谅我吗?” 清欢闭了闭眼,点头:“好……” “那你愿意跟我复婚吗?”司彻又问:“我们一起,再生一个孩子……不,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回来,我们重新将他生下来,好不好?” 清欢哽咽着摇头,又点头:“好……” 司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被烟熏得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准窗户的方向,突然狠狠一挣,立柜发出沉闷的响声,竟生生朝外挪了一截,露出被堵得严严实实的窗口。 但这样一来,他自己却被压得更严实了。 “清欢……”司彻连话都快说不出来:“快……” “司彻!” 关得严实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一个人影随着火舌一起冲了进来。 他一进门,先脱掉了冒着火的外套,接着一转身,看到屋内的场景,突然愣了一下。 “司契?”清欢在浓烟密布的屋内还是将他认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看到这个男人,会这样发自内心地狂喜。 第45章 一定要幸福啊 司契二话不说,冲过来,用手中的衣物垫在柜子之间,用尽全力往上抬。 “清欢,帮忙拖他出来!” 清欢赶紧照做,司彻也趁机一挣,从立柜下面成功挣扎出来。 “有没有受伤?”司契问。 司彻低头看了看自己扭曲的小腿,苦笑一声:“右腿好像断了。” “手没断就行,”司契还有心情笑了笑:“快来帮忙,把这立柜搬开,再慢就来不及了!” 刚才还是生死绝境,如今只多了这个男人,一切就变得峰回路转。 三人合力将堵住窗口的大立柜搬开,与此同时,被烧得支离破碎的房门也彻底倒了下来。 “你跟清欢先跳……”司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闷哼一声,目光奇异地看向自己胸口。 一截刀尖从胸口冒了出来。 清欢最先看见,顿时尖叫了一声:“司契!” 林慧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她手上还拿着那把滴血的刀,此刻一边咯咯笑着,一边疯狂地在司契背上乱刺。 “都去死,都去死!”她从火势最猛烈的地方一路走过来,头脸都被烧得不成样子,露出黑红色翻卷的血肉,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般:“都去给浅浅陪葬!” 司彻猛地将司契拉了过来,一脚将疯狂的林慧踹开。 “别……别耽搁了……”司契踉跄着:“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 此刻就连空气中的高温都能将头发引燃,司彻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将他一推:“一起跳!” 司契摇头:“不,你先跳下去,然后接住清欢,我随后就来!” 司彻一咬牙,深深地看了司契一眼:“清欢就拜托你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爬上窗台向下跳去,落地的时候右脚有些不稳,但还是安全到了地面。 “清欢!”他回身向二楼大喊。 清欢的身子从窗口露出来,司彻刚刚松了口气,就看见她身后伸出一双黧黑的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肩膀。 林慧!她竟然还没死! 司彻的心突然降到了冰点。 清欢在喊着什么,他几乎听不见了,耳边只有大火燃烧时的噼啪声。 但很快,清欢的身子就落了下来,他看见司契出现在林慧身后,死死抱住了她。 他甚至还能看到司契向自己笑了笑,但嘴巴一张,就有鲜血涌了出来。 那个口型,是“亲爱的弟弟”。 司彻下意识地往前一扑,稳稳地接住了清欢。 “轰隆”一声巨响,这栋时间久远的老宅终于倒了下来。 司彻搂着清欢拼命翻滚着,终于脱离了危险地带。 “清欢,清欢?”他喘着气,查看怀里清欢的情况。 清欢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还在熊熊燃烧的断壁残垣,良久之后,突然发出一声啜泣。 “司契……”她哭着:“司契呢?” 司契跟那女人……想必是救不回来了。 也许刚刚中刀的时候,司契就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所以才坚持让他们两人先走,最后还跟那疯女人同归于尽。 清欢流着泪。 “他最后还跟我说话了……”她喃喃着:“明明他还在跟我说话呢,怎么就……” “他说什么了?”司彻下意识地问。 清欢回头看了看他。 “他说……一定要幸福啊。” 司彻突然想起他最后那个口型。 一定要幸福啊,亲爱的弟弟。 第46章 都是孤儿了 离那场火灾已经过去了一年。 司彻终于跟清欢再次结了婚。 只不过,当年的余清欢变成了现在的顾清欢。 婚礼结束之后,余知远过来找到了他们。 那次余知远被疯狂的林慧捅了一刀,不知是念着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还是怎样,那一刀并没有捅到要害,只稍微休养了一下,就没什么事了。 但他精神状态看起来跟以前却是天壤之别。 头发过早地花白,双手粗糙,眼角印着深深的皱纹。 只过了一年,他仿佛却老了五十岁。 司彻下意识地将清欢护到身后。 有余清浅和林慧的前车之鉴,他对余家这些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清欢,好久不见了……”余知远却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唯一的女儿。 清欢神情冷淡。 “自从死过一次之后,我就不再是余家人,”她顿了顿:“以后你不用再来找我。” 余知远哆嗦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清欢,我以前是做错了很多事,但我始终是你爸爸呀,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清欢疑惑。 “还不是司彻!”余知远痛苦地捂住脸:“我老婆没了,小女儿也没了,连自己的公司都保不住!堂堂余氏集团的董事长,如今竟然只能当一个普通职员糊口,为了还债,我连房子都抵押出去了,现在只能租一个又破又旧的小公寓……” “爸爸,”清欢面容平静:“你恐怕早已忘记了,当初遇到妈妈之前,你本来就是一个普通小职员。” “你……”余知远错愕地抬起了头。 “一个穷苦出身的普通小职员,遇到了从小养尊处优的顾氏集团独生女,从此千般讨好万般算计,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清欢声音低低的:“只可惜,没有经历过人生险恶的小公主,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其实婚前一直有一个相同出身的青梅竹马?甚至婚后,两人的关系都牵扯不断!” “爸爸,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才五岁,但余清浅只比我小两岁,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她问。 余知远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我妈妈不是傻子,她早就察觉了,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一直有心脏病,又碰到唯一的亲人外公也去世了,这才忧思成疾,早早逝去,”清欢闭了闭眼睛:“直到在外公老宅看了妈妈留下的日记,我才知道这些事情。” 那本日记,早已毁在那场大火中。 “我知道,以前林慧一直号称是我妈妈抢了她的男人,但事实上,你们才是一群强盗!你们抢走了外公的公司,抢走了我妈妈的幸福,而现在,你却来抱怨自己只能做一个普通职员!” “你根本没爱过我妈,连我这个女儿,都是你当年不顾尊严攀附权贵的证据,所以你对我跟余清浅天壤之别!” 清欢越说越气愤,眼底都渗出泪花:“没有顾家,没有我妈妈,你根本不可能有这几十年的安逸日子过!余清浅跟林慧的下场是她们咎由自取,你现在的下场同样是咎由自取!” 司彻轻轻将她揽进怀里,目光冷冷地投向余知远。 “你走吧,”他说:“我老婆不想看见你,以后再出现在她面前,我担保你连普通职员都做不了!” 余知远喉头滚了几滚,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清欢看着他苍老的背影,软软地靠在司彻肩上。 “阿彻,从此以后,我跟你一样,都是孤儿了。” 第47章 司家的罪人 清欢与司彻结婚第三个年头,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 “阿彻,我们为什么还没有孩子?” 司彻一只手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另一只手牵住清欢一拉,将她拽到自己腿上坐下。 “可能是老公太不努力?我得做个自我检讨,”他一本正经地在她耳边轻声道:“要不,我们下次换个姿势……” 清欢涨红了脸,啪地一声将他的手打掉。 “我没跟你开玩笑啦!”她想了想:“要不,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 她心里一直有一种隐忧。 那次流产的事情,会不会伤到了自己的身体? 司彻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身来,将下巴搁在清欢胸口。 “老婆,我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挺好的,为什么要多一个人来分享你对我的爱?” 清欢没好气地将他的头一推。 “司彻,我是认真的!” 司彻点点头:“我也是认真的。” 清欢半晌无语,最后还是低下头来:“如果我们没有孩子,那……那宝宝怎么回来?”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曾失去的那个孩子。 司彻心里也明白。 当初在那场大火里,他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不过是为了激发她的求生意识。 事实上,他更明白的是,清欢也许一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清欢,”他紧紧抱住面前女子的腰:“孩子这种事,不能着急,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缘分到了,他自然会来,强求不得。” “谁说的?”清欢还要据理力争:“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 “清欢!”司彻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他微微退开一步,严肃地看向她:“你知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技术,对女子身体伤害都很大?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明白吗?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 清欢看着他,嘴角动了动,一赌气直接甩开他的手离开了。 司彻看着她的背影,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最后他还是只能叹一口气。 原本以为这次谈过之后,清欢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但司彻还是低估了她的决心。 接下来那几天,司彻都比较忙,每天早出晚归,竟没有注意到,每天清欢都会出去一段时间,再若无其事地回来。 直到这天他回家,还没来得及换鞋,清欢就一阵风一样冲过来,将一叠厚厚的报告单扔在他面前。 看着面前女子哭得红肿的眼睛,他只觉得心脏一下子被抽空了。 “你……去检查了?”他忐忑不安地问。 清欢死死盯着他,半晌才道:“司彻,你早就知道?” 司彻抿着唇不出声。 清欢眼泪再度淌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还要重新跟我在一起?”她声音哽咽:“司彻,我是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清欢,我只要你!”司彻上前一步,试图将她拥进怀里,却被她死命躲开了。 “可我在乎,祖母也在乎!”她失控地喊出声来,全身颤抖着:“司彻,你不记得了吗,祖母在的时候,最盼望的事就是能抱上曾孙,而且现在,司家……司家就剩你一个了,你总不能成为司家的罪人……” 清欢痛苦地捂住眼睛:“司彻,我们离婚吧,你应该再去找一个健康的,配得上你的女人作妻子……不是我这样的废人……” 第48章 我只要你 “祖母对你的感情难道你不知道?她想要抱的曾孙,是你顾清欢生出来的曾孙,如果换成其他女人,她宁可不要!”司彻不顾她的挣扎,死死将她搂进怀里:“你明明好好的,什么叫废人!女人又不是天生用来生孩子的!再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清欢将头埋进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阿彻,阿彻,”她声音都哑了:“我们的孩子……回不来了……” 司彻心里一酸。 “清欢,你听着,”他说:“这不是你的错……” 清欢抬头看他。 “是我的错,”他继续说:“那个孩子,是因为我才没有的,我对你做过那么多罪无可赦的事情,如果上天真的惩罚我,让我一辈子不能拥有自己的子嗣,那也是报应,是我司彻的报应!” 清欢拼命摇头,眼泪如雨水一样纷飞:“不是的……” “你现在能原谅我,还能继续留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感激上苍了,”司彻低下头,轻轻吻在她额上:“我不敢奢求更多,清欢,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只要你,就够了。” 清欢看着他虔诚的眼眸,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第四年,他们终于决定,去儿童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 司彻说,如果你真想要孩子,那么血缘其实并不重要对吗?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我们爱他,他就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就像祖母当年对待清欢,是几乎没有原则地溺爱着,然而她们之间,也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清欢终于被他说服。 他们没有去市里最大的那家儿童福利院,反而驱车去了很远一个县城。 还是司彻的说法,他觉得,市里最大的那家福利院,孩子们被人看见的机会很多,也更容易找到愿意接纳他们的家庭,他希望能把机会带给没有那么多机会的孩子。 清欢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他说了,她就愿意听。 心里也许还有不甘,但她也决定慢慢接受现实。 那个小小的福利院坐落在县城一角,顺着植满香樟树的道路进去,就可以看到一角已经掉漆的牌子,清欢进了门,忍不住紧张地握住了司彻的手,手心满是汗水。 他们先去了院长办公室,递交了领养孩子的各种手续,又拿出特意购买的礼物请院长代为分发,最后还捐了一百万给福利院。 “实在太感谢了……”老院长激动得满眼泪花,哆哆嗦嗦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捐赠登记表:“司先生司太太,麻烦你们在本子上登个记行吗,孩子们一定会记住你们的。” 司彻想了想,拿起笔,在登记表上写下了司契的名字。 “那家伙以前干了不少坏事,一直想做好事赎罪呢,这种露脸的活,还是交给他好了。”他笑着对清欢说。 清欢点点头,想要笑,眼眶却情不自禁地湿了。 “现在这个时间,孩子们都在读书,”老院长说:“我陪二位到处走走,参观一下吧。” 司彻明白,这是要让他们先看看孩子,忙道:“不会打扰他们吗?” “不会,”老院长笑呵呵地回答:“都是些很懂事的孩子呢。” 他唠叨着从老旧的桌子后面站起身来,领着他们往外走。 第49章 人间有爱是清欢 教室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在教孩子们一首苏轼的词。 她是市里过来的志愿者,也是个酷爱古诗词的文学女青年,今天她教的,恰好是那首《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 司彻跟清欢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细细聆听。 细雨斜风作晓寒, 淡烟疏柳媚晴滩。 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 蓼茸蒿笋试春盘。 人间有味是清欢。 “清欢,你听。”司彻轻轻道。 童稚的声音里,突然传来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那是坐在最后排的一个小男孩,才四岁多的样子,话都说不太清楚,却仍然端端正正坐在课桌前,一本正经地跟着朗读。 只是最后一句,他老是读成“人间有爱是清欢”。 老师教了多少遍,他就读错了多少遍。 清欢看着他认真的小包子脸,忍俊不禁。 “阿彻,”她也轻轻说:“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的话,也差不多这么大了吧。” 司彻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男孩成了他们的孩子,司彻给他取名叫司味。 “这是为了让你记住,以后不要再读错字了。”他笑着说。 司味却不服气,他奶声奶气地反驳:“就是‘爱’,就是‘爱’,‘人间有爱是清欢’,妈妈也叫清欢,爸爸爱妈妈,司味也爱妈妈!” 清欢端着一碗蛋羹从厨房走出来,闻言笑得弯下了腰。 “对对,我们宝宝说的是对的,爸爸才是错的!” 司彻摸了摸鼻子,接过蛋羹,一勺一勺细心地喂给小司味:“好好好,你们都是对的,只是考试的时候,记得写成‘味’就好了!” 小司味转身看着清欢,偷偷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那天下午,清欢照常去接小司味放学。 然而到了之后,幼儿园老师看见她,却一脸诧异。 “司味的外公不是已经将他接走了吗?” 清欢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幼儿园老师顿时也明白过来,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可是,可是他真的说是您父亲啊……” 老人看起来根本不像坏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眉眼长相跟清欢极为相似,谁都不会怀疑他们不是父女关系。 清欢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确实是我父亲……但是……”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只能用颤抖的手拿出手机,给司彻打电话。 “喂?” “阿彻……”她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余知远,余知远把宝宝带走了!” 司彻立刻道:“别急,我马上过来!” 清欢挂了电话,擦着眼泪跟幼儿园老师一起去查看监控。 等看到监控里出现的真是余知远的身影时,她差一点晕过去。 想当初,疯狂的余清浅和林慧实在给她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而余知远之前做的那些事,也很难让人觉得他心里有清欢这个女儿,如今他怕是已经走投无路,所以铤而走险,再次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她心急如焚。 宝宝,你现在在哪儿?这次妈妈绝不会让你有事! 第50章 外公是坏人吗 司彻用最快的速度开车赶了过来。 清欢一见到他就哭了出来。 “我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妈妈?”她哭着说:“每一次我都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司彻安慰她:“别急,司味身上有GPS追踪器,来的时候我就查过他现在的位置了,我们马上赶过去!” 清欢坐在车里,几乎恨不得身下的车子变成飞机,能一下子飞到目的地。 看着她的样子,司彻忍不住开口:“清欢,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会不会……将他想得太坏了?”他斟酌着用词。 “他不配当一个父亲,”清欢冷冷地开口:“如果这次宝宝有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司彻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GPS显示的地址离幼儿园并不远,到了之后,清欢却愕然发现,那里竟然是一个游乐场。 司彻却并不奇怪,他第一时间查看位置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因此心中的紧张感比清欢少了许多。 因为不是周末,游乐场人并不太多,他们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带着孩子正在玩旋转木马的余知远。 小孩子眼尖,也立刻发现了朝他奔过来的爸爸妈妈,顿时高兴地朝他们挥着小手。 旋转木马刚停下来,他马上跳下来,扑进清欢怀里。 清欢腿一软,蹲在地上死死搂住了孩子软糯的小身子。 “宝宝,你吓死妈妈了!” 一旁抱着大包小包零食的余知远尴尬地走了过来,这么久不见,他看起来更老更衰弱了。 “我本来只是想看看孩子,给他送点吃的……”他嗫喏着,几乎不敢抬眼看自己的女儿。 “是我让外公带我来游乐场玩的,”小司味接过话:“我的好朋友丁丁告诉我,他的外公每个月都会带他去一次游乐场呢,妈妈,我也想让外公带着我玩!” 清欢抱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妈妈,你生气了吗?”小司味有些不安。 司彻也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脑袋:“妈妈没有生气,妈妈是担心你,你没跟家里说一声就自己跑了,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小司味天真地歪着头问:“爸爸,外公是坏人吗?” 司彻看了一眼清欢。 清欢终于平静下来:“阿彻,你带孩子去旁边玩会儿吧。” 一大一小牵着手离开,清欢这才看向余知远。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问。 余知远正要说话,清欢却自顾自地嗤笑一声,别过了头:“别说什么想看看孩子,司味是我们领养的孩子,你应该也知道吧?当初你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在意,如今会对一个跟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好?” 余知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抖抖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来。 “清欢,爸爸早就不奢求你的原谅了,”他咽下一口口水,“你不信任我也是应该的,但我对小司味真的一点恶意都没有……” 他面容苦涩:“我没有多少时间啦,清欢,前几天体检,我被查出了胃癌,晚期……” 清欢心头一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和他手上的体检报告。 余知远看起来确实老得厉害,但前几年,他明明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走在路上甚至有小姑娘偷偷回望。 若不是生得一副好皮囊,顾家的大小姐顾芸也不会那么轻易看上他。 但如今,他脸上几乎连一点从前的痕迹都没了,衰弱得像是风中残烛。 之前清欢还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林慧跟余清浅双双殒命,对他打击太大的缘故。 第51章 心底的伤疤 清欢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我的命是不是真的很不好?”她问司彻:“为什么凡是跟我有关系的人,最后都得不到善终?” “清欢,那跟你没关系,”司彻叹气:“你总是这样,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会活得很累。” 他捧起清欢的脸:“我不希望你这样累,所以,有时候,你能自私一点吗?” 清欢惘然看向窗外:“余知远……也快死了。” 尽管只是一个一直对她不怎么好的父亲,但她一想起来,心头还是堵得慌。 这世上能证明她从何处来的人,一个一个都消失了。 “如果你想原谅他的话,就原谅吧,”司彻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意:“清欢,你连那样对待过你的我都能原谅,何况是你的亲生父亲?” “可是他……” “他活不了多久了,清欢,”司彻怜爱地看着她:“不是为他,只是为你心中能好受一点。” 他的妻子清欢,有时候优柔寡断,有时候太过心软,用外人的话来评价,就是“圣母病”,可是他一点也不介意。 她那时候刚刚清醒过来,一脸戾气地说要为祖母和孩子报仇,但他却没有给她任何机会,自己雷厉风行就把事情办了,也是因为,他知道若真让她动了手,以后每每想起来,她又会开始折腾自己。 若她是没有原则的圣母,那自己就是菩萨座下的怒目金刚,所有坏事让他来做,她只需要保存着自己的善良和纯真就够了。 清欢第二个周末,别别扭扭地接了余知远过来。 她还是没有跟余知远说过一句话,却默许了他跟司味一起在花园玩了一下午。 “外公太慢了,都追不上我!”小司味举着纸风车跑得小脸红扑扑,余知远笑着弯下腰喘气。 “外公老啦!”他笑着,浑浊的眼中却闪烁出泪花。 清欢在窗口看着他们,只觉得内心的阴霾似乎都在一点一点散去。 余知远去世之后,清欢带着司味去给他和司契扫墓。 “这里面是谁呀?”小司味好奇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跟爸爸长得很像呢!” “他叫司契,是你的堂叔叔,也是你爸爸的兄弟。”清欢微笑着跟他解释。 “他为什么躺在里面?”好奇宝宝追问。 清欢沉默了一下:“他是为了救人,才躺在里面的。” “那他是个英雄吗?”司味说:“老师说,救人的就叫英雄。” 清欢长出了一口气:“你们老师说得对。” 尽管司契曾经做了那么多混蛋事,但他最后的确是以英雄的方式离开的。 “爸爸有兄弟,为什么司味没有兄弟?”小司味又开始发问。 “这个……”清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兄弟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吗?”他用肉嘟嘟的小手摸摸清欢的肚子:“妈妈肚里有小宝宝呢,他会是我的兄弟吗?” 童言无忌,但天真的小孩却不知道,他无心的话恰好触碰到了妈妈心底的伤疤。 清欢神色有些黯然,但还是强自笑了笑:“宝宝,咱们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忍不住把白天的对话告诉了司彻。 “你说,司味是不是觉得孤独了?”她问:“要不要再给他领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司彻却沉默了一下,目光奇怪地看向她的肚子:“清欢,你的小日子多久没来了?” 第52章 只望老天垂怜 清欢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恍惚得以为自己在做梦。 真奇妙呢,她肚子里,居然真的有了一个小宝宝。 从前那个失去的孩子,真的回来了。 司彻欣喜之余,却忧虑重重。 “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吗?”他摸着清欢的肚子问:“医生真的说没关系?” 他知道自从那次重伤之后,清欢的身体就伤了元气,平时都是精心调养着,稍微不注意就会生病。 这样的身体,怎么生孩子? “医生说,只要平时多加注意,快生产的时候早点去医院等着,就没关系的,”清欢微笑着:“我哪有那么虚弱。” 司彻这才放心了一点,脸上的笑容顿时遮都遮不住了。 他却不知道,其实清欢撒了谎。 医生说的是,身体太差了,而且子宫曾经受过很大损伤,能怀上孩子简直是奇迹,但稳妥起见,最好还是不要。 清欢不信,她怎么可能不要这个孩子! 苦苦哀求了很久,医生最终答应不把这句话告诉司彻。 医生也是女人,在产科见得多了,她完全能理解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那种全心付出的爱。 “司太太,这是我的名片,记住稍微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平时的产检一定要做好,快生的时候尽早过来住院!”她不放心地唠叨。 清欢笑着点头。 司彻放下一切工作,专心致志在家照顾清欢。 就连司味宝宝,也被勒令不准再缠着妈妈要抱抱,男孩子太调皮,他担心司味会不注意撞到清欢的肚子。 小司味委屈得哇哇哭。 清欢怒瞪了他一眼,将宝宝揽到自己怀里。 “宝宝从来都不是鲁莽的孩子,司彻你这样太夸张了!” 司味停止哭泣,小心翼翼摸着清欢的肚子。 “司味不会撞到妈妈,司味会保护小弟弟!” 司彻几乎被这娘俩气笑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弟弟?”他横眉怒目:“说不定是妹妹呢?” 司味想了想:“不要妹妹,女孩子太麻烦,总是哭,我想要弟弟跟我一起玩!我可以带他踢足球,骑大马!” 清欢看着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弟弟好还是妹妹好,笑得眼睛弯弯。 如果幸福就是眼前这般模样的话,她一定会感激上苍,在拿走那么多东西的同时,还是公平地留下了一点点。 只要这一点点,就够了。 时间很快过去,清欢的肚子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 从孩子三个月的时候开始,她就不能再下床了。 一开始,她只是无意中打了个喷嚏,突然下身一阵暖流,鲜红的血线从白裙子上一路蜿流而下,吓得司彻一个箭步冲过来,抱着她就往医院跑。 紧急救治之后,孩子保住了,但她也被勒令卧床保胎,直到孩子落地,才能恢复正常活动。 清欢躺在床上,看着一旁眼睛红红的司彻和司味,安慰地笑:“反正我平时也懒,现在能正大光明天天睡懒觉,不是更好?” 司彻满脸都是对她隐瞒自己的气愤和对她身体的担忧。 如果早知道如此凶险,他绝对不会让清欢怀上孩子!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人能再阻止她了。 只希望老天垂怜,这一次也能平安渡过。 第53章 我不允许她死 孩子七个月的时候,就准备出生了。 清欢的身体已经太虚弱,如果不能提前生产,她只怕撑不到足月那天。 她在司彻和司味担忧的目光中被送进手术室。 这种情况,她根本不可能选择顺产,只能剖腹。 司彻笑着跟她挥手:“老婆,等下小宝就要跟你见面啦,千万别害怕啊!” 司味蹦跳着:“妈妈,快把小弟弟带出来啊,司味要第一个看到他!” 清欢也笑着,跟他俩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代表手术中的红灯亮起。 司彻心脏狂跳起来,他透过门上的玻璃,努力想要看清手术室里面的情况,却一直徒劳。 “医生,”他拉住一个路过的白大褂:“请问家属能不能进手术室陪产?在外面等着我不放心。” “对不起,医院规定不允许的,”医生看了他一眼,倒是很理解他的心情:“里面是无菌环境,贸然进去容易感染到病人,最好还是在外面等。” 司彻抿着唇不语。 医生看了看一大一小表情严肃的两个男人,有些忍俊不禁:“是你们的家属在里面做手术?” “我太太生孩子,剖腹产。”司彻回答。 “小手术而已,用不了多久,你就安心等着当爸爸吧。”医生安慰了他一下,转身走开了。 果然,没到半小时,门就打开了,一个护士抱着包的严严实实的襁褓走出来。 “恭喜司先生,是位小公主呢,”她笑着将襁褓递给司彻看:“孩子很健康,只是有点瘦小,以后多补补就好了。” 襁褓里的小婴儿全身红通通皱巴巴,闭着眼睛睡得正想,司彻心都化了,忍不住想接过来。 “现在还不可以,”护士连忙解释:“宝宝是早产儿,还得在保温箱里住一段时间。” “那我太太呢?”司彻急着问。 “手术很成功,只是司太太还在里面缝合,很快就好了。”护士说完,抱着孩子离开。 司彻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清欢,他几乎坐都坐不住了。 但清欢一直没出来。 半小时过去了,接着一小时又过去了。 司彻正觉得不对劲的时候,走廊上突然忙乱起来。 手术室的门突然“砰”地一声打开,浓重的血腥味传了出来。 “产妇大出血,备用的血不够用了,赶紧取血过来!” “家属呢?快通知家属!” 眼前是一个个忙乱的医护人员,司彻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他又惊又怒:“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什么大出血!清欢呢?” 他不顾一切地要往手术室冲,司味在他身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怎么了?妈妈会不会死?” 司彻被几个人拉住,耳边却刚好听到这句话。 “清欢不会死!”他几乎是恶狠狠地回头瞪视着被吓坏的小司味:“我不允许,她就不准死!” 他眼眸猩红,死死盯着拉着他的人:“放手!” 第54章 尾声 “让他进去!”一个看起来很沉稳的医生出现在手术室门口:“产妇现在情况很关键,如果家属在,有可能激起她的求生意识!” 司彻被带到一旁,再焦急,也只能仔仔细细做完消毒,穿好防护衣,才被允许进去。 他一眼就看到躺在手术台上,身上插满管子的清欢。 尽管周围都是忙碌的医护人员,但司彻一眼看去,清欢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天地再大,也仿佛只剩她一个人。 她脸色苍白得几乎不像活人。 “清欢,清欢,”司彻死死握住她的手,像要将她从死神面前拽回来:“求求你,不要睡……你已经睡了七个月懒觉了,还不够吗?” 清欢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就是这样,”医生看到了面前的情况,顿时稍稍松了口气:“多跟她说话,让她清醒一点!” “清欢,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刚刚我还看到她了,她长得很像你,跟你一样可爱,清欢,你赶快好起来,我们一起把孩子带大,好不好?”司彻眼眶通红:“孩子还没有见过妈妈呢,清欢,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们……” 鲜血一袋一袋送过来,流水一样输送到清欢身体里。 该做的已经都做了,血却仍然没有止住,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跟死神抢时间。 清欢轻轻张开眼睛。 “阿彻?”她声音梦幻一般:“刚才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宝宝跟我说……她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爸爸妈妈了……” 司彻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呢……”清欢轻轻吁了口气:“阿彻……你见到我们的宝宝了,是女孩子吗?” 司彻拼命点头,眼泪落到清欢脸上。 “真的是她……她回来了……” 清欢脸上突然绽放出一种夺目的光彩,从这一刻开始,她脸上就算是笑着,也带着的那一丝隐隐的忧伤,突然就不见了。 “阿彻,我真累啊,”她喃喃着:“以后,孩子们就拜托你了……” 司彻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春去秋来,仿佛是转瞬间,时间就过去了。 小司味已经六岁了,这天是他上小学的日子。 原本听到妈妈生了妹妹之后还偷偷哭了几场的他,在第一次见到妹妹司留儿之后,就迅速被征服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干干净净粉雕玉琢一般,比幼儿园里那些只会在泥地里打滚的男孩子好玩多了! 她还会吸吮自己的大拇指,啊啊啊她笑了,可爱得心都化了! 扬言讨厌女孩子的小司味,从此就变成了重度妹控患者。 “爸爸,妈妈,妹妹,我上学去啦!”他穿着干干净净的小校服,帅气地一挥手,登上了来接人的校车。 司彻一只手抱着牙牙学语的小女儿,另一只手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清欢在他旁边微笑着,看着眼前这温馨的画面。 “清欢,留儿,咱们回去啦!”司彻大声招呼着。 是的,他们的小女儿,叫留儿。 老天垂怜,他的清欢,终于还是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