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牢困龙 太古时期,三千神魔身死演化诸天万界,强盛一时的上古巫妖王庭被诸多圣人联手覆灭,开创仙古纪元,历经上古、中古两大时代,仙道文明衍生极致,由盛转衰,各教彼此争斗不休,征伐不断,诸多宗派传承几近断绝,直至中古末期,三皇把持社稷神器,建立人道无上皇朝,皇道统御天下,教化万民。 五帝末期,宗派祸乱天下,各诸侯趁机分地割据,大小诸侯国几近上千,各朝帝君远交近攻,合纵连横,近乎半个纪元的战火,七个最强大的诸侯国展露头角,其余诸侯无不称臣,七国建立王朝,镇压天下。 大秦王朝 京都,一座座宏伟的建筑群,绵延无尽;城内每隔半里,设一处角楼,配备帝国重器破神弩,血色的弩弓犹如死神之眼一般,在无尽高空巡视整个京都,所有角楼纵横交错被编成一张大网,将整个京都网罗在内。 京都西北,一条完全由青石砖铺成的大道,每一块石砖就像是先前测量好的,刚刚长九尺五寸,宽三尺三寸;石道的尽头,一座宏伟的府殿坐落于此,仿佛一只巨兽一样,孤单的趴在地上,周围连一座其余的建筑都没有,远远望去,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气迎面扑来,炎炎夏日都是冷森森的。 门口两只白玉狴犴雕像左右肃立,正门一块八尺匾额,上书“宗人府”三个大字,铁笔银钩,一股锋锐的气息从字上透出,暗红色的墨汁仿佛淌滴的鲜血,杀气十足。 “咳咳咳……”连续不断的咳嗽声传来,宗人府地牢内,一名身穿蟒袍,腰缠紫玉绶带的少年趴在地上,随着咳嗽声,嘴角还带有丝丝血渍,少年背部一道道血痕透过蟒袍不停往外渗,将少年后背染的一片模糊。 “这八皇子还真是凶狠,居然将五皇子的丹田给废了,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八皇子。”年轻的狱卒看着牢内的少年低声叹道。 “小子,你不想活了吗,这皇室的事情是你我可以乱说的吗,皇室无小事,要是被有心人听到,想死都难。” 一旁的老狱卒听到年轻狱卒低声嘟囔,赶忙呵斥道,在这宗人府呆久了,见到的事多了,经验也就比别人丰富了些。 “是,是李叔,是我多嘴了,多谢李叔提点。” 赢易抬头看了眼两人,冷声一笑,毫不在意,两人以为自己的声音够低,却没想到还是被赢易听到了。 少年名为赢易,大秦帝君的第八个儿子,不过却是庶出,其母是宫内一位低位嫔妃,地位算是较低等的了,不过母凭子贵,虽然地位低但宫内却也没人敢轻易欺辱,毕竟地位再低也是秦帝亲封幕嫔,帝国八皇子的母亲。 “赢鹏宇,这次只是废了你丹田,想来这点小伤你母妃一定会为你治好的,不过下一次,就不止是废掉你的武道修为,狼虽凶狠,但也要看对手是谁。”赢易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随后迅速恢复平静。 大秦帝君子嗣近百,共有三十六位皇子,这帝位争夺也十分激烈,因此宫内争斗频繁发生,虽然没人敢下杀手,但小伤成旧疾,一些皇子甚至会下狠手废掉对手的武道根基,在这个武道昌盛的世界,想要登上帝位,想要获得显赫的地位,只有强大的实力才是根本,废掉武道根基,不亚于灭绝希望。 赢易知道自己要背景没背景,要实力没实力,所以想要在这血腥的宫斗中活下去,只有足够的狠,像狼一样的凶残,才能将别人打怕,让这些人轻易不敢惹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熬到出宫建府,到时候才是苦尽甘来的时候。 “快了,快了,再等三年,再等三年我就满十六岁了,到时候出宫建府,我才能有潜龙升渊的机会,到时候所有轻看我们母子的人,都会付出代价的。”想到这些年的生活,以赢易的心性都忍不住滴下泪水。 赢易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家族的女子,有幸被秦帝宠爱,诞下赢易,因此赢易外界并无母系宗族的力量,大秦帝君子嗣众多,根本不会过多关注一个庶出子,因此两人在宫内的地位颇为尴尬,其他皇子为了减少帝位的竞争对手,多次向赢易下暗手,赢易知道想要在这宫中生存下去,就必须比别人狠,只有让他们畏惧自己,害怕自己,才能活下去。 …… 感觉身上的疼痛轻了一点后,赢易慢慢盘膝坐起,准备运功疗伤。 宗人府掌管皇室宗法,任何获罪的皇室成员,都会被送进宗人府受刑,这次赢易直接废掉赢鹏宇的丹田,虽说宫内有可以治疗丹田的灵药,赢鹏宇不至于武道尽废,但出手如此狠辣,按宗规律法,还得禁半年,每日刑三十六鞭。 宗人府的刑具,都是神兵司特制的,比起外面衙门的刑具不可同日而语,行刑的长鞭名为破真鞭,一鞭下去能将武者体表真气彻底抽散,何况行刑时还要将受刑者体内真气尽数封闭,因此鞭鞭到肉,不能用真气抵挡,体质孱弱的人甚至会被打死。 略微休息会,赢易开始将气海内的真气随着经脉传输到后背,一股清凉的舒适感从鞭痕上传来,原先火辣辣的背部就像是涂上一层雪花膏一样,赢易背上的伤口一阵抽搐,一股股黑色的血浆被逼了出来,这些都是受刑时积聚的淤血,阻碍身上气血流通,要是不赶快处置就会恶化,到时候经脉萎缩,就是再好的药都救不过来。 半个时辰后,周易脸上全是汗珠,吐出一口黑血后,原先苍白的面色恢复一丝红润,背后的黑血将蟒袍染黑一片,赢易体内真气一震,附着在蟒袍上的血痂大片脱落。 “呼……” “这些年,虽说在宗人府受了不少苦头,但这身体恢复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第一次足足躺了三天才起身,还要借助宗人府的药物才能恢复,现在不足半个时辰,伤势已经好了一大半,赶明天行刑时应该能恢复了,这刑罚对别人来说犹如洪水猛兽,对我来说却是一种磨砺。” “以前虽说和他们争斗,总会留一丝余地,这次将赢鹏宇丹田直接给废了,他母妃慧妃可是不弱于贵妃的存在,据说上面还有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此次会如何处置我。” 想到这里,赢易不禁叹了口气,这次对赢鹏宇下重手,虽然震慑住一些有心人,但同样为自己惹上不小的麻烦。 …… 宗人府内殿,一名黑色官袍的男子手里捧着一盏茶,茶杯中飘着几缕嫩绿叶子,反而使茶水无比清澈,露出袖袍的双手无比白皙,甚至比婴孩的手掌还要白嫩,一点也不像是男子的双手,反而更像未出阁的女子一样。 黑袍男子将茶水一饮而尽,看了眼下方,底下的官员若有所感,立即上前开口说道:“大人,此次八皇子居然下如此重手,按宗律应当废除武道修为,圈禁囚龙窟,大人以为然否。” “秦守一,你在这宗内府内多少年了?”黑袍男子放下茶杯,并未应答秦守一的问题,而是反问了秦守一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 “这……这,下官在建武四年进入宗人府,今年是建武十四年,已经有十年了。” “十年啊……也不短了,十年你就能升任左宗人,也算是皇恩浩荡了。”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秦守一满脸大汗,答起话也是磕磕绊绊,声音不停颤抖。 “秦守一,这宗人府是管理皇室宗法的地方,不是外面那些衙门,外人想要插手进来,只能是断了他的爪子;你要知道你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那是皇恩浩荡,宗令垂青,不是哪个贵人扶你上来的,要是真想不通这点,明天就去递辞帖吧。” “是,是,大人,下官懂了,下官懂了。” 秦守一瘫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手心的汗水在石板上印出两道水印,宗人府的辞帖,并不是辞官归隐,而是递帖自裁,宗人府中事关皇室机密,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懂了就好,宫内的争斗不是你我能插手的,小心到时候连累自身宗族,有些事是不能碰的,想要在京都做官,一定要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黑袍男子说完,将已经空了的茶杯再次端起。 “是,大人,多谢大人提点,下官铭记于心,这就告退。” 走出殿门,秦守一甩了甩衣袖,雨点般的汗水落到大理石面上,很快就被蒸干,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内殿,快步走出宗人府。 第二章 慧妃 不知怎么回事,从昨天开始,一场覆盖整个京都的大雨就一直没停,黑色的乌云将京都上空染成一张水墨画,雨点彻底遮挡住京都上方的天空,就连宏伟的皇宫在大雨下都显得有些阴暗; 宫中的太监宫女打着黑伞,在雨中四处奔波,雨水已经浸湿了他们衣衫下摆,这些人怀中还抱有黑色的木炭,应是为自己主子领取炭火,提升屋子温度的,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宫内来回奔波,不显一丝杂乱,所有的一切都井井有条。 慧兰苑,红柱金瓦,琉璃雕摆,十八根巨大的红色檀木巨柱支撑着整个大殿,柱上飞凤盘旋,上方金色的瓦片层层叠落,鳞次栉比,就像是龙鳞般;殿内金丝帐幔,一摆青铜鹤灯从门口一直摆到寝殿内,每只鹤喙上都顶着一盏油灯,将寝殿照得透亮无比,正是慧妃的住处。 寝殿凤床上,一男子平躺着,面容带有些许惨白,容貌和赢易略有几分相似,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正站在床边,脸上带着淡淡的愁意,略有几分哀怨的意味; 一名身穿御医袍服的老人手正搭在男子丹田处,手上一层淡淡的青光正在流入男子身体,随着青光流入男子体内,男子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好像在受什么折磨一样,男子脸上惨白之色越加浓重,看来是受了很重的伤。 半个时辰,御医脸上微微渗出几丝汗渍,很快就被蒸发干净,而且老御医脸上早已不复先前红润,唇角还带有一丝猩红。 “呼……” 等到最后一丝青光流入男子体内,老御医长出一口浊气,将唇间的鲜血咽到嘴里,站起身来,对身后的女子微微一礼; “御医,皇儿没事吧?”贵妇看到御医起来,赶忙上前问道。 “慧妃娘娘,五皇子已经没事了,有补天丹再加上老夫的青木真元,五皇子的丹田已经恢复了,而且还被扩充了三倍之宽,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只是半月之内还不稳定,惠妃娘娘切记不要让五皇子修炼武功,不然丹田有可能再次裂开,到时候就算是补天丹也是回天乏力了。” “多谢老太医,本宫知道了。” “彩儿,赶快送老太医回御医苑。”慧妃听到自己儿子没事后,轻声对身旁一个婢女说道。 “是,娘娘。” “母妃!” 御医走出去没一会,赢鹏宇就醒过来了,看到慧妃坐在床边,有些拘谨的叫道。 “哼!”慧妃并未回应,只是一声冷哼,脸上一片冰霜,看得赢鹏宇心头一颤。 “母妃,孩儿无能,居然被老八打伤,连累母妃为孩儿操心,实是不孝。”赢鹏宇本来就有些畏惧慧妃,现在见到慧妃脸色一变,也有些束手无措。 “你为什么对老八动手,难道你不知道老八是个怎样的人,这些年因为和皇子公主争斗,进了多少次宗人府,皇权斗争是勇与智的较量,你以为经常欺压这些庶出皇子,就能登顶至尊,帝位争夺哪能如此简单,连真正的对手都不知道是谁,还妄想登上帝位?” “这些庶出皇子,他们母子在宫内并无地位,外面也没有强力宗族支撑,根本没有一丝优势可言,一味的打压这些人,只会为自己到处树敌,到时候在你父皇面前只能得个不堪大用,争强斗胜的评价。” “是,母妃教训的是,儿臣谨记。”看到慧妃并非真的生气,赢鹏宇略微松了下心。 “你此次也算是因祸得福,承蒙皇后娘娘赐下一颗补天丹,你丹田上的伤已经好了,而且剩余的药力将你丹田扩充了三倍有余,我朝以武立足,自身的实力,才是最强的后盾,你一定要时刻记住这一点。” “真的吗!”赢鹏宇听到自己丹田扩充三倍,立即就想要运功查探一番。 “慢着,虽然补天丹将你丹田修复,但半月之内你还是不得习武,否则还有重新裂开的危险,等三个月后再试吧。”一指截断赢鹏宇体内的真气,随后轻声说道,要是丹田再次受损,赢鹏宇就彻底废了。 “你和老八是怎样产生冲突的,以你的心性应该还不至于故意去为难老八。” 顿了一会,慧妃对赢鹏宇问道,对于自己儿子的心性,慧妃很清楚,但此次两人居然在宫内大打出手,还下手如此之重,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这……” 慧妃这样一问,赢鹏宇显然有些不自在,说了半天,还是没吐出一个字。 “说!”看到赢鹏宇这样子,慧妃肯定这里面有问题,声音一冷,大声喝道。 “是,是四哥,是他让我去做的。”赢鹏宇看到慧妃脸色变冷,连忙快速说道。 “仔细点,说清楚。” “那天我在来看望母妃的路上,遇到了四哥,他说和老八产生了一点冲突,想让我借着进宫看望母妃的时候,找个机会教训老八一顿,还给了我一枚上品丹药,让我在通窍时能省些力气,我就答应了。” “我在来母妃寝殿前,去找过老八,说了些侮辱他的话,引诱他对我出手,只是没想到老八才气海境中品,真气比我还浑厚,而且这小子像一条疯狗一样,处处下死手,我一时大意,被一脚踢中丹田,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老四他没说为什么不自己出手,要借你的手去教训老八。”慧妃眼角闪过一丝精光,对赢鹏宇问道。 “这……没有,他只是说知道我要来宫内,因此想借我手给老八张个记性。” “他怎么知道你要来宫中,你对他说了?” “这……”想到那天四皇子就像是特意在那等自己一样,赢鹏宇面色如土,现在哪能不知道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时间哪能赶得那么巧。 “马上回去将你府中所有人排查一边,知道你行踪的人全部暗中调查,把那个人找出来。”看到赢鹏宇这个样子,慧妃面色阴沉,像她这样经常在后宫打拼的女人,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立马猜到这背后的事。 “母妃的意思是……” “哼!府中被老四安插了奸细还不自知,去把那个人找出来,一切暗中进行,别让他察觉,我倒要看看老四有什么本事,居然算计到你头上了。” “那老八怎么办?” “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先让他在宗人府里面呆着,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置他了,你不必管了,先去做自己的事吧。”想起马上发生的一件事,慧妃淡淡的对赢鹏宇说道。 “是,母妃,孩儿这就去办。”赢鹏宇知道自己被算计后,恨不得立即将那人抓出来,向慧妃请辞后,立即赶回府去,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要不是一枚补天丹,自己就废了,差点栽在一个小人物手中,赢鹏宇哪能不怒。 赢鹏宇走后,慧妃将自己的妆容重新收拾了一番,立即走出寝殿,独自撑着一把绣有白色梅花的纸伞走向皇宫更深处,一路直行,路上连一次弯都没转,很快走到一处比慧兰苑华贵十倍不止的宫殿前,看到宫殿前“阿房宫”三个大字,慧妃眼底闪过一丝火热,随后恢复平静,走了进去。 第三章 《噬影魔功 宗人府地牢深处 宗人府是大秦关押触犯宗法律令的皇族中人的地方,自从大秦王朝建立起,就已经存在了,这里面不知多少皇子贵妃,太监宫女被关押在此,日夜受刑,甚至一些人直接被打死在这里面,因此宗人府就算是在烈日三竿,仍然是阴森异常,血煞肆溢,可以说,这宗人府地牢和黑冰台牢狱内,是整个京都阴气最重的地方; 宗人府是皇室刑罚之地,黑冰台则是朝中百官刑罚之地,这两个地方不知流了多少血,多少怨气聚集于此; 多少王侯将相,皇亲贵胄陨命与此,整个京都之人都谈及变色,就光赢易现在被关押的这间牢房,历代就不知多少皇子公主,贵妃太监在这里行刑,身体流出的血将地面都染成黑褐色,可以说每一寸石砖上都染满了鲜血。 两名狱卒将赢易拖回地牢,锁上牢门后看了眼赢易,随后走开。 赢易被关进宗人府,按宗律每日承受三十六鞭刑之苦,十几天下来背后的蟒服已经全部被打烂,背后血腥味简直刺鼻,现在的赢易和牢房的犯人没什么两样,丝毫没有一点皇子的模样。 看到两名狱卒走后,赢易立即起身,身上一阵噼啪作响,要是外面的狱卒再进来,恐怕会被吓个半死,只见赢易身体周围一道道黑色蟒蛇虚影盘踞,足足有七道虚影将赢易衬托的如同神魔般,七道虚影在赢易身体旁边来回穿梭,甚至连蛇信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十分骇人; 要知道赢易这三十六鞭可不是假打,宗人府内根本就没有身份可言,只要确认有罪,不管是皇子嫔妃,还是太监宫女,都得按照宗律规定受刑罚。 普通人来到这宗人府一通刑罚下来,没有真气护体,早就已经晕了过去,何谈坐立起来,而赢易刚刚受完刑罚,居然就开始修炼了,要被宗人府的人看到还会以为那些行刑狱卒是假打呢。 赢易盘膝正坐,张口一吸,一股夹杂着血腥气的冷流被赢易吸入体内,迅速转化为赢易的真气,一股股冰冷的真气,又很快被那七条蟒蛇虚影吞噬,越来越多的冷流被赢易转化为自身真气,随后融入蟒蛇虚影内,蟒蛇虚影在赢易身体周围来回盘旋,将赢易整个人包裹在黑雾里面,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道人影在蛇影中盘坐,甚至连面目都看不清楚。 半个时辰过去,就像是从虚空中钻出一条蟒蛇一样,第八条蟒蛇虚影在赢易身后慢慢凝成,从蛇头到蛇尾,就连蛇身上的鳞片都鳞次栉比,栩栩如生,尤其是蟒蛇的眼睛,充满阴冷的杀意,隐隐透着一丝亮光,像是要活了一样。 就在这时,赢易突然停止吸纳,呼吸趋渐平和,只见蟒蛇虚影顺着赢易呼吸进入赢易口中,直至最后一条虚影被赢易吞入腹中,就见赢易身体一阵颤抖,全身肌肉泛起一股黑雾,就像许多更小的蛇影一样,这些黑雾隔着皮肤,不停的往赢易血肉里面钻,阵阵钻心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赢易只觉得自己的血肉不停收缩,相互间剧烈的挤压,不过半刻钟,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猛然间,赢易睁开眼睛,眼底深处闪过一道白芒,牢房内就像闪过一道冰冷的电光似的,整个牢房无形都增添了几分冷意。 走到牢门口,赢易双手握住牢门铁栓,真气不停从手掌输出,不一会功夫,铁栓上就已经覆盖一层薄薄的霜雾,通过手掌可以感受到,铁栓内已经侵满阴冷的真气,赢易感觉自己只要轻轻一用力,这千转精铁制成的门栓就会被捏成碎块。 “这影魔宗在中古时期诸多宗派能排在前五百位,确实不同凡响,我修行《噬影魔功》不过短短两年,就已经迈入气海境中境,只差一步就能圆满,我为大秦皇子,有王朝气运加身,修行《噬影魔功》凝聚的虚影皆为龙形,大成时期将会有九条太古魔龙虚影,真是迫不及待啊。” 想到这里,赢易脑中有不自浮出另一段记忆,这是一段埋藏很深的记忆。 ………… “易儿,易儿,你不要乱跑了,娘亲找不到你了。”一位全身素色绸缎服的女子,一脸焦急的在一座花园中呼喊着,素服女子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仍然掩盖不住其内在的自然之美,如同雨中青荷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就在女子焦急四跑的时候,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正躲在花丛后顽皮的笑着,看到女子朝这个方向找来,小孩眼珠一转,立马往后面跑去,半人高的花丛正好将小孩身形掩盖住。 小孩跑着跑着,只觉的脚下一空,草丛里面隐藏着一口枯井,虽然井口不大,但却完全能容纳小孩的身躯,在惊呼中小孩不停地往下掉,这井底不知有多深,小孩在下落的过程中一阵昏沉。 昏迷过去的小孩,只觉得眼前全是黑色,一片浓雾朝自己涌来,随后这片黑雾很快化为一条通天魔龙,小孩在这条魔龙眼中甚至连微尘都算不上,看着小孩害怕的眼神,魔龙一阵大笑; “想不到我魔龙子潜伏近万年,今日上天待我不薄,终于为我送来一具身躯,光明宗的那些小人,待我魔龙子出去后,一定将你们斩尽杀绝,灭掉道统,哈哈哈……”魔龙子狂笑中,身上的黑气不断散出,在小孩眼中变得更为可怕。 “哈哈,你不用反抗了,把你的身体给我,我会让你的身体随我的荣耀一起,传扬整个世界的,来吧,来吧……” 随着魔龙子的声音,小孩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好像要睡觉一样。 “哼!” 就在魔龙子要将小孩的灵魂吞噬,夺舍之时,小孩脑海中一声冷哼,一张金色的面孔在小孩识海出现,金色的面孔带着浓重的皇道气息,一股说不明的威压席卷而来,小孩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随后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小孩已经睡在一张软床上,不过不是自己的床,一个身穿红袍的太监手持一卷黑色的卷轴,冰冷的声音传入孩子耳中;“陛下有旨,慕嫔妃照顾八皇子不周,致使八皇子落入井内,剥夺慕嫔妃监管殿下之职,送入净心斋。” 就是这句话,从五岁开始,就一直刻在赢易脑海中,一直延续到今日,整整八年萦绕不觉,而赢易也八年没有见到自己亲生母亲了,现在脑海中只有一道淡素色的身影,赢易有时甚至害怕自己忘记亲生母亲的面容。 同时,也是自从那天起,赢易脑海中就时不时冒出一些古怪的东西,这《噬影魔功》就是自动冒出来的一篇功法,据说是中古时期排名第三百六十五影魔宗的筑基功法,现在赢易修行的虽是残篇,但也比皇室给他的垃圾功法强大。 皇室中斗争激烈,为了夺权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赢易的身份,就注定他不可能得到好的修行方法,只能和其余皇子差距越拉越大,最终沦为陪衬。 如今为了获得实力,赢易也不惜魔道功法,只要境界高深后,换功重修就是了,而且赢易只是修行筑基篇,小心一点是不会被皇室那些祭司发现的。 《噬影魔功》修行之时,需要借助一些特殊环境在体内凝出真气种子,修成后会在身后形成异象虚影,这些虚影也是力量源泉,每个境界在身后修出九条虚影,才算圆满,如今赢易修出八条蟒蛇虚影,身体就具备八蟒之力,这蟒蛇可是上古时期的异种蟒蛇,并非如今的蟒蛇可比的,如今赢易只是凭借力量,都能压死相同境界的人。 “母亲,孩儿两年前进入宗人府地牢,发现这宗人府内可以修行《噬影魔功》,故此不惜以身试法,就为来到这地牢内练功,如今孩儿耗费两年时间,按照上面的修行之法稳固根基,如今已经修成第八道蟒蛇虚影,只剩最后一步,就能初篇圆满,总有一天孩儿要站在你面前,将你带走,任谁都不能将我们母子分开。” 赢易从十一岁开始,来到这宗人府地牢已经八次了,此次修行十多天,终于凝出第八条蟒蛇虚影,只差最后一步就能修出九条虚影,达到初篇大圆满了。 这《噬影魔功》修出的真气霸道无比,先前赢易只是气海中境,而赢鹏宇已经是气海上境的修行者,两人交手不过盏茶功夫,赢鹏宇体内的真气就要被打散,要不是赢易顾忌宗法律令不敢下死手,赢鹏宇早就已经魂飞天外了。 如今赢易修出第八条蟒蛇虚影,已经接近气海上境,只要将第九条蟒蛇虚影修出,赢鹏宇只怕一个照面,就会被打散全身真气,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第四章 燕使入京 建武十四年,燕国使臣携质子进京都,两朝合纵之议履成。 京都街道上,一只庞大的车队正在缓慢进行,周围京都百姓已经在街道上站成两条人龙,整个京都前所未有的热闹。 车队共有三十辆,除去前行的三辆车厢外,后面的全是平板马车,二十七辆大车,每辆车上都有四个大箱子,车轮和地面轧轧碾压声响一路不停。 车队后面是一支千人军队,领军大将一身金色铠甲,身上散发出一股如同山岳般的气息,眼神比天穹的苍鹰更加犀利。 将军身下坐骑像是一匹马,不过身上却长满龙鳞,正是一匹蛟马,相传是蛟龙和神马交合生出的,马头上还有两个微微凸起的小包,就像是要长出角一样;相传这种蛟马有机缘能生出两只龙角后,能入海搏蛟龙而不败,眼前这匹蛟马看起来已经快要生出双角了,这是能有搏杀蛟龙血脉的马中至尊。 “不知这些黑魇军和我朝的魔骑军相比,哪支军队更强一些。”在街旁的酒楼中,靠近窗扇的一张桌子上五名衣着华贵的青年坐在一起,有一眼没一眼的望向下方的车队。 “尉兄认识这支军队?”一旁一位神俊爽朗的男子听到后,笑着问道。 “当然,这是大燕王朝四方精锐中的黑魇军,统军之人正是大燕的信陵侯燕无羁,此人深得兵家要义,训练出的黑魇军深得风林火山用兵之道,而且全军以二阶荒兽黑魇马为坐骑,虽然只有三万大军,但却一直被燕帝视为肱骨之军,前面领军的就是信陵侯心腹之将北山祁,官居抚远将军。” “我的乖乖,坐骑都是二阶的荒兽,我大秦也没几支军队能将二阶荒兽驯服成坐骑。”一旁的一个金衣胖子听到后,当即跳起来说道。 “不错,我朝除了魔骑军和蒙将军的黄金火骑兵外,还真没有能和这支军队抗衡的。”另一位看起来有些冷傲的男子顺着胖子的话说道。 听到黄金火骑军后,胖子笑了笑,显然其中另有渊源。 “蒙胖子,你家世代深受皇恩,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快说说。”先前被称为尉兄的男子摆了摆袖子,对金衣胖子笑道。 “尉典,这你可就问对人了,别人不知道,我蒙天豪还真知道这事。”胖子一脸傲意,显得有些得意。 “快说快说。”“快说。” “我朝和大齐王朝还有大赵王朝冲突不断,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战争,为了到时不两面受敌,朝中一直在其余几个王朝中斟酌,而大燕王朝居于齐王朝北方,又能对赵王朝腹地造成震慑,因此早有使臣前往大燕,进行合纵之谈,如今燕朝派使入京都,想来是合纵之谈成功了。” “如此啊,这样说来我朝要和燕王朝结盟了。” “不错。” “看来帝国中的大人物也忍耐不住了,只是不知道此次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 京都驿内 “殿下睡了吗?”一名白袍儒士对一位身穿金甲的将军问道,金甲将军正是先前领军的北山祁。 “大人,七殿下已经睡了,可怜殿下才不满十岁,就要远离亲族,来到这全是陌生的异国他乡,说不定还要承受他人的欺辱,殿下一天都是精神紧绷,直至刚才才睡着。” “将军慎言,历来皇权争斗都是血腥残酷的,殿下能来到这里,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只要秦燕两朝结盟不破,对殿下未必不是一件幸事,再者说我将会留在这里照看殿下,直至殿下成年,不会让殿下吃太大亏的。” “那此次与大秦结盟之事,大人如何处置?” “秦帝派遣使臣来我大燕,未必不是想借我大燕之力牵制齐,赵两朝,故此结盟必定不会生出差池;契结盟约在秦而不在我,将军不必多虑。” 燕国使臣的车队很快就在驿站内住下,燕使住下后,驿站四周许多探子也将燕使入京都的消息传递给自己的主子,燕使刚入住驿站,京都那些大人物也都不平静,暗中关注事态的发展。 已入深夜,一片华贵的厅堂内灯火通明,一位一身青色儒袍的中年男子端坐正堂,蓄着几缕胡须,三分儒雅中又带着七分严谨,堂下一名青年正在泡茶,紫玉壶中清茶流淌,香味四溢。 “父亲,此次燕使入京,我们该如何做,朝中定会有人借此事生出波澜。”青年将巴掌大的茶杯托在身前,轻声问道。 “信儿,你以为我们该如何做?”接过茶杯,手掌提起杯盏,在茶水上轻拂两次,中年男子不经意说道。 “这,燕使此次来京,本就是我朝派遣使臣前往游说,燕帝有心结盟,与我朝定是喜事,而陛下肯定会极力促成此事,为了两国结盟牢固,燕帝质亲子来京,想让燕帝安心,我朝必定会同遣一质子前往燕京,以示结盟之意,而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青年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想要看看中年男子的表情,只是中年儒服男子脸上除了平静,就只有威严,再无其他表情。 “这提到皇子,就难免牵扯到太子之争,朝中部分人持观望之态,部分人忠于陛下,还有部分人已经不可避免的和一些皇子绑在一起,不得不争,因此这次质子人选,将是各方互相博弈的最终目的,明日早朝势必会以此点为中心,朝臣各自攻曳,要是真的能将一些实权皇子遣到燕京,这些人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青年说完自己的想法,微微拱手垂立。 “你能看到这些,已经不错了,但你还是太年轻,陛下已经闭关三年,从不打理朝政,朝中事物皆由为父和吕相协商,皇后娘娘旁坐听政,遣皇子质子燕京,这虽是为安燕帝之心,但也关乎我朝国体,这个人选里面大有文章。” “陛下正值壮年,这太子一位一直悬空,未尝不是陛下刻意为之,而且其余几国虎视眈眈,要是真有人这时候跳出来插手此事,挑起党争,陛下说不定会亲自出手,如今陛下看似不理朝政,专心修行,但整个帝国无时不笼罩着陛下的影子,陛下对帝国的掌控是任何人也不可撼摇的。” “十三年前的商君,何等风光,可是最终还不是化为灰尘,帝国内,没人能反抗陛下的意志。”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惧意。 “这……”青年男子明显惊愕不已。 “九卿朝臣,司府衙门,王侯将领在这件事上,只要能看透的,都会谋定而不动,他们要么自保,要么坐岸观火。” “可以肯定,这些人轻易都不会涉足其中,所以这件事最终只会是由三个人决议,可是无论哪个皇子去燕京,都关乎陛下的体面,我和吕相虽然把持朝局,但终究只是外臣,做臣子的只能提意件,却不可决断,而陛下闭关不出,因此只能是皇后娘娘圣意独裁,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是,父亲,谢父亲提点,孩儿懂了。”青年微微一侧目,随后闪过一丝明悟。 “唉,局势多变,朝中各方博弈,京都这个泥潭,也许并非一处宝地,想要破此棋局,跳出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只是能看透这一点的,又有几人啊。” 等到青年走后,中年男子微微一叹,看来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变数是他没有提及的。 像这样父子对话,在京都上层人物府中都在发生,只是对象变了而已,不过不离其宗的是这些人说话的方式不同,但意思却是几乎一致,最后都落到皇后的点上了。 第五章 困龙出渊 哒哒哒…… 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赢易抬起头看去,就见一名阴柔的紫袍男子拖着一卷明黄帛卷,周易知道这人是皇宫内的传旨太监,而且地位还不低。 大秦皇宫内的太监从最底层的灰袍,绿袍,红袍,紫袍到最高的黑袍,等阶严明,这位传旨太监身穿紫袍,上有蛟蟒图纹盘绕,最低也是贵妃身旁总管一级的人物。 “八皇子赢易接旨!” 听到尖锐的声音,赢易眉头一皱,知道这应该是此次宫内对自己的处置来了,也不多做其他姿态,跪地接旨。 “皇后懿旨,八皇子赢易,身为皇室子孙,罔顾祖宗法典,争勇好斗,重伤其兄,按理当处以重刑,念在少不更事,从轻发落……今有大燕王朝遣质子上京,朝中群臣商议,特遣赢易前往燕京,质子十年,无旨不得私自返京,钦赐。” “让我去燕京当质子?”听完这份旨意,赢易先是脸色一变,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浮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八皇子,还不接旨?”紫袍太监看到赢易在自己宣完旨后,一动不动,以为赢易被这个消息扰乱心神,立即冷冷喝道。 “儿臣接旨,谢皇后娘娘恩典。” 看到赢易识趣的接过懿旨,紫袍太监一声冷笑,随后说道:“八殿下,皇后娘娘让我带您先去洗漱,随后前往府库领取一应丹药和随身物品,现在就随奴才前往宫内吧。” 紫袍太监左手一挥,身后的狱卒立马上前来打开铁门,解开赢易脚上的铁链。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派我去燕京做质子,不过这样也好,皇宫内到处杀机起伏,就算几年后出去建府,也在别人监视之下,处处受人制肘,丝毫不得做为。” “我在这京都皇城内,犹如困龙之局,丝毫不得动弹,此次前往燕京,正合潜龙勿用之卦,这正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京都已经被各方势力把控,我身份特殊,根本插不进手,只有走出这困局,才能打破僵局。” 坐在马车上,赢易已经将这次前往燕京的利害分析清楚,别人畏之如虎的质子身份,在赢易看来却是一次困龙升天的机会,正是打破自身桎梏枷锁的唯一方法。 马车一顿,赢易感觉车厢不再继续晃动,知道是进入皇宫内墙了,走下马车,随着紫袍太监前往一座宫殿,走进门后,早已经有宫女准备了一个大木桶,桶里面已经倒满热水,还洒着许多不知名的花瓣,花香四溢。 褪去身上的破烂蟒袍,随意丢在地上,赢易走进浴桶内,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虽说赢易身份没有那些嫡系皇子高,但皇子该有的地位还是注定赢易经常被人服侍沐浴,只是这里的宫女都换成不认识的人而已。 这些宫女看到赢易的身子,还是面部微红,不过这些人都是精心调教的,很快就开始服侍赢易沐浴。 在宗人府接近半月,每日都要受刑,整个人一身血迹,脏乱不堪,赢易虽说不在乎,但现在能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将身上清洗干净,赢易还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 赢易背后的伤势虽说并无大碍,但伤疤却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背部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鞭痕数都数不清,那些宫女手拿湿巾,颤颤巍巍的帮赢易擦拭身上的血痂,生怕弄疼赢易而遭受怪罪,因此每一下都异常轻微。 场面虽然很香艳,但赢易丝毫没有心情去关注那些宫女,此去燕京,可以说远离大秦的所有争斗,但同时关于大秦今后的所有消息,赢易也没有办法及时知道,这点让赢易现在有些烦躁。 虽然赢易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但却不代表赢易不再关注大秦的局势,现在赢易总算体悟到没有一个心腹可以依赖的难处,就连简简单单的传递消息,都没人能帮赢易。 “看来只有去燕京那边站住脚后,才能派人回来为我打探朝中的讯息,现在还是实力不足,不像那些拥有外戚援力的皇子,一切都要靠自己。” “八殿下,沐浴完后,奴才还要带您前往皇宫府库呢,还望您快些。” 那位紫袍太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正在休憩的赢易冷眉一皱,不过还是示意宫女为自己着装。 依据朝廷法典,皇子着蟒袍,太子蛟袍,皇帝龙袍,赢易原先的蟒袍在宗人府被打烂,现在宫中为赢易特意准备了一件新的。 黑色的锦缎缝制而成,上面黑白两条巨蟒头颅交叉盘旋在赢易胸前,眼睛和信子缝制的特别传神,给两条绣物增添几分神韵,没有死物的那种僵硬之态,倒像是活着的一样。 头上黑玉冠将发丝在头顶竖起,背后黑发披肩,腰间缠裹白玉绶带,上饰有四颗墨阳暖玉;换上蟒袍后,赢易气质一变,八分贵气中又带有两分邪意,将一旁的宫女都看呆了。 打开殿门,那名紫袍太监恭敬行礼,一副奴才样子,不过赢易知道这人是皇后身边的人,宫中能够资格穿上紫袍的太监根本没多少,至于黑袍只有一人,这紫袍太监面上恭敬,赢易也能觉察到此人心底对自己的轻视,赢易也不在意。 “公公,何时前往燕京?” “啊,哦,三日后随燕国使臣返回燕京,殿下有三日时间在府库内挑选一些物品。”赢易如此直接问,紫袍太监明显有些吃惊,不过很快转过神来。 “殿下,娘娘说殿下前往燕京,为我朝与大燕契结盟约功不可没,送予殿下一枚储物戒指,殿下不必为俗物缠身。”说着,紫袍太监将一枚黑色蟠龙戒递给赢易,略带羡慕的看着。 “哦,储物戒指,皇后娘娘有心了。” 这蟠龙戒通体黑色,上面雕刻着一只青铜色蟠龙,将戒指戴在手上,赢易将真气输入接旨内,随后就感觉到这枚储物戒指大概有两间房屋大小,虽然不大,但装上一些平常杂物还是足够的。 这储物戒的大小据说是根据嵌入里面的空间碎片大小决定的,这枚戒指虽说不小,但比起一些顶级的储物戒指来说还是大有不足,据说一些大的储物戒指内里空间甚至可以装下一座大城,不过这样的储物戒指就算是大秦都没有几个。 “殿下,我们这就前往府库,据皇后娘娘旨意,殿下可以在府库内选取三样东西,包括武道功法,神兵法器和丹药。”赢易把玩着蟠龙戒时,紫袍太监继续说道。 “不能多拿吗?” “殿下,这武道功法是贵精不在多,修行多种武道功法反而容易走火入魔,而神兵法器适合自己的才是好的,要那么多也使不过来,我朝炼丹之人并不多,因此丹药控制较为严格,殿下体谅。” 听完紫袍太监的话,赢易冷冷一笑,什么叫贵精不在多,什么叫适合自己的才是好的,将自己遣送燕京做质子,在他们心中自己这个八皇子早已经不存在了,就连现在前往皇宫府库,都是敷衍了事,赢易甚至猜测这府库内自己能选到的都是些垃圾货色,真正的好东西早已经被人收起来了。 不过赢易也不怒,相比于走出这个困局,一切外物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第六章 《武道总纲 大秦皇宫内宫殿群鳞次栉比,繁如星辰,足足走了三个时辰才走到皇宫府库,要不是有紫袍太监引路,赢易不会怀疑自己在这皇宫内走不出去。 皇宫府库虽说是一座府库,但看着这上百米高的钢铁宫殿,赢易还是忍不住感叹,站在这座钢铁宫殿下,赢易真正感觉到蝼蚁与蚍蜉是什么样的。 皇宫府库是大秦储藏战略物资和搜集来的宝物的地方,整座大殿以神兵司锻造的铁砖建造,再浇上一层星辰铁汁,宫内阵法大师在墙壁上刻下繁杂的阵法,整座府库高四十九丈,分为四层,每层镌刻禁法,没有令牌根本不能进去,这座府库可以说是整个皇宫内防御最强的地方。 府库前一个守卫都没有,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进入这座府库,只有大秦帝君和皇后才有打开库门的令牌,谁敢私闯府库,简直是找死,光是外面的阵法就能阻挡千万军马,谁能强闯进去,何况宫内高手如云,一丁点动静就会招来大批侍卫,这里根本不需要有人把守。 紫袍太监拿出一枚金色的令牌,上面雕刻着一只血色凤凰,据说是太古时期统御万千飞禽的真凤,不过现在已经灭绝,再也见不到了。 紫袍太监将凤凰令牌往库门左侧的凹槽上一按,十米多高的银色大门缓缓打开,露出府库内的庐山真面目。 “八殿下,奴才就不进去了,这是开启禁制的令牌,这府库内的所有东西都被阵法师设下禁制,这枚令牌可以解开三道禁制,希望殿下仔细选择,出来后不要后悔,三天后奴才前来带殿下随燕使前往燕京。” 接过紫袍太监手中的令牌,赢易也不多说,迈步走进大门,随后紫袍太监取下凤令,大门自动合闭。 走进府库内,赢易知道为什么选三样东西要给自己三天时间,这府库的第一层,就有近三十米高,一排排架子拔地而起,里面到处都是楼梯,赢易觉得自己三天内将这第一层的所有楼梯走完,估计时间都不够。 随意看了一眼,赢易就见一张架子上挂着一枚玉牌,上面写着“典籍:拳法类”,顺手取出一本典籍,就见上面写着《紫电雷拳》,翻开后知道这是一本拳法秘籍,赢易感觉自己兴趣不大,就放回原处。 继续往里面走,每走一段就会有新的玉牌,上面都是类似的字样,什么“典籍:掌法类”、“典籍:剑法类”,都是些武技招法,赢易觉得将机会浪费在这些大路货上太不值了,就不继续去看。 顺着楼梯走,赢易一路上也发现了许多修行真气的功法,像《云龙九变》、《神魔炼体》、《九炼龙髓经》、《荒天古籍》、《轮回心经》、《血影魔功》等等,不过大都是残缺的,应该是历代皇室中人收集来的; 赢易甚至还发现了《三坟》、《五典》、《八索》、《九秋》等三皇五帝的成道之法,不过都是只有残篇,而且还只是只字片语,根本没法修炼,赢易觉得这些功法好像被人刻意抹去的一样,而且他正在修行《噬影魔功》,因此对这些功法也只是随意翻了几眼,就不再去关注,继续朝前走。 上了三层楼梯,赢易看到这里的玉牌上写着“武道,通史”两词,顿时来了兴趣。 拿起一本《武道总纲》,开篇就写到“中古时期宗派衰落,三皇出世,建立无上皇朝,集天下之力编写武道总纲,福泽后人。” 赢易看到这本《武道总纲》,顿时来了兴趣,随意坐在楼梯上,双腿搭在半空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武道修行,乃修身立命之道,纳天地之有余,补自身之不足也;武道修行多为坎坷,非大恒心,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取也。” 看到这里,赢易知道自己还是将修行之路看得过于简单了。 “武道第一境,转化体内血肉精华为真气,凝聚丹田气海,是为气海境;第二境,开辟肉身穴窍,贯通周身真气大周天循环,后天真气转化先天,是为通窍境;第三境,感悟天地元气,吸纳部分天地元气与真气相融,生出真元之力,是为融元境;第四境,秋风未动蝉先鸣,精神力化为神念,神念调动天地元气,强行压缩在自身真元内,瞬间爆发出恐怖数量的天地元气,是为真观境。” “本命、坐忘、存想、雷劫、长生,怎么后面这五境只有境界,并未讲明如何修行?”看到第四境后,从第五境开始只有境界名称,其余一片空白,赢易正是如痴如醉的时候,却没了下文,真是如鲠在喉,说不出的难受。 “本命、坐忘、存想、雷劫、长生,我一定会弄清楚你们是怎么回事的。”放下《武道总纲》,赢易将心头的种种情绪全部压下去,如今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上古末期,仙道没落,天地法则发生巨大变化,许多原本遗留下来的功法已经不能修行,眼见修行之路就要断绝,天皇伏羲开辟无上皇朝,凭借整个皇朝之力,开始编纂适合如今修行的武道功法。 天皇之后,地皇和人皇也倾尽全力编纂这本惊世奇书,要为后来人拼出一条康庄大道,开辟一种新型的修行之法,不同于仙古时期的文明。 历经三位绝世皇主的心血以及当初绝大数修行强者的心血,这本书终于被编纂出来,虽然没有强大的修行之法,却承载了真正适合这个时代的修行之法,名为《武道总纲》。 如今这些强大的修行功法,尽皆是自这本《武道总纲》衍变而来,可以说是天下修行之法的总纲,只是无上皇朝破灭后,这本《武道总纲》也没能经历过战火摧残,只遗留下只字片页,如今的《武道总纲》只是各大王朝根据遗留的残篇补充出来的。 …… “我修行《噬影魔功》,在宗人府内吸纳积存多年的阴煞之气,和这《武道总纲》上说的略有不同,不过这《噬影魔功》是中古时期的功法,有些许差异是必然的,那按《武道总纲》上说的,我现在的境界怕是气海中境接近上境了,等到凝练出第九条蟒蛇虚影,应该就能迈入气海上境。” “这《武道总纲》虽然只对前四境有清楚的介绍,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现在我连第一境都没圆满,想后面的境界也是无用,现在首要的是尽快将第九条蟒蛇虚影凝聚出来,如今离开皇宫,前往燕京,不知会碰到多少危险,能增强一分力量,就多一分保障,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放下《武道总纲》,赢易继续往前走,只有三天的时间,赢易知道自己浪费不起,这里的东西对现在的他很重要,尤其是马上离开京都前往燕京,多些知识就多一分活下去的资本。 《燕史》、《大燕宗族》、《大燕修行录》等等,许多关于大燕王朝的书籍都在赢易的涉猎之内,要在一个地方立足,就要想办法融入其中,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自己变成其中的人,赢易觉得这句话很对,虽然不知在前面哪本书里面看到的,但确实很正确。 连续两天的时间,赢易只走过了七层楼梯,这里存放书籍的架子上还有三层楼梯没走完,但赢易知道自己只能到这里了,只剩下一天的时间,赢易连一件东西都没选过,要是时间到了被迫随意选取三件东西,那这次来到府库就等于白来了,现在只要有一分增强实力机会,赢易都不会轻易放弃。 第七章 一丹一剑一经书 书架后面,放着的就是摆放兵器和丹药的架子。 摆放兵器的架子比书籍要少了一些,毕竟神兵炼制总不像书籍誊抄那样方便,因此架子上零零散散的摆着各式的兵器;刀、枪、剑、戟、锤、弓、棍等等十八般兵器都有,只有想不到的兵器样式,没有见不到的兵器种类。 这里的兵器虽然摆放的较为零散,但却都干净异常,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来擦拭蕴养的,随手拿起一把血色长剑,轻轻在剑身一弹,感觉手指微微做痛,赢易将剑放回原处。 这里的兵器很多,赢易不急着挑选,而是将看着顺眼的兵器一一试探,确定这里面的兵器等级。 无论大秦还是其余几个王朝,都是从无上皇朝延续下来的,当然也继承了无上皇朝的各种秘法要术,不过术业有专攻,大秦王朝并非炼器著称,因此这里面的兵器虽然珍贵,但也没有达到稀有的地步,而且这第一层也不会放置什么强大的神兵法器。 七大王朝把持天下大运,传承自无上皇朝的秘术法门也被各自继承,外界很难流传,而这炼器一道以齐王朝为最,无上皇朝消亡后,大齐王朝夺取了当时的神兵阁的智慧结晶,如今已将炼器一道推至顶峰,强大的神兵基本都出自大齐王朝。 “这些兵器虽然锋利坚韧,但却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凡品之物,连一件最低等的法器都没有,看来那些上了品级的法器全都在上面,可惜没有令牌,不能上去。”看着眼前这些刀枪剑戟,赢易真是没心思看下去,而通往第二层的通道口设有禁制,赢易根本没办法进去,只能望洋兴叹。 前面翻阅了大量典籍,赢易也了解眼前这些都是凡俗之物,要是江湖人物拿去还会捧之若宝,但赢易现在眼界已开,这些兵器根本不能加持真气,比起最低等的法器也是天地之别,在那些朝堂贵人眼中更是不值一提,失望之余难免有些意性阑珊。 “这什么?” 在最底下的一排架子上,赢易看到一把剑柄很漂亮的银色的短剑,这把短剑差不多有两尺多长,比起正常的剑器短上一尺多,所以前面并没被赢易注意到,赢易将那些兵器拿起来又随意乱放,因此最下面的短剑才被赢易发现。 将剑身上的灰迹擦拭干净,整个剑身呈现出银亮之色,剑柄通体白玉,就像是用玉雕成的一样,入手极其柔顺,就像是女子的发丝一般;剑身光滑无比,摸起来冷冰冰的,手指微微划过剑刃,一滴血珠从指尖渗出,而沾染到剑上的血迹很快就脱落了。 “这……” 虽然很吃惊于剑刃的锋锐,但还是第一时间将真气注入剑内,赢易只感觉真气毫无阻挡的进入剑内,而且手上的短剑就像是自己的手臂一般,驱使起来顺畅无比,丝毫没一点阻碍的感觉。 短剑一挥,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赢易面前一双铜锤像是西瓜一样,从中间裂开,切口平滑如镜,赢易还能从切口的反光看到自己的影子。 “果然如此,没想到这把短剑居然会是一把法器,也只有法器才能注入真气,不沾滴血,而且在没有加持真气的情况之下将一件百炼之兵轻易削断,恐怕至少是中品法器才有如此力量。”试了试短剑的威力,赢易心底想到。 意外得到一件中品法器短剑,虽然只是比较低级的法器,但也算此行不虚了,原本按赢易的估计,只有第二层才会有法器的踪迹,没想到在这不起眼的角落里面捡到一把,算是临行前的慰藉吧。 “如此一把好剑,怎能没名字呢,看你通体玉白无暇,就叫君子剑吧,所谓谦谦君子,温文如玉,也不外如是吧。” 将君子剑的禁制解除,收在手里,赢易不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往更深处走去。 最里面的架子上摆放着许多玉瓶,而且还有其他的药草山芝被摆放在架子上,随意拿起一瓶丹药,只见瓶上写着“蕴气丹”,闻了闻丹气,知道这只是最普通的下品丹药,赢易就随手放下了,这下品丹药种类繁多,大体用途也都相似,都是加深修行者真气运转速度的辅助丹药。 丹瓶的颜色复杂多化,里面的种类也都离不开治伤,辅助低阶修行者修行的丹药,虽然量大,但对现在的赢易来说用处不大。再往深走,就是清一色的紫色丹瓶了,这里的丹瓶数量也是急剧变少,比起外面的丹药数量,只能说是寥若晨星了。 打开丹瓶,赢易认出这是中品丹药“爆元丹”,是以牺牲自身全部真气为代价,短时间提升两倍实力的一种战斗类丹药,不过这爆元丹对身体损伤一般较大,不到生死关头,是不会轻易使用的,不过却是救命的灵丹,因此才能被作为战略物资储存在府库内。 爆元丹虽好,但赢易却也不停留,继续朝前走去,还有一些其他的中品丹药,不过对赢易现阶段并无多大用处,赢易就走往后排草药山芝的地方; 天元大陆元气充沛,因此也诞生了不计其数的药草灵芝,脸盆大的千年灵芝、何首乌、雪参、灵草,奇花异果等药物随处可见,就连万年灵芝、血参时不时也会被发现。 大秦王朝由于炼丹师并不多,因此这里的草药矿物反而比那些丹药法器更多,这里的矿物草药已经堆积如山了,也是这第一层内占地最多的东西。 顺手往蟠龙戒内塞了几枚千年灵芝和血参,这些东西要是受伤了可是疗伤圣物,而且上面并无禁制,因此赢易挑选了几株药性最浓的,有备无患,其他的止血草药也都收摄一些,出去了要想找齐这些东西还真要花费不少力气。 继续朝远处的架子走去,这里的架子上放着许多方形盒子,赢易还感觉到这些盒子散出些不同寻常的气息,将离手最近的盒子拿起,打开后一枚散发着热浪的珠子平放在里面,赢易眉头一皱,没想到这里面连荒兽的内丹都有储存。 天元大陆上有荒兽吸纳天地元气,获取和修行者类似的力量,上了阶位的荒兽会在体内结出一枚内丹,这也是是它们实力来源,荒兽体内的内丹可以炼制丹药,法器,还能被修行者吸收炼化为自己的力量,因此几大王朝也会储存大量的妖丹以备不时之需,这里面的大都是一阶荒兽内丹,二阶荒兽内丹极少,三阶往上的根本就没有。 一个个盒子翻过去,直到一枚泛着阴寒之气的黑色内丹,周易才停下手来,毫不迟疑的将上面的禁制打开,看也不看后面的盒子就转身离去。 “二阶荒兽寒潭鳞蟒的内丹,寒潭鳞蟒吸收寒潭底部寒水精华,孕育出一丝葵水之力,正是至阴之力的一种,我《噬影魔功》幼龙篇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圆满,这寒潭鳞蟒内丹正是恰到时机,前往燕京的路上将第九条蟒蛇虚影凝聚出来,第一境圆满,时机一到就开始冲击第二境。” 现在距离三天时间还有不少,赢易打算继续看一些书籍,了解一些辛密,毕竟出去了就再也没机会找这样一个地方了,走到一处书架前,赢易随手将一本薄册子拿起,忽然瞳孔一缩。 “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赢易迅速将书册上禁制去除,收到蟠龙戒内,随后走到第七层楼梯处,盘膝坐下。 整个府库在赢易坐下的瞬间,重新恢复往昔的平静,没有一点动静。 在一处赢易看不见的角落,一只落入蛛网的蛾虫正在拼力扑闪着羸弱的翅膀,一只翅膀已经脱开了蛛网的束缚,眼角就要从蛛网里挣脱。 第八章 路上 “吱!” 一声冗长的开门声响起,一道太阳光从门外射入府库,赢易放下手中的书籍,整理下袍服,慢慢向门口走去。 三天时间全部呆在府库内,虽然里面放了许多夜明珠作为光源,但怎能比得上天地自然之光;三天前还是阴雨绵延,现在阴雨已经停了,天空无比蔚蓝,一缕缕白云从上方飘过,也不知是人在动还是云在动。 面朝阳光,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的所有浊气全部吐出,眯了眯眼睛,赢易觉得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放松感。 “殿下,车马已经备好,请殿下启程。” 三天前的紫袍太监正等候在门外,看到赢易出来后立即上前说道,顺着紫袍太监身后看去,三阶荒兽紫鳞青鬃兽拉着一驾象牙玉白车,车角风铃随风晃动,发出一串悦耳的声响。 最后看了眼这京都皇宫,赢易知道自己要走出这个困局,开始自己的新生。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心中留下在这京都的最后一句话,赢易进入车厢,闭目静坐。 “啪!” 一声鞭响,马车开始晃动,赢易心中从未有过的平静,前尘种种也都慢慢埋在心底。 马车从皇宫内穿过,一路畅通无阻,一直走出皇宫大门,也没有一人阻挡,更没有一人送行,孜身一人,质子他国。 …… “北山将军,八皇子一路上劳烦将军多多照顾,随行三百奴仆,也全部交予将军。”马车走到驿站门口,上大夫曹典忠带领众多官员,和北山祁互换两国质子,随后开始进行交接仪式。 赢易这时也睁开眼睛,透过车窗看到一老者扶着一名少年从驿站内走出,少年也是皇子蟒服,显得有些拘谨,扯着老者的衣袖不敢放手,赢易知道和自己一样,都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放下帘子,也就不再过多关注。 “启程!” 所有交接仪式完成后,北山祁一道命令下去,千人军队开始分为两队,赢易和随同的三百奴仆处于军队中间,黑魇马的速度很快,可这时却行走的极慢,连马蹄声都没有,就这样寂静沉默的走着,直至走出京都。 车队拉的很长,除了赢易和三百奴仆外,还有来时那二十七辆平板车,带着大秦的赠礼,返回燕京。 赢易生下来就没出过京都,因此马车走出京都后,赢易就时不时透过车窗看看外面的风光,赢易现在的感觉就像一条幼龙,挣脱所有的枷锁,开始自己飞天的第一步,虽然很难,但总算看到了希望。 …… 京都外是连绵的山脉,就像是一条天堑一般,将京都挡在后面,赢易等人现在正处于横断山脉内,这横断山脉据说是横跨三个王朝,根本不知道有多长,据传说是上古时期一条天龙喋血后落在此地,化成一条山脉的,不过无从考证。 山脉内虽然树丛广袤,道路却也还算宽敞,因此马车走在山脉内不显得晃动,还是很稳的,山林间是不是有一些动物扒开叶子往这支队伍看来,不过都是些没有灵智的野物。 那位北山祁将军就跟在赢易马车旁边,也不说话,赢易当然不会自找没趣,就在车厢内默默修行,真气沿着身体经脉流动,一丝丝拓宽奇经八脉,虽然成效甚微,但总胜过没有。 横断山脉内荒兽时常出没,因此也引得许多市井江湖之人组团前往横断山脉内猎兽,这荒兽无论是内丹,皮毛,骨骼,精血都是大有用处,各地也都有特意收集的店铺,一些人为了生计,经常前往横断山脉内猎取野兽皮毛贩卖为生。 横断山脉内也时常孕育出一些奇珍植物,灵芝人参等草药随处可见,运气好了采得一株千年药份的灵芝,都不是没有可能,因此这里也聚集了大量的采药人。 赢易等人想要低调都不行,就光那千人军队都不可能低调下来,何况赢易乘坐的车架,一看就知道是必须有身份的人才能乘坐的,一路上的狩猎人和采药人都驻步观望,猜测这里面到底坐的是什么人。 北山祁对那些人看都不看一眼,这些人根本没有和一支黑魇军抗衡的实力,他们最多是好奇心强一些,但要想动点什么歪心思,北山祁一个冲锋下去,来多少人都得死。 白天行军,夜间休息,山林间野兽荒兽遍布,狩猎取食,渴饮山泉,体味了一番不同的生存法则,也别有风情。 “北山将军,此地是何处了?” 坐在篝火旁,赢易向北山祁问道,两人相处几日,也是熟悉了几分,北山祁是典型的军中做派,直爽豪迈,对赢易这个异国质子也不冷眼相待,两人算是聊得来。 “殿下,这里快要出大秦领地了,前面有一处镇子,我们可以在那里补给一些生活物品,到了后面就是大齐的领土了,绕过大齐,就进入我朝地界,到时候就安全了。” “怎么?将军以为我们在路上还有危险?”赢易笑问道。 “殿下有所不知,这横断山脉内盗寇成群,最有名的十三大寇就算是诸多王朝都拿他们没办法,这些人不仅实力强,而且隐藏在山脉内,他们的老巢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曾经燕、秦、齐三朝派遣五万大军,准备入山围剿他们,只是走到山脉中部,就已经损兵折将,大山里的荒兽极多,大军阵型也很难摆开,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这十三大寇有如此强?三个王朝合力都拿他们没办法?” “当时各朝正在相互征战,根本没时间去管他们,要不是这些人当时做的有些过分,也不会引起三位将军合兵围剿,如今大陆上的战争已经相对平和了些,这十三大寇倒是有些收敛,要是真想收拾这些人,只要派遣诸多朝内高手,横断山脉虽大,但他们也是无处可逃,只是朝中有人替他们说话,再加上这些人近几年也算老实,最终也就放任不管了。” “这样啊!那我们此行不是也没多大危险,将军多虑了。” “但愿吧,殿下早日休息,我们天亮了还要继续赶路。” “你担心的怕不是十三大寇吧,马上临近大齐地界,我朝和大齐多有纷争,如今秦燕两朝结盟,大齐不可能没得到消息,只要在这横断山脉内将我除掉,怕是两朝就算结盟,也会互相猜忌,你真正担心的恐怕是大齐的人吧。” 北山祁走后,赢易想了想刚才北山祁的话,也猜到了这位燕国将军真正担忧之处。 要是真有人在这横断山脉内将赢易除去,大燕朝居然连盟国派去的质子都保护不住,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大燕的用意,而大秦到时为了国体,必定会要大燕给个说法,原本的盟约甚至会立即崩溃。 知道这些,赢易也不点破,有些事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说出来还会让大家不开心,还不如就装作不知道,人生之事,难得糊涂。 第九章 养剑术 回到车上,赢易从蟠龙戒内拿出一本薄册子,正是先前从府库里取出的那本薄册子。 册子很薄,大概只有正常书籍的十分之一吧,从上面的墨迹来看,应该是有些年份的了,而且册子表面有些蜡黄,不像其他书籍那样平整,说明此书应该被放置的过久,无人问津才导致如此。 书面为青铜色,上面并无过多花纹,只有“养剑术”三个字。 赢易花费了两天时间在府库内阅读了大量的书籍,这本书籍在府库内由于时间关系,赢易只是粗略的翻阅了一遍,只是这本书却有些出乎赢易意料之外,因此在临走的时候将这本书收入囊中。 赢易对于剑的理解并不深,虽然选了一把剑,但也只是因为君子剑是一把法器,在府库内算是最好的选择了,选取这本“养剑术”,未尝不是借此了解剑道。 这本“养剑术”不知是何人所著,但却确实是一本呕心沥血之作,里面不仅讲述了如何养护剑器,更有大量的剑修心得,要是被修剑之人得到,肯定会奉为至宝。 “养剑术”本身就注重一个“养”字,开篇就介绍:“剑乃杀伐之兵也,又为性命之器也,当以心养之。” 而剑又分死剑和活剑,死剑噬主,活剑养人。 养剑术讲的是以精血为引,化去剑内的死气,再以真气淬炼杂质,辅以各种炼器材料,将一柄死剑养成活剑。 创出养剑术的前辈认为剑也是有生命的,剑并非是一件死物,有的人将剑背于后背,或挂于腰间,还有放于储物法宝之内,这些都不得那位前辈的认可,因为这些方法都是将剑当成一把死剑,如此怎能发挥出一把剑的真正威力。 那位前辈历经艰辛万苦,终于领悟以人养剑之法,这以人养剑之法,首先必须有一把法剑,也就是等阶达到法器的剑器,凡俗剑器并无灵性,就算以真气蕴养,都没办法将真气送入剑身内,所以至少也得是法器才能修行养剑术。 养剑术是以剑主自身精血来蕴养剑器的一种炼器之法,不像寻常炼器那样,要求的是剑主与剑器同时修行,剑主在养剑的同时,剑器也在反馈剑主,相辅相成。 刚开始修行的一个月,每天都得用精血来蕴养剑器,随后时刻以真气淬炼剑器,这对真气掌控力度有极高的要求,养剑术修行之时前一个月不能间歇,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经过精血和真气的蕴养,所有元气会全部聚敛于剑内,形成剑元之力,剑器的锋锐度和出剑速度都会极大加强。 养剑术修行分为三个阶段,即为养剑,粹剑和剑成。 养剑是第一步,剑主以心头精血蕴养剑内杀气,将剑器与剑主慢慢契合,兵器本为不祥之物,可伤人,亦可噬主,以心头精血洗去剑内戾气,使之如玉无暇。 粹剑是第二步,这个过程就极其复杂了,要求剑主时刻以自身真气淬炼剑内的杂质,真气会在剑内形成剑元之力,有养护剑器之用,对敌时也可瞬间调动剑元,爆发出所有的积累。 剑成是第三步,剑主修为境界高深后,就可以将剑器解体重铸,辅以其他的炼器材料,制造出一柄自己的剑器,心剑一体。 …… “这养剑术修炼起来真不容易,第一步就要以精血养剑,还要时刻分心用真气淬炼剑器,真是困难。” 看完养剑术后,赢易对养剑术下的修炼之法的困难头疼不已,养剑术上说的剑主要时刻沟通剑器,才能完美发挥一把剑的力量,这对剑主来说是极大的压力。 虽然难,但赢易还是慢慢开始尝试,如此艰难的养剑之法,那养出来的剑威力也必定异常强大,赢易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养出这样一把真正有生命的活剑。 将君子剑横放在膝前,右手抓住剑柄,指尖一滴玛瑙般的精血滴落在剑柄处,随后赢易手上真气迅速将精血包裹住,以养剑术上的方法,慢慢将这滴精血送入剑内。 原本通透玉白的剑柄,在这滴精血进入后,里面好似出现一道血丝一样,为剑柄平添几分阴柔美,真气带着血丝顺剑柄流入剑身内,银白色的剑身毫无变化,只是略微添加了几分刚柔并济的感觉,不复原先那样宁折不弯的刚强之力。 体内真气毫无保留的送入剑内,在剑器里面来回冲刷,好似要将剑中的死气和杀气全部磨灭掉,赢易知道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因此也不急躁。 君子剑原先只是杀伐之用,因此里面充斥着死气与杀意,要是什么时候能将剑身里面的杀意与死气全部消磨完,这养剑术就算有成效了。 轻轻放下君子剑,赢易吞服了一口千年血参,开始恢复自己的元气,刚才逼出一滴精血,赢易虽说算不上元气大伤,但也面色苍白,一个气海境的修行者,体内精血不过十多滴,随意一滴都是宝贵无比,损失一点都很难恢复,需要极长的时间来修养的,而一些天材地宝可以大跨度缩短这个过程,赢易刚从府库顺手拿的血参就派上用场了。 血参本就是调养血气的珍贵药材,何况赢易专挑那些药力强的拿,上了年份的千年血参,刚才一小口,在真气的作用下迅速化为气血之力,补充赢易损耗的元气。 “多亏这次出来拿了些血参和血芝,不然就这养剑的第一步就进行不下去,连续一个月以精血蕴养,就算是再强的人也不能承受,要不是带着血参,我还真不敢这样乱来。”半个时辰后,感觉元气恢复了一大半,赢易低声叹道。 将君子剑拿起来,微微感受一番,赢易能感觉到剑上的细致变化,虽然还很小,但确实有作用。 “养剑容易,粹剑难。” 暗叹一声,将君子剑收入袖中,继续慢慢用真气淬炼,这养剑的同时,更是一种修行,赢易的皇子袍服袖口很宽大,放进一把短剑还是绰绰有余,丝毫不影响行动。 夜已经很深了,除了警戒的士兵,大部分人已经睡下了,赢易虽说修行武道,但还没到那种辟谷不息的地步,因此也在车厢内合衣而睡,由于刚才元气还没恢复过来,因此很快就睡着了。 山脉的夜间湿气很重,也很寂静,除了火堆里树枝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外,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蛙鸣,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走,从不会停留下他的脚步。 第十章 改道 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腹肚白,赢易已经醒了过来,这是赢易出宫以后第一次睡觉,也不知道是走出那个泥潭般的京都,心神发生变化,还是昨夜第一次修行养剑术而耗费太多元气而累了,总之这一夜赢易难得进入一次深度睡眠。 曾经有人提过睡眠有深度睡眠一说,深度睡眠对人精气神的恢复相当普通睡眠的五到十倍,只是深度睡眠就像武道上的顿悟般,可遇不可求,这是和心神相系的。 掀开车帘,赢易从车厢内走出,坐在赶车人的旁边,眼睛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赶车人也不说话,低着头,带着竹片斗笠,粗糙的手抓着缰绳,拿着皮鞭,马车停的很稳,紫鳞青鬃兽随意踢着蹄子,偶尔喷出一口冷气,在赶车人手中缰绳的拉扯下,慢慢随着队伍往前走着。 北山祁看到赢易坐在车外,策马上前说道:“殿下昨夜休息的可好?” 微微抬了抬眼皮,赢易答道:“还行,北山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赢易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横断山脉那连绵不断的山林里了,现在脚下一片荒草地,差不多有人小腿高,时不时还有几具裸露在草外的野兽尸骨,上面已经蒙上一层黄土,有的已经被淹埋了大半个身子。 “我们这是前往齐王朝的一座边境小城,从那里走距离能近一些,节省点时间。”北山祁表情不变的答道。 “那就赶路吧。”随意一问,随口一答,赢易也不多说话,眼睛完全闭上,就像是在睡觉一样。 北山祁走后,赢易袖子传出一丝寒气,很快就被收拢进去,旁边的赶车人身体动了动,很快又变成僵硬的拉着绳索。 赢易发现修行养剑术有一个好处,将体内的所有真气全部用来淬炼剑器,流经剑器传回身体的真气变得精纯了不少,这养剑术不但养剑,而且还养人,赢易对创出这养剑术的前辈越来越佩服了,这样的修行方式是赢易前所未见的,而且比起普遍的修行方法还强上一些。 赢易背靠车厢假寐,就是集中心神以真气淬炼君子剑,赢易的真气偏阴寒,起先那股寒气就是因为没控制好,散发出来的,不过很快就调整状态,北山祁在一旁护卫,赢易根本不担心发生意外。 由于车队拉的很长,并不能走得很快,一直走了四个时辰才走到一座小城边,赢易这时也收回真气,由于用精血蕴养君子剑,因此赢易看上去面色有些苍白,就像受了寒气一样。 一支装备精良的千人军队走到小城下,守城的官兵明显有些慌乱,不过摄于军中法令,一名年纪较大的守门兵还是上前将赢易等人挡在吊桥外。 “你们是什么人?前方是我大齐疆土,不得私自逾越。” 守门兵语气颤抖的问道,毕竟这样一支军队完全可以将城内彻底屠杀一遍,并且不会耗费多长时间。 “我们是大燕黑魇军,借贵道返回燕地,去向你们城守禀报吧。” 北山祁略微摆手,立即有人前去交涉,在人家的地界还是要按人家的规矩来,一切都得占一个理字,虽说七朝互有争斗,但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最多是局部的战争。 城门口这么大的动静,城内的人早已经知道了,因此守门兵还未走回去,城守就已经出来了。 城守是个很胖的人,差不多有普通三个人抱在一起,一出来就走到北山祁面前说道:“将军请,不知将军是否要在城内停留,在下好为将军打点一番。” “不必了,我们只是借贵地绕道,还有军令在身,不敢耽搁,大人请放行吧。”北山祁坐在蛟马上,言语冷漠,不带情绪的说道。 “放行,吩咐城内众人让开,为将军让开道路。” 讪讪一笑,胖城守侧开身子,对身后的人一挥手,大军继续前行。 小城确实很小,就像是一个镇子一样,最前面的骑军已经穿过另一侧的城门,后面的车辆还在城内,对这样的小城没丝毫兴趣,赢易已经进入车厢修养身体了。 这样一支队伍从城中路过,城内街道两旁早已经挤满了人,有平民百姓,也有江湖人物,行商富豪,诸生百态一时间在这小城内全部展现出来。 赢易的车架堪称豪华,而且以二阶荒兽为坐骑的军队实在不常见,有些平民百姓只是看跟随赢易前往燕京的宫女太监,还有后面那二十多车大箱子,猜测这里面装着什么宝物,也有人认出这支燕王朝的强大骑军,暗自心惊的同时猜测到底是什么人物经过此地。 龙有龙路,蛇有蛇道,纵使偶然遇到一起,却也各行其道,互不干涉,很快最后一辆车走出小城,除了给城中百姓添些酒后话题,再也不能改变什么,车队继续向着目标方向前行。 胖城守站在城守府的高阁上,当最后一辆车轮碾过城门口,胖城守将手中的一只蜂鸟放开,看着飞向茫茫的横断山脉的蜂鸟,胖城守神秘一笑,随后离开高阁而去。 ………… 从蟠龙戒内拿出那枚寒潭鳞蟒内丹,赢易只感觉手心一道刺骨寒流,沉思一阵,赢易将真气缓缓输入到内丹中,就见原本沉寂的寒潭鳞蟒内丹泛出一道蓝光,内丹变得更加刺骨的冷,一丝湛蓝色的细流从内丹中被引出来,正是那股葵水之力,虽然很微弱,甚至肉眼都看不到,但对现在的赢易来说是完全足够了。 真气包裹着葵水之力,慢慢从经脉流入丹田,放开真气的刹那,赢易就感觉那丝葵水之力好像一条毒蛇般,在丹田内来回窜动,这一丝葵水之力让赢易仿佛置身冰川雪窟一般。 不过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体内真气分成八股,八条蟒蛇般的寒流嘶吼着,将那丝葵水之力死死围住,就像是在狩猎一般,八条缩小版的蟒蛇虚影和葵水之力开始撕咬,战斗就此打响。 葵水之力虽然势单力薄,但胜在品阶高,而八条蟒蛇虚影虽然质量比不上葵水之力,但胜在数量多,两种力量互相争斗,僵持不下,但赢易调动丹田之力压制住葵水之力,就为这场战争提供了压倒性的一根稻草,葵水之力在八条寒流攻击之下,迅速溃败,被分解同化,化为源源不断的真气补充到赢易体内。 半刻钟后,赢易身后第九条蟒蛇一点点形成,身后的九条蟒蛇虚影,栩栩如生,就连马车内的温度也突然变的更冷了几分,借助这颗寒潭鳞蟒内丹,赢易终于突破九蟒之力,同时突破气海境上境,接下来就是准备打通体内穴窍,实现真气大周天循环的通窍境了。 吐出积压在胸膛的寒气,赢易感觉到突破气海上境后,自己的真气增加了一成之多,如果普通修行者现在体内的真气储存量是一,那么现在赢易体内的真气储存量就是九,这正是《噬影魔功》的精妙之处,同样修行,一套高深的功法比起普通的功法差距简直天地之差,现在赢易只要积淀一段时间,就能开始打通身体穴窍了,打通穴窍后,这些穴窍就相当于一个个小丹田一样,可以存储更多的真气。 人体内不止丹田可以储存真气,还有一些隐秘的穴窍也能被打通,这些穴窍就像是一个个小丹田一样,通过特殊的方法将体内的穴窍一一打通,使得体内真气可以连成一片,实现大周天循环,这就是第二境通窍境了。 有绝大多数第一境的修行者,就是因为没有打通穴窍的功法,不能将体内的后天真气转化为先天真气,迟迟不能寸进,而这些通窍之法,无一不是被各个王朝内的世家贵胄和宗门把持,想要获得只有为这些世家贵胄卖命,成为他们手中的利剑,宗门招收门人弟子的要求更为严格苛刻,普通人根本就进不去。 手心一阵寒流闪过,寒潭鳞蟒内胆化为白色粉末,自指间滑落,赢易微眯眼睛,苍白的脸色上添加几分红润,就像半醉的样子。 第十一章 “刺” 赢易每日除了蕴养君子剑与提纯体内真气,就是坐在车外看看这不同的山川大河,而且每一处的景色都不尽相同,带给赢易的视觉感受也是丰富多彩的。 马车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快要接近大燕疆土了,不过赢易却看得出北山祁神情越来越慎重了,就连日常饮食饮水都格外注意,赢易知道越是平静的表面,就隐藏着越不平静的乱流,当暴风雨袭来的那一刻,总会携卷磅礴滚滚雷霆,现在赢易等人已经接近大燕,如果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那必定就在这一两日了。 赢易等人一路从大秦到大燕,这样浩大的声势,根本瞒不过有心人的探查,一路上风平浪静,着实透露着无尽的诡异。 大燕与大齐的交界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现在正是金秋时节,草原上的荒草已经几近干枯,这片草原位于两国边境,到处充斥这肃杀之气,这是以前的战争留下的,草原上一只动物都没有,在这样的地方根本不会有生命的痕迹。 从刚开始踏入这片荒原,阴霾的细雨就一直没有停过,上方一阵阵莫名的空气流动,给赢易带来沉重的压力,就连落下的雨水,都比别处的雨滴显得更加灵动一些。 北山祁也已经将所有的黑魇军全部摆在最前,这些士兵都是第二境的修行者,虽然打通的穴窍并不多,但配合身下的坐骑,就算是第三境的修行者都能一战,就算在黑魇军中都是精锐。 雨水顺着暗黑色的铠甲滑下,每个士兵手上的长矛都从背后拿到手中,淡淡的血腥杀气从这些士兵身上流出,整支队伍都显得有些压抑,那些宫女太监更是大气都不敢喘,雨水已经将他们的衣服全部打湿,鞋内也已经灌满了泥水,细雨虽然不大,但也足以遮蔽住一些人的眼睛。 马车内的赢易仍然是紧闭双目,借助淬炼君子剑的同时,也在提纯自己的真气,以精血之力养剑一月,这已经成了赢易的一项功课了,这一月内赢易吞食了三株千年血参和两柱八百年的血芝,每日一滴精血炼剑,从未停顿过,虽然有灵药补充精血损耗,但赢易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看起来就像个病公子。 “唏律律……” 北山祁手臂虚挥,一阵嘶鸣声过,赢易只觉车子一稳,停了下来。 十三名身披绿蓑衣,头戴竹斗笠的人正一字摆开,正好处于赢易等人的正前方,将道路封死,每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与天地相合的气息,十分强大。 “停!”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黑魇军深略“风林火山”军法奥义,一声令下大军止步,做突击阵形,居然没有一丝杂音。 “久闻齐、楚两国善养“刺”,今日有幸得见,正好见识一下大齐王朝的刺究竟有何手段。”大军停下后,北山祁策马上前一步,对前面的十三人说道。 “钪锵……” 北山祁话音刚落,对面十三人手中的青铜剑同时出鞘,一阵阴冷的气息从十三人身上透出,化作刺骨的杀意向黑魇军袭来。 大齐王朝的达官显贵都喜欢在门中养死士,这些人被冠以“刺”的称号,不动手则已,出手必见血,不是目标死,就是自己死。 这些死士被灌注绝对忠诚的信念,教授各种杀人技巧,是天生的杀人工具,没有感情,没有怜悯,只有目标,只有生死,堪称最可怕的杀手。 眼前这十三人,最低第三境融元上境,修为最高的是第四境真观下境,这些死士比起普通的三境修行者强了不知多少,完全可以越级袭杀,那名真观下境的死士与上境的修行者生死搏杀间,也不见得能输,这就是大齐王朝培养出的杀人工具。 “冲锋!” 北山祁带来的都是战场上的骑兵,上千第二境修行者组成的骑兵,再配以二阶荒兽,在这样的平原上可以抗衡五万大军,怎么看都是那十三名死士以卵击石。 黑魇马短距离冲刺极强,而且脚下并无声响,如同鬼魅大军一般,五百骑兵冲刺十三名死士,赢易都忍不住掀开车帘想看看交战的情况。 骑军最大的优势,就是以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敌人击垮,五百名骑兵百人一队,分为五个小队,只听一阵兵器碰撞声响,第一个小队已经和十三死士互换位置,突然二十六名士兵从战马上摔下,每个人咽喉一道血丝,如同柳叶般,分外鲜明,而且就连伤口大小和深度都几乎一样,只是眨眼间,就已经结束战斗。 “这……” 赢易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这些人会将十三死士围住,集中力量一举歼灭,没想到他们采用这样的战术,更不想只是才一交手,就被斩杀二十六人,还都是一击毙命。 不过不等赢易惊叹完,第二小队已经发起了下一次攻击,同样的情形,同样的地方,同样二十六人同时倒地,仿佛情景再现般。 北山祁面部表情不变,好像死的不是自己精心带领出来的精兵一样,好像自己只是一个看客一样,眼前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第二波攻击刚结束,第三波攻击就已经展开,不过这次虽然再次折损二十四人,但有两名死士同样被长矛洞穿胸膛,钉死在地上,还有三人手臂血流如注,明显受了不轻的伤。 第四波第五波攻击同时展开,这些黑魇军骑士相互间配合的很完美,几乎就在第四波骑兵刚冲过去,第五波骑兵已经和死士长兵相接了,噗哧声响不停,又是三十二名战士倒地不起,永久的将命留在了这片荒原里。 才只是第一轮攻击,黑魇军折损九十八人,十三死士剩下八人,这个数据对比简直让人惊心,五百铁骑冲击十三死士,折损五分之一,斩获五人,几乎二十比一的战绩。 命令还在,剩余四百骑士展开第二轮攻击,同样百人一队,四波攻击依次展开,只是这一次折损六十人,斩获五人,战绩十二比一。 这次死士人手不足,再加上上一轮攻击也受了不少伤势,因此并未有第一波的显著战绩,就算是这样,也让赢易了解到什么是真正的死士,也知道了这些特意被训练出来的杀人工具到底多恐怖。 第三轮攻击继续进行,还是百人一队,四波攻击依次展开,折损四十人,斩获三人,战绩十三比一。 只是短短的三轮进攻,就让赢易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战争,十三名死士,生生格杀两百装备精良的黑魇军,无一后退,而且两军交战一点也不像赢易想的那样一阵混乱,干脆利落,瞬间结束战斗。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生死争斗吗,要是呆在宫内如何知道这天地之广阔,宇宙之浩瀚,怎么能看到这种真正的战斗。” 赢易觉得自己以前在宫中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根本就没理解什么是真正的战争,这些士兵和死士用生命来给赢易上了一堂课,一击必杀,生死两边。 五百人出,三百人回,黑魇军阵型一时间空出了一大片,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这就是军人的宿命,壮烈而又愤慨。 战争结束后,北山祁并没有看一眼,任由三百将士带着袍泽的尸体返回军中,长时间的征战沙场,这些人早就磨练出无比默契的配合。 雨水很快将血迹冲刷干净,除了地上的十三道尸体和那两百匹略显空缺的黑魇马,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第十二章 杀命 雾雨迷蒙人渐进,铁剑缘为杀人来; 两道犹如幽灵般的身影,由远处走来,同样的蓑衣斗笠,平稳轻盈的步伐,不带一丝杀意,但却让现场更为压抑,天空的蒙蒙细雨,仿佛随着两人到来,伴随一声惊天响雷,变得越发狂暴,斗大的雨滴打在脸上泛起冰冷的水花,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一时间除了雨水打在脸上的噼啪声,竟再无他声。 北山祁面色一正,知道自己要等的人来了,从蛟马上走了下来,三步走到两人对面。 “大齐居然连第五境的死士都派出来了,真是不知道你们这样的死士大齐究竟还有多少!”阴寒着脸,北山祁嘴中吐出这两句话。 第五境的修行者,各朝中足以担任军中将军之职了,现在却只是死士,只为一场刺杀而来。 对面两人也不应答,只是手中举起的剑说明来意,只有生死才能解决问题。 深吸了口气,就见北山祁右手虚伸,一滴落下的水珠刚好落到北山祁手心,就见这滴水珠不停拉伸,直至变成一把通体透明的水色长剑,被北山祁握在手中。 “这是什么手段,凝虚成实吗?”看到北山祁手中的水色长剑,赢易觉得有些疑惑,雨剑上没有剑气波动,就如同真实的剑一般,只有无尽的冰冷感觉。 《武道总纲》只有前四境的详细介绍以及修行手段,后面的境界除了名称根本一字未提,赢易对于武道的理解也止步于第四境。 可是现在看到北山祁使出的手段,赢易根本就不理解,能将一滴雨水拉扯成一把长剑,这样的手段至少也是第四境的手段,甚至可能是五境强者才能做到的。 北山祁手上的雨剑,元气翻滚,就像是一把真正的法剑一样,上面散发着冰凉的气息,透过在剑尖还能感受到剑芒的存在。 看到北山祁随意从抓起一滴水珠就凝聚一把堪比下品法器的剑器,两名死士斗笠下的眼睛微微一缩,这表明北山祁的武道境界至少比他们两人高两个小品级,如此轻松就能化雨为剑,两人是做不到的。 对视一眼,两人手中长剑分别从不同的地方刺向北山祁的咽喉和心脏,两把剑的速度极快,就像两条隐藏的毒蛇捕食般,赢易等人甚至连看都没看清,两把剑已经落到北山祁的身上了,剑快,人更快。 北山祁毕竟境界高于两人,在其他人看来十分危险的一次袭杀,对北山祁来说只是简单的试探罢了,雨剑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横于胸前,剑尖抵挡住下方刺向丹田的黑剑,上方剑柄刚好挡住刺向咽喉的白剑,身体只是微微一晃动,就抵挡住这必杀的两剑。 两名死士交叉掩护撤退,一击不中,立即撤退,这是刺客的信念,感觉手中的剑刺不进去,两人第一时间后退三丈,不给北山祁反攻的机会。 微微一笑,北山祁手中的雨剑迅速甩出,划破雨幕的一剑,以超过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向黑剑死士,黑剑死士微微侧步,想要躲过这飞来一剑。 就在黑剑死士刚闪过一步时,一张宽大的手掌将半空的雨剑握住,然后剑尖以极快的速度朝白剑死士一旁转了一分,白剑死士显然没料到北山祁居然有如此快的速度,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拼着一股子狠劲,将白剑迎着北山祁的剑尖刺去,想要阻挡一下北山祁的速度,为后面的黑剑死士争取一点时间。 黑剑死士在北山祁手抓住雨剑剑柄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了,原来北山祁的目标一直都是实力偏弱的白剑死士,就这微微侧过的一步,使得两人间的距离变得无限大。 剑尖触碰到雨剑的那一刻,白剑死士只觉得长剑一松,并没有想象中剑尖相抵的冲力,就仿佛刺到一团空气上一样,没有一丝着力感; 随后白剑死士只觉得胸前微微一痛,就见一把透明的雨剑已经从胸膛穿透,剑柄正掌握在北山祁的手中。 松开雨剑,北山祁往前跨一步,躲过黑剑死士的背后袭击,站在两名死士的对面,也不继续动手。 这一次交手看得赢易目瞪口呆,电光火石之间,北山祁躲过两名死士的合击之术,然后转手反攻,佯装攻击黑剑死士,骗黑剑死士转换位置,使得两人的距离拉开,然后转剑向真正的目标白剑死士。 雨剑是雨水所化,聚散全在一念间,先散再聚,随后一剑重创白剑死士,一系列的算计精准无漏,堪称完美,毫发无伤废掉对面一半力量,这里面展现的心计让赢易佩服不已。 这就不像是一场战斗,而像在下棋一样,步步紧扣,环环算计,将对手玩弄于鼓掌之间。 北山祁不再动手,白剑死士胸前的雨剑也慢慢淡化,这并不是消失,而是北山祁的真元侵入白剑死士的身体内,破坏他的经脉真元,想要让白剑死士失去战斗力。 白剑死士脸色一白,随后往口中吞了一枚白色丹丸,在胸前猛的一拍,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还夹杂着一滴透亮显眼的水珠,正是先前北山祁化作雨剑的水珠。 白色丹丸为陨寿丹,上品丹药,刺激身体本源,短暂获取强于自身三倍真元,不过却损耗三十年寿命,极其霸道,白剑死士就是这样才将北山祁注入身体的真元迅速逼出来,本来只需要打坐调养一番,就能将这股真元逼出,可是白剑死士采取了这一极端的手法,不惜耗费三十年寿命也要保留再战之力。 任务未完成,绝不撤离,这就是“刺”。 看到这一幕,北山祁明显有皱眉的动作,显然也对这些死士的果决有些懊恼,本想着先废掉一人,才慢慢解决,没想到白剑死士不惜损耗寿元也不去打坐调养,显然出乎北山祁意料之外。 看着重新站起的白剑死士,北山祁神情郑重,手上一把黄金剑凭空出现,剑柄为深木色,剑身通体金黄,宽三指,上面还有一道血槽,黄金剑一出鞘,北山祁身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势,霎时间围绕黄金剑,挂起了一股轻灵的元气微风,肉眼可见的元气动荡,北山祁的身影变的有些许摇晃,就像烛光下影子一样。 一股更强的气息从北山祁身上散发出,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北山祁的身影好似幽灵般,一步迈出就是十几丈,朝两名死士挥剑而去,三人很快又缠斗在一起了。 使用了陨寿丹,以寿命为代价,白剑死士攻击明显更加犀利,体内暴增三倍真元,使得白剑死士的攻击力比起黑剑死士强大了至少一倍,而且两人都是不做丝毫防御姿态,全力进攻,一时间北山祁被压制的无比凄惨。 …… 格挡掉黑剑,又被白剑划过臂膀,这已经是北山祁被刺到的第五剑了,面对这样的打法,北山祁也完全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伤害,保存实力,白剑死士服用了陨寿丹,这样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的,只要能将这一段时间坚持下去,只剩下黑剑死士就容易对付多了。 白剑死士明显猜到北山祁打的什么心思,因此攻击程度也变的越发犀利,体内的真元仿佛不要命一样随剑挥洒,只希望尽可能的对北山祁造成更大伤害,为后面黑剑死士创造击杀的机会。 第十三章 血衣王侯 密集的雨滴肆意倾洒在大地上,赢易的马车被黑魇军密集的围住,恍若铁桶一般,不远处北山祁和两名死士的战斗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白剑死士招式大开大合,黑剑死士阴险刁钻,北山祁虽说实力强横,但和两名同境的死士相斗难免有些疲乏,何况这些大齐训练出的死士本就精通搏杀,招招致命。 “这样下去不行,久守必失,这两人的配合堪称完美,就算等到白剑死士陨寿丹过期,我怕是也得重伤,丧失战力,到时候没我的牵制,这名五境的黑剑死士要杀人,黑魇军根本就抵挡不了。” 挡住白剑死士的一剑,却被黑剑死士在背后留下一道剑印,北山祁神情一变,往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在胸前连点五指,手法极其诡异。 只见北山祁脸上突然充斥着血红,身上气息如同吞食了陨寿丹的死士一般,瞬间剑上真元暴涨两倍,一剑就将两名死士同时劈飞。 “回元血手!” 略显沙哑的声音从死士口中传出,这也是此次前来刺杀赢易的死士第一次开口说话。 回元血手,是大燕军中的一种秘术,刺激身体五处大穴,强行截断体内真元血气,刺激真元与精血,爆发出超常的力量,和陨寿丹的作用类似,没有陨寿丹功效大,但也不像陨寿丹那样极端,施展回元血手后,三息内真元暴涨两倍,过后全身虚弱无力,真元全部流失,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修养,才能恢复元气。 黑剑死士看到北山祁施展回元血手,也不动声色的吞服了一枚陨寿丹,本来北山祁境界就比两人高两个小品级,现在体内真元两倍爆发,两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因此黑剑死士也毫不迟疑的以寿命换取强大的力量。 北山祁现在全身真元被调动在一起,天空落下的雨滴经过北山祁的旁边,都被体表的元气弹开,没有一滴落在北山祁身上。 “一击决胜负吧!” 一声大喊,北山祁剑上爆起三尺长的金色剑芒,老远的距离,赢易就能感觉那股仿佛切割一切的锋锐气息,北山祁以秘术刺激体内气血流转,获取的力量比起巅峰时还要强大。 两名死士对视一眼,黑白长剑交叉贴在一起,两剑相交之处元气潺潺流动,黑白真元相互融合,化作两条黑白巨蟒的样子,从剑上飞出。 “阴阳生死剑!” 一男一女的声音混合传出,黑白巨蟒迎向金色剑芒刺来的方向,毫不示弱的嘶吼过去。 普一接触,黑白巨蟒就直接将金色剑芒缠绕住,顺着黄金剑向北山祁持剑的右臂绞杀过去,要是真的被两条元气巨蟒绞缠上手臂,别说血肉之躯,就是精金铁骨都得被绞断裂开。 就见黄金剑在北山祁手中一阵旋转,隐约间可见一条金色龙影自剑身透出,随即黑白巨蟒就毫无征兆的震散开来,重新变成真元溃散一空。 三人交手时元气四溢,就连落下的雨水都被元气搅的四散渐开,肉眼根本跟不上三人交手的速度,只能看见三道黑影在雨中追逐飞奔,偶尔闪过几丝金光和黑芒,那是剑光透过水滴反射出来的,空气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铿锵声音,那是剑器碰击发出的声响。 “噗哧!” 在寂静的雨幕中,这道声音将所有人的心神紧紧收摄住,就像是一记重锤一样,敲击在众人心头,雨越下越大,地面上的积水已经没过鞋面了,原本干燥的地面早已泥泞不堪,北山祁踩在泥水中,黄浊的泥水溅起大片,北山祁双手拄着长剑,背对众人,也不言语。 一串串血红的血珠在满是雨水的空中显得那样鲜艳,伴随着两声沉重的撞地声响,黑白死士的尸体重重摔在地上,冰冷无息。 三息时间,北山祁在自己耗尽精力之前,将两名死士击杀,直到北山祁的军靴踩在泥水中后,横在半空的死士尸首才掉落下来,北山祁用两名死士的尸首,证明自己的实力。 啪、啪、啪…… 阵阵脚步声传来,北山祁将自己的头慢慢抬起,看到来人,泛出一丝苦笑,确实只能做到这样了。 一道魁梧的身形将北山祁的身影遮蔽住,来人确实很魁梧,最少身体分量不轻,地面的雨水在他的脚下溅出三丈开外,而诡异的是,来人的靴子上居然一点泥水都没有沾上。 此人并不是斗笠蓑衣,而是一身血色侯服,身体很胖,能把北山祁整个人全部遮挡住,双手背后,站在北山祁面前,一言不语,身边的雨滴就像是有了意识一样躲着他,从他的身体两侧滑落,身处暴雨中,不沾一滴雨水,甚至就连走在泥水中的靴子都干净如常。 一君三武十王侯,这是大齐王朝实力最强的十四个人,大齐王朝侯爷众多,但算是齐帝肱骨之臣的,只有十四个,一位君侯,三位武侯,十位王侯,此人正是血衣王侯孟春秋,实力直追武侯,大齐军方第五人。 如今七朝的朝中司职都是根据无上皇朝的设定延续下来的,文臣以丞相为首,下设九卿大夫,武将以君侯为尊,下有武侯,王侯,上将军等,还有个司府衙门直衔君命,居中调节,整个王朝如同金字塔般,制度森严,中央集权。 虽然并未受封武侯,但却能以王侯之位睥睨武侯,这位血衣侯的实力可见一斑。 孟春秋走到北山祁身前看了眼,轻身从北山祁身前走过,朝着赢易的车架走去,刚走过一半,那三百黑魇军立即展开攻击阵型,像是孟春秋再走一步,就会被铁骑踏平。 看到这一幕,孟春秋眉角一皱,身后出现一道伟岸的血山虚影,只见孟春秋脚下军靴一跺,地面沿着孟春秋脚下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看不见究竟多深,一直延续到黑魇军脚下,一阵人吼马嘶,整整三百黑魇军毫无反抗的被埋在地下,随后那条巨缝重新合拢。 赢易嘴角一抽,这还是人吗,三百黑魇军反手间全军覆没,这简直是神灵在世,这样强大的修行者,任你智谋再多,算计再强,也是毫无用处,强力直接碾压,横推八方六合,无所顾忌。 孟春秋很快走到赢易车前,保护赢易的黑魇军纷纷侧目,刚才那一幕实在太可怕了,紧了紧手中的长矛,仿佛这样能给他们带来一丝安全感。 整了整身上的蟒服,赢易走出马车,眼睛直视孟春秋,这样的人根本让人提不起抗争的念头,赢易知道这种高手想杀自己,怎么样都跑不了,与其躲在车内,畏畏缩缩,还不如出来正面相见,也不失国体,惹人耻笑。 微微一礼,赢易开口道:“先生大名?” 看到赢易居然敢出来和自己相见,还做足君子之礼,孟春秋觉得颇为有趣,开口道:“本侯孟春秋,封号血衣。” “原来是大齐血衣侯,这荒野泥泞之地,侯爷此来,是为取我性命。” “秦燕结盟,与我大齐利益不附,本侯奉命在此等候,正是如此。” “侯爷不怕消息泄露,引得秦燕两军齐上楚都?” “秦燕结盟,正为抗我齐赵之襟,杀了你,只是为秦燕之盟埋下矛盾,制造一些芥蒂而已,何况如今天下平静不过三十余载,若是四国大战,其余三国势必卷入,你以为你有那个资格,能使七朝因你而战吗?” 微微沉默,赢易没有继续接下话茬,因为他知道孟春秋说的都是真话。 “既然侯爷心意已决,我再多说也是无用,侯爷请吧。”赢易盘膝坐立,心底一片冰凉,话已说开,多说无益,一个被人赶到他朝的质子,能引得如此高手亲自动手,赢易也是无话可说,只是刚看到希望,现在却要死去,赢易心中充满不甘。 “还要再等等!” 正在等死的赢易从孟春秋口中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滞,差点没噎死,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上了,孟春秋最后说还要等等,赢易真不知道孟春秋的心思。 “侯爷什么意思,消遣在下吗,须知士可杀不可辱!”赢易语气微怒,实力不足,死就死了,但死前被人玩弄,这不是赢易能忍的,这是一位皇子的尊严。 “有人不让你死,我现在还不能杀了你。”孟春秋不理会赢易的脸色,依旧不急不缓的说道。 第十四章 白衣宗令 “有人不让你死,我还杀不了你。” 暮的赢易有些莫名其妙,思绪有些转变不过弯来,盯着孟春秋,似乎是在等他的解释。 孟春秋并没有在意赢易的询问目光,始终背在身后的双手也挪到胸前,对赢易身旁的赶车人拱手一礼,郑重询问道:“太白兄,没想到区区一个质子,居然能得你亲自相送,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 “你走吧,有我在你杀不了他的,毕竟他就算再不得宠,也是我皇族血脉,怎能随便就死在这里。” 一路不言半语的赶车人,在听到孟春秋的询问后,微微一叹,开口说道。 “总是要试试的,不然就这样回去交差,无法向君侯交差。”孟春秋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赶车人从车上慢慢站起,随着赶车人的动作,原本倾泻的暴雨全部静止,无论是天空的雨滴,还是落到地面溅起的水花,一时间全部静止不动,整片天地的雨水就像被禁锢住了一样,时间在这一刻似乎也是彻底停顿了一般。 赶车人身上的斗笠麻衣也全部褪去,变成一身洁白如雪的清雅儒服,手臂上原本粗糙的皮肤也全部褪去,变的白皙修长,一袭墨色长发无风自摆,仿佛整个天地间就只有他孤身一影的存在。 他名秦太白,当今秦帝十三弟,执掌大秦宗人府,恍若谪仙下凡尘,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秦太白眼睛微眯,手掌抬起在半空虚手一抓,就见原先停顿的雨水似是受到什么牵引,全部朝那张手掌汇集,仿佛线条一般。 不知何时,就连天空的云层都散了开来,原本阴暗的天空顿时晴空万里,久违的阳光照在众人脸上,泛出一道道金色光华。 真正的只手换阴阳,秦太白这一手简直堪比传说中的神灵,方圆几里的雨水云层,居然被秦太白抓在手里,将这片天地的法则彻底转换,刚才还是暴雨雷鸣,眨眼间就晴空万里,这已经是神灵才能做到的了。 “人类怎么能达到这个境界,这难道是神灵吗?” 赢易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不够用了,何止是赢易,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先是孟春秋抬脚裂地,埋葬三百精锐黑魇军,现在秦太白居然以一己之力扭转天地变化,这就是巅峰强者的实力吗,所有人不禁想到。 孟春秋也是瞳孔一缩,脚步微微后退,只有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才能理解到秦太白这只手换阴阳所代表的意义。 虽然刚才对赢易说有秦太白的保护,自己杀不了赢易,但那不过是谨慎自谦罢了,现在真的见识了秦太白的实力,孟春秋才知道自己是过于自负,本想将秦太白先解决了,然后再去处理赢易,只是没想到秦太白居然达到如此境界,现在就连他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何谈击杀赢易。 “没想到秦太白武道境界已至如此,这次是大意了,区区一个质子居然能得大秦宗令亲自护持,只怕君侯大人亲自前来,才有可能抵挡得住秦太白。” 不顾在场众人的表情变化,秦太白将方圆三里内的雨水云层收到手中,在手掌心慢慢凝成一柄小剑,只有巴掌大,剑身通体透明,仿佛水流般,剑柄微微泛黑,就像天空的云层一样,剑上没有一丝剑气泄漏,就像是用来装饰的白玉小剑一样。 秦太白以水聚剑,以云作柄,先前北山祁将一滴水珠拉扯撑一把长剑,和现在的秦太白一比,简直就是蚍蜉与巨龙的差距,根本没有可比性。 孟春秋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还是低估了这位大秦宗令,没想到他居然已经达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早知道秦太白的真正实力,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应该立即离去。 秦太白看了眼孟春秋,屈指一弹,掌中的小剑就朝孟春秋飞去,剑飞的很慢,赢易甚至能清楚的捕捉到剑在空中的运行轨迹,就连剑后的空气流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秦太白这一剑弹出后,没有什么惊天气势,而孟春秋却是如临大敌。 只见孟春秋脚下狠狠一踏,半截小腿没入地下,随后他的身体表面散发出一道道粘稠的血浆,这些血浆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一点腥气都没有,血浆很快在孟春秋身后凝出一座浩大的山峰,孟春秋就仿佛山峰的脊柱一样,支撑着整个山峰。 血色山峰从原先的虚影变实,就像是孟春秋就站在山脚下,身后本就有这样一座山峰,山峰上的花草树木清晰可见,甚至上面还有人烟草屋,只是血色的人影显得说不出的诡谬。 相比孟春秋的浩大气势,透明小剑就显得波澜不惊,慢慢悠悠的朝孟春秋身前飘去。 “咔!” 小剑刚刺到孟春秋的身前,一道血色的气罩仿佛玻璃般,化成一块块碎片,消散无踪,随即小剑径直没入孟春秋的体内,就见孟春秋身体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析白,如同锡箔纸片一般。 突然,赢易瞳孔一缩,无比震惊的看向孟春秋身后。 只见原先血色的山峰上,仿佛在下雨般,丝毫没有一点征兆,微微朦胧的雨滴为单调的血峰添加了几分别样的意境,只是每一滴雨水滴落,梦春秋脸上的惨白之色就加深一份。 雨越下越大,而山峰也越变越淡,就像是挂在雨中的画卷一般,被雨水一冲,墨水勾勒出来的线条被洗去,直至将整幅画重新变为白纸。 “噗!” 身后的山峰彻底消失,孟春秋也喷出一口精血,脸色变的无比煞白,没有一点颜色,直朝后面倒下去。 赢易看着倒下的孟春秋,再看了眼秦太白,上前说道:“皇叔,这孟春秋不会死了吧?” 毕竟这孟春秋在大齐还算是地位较高,要是真这样死了,说不得会有些麻烦。 当然秦太白不怕,但赢易不可能不怕,身为大齐实权王侯之首,不知多少门客死士,这些人当然不敢找秦太白,但拿赢易来出气还是可以的,要是那些人真的要刺杀赢易,赢易根本没法躲,也躲不过去。 “放心吧,死不了。”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秦太白也就不再继续隐藏身份了,秦太白是当今秦帝的亲弟弟,也就是赢易的亲叔叔,这些先帝的子嗣为了避讳大秦帝君嬴姓,因此特改为国姓秦,历代都是如此,赢姓为皇室之姓,秦姓为国姓。 半个时辰后,孟春秋慢慢醒了过来,看着秦太白,微微一礼道:“谢宗令手下留情,在下这就告辞。” 说完不见秦太白回应,苦涩一笑,转身离去。 孟春秋走后,一旁虚弱不堪的北山祁拄着长剑走来,对秦太白做礼称道:“多谢宗令大人援手。” “我只是确保我朝皇子平安到达燕京,其余人生死与我无关,你不必谢我。” 秦太白语气冷漠,毫不在意说道,像他这样的人,哪怕是大秦军队在他面前死光了,没有出手的理由照样不会出手,何况只是大燕一支骑军,这次要不是孟春秋执意要杀赢易,他就算到了燕京也不会露面。 讪讪一笑,北山祁也不在意,虚手一挥,示意大军继续前行。 “将军身受重伤,还是到赢易车中休息一阵,毕竟将军也是为保护赢易安危才受此灾劫。” 北山祁为了击败黑白死士,不惜以秘法自残身躯,现在正是虚弱之时,赢易也就开口相邀,毕竟此去燕京孤身一人,多交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这……” 北山祁看了看秦太白,就见秦太白坐下后又恢复了那副斗笠麻衣,粗糙的双手拉着缰绳,显然根本没心思管这种小事。 “那就多谢殿下了。” 现在北山祁连骑马都不一定能骑,因此道了一声谢后,也就不再推脱。 走进马车厢后,赢易将自己的千年血参拿出来一只给了北山祁,毕竟现在北山祁精血损耗,体内并无真元,这补冲气血的千年血参正是大用之时,知道赢易有心结交自己,北山祁也就不过多推辞,接受血参开始疗伤。 感知到车内的事,秦太白隐藏在斗笠下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懂得结交新朋友的人,总能活的很久,活的很舒适。 马车轮压地的轧轧声重新响起,就如同历史的年轮一样,转了又转,不知将多少英雄豪杰碾压在底下。 第十五章 质子入燕京 燕京,大燕王朝的权力核心,自无上皇朝败亡后,大燕王朝第一任帝君燕幽帝在此建立大燕,距今已经一千多年了,燕京在几代君王的统治下,越发的强大和繁华,燕京城也是一扩再扩,整个大燕最有权势的人群居住在这里,可以说这座城就是大燕王朝的缩小版。大燕王朝只是城墙就长达十几里,根本就望不见尽头,城墙高近百丈,很难想象这样的城墙是如何建造起来的,城外是一条宽近百米的护城河,还可以看到护城河内不停跳动的小鱼,金色的小鱼大约巴掌大,看起来很美丽,也很精致,只是偶尔自水底下泛起的血色水泡,似在诉说着这条护城河不为人知的一面。护城河上有一座吊桥,桥板为五米宽的大木板拼接而成,上面用铁索禁锢在一起,桥面宽近五十米,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鲜衣怒马的富贵公子,麻服草履的江湖豪客,锦衣鱼服的官府差役,一座木桥浮映众生牛马象。哒哒哒……一阵地面震动的声响传来,桥上众人纷纷侧目,只有骑军经过才能有这样的动静,很多人已经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会有骑兵入京。很快,一支五百人的黑甲骑军露出面容,骑军中间护卫着一辆象牙白玉车架,十分豪华,车架后跟着一群三百多数的白衣仆役,无论男女都生的异常俊俏,只是显得有些风尘气息。看到这支骑军,吊桥上的行人全部驻足,没一个还在动的,黑魇军作为大燕王朝的四方精锐之一,也是整个大燕人的骄傲,没有不认识这只军队的燕人,因此一看到这支军队,所有人驻足让路以示尊敬。到了吊桥上后,骑军的速度变的很慢,保持正常人的行驶速度,拉开车帘看着这代表大燕的权利核心,看着那没有边际的燕城墙,赢易心里泛起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要是派遣大军来攻打大燕,怎么能突破这座城墙,随后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东西全都丢在一边,表情平静的进入燕京。燕京内的街道很广,可以容纳十架马车并行而不相互触碰,这是燕京的主街道,通体以青色大理石铺成,很平整,也很干净。从这条主街道可以直通皇城内,就在赢易以为自己会被直接带入皇宫内的时候,马车朝一旁的一个侧道拐了进去,在侧道里连续拐了几个弯,马车驶入一条极其安静的大道上,顺着大道一路直行。也不知道究竟还要走多久,赢易眼睛一眯,却是靠在车厢内睡着了。自从开始修行养剑术后,赢易每日以精血真气粹剑,虽然有血参血芝补充气血,但每当粹剑结束后,都会有一段时间的疲乏期,再加上坐在马车内实在是犯困,还有这燕京街道内四处乱拐,赢易早就精神疲倦,因此想着还不如先睡一会补充下精力,这刚入燕京城,后面说不得还有很多的事情要他应付,休息下恢复恢复精神,以备迎接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殿下,殿下……”不知过了多久,赢易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眼皮耸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看到北山祁正站在呼唤自己,随即清醒了过来,晃了晃头,对北山祁说道:“将军,可是到了吗?”“是的,殿下,已经到了。”“皇叔走后,劳烦将军为我驾车,赢易是在过意不去。”秦太白在击退孟春秋后,就返回大秦去了,毕竟身为宗令,掌管宗人府,总不可能一直跟着赢易,何况他也没那么大面子,已经到了燕地,大齐派来的人已经退去,因此秦太白也就没继续和赢易前往燕京。秦太白走后,北山祁自告奋勇为赢易驾车,赢易推脱不过,也就顺势答应了。“殿下客气了,还要多谢殿下一路迁就,还帮在下疗伤,不然这次肯定要落下暗疾,为殿下策马扬鞭,只是北山感念殿下仗义援手,殿下不必太当真。”“对了,北山将军,此地是何处?”话锋一转,赢易换了个话题问道。“这是为殿下在燕京内布置的一处宅院,殿下先行入住,等到陛下传见唤殿下后,殿下就算可以正式入居我燕京了。”“原来如此,那就谢过将军一路护送之恩了。”“不必客气,这是在下的本分,如今我还要前往军机处交令,就不多留了,这就告辞。”“将军请,还望将军有空多来探望赢易,毕竟我在这燕京只有你一个熟人。”“当然,当然。”北山祁说完后,就领军离开。“奴才魏槐见过八皇子殿下。”北山祁刚走,一名身穿暗红袍服的男子就在赢易面前跪地行礼,而且声音一听就是大秦的口音,话音中还带有一丝尖细,略带几分惶恐和期待,将头埋的很深。“你是宫里来的?”赢易并没特意说哪个宫里来的,而且相信魏槐也能听懂他口中的宫是哪个宫。“是的,殿下,皇后娘娘派遣奴才先行一步,到这里为殿下打点好一切,恭迎殿下到来,好让殿下不至于在这异地,事事为难,而且现在府内并无燕人,只有奴才一人。”微微沉思一阵,赢易开口道:“先起来吧,既然你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那府内的一切事宜就交你全权处置吧,将本殿下身后这些人安排下,让他们各司其职,现在先带本殿下去书房吧。”“是,殿下。”跟在赢易身后,魏槐满面笑意,对赢易充满恭敬,就像是一个忠心的奴才一样,让人始终捉摸不透他心思到底是怎样的。能被安排来接待赢易,这座府邸自然不差,毕竟赢易虽说只是个质子,但也是代表着大秦的脸面。府邸入门就见一道翠绿屏风,镂空雕刻着赢易不认识的雕纹,屏风后面是一座巨大的池塘,里面开满了白色的雪莲,这种雪莲只是观赏用的,并非像其他一些药用雪莲,因此燕京内的一些贵胄府邸都会栽种一些。这座用来接待赢易的府邸很大,跟着魏槐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后院,一座独立的二层阁楼,周围长着几颗枝叶深红的血枫,阁楼摆着一个很大的三足鼎,里面盛满了清水,插着几株清水荷花,还有几条墨黑鲤红的小鱼在荷茎处穿梭。书房内下层放满了书架,上面摆着一些竹简,随意的翻看了一些,大都是些没用的书籍,赢易也就不多关注了。二层是打坐练功的地方,中间摆着一枚紫檀香炉,有半人高,正从里面飘出一些凝神的香气,最左边是一张梨花木床,被香气一熏,赢易先前有些绷紧的心神微微缓和,在马车上的疲倦感又传到身上,赢易知道这是自己精气损耗过度,往床上一趟,就径直睡了过去。 第十六章 尊严 一片血色的枫叶,被轻风慢慢飘送到阁楼的第二层,阁楼的窗户只是虚掩着,被风一吹就微微张开,枫叶从窗户飘进,落在赢易头上,感觉到一丝异样,赢易眼皮眨了眨,随后眼睛睁开,捡起头上的枫叶,眉头一皱,看了看四周,像是在回想什么事情一样。 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环境,赢易深吸一口气,随后将枫叶丢下窗外,轻声叹道:“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说完眼睛望着一个方向注目了很久,很久…… 那是大秦的方向,也是赢易来时走过的方向,赢易知道自己要有很长时间不能回去了,只能像一片枫叶一样,被风吹着落到不知什么地方,更不知何时才能真的落叶归根。 一路奔波,心神动荡,连月不停以精血真气修炼养剑术,赢易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不知道来到燕京后会是怎么个情况,心底总有个大石头一样;毕竟赢易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四岁不到的孩子,再如何早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会累,因此刚入燕京,只是一点点凝神香都能让赢易倒头就睡。 本以为自己来到燕京会很不平静,但这一觉睡醒后,赢易反而发现自己心头的那块石头落了下去,心中却是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思绪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清晰。 “殿下,宫中来人了。”赢易正在感悟自己的心迹变化,魏槐的声音在门外不适时响起。 “让他进来吧!”话落后,赢易走到书桌前,翻起一本名为《秋伤》的散书随意摆弄着。 很快,魏槐领着一名身着湛蓝色,上面绣有水麒麟图案的宽袍太监走进来,随后退至一旁,蓝袍太监一脸冷傲,就像没看见赢易一样,一进来就直呼道:“陛下有旨,还不跪下接旨!” 赢易仍然不动,冷目扫视了一眼蓝袍太监,冷冷说道:“那是你的陛下,不是我的!” “你!” 赢易的话显然让蓝袍太监动了怒意,一股山岳般的气息从蓝袍太监身上发出,仿佛要将整个小阁子拍打的只离粉碎,入骨的寒气侵蚀到赢易的身上,赢易甚至被压的直不起腰杆。 一旁的魏槐身子半跪,好似被巨大的压力压伏,只是那双平静的眼神里面隐藏的杀意和不屑,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今日你能以力压我,来日我必定杀入皇宫,将你斩于剑下。” 双腿虽然在蓝袍太监的气场下不断弯曲,但赢易还是死死撑着,今日要是真的被这个太监压着跪地,那赢易心中必定会留下阴影,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喊出来,赢易眼睛直视着蓝袍太监,充斥着无尽的杀意。 听了赢易的怒吼,蓝袍太监面色一冷,气势慢慢增大,赢易的右腿不停的往下跪去,根本没有反抗的实力,赢易的双眼甚至要渗出鲜血,满头黑发倒竖而立,双拳紧握,右手袖子内的君子剑不停震颤,好似要随时出鞘一般。 蓝袍太监看着赢易的双眼,只觉得心底一阵寒意,自己堂堂第五境本命境的修行者,居然会被一个才不过气海上境的小修士吓住,真是不可思议,想到来时燕帝的话,蓝袍太监一声冷哼,收起了全身气势。 赢易只觉得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消失了,背后已经湿了一大片,双腿都站不稳了,全身无力的靠在椅子上,轻拂那没有一丝尘屑的膝盖,赢易面色阴沉如万年冰川,仿佛要滴下水珠一样,冷冷看着蓝袍太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五年之内我会前往大燕皇宫,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哼!杂家等着你,五年内你要敢来皇宫内,杂家请奏陛下和你分个生死,现在陛下有旨,让你随我进宫。”蓝袍太监说完,一摆衣袖,看都不看赢易就转身离去。 “殿下!”魏槐刚才在蓝袍太监压制下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的看着刚才的一切,如今蓝袍太监离去,立即上前,还没说话,就被赢易打断。 “去为我准备焚香沐浴,我去见燕帝。” 看到赢易有些吓人的脸色,魏槐也不敢多说话,随后立即跑下阁楼。 握了握手袖中的君子剑,赢易心中平静如水,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君子宁折不弯,刚才赢易本想以焚毁君子剑为代价,对蓝袍太监发出致命一击,这也是赢易的唯一手段;以自身精血真气蕴养君子剑近两月,君子剑上早已刻下赢易的烙印,按照养剑术上的一篇禁忌之术“葬剑”,出其不意之下赢易有把握重创蓝袍太监,只是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浴水顺着赢易的额头轻轻洒下,水珠从赢易眼前一滴滴落下,赢易甚至连眼睛都没动一下,一旁的侍女动作很小,赢易现在的脸色让人看着害怕,这些侍女都是第一次服侍赢易,根本不知道这位主子的脾气性格,因此只能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唯恐做错一点小事,惹得赢易生气。 沉香沐浴结束后,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一身新的蟒袍华服,赢易走出屋门,从蓝袍太监身旁经过,头部也没有一丝扭动,抬步迈入车内,闭目沉思。 马车顺着宫墙缓缓驶入,车窗旁挂着一枚金龙令,一路走过所有侍卫宫女全部原地跪下,这枚金龙令代表着这座宫殿的主人,也是王朝之主燕帝的无上权威。 燕帝召见赢易并不在议政殿,而是在自己的书房,跟着蓝袍太监进了御书房内,赢易见到了这位执掌大燕百万里河山的主人。 燕帝已经不年轻了,头上白发中夹杂着几缕黑丝,面上也带有几道皱纹,嘴唇蓄着几缕黑须,只是那双眼睛就像天空的星辰一样,充满智慧和神秘,根本让人不能直视;燕帝并未穿帝王衮服,而是一身粗白色的布衣,坐在龙椅上也没有常人说的帝王气息,更像是一个平常的老人一样。 “大秦赢易,见过燕帝陛下。” 收了收心神,赢易朝燕帝拜去,不过并非三跪九叩之礼,毕竟虽说燕帝是一朝君王,但赢易却是他国皇子,没有必要向大燕的臣民一样三跪九叩之礼。 放下手中的玉笔,燕帝看着赢易笑了笑,毫不在意赢易的礼数,开口说道:“秦人真有秦人的风骨,真是既让朕羡慕,又让朕忧虑啊!” 不等赢易猜想燕帝的话意,燕帝继续说道:“你一个区区气海境的修行者,竟敢放言五年内必杀我司礼监秉笔太监,真不知道你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的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莫非如今的秦人都已经是这样的风骨了吗?” 燕帝最后一句话已经不是在问赢易了,而是在自己问自己。 听完燕帝的话,赢易心神一震,刚才那个太监和自己发生矛盾,把自己领进来后就出去了,根本没有机会对燕帝说这件事,而久居深宫院墙的燕帝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赢易第一反应是魏槐是燕帝的人,随后又想到魏槐是大秦皇后亲自派来的,根本不可能是燕帝的人,而且燕帝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质子,特意收买一名太监,这根本不符合燕帝身份。 不等赢易说话,燕帝瞳孔闪过一道冷漠白光,声音不带丝毫感情道:“既然你能说出这话,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给你身为皇族的尊严,朕给你五年时间,五年后朕亲自召你入宫,为你们主持这场生死局,生死台上一人活,胜者,生,败者,亡。” 此时的燕帝就像是主宰众生的神灵般,身上散出一股无比尊贵的贵气,根本没有先前的一点样子,这才是一个王朝帝王应有的形象,让人畏惧的同时却也无比尊崇。 “遵旨,谢陛下。” 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退路,就算秦帝来了,也不会让赢易此时后退,因此赢易只有一条路,五年后生死台上活下来,这是皇族的尊严,也是责任。 第十七章 棋子 御书房内,赢易不卑不亢,与燕帝一问一答,重新恢复到先前的平静,就像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燕帝既然已经说明给赢易五年时间,那就是五年的时间,决然不会食言。 “你今年十三有四了吧。” 燕帝毫无征兆的问出这一句话,赢易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恭敬答道:“是的,陛下。” 微微颔首,燕帝继续开口道:“如此年纪,正是求知问惑的年纪,你可知我大燕无上法宗?” 猜不透燕帝的心意,赢易还是打算实话实说,毕竟这样的人物面前想要撒谎却是有些不智了。 “无上法宗,是大燕两大修行圣地之一,每次招纳弟子不过十三之数,而且神秘无比,据传这无上法宗是第一代燕帝所创,至今已经延续了一千多年,不知道多少宗门学院纷纷衰败,但无上法宗却始终屹立不倒,而且越来越强盛,里面随便出来一人,都至少是五境的修行者,在大燕身居要职,燕人莫不以进入无上法宗为傲。” “无上法宗,当年燕幽帝所创,为我大燕培养出无数修行强者,能入无上法宗的人,无一不是我大燕年轻一辈的翘楚,无论心性和天资,都是超越常人的,先天拥有超人的天赋,加上后天无数资源的培养,这些学生是组成我大燕王朝的根基。” “陛下是何意思?” 燕帝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起无上法宗,赢易心中虽然充满疑问,却还是表现的不急不缓,一副兴致欠缺的模样。 “无上法宗,作为我大燕两大修行圣地之一,最根本的不是拥有最强大的导师,却是掌握诸多上古,中古遗传下来的遗址密府,这才是无上法宗的真正底蕴。” “无上法宗将这些遗址作为试炼之地,让门人弟子进入其中寻找机缘,磨砺自身修为,取得修为突破,这就是每五年一次的试炼考核。” “这……”赢易听完后显得更加迷茫,不明白为什么燕帝要对自己说这些。 “无上法宗的试炼考核,不仅针对自己门人弟子,也将面向整个大燕境内所有青年才俊,三个月后,无上法宗将开启一处试炼遗址,四境之下的修行之人皆可入内,去夺取遗址内的机缘,届时你前去参加吧。” 赢易一时间有些嗔目,无上法宗身为大燕两大修行地之一,这可是特意为大燕培养修行强者的地方,自己一个他国质子,燕帝居然要让自己去参加无上法宗的试炼考核,燕帝这话就像晴天霹雳般,在赢易脑中不停炸响! “你且放心吧,朕还不至于算计你一个孺子,朕和你父皇互有约定,何况区区一次试炼,你不必担忧这里面会有什么阴谋,至于你的身份问题,朕会为你处理好的,你完全不必担心,当然,你要是死在试炼考核中,那就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毕竟能参加无上法宗的试炼之人,都绝非常人,不是易与之辈。” “这枚石令可以为你获取一个名额,当然,你要是能以自己的实力闯入试炼之地,这枚石令就算是朕送你的礼物,至于这枚石令的用途,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明日朕会下一道谕令,大秦皇子不识礼数,御前顶撞,特禁步凌渊府内,三年内不得出府,到时候你就持石令前去参加无上法宗的试炼考核吧。” 燕帝说完,就见一道石灰色的令牌飞至赢易手心,上面写着一个小篆法字,没有一点华贵之气,反倒像是随便挑选了一块石头,然后随意刻上一个字,一点也不像是一位帝王的随身之物。 走出皇宫后,赢易心中充满疑问,自己来到这燕京,不是以质子身份维护两朝结盟,维护两朝盟约关系的吗,可现在燕帝居然说自己来到这燕京是他与秦帝的一个协议,那岂不是说自己来燕京之事早已成定局,是一直隐藏在大秦背后那位真正的掌控者,当今秦帝亲自谋划的。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知不知情,要是真的连皇后娘娘也不知道这里面有父皇的影子,那父皇他的算计简直可怕,闭关三年不出,居然还在暗中操控朝堂局势,而且还不被这个枕边人发现,真不知道大秦还有多少局势是父皇暗中控制的,他到底想要下一局怎样的棋,而我在这棋局之内又是怎样的一枚棋子。” 本以为只是在宫中地位偏低,不受宠,被人排挤远离大秦朝政,不能插足大秦的权利核心,却不想这些都只是表象。 本以为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早已将自己忘却,不曾想自己这些年的生活却有可能是别人设定好的,这种提线木偶一般的感觉让赢易一阵恶寒,好像冥冥中有一双手一直在前面为自己铺设一条早已注定的路,现在自己只是一步步按照人家的路往前走。 “父子亲情,君臣之义,父皇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啊。”摸了摸左手小拇指,赢易心里念道。 与此同时,大燕皇宫内,燕帝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一枚玉简,好似在思索什么,玉简散发着蕴映紫气,被燕帝禁锢在手掌心,看着手中的玉简,燕帝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将玉简贴在自己额头上,就见一阵紫光大盛,随后全部流入燕帝的眉心。 “居然是真的!” 恍惚过了很久,燕帝从龙塌上醒了过来,眼底闪过一丝窃喜,就像是偷到蜂蜜的小孩子一样的表情,很难想象能在大燕的主宰,掌管亿万人生死的君主身上,居然会有这种表情。 “嬴政啊嬴政,你到底打的什么心思,居然真的敢将《人皇书》交给我,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什么叫与虎谋皮吗?” 燕帝脸上的窃喜之意很快消失,转而变成一阵疑惑不解的模样,两条长眉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显然心中有着很大的困惑。 就在燕帝将玉简贴在眉心的时候,遥远一处地方的地下暗室,一位全身黑袍的男子睁开了眼睛,无尽的黑暗演化成最璀璨的星芒,就像是无穷黑暗的中心,却是最为耀眼的光明,就像道家口中的极阴化阳。 随着男子眼睛睁开,静室中空间裂开无数道细小的缺口,甚至能看到虚空里面的无尽乱流,仿佛刀光一般,将虚无空间内的一切全部切断。 黑袍男子右手一挥,一道紫色元气光柱在那些细小的缺口上拂过,好象是受到挤压一般,那些细口不停的收缩,重新连接在一起,破碎的空间重新补齐,静室又恢复平静,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 书房内,赢易背靠椅子,左手不停在书桌上敲打,屋内寂静无比,除了敲击声,只有赢易的呼吸声音,魏槐站在赢易面前,头低向地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槐,你值得我的信任吗?” 半个时辰后,赢易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魏槐面色一变。 “奴才不知殿下何意?”魏槐赶忙双腿跪地,惊恐的说道。 “你是宫中派来的人,我不知道能否信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派你来监视我,你要拿出你值得让我信任的筹码。” 对于魏槐的心思,赢易有些看不透,奈何时间仓促,只能先放任不管,听之任之。 “奴才惶恐。”魏槐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不再言语。 “本殿下此次进宫,燕帝给了本殿下五年时间,五年后在皇宫内设一生死局,到时候本殿下会与宫内那奴才了解因果,你可知这背后的意义?” 看到魏槐沉静不语,赢易似嘲笑道:“本殿下若五年后能走出生死局,这燕京终将困不住本殿下的,这大秦本殿下一定会回去的,若是失败,就埋骨这大燕皇宫,本殿下只有五年时间,就意味着你的时间也不会多了,你下去认真想想吧,本殿下现在不需要你的答案,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吧。” “对了,本殿下不日将会离去一段时间,以后这凌渊府,谢绝别和外界一切往来,明日起燕帝会下令将我禁足凌渊府三年,闭门谢客吧。”魏槐走到门口的时候,赢易又开口说道。 魏槐不知道赢易到底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这肯定是与燕帝有关,应了一声就退出书房。 看着魏槐离开的背影,赢易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随即拾起棋盘上一枚黑色的棋子,捏在手心,久久不语。 第十八章 天机令 燕京,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皇宫的屋顶,两个消息就从皇宫内传出,使得整个燕京变得不再平静,所有的世家贵胄府中都翻了天,变得热闹异常。 第一个消息是大秦质子当面顶撞陛下,被罚禁足凌渊府,三年不得出门;第二个消息是大燕两大修行地之一的无上法宗于三月后举行试炼考核,凡大燕所属尽可前来。 对于第一个消息,众人也就是一笑置之,顶多骂几句那名大秦质子不识礼数,可是第二件事足以让这些世家贵人府中发生大地震。 无上法宗,作为大燕王朝内的两大修行地之一,甚至隐隐能和皇室抗衡,无上法宗背后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只要能入无上法宗内得到培养,出宗后最起码都能过五境,在这修行之路如此困难的时代,无上法宗的底蕴可见一般。 无上法宗定期会在大燕王朝招收门人,无论王侯之子还是布衣平民皆可入内,并且每次只收录十三人,而这每五年一次的试炼考核,将是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只要能在试炼考核之中表现突出,就会得到无上法宗的破格录取,这对大燕朝的修行之人是一个不可抵挡的诱惑。 从无上法宗走出的人最终皆在大燕重位之上,至于那些没有步入仕途的人,也全部留在宗内,这些年下来无上法宗里已经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高手,除了大燕帝君没人能清楚无上法宗的真正底蕴。 并且无上法宗和大燕氏族豪门关系错综复杂,形成一个极其缜密的关系网,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毫无疑问是庞然大物。 自从燕帝的谕令下来后,整个大燕都沸腾了,燕帝的谕令立即被传往整个大燕王朝各地,数之不尽的蜂鸟同一天时间自燕京飞往各处,一些世家宗门的弟子,还有独行散修尽皆启程,奔赴燕京,欲要参加这场无上盛会。 无上法宗宗律严明,过二十四不入,修行至四境不收,此次试炼考核,是针对刚入宗三年的弟子开启的,而这些新入门弟子普遍修为不过三境,因此这却是低阶修行者的一次机缘。 整个燕京沸腾的时候,从凌渊府的后门走出一名白衣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由然的贵气,白衣男子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变化一分,脸部的面容就变化一分,走到第十步的时候,男子略微停顿了一下,容貌已经彻底变化,就连身上那种与生由来的贵气就已经全部消失,如同是被沉淀到骨子里一样,脸上的面容也全然不同,就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了,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头也不回的离开此地。 “这《易形换骨篇》还真是好东西,不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面容和身形,而且连气息都能彻底敛去,这才只是皇宫府库内的第一层,上面还有三层楼阁,不知道那里面还有多少好东西,可惜我没有再进去的机会了。” 没错,此人正是赢易,当初在皇宫府库内,赢易的大半时间都是花费在那些库存典籍上,这篇易形换骨篇正是在府库内看到的,这篇功法通过操控人体筋脉和骨骼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和身形,并且还能收敛气息,赢易通过一晚上的摸索,将这易形换骨篇的精髓掌握了七七八八,刚才正是实践体验一番。 …… “郑源,你还是将天机令留下吧,凭你的资历,根本是不可能通过无上法宗的试炼考核的,与其莫名其妙的死在里面,还不如早早交出天机令,安安心心的呆在那个小宗门内,免得横尸丧命。” 耳朵微微一动,赢易知道自己碰到有趣的事情了,收敛全身气息,顺着声音传来的巷道走进去,仔细听着。 “魏安,枉我如此待你,视你为亲兄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真怪我看错了人,误信你这小人,今日落得如此下场。” 藏在暗处,赢易就见一名身穿青袍的青年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口中还不停的吐出鲜血,而且鲜血还泛着乌黑,里面似乎有无数的小虫子一样,显然是中了剧毒,青年满脸悲愤,眼神留露出浓重的悔意。 看到青年痛苦的表情,魏安一脸癫狂的笑道:“哈哈,郑源师兄,你也别怪师弟心狠,这天机令是无上法宗散发出来的至宝,上面隐藏着前往无上法宗试炼之地的秘密,这可是进入无上法宗的通行钥匙,整个燕京现在不知多少人都在盯着呢,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大机缘,无上法宗啊!我们不像那些世家子弟,没有背景,也没有强大的实力,这天机令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就会永远的失去,你能明白吗。” 说着,魏安脸上露出歇斯底里的疯狂,就像一头择人而嗜的恶狼。 郑源看着癫狂的魏安,不由得心底一突,颤抖的吼道:“你,你这个疯子,就不怕门规处置吗?” 看着郑源到了如此地步还拿门规压自己,魏安看郑源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样,疯狂说道:“你个蠢货,我只要杀了你,取得天机令,就能进入无上法宗了,到时候还怕那个小宗门,郑源啊郑源,看来你是被宗门长老宠坏了,简直愚不可及,现在还想用宗门的规矩来吓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获得一枚天机令。” 郑源听到魏安存了杀心,浑身一颤,赶忙说道:“师弟,师弟,给你天机令,我不要了,不要了,求你放过我吧。” 说着,郑源从怀里取出一枚白玉色的令牌,丢给魏安。 看着手里的天机令,魏安放声大笑,如同疯魔般,随后脸色一冷,对郑源说道:“师兄,谢谢你的配合,不过我却是不能放过你的,你还是好人做到底,有你在我是根本不得安稳,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来找我,你还是去死吧。” 就见魏安脚尖踩在郑源胸腔,轻轻往下一踩,郑源猛地眼睛大睁,瞳孔不停收缩,仿佛死鱼眼一般,却是被魏安一脚震断心脉。 “什么人!” 突然,魏安猛的转身,眼角一缩,原来赢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魏安身后。 “我要你手中的那枚天机令,放下天机令,你自己走吧。” “阁下是那条过江猛龙,口气如此之大,就不怕闪了舌头。”魏安虽然很不爽赢易这样对自己说话,但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不被发现,修为绝对不比自己低,因此虽然气愤,但却还没有把话说圆满。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赢易为了能进宗人府练功,敢在宫中敢和那些皇子公主动手,现在区区一个江湖草莽,根本不放在心上,既然对方不给,自己多花费点时间也就是了。 只见赢易一步跨前,身后突然出现九条蟒蛇虚影,阴冷的眼睛死死盯着魏安,不停嘶吼,就像是看向猎物一般。 一声暴喝,赢易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一拳砸向魏安,眼中闪现出一丝杀意;以前在宫中有宗律压制,赢易每次和其他皇子交手都是留有余地,此次来到燕京,心神彻底放开,不再有任何压制,因此这一拳夹杂着以前种种的不快,打的就是一个念头通明,心神顺畅。 魏安本就已经将心神提到顶点防备赢易,可是没想到赢易这一拳是如此霸道,拳上流动的真气就像一条蟒蛇一样,将赢易拳头至手臂全部包裹住,魏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条无比阴险的毒蛇盯住一样,好像只要一动就会遭受致命的攻击,只能傻傻的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至赢易的拳头贴近鼻尖,才被那股杀气给惊醒,惊慌失措之下,费尽全身的力气将身子挪开半尺,躲过了赢易这必杀的一拳,不过即使这样,还是被赢易给一拳击碎了锁骨,整条右臂往下一垂,重伤倒地,满脸惊愕之色。 走到魏安身旁,一把从他怀里抓出天机令,看着地上的魏安,赢易眸子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径直离去,不过却也没有注意到魏安怨毒的眼神。 被赢易抢走天机令后,魏安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他已经是气海上境的修为,而且马上就能开辟第一个穴窍踏入通窍境了,没想到却被人一击击败,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被抢走天机令不说,关键是已经在心底留下那人的阴影,魏安知道自己要是不把这个心魔打破,以后修行必定不得顺畅,就算至此修为不得寸进也是正常的。 看着赢易的背影,魏安眼底闪过一丝阴毒,盯着身旁郑源的尸体,像是想到什么了,随后扛起郑源的尸体,拖着断掉的手臂就走出巷道。 第十九章 杀手 一碗浓香的鱼汤,上面飘着几簇白绿的葱花,外加上几块肥美的鲜鱼块,坐在一条小河边上,看着过来过去的渔船,喝着碗里的鲜汤,不知何时赢易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了。 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鱼汤喝完,伸手抹了抹嘴角的油花,给店家留下五文大钱,道了声告辞后,赢易就起身离开。 这家小店并非燕京内热闹华贵的酒楼,只是一对老夫妻在河边支起的一个小摊,简简单单几张竹椅,门口撑了几口小锅,竹竿做成的墙上挂着几根鱼竿,河旁上还有人正在坐在竹椅上钓鱼。 赢易也是感觉这里颇有意思,自己钓鱼,然后由老夫妻来做,只收五文钱就能尝到一碗鲜美的鱼汤,也是颇为自在怡然,因此有机会也会在这里多停留一会。 赢易刚起身,一旁一位满身麻衣,带着斗笠看不清面目的男子也将鱼汤喝完,匆忙放下几文大钱,将头上的斗笠往下压了几分,紧跟在赢易身后。 穿过热闹的行人街,赢易在码头上叫了一艘小船,顺着河的下游划去,小船有些陈旧,甚至船身里面还有些积水,将赢易的鞋面都浸湿了,对这些赢易也不在意,只是指挥着小船顺着复杂的河道一路行去,最终在一个颇为偏僻的码头下船,付了船钱后走进一条破旧的巷子。 …… 宋童是一名杀手,在杀手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因为他曾经独自暗杀过一位第二境通窍境的修行者,而且最后全身而退,虽然手段有些不光彩,但结果是他活着,那名通窍境修行者死了,尸骨早都已经被河里的鱼吞食了。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接受荣耀的谴责,而死了的人,没有谁会记得,就像是从来都不曾认识一样,最终只会剩下一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风干的白骨。 不过现在宋童有些烦躁,最近新接了一单生意,对象只是一名气海境的修行者,而且报酬颇为丰厚,足以让宋童踏入第二境,因此宋童对这单生意很看重。 很早前宋童还是一个很普通的杀手,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将那名通窍境的修行者杀死后,宋童自己也成为了一名修行者,虽然只是最低等的修行者,但也足以让宋童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只要将这小子杀死,我就能得到淬炼穴窍的功法,只要我能进入第二境,今后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成为更强者,我也会成为燕京内的大人物。”走上码头后,宋童心里想到。 看着这条幽僻的巷子,宋童感觉有些阴冷,好像一进去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宋童不由退后了几步,忍不住想要离开,看着即将离去的小船,宋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开口,这次任务的报酬真的很丰厚,要是错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 宋童已经卡在第一境很久了,只是没有淬炼穴窍的法门,久久不能进入第二境,这次发任务的人好像知道宋童需要这样一份功法一样,因此报酬上只有一篇星火练窍法,看着小船拐过一条水巷消失不见,宋童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巷子内。 巷子很直,宋童走了很久也只是转过一个弯道,里面的墙砖上长满绿苔,就像是很久没人走过一样,深邃而幽静,静的有些吓人,紧了紧手上的长剑,宋童不知道为什么目标要来到这样的地方,但宋童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了,只能一路走下去,找到目标,然后杀掉他,或者被杀掉。 突然,宋童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前面的巷子口正站着一个人,白衣黑发,宋童认出了这人正是自己追踪的目标,虽然心惊,但宋童还是保持平静的心态,只是右手搭在剑柄上,这是常年杀手生涯的习惯。 看着眼前紧张的宋童,赢易露出一丝笑意,这人追踪了他三天,只是继承无上皇朝遗泽,各大王朝俱是法度森严,特别燕京还是大燕的都城,没人敢光明正大在人群中出手,不然巡天司的人可不是摆设,赢易也是起了玩心,带着宋童在燕京内转悠了三天。 宋童现在那种不安越来越剧烈,额头不自然的渗出一丝汗渍。 就在这时赢易开口道:“怎么样,这几天带你走遍燕京民巷,相比那些锦衣华服,鲜衣怒马的地方,这里也别有一番风味吧,就比如刚才那碗鱼汤。” 宋童眼睛一缩,手中的剑差点就出鞘了,只是杀手的直觉告诉宋童不要出手,不然死的就是自己,虽然宋童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自己这几天被人家当猴耍了,一直以为自己很隐蔽,三天时间每天都换装束,没想到在人家眼里就是一跳梁小丑,这样的打击对宋童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我想想,看你一身杀气,虽然在极力收敛,但你的心境修为不够,在强者的眼中就如同暗夜中的明灯,能有这样的杀气,除了战场的百战精兵,就是游走于死亡边畔的杀手,但你身上没有军中的气质,你应该是杀手吧!” 宋童心底一沉,沉声开口道:“你的推理很正确,我是一名杀手。” 说着,宋童将自己头顶的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略显沧桑的脸颊,但那双眼睛很明亮,让人不能忽视,里面充满了复杂变化的表情,忌惮、惶恐、决心、杀戮,但最终却转变为希望。 隐约间,赢易从这双眼睛中看到了在皇宫中的自己,咬牙挺过所有的困苦和磨难,才迎来了现在那星火般的希望。 虽然很忌惮赢易,但宋童知道这世上没有怜悯一说,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拼命换来的,包括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命。 自从十年前从杀手训练中生存下来,宋童就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绝对属于的,包括自己的命,因此宋童一直在拼命,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不会失去更多。 现在宋童知道自己要拼命了,这也许将是自己一生中的最后一次拔剑,但宋童不后悔,既然走向这条路,那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有最后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也算是画上一个圆满的结局。 一剑出,所有的杀气尽皆收敛于剑内,在赢易的压力之下,宋童的心境居然突破一个台阶,不负以前那种自傲,这一剑就如同毒蛇捕猎般,动手之前所有的杀气全部收拢,只有那关键的一击,将以雷霆之势,一击毙敌。 见到宋童在明显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时,居然还敢拔剑相向,而且居然因此心境突进一大步,虽然很吃惊,但赢易却笑的很开心,赢易一瞬间好像在宋童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两人身上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太多的共同点。 宋童体内全部真气都调动在剑内,杀手从来只有一击,一击之后立即远遁,这是宋童在接受训练时学到的,以往的暗杀中宋童总是留有几分余地,但如今已经全心神投入,没有留下一丝退路,背水一战,不胜则亡。 宋童的剑很快,两个眨眼间已经掠过两人相隔的街道,剑尖刺到赢易身前,迎着赢易的咽喉刺去。 此时只见赢易猛然出拳,整条手臂上附着一层黑色的真气,直接一拳轰向宋童的剑尖。 一层层气劲从拳剑相交之处扩散开来,连续四次轻微的震颤,长剑内不停传出咔咔声响,就见陪伴宋童多年的精钢铁剑从剑尖裂开,一直到剑柄,随后化为碎片落在地上,宋童右手一阵扭曲,一道血剑自口中喷出,随后身子半跪在地上。 “咳咳……” 吐出一口鲜血,宋童嘴角浮出一丝苦笑,怎么会有这样的差距,由于长年没有淬炼穴窍的法门,宋童虽然迟迟不能进入第二境通窍经,但却从未停止过修行。 如今只是体内的真气就早已超出平常气海境修行者两倍以上,可是和赢易初一交手,只觉得从赢易体内传来源源不绝的真气,一次比一次强,连续四波真气后,宋童就已经支撑不住了,长剑都被两股强大的力量直接震成碎片。 宋童能感觉得到赢易还没有到极限,可以说他已经全力出手,却连赢易的极限都没试出来就败了,同是气海境,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差距,只会是对手的力量至少超出他的三倍,才会让他感到这种无力感,宋童心底揣测到。 “胜者生,败者亡,你动手吧。”宋童看了眼赢易,苦涩说道。 既然没能完成任务,那对一名杀手来说就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亡。 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真当这一天来临,却仍然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毕竟能活下去谁愿意去死,是人都不会例外。 “你只是诱饵而已,我等的不是你,而是你背后的人。” 并未理会求死的宋童,赢易眼睛盯着巷道的尽头,说出让宋童几欲喷血的一句话,原来人家根本没将他当成对手,妄他自己还自以为是,不知深浅。 第二十章 噬影 嗒嗒嗒…… 一阵脚步声从巷子的另一边传出,宋童眉头一皱,虽然被赢易重创,但不代表宋童就没有思考能力了,刚才赢易的话也让宋童略微猜到几分接近真实的想法,因此现在听到巷子里面传来的脚步声,宋童慢慢转过身,想看看自己猜得是否正确。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巷道走出来,一头银色白发背向脑后,用一条简单的布条束起,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一副年老体衰的模样。 黑衣老者身后跟着一个表情阴鸷的男子,正是被赢易抢走天机令的魏安,此时魏安一脸恭顺的跟在老者身后,只是看向赢易的眼睛时不时射出一丝冷芒。 “你抢走了本门的天机令?” 黑衣老者一来,就以一种君临天下的语气向赢易问道,至于一旁的宋童,根本没被放在眼里,宋童本来就是黑衣老者用来寻找赢易的诱饵,现在的状况虽然有一点点意外,但却也还在意料之中。 “你又是谁?” 赢易先看了眼黑衣老者身后的魏安,随后向黑衣老者问道。 “老夫萧天,青天宗的外门执事,你抢走了本宗门人的天机令?” “青天宗?没听说过,不过要是我说我只是见他杀人夺宝,随手教训了他一下,你信吗?” 赢易很容易就猜到了这里面的事情,无所谓是魏安向宗门长辈一番添油加醋,大肆抹黑赢易,然后抬高自己在这过程中的作用,借此邀来宗门长辈出手,以报受辱之仇。 “我信。” 出乎他意料的,黑衣老者没有半点犹豫,语气中肯的答道。 “长老!” 一旁的魏安急了,赶忙向萧天喊道,这完全不是他想象中那样赢易得罪萧长老,然后被萧天一掌击毙,最后他得到天机令,前去参加无上法宗的试炼考核。 “哼!” 魏安话还没说完,萧天一声冷哼,随后袖手一摆,萧天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连续倒退退十几步,靠着巷墙大口咳血。 “混帐东西,竟敢对同门下死手,还敢颠倒黑白,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任你摆布,凭你也想参加无上法宗的试炼考核,回到宗门再处置你。”看也不看魏安,萧天冷声说道。 魏安面色灰白,瘫倒在地,仿佛失了魂一般,一动不动。 赢易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这萧天居然如此作风,真是出乎意料。 收拾了魏安后,萧天转过身看着赢易说道:“虽是我宗门之人犯了门规,但也不是你这个外人能插手的,交出天机令,我放你一条生路,不然你就别活了。” “天机令被我卖了了,现在这一枚天机令价值可是不低,要不我告诉你地方,你去赎回来。” “小辈,找死!” 听到赢易明显戏耍自己的话,萧天顿时气的差点炸了,只见萧天往前踏了一步,浑身往外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息,萧天衣袍长袖不停摆动,袖口慢慢鼓起,一股微风从萧天身旁缓缓吹出。 随之而来的,萧天身旁的天地元气涌动的越来越厉害,萧天身体仿佛出现许多个气孔一样,将身体周围的天地元气不停的吸纳进身体,然后转变为一种奇异的力量附着在萧天身旁。 赢易瞳孔一缩,这是修行第三境的融元境,修行者达到第三境后,身体与天地相通,将外界的天地元气吸纳到丹田穴窍内,然后与身体内的真气融合成一种更强的力量,被称之为真元。 修行者前两境只是将身体打好基础,将身体做成一个完美的容器,为后面与天地相通打根基,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和天地之力相比,因此修行者就是将天地之力借来改造身体的过程。 这个过程被人们以明确的境界划分出来,因此才有了高阶和低阶修者之分,也只有第三境的修行者,才真正算是走上了修行之路,而修行者突破第三境,也会立即获得百年寿命,这同时也是一个分水岭。 只是一个眨眼,萧天就已经一拳迎向赢易面门,赢易丝毫不敢放松,同样出拳相击,拳拳相对,赢易只觉得自己拳上的真气就像是溃烂的决堤一样,而萧天的真元之力就如同一股凝在一起的水柱,只是一接触就被冲垮。 节节败退,根本没有丝毫抗衡的机会,脸色一红,赢易体内所有真气被全部运往拳上,僵持不足半盏茶时间,只觉得手臂钻心的疼,一股极其霸道的真气顺着手臂经脉钻往心房。 脸色一变,赢易迅速收回真气防护心脉,将那股侵入身体的真元力量剿灭。 噼啪啪…… 赢易五指不停活动,发出一阵阵骨头摩擦的声响,刚才只是试探一下,赢易就已经完败。 “小子,不错啊,真气居然如此浑厚,可惜了你还是境界不足,通窍真气怎么能和三境真元抗衡呢,既然如此如此的话,你就去死吧!” 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何况萧天这样老而成精的人,前面以言语吸引赢易,然后直接出手,就算反应再迅速的人都不一定能躲过这一招。 萧天在算计赢易的时候,同样也被赢易算计,只见萧天的拳头带着狂暴的真元砸向赢易时,赢易身后猛地出现九条蟒蛇虚影,随后迅速融入赢易身体。 第四条的时候,赢易身体开始变得通红,眼睛布满血丝; 第五条的时候,赢易身体毛孔张开,一股股真气不停从毛孔渗出; 第六条的时候,赢易体内传出骨骼摩擦的声响,就像是被挤压的快要破碎了一样; 第七条的时候,赢易七孔不停往外喷血,全身毛孔也不停地渗出血液,整个人彻底变成一个血人一样,透亮的血珠顺着洁白的衣服不停往下滴趟。 “噬影!” 一声大喝,赢易手臂上出现一条蟒蛇虚影,蟒蛇顺着赢易的胳膊一直盘旋到拳头上,带着无比狂暴的气息和萧天的拳头猛地撞击在一起。 “噗!” 只见萧天像是脱轨的火车头一样,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口中还喷出一大口鲜血,脸上的震惊之色无以复加,直接将身后的巷墙撞倒。 赢易更惨,整个身体都倒飞出去十多丈,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上的白衣被成血色,如果不是胸膛还在不停起伏,真的就像是一个死人。 宋童一阵剧烈咳嗽,揉了揉眼睛,好似在确认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而看向赢易的目光,也从原来的忌惮变成了火热的敬重,这样的力量要是刚才打在自己身上,宋童可以肯定他绝对会被赢易直接打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会被打成粉碎。 此时宋童才知道刚才赢易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还真不被人家放在心上,心中一阵苦涩,宋童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愤怒呢。 “咳咳咳……” 从残垣断壁的巷墙里传出一阵咳嗽声,萧天阴沉着脸走出来,眼中的震惊之色根本不能平复,只有刚才和赢易交手的萧天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一瞬间赢易爆发出不知超出他本身多少倍的力量,拳头刚一接触,萧天就感觉一股超强的力量从赢易手臂传来,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收拢全部真元自保,不然刚才就算不死,手臂也得被打成粉碎。 虽然萧天是融元境的高手,而且真元之力确实比赢易强,但突发之下被这样强的一股力量打在身上,萧天也不确保他到底会不会被重伤,保不住会被直接打死。 走到赢易身旁,萧天嘴角还不停的咳出鲜血,看向赢易的眼神几番变化,有忌惮,也有火热,想杀,却又不舍,只是一瞬间,萧天的表情就变化了不下六次,这样丰富的表情变化,同一时间出现在一张脸上,确实让人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第二十一章 袖中藏剑 眼中闪过多种不同色彩,最终却化为贪婪之色,萧天屈身蹲在赢易身旁,体内的真元顺着赢易的经脉缓缓流入,开始检查赢易身体内的状况,不一会,萧天就眉头紧皱,因为赢易体内骨头多处破碎,经脉多出断开,就连气海丹田也是空荡无比,还有一丝丝裂痕。(神藏<a href="" target="_blank"></a>) 萧天知道这是因为赢易刚才爆发出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他本身所能承受的极限,体内多处重伤,体内残留真气四处乱窜,暴动异常,精血流失大半,这样的伤势已经救不回来了。 但萧天暂时还不能让赢易死,因此以真元之力护住赢易心脉,然后将那些暴动的真气重新抚平,让他们蕴养断裂的经脉,确保赢易不会因为真气暴动而提早死去。 “醒醒,醒醒……” 一切做好后,萧天在赢易脸上不停拍打着,现在的赢易在萧天眼中就是一块宝,拿回天机令献给宗门,可以得到大量赏赐,而最让萧天心动的,却是赢易那种可以爆发成倍力量的秘术,这样的秘术就算是在大燕王朝,都是顶尖的,没有一定的实力和势力,根本不可能得到。 萧天现在倒是想要感谢一下魏安,正是魏安带自己前来寻找天机令,才会遇到赢易,能得到这样强大的秘术,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在这小子临死前逼问出秘术和天机令的下落,这样强大的秘术,无论是自己修行还是换取其他宝物都可以。 不停的拍打中,萧天见到赢易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赶忙停手,要是真的打死了,那再美妙的想法都会变成空的。 “快说,天机令在那里?” 看见赢易睁开眼睛了,萧天立马阴狠狠的说道。 “啊啊啊……” 赢易好象是嘴里全是鲜血,每说一句话,就会有血液从嘴里吐出,原本的声音反倒是听不太清楚了。 萧天这时一阵头大,好不容易醒来了,却又说不出话,这样怎么能得到那门秘术,在萧天眼中,这样一门强大的秘术远比他自己不能使用的天机令作用大多了。 正在萧天着急的时候,就见赢易费劲全力将右手抬起来,看到这个动作,萧天立马提高警惕,随后看见赢易手指上的蟠龙戒,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动的将蟠龙戒摘下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储物戒指?”萧天声音颤抖的问道。 赢易困难的点了点头。 只见萧天仿佛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储物戒指,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东西,内门长老都没有,今日合该我走运,真是撞大运了。” 想到储物戒指的说法,只有储物戒指的主人死了,上面的精血烙印才能消失,萧天杀心大起,立马就想杀了赢易,不过转念又想到一些事,开口问道:“天机令在里面,对不对?” 看到赢易继续点头,萧天忍着兴奋的神情,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门可以增强力量的秘术也在里面,对不对?” 赢易摇了摇头,萧天立马癫狂的抓住赢易双臂问道:“快告诉我在那里,快说!” “噗……” 见到赢易嘴中大口的喷出鲜血,萧天立马放下赢易,现在还没问出答案,萧天可要保住赢易的性命,不然一切都是空的。 不停以真元养护赢易体内的伤势,萧天脸色焦急的问道:“告诉我那门秘术在哪里,我一定想办法将你救活,只要你告诉我秘术在哪里,我就把你救活,快告诉我那门秘术在哪里。” 赢易笑了笑,再一次将右手抬起,空荡荡的衣袖不停摇晃,看到赢易宽大的袖口,萧天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立马将赢易宽大的袖口拉开,想要找到赢易说的秘术,只是已经陷入兴奋中的萧天完全没注意赢易眼底最深处掠过的那道冷芒,这时候萧天眼中只剩下犹如鬼魅般的贪婪之色。 嗖…… 萧天刚将赢易的衣袖打开,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下意识的闭上双眼,萧天感觉自己像是被蚊虫叮了一下,只感觉脖子一凉,随后一股热流洒到手上,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开了口的羊皮筏子,全身的力量不停地从咽喉散出。 双手紧紧捂住脖子,试图挽留住体内的真元,可是一股疲乏之感从四肢上传来,眼睛死死盯着赢易手中的剑,这是萧天此生见过的最快的剑。 感觉体内力量不停散开回归天地,萧天眼睛不停睁大,充满留恋,带着深深的懊悔和不甘,萧天身子变的越来越冷,最终眼底最后一丝神采散去,变的灰白。 将倒在身上的萧天推开,赢易脸上的最后那点血丝也都全部散去,只剩下纸片一般的苍白。 看了一眼已经目瞪口呆的宋童,赢易开口道:“去杀了他,然后带我走,我会给你你需要的东西。” 宋童看着重伤的赢易,心里闪过好几个想法,不过看了看萧天的尸体,还是提剑走向魏安,一剑闪过,魏安就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就已经没了气息。 趴在宋童的身上,感觉了下身体的情况,赢易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次还是冲动了,没想到萧天者是第三境中境的实力,两人相差太远,就算拼尽全力差点死去也只是重创萧天,要不是萧天过于贪心,丝毫没有防备而被一剑封喉,这次赢易就栽在这里了。 何况谁能想到有人会在袖子里面藏一把剑,而且还是如此快的一把剑,不过这次冒险一搏,知道了自己的极限和境界间的差距,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养剑术并非只是养剑,里面还有许多对于用剑的技巧,更记述了一些剑道技巧,这袖中藏剑就是其中之一。 赢易将君子剑时刻藏于袖中,再加上君子剑比起普通长剑要短了几分,因此宽大的袖子完全可以将君子剑包裹住。 而赢易每天以精血和真气淬炼君子剑,因此刚才那一剑,赢易将这些天储存在君子剑内的所有剑元全部调用,才能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袖中藏剑的奥义就在于出其不意,一击必杀,以剑内的强大剑元作为支撑,一瞬间爆发出堪比两倍音速的攻击速度,四境以下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就算是专攻速度的人,这个境界出手速度想要媲美音速,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以赢易现在正常的出剑速度,距离达到音速还差的远呢,想要超出三境修行者的反应时间,一举击杀三境中境的修行者,根本没有可能。 重新将君子剑放入袖中,通过这次的实战,赢易更加体会到一门强大秘术重要性,君子剑才蕴养了两个月,就能出其不意将一位三境修行者瞬间秒杀,那要是蕴养更长时间,会不会有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这点赢易很期待。 现在的君子剑并不复刚才那种玉白之色,上面的色泽变的灰白暗淡,显得有些灵性不足,赢易知道这是剑内的力量全部被抽空,只要后面加以养护,很快就会恢复以前的力量,而且随着赢易的力量越强,这君子剑的力量和速度也就越强,这就是秘术的强大之处。 第二十二章 秘术 修行之人在获取强大的力量时,同时也体悟出众多对力量使用的技巧方法,这些技巧的分类复杂多样,叫法也纷繁多样,如神通,战技,符咒,术法等等,但归根结底都是对力量的运用。 不同的流派对力量的理解不同,因此衍生出来的使用之法也大不相同,这也是门户之争的根本所在,而在这些普遍的方法之上,还有人创造出一些更强大的秘术,这些秘术往往会颠覆修行者对本身力量的理解,修行这些秘术可以发挥远远超出自身的强大力量,因此每一门秘术都是修行中的瑰宝,被所有修行者加以追捧。 只是强大的秘术往往都被世家贵胄和一些大势力所掌握,是一代代人所积累来的,这些秘术都是一个家族或者宗门的传承底蕴,就算是偶尔有人偷学会,也会遭到全力追杀,他们绝不会允许自己家族的生存底蕴被外人学去。 世家和宗门为什么始终人才辈出,他们随意走出来的门人子弟也是远远超出同辈,就是因为他们有这些家族底蕴的支撑,才会在弱冠之龄达到别人终生难以企及的高度,因此强大的功法和秘术永远是世家宗门的根本。 秘术分为低级,中级,高级,上面还有地级,天级和圣级,而赢易使用的袖中藏剑就是一门低级秘术。 《噬影魔功》是中古时期影魔宗的镇派功法,现在赢易只是开始修行初篇,可是里面内容涵盖的范围极其广阔,《噬影魔功》这门功法主修的就是身后的虚影异象,不同的人修出的异象不同,赢易身体具备人道龙气,因此修出龙形异象,这九道异象虚影,才是《噬影魔功》的力量之源。 根据《噬影魔功》的的特性,一些前辈高人创出一门攻击秘术“噬影”,噬影即为吞噬身后的异象虚影,每吞噬一条虚影,体内力量增长九倍,将九条虚影全部吞噬而能驾驭住这股力量,就能获得自身八十一倍的力量。 修练《噬影魔功》后,体内真气时刻都在增强赢易的肉身强度,以赢易现在的肉身,也只能吞噬四条蟒蛇虚影,就已经是极限了,过多的话肉身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强的力量,轻则经脉尽毁,重则当场爆体而亡。 就像是一个有弹性的气球一样,无论它的弹性有多好,但往里面注入空气的数量总有个上限,赢易的身体就如同那气球,而“噬影”秘术就像是一个打气筒,若是超出了承载的极限,那赢易也会想那气球一样直接爆炸开。 和萧天交手的时候,赢易一口气吞噬了七条虚影,在体内容纳了自身六十三倍的力量,赢易能感觉到,要是再将第八条虚影的力量吞噬,当场就会被体内的真气撑死,爆体而亡。 此时赢易的身体就已经开始接近崩溃,要不是有萧天这个外力可以让赢易将体内的力量一次宣泄出去,要不了一会赢易就会被自己的力量撑死。 “第一次使用这噬影秘术,还是有些鲁莽了,七影之力居然能让我正面抗衡第三境修行者一击,只是这代价确实有点大,看来以后这门秘术只能吞噬四条虚影,这也是我现在的极限,以后必须找一本肉身修行之法,增强肉身强度,这样才能使出完美噬影。” “这门秘术最高能增强修行者本身八十一倍力量,按我估计至少都是地级秘术,可惜我现在境界太低,肉身太脆弱,根本不能发挥这门秘术的力量。(神藏<a href="" target="_blank"></a>)” “不过也正是因为境界太低,因此就算力量提升六十三倍,也没有引起质变,身体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若是以后还是像这样鲁莽,到时恐怕会肉身崩溃,根基尽毁了。” 躺在床上,赢易脸色发苦,赢易现在身上的伤势都是在体内强行叠加力量导致的,萧天那一拳打到赢易身上后就已经全部收回防御了,因此赢易的伤势反而是被他自己体内强大的力量破坏的。 赢易的肉身根本就不可能支撑这样强的力量,因此体内一瞬间暴增六十三倍的力量,首先倒霉的就是他自己。 没有能力掌控那股力量,因此这些力量在赢易体内四处破坏,第一时间体内大部分经脉就被撑断,然后将赢易多处骨骼压碎,并且身体内的大量精血随着那一拳也同时打出身体,可以说赢易现在整个人算是半废了。(神藏<a href="" target="_blank"></a>) 萧天为了暂时保住赢易的性命,因此用真元之力将赢易身体内暴动的真气全部压制住,所以现在赢易才能活下来,只是大量精血流失,自身恢复力就大幅度衰减,气海空空如野,经脉多处断开,残存真气不能修复伤势,这次是赢易有生以来伤的最重的一次。 从蟠龙戒内取出大量的血参和血芝,还有其他补充元气的药物,这次赢易身体气血实在是亏损的过于厉害,就算将所有补充气血和元气的草药用完,都不见得能恢复过来。 药力化为一股股热流,全部进入赢易的心脉内,化为大量血气散到赢易全身各处,赢易开始借助这些药力,催动骨髓制造精血,虽然一阵生疼,但相比于骨骼破碎,经脉断裂的疼痛来说还是微不足道的。 光阴飞逝,连续五天时间,赢易都在恢复自身血气,所有的药物都已经被用完了,只是脸上的惨白之色还是没有褪去,明显就是精血流失过多的样子。 宋童将药熬好后,放在赢易面前,看着赢易气息慢慢变的平缓,也是习以为惯了,本来以为赢易肯定撑不下去,将赢易背回来也只是报答赢易不杀之恩的。 可是看到赢易将大批珍贵的药草不停吞进口中,不忍心这么多的药材被这样浪费,宋童将这些药草熬成补药,然后送到赢易面前,不过五天时间,赢易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对于这样的恢复力,宋童除了暗骂一声怪物,没有任何可说的。 半月后,赢易内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经脉重新续接有些困难,还有几处堵塞,要以真气打通,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赢易蟠龙戒内的草药也大都消耗完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将一门通窍之法写在纸上,答应宋童的承诺,赢易是不会忘记的,赢易以通窍之法,让宋童答应照顾他这么多天,现在是时候兑现诺言了。 像往日一样,宋童将药汤熬好后,端放到赢易面前的竹桌上就要离去。 这时赢易开口道:“我该走了,这是答应你的通窍之法,《星斗通窍法》,依据星辰斗数之说,可以在体内开辟九九八十一枚穴窍,也算是上等的通窍之法了,你虽然在气海境卡了很久,但根基也比别人更加夯实,这门通窍之法可以将你以前浪费的时间补上来,只要你肯下工夫,第四境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也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接过《星斗通窍法》,宋童沉默一阵后说道:“我以后可以跟随你吗?” “怎么,我身上有你想要的?”轻轻一笑,赢易盯着宋童问道。 “是的,我本江湖之人,不入朝堂贵人之眼,更是无缘入得宗门修行,只有靠一些别的手段,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你跟着不方便,这样吧,我需要你的时候,自会来找你,不过你需时刻谨记,这个世界实力才是根本,别人的施舍从来都是需要代价的。” 跨过门槛,赢易微微停顿了一下,背对宋童说道,然后没有停留,沿着河水走向不远处的码头。 看着赢易远去的背影,宋童将手中的《星斗通窍法》郑重打开,心底默念道:“这点我比你要清楚,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第二十三章 太公垂钓 燕京地下暗河汹涌,据传三代燕帝曾亲自出手在地下修建八十一条河道,将地底暗河之水引上城中,因此燕京城内水路十分畅通,有时水路甚至比起地上马车更快,燕京内随处可见竹筏泛舟,结网捕鱼之人,这也算是燕京一大景观。 撑起一根竹篙,向小河更青处驶去,翠绿的竹筏划过水面,后面泛起层层涟漪,竹篙划过河水的阻力,一股柔软的力道随着竹篙传到手掌。 水面上还有几条渔船,渔夫将网撒入水下,坐在船上点起一袋烟斗,笑盈盈看着渔网不停往下沉,期待着今天能有个好收获。 划过河上的拱桥,闻见香油油的鱼汤味,赢易略显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只有河岸边上的那碗浓汤,才能引起赢易的胃口,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慢慢享受这独钓河岸,习地而食的感觉了,看了眼河岸上正冒着热气的铁锅,赢易快速的哗啦几下竹篙,将竹筏随意拴在石桥上,大步走向河边的一排竹椅。 将鱼竿轻轻甩入河中,赢易眼睛微微眯了几分,靠着竹椅仿佛是在睡觉一般。 和萧天一战之后,身体修养了近一个月才恢复过来,现在难得有一点惬意的时间,享受这似锦繁花中的几分宁静。 慢慢调动真气,将体内堵塞的经脉一点点打通,虽然萧天以真元将赢易体内大多堵塞严重的经脉疏通,但人体经络何止千万,总有一些很细微的地方是照顾不到的,可是却实实在在影响着真气的运转,赢易现在身体多处经脉断裂,只能多费一点心力,多花一点时间慢慢来。 “年轻人,鱼儿上钩了!” 赢易猛地惊醒,才看到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老人身上的黑布粗服已经被洗的泛白,但却显得很干净,一头银发被一根黑色带子束在背后,岁月的流逝在老人脸上留下几块老人斑,老人坐的很稳,腰杆好似一座巍然大山般挺直,抓着鱼竿的右手稳如泰山,就连一丝晃动的动作都没有。 轻轻一提,一条一尺多长的金鱼被拉了上来,金鱼的眼珠子都沾染着一丝金光色泽,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小河内还能钓到这样一条金鱼,将金鱼取下来放入身旁的木桶中,才一入水金鱼立即从水里跃起,只是木桶差不多有半人高,以金鱼自身的力量也就跳至三分之二处,就重新落入水中,连续跳了几次,仿佛认命一般,接受了这个新环境。 “多谢长者提醒。”收起鱼竿,赢易对身旁的老者说道。 “怎么收杆了,看你第一条就掉到了金目王鱼,这可是一杆钓金,代表的是鸿运当头,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赢易收了杆后,老人有些诧异的看了赢易一眼,随意开口问道。 赢易轻轻摇头,笑着说道:“这江边垂钓本就是一闲散之事,所求不过舒心二字罢了,既然心意已达,又何必刻意强求,平白失了这份心境,那时就是得不偿失了。” 这时,老者的钓竿也轻轻晃动,赢易看着没入水下的细线,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见老者任由鱼线晃动,始终不提钩,赢易虽说有些疑惑,不知道老者打的什么心思,但还是没有开口,静静看着。 丝线带着竹竿轻摇了几下,随后就恢复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连续晃动了几次后,赢易心中疑惑越发浓重,遂向老者问道:“敢问长者,为何不提钩,任由那上钩之鱼随意逃脱?” 老人仍然端坐不动,只是开口说道:“你怎知这水下有鱼上钩?” “在下看的明白这竹竿晃动,定是水下之鱼贪图诱饵咬中鱼钩,长者怎说这钩上没有鱼呢?” 哈哈哈…… 老者一阵笑声后,将手中的竹竿提起,只见丝线下面别说鱼饵,就连鱼钩都没有。 老者重新将钓竿放入河中,随后对赢易问道:“你可知太公钓鱼之说?” “这……”,赢易一阵疑惑,根本不明白老人的用意。 “昔日有姜太公直钩钓鱼,愿者上钩,七十岁得遇明主,下山助武王伐纣,建立大周皇朝,姜太公掉的不是鱼,而是真龙天子,你怎知老朽我吊的只是鱼而不是真龙呢?” 这老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自从无上皇朝消散后,这天地间历经多时战乱,期间大小诸侯国不下上千,纷争千年之久才演变成七国并立,整个天下不过平静三十几年,七个王朝之间国力差距都不大,因此这天下才会有如今这三十年的太平光景,可如今这老者却效仿姜太公钓鱼,岂不是自喻太公,要找出那真龙天子,搅动这天下局势。 如今七朝修行者众多,任何一个王朝想要独自抗衡其余六朝,是根本不可能的,以一国之力,怎能与天下相抗,这老人如今居然说真龙天子出世,那岂不是说这裂土成王的天下,会被统一到一起,再现无上皇朝的风光。 赢易从没想过钓一个鱼居然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看着身旁的黑衣老者总觉得有点看不透,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肯定不会是钓鱼老叟,可是真要赢易相信老人的话却有些不现实,一时间赢易居然发现自己语塞无词了。 “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人道大势,非人力可阻;神道、仙道、人道自有定数,太古神魔修神道,大劫一至终将飞灰,身死道消;上古仙道何其昌盛,终究免不了道统消亡;近古人道衰败,此次将是人道的最后反扑,成则以己道代天道,败则步入上古后尘,后辈之人终将追随前人脚步,不可阻挡。” 赢易此时居然在黑衣老者眼中看到时间的流逝,老者眼中倒影着一幕幕画卷,亿万神魔洒血不周,十万宗教喋血星空,人道皇朝大军战死疆场,这些好像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是那样的真实。 想起刚才看到的,赢易心神久久不能平复,心底已经下意识的在想刚才黑衣老者所说之话,脸上也是一片肃穆。 “相逢即是有缘,这条鱼就送予小友了。” 只见老者一提竹竿,一条水晶光鱼咬住鱼线从水底飞出,落入赢易手中,水晶光鱼身泛七彩之光,体内血脉纹路清晰可见,一股股银灰色的血液在血管内如同汞浆般流动。 水晶光鱼落入赢易掌心,迅速化为一股暖流,滚滚流入赢易体内,就见赢易原本断裂的经脉不停滋长,重新续接在一起,将赢易经脉续接好后,暖流继续流入丹田气海,化为源源不绝的真气,将赢易的丹田填充圆满,随后在赢易经脉内四处游荡。 “棋局天下兮,我主纵横;风云无常兮,与谁为君。” 两道诗歌从天上传下,就见黑袍老者踏步登天,宛若天上神仙一般御空而去,而河边两岸的人就像是看不见这一切,仍旧各自奔波忙碌,重复着每天不变的生活。 赢易只感觉这就像一场梦一般,只是体内已经全部恢复的伤势,和那充盈丹田的真气,时刻在提醒着赢易这一切都是真的,虽然伤势恢复了,但赢易却没一点高兴的意思,刚才经历的一切让赢易的心神到现在都动荡不安,隐隐觉得那老人并非无的放矢。 “这天要变了!” 赢易看了眼上空晴空万里的云层,低头喃喃一句,随后将那条金目王鱼放回河中,转身离去。 第二十四章 百步通窍 人体有穴窍,隐于经络内,修行第二境就是在体内开辟肉身穴窍,周身真气贯通大周天循环,后天真气转化先天,此为通窍境。 自从黑衣老者以水晶光鱼治好赢易受损的经脉,赢易体内的真气就一直沸腾不停,就如同烧开了的沸水一样,原本偏寒的真气居然变的燥热无比,而赢易此时身体内出现多处光点,不停将灼热的真气吸收其中,好似一个无底洞一般,源源不绝的真气被那些光点吸引过去。 察觉身体变化的第一时刻,赢易就已经知道是水晶光鱼身体的力量太强,修复了伤势后又开始助自己突破第二境通窍境。 与此同时,赢易脑海浮现出一篇通窍之法,名为《罡煞通窍法》,还未及时体悟这篇功法,《罡煞通窍法》就已经开始自主运行,只见赢易体内同时亮开三十六枚光点,犹如天上星辰一般。 天突、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鸠尾、巨阙…… 在赢易的心神控制下,三十六处穴窍在体内形成三十六个小漩涡,赢易体内的真气受到这些漩涡的吸引,不停从身体各处被引出来,觉察到吸引速度不能满足穴窍的需求,赢易将体内真气化为一条条黑色小鱼,仿佛流入大海般,不停填充到各个穴窍。 一般来说修行者开辟窍之时,由于体内真气力量不足,至多也就同时冲击三至六个穴窍,可是赢易现在体内真气力量堪比同境修行者的九倍,而且神秘老人好似看透赢易如今的身体情况,特意送这水晶光鱼,帮赢易疗伤,只是水晶光鱼的力量过于强大,修复赢易身体的同时,也不断流入赢易暗淡的穴窍,结合赢易自身力量,同时冲开三十六个穴窍。 赢易身体一时间好似化成汪洋大海一般,数之不尽的黑色小鱼从各处经脉窜出,前赴后继的冲入三十六个漩涡之中,张开满口狰狞的锯齿不停撕扯穴窍的薄膜,如同自杀式的疯狂,永不间歇的冲击这些穴窍。 自放下鱼竿从竹椅上离开,赢易虽然体内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外表还是平静如水,除了眼中隐隐闪过的一丝痛苦,如同正常行走在路上的行人般,只是步子迈的很轻,也很小。 现在赢易体内完全变成了一个大战场,在心神引导下,赢易体内的真气不停被从各处吸引过来,组成一支支黑鱼大军,从刚才的散兵游勇,杂乱无章变为有纪律,有目标的正牌军队,黑鱼大军有组成长剑的,也有变成长矛,利箭的,进入穴窍漩涡后开始旋转,如同钻头一般,冲击穴窍薄膜。 很快,华盖,天突两处穴窍被黑鱼大军冲开,所有的真气黑鱼全部进入华盖,天突两处穴窍内,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士一般,盘踞在两处穴窍内建造自己的根基。 通过真气黑鱼感应,赢易看到了肉身穴窍的奥秘,这些穴窍就如同丹田一样,可以将多余的真气储存在穴窍内,化为源源不绝的力量。 不过这些穴窍的真正作用在于将体内真气混元如一,逆反先天,大周天循环。 这就相当于一捆麻绳和一根钢筋相比,虽然总量没有什么变化,但力量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要赢易能将体内的力量凝成一股,战斗力可以说是成倍的增长,这种意义是无可比拟的。 继华盖,天突两窍后,玉堂、膻中、中庭等其他的穴窍也慢慢被冲开,赢易现在身体内可以看到三十六个光点连在一起,彼此间有一种不可言语的联系。 赢易虽然体内沸腾不止,但表面却风平浪静,除了眼底不时闪过的一丝痛楚,赢易并未有其他表情,和别人冲击通窍境不同的是,赢易完全是心血来潮,然后自然而然的开辟穴窍,冲击通窍境,之前就连丝毫准备都没有。 水晶光鱼的力量极其庞大,如同江海之水流入湖泊,化作墨色真气流入赢易开辟的穴窍,三十六枚穴窍霎时星光大亮,乌黑色的星光如同天空璀璨星辰一般,化作一副神秘的星辰图纹。 至此,赢易已经走出了九十九步,就在第一百步踏出时,赢易身后陡然出现九条蟒蛇虚影,随后这些虚影一阵扭曲,化为一股股黑色气流绕着赢易不停盘旋,这些黑流互相吞噬,彼此融合,不停地拉扯伸缩,就见一条龙身蟒头的怪物虚影慢慢化形出来。 蟒头嘴边还有两根黑色长须,虚影好似张口发出一声怒吼,但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是蟒头嘴中如同钢针般密麻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这是上古时期的异类龙蟒,据说是有化龙的潜能的。 上古时期异兽精怪众多,这蟒龙据说是蟒蛇意外吞食龙族精血,体内血脉发生蜕变,变成似龙非龙,似蟒非蟒的异兽,蟒龙的实力虽说不比龙族,但却可以将血脉不断提纯,最终可以化龙的存在,这蟒龙并非龙族所生,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龙种,而且蟒龙以力量著称,不懂龙族术法,但强大的力量可以移山倒岳,巅峰时期甚至可以正面搏杀飞龙。 将这三十六枚穴窍以真气勾连在一起,赢易只感觉穴窍内的真气如同万载寒潭的潭水般,就连他都感觉森寒透骨。 心意一动,森寒真气顺着手臂上的经脉全部聚拢到右臂之上,拳头紧握,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拳心传来,而且手臂上像是缠绕着一条黑色蟒龙般,虚幻的身影将赢易右臂全部包裹,从臂膀到拳头上都有一层真气薄膜,要是赢易能突破第三境融元境,可以真元外散,这条蟒龙就能脱离赢易手臂而不散。 行百步而通窍,哪个修行者冲击体内穴窍不是稳固心神后才试图通窍的,甚至还需要长辈在一旁护法护持,赢易这样百步通窍,简直闻所未闻,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相信。 突破通窍境开辟肉身穴窍时,赢易本想同样以《星斗通窍法》开辟肉身穴窍,可是《罡煞通窍法》却完全打乱赢易的计划。 开辟八十一枚穴窍的《星斗通窍法》已经是最上乘的通窍法,可是《罡煞通窍法》却以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为基,在体内开辟一百零八枚穴窍,这样的通窍功法绝对是完美通窍之法。 早在《噬影魔功》神秘出现在他脑海中,赢易就已经知道他身上藏着一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隐秘,因此这次的《罡煞通窍法》意外出现,也不以为意。 “这次借助那条神秘水晶光鱼的力量,幸运开辟出了三十六处穴窍,只是以后就要靠自己的力量将剩余的穴窍慢慢打通,而且马上就是无上法宗的试炼考核了,不知会有多少俊杰天骄前来,无上法宗走出的门人肯定也不是易与之辈,还有众多世家子弟,多一分实力,也就多一分机会,以我如今的力量配合噬影秘术,就算是通窍上境的修行者也丝毫不惧,只要小心一点,未尝不能谋划一番。” “无上法宗试炼考核,肯定会引动整个大燕王朝所有青年才俊,到时候燕京龙蛇混杂,正好借此了解下大燕王朝的实力,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希望到时候别让我失望。” 将蟠龙戒内的天机令拿在手中,赢易心中无声喃呢。 无上法宗作为大燕两大修行地之一,招收弟子的标准十分高,天资,悟性,心性等等多方面的考核,只选取真正的天才人物,就算是氏族豪门,朝中贵胄都不敢强来,整个大燕能约束无上法宗的人,历代就只有燕帝一人,而且无上法宗内的修行强者之多堪称大燕之最,因此无上法宗的试炼考核,外人是根本插不上手的,也没有人敢插手。 试炼考核虽然不比入宗考核,但也是无上法宗的一大盛典,况且这试炼考核并非只是无上法宗的弟子才有资格参加,这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第二十五章 青云榜 一道圣令,引动燕京风云变幻。 自燕帝发出谕令,无上法宗三月后开启试炼考核,大燕境内的青年才俊齐聚燕京,就连一些偏远的小宗门也都派遣弟子,不求能进入无上法宗,只求见识一下这难得的盛典,看看自己和外界青年才俊的差距,这将是燕京近五年来最大的盛会了,所有世族宗族,朝中贵胄都将眼睛盯在这里,这不仅是无上法宗的考核,也是大燕大小势力互相角逐的战场,几乎就是整个大燕修行界的缩影。 至于天机令散发出来后,更将燕京彻底搅浑,为了抢夺天机令,不知多少人沉尸河底,莫名失踪,燕京内充斥一片血雨腥风。 为了能入无上法宗试炼考核,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大打出手,无所不用其极,不仅是为了抢夺天机令找到无上法宗的试炼遗址,更是为了将更多的竞争者先行踢出局,无上法宗每次散发天机令不过九十九,相较于这个名额,前来争夺的人却不止超出百倍。 两个月前无上法宗放出九十九枚天机令,燕京内围绕这九十九枚天机令展开生死搏斗,有山外宗门,朝中贵胄,独行侠客。 虽然各大势力都有内定名额,但无论哪个势力,都不会嫌弃更多自己的弟子门人进入试炼遗址。 燕京内虽然有燕帝坐镇,众人不敢毫无忌惮的大打出手,但暗中小动作不停,一些势力甚至连第五境的修行者都派出来了,只要能夺得天机令,就有机会进入无上法宗试炼遗址。 据传无上法宗的试炼之地是一片中古遗迹,里面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无上法宗的人经常在里面探索修行,而天机令就是无上法宗试炼地的钥匙,虽说最终并非能入得无上法宗法眼,成为无上法宗的弟子,但能进入那片中古遗址,就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 里面不止功法宝典,还有法器存在,就连法器之上的兵器也有不少,只要能得到就可以带出来,就算没能进入无上法宗,但要是真的能得到一两件东西,那也是值了,而这也是各大势力奋力抢夺天机令的缘故。 只是燕京内巡天司的人隐藏在暗处,凡是四境往上的人胆敢出手,直接抓入巡天司府牢,这才让局势稍微平静了几分。 这两个月的时间,在争夺天机令的过程中,已经有大批杰出人才出现在燕京权贵的眼中,而皇室中突然有人传出一份青云榜,更将这些人推至风口浪尖之上,能入青云榜,无一不是潜力出众,天资绝高之人。 青云榜只收录一百人人,年龄不超过二十,但却至少都是第二境通窍境,据传青云榜最前面几人已经快要破入四境了,能以不足二十岁的年龄就破入四境,这在整个大燕朝破境速度都是极快的。 青云榜是皇室中传出来的,没有人会质疑榜单的公正性,接下来就是各方势力对这些榜上有名人的拉拢,青云榜中除了一些世家大族侯府传人之外,还有部分天资出众却背景不深的青年才俊,而这些人也成了重点目标。 还有一些并未登上青云榜的人,四处寻找榜上高手,企图为自己正名,而榜上排在后面的人也想看看自己为什么排在别人后面,一时间为了这个榜单不知多少青年俊杰四处挑战,这青云榜居然成为扬名燕京的捷径。 …… 出来后得知这些消息的赢易也不暗自咂舌,这天机令的争夺连第五境的修行者都引出来了,相较之下前来追杀自己的萧天反而变的有些不值一提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上的蟠龙戒,里面不止有一枚天机令,而且燕帝还给了一枚更加贵重的石令,可以直接获取一个名额,要是有人知道自己身怀这样的重宝,会不会有第六境的强者前来争夺,赢易暗自想到。 “现在这燕京内有些不太平,以噬影的力量叠加,就算是通窍上境的人我都能应付自如,只是第三境修行者的真元破坏力有点强,除非出其不意一剑击杀,可现在君子剑还没有恢复过来,遇到他们也只能避其锋芒了,而且这青云榜上的含金量如此之高,居然连融元上境都有好几个。” 握着手中的青云榜单,赢易眼中不时闪过一道精光。 如今赢易的最大底牌就是始终藏于袖中的君子剑,袖中藏剑的奥义在于一个快字。 剑道分很多种,有人观天地而悟天地之剑,杀戮无数悟得杀戮剑道,看尽红尘百种悟出红尘剑道。 赢易以养剑术为基,将自身精血真气化为剑元储存于君子剑中,修的并非任何剑道,修的是纯粹的一柄剑,一柄极速之剑,只出一剑,此乃杀人之剑。 此剑精髓在于瞬间引爆剑内所有剑元,以剑元之力推动剑速,出剑之时剑速已经超出对手的反应时间,一击必杀,因此和萧天对战时,宁愿冒着身体崩溃的代价,也要将这一剑藏于最后,能藏得住的剑,才是最强的剑。 除了藏剑术之外,赢易最强的手段就是噬影秘术了,只是如今赢易肉身强度远远达不到要求,只能吞噬四条虚影,过多就会对身体造成极大负荷,不过以三十六倍的力量,赢易完全可以抗衡通窍上境,因此虽然青云榜上高手众多,但赢易却大都不放在心上,只有融元境的人才是赢易真正的对手。 “青云榜首雨暮晨,融元上境,半幕青山雨,滴水困浮屠。” “青云第二恨东流,融元上境,百尺卷千锋,长恨东流水。” “青云第三星雪伊,融元中境,一点星光至,千万薪火传。” “青云第四高渐离,融元中境,一曲阳春雪,一剑易水寒。” “青云第五安陵析,融元中境,口含丹道气,剑气化青冥。” …… “青云第八十二赢易,通窍下境,君子隐于野,谈笑杀人间。” 看到这里,赢易瞳孔一缩,本意只是看看这青云榜上的俊杰有何出色之处,没想到这青云榜居然将自己排在第八十二位,让赢易忌惮的是那句“君子隐于野,谈笑杀人间”。 赢易可以肯定那句“君子隐于野”说的是自己的君子剑,只是赢易的君子剑只出手过一次,而且只有死了的萧天才知道君子剑,除非有精通星相高手借萧天推演到了自己。 想到这里,赢易变得无比肯定,有精通星象高手借萧天之死推演到自己,这青云榜是以修为高低排的,但却并非完全是以实力排出的,毕竟影响实力的因素有很多,天时地利心态等等因素都能导致一场战斗的胜败。 想到各朝均有推演天机的部门,赢易心底莫名提升了几分警惕,这些修行星像之道的人最为讨厌,处处占得先机,防不胜防。 第二十六章 青石九道 无上法宗试炼考核的时间越来越近,燕京中的局势也变得越发动荡,一份青云榜让隐藏在暗中的人全都跳了出来,九十九枚天机令也散落各处,那些手中没有天机令的人也都蠢蠢欲动,无上法宗试炼之地非天机令不可进入,里面的机缘对于所有人的吸引都是不可抵挡的。 天机令主都隐藏不出,没人知道这些天机令落入谁人之手,只是众人可以肯定青云榜上的人肯定会有天机令,这些青云榜上有名人也都成了目标,距离入宗试炼时间只有三天的时候,终于有人忍耐不住动手,四处伏击这些榜上之人,可是皇室一道谕令让暗中的大人物尽皆失语。 燕帝亲自下令,四境以上的高手不得参与天机令抢夺,不得肆意滥杀榜上之人,否则夷灭宗族。 这份谕令下达后,就完全成了年轻一辈的战争,巡天司的人隐藏在在燕京的各个角落,发现四境之上的修行者立即抓入天牢,因此整个燕京内四境以上的修行者全部消失无踪,燕京内还没有人敢无视燕帝的命令。 自从通窍后,赢易就一直在恢复君子剑的力量,这是赢易的最大底牌,精血炼剑完成之后,赢易将君子剑收入袖中时刻以真气淬炼,通窍境的真气无论精纯程度和力量都远强于气海境,赢易如今淬炼君子剑的速度比起以前快了不止三倍,短短十天时间剑内剑元已经恢复了一半的力量。 如今的君子剑通体玉白,剑内还隐隐有元气流动,正是剑元之力,这也是君子剑的力量源泉。 随手挽了几个剑花,将君子剑收入袖中,越是修行养剑术,赢易就越觉得这门养剑术的强大,还有袖中藏剑秘术,只追求极限的速度,剑走偏锋,堪称技近乎道了,绝对的速度之下,恐怕对手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毙命,比起仙道时期的飞剑也不逊色。 自从开辟出前三十六窍后,赢易只是稳固自身根基,并未急功冒进,每日除了淬炼君子剑外,就是练习将每一分力量都能准确掌握,力求不留下任何隐患,避免影响后面的修行。 “如今这袖中剑的出剑速度比音速还要快上几分,虽说只有一击,但出其不意之下,融元境的修士也不一定能接住这一剑,此次入宗试炼定当是龙争虎斗,看看究竟谁会撞在我的剑下。” “嗯,怎么回事?” 赢易眉头一皱,望向燕京东南外的一片青山,此时那片青山上空天地元气翻滚不停,那些元气浓密到肉眼可见的地步,一条条云龙般的白色气流从天而降,就像通往高山的山道,从天空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好似天梯一般。 随着天梯延伸下来,上空的天色已经由原先的蔚蓝变为深青色,隐约还能看到天梯尽头好似存在一道石门,赢易可以感觉到那石门上面的强大力量波动,相距这么远赢易身上都传来淡淡的威压。 仿佛是想到什么一样,赢易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直接从客栈的窗口跳落到一张竹筏上,顺着水流往那个方向快速行去。 不止是赢易,整个燕京内的人都感觉到城外发生的变故,也有如同赢易一般泛竹的,还有骑着骏马的,也有从屋顶飞檐走壁的,燕京内的修行者都快速向着那片山林前行。 燕京外有一条宽愈三百丈的大河,谓之为易河。 此刻河面上全都是竹筏小船,还有几艘雄壮的钢铁楼船在水面行走,无论是小船竹筏上的独行客,还是钢铁楼船上的军中之人,全都凝神定气盯着山内那九条天梯一般的白色云道,准确的说是盯着九条云龙连接的那道石门。 撑着竹筏缓缓滑向那处山峦,赢易仔细观察周围同在竹筏上的年轻人,这些人都如同他一样,都是前来参加无上法宗试炼考核的,据传无上法宗就隐藏在燕京东南外的这片大山内,现在这里发生如此变动,只能是无上法宗的试炼考核即将开始引起的,等了这么久的时间,这场盛会终于开始了,牵引着整个大燕青年一辈的心。 踏上陆地后,赢易深吸一口气,随着人流前往山上,易水虽然流经青山旁,但却只能到青山脚下,如今水路只能到这青山脚下,而那九条连接天地的云梯却不在山脚。 山路并不崎岖,因为无上法宗宗门就在这片青山之内,大燕王朝特意修建了一处山道,虽然并未通向无上法宗宗门,却是可以走到青山九亭。 青山之上有九亭,而天上落下的九条云梯却正是落于九亭边上,这也是无上法宗特意修建的接引亭,只有无上法宗的试炼考核开启后,这九亭才会出现在人前。 无上法宗试炼考核期间,不会有四境以上的修行者出现,前来参加试炼考核的人都是青年一辈,修为最高也不过是青云榜首雨暮晨,融元上境修为,高阶位修行者都被燕帝禁令,在大燕燕帝和无上法宗联合之下,没人能反抗。 只是天机令只有九十九枚,意味着只有九十九人能登上云道,可现在这满山之人早已经超出过千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没有天机令的人根本不能进入试炼遗址,不过这些人都知道还有最后一个抢夺天机令的机会,最后机会就在这通往九亭的青石山道之上。 “九天云梯接九亭,九亭楼下竖九石,九石迷雾隐九道,九道云阶通九天”。 这是很久前从天机宗内流出的歌谣,名为“青石道歌”,这里面将前往试炼遗址的所有信息涵盖在内。 无上法宗在这青山之上建立九处亭楼,而天机令上正面刻天机两字,反面刻有亭楼之名,天机令主持天机令登顶亭楼,方能走上云道进入试炼遗址,在山腰上有前往各处亭楼的岔路,每个路口有一枚唤令石,将天机令落于石面上,可唤醒令魂落于眉心,获得登上云道的资格。 没有取得天机令的人可前往青石九道狙击天机令主,只要击杀天机令主即可获取令魂,成为新任天机令主,获取参加试炼的资格,因此这一关也叫做青石九道。 顺着官道,赢易很快就走到唤令石处,除了一些踌躇不前的人,大多数人已经越过唤令石,前往那个通向九亭的必经之路,青石九道,唤令石前不得私斗,因此这些踌躇不前的人都是在观望,既有隐藏的天机令主,也有伺机谋定后动的猎杀者,每处云梯可容十一位令主,可是在青石九道上有远远超过十倍之数的人在等候天机令主,没有人敢说自己有信心能面对数十倍的人围攻而不败。 唤令石处于九个岔路口之处,每块石上刻着相对应亭楼的名称,青色巨石有三人之高,上面以篆体刻着九亭之名,就像是用剑削出来的一样,字迹纹路有一指多深,也许是时间久远的缘故,青石上布满翠绿色的苔藓,就像是从石体内生出来的,在青石最中心还有一快凹槽,和天机令的大小相等。 赢易将蟠龙戒内的天机令拿出来,走到一块刻着晚心两字的石头上,将天机令放入凹槽内,只见石上晚心两字发出一道红光,随后射往赢易眉心之处,赢易只觉眉心一烫,一个金色火焰标志就从眉心生出,平添几分俊美,这个标志名为令纹,天机令的令纹。 第二十七章 喋血青石道 不顾周围人的眼神,赢易直接大步跨入晚心亭石后的那条迷雾道,修行之路坚毅,果敢,信心,勇气缺一不可,赢易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这青石道上无论有什么阻难,赢易都坚信自己可以一路走过去,不需要像那些没有信心,面对唤令石踌躇不前,要是这点困难都退缩,那还有何勇气返回大秦,夺回自己的一切。 微微一阵恍惚,赢易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被一片迷雾隐藏,唤令石和那些人全都消失无踪,只剩下脚下恍若通天的青石道,青色的石道上满是沧桑之感,甚至有的石砖已经裂开,也不见有人修葺,从裂痕之处还长出几缕青草,被前面上去的人踩断压在地上,还能看到明显的折痕。 石道约有三丈宽,有些蜿蜒曲折,只能看到前面很小一段距离,就被两旁的山壁遮住,从山壁上伸下几株古松,松枝仿佛鬼手般森寒,松针恍若手上毛发,古松裸露在外面的树根都隐约可见,仅是目光所及的距离,就已经不下七株。 将一切杂念全部抛之诸外,定了定心神,赢易踏上石道的台阶,往上走去。 转过三个弯道,一抹猩红的鲜血出现在赢易眼前,抬眼看去,几具奴仆着装的尸体横摆在青石道之上,鲜血顺着青石道往下淌,一直流到赢易的脚下。 无上法宗试炼考核是大机缘,但同样也是大风险,试炼期间,生死无论,弱肉强食,血淋淋的法则在这里体现无疑,实力不足死在考核之上,没人会怜悯,也没人会因此寻仇。 越往上走,尸体就越多,就连一些衣着华贵的世家公子也都喋血于此,面上全是不甘之色,还有身穿道袍的其他宗门弟子,学院学生同样倒在此地,死不瞑目。 一名身穿青衣,衣角绣着君子兰图文的儒雅少年双手拄剑,胸口一道剑孔,血液顺着剑孔不停淌下,少年瞳孔一片死寂,显然死的时间不久,最醒目的是少年眉心处一道灰白色的火焰痕迹,和赢易眉心的金色火焰标志相似,这是一位天机令主,被人斩落于此,夺取令纹。 跨过诸多尸体,赢易脚步毫不停留,除了那些被各大势力内定的名额,外界最终能进入试炼遗址的只有九十九人,获取里面的无数机缘,想要夺取进入试炼遗址的资格,就要杀掉天机令主,现在将性命留在这里,也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转过一个弯道,赢易第一次将脚步停下,因为对面一名黑袍青年就坐在石道中央,黑袍男子胳膊上有几道伤痕,被男子以白布粗略缠住,右手握着一柄三尺青峰长剑,男子盯着赢易眉心,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火热。 “天机令主。” 黑袍男子紧了紧手上的三尺青锋,开口说道。 “是。”赢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淡答道。 敢于独自在青石道上劫杀天机令主的人,都是对自己实力极其自信之人,前来无上法宗试炼之地的人是很多,但却并非全都是有勇气和别人生死一搏。 而无上法宗的考核之残酷就在于天机令认主后,只有亲自击杀天机令主,才能获取眉心令纹,这就使得想进试炼遗址的人不得不与天机令主生死相向,而这样的规则就注定绝大多数人定会喋血青石道,除非不想进入试炼遗址。 “钪锵!”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黑袍男子手中的长剑瞬间出鞘,略显青色的宽剑上,萦绕层层淡黄色真气,黑袍男子居高临下,剑尖从肋下拉出,划出一道浅黄色的弧线,向赢易咽喉划去。 黑袍男子出手瞬间赢易已经看清他的修为境界,通窍中境,真气力量已经接近通窍上境,只是对真气的掌控力度并不完美,因此剑上的真气有些溢散,要是赢易使出这一剑,只会真气全部内敛与剑内,直至击中目标才会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黑袍男子这一剑或许对其他通窍下境的人有些危险,但在赢易眼中却是破绽百出,居高临下是有助于发挥出十分力量,但却有些破釜沉舟之意,只要速度足够快,完全可以在剑尖临身之时反走侧步,让开这一剑,不与其正面抗衡,然后顺势攻其下盘,从上飞跃下来,下盘肯定不稳,这就是破绽之一。 赢易看向这一剑,并未让步,只是手心瞬间被黑色真气覆盖,就像是在手带上了一只薄膜手套,直接以手抓向黑袍男子的长剑,这是《噬影魔功》里面记述的一门极为厉害的战技,名为断玉手,可以瞬间在手掌覆盖九层真气薄膜,只要不被打散,手掌就不会受到伤害。 看向赢易以手接剑,黑袍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惊容,这柄青剑虽然不算顶尖剑器,但却也是一柄下品法器,还没听说过有人能以肉掌抗衡下品法器。 剑刃砍到赢易手心,黑袍男子只觉得像是砍到竹笋上一样,剑刃上传来四次轻微的颤抖,随后就像是陷入一团软泥之中,再也不能动弹一分,斩不进去也抽不出来,正在黑袍男子惊疑的时候,从剑上涌来一股远强于他的真气,顺着握剑手上的经脉侵入身体,就像是一条条阴毒的毒蛇一般,在经脉四处破坏。 黑袍男子感觉手臂像是被冰包裹一样,体内真气也变的僵硬无比,刺骨的寒意使得黑袍男子再也无力握住青剑,只得松开手掌,任由赢易将剑收去。 被赢易夺走青剑后,黑袍男子脸色一片惨白,没想到只是一招就被人夺去兵器,而且手臂经脉被废,想到接下来的下场,黑袍男子微微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就见黑袍男子咽喉处一道红线变的越发清晰,几滴猩红滴落在石道上。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剑!”这是黑袍男子脑中最后一丝念头。 倒提着青色长剑,赢易错开黑袍男子的尸体,继续往上走,就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自从上次放过魏安却引来了萧天,差点丢了性命,赢易就已经知道了有些人你放过他,换来的不会是感激,更多的是灾难,这个世界从不需要仁慈,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青石道很长,原先青色的石道已经被血染红,已经数不清这石道上已经有多少人埋尸于此,到处都是破碎的兵器残骸和修行者的尸体,对这一切赢易根本视而不见,仍是不停脚步朝上走去。 路上有人阻拦的,全都倒在赢易的剑下,还有一些看清赢易的实力,选择了让路,无论是正在登顶的赢易,还是已经坐在晚心亭的天机令主,或是赢易身后其他正在拼命的人,一路上掀起腥风血雨,真可谓十步一杀人,百步一喋血。 胸前点点红梅展,手中三尺青锋扬; 赢易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人倒在自己的剑下了,胸膛点点血迹好似红梅绽放般,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越往上走,阻拦的人也就越难对付,以赢易如今的修为,也快被连番大战耗尽真气了,最惊险的一次是被四名通窍上境的人同时围攻,赢易胸前那三道剑痕就是他们留下的。 在青石道上狙击天机令主的人很多,特别是那些世家子弟,豪门贵胄往往都是带着一群人同时围攻,赢易不知道前面的天机令主是如何闯过去的,但他确是一步一个血印走过来的,手中的三尺青峰剑尖已经断了一截,这是和许多法器相互碰击损毁的。 除了君子剑作为最大底牌没用,赢易就连噬影秘术都使用过了,面对二十多人的围攻,赢易吞噬蟒龙虚影,突然爆发九倍战力,半刻钟内生生格杀十六人,将其余几人杀的彻底胆寒,就连面对赢易的勇气都没有。 稍微恢复了下真气,赢易继续朝最上面走去,隐约间已经能看到晚心亭的轮廓,只要走过这最后一段石道,就算是通过了第一关的考核。 冷眉一皱,赢易停下了脚步,前面有四人正笑呵呵的看着他,准确说是看着赢易眉心的令纹。 “居然是个狠角色,独自一人从最底下闯到这里,按照约定,这个人是我的。” 一阵嚣张的笑声,一名手持银色大锤的光头大汉对其余三人说道。 光头大汉脸上纹着几只毒蝎刺青,耳旁挂着两枚巴掌大的铜环,手中的银锤比他的头还大,锤上布满尖刺,上面黑褐色的血渍还没有消失,十分醒目,大汉身上缠绕着浓郁的凶煞之气。 光头大汉声音落下后,身后其余三人冷哼一声,显然并没有毁约的意思。 “小子,遇到我算你倒霉,你的天机令我要了。” 说罢,大汉衣袍从里向外涨起,银锤上布满黑气,显得狰狞无比,一记十分常见的泰山压顶,越过十几层台阶向赢易头顶砸来。 大锤这样的力量型兵器,本就以力著称,现在被光头大汉这样使出,借着下落的劲势,不说大锤其他属性,光是力量就已经超出五千斤,一块精铁都得被砸成铁泥。 看了眼身后的三人,赢易眼底闪过一丝冷芒,从山底一路杀过来,赢易心性早已变的无比果决,就在银锤距离头顶三尺时,赢易上前一步,身上的杀气全部消失,袖口一道银光掠过,随后赢易的身子就像是影子一样,穿过大汉的身体,没有丝毫停留,朝对面三人走去。 “铛!” 一声金属撞击的声响从身后传来,大汉手中的银锤从中间折断,将青石道砸出一个小坑,大汉身体一阵抽搐,从石阶上滚落下去。 赢易走的很慢,但步子却很稳,直至走到其余三人身旁,微微顿了一下,三人赶忙让开,脸上忌惮之色久久不能平复,那名大汉的实力在四人中能排到第二,却连怎么死的都没看明白,要是刚才上去的是他们,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了。 看着赢易远去的背影,三人迅速跑下石阶,将大汉的石体翻过来,就见一道细如发丝的剑痕在大汉眉心,由于剑速极快伤口处的血液还未流出就已经愈合,三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庆幸。 第二十八章 蟒龙三影 从三人身旁走过后,赢易微微松了口气,刚才那四人皆是通窍上境,赢易一路走到这里,体内真气已经寥寥无几,就算是能击败其中一人,其余三人围攻之下也没有走脱的可能,因此赢易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全都注入君子剑内,配合剑内剑元将大汉瞬间秒杀,震慑住其余三人,才能走脱。 其实那一剑过后,赢易已经不能继续出手了,体内真气耗尽,藏剑术需要的真气又极其庞大,赢易可以说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赌那三人心有忌惮,不敢出手,还好最终赌赢了。 接引九亭位于诸山之巅,站在亭上可以一览众山之景,赢易走到晚心亭上,已经有好一些锦衣华服的青年人站在亭外,身旁还围着一众仆从打手,赢易扫了一眼,就没多大兴趣,这些贵公子虽然看起来嚣张,但实力却不敢恭维,只能靠着手下人维护,才敢和天机令主争夺天机令。 晚心亭内摆有十一张座椅,已经有五人落座,五人身上有锦服亮丽,一尘不染的,也有如同赢易一样一身伤痕的,五人眉心都有一枚令纹,只是除了首座那名白衣男子外,其余四人的令纹是血红色的,就像是用鲜血刻上去的,丝毫不像赢易眉心金色火焰纹。 略一思索,赢易将手上的断剑随手扔下,朝第六张座椅走去,晚心亭上垂下一道水幕,赢易走过时眉心火焰令纹发出一道金光,水幕张开一道缺口,赢易也不惊奇,径直朝座椅落座。 赢易坐下后,原先闭目的五人间断睁开眼睛,在赢易身上看了看,没有说话。 虽然知道争夺天机令主的残酷性,但现在看了在座五人,赢易还是感觉其中的残酷,赢易是第一代天机令主,因此眉心火焰令纹是金色的,从第二代开始,上一代令主的鲜血会在火焰令纹染上一缕血丝,转移的次数越多,令纹的血色也就越深。 座椅上的六人,居然只有赢易和首座上的男子是第一代令主,其余四人全都是击杀别人夺得令纹的,四人眉心令纹血丝最少的,都有四道,最多的那枚是九道,已经将令纹染成血色了。 定下心神,赢易也开始闭目回复真气,先前青石道上连番大战,赢易体内真气已经消耗殆尽,现在正是恢复的时候,不然进入试炼遗址谁知道还有什么危险等着,要是真气消耗一空,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调动体内丹田和穴窍,开始回复真气,一缕缕细弱游丝的真气慢慢从丹田和穴窍内生出,就在这时,赢易眉心火焰令纹闪出一道金光,笼罩晚心亭的那道水幕上,一道水流顺着金光射入赢易眉心,赢易只感觉眉心一凉,一股不同于赢易真气的力量出现在经脉内,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转化为真气。 不过半刻钟,赢易的丹田和三十六穴窍就已经被填满,赢易心中一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赢易知道这是一次机会,随后《噬影魔功》心法运行,一道蟒龙虚影盘绕在身后,只见帮助赢易恢复真气的那股力量被吸引到身后的蟒龙虚影上,如果说流经在赢易经脉的真气是水柱的话,现在被蟒龙虚影吸收的就是大河。 一股股浑厚的力量源源不绝的流向蟒龙虚影,原先有些暗淡的蟒龙虚影,迅速变的凝实,就像一副素描的画,被墨汁重新勾勒了一遍,一条如同墨汁染成的蟒龙出现在赢易身后,栩栩如生; 蟒龙虚影凝实后,一股更大的吸力从眉心传出,更粗的水流从赢易眉心流入背后,极快的速度赢易背后出现第二条蟒龙,两条蟒龙彼此缠绕,还没停,涌入赢易眉心的水柱还未停止,半刻钟过后,赢易身后出现第三条蟒龙,三条蟒龙将赢易衬托的无比华贵,又有些邪气凛然。 赢易身上发生的变故早已将其余几人惊醒,五人看向赢易的眼中流露出惊疑,忌惮,眼中神色不解的转变,他们完全不知道赢易身上发生了什么,有过同样经历的人知道这是那层水幕在帮赢易恢复真气,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第三条蟒龙凝成后,第四条蟒龙的头部也慢慢出现,可是随着流入赢易眉心水柱的消散,第四条蟒龙也化为一团黑雾,溃散开来,此时赢易也已经醒了过来,眼底闪过一丝遗憾,心意一动,身后的蟒龙虚影散去。 这次真是出乎意料,本来只是想恢复一点真气,没想到那层水幕会是无上法宗特意设下为天机令主恢复真气的,恢复体内真气后,赢易突发奇想,要是这些力量可以被《噬影魔功》转化为身后的异象虚影,那噬影秘术岂不是能发挥更大的力量,因此赢易直接在体内运转《噬影魔功》的心法,将这些力量传输到蟒龙虚影上。 《噬影魔功》的异象虚影,需要的能量极其庞大,以赢易自己修炼,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将蟒龙篇的九条蟒龙虚影修炼出来,这次借助水幕的力量,直接凝聚出三条蟒龙虚影,已经出乎赢易意料之外了,这也就意味着赢易的噬影秘术可以施展到三影,爆发出二十七倍力量,这比突破通窍中境还要强。 最后的第四条蟒龙并未凝聚出来,赢易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想到这次得到的好处,也就不再意了。 《噬影魔功》的异象虚影结合噬影秘术确实强大,但想要修出异象虚影,每一条所耗费的力量都是赢易真气的九倍,这也是为什么吞噬一条虚影就能提升九倍力量的原因,虽然九倍力量只能持续两刻钟,但已经足够赢易击杀所有对手或者逃跑了。 真气恢复,还意外凝聚三条蟒龙,赢易心情也顺畅了许多,先前在青石道上的种种不快统统消散了,能在进入试炼遗址的最后时间,将力量如此提升至如此境界,算是一件大喜事了。 此时赢易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身旁的几人,从为首的白衣男子身上赢易感觉到一丝压力,现在的赢易力量全开下,通窍上境的人来几十个,都会被赢易生生打死,因此赢易可以肯定那名白衣男子是第三境融元境的修行者,能以不满二十突破融元境,绝对上是真正的天才了。 “只有此人值得注意,其余几人皆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心底喃喃自语道。 差不多三个时辰后,其余的天机令主也都到来了,除了两名看起来地位不低的青年,其余几人眉心的令纹也都多少带着血丝,身上破烂的衣袍也是点点红梅盛开,看来是经了几番恶战的。 夜幕初将青山笼罩,一条云道从天际射下到晚心亭,亭边的水幕也消散开来,真正的试炼就要开始了。 第二十九章 阴曹地府 晚心亭内,赢易等人已经全部起身,从天上坠下的云梯落于众人脚下,就像是用高空云层修建的台阶一样,三尺长的台阶望不见尽头,在空中搭建成一条天路。 众人望着这条天路,眼中皆是一片火热,这是通往试炼遗址的通道,也是通向无数机缘的宝物的通路。 无上法宗每次试炼考核之所以吸引众多人拼死前来,除了有机会进入无上法宗修行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这片遗址,每次从这片遗址出来的人,无论是否成为无上法宗的弟子,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内修为都会突飞猛进,将同辈远远拉在身后。 朝中的定鼎侯谢玉就是如此,起初名不见经传的谢玉在当时根本无人知晓,当时进入无上法宗的十三人也没有他,可是不知道他在试炼遗址内得到什么机缘,从无上法宗试炼遗址内出来后,短短五年时间从第二境通窍境突飞至第六境,成为军中一颗新星,不足三十而封侯。 像谢玉一样突飞猛进的人很多,至此无上法宗的试炼遗址成为众人争相追逐的目标,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大燕的诸多宗派,皆是想方设法将后辈送入其内,哪怕是陨命也在所不惜。 …… “诸位,通天道路就在脚下,还在犹豫什么。”首座上的白衣男子率先开口,说完就踏上云梯,扶摇直上。 从下方拼命至此,哪个不是心性坚定之辈,已然落后白衣男子一步,谁还想再落后他人,不约而同踏上台阶,向上走去。 走上云梯台阶后,赢易感觉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之上,脚面深深陷了下去,如同在云端的感觉一样,飘忽若仙。 “啊…” 忽然,一声惨叫从前方传来,赢易脚步不自停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刚才赢易看到自己前面那人不知遇到什么,莫名大吼一声,从台阶上跳了下去。 看了看脚下,除了一片云雾,什么也看不到,赢易不知道这条云道究竟有多高,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距离地面有多远,看了看身旁甚至可以触摸到的云层,赢易感觉脑子有些沉重。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台阶,赢易将脑子的杂念全部排除出去,深吸口气,继续向上走去,将一级级台阶踩在脚下。 突然身体一震,赢易感觉脚底一沉,发现脚下云道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一条白骨铺设的道路,路上累累白骨纵横错杂,头骨和臂骨到处都是,还有比这些尸骨大千万倍的骨架,上面泛着淡淡金光,赢易认出那是龙骨,真龙的尸骨,太古时期最强大的生灵,龙头上两个眼孔,仿佛九幽深处的黑洞般,看的人心惊胆战。 一阵寒入骨髓的阴冷气流从两旁飘来,往四周看去赢易发现这条骨路是铺设在一条黄河之上,浊黄的河水上飘着无以计数的黑影,恍若幽灵般在河上飘荡,河中还有一些僵尸般的身影,脸上全是腐肉,白骨手臂上挂着几丝血肉,不停在河中挣扎,似是想要从河中游上来,身体却不断往下沉,直至没入河水中。 只感觉一丝凉意顺着脊背直冲天灵顶,整个人的体温都变的冰冷无比,赢易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去,因为身后根本没有退路。 脚踩在骨路上,发出咔嚓声响,不知道这白骨路上的白骨放了多长时间,被赢易一踩就化成骨粉了,看着这条骨路,还有骨路下的黄河,赢易心底有个猜测,只是不敢确定,直至看到骨路上那如血一般绚烂鲜红,有花无叶的妖艳花朵,赢易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黄泉两岸花,鬼门阴阳断。” 随着这两句话在赢易心底浮出,只见前方出现一座横无边际的黑色大城,城中央一张仿佛接通天地的门楼大开,一座古式楼亭,四角飞檐,漆黑的山门空阔如宇,古意苍茫,血锈般的横匾上,镌着骇人的“鬼门关”三个大字; 门前两根通天巨柱直插天穹,柱上两排幽绿的白纸灯笼无风自摆,每个灯笼上贴有一字:“阳间三世,伤天害理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两名身逾千丈的身影站在巨柱之下,一牛头,一马面,如两座门神般站立不动,手持百丈钢叉,萧杀肃穆。 相传人死后,阴魂会飘往阴曹地府,走过黄泉路,得见鬼门关;黄泉路上开满血色彼岸花,为接引之花,铺向通往地府的路,彼岸花有花无叶,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也是这漫漫黄泉路上的唯一风景。 走过黄泉路,就是地府大门鬼门关了,鬼门左右站着牛头马面,守卫鬼门,将阴煞厉鬼全部挡在鬼门关外,也是镇压进出鬼门关的亡魂。 通过鬼门关,在阎罗殿接受地府阎王的审讯,判官笔下分出善恶,赏善罚恶,然后走过奈何桥,三生石前明悟三生,最后喝下孟婆汤,投身六道轮回,开启下一世。 眉头一皱,赢易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之色。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从云梯上来到这传说的鬼门关,但赢易却记得自己原先是身处无上法宗的试炼天路,正在前往试炼遗址,隐隐已经猜到这应该是无上法宗的考核,既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赢易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想要破局,就必须先入局,想要出去就必须先进去,因此这鬼门关在赢易眼里却不再那么可怕。 此时从鬼门内飘出两道身影,一黑一百,正是接引亡魂的黑白无常;黑无常全身黑衣,一脸凶相,手持缚魂锁,长帽子上四枚古字“正在捉你”,白无常全身白衣,笑意盈盈,手持拘魂链,长帽子上同样四枚古字“你也来了”。 黑白无常将拘魂链与缚魂锁往赢易身上一套,就将赢易拉入鬼门关,被锁链锁住后,赢易只感觉自身真气力量全部被束缚,丝毫挣脱不开,只能任由黑白无常将自己拉入鬼门关内。 走过鬼门关,赢易只觉一阵恍惚,随后就站在一座大殿中心,殿内全都是庄严肃穆的黑色建筑,没有一丝杂色,大殿中央的地上有一口古井般的洞口,上面被一层白雾包裹,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两排总共十八根冥铁巨柱将大殿撑起,铁柱上冥龙缠绕,好似人间帝王庙堂一般,却并无一丝华贵之象,反而更多的是潇肃的杀气,冥龙的龙眼好似盯着殿内的所有人,一股慑人灵魂的森严之感从上散出。 在大殿上方,一块墨黑的牌匾居于殿堂正上,“阎罗殿”三个大字仿佛用鲜血刻成,不可言语的大势从牌匾上散发,让人由然生出不可作恶的感觉。 在大殿两侧,铭刻着一副对联;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上首阎王是个俊美男子,身穿黑色龙袍,头戴黄泉冠,腰佩冥龙带,脚履黑纹九龙靴,身上散发出强大的帝王威压,不怒而自威。 阎王下手一张铁桌,判官手持判官笔与生死簿,神情冷毅,两旁地府鬼差手持杀威棒,面目冰冷如铁,肃穆站立。 “大胆亡魂,见了陛下还不跪下! 第三十章 阎殿问善恶 两名鬼差冰冷的话音落入赢易双耳,赢易却是冷笑连连,这幻境居然如此逼真,就像是真实一般,赢易都有些相信自己被抓到阎罗殿中,被阎王审讯了。 “堂下亡魂,缘何无故发笑。”阎王的声音如同鼎钟之音,震耳欲聋。 “亡魂?寿数天定,我如今不过十四,且身为一朝皇子,自有人道龙气庇护,哪来早夭之象,如今我阳寿未满,你居然将我拉入地府,莫不怕天条律令,前往斩仙台上一走!” 在上古仙道文明发展至昌盛之期,群仙高居九天建立天庭,地府阎王受命执掌生死阴阳,在天庭之中有一道斩仙台,触犯天条律令,按律判处,斩仙台上一刀落,地府不收断头魂。 “大胆,你可知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听赢易这样说话,一旁的红衣判官立即暴怒,大声呵斥道,赢易感觉在判官呵斥之下,无尽的天地道理朝他压来。 对于判官的呵斥,赢易毫不示弱,一声冷哼道:“荒缪,天定我寿,谁敢私夺,阎罗殿内,赏善罚恶,阎王若敢私夺他人寿命,还能掌这刑罚之举,代天赏罚吗。” “你……”判官一阵语塞,被赢易的话逼的毫无退路,不敢言语。 “你所言不虚,本王代天刑罚,赏善罚恶,今日这阎罗殿内,本王就来审一审你,看你是善是恶,是赏是罚。” “判官何在?” 阎王一声大喝,另一旁的黑衣判官立即站出应声道:“在!” 好似真要判处赢易善恶,阎王语气冰冷说道:“取生死簿,细查亡魂善恶,行赏善罚恶之举,有善必赏,如恶必罚。” 黑衣判官立即将左手的生死簿掀开,声如洪钟道: “赢易,建武元年生,为大秦王朝八皇子,四岁喜作乐,掉入枯井,连累母亲被送静心斋,十年不得出门,是为不孝。” “建武七年,与兄长斗殴,重伤其兄,被送宗人府,其后不思悔过,多次打伤兄弟姐妹,是为不孝。” “建武十四年,重伤赢鹏宇差点致死,屡犯不止。” …… “建武十四年,见死不救,致使郑源身死,抢夺魏安天机令,其后更是杀人绝患,为恶不赦。” “建武十四年,青石道上杀人盈野,血染白衣,数百亡魂无处可去,齐声喊冤,罪大恶极。” 黑衣判官将赢易自小到现在的事情尽数道来,件件可查,皆为真实,一旁的红衣判官也露出阴寒的冷笑。 “殿下亡魂,你所做之事,皆为恶行,桩桩可诛,你可认罪!” 阎王一声斥责,赢易感觉好似被无数道德与正理谴责,死去的人皆是前来向他讨要公正,在赢易耳边不停唠叨自己的痛苦,颇有口诛笔伐之势。 一声冷哼,赢易开口道:“你所说的,皆是属实,为人不孝害母受累,自当前往母亲膝下认错,至于其他,皆是他们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莫不是胜者为王败者寇,犯了错,总要付出代价,谁也不可避免,他们心生恶念,这是因,死于我手,这是果,有因有果,因果相成,此乃人间正理,谁人敢言错。” “大胆!” 阎王一声大喝,殿下鬼差皆是将杀威棒往地面一顿,同声呵斥赢易大胆,就像是要将赢易当场杖毙一般。 “冥顽不灵,既然如此,让你见识下我十八层地狱的刑罚,若还是不识教诲灵,将你投入十八地狱,受尽酷刑。” 阎王说完,赢易身前浮出一片光影,光影中十八层地狱层层可见:拔舌地狱、剪刀地狱、铁树地狱、孽镜地狱、刀山地狱…… 里面不计其数的阴魂厉鬼正在受刑,凄厉惨叫之音久久不平,天地间最痛苦的刑罚莫过于此,只是赢易还是面不改色,冷视阎王,不见丝毫畏惧。 “这阎罗殿内,还未审清善恶,谁能将我投入十八地狱之内,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我心坚如铁,我志不可摧,这大好头颅在此,只看你阎王是否有理拿去。” 赢易只感觉自己脑海一片清明,心中一阵净亮,好似久久被凡尘蒙蔽的心灵被撒上一层雨露,洗尽铅华。 赢易声如击金敲玉,字字如珠:“你本上古仙道之人,居于地府调节生死阴阳,天地大劫后,上古仙道败亡,你等传承断绝,自三皇建立人道皇朝,仙道早已销声匿迹,哪里还有地府,哪里还有阎王。” “你不过一区区幻象,也妄想操控人心,破我心神,简直不可言谓,象由心生,没有我,哪来的你。” “我辈修行者,皆为逆天改命,打破生死束缚,去表求真,心坚意定,岂会因你这区区言语所动摇,你越是说我有罪,我心越安稳,我只问本心,哪管他人言语。” 赢易声音越来越大,如浩荡雷霆般,冲破一切阴霾,黑白无常束缚在身上的枷锁寸寸断裂,连阴曹地府在赢易的呵斥之音中也摇摇欲坠,开始崩溃,殿外的黄泉河水蒸发干净,黄泉路化为飞灰,鬼门关布满裂痕,变为碎片。 阎罗殿的牌匾掉落下来,十八根冥柱尽皆倾倒,十八层地狱镜像全部化为虚无,黑白无常,阎王,黑红判官尽皆成烟,只留赢易独自站在殿中央,看这天倾地覆,化为烟尘,尤自不动。 一阵恍惚,赢易心神归体,又回到了通天云道上,刚才的一切似是从未出现一样,白云台阶仍然是白云台阶,脚下变得如同石阶般坚硬,身下的一切也变得清晰可见,距离地面也不过百丈而已。 “问心路,好一个问心路。” 从幻境中走出来,赢易已经知道这条天路云梯的来历,无上法宗的前辈曾融合无上皇朝的炼器秘法,锻造出来一件三象法器,用以辅助门人弟子锤炼本心,体悟天地大道。 法器有下品,中品,上品之分,上品法器之上还有地元法器,天元法器,再往上就是三象法器和极道法器,这件三象法器名为“问心”,天梯九层九,一步一问心,这便是无上法宗考核弟子的第二关,天路问心。 第一关青石九道考验坚毅果敢,第二关天路问心考验守持本心,无上法宗挑选门人弟子的方法和大燕其他宗门毫不相同,他们挑选的是真正的心坚意定之辈,而非那些畸形天才,修行路上,资质并非一切,想要走的更远,需要的是一颗不为外物所动,时刻通透的明亮本心。 踏着问心路的台阶,赢易大步朝前,眼前一切种种,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倾国佳人,亦如红粉骷髅;百鬼夜行,怎及阎府地狱;金银成山,皆为尘俗杂物;权倾庙堂,奈何过眼云烟; 问心路上,步步问心,种种诱惑劫难具由心生,也由心而灭,只存一颗通透玲珑心,万般皆虚妄,唯有本心高。 第三十一章 红尘炼心 赢易越走越快,问心路演化出来的种种虚景如同放电影般,四时转变,生灭轮回,但已经明悟这些皆是虚假幻象,赢易怎能被迷惑,心如明镜,无念无形,笼罩在赢易意念内的幻想世界尽皆破灭,不复存在。 没有幻象阻路,赢易很快就超过前方的人影,这些人有的呆立不动,满框热泪,有的心喜似狂,放浪形骸,还有举步维艰,踌躇不前,也有困苦挣扎,拾阶而上。 问心路直问本心,只考验心神力量的强弱,心神沉入意念之中,因此心中所思,皆会化为现实,好似囚笼般,将路上之人囚于自己的意念世界。 虽说这问心路只是被动开启,并没有人操控,但对于四境以下的修行者来说还是凶险无比,若是心意不坚定之人,久久困于幻境之中不能走出,轻则神志受损,元气大伤,重则当场心神崩溃,修为全废,自此一蹶不振。 只是这一切都和赢易无关了,阴曹地府,赢易敢和地府阎王论善恶,生生打破心灵枷锁,悟出一颗明镜本心,这问心路早已不能影响赢易,大步如流星般,踏过脚下层层阶梯。 赢易的速度极快,不足盏茶功夫,就已经后来居上,将前面几人全部甩到身后,只是在第七层阶梯时,遇到了先前那名融元境的白衣青年,就见白衣青年脸上先是懊悔愧疚,眼角的泪串如珠滑落,滴落在袖摆,从上好的锦丝绸缎内渗透进去,只是极短时间就转变为明悟之色,眼皮微微眨动,似是要醒。 赢易也不惊奇,能以如此年龄突破融元境,本就需要不俗的心智,此人正是在晚心亭坐在首座的白衣青年,赢易没做停留,从青年身旁擦肩而过,走向天梯第九层。 …… 高渐离本是大燕王朝境内一小宗门的弟子,偶有机缘获得一道传承,因此才以弱冠之龄破入第三境,此次前来参加无上法宗试炼考核,一是为了能有机会进入无上法宗修行,毕竟大燕两大修行地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无上法宗可以说是整个大燕修行者心中的圣地,没有人不想在此修行,只是无上法宗门槛太高,每次收徒授道取人不过十三之数,从未改变过,这就绝了百分之九十人的念想,高渐离也不知道他究竟能否入得无上法宗。 第二个原因是为了在试炼遗址内碰碰机缘,寻找完善自己修行的方法,高渐离自从获得传承之后,虽然很快就突破到融元境,达到了许多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达到的地步,但也正是那道传承,使得高渐离虽然以极快的速度突破融元境,可是在突破融元境,将天地元气与体内真气融合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 开始接触天地元气时,高渐离发现将天地元气摄入体内不难,只是真气与天地元气融合之时时常发生冲突,很难做到浑圆如一的地步,高渐离也知道这是自己因为根基不稳,心神浮躁,所以不能精准掌控天地元气的力量,使得真气与元气融合时产生摩擦,互不相容,因此在问心路上,高渐离明知眼前一切皆是幻景,却还是全心神投入其中,就是为了锤炼心神,稳固根基。 仙道时期就有修行者提出入世修行之说,当时有大批修行者以红尘炼心,隐匿在尘世之中,体会大道变迁,最终悟道。 而如今仙道文明消失,武道文明昌盛,武道强者更是建立王朝,统御天下,本就在尘世中,本就是在红尘中炼心。 刚从梦境出来,高渐离还没松一口气,就见一道身影在问心路上如同散步一般,没有一丝停顿,好似这问心路不过是最平常的台阶一般,里面层出不穷的幻境对他根本无用似的。 高渐离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这问心路的滋味高渐离是深有体会,从刚上问心路到这第七层阶梯,高渐离认为自己已经算得上是出色了,凭着坚强的意志,在这问心路上锤炼心神,磨砺意志,以大毅力打破诸多幻象世界,一步一世界,一步一轮回。 高渐离甚至有信心从问心路出去,就能将体内真气彻底与天地元气融为浑圆一体,彻底掌握真气与天地元气相融之法,将体内真气全部蜕变为真元之力,可是现在看到有人居然在问心路上如闲庭信步一般,好似那诸多可以让人心神崩溃的幻境世界不存在一样,其中滋味不可言喻。 “难道这人心中没有一点破绽,七情六欲在此人身上全然不存,不然他在问心路上怎么丝毫不受影响?” 高渐离并未像前面那样立即修养心神,而是有些疑惑的望着赢易的背影,直至赢易的身影在第七层阶梯完全消失。 “是他!” 突然,高渐离面色一凝,想起了在晚心亭上赢易身上的异象,那样的情景只要见过就忘不了。 “此人才通窍下境,身上居然有如此多神秘之处,肯定不会是寻常之人,能独自一人从山下杀至晚心亭,绝非等闲之辈,越境挑战如同吃饭喝水,以前并没听说过这一号人,不知是否是青云榜上有名人?” 越想高渐离的眉头皱的越深,像是要挤在一起般。 “算了,此次问心路后,只要在试炼遗址内小心一些,能给我造成危险的人不过双手之数,如若他也能走到最后,到时再结交一番,若是不能,此人也不过如此,多想无益,这问心路还能让我心境再提升一个等级,却是不能浪费时间。” 很快,高渐离向第八层阶梯迈了一步,就见高渐离眼中出现一个黑色光圈,随后高渐离双目紧闭,气息全无。 高渐离不知道的是赢易和他不同,赢易是以大毅力在问心路上悟出一颗明镜本心,上古时期修行者将心境分为三层,本心,明道,天心我心。 虽然分的很简单,但想要做到,却是难上加难,许多修行者早期天资卓著,但却不能明悟本心,最终只得沦为他人陪衬。 没人知道这三分心境如何修炼,只能靠自己去悟,悟得了就悟了,悟不到怎样强求也不可得。 现在赢易等人脚下的问心路只是“问心”的投影罢了,问心路身为三象法器,当然绝非一般法器可以比拟,据说“问心”是仿照上古时期的六道轮回盘,接引一丝轮回之力,以人的七情六欲为根,辅以道家至高心法“大梦几千秋”,将人神魂拖入梦中世界,经历红尘万千,体悟大喜大悲,塑造一颗坚定无比的求道之心,是辅助修行者提升心境修为的无上至宝,就是在无上法宗也是镇宗之宝。 心志不定之人,心神投入无穷幻境中,仿佛在无穷世界中轮回,最终真灵破灭,神魂俱消。 走在问心路上的人会受到轮回之意的影响,不停接受喜、怒、哀、惧、爱、恶、欲的考验,这就是为什么安稳通过问心路后,心神力量大涨的原因。 修行者第一次经历这种似真非真的心神世界,在幻境中历经种种磨难诱惑加身却不迷失本心,就好比上古仙道修行者的红尘炼心一样,对心神和灵魂的洗礼都是突飞性的,这条问心路也是无上法宗针对每届天机令主的特殊机缘,只是能真正体悟其中奥秘,达到红尘炼心目的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第三十二章 石门 赢易并不知道自已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了,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是不会在意丝毫。 天梯九层九,赢易已经登上了第九层顶端,本以为上面会有是宫殿承平,屋舍绵延,却不想来到这九层天梯上,所看到的只有两扇紧闭的石门,空荡荡悬浮于天梯尽头。 石门下一座白玉平台,玉中一点瑕疵都没有,平亮如镜,浑然一体,恍若天成。 玉台上两人分站两侧,背朝赢易,从两人身上赢易都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特别是左边的那名青衫男子。 好似感觉到了有人前来,两人同时转过身来,看向赢易。 青衫男子星目剑唇,眼中透漏出一股清灵,腰间一条白玉腰带,头上一根玉簪将头发束住,玉台上的天地元气好似受到吸引一般,融入青衫男子的身体,一股淡然的气息从男子身上流出。 右边的少女脸上戴着一面银色轻纱,一身星光银裙,额头上一块紫玉水晶遮住眉心,秀发如浓墨般铺散在背后,芊芊玉手裸露在袖外,好似羊脂白玉般光滑。 赢易无意间扫到少女的双眸,好似看到无尽星光在少女眸子中组合成不同的阵型,赢易只觉得少女眼中有股魔力,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少女看穿,心神一阵恍惚。 心中一动,赢易眼中的感情变化全部消散,变得如井水般平静,饶有兴趣的和少女的双眸对视,赢易看到银裙少女眸子躲了躲,也不在意,微微一笑,从云梯上走向玉台。 赢易已经知道这两人的身份,能让赢易感到危险,至少都是融元中境的人,能以如此速度通过青石九道和天路问心,也就是青云榜上那几个人,因此赢易对照青云榜,很容易就认出这两人正是青云榜上的雨暮晨和星雪伊。 两人很快就将目光从赢易身上移开,毕竟相较赢易来说,及早参悟石门上的奥秘,进入试炼遗址才是重中之重。 赢易很快也将目光放在石门之上,赢易知道这道石门后面就是无上法宗的试炼遗址,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进入的地方,现在只要能找到进入石门的方法,就能进入试炼遗址,开始真正的入宗试炼。 这道石门上,并没有华美瑰丽的雕刻,也没有什么机关布置,只有上面充满了雕刻图文,就像是被人用刀剑砍上去的,显得很粗糙,就像鬼画符一样,没有一点工艺可言,很难让人想象无上法宗试炼遗址的门户就是这样的。 何谓遗址,就是中古时期的修行者遗留下来的洞府山门,有强大修行者建立的居住府邸,也有大宗门的山门驻地,或是一些人为开辟出的洞天福地。 中古时期仙道毁灭,众多修行者几乎全部陨灭殆尽,留下这些山门驻地,洞天福地,里面偶有残存的修行秘籍和丹药奇珍,近古武道之法盛行,但与仙道修行也有相通之处,因此各个王朝世家找到这些遗址后,都将之当成培养武道强者的底蕴。 这样的遗址外,都设有大阵或者禁制阻拦,只有将禁制和大阵破去,或者在一些特定的环境或者时间,才能顺利进入其中。 无上法宗的试炼遗址外,只有两扇石门,因此这两扇石门就是进入试炼遗址的关键,雨暮晨和星雪伊早已到此,现在却还被困于石门之外,可见这两道石门的力量之强。 走到石门跟前,一股古朴的气息迎面扑来,赢易只觉得好似一眼看尽沧海桑田的变化,就像是这两扇门将时间烙印在门上,锁住了那段逝去的历史,只是一眼赢易就觉得眼睛刺痛,泪流不止,赶忙将头转往一旁。 将眼边的泪水抹去,赢易试着抬了抬眼皮,感觉并无先前那般刺痛,就睁开微红的眼睛,再次小心的朝石门望去,只是这一次石门上却并无任何异象,如同最普通的门户一般。 石门上俨然刻满了花纹,赢易仔细看去,那些花纹居然是由无数赢易不认识的古老字符组成,上面还有天雷地火等自然景象符号,俨然一幅太古蛮荒时期的景象。 在雨暮晨和星雪伊诧异的眼神中,赢易信步走到石门跟前,伸出双手,在石门上轻拂,手指尖顺着神门上浑然天雕的纹路从上至下滑落,感受这太古时期的气息。 突然,只觉得眉心一阵烫热,赢易就感觉从眉心上一股热流顺着经脉流入双掌,双掌与石门相接之处发出道道金光,好似被黏在石门上一样,随着赢易双手离开石门,只见两团亮光一顺一逆纠缠在一起,很快一个黑白色的太极图案就在石门中央浮现出来。 赢易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抓住太极图的阴阳鱼眼,顺时针旋转一周,只见石门中央一道金线自门上往四周散开,将石门上的字符染成金色,石门上的字符和雕纹像是活了一样,以一种赢易不理解的方式开始排列,等到所有字符停止不动时,一声机括弹开的声音响起,紧封的两扇石门从中间张开,一道乳白色的柔光自门**出。 赢易心底一笑,果然没猜错;无上法宗的试炼遗址就在这道石门后面,想要进去就必须要将这道石门打开,那些符文字号赢易根本不认识,也悟不出什么来,因此赢易猜测开启石门的方法不在这些字符上。 而前来参加无上法宗试炼考核的人最高不过融元上境,想要以强力将石门打开,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 而开门需要什么,钥匙,因此赢易就想到那枚融入眉心的天机令令魂,抱着一试的态度,赢易将自己与石门紧贴,在感觉身体变化的第一时间,赢易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打开石门的钥匙就是天机令魂。 在青石道上从血肉尸山中走出,就是为了这枚天机令魂,天机令魂作为进入试炼遗址的钥匙,所有人都以为这天机令代表的是一种资格,却没想到天机令真的是钥匙,用来打开最重要的一扇门。 想了想,赢易转过身对雨暮晨和星雪伊说道:“开启石门的方法不在那些古老的字符上,你们眉心的天机令魂就是钥匙,没必要在石门上耗费心力,得不偿失。” 说完赢易就跨入石门内,一道白光闪过,石门重新紧闭。 雨暮晨脸上的表情很精彩,花费了如此精力研究门上的古字符,没想到进入试炼遗址的方法居然如此简单,最后居然还要需要别人提醒,才能进入这扇门内。 星雪伊银纱遮面,看不清面上变化,不过她的双手却不自然的扭在一起,想来脸上的表情也是极其丰富的。 第三十三章 蛮荒 进入石门后,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除了白色什么都看不见; 脑袋一阵眩晕,感觉像是脚面踩到实地上,晃了晃脑袋使自己清醒下来,赢易抬眼向四方望去。 只见脚下是一块可以容纳近万人的祭台,祭台通体呈幽黑色泽,上面刻满了赢易不认识的神魔和凶兽的图案,祭台四周摆着八十一座火架,三脚架上支撑着三人合抱的大火盆,里面正燃烧着青黑色的火焰 ,赢易站在祭台正中心都能感觉到一股股热浪迎面扑来。 周围全是几人合抱的粗大古树,往上看去每株古树起码都有近二十几米高,上面一片叶子都要比赢易的身体大上不少,就连古树下的灌木丛也都可以轻易将赢易掩埋,俨然一副蛮荒时期的景象。 通往祭台的是一条白玉石阶,从祭台上往下看去,差不多有近千台阶,白玉台阶上雕琢有精美的图文,上面是上古先民在祭祀和狩猎的景象,每一幅都栩栩如生,就像是活的一样。 从林中时不时传出一阵兽吼,听的人一阵心惊肉跳,祭台上方更是不时有一些凶禽飞过,将巨树的枝叶带起一阵摆动,接二连三飞过近三十多丈长的巨禽,尖锐好似利剑的羽毛,还有泛起黑光的喙爪,只 是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忍不住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怎么会是这样!” 赢易心底呢喃道,本以为这试炼遗址会是什么宗门遗迹,琼楼建筑,却不想这遗址居然是这幅景象,完全就是太古蛮荒时期的世界,这片遗址就仿佛是一方世界一样,和赢易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赢易根本不知道这无上法宗的试炼考核该如何通过,也不知道在这里面应该怎样走,不过赢易知道自己必须要先离开祭台了,站在这祭台好似活靶子一样,天上的凶禽飞鸟很容易就能捕捉到他的身影,想 到这里不再迟疑,顺着白玉石阶迅速往祭台下走去。 祭台下是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一望无际的树木将前面的视线全部挡住,根本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天上是一片蔚蓝色,还有几缕白云肆意飘荡,阳光顺着树叶间的缝隙照射下来,仿佛一柄柄光剑一 般,在地面上留下小小的光影。 树下的地面上铺满了腐烂的树叶,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味道,踩在树叶上不时发出嘎吱的声响,厚厚的落叶下还掩埋着许多断裂的骨头,不知在地下埋藏了多久,都已经开始变黑,而那些声响就是赢易踩断 骨头发出的。 沙沙沙…… 赢易神情一变,只见周围四头三米长的灰狼正将他包围住,灰狼口中正往下滴着透亮的涎水,上下颚两排狰狞的牙齿裸露在嘴外,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冷芒,四头灰狼分四个方向慢慢向赢易靠近 ,就像是四名训练有素的精兵一样,将合击之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赢易神情郑重,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的表情,倒不是因为这四头灰狼带来的压力,而是对这片蛮荒之地的忌惮。 眼前这四头狼对赢易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让赢易心惊的是这四头在外面只是普通野兽的灰狼,在这片蛮荒之地居然能生长到这样的程度,比起外面的灰狼来说,这四头狼随便一头出去都足以作为一支群 族的狼王了。 赢易能感觉到这四头狼比起外面的灰狼,力量起码增加了五倍,可以还肯定这些灰狼不过是这片丛林食物链的最底端,要是照这样推测,这里面强大的凶兽的实力比起人类修行者,怕也是不遑多让,更何 况这里面要是有一些高等荒兽和上古异种,那简直就是骇人听闻了。 就在赢易想事情的时候,四头灰狼同时扑向赢易,强有力的后退让灰狼仿佛一道利箭一般飞射出去,半空中的灰狼只能看到一道影子,灰狼口中的腥臭味让赢易惊醒,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里的灰狼不 仅力量成倍增强,就连速度也是大幅度提升。 赢易双手瞬间被一层厚厚的寒冰真气覆盖,正是战技断玉手,黑色的真气如同细小的毒蛇般发出令人心悸的冷。 瞬间四个方向同时扑来,已经可以闻到这些灰狼口中腥臭的血腥味,就见赢易双手犹如幻影一般,迅速拍出四掌,直接拍向狼头,几声骨骼破裂的咔嚓声响起,混厚的真气将这些灰狼的头盖骨拍的粉碎。 倒地的灰狼后肢一阵扑腾,将地上的叶子踢的飞起,不过很快就没了动静。 “这些野兽在外面我一巴掌能将它们脑袋拍的粉碎,没想到现在加上真气也只是将头骨震裂,不能一击致命,看来要小心一点了,要是遇到厉害的荒兽不能大意,这遗址里面有些诡异。” 收拾了四头灰狼后,赢易很快就离开了,这里面就连最普通的野兽都有如此力量,谁知道会不会突然蹦出来一群荒兽,要真是这样怕是要陷入连番苦战了。 小心的在丛林中潜行,尽量避免发出大动静,现在还没摸清楚这里的情况,赢易打着能低调就低调的心态,而且赢易的个头相较于这片丛林的植被,就显得有些渺小了,丛林内的灌木正好是极好的掩体, 以易形换骨篇内的敛息术隐藏身上的气息,赢易就这样不急不缓的前行。 咚咚咚…… 地面传来强烈的震动,好似有千军万马正从前方经过,赢易先是一愣,电光火石之间,纵步起跃就已经爬上了离他最近也最粗的一颗榕树上,用榕树巨大的叶子将身体遮挡住,一脸凝重看着地下。 只见前方好似有什么蛮荒巨兽一般,一排排的树木接连倒下,赢易心口生出一阵烦闷之感,就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心口践踏,随后就见一群荒兽仿佛疯了一般,一路横冲直撞过来,沿途比较细的树木已经全 部被踏断,就像是一根根稻草一样倒下。 这些荒兽阶位大都不高,不过赢易却从它们身上感到为了危险的气息,这些荒兽有他认识,也有不认识的,仅仅是一阶荒兽,身上散发的气息就已经无限趋近外面二阶荒兽,甚至还隐隐给人一种更强的感 觉,更别说那些高阶位的荒兽实力。 这些荒兽好似受到什么吸引一般,一个劲的往前冲,就连一些平时敌对的荒兽也好似根本没看到彼此一样,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际,很本看不到究竟有多强。 赢易身下的巨树一阵阵晃动,就像是要被撞断一样,只感觉心底发,发毛,十分的不自在,若是这颗树被撞断了,掉到兽群中,只怕不到片刻功夫就会被踩成肉泥,想逃都没法逃。 猛地,赢易眼角骤然一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一头两丈高的铁甲角犀直接朝着赢易正面冲来,连一点偏差的方向都没有,铁甲角犀是二阶荒兽,身上好似铠甲般的鳞片就算是融元境的修行者也头疼 不已,何况那只长两米的犀角,简直是挨着就死,擦着就伤。 据说大韩王朝就有这样一支军队,三万铁甲角犀组成的重甲骑兵,在战场简直如同神魔一般,各大王朝没几支军队可以正面抗衡,想要将荒兽编成军队,需要耗费的心血精力简直不可估量,这头铁甲角犀 明显比起外面的强了不止一倍,只是那根如同墨玉般的犀角,就已经让人害怕不已。 铁甲角犀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凡是挡在前面的荒兽,不是被犀角洞穿,就是被直接踩死,看到这样一头庞然大物撞过来,赢易只感觉眼前有些发黑。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赢易身下三人合抱的巨木如同豆腐一般,拦腰折断,漫天的木屑如同雪花般飘飞,一阵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响起,整个天地都仿佛旋转起来。 “该死!” 一声怒吼,赢易只觉脸庞被风刺的有些疼,急忙在身体表面覆盖一层真气薄膜,死死抓住下落的树干。 第三十四章 化龙草 铁甲角犀的犀角直接将榕树树干刺穿,在强大的冲击力之下,榕树躯干没有丝毫悬念被撞为两截,只是呆在树上的赢易就有些狼狈。 巨大的冲击力差点将赢易从树上震下来,要是真被震落到兽群中,被铁甲角犀那柱子一般的铁蹄踩上一脚,以赢易现在的肉身强度只怕会被踩成一滩血水,骨头渣子都不剩。 眼看就要掉落在地上,赢易一掌拍在榕树树干上,借助强大的反弹力量居然在半空将身子提升三米高,接着袖中君子剑化为一道白光,直接刺进铁甲角犀的犀角内,以君子剑的锋利程度,再加上剑内的剑元之力,很轻易就刺进犀角内,赢易一脚踩在剑柄上,奋力一弹,整个人倒飞向上,宽大的袖袍一甩,将君子剑收入袖中,随后落在铁甲角犀的头顶。 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说不出的潇洒,巧妙借助落下的树干将自身提升三米高度,落于铁甲角犀的犀角位置,接着借助君子剑的锋利,将剑身作为一个跳板,将他送上铁甲角犀的头顶,同时收回君子剑,整个过程不足三秒钟,直到赢易落在铁甲角犀的头顶,身下的铁甲角犀才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 铁甲角犀的犀角算是它身上最坚硬的地方了,但经过赢易耗费大量精血真气的蕴养,虽然如今的君子剑只是中品法器,但以君子剑的锋锐程度,就是上品法器得防御强度也能刺穿,何况只是二阶荒兽的铁甲角犀。 只见君子剑留下的剑孔中,一股股浓黑如墨的液体不停往外渗,这是铁甲角犀的犀髓,是犀角内的精华,若是炼器时加入这样的犀髓,会大大增加兵器的坚韧度,算是比较好的炼器材料了,更何况这样浓黑如墨的犀髓。 被赢易伤了犀角后,铁甲角犀双目透红,一条条血丝清晰可见,剧痛的刺激下,铁甲角犀变得越发狂躁,就连速度都提升了一大截,一路上横冲直撞,无论是挡在前面的巨木,还是荒兽,尽皆成了铁甲角犀的发泄目标,一时间荒兽群变得越发躁乱。 赢易就像是一根铁钉一样,死死钉在铁甲角犀的头顶,无论铁甲角犀如何摇甩,始终平稳如山。 半个时辰后,铁甲角犀像是耗尽力气一样,变得安稳下来,缓步慢趋的吊在兽群最后,沉闷的走着,犀角的犀髓早已凝结,赢易坐在铁甲角犀身上,也是松了一口气,慢慢调息体内涌动的血气,恢复真气。 潺潺潺…… 一阵流水声响起,赢易迅速睁开眼睛,只见原本躁动的荒兽都变的稳定下来,居然正在排着队缓步进入一座山谷。 山谷外一条高近百丈的瀑布从山峰上留下,溅起的浪花都有几米高,瀑布的水流顺着山谷外的河道流入山谷,一阵若有若无的淡香气从谷内飘出,赢易迅速从铁甲角犀身上跳下,钻入旁边的草丛内。 此时山谷的谷口已经挤满了荒兽,苍云星虎,暗鳞血蟒,铁背苍猿,还有水中的幽潭水蛇,紫电水鳗…… 这些荒兽好似失去了神志一般,眼神无光麻木的走进谷口,而那谷口就像是一个巨兽的大嘴,将这些荒兽全部吞噬进去,大批大批的荒兽从各处赶来,然后源源不绝的涌入谷内,看得赢易一阵目眩,只是短短半天,赢易就看到至少四批荒兽进去了,最少一批都有近八千荒兽,而且最低都是二阶荒兽,相当于通窍境的修行者。 这片遗址内好似不分白昼和黑夜,上空的阳光一点偏移的迹象都没有,太阳就像是始终挂在上面一样,等到最后一批荒兽进入山谷内,赢易从草丛内出来,跳入流向谷内的河水中,顺着水流慢慢滑入谷内。 跳入水内,赢易只感觉暖洋洋的,这瀑布流下来的水好似温泉般,没有一丝寒冷的气息,赢易只觉得说不出的舒适,身上的疲惫感立马就消散了三分,称一声奇怪后,赢易继续往里面游去。 忽然,一股淡淡的清香扑入赢易的鼻孔,只是里面夹杂着些许的血腥的气息,赢易顿时戒备起来,将鼻口屏住,这片原始丛林内,到处充斥着危险,也许先前还是提神醒脑的清香,吸入体内就变成剧毒无比的毒气,这样的环境下要是敢大意,只怕是随时会丢了性命。 慢慢从水底浮起,往岸上看去,只是一眼,赢易就呆住了,只见原先进入山谷内的荒兽,全部厮杀在一起,而且这些荒兽眼中血红一片,丝毫没有往日的灵动。 无论是地上的走兽还是天上的飞禽,全都疯狂的厮杀在一起,岸上还积有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随着荒兽的撞击渐的飞起,在天空好似下雪一般。 山谷上方布满了血色的雾层,铺天盖地般,将山谷上空笼罩住,就连外面的阳光都穿透不进。 突然,赢易瞳孔一缩,变的无比震惊,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 顺着赢易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头三丈长的白纹玉虎,原本柔顺的皮毛变的干燥,流线般的身躯变的干瘪,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架枯骨,如同瞬间被吸干了身体内的血肉精华,在赢易惊异的眼下,一道血色的亮光从骨架射入上空的血色雾层,接着白骨化为一抔骨粉,散落在地上。 看着地面那三尺厚的白色粉末,赢易脸色变的无比煞白,原来地上的白色粉末全是被吸干血肉精华骨髓精气的荒兽尸骨化成的,那接近三尺的骨粉,到底要多少荒兽的尸体构成。 顺着天空的血色雾气望去,就见一缕缕雾气从天上延伸下,落到一个水潭中央,水潭中央有一块金色头骨,头骨上有一株九片叶子的奇草,好似血玉雕琢的一样,通体透明,就连草茎内的纹路都一清二楚,周围一道龙形虚影盘旋飞舞,那些血色雾气就被虚影吸入口中。 赢易眼中闪出一丝思索的光芒,带有疑惑的眼神盯着九叶奇草,口中喃喃道:“龙骨,龙魂,九叶草…龙骨,龙魂,九叶草……” 突然,赢易惊失道:“化龙草!” 随即赢易眼中好似放出金光一般,死死盯着金色头骨上的血草,那是贪婪的目光。 传说有真龙血脉的蛟龙在化蛟成龙的时候,会迎来一场天劫,要是渡过去了,体内的蛟血会被天地之力提纯为真龙之血,从此龙飞九天,化为真龙,可是要是渡劫失败了,那就是神魂俱灭,身死道消。 可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天劫之下并没有灰飞烟灭,全身精血化为一枚种子,以蛟龙头骨为土,千年孕育,化为一株幼苗,此后每千年长出一枚叶子,直至九千年后,长出第九片叶子,重新凝聚龙魂,再次化龙。 这株草自身具有化龙的资格,含有真龙血脉的荒兽吞食后,可以提纯血脉,甚至化为真龙,这种草被称为“化龙草”。 只是化龙草被人一经发现,立即就会采摘,荒兽发现了也会立即吞食,长出四片叶子的化龙草都是极其稀有的,更何况是九片叶子,眼前这株化龙草已经可以称为神药了。 第三十五章 升龙劫(求推荐!求收藏!) 认出这株化龙草后,赢易眼中的疑惑全部消失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这山谷发生的一切。 化龙草千年成芽,九千年生长,总共万年才能长成,这可是一段十分漫长的时光,等到化龙草生出第九片叶子后,就会生出龙魂,借助无数精血和化龙草的力量开始重铸肉身,然后龙魂与肉身合二为一,度化龙大劫,若是度过,则真的龙飞九天,若是失败了,则彻底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眼下这株化龙草正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方圆千里的荒兽尽皆受到化龙草的影响,来到这山谷内厮杀拼斗,然后体内血肉精华全部被龙魂吸收,就赢易看到的就不止数万,还有其它没见到已经变为骨粉的更是不知多少。 天空血色雾气变得更加浓郁,仿佛要滴下血珠一般,谷内的荒兽厮杀的更加惨烈,地面的骨粉已经一丈多厚了,越来越多的荒兽化为骨粉,被龙魂吸入口中。 赢易看向那株化龙草的目光也越来越灼热,恨不得立即就过去一把拔了化龙草,只是理智告诉赢易这根本不可能,化龙草上的龙魂已经借助庞大的血肉精华衍生出一丝血肉,这是真正的血肉重生,要是赢易现在赶上去只怕龙魂的威压都能轻易将赢易压死。 随着最后一只荒兽化为骨粉,天空的血雾就像是烧的滚烫的开水一样,好似血海一般翻涌不息,一声惊天龙吟,只见血海被龙魂吸入口中,虚幻的龙魂变得越发凝实,龙头,龙身,龙爪,龙尾,龙鳞全都栩栩如生,一条血色神龙在天空肆意展现他的嚣张,除了头上没长出龙角,简直就是一头真龙。 只见血龙张口将化龙草吞入口内,随后向天一声大吼,就见原本平静的天空好似一张被划开的镜子一样,滚滚黑云从镜子的裂口处汇聚,一条条雷龙在黑云中游曳盘旋。 就在试炼遗址内发生巨变时,一处恢弘的宫殿内,一名白发老者神情一变,大声喊道:“该死,这是升龙劫,怎么遗址内还有能够化龙的蛟龙。” …… 在血龙重组肉身的时候,赢易早已经被那股强大的气势逼的后退到谷外,看着那条长千丈的血龙,就连山谷都被血龙压平,赢易脸上的震惊之色久久不平,这是赢易第一次见到龙,虽然还不是真龙,但已经足够让赢易见识什么叫做龙了。 天空的劫云仿佛要压塌大地般,一道道雷柱在劫云中翻滚,好似雷龙般见首不见尾,地下的血龙整条龙身盘在一座百丈高的山峰上,只有身体下半部分就已经将山峰缠绕的密不透风,血龙对着劫云嘶吼不停,一声声龙吼将赢易震的耳膜轰鸣。 “咔嚓!” 一道超过水桶粗的雷柱从劫云射下,正中血龙嘴角,只见血龙张口一吞,直接将雷柱吞入体内,一道道雷弧在血龙身上爆鸣作响,随后消散无踪。 赢易看的目瞪口呆,张嘴吞雷,简直闻所未闻,简直能颠覆赢易的认知。 接着劫云内又是十几道雷柱洒下,血龙吞了三道雷柱,肉身抗下七八道雷柱,随后尾巴缠住的山峰被直接拔起,砸向其余几道雷柱,噼啪一声大响,百丈山峰直接被劈成齑粉。 赢易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看到百丈山峰化为齑粉的时候,才能真正理解这些雷柱蕴含的力量,但就是这样强大的雷柱,居然被血龙生吞入腹,那这条血龙究竟有多强。 血龙破去十几道雷柱后,身上的鳞片也掉了大片,嘴角还时不时冒出几缕青烟,嘴边已经漆黑一片,血龙现在的身躯是以十几万荒兽血肉精华铸成,然后强行融入龙魂,虽然强大却并不完美,毕竟那些荒兽精血拼凑在一起,就算有化龙草的调合,还会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些瑕疵。 血龙如今正是在以雷劫之力将身体的血肉凝聚为一体,这样的血肉之躯才能真正容纳万年龙魂,抵挡接下来的雷劫。 十几道雷柱过后,天空的劫云不停滚动,却迟迟不降下雷劫,只见一丝红光从劫云中透出,很快整个天空都变的通红,好似血一样鲜艳,原先的黑色劫云变为血色劫云,一只血色的眼睛从劫云中闪出,没有一丝感情色彩,无比冷漠。 先前宫殿内的白衣老者见到这一幕面色微变,本来就不多的银色须发竟然被揪下一大把,眼瞳中恍若星辰般透亮的光芒明灭不定,瞬间就失去了踪影,只留下细若蚊呐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依稀可以听到是“变数”两个字。 见到空中的劫云变化,血龙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它根本没想到天罚之力居然来的这么快,如此短的时间内这些血肉根本就不能凝练完全,以现在的肉身根本就不可能挡住天罚之力。 血龙在万年前度化龙劫时逃得一命,本就已经是异数了,现在居然又想化身真龙,这对天地来说就是严重的挑衅,因此直接降下天罚,血龙也知道会有天罚来临,只是没想到这样快。 只见血龙一声响亮的龙吟,千丈龙身直接飞入劫云内,劫云外血色电光劈在血龙身上,发出一连串噼啪声响,琥珀般的金色血珠从天而降,落在地面上引起草木疯狂生长,瞬间就已经长的人高了。 很快血龙的身躯就已经全部没入劫云内,劫云内传出凄惨的龙吟声,还有轰鸣不止的雷电声,不时还射下几道血色雷电,将一些冒尖的山峰劈成齑粉,看得赢易一阵心惊,不停远离劫云笼罩的范围,拉开与雷劫的距离。 原先的山谷在血龙出世的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以山谷为中心,方圆百里内到处都是被雷劫劈成的大坑,浓密的原始森林也四处烽烟,大片的树木被烧成焦炭,就连那些高高的险山俊峰也是多处拦腰折断,峰顶一片焦黑。 “吟!” 一声高昂的龙吟从劫云中传出,只见原先浓密的血色劫云四散开来,不一会就消散无踪,好似从来都没出现一般,随着血色劫云的消散,原先天空的那道口子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好似破镜重圆般。 赢易定睛看去,天空上一条千丈血龙静立不动,原先光秃秃的龙头上像是长出两只鹿角一般,正是龙角,火红的龙角好似珊瑚般透亮,血龙身上也变得更加威严,特别是那一张龙口,显得无比狰狞,和正统龙族相比少了一份贵气,却多了三分霸道。 “成功了吗?”看着那一对龙角,赢易在心里默默念道。 突然,血龙身上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血龙庞大的身躯就在这阵金光中化为无数粉尘,就像是无数萤火虫一样,飘散到四方,消失无踪。 “还是失败了!” 看到这一幕,赢易一声轻叹,任谁看到一条真龙在自己眼前死去,恐怕都会感慨一番的,毕竟真龙身为龙族的正统皇族,可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 就在血龙全部化为粉尘的时候,一道金色光芒朝先前化龙草生长的地方落去,就像是一颗彗星从天划过一样。 “那是……龙元。” 第三十六章 安陵析(求推荐,求收藏) 赢易脸色一变,立即朝着金色光芒落下的地方飞奔而去,就连地面上四处倾洒的雷火都顾不得了。 刚才那道金色光芒是从血龙的身体内飞出的,虽然隔的很远,但散发出强烈的龙威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嬴易也能感觉到。 回忆起一些古籍中的记载,赢易转念就想到了金色光芒是什么东西,血龙虽然最终没能扛过天罚,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化成真龙,体内的蛟丹已经转化为龙丹,也就是龙元。 真龙相当于第七境的人类修行者,这颗龙元在天罚之下都没有毁灭,里面蕴藏了血龙生前体内最精华的一部分力量,即使在天罚中受到损伤,但对赢易来说仍是辅助修行的宝物。 无论是借助里面庞大的能量修行《噬影魔功》的异象虚影,还是用来增长自身的实力,都是极其有用的。 特别赢易还是大秦王朝的皇子,身体自然汇聚部分庞大的王朝气运,赢易身有人道龙气庇佑,这龙元之力对赢易来说正是最好的补品,正好加深他的人道气运,比起提升自身在朝中的地位获得的气运加身也不遑多让。 气运一说自古就有,特别是三皇建立无上皇朝之后,聚集整个皇朝的民心民意,庞大的气运化为实体金龙,就更加证实了气运的存在。 以赢易的速度很快就来到先前生长化龙草的潭水中央,此地保存还算完好,潭水中央那块金色的蛟龙头骨还在,只是化龙草被血龙吞噬凝聚了龙体,已经不复存在。 不过现在上面却多了一枚金色的珠子,上面正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龙威,珠子表面有些裂痕,里面的龙元正在消散,不过以这个消散速度,应该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全部散失。 赢易直接将金色头骨和龙元拿到手上,手中一沉,这蛟龙头骨起码得有近四千斤的重量,以嬴易的力量居然不能轻易抬起。 赶紧将头骨收入蟠龙戒内,一阵疲乏的酸痛感自双臂上传来,顾不得这些将龙元捧在手心,一股极其精纯的力量融入手心,赢易只觉得身体一震滚烫,体内真气如同潮水般涌动,只是瞬间就增加了足有三成。 突然,赢易只感觉背后一凉,赶紧滚落到一旁,随后就见一道火红色的剑气将地面射穿一个小洞,脸色微微变冷,这是融元中境的修行者才能做到的元气离体。 将龙元收入蟠龙戒内,赢易转过身,就见一全身紫色的青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青年一身深紫色袍服,剑眉星目,嘴唇有些发紫,额前两缕白色的发须顺着眼睛自然垂下,头发盘在头上用一根紫金冠簪束起。 “将龙元交出来吧,那不是你能沾染的。” 紫袍男子一道剑气并未立功,却也不沮丧,因为两人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一个通窍下境,一个融元中境,怎么比也不可能是他输。 听到紫袍男子嚣张的语气,赢易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过很快就被隐藏下去了,此人刚才明显动了杀心,而且能来到这里的绝非善类,若不是提早感知到那道剑气,只怕已经被洞穿心脉了。 “安陵析!”嬴易声音及其低沉,也变的多了几分冷意。 紫袍男子明显一愣,随即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你认识我?” 一声冷哼,赢易开口道:“青云榜囊括燕京内的大多才俊,能元气离体,定然是融元中境以上的修行者,而青云榜前十,都有画像存于榜单之上,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荣耀,虽然你和榜单上的画像有些许差距,但神情却是没有丝毫差池,始终是那样的令人厌恶!” 平心而论,安陵析在嬴易见过的人中,相貌绝对是最为出众的那一小搓人甚至嬴易自身都比不上,可是安陵析给嬴易的感觉就是厌恶,没有原因任何原因,就是厌恶,无论是画像还是本人。 “这该死的青云榜,皇室那些老东西没事就喜欢搞出这些破东西。” 安陵析暗骂一声,随后朝着赢易说道:“知道是我,你还不放弃这枚龙元,你是认为你有和我抗衡的实力,还是你真的想死?” 听到这里,赢易心底一冷,安陵析这样的天才人物和萧天根本是天地之别,这种人可以轻易捏死十几个萧天那样的融元境修行者,就和赢易与其他通窍境修行者的差别,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脑筋急速转动,思索脱身的方法,赢易开口道:“可是我还想试试!” 安陵析脸上泛起一丝狐疑,根本想不到这样的差距赢易有何脱身的办法,毕竟真气和真元是质的差距,更不说融元中境可以真元离体,就是站在一边远程释放剑气,都不是通窍境的修行者可以抵挡的,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是自己占优势,而且优势还极其明显。 想到这,随即饶有兴趣的开口道:“我真想不到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从我手中逃走,既然你想动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赢易心底冷声一笑,这安陵析实力远远高于自己,竟然还刷嘴皮子功夫,打心理战,能从青石九道一路杀上来,就没有一个仁慈的,仁慈的早已经死了。 心神一动,背后三道蟒龙虚影出现,随后全部被吞噬入体内,连前奏都没有,一上来就以噬影秘术提升二十七倍力量,这已经无限接近融元境修行者的力量了。 脚尖重重点在地面,借助跃起的力量赢易整个人直接飞向安陵析,半途中皙白手掌瞬间被乌黑的真气包裹,正是断玉手。 《噬影魔功》里面的高深战技秘术不少,但赢易现在境界太低,根本不能发挥出来,只有这一门断玉手是赢易现在除了两门秘术外最强的战技,因此一出手就是当前最强的手段。 一团墨黑色的真气在赢易手指尖透出,就像是从赢易手上延伸出的黑色手掌,带着刺骨的冷意,浑厚的真气直接拍向安陵析的脸颊。 感觉赢易手掌上风劲,安陵析面不改色,只是其余三指收拢,食中二指成剑,一道红色剑气从指尖透出,轻轻点在赢易的手掌中心,强大的真元剑气一连突破九层真气防御,在赢易手掌心点出一个红点,隐约间可以看到一抹及其猩红的血珠自指尖洒落。 感觉手掌心微微一痛,倒退三步,不过赢易根本没有收回右手,而是袖中一道白光划过,君子剑眨眼出现在手中,剑尖朝着安陵析的眉心刺去。 赢易袖中剑的速度极快,而且刚才安陵析指尖的真元为了破除赢易的断玉手已经耗光,情急之下安陵析手指挪过三寸,刚好避过赢易的剑尖,随后食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身体急速退后。 只觉得从剑上涌来一股极强的力量,手中的剑柄震荡的差点都抓不住了,整个人都被带的偏离的前行的轨道,强行控制身体在半空停滞住,迅速朝后倒退而去。 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将君子剑收入袖中,赢易重新将目光放在安陵析身上。 两人交手的速度极快,赢易出手,被安陵析逼退,然后反手一剑,又被点开,也就是半盏茶功夫的时间,第一回合试探已经结束。 安陵析食指微微晃动,刚才赢易那一剑的速度极快,安陵析完全是以手指的力道弹开剑身的,就连一丝真元也没有加持,指骨出传来的钻心的疼痛此时都未散去,隐藏在宽大袖子中的食指不停颤抖,眉宇间一丝难以掩盖的痛楚更是明显。 以真元压制住食指的震痛,安陵析有些诧异的看了赢易一眼,道:“好一个袖中藏剑,原来你也是用剑之人,你叫什么名字,能有如此惊艳一剑,你有资格让我记住你的名字。” “赢易。” 安陵析神色变化,似在思索什么,道:“君子隐于野,原来是这样,好一柄君子剑!不过如果仅仅是这样,你今天恐怕得把命留在这里了。” 说道最后,安陵析声音冷如冰窖,这才是真正的安陵析,杀人夺宝不留患,只夺宝不杀人怎么行呢。 赢易同样语气阴冷道:“当然不止这样,今天就给你留下一份刻骨的记忆吧!” 第三十七章 丹剑VS葬剑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柄君子剑,还能有什么招式,在我面前用剑,简直不知所谓。” 听到赢易如此自信的话,安陵析毫不在意讥讽道。 一声冷哼,赢易并未理会安陵析的话,而是直接调动君子剑内的剑元之力,刚才那一剑只是试探,如今这一剑才是真正的袖中剑。 只见袖中的君子剑光华内敛,有如万载冰川般沉寂,又如深海寒铁般幽冷,一道银光瞬间出鞘划破长空,剑后跟着一张略显白皙的手掌,就在手掌握住剑柄的一刹那,剑速陡然提升一倍,这已然超出了音速。 霎时间,三个赢易一前两侧成“品”字同时朝安陵析刺去,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直至接近安陵析身前,三道影子同时合一,化作一抹寒光。 赢易初来燕京的时候,护送赢易的北山祁和那两名大齐的刺曾交手过,当时北山祁雨中的那柄雨剑先出人后至,给赢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经过长时间的研究与练习,赢易结合袖中剑就演化出了这一式“瞬狱影杀”。 这一招的精髓就是速度,十步以内,赢易可以借助噬影秘术提升的力量达到自己速度的极限,而袖中剑的核心奥义也是速度,因此赢易先将剑抛出去,在安陵析脑中形成一个浅层思维,然后瞬间加速,结合强大的冲击力再提升一倍的剑速,打他一个反应时间差。 三道身影只是速度变化时留下的残影,只有最前面的身影是本体,如此速度,很难有人能反映过来。 果然,看到赢易突然提升的剑速,安陵析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不过毕竟是境界远超赢易的,安陵析在剑尖接近眉心位置时就已经反应过来,就见一道火红色的小剑挡在眉心,将赢易势在必得的一剑挡下。 赢易剑速是快,但这是牺牲了力量为代价的一剑,仰仗的就是君子剑的锋利,以君子剑的锋利程度,要是被赢易一剑刺入眉心,安陵析必死无疑,只是安陵析凭借强大的反应能力在最后时间将剑尖挡在眉心两寸处,赢易只能后继乏力了。 一道火色剑光闪过,赢易闷哼一声,急速倒退,后退的身子在半空拉出一串鲜红血珠,阳光投射下显得无比妖艳。 看着赢易脸颊那一道一尺长的剑痕,安陵析眼中闪过一丝可惜,随即说道:“你越来越让我惊讶了,我看出来了,你的剑道是剑走偏锋,追求绝对的速度,要是你能突破融元境,刚才我必死无疑,可惜你只是通窍下境。” 赢易眉头一皱,开口问道:“你的剑……” 安陵析能听懂赢易的疑惑,也不在意说道:“我曾得到过一道传承,修的是《丹剑道》,口含丹道气,剑气化青冥,说的就是我的功法特性。” 说到这里,赢易明显看到安陵析脸上的一丝恼怒,显然对青云榜有些不满。 随后就见安陵析张开手掌,一枚火色的丹丸出现在安陵析手心,随后丹丸不断拉伸,变为一柄火色长剑,眨眼重新变为一团气流被安陵析吸入腹中。 “丹剑道,以人为炉,天地为碳,养一口纯阳丹气,丹气化剑,聚散无形,是为丹剑道。” 赢易现在才明白刚才为什么,安陵析的剑会从口中吐出,安陵析的剑并非实体,而是一道丹气,聚散无形,因此可以从任何地方出现,就像是仙古时期修行者的本命飞剑一般,不过比起飞剑更加灵活。 “好了,和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你手上的龙元于我有大用,我的第二口丹剑就落于你手了,现在就送你入幽冥,黄泉路上多孤魂,望你不会太过寂寞。” 安陵析说完,胸前瞬间出现一柄火玉小剑,随后周围天地元气不停被吸入小剑内,火玉小剑仿佛是一个无底黑洞一般,安陵析额前的两缕白发都被元气吹得紧贴耳旁。 火玉小剑吸收天地元气后,就像是在生长一样,瞬间变为三尺长剑,不过又很快压缩为小剑,反复七次后,火玉小剑像是再也不能变化了,就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只是颜色变得更加透亮。 不过这火玉丹剑明显给人一种不完整的感觉,应该是反复压缩九次后,才能结成完美的丹剑。 就在火玉小剑出现时,只见赢易将君子剑横于胸前,眼中闪过一丝愧意,随后立即被坚定取代。 赢易反手拿剑,左手在剑刃上一抹,随后就见白玉剑身泛起一丝血色,赢易体内精血被大量吞噬,不止是精血,还有赢易体内的生命精华也全部被君子剑吞噬。 赢易的脸上瞬间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比起上一次强行吞噬七影还要惨白,整个人气息瞬间跌落到谷底,头上的三千黑发瞬间变得枯干,白皙,好似一瞬间被抽干了剩余的寿命,油尽灯枯一般,脸上的皮肤也瞬间粗糙起来,一道道褶皱无比刺眼。 吞噬了赢易所有真气和精血的君子剑已经由白玉色变为血玉色,极其妖异,随即赢易在君子剑上轻轻拍打三次,就见整个剑身瞬间化为齑粉,却并未消散,只是一眨眼,那些血色齑粉又在虚空重组,好似晶石一般剔透的石剑重新出现在原地,没有任何锋芒,就像是一块石头磨成的一样。 “葬剑!” 随着赢易一声大喊,石剑大肆吞食周围的天地元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鞘上裂开无数裂痕,仿佛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要挣脱了一样。 赢易不过通窍下境,当然不可能运用天地元气,因此现在的一切异象,都是虚空中的石剑造成的。 葬剑,何谓葬剑,燃我一世心血,葬你刹那芳华。 葬剑是养剑术的禁忌篇,也是最后一篇,以剑主的全身精血来为剑做一口精血石鞘,将剑躯葬入鞘内,是一种极其惨烈的剑术,即是葬剑,也是葬人,失去全身精血,谁人能活。 剑本无命,养剑术可以养剑,也可以杀剑,这葬剑一术,就是杀剑之术。 咔嚓…… 一阵镜子破裂的声音响起,只见原先如同水晶的血色石鞘像是蛛网一般裂开,里面一道白色剑影破封而出,带着一股浓郁的死气,依稀可以看见白色剑影正是君子剑的模样,剑影一出来就将周围的血色石鞘吞噬,变得越发凝实,朝着火玉小剑迸射而去。 叮! 一声轻响,白色剑尖正中火玉小剑,一层无形的波纹从两剑相击之处散开,一旁的灌丛被波浪扫过,上面一层直接化为齑粉,下面的断层平滑如镜,就连灌丛里面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只是眨眼间,火玉小剑从剑尖开始变的灰白,一直延伸至剑柄,变成一柄石剑,随后就像是去所有力量,掉落在地上摔为碎片; 白色剑影去势不减,从安陵析胸前穿透,带起一串血珠从他后背透出,最终化为虚无。 安陵析瞬间脸色一红,一大口精血逆喷出来,脸上就像一层冰霜一样,惨白无比,半身伏跪在地上,气息惨淡比寻常人还要低靡。 “灭你丹剑,我若不死,必找你了结杀剑之仇。” 赢易虚弱的声音刚落下,瞬间从旁边的悬崖跳下去,没有丝毫迟疑,跳下去一瞬间,赢易往口中塞了一颗珠子,正是那枚龙元。 安陵析脸色阴沉,不仅没有抢到龙元,就连苦修的丹剑也被灭掉,自身元气大伤,看着深无底线的深渊,安陵析阴沉着脸离去,只留下空中寒入骨髓的两个字,依稀可以听清是“葬剑”二字。 第三十八章 坠入深渊(求推荐,求收藏) 耳旁的风声呼啸凛冽,赢易除了意识还稍微清醒些,其他什么也做不了,就连动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身体掉入深渊中,眼皮像是重愈万斤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赢易不知道深渊之下是怎样的景象,但却也能感受得到,落下的途中不身体停碰到一些藤蔓,就如同提线木偶般,被这些藤蔓在空中肆意摆弄。 那些藤条像是蟒皮制成的长鞭一样,粗糙而且坚硬,拍打在身体表面发出噼啪炸响的声音,就如同炒豆子一般,赢易有种回到了宗人府,在宗人府中行刑一样的感觉。 葬剑之术将赢易的精血和生命力几乎全部抽取,赢易现在体内血管就如同干涸的河床般,干皱皱的,零零散散的血液仿佛浅洼里的死水一般,沉寂不动,没有一点生气。 精血元气的流失,随着就是全身的力量也都被带走,现在他丹田和那些穴窍就像是干裂的土地,四处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缝,真气已经全部流失,只是平常修行之时肉身被真气滋养,依靠着这些还残存的精气,才侥幸还未死去。 “啪”的一声巨响,赢易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屠夫手中的肉一样,被重重的摔打在案板上,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往神经中枢。 赢易能感觉到他这是坠落到地面上了,猛地背后一声清脆的响声,赢易心底一沉,脊椎应该摔断了。 剧烈的咳嗽声在深渊底下响起,裂开的内脏碎片夹杂着细微的血丝从嘴中吐出,体内精血被几乎抽空,因此反倒并没有多少鲜血。 五脏六腑皆被震裂,要不是一路上有那些藤蔓减缓掉落速度,从如此高度的深渊摔下来怕会当场毙命。 经历如此重创,赢易当即晕死过去,若不是胸腔还微微起伏,真的就如同死人。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砰砰的声响从赢易胸前传出,这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原先只是如同蝉翼摆动一般的声响,只是盏茶功夫就已经有蛙鸣声大,而且还在不停扩大,不一会就好似击鼓一般,砰砰咋响。 寂静的深渊地下刺耳的心脏跳动显得极其诡异,只是没有人能看到这一幕;伴随着胸腔的鼓动,赢易身体也散发出淡金色的光华。 如果此时赢易神志清醒的话,就能看到在他的气海丹田上漂浮着一枚金色的珠子,珠子上还布满密麻的裂纹,从珠子上正散发一道道奇异的金色能量,源源不绝的融入他破损的身体。 这些金色能量正是赢易先前吞入腹中的龙元,龙元是七境真龙体内力量精华凝成的,几乎有七境真龙一半的力量,如今这些力量却在帮赢易恢复消耗元气。 血龙虽然最终没能渡过化龙劫,但这龙元却是实实在在的真龙之力,是真龙体内的生命精华凝成的,赢易由于施展葬剑术生命精华大量流失,正好可以借助龙元的力量来疗伤,而且龙元在天罚中遭受重创,里面大量精气流失,反倒更利于恢复元气,就算他直接将龙元吞食,也不必担心会被强大的力量撑爆。 葬剑之术是玉石俱焚之术,施展后会将剑主的精血元气吞噬干净,这是先伤己再伤人的招式,只是赢易的养剑术修行时间不长,因此才有挽回的余地,要是真的将养剑术修成后,只怕赢易施展葬剑之术时就已经没有丝毫生机了。 这一切都是赢易计划好的,要是葬剑术都没能杀掉安陵析,他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因此发现没有机会杀死安陵析,果断跳入悬崖,只有这样才能争得一线生机。 第一时间将龙元吞食,就是以龙元强大的生命力保护心脉,维持生机不灭,而悬崖中生长的藤蔓也无形中为赢易挡了一劫,没有让赢易当场摔死,赢得龙元发挥功效的时间。 赢易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条枯竭的河流,而龙元就像是注入河中的水一样,只是想要将河水注满,这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并非一蹴而就。 龙元顺着赢易的心脉流传到身体各处,原本干裂的血管和筋脉变得如水晶般透亮,磅礴的龙元注入赢易背后的脊椎,破碎的脊椎茬子不停滋长,很快就重新连接到一起。 犹如海纳百川般,赢易体内的龙元全部流往骨髓处,不停的从暗淡的骨髓渗透进去,一股淡紫色的气流此时也从赢易心脉流出,混杂着金色的龙元进入骨髓。 只见原本暗淡的骨髓像是嵌入金粉一样,发出淡淡的金光,随后一滴玛瑙般的红色血珠从骨髓滴落,血珠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元气波动,化开成万千血丝渗透到赢易血肉筋脉之中。 骨髓乃造血之源,赢易体内精血大量损失,现如今却被龙元与他身体内的与生尤来的龙气重新洗礼一番,原本干枯的骨髓得到力量源泉,重新造出新的精血,而且由于拥有龙元的力量,新生的精血比起赢易自己修炼获得的更强大,生成速度也更快。 潺潺潺的水流声从赢易体内传出,那些干涸的血管内一股股清香的血液往前推进,被龙元蕴养的血管好似水晶一般通透,还能清晰看见血管内的血液流动。 新生的血液带着混杂着龙元的力量,不停流入赢易破碎的脏腑,很快就在脏腑外包裹一层薄膜,将破碎的五脏六腑包裹在内。 这些新生的血液融入赢易肉身,满是细小孔洞的骨骼血肉像是受到挤压一般,发出细密紧蹙的摩擦声响,骨骼和血肉变得犹如精钢一般细密。 血液和龙元流经之处,赢易身上皱巴巴的皮肤就重新拉伸开,变得平滑光亮,好似婴儿的肌肤一般细嫩,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尽力张开,将龙元之力吸收进去。 …… 赢易躺在深渊底的第三天,只见虚空突然出现三条蟒龙虚影,犹如水墨画出来的,三条蟒龙连连嘶吼,霎时旁边钻出第四条,四条蟒龙绕着赢易一阵飞舞,最终钻进赢易身体。 躺在地上的赢易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道金芒,随后从地上直立站起,满头白发尽皆竖起,从头皮处开始变黑,瞬间如同自墨池里面捞出来一样,黑的发亮。 龙元内蕴藏着真龙的生命精华,不仅将赢易流失的生机补充回来,还帮助赢易修出第四条蟒龙虚影,整体实力有了不小的增强。 咽喉微微蠕动,一道污浊的血箭从赢易口中射出,对面一根腰杆粗的石柱直接被洞穿,还能透过洞口看到石柱后的崖壁。 随手打向一旁的石柱,感觉就像是打在豆腐上一样,石柱在赢易的拳下轻易变成粉末,感觉了下现在的肉身力量,赢易发现经过龙元的修复,他的肉身变强了至少一倍,这也就意味着赢易使出噬影秘术提升力量时能多撑更长的时间,噬影秘术提升力量的同时,也在时刻对肉身产生压力,时间越久,肉身的压力也就越大,直到一个临界点,就必须停下来,不然肉身就有崩溃的危险。 如今借助龙元将肉身强度提升一倍,虽然不可能随意使出五影之力,却也让赢易可以在四影的状态下坚持更长的时间。 “安陵析,你一定要等着我!” 看了眼上空犹如蛛网密布的藤蔓,赢易眼中露出一股冰冷的杀意。 本来赢易是打算借龙元之力冲击融元境的,毕竟通窍境只是积累真气的过程,身具龙元根本就不是问题,只是不想安陵析突然杀出来,几乎耗尽所有底牌,才从安陵析手下逃过一劫。 通窍境和融元境本就差距极大,何况还是像安陵析这样的青年俊杰,心性实力都非比寻常,此次是赢易走出京都经历的最艰险的一场争斗,稍有差池就会身死魂消。 还未来得及检查身体恢复程度,脑海传来一阵撕裂的刺痛,赢易只觉得眼前一黑,立即瘫坐在地,顾不得其他,立即集中精神,心神刚投入泥丸宫,一股倾天威压迎面扑来。 第三十九章 饕餮真魂 泥丸宫中,盘踞着一道看不到边际的黑色魂影,如同连绵起伏的山脉,凝望着这个庞然大物,脑海中如同尘封的枷锁被打开,记忆中大段如泡沫般虚幻的景象不停涌出。 黑色的魂影盘踞在赢易的泥丸宫内,差不多占据了一大半的识海空间,赢易有种识海涨破的强烈刺痛。 魂影冷冷盯着赢易,乌黑深邃的眸子不带丝毫情感,冰冷无情,就像三五岁的孩子看待一群蚂蚁的眼神,这是对生命的漠视。 “蝼蚁,你已经死了,是本座将你救回来的,本座要借你肉身一用,如今是你该报答本座的时候了。” 如同滚滚天雷般的浩瀚声音从魂影口中传出,充满理所当然的语气,好似这世间万物,一切种种都应顺着它的意愿一样。 “饕餮?” 赢易面目凝重,语气沉重的吐出这两个字,就像是倾尽全力一样,说完后就连精神力凝聚出的意识虚影都暗淡了几分,似烛火般摇曳摆晃,好像随时要消失一样。 魂影听到这两个字,庞大的身躯一震,眼睛里充斥着诧异,疑惑之色表露无疑,死死盯着赢易的精神投影,像是要将这弱小的人类看透。 就这样盯了半刻钟,魂影一阵收缩,化为数丈大小,落于赢易身前,魂影缩小后,显得凝实了许多,那无穷尽的威压也散去无踪。 “蝼蚁,没想到你居然知道饕餮之名,真是令本座感到意外,而且本座在你身上居然感觉到了祖龙的气息,虽然你身上的祖龙气息还很弱小,但却是无比纯正,与本座来说就和黑暗中的星火一样透亮。” 可以听得出饕餮真魂明显不复先前那样冷漠,饕餮虽为祖龙九子之一,上古时期威名响彻诸天,但早在中古时期就已经几近消亡,近古更是彻底不见踪迹,如今却被赢易一眼认出,饕餮真魂怎能不惊奇。 饕餮话音落后,赢易一阵沉吟道:“饕餮,想来天罚下那条千丈血龙就是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欺瞒上苍,扭转生死阴阳,窃取真龙之魂,强渡升龙劫,意图化作真龙。” 不理会饕餮眼底的冷意,赢易继续开口道:“只是你错误估算了天罚的力量,这天罚之力远远超出你所能承受的极限,最终熔炼千万荒兽精血铸成的血肉身躯,也没能抵抗得住天罚灭顶,而且就连千辛万苦凝聚出真龙之体,也被毁在天罚之下,为了护持自己真魂不灭,更是不得不舍弃花费大量精力修成的真龙元丹。” 顿了顿,赢易又开口道:“失去了真龙元丹的护持,本命真魂如同无根之浮,很快就会再次陷入沉睡,可是我却意外得到你的真龙元丹,并且将元丹吞入体内,发现我体内的祖龙精气后,你很快醒悟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于是不惜耗费心力,保我生机不灭。” “你确实很聪慧,但有一点你错了。”饕餮真魂听完赢易的分析,沉默一阵后赞赏的说道。 “是吗?愿闻其详。” 赢易表现的很平静,根本没有在意上古饕餮的威名,淡然问道。 “别说一具真龙之体,就是天龙之体本座也不会在意,本座巅峰时期就是上古天龙见了本座也得盘着,本座要的是那具龙体的一丝祖龙精气,只有祖龙精气才能恢复本座真魂,助本座恢复巅峰。” 饕餮真魂傲然说道,充满不屑之意,好似堪比七境修行者的真龙在它眼底,和浅水淤泥中的普通水蛇没有丝毫区别。 饕餮身为太古祖龙九子之一,巅峰时期确实可以不将上古天龙放在眼中,上古天龙在饕餮面前都是晚辈,饕餮天赋神通“炼狱烘炉”可以吞纳一切有型能量体,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诸天万界都是它的狩猎场,就算传承到如今不比太古,仍然还是最顶尖的凶兽。 一阵思索,赢易明悟道:“原来如此,你是想获取我身上的祖龙精气,为此不惜以真龙元丹的力量强行改变我的体质,只要吞噬了我的三魂,就能夺舍再生,这具躯体将成为你恢复巅峰的资本,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赢易虽然意识投影泥丸宫内,但却能清晰感知肉身的神秘变化,各种经脉和骨骼都在金色的龙元之下发生奇异的蜕变,还有一股淡淡的黑色气流正渗透进他的每一寸血肉。 而赢易自身的护体真气在黑色气流和龙元面前,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直接被压制在气海和穴窍内。 那黑色气流是饕餮真魂在修复赢易身体时,留下的残余魂力,虽然饕餮真魂拥有远强于赢易的力量,可以轻易将这具身体化为齑粉,但想要将这具身体变为自己的,鸠占鹊巢,却绝非易事,只有进行夺舍,泯灭赢易所有生机才可以。 饕餮真魂身具太古传承,夺舍之时肯定会采取最完美的方法,直接分出自身一半真魂之力,结合真龙元丹将赢易的身体改造成最适合它寄居的体质,然后通过秘法以真魂之力淬炼每一缕血肉筋骨,在每一寸血肉上留下它的真魂烙印。 最后只要将赢易真魂吞噬,这具精心祭炼过的完美肉身就是承担它魂力的载体,而且身体上面全都是它留下的印记,根本不会出现任何抵制冲突,最终身魂完美契合,混元一体,没有丝毫隐患。 饕餮真魂眼中乌光流转,流露出丝丝意外,久久不再言语,有些忌惮的看着赢易,双眼充斥着无尽冰冷的杀意。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语,赢易居然能凭借蛛丝马迹猜测到它的真实目的,这确实堪称智尽乎妖,而且饕餮真魂在赢易眼里看到的却是如古井般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惧意。 赢易若是表现出惊恐和害怕,饕餮真魂还不会感到意外,可是如今亲口说出饕餮真魂的真实目的,却仍然能保持先前那种平静,这就让饕餮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面对这样的生死劫难,怕是只有不在乎生死,或者具有蔑视生死的强大力量,才能做到如此平静。 即使饕餮经历可怕的劫难,肉身已死,只余真魂,却仍然不是赢易这样的通窍境小修者能抗衡的,何况赢易现在只是第二境,根本没有凝聚出真魂,三魂七魄根本没有任何防御,饕餮反手就能轻易泯灭赢易的魂魄。 而且饕餮传承自太古,懂得诸多诡术秘法,想要夺取赢易肉身是轻而易举,可是看着赢易镇定的样子,饕餮真魂却诡异的生出些许不安。 只是这丝不安迅速转化为阴冷的杀意,饕餮真魂不知等了多久,才遇到这样的机会,要是错过了,不知何时才能再遇到,上次的天罚已经让它明白这天道绝不可欺瞒,饕餮真魂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天罚了。 借助九叶化龙草的万年积累,都没能渡过天罚,饕餮真魂不会为了一丝莫名不安,就舍弃这次机会,它已经等的够久了,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 为了改造赢易的身体,它已经耗费了大半的真魂之力,要是现在放弃,这一半真魂也不会恢复,这样庞大的魂力,需要无尽的时间才能积累起来,哪能轻易舍弃。 念及至此,游离在赢易体内的魂力和龙元仿佛受到鲜血吸引的蚊虫一样,变的异常暴躁,疯狂钻入赢易的每一滴鲜血细胞,渗透每一截骨骼脉络,化为无数神秘诡异的符文,对赢易的每一寸骨血进行祭炼。 淡金色的龙元融入赢易身体,肉身强度以惊人速度变化,变的更为细致紧密,黑色的魂力轻轻拂过,神秘的纹路在赢易骨骼和血肉上自主生出,每一滴血珠都被黑色符文包裹。 赢易体内的经脉和骨骼在那些神秘纹路的作用下,不停消融与新生,一副更加神秘的经脉在赢易体内生成,比起先前的结构更为复杂,更为宽广,虽然现在赢易外形没有丝毫变化,但身体身体结构已经彻底改变,就发连他也不知道这样的经脉究竟有何奥妙。 随着最后一条经脉生成,赢易体内突然生出大量诡异的黑烟,黑烟开始迅速涌向体表,肉眼可见的速度,赢易体表皮肤上一层致密的黑色鳞片涌出,就像是从血肉里面生长出来的,黑色的鳞片夹杂些许墨绿,显得更加诡异。 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发生的变化,整个过程赢易甚至没有丝毫感觉,就好像这具身体从来不属于他一样,他只是一个站在一旁的看客。 知道这一切变化的源头都是泥丸宫的饕餮真魂,可却没有力量阻止,只能任由饕餮真魂任意施为。 赢易开始变的有些焦急,但却不能表露在脸上,不然只能使局面变得更为糟糕,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第四十章 魂海记忆 潮湿深邃的深渊下,嬴易消瘦的身影寂静的盘坐在地上,如同石塑雕像般,身上没有散发出一点生命波动的迹象。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体内往外散发出来,而他身体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许多冰晶剔透的冰刺,冰刺里面包裹着早已干枯泛黄的杂草。 在赢易左肩上一条拇指粗的紫蛇正缠成两圈,蛇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层,好似水晶般透明,紫蛇身躯上的每一块鳞片都清晰可见,冷鸷的眼睛早已被破碎的黑色冰碴子挤满,紫蛇本身的眼睛反而看不清楚。 一片枯黄的藤叶从崖壁上的飘落下来,落经赢易的头顶,突然变得无比缓慢,可以清晰看见枯叶上被蒙上一层冰霜,掉落至赢易半腰处,和被冰冻的紫蛇一样,枯叶上覆满黑色的冰层,瞬间掉落到赢易脚下,竟然发出金玉相击的脆鸣之音。 …… 将赢易修出的真气尽数逼出体外,饕餮分化出的魂力终于耗尽,泥丸宫中闭目的饕餮真魂眼睛陡然睁开,无尽的时光在饕餮真魂眼中流逝,好似回到了太古时期,赢易只觉得这一刻饕餮真魂发生了根本性的蜕变,一股太古之气从三丈长的魂影上散出。 不带一丝情绪的望了赢易一眼,饕餮真魂身旁三千枚古朴的符篆明灭闪烁,晦涩繁杂,就像一颗颗小蝌蚪一样,漂浮在魂影周围。 饕餮真魂睁眼的瞬间,赢易就提起心神,虽然知道饕餮真魂是要夺舍他,但赢易根本不知道究竟如何夺舍,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来应对,只能时刻谨守心神,注视着饕餮真魂的每一分变化。 赢易紧张的同时,饕餮真魂也在经历难以言说的痛苦。 上古时期饕餮被打散真魂,千劫万险之下才保的一点真灵不灭,以秘术将这点本命灵光封存于魂体蕴养,如今想要夺舍赢易,就要将这点灵光释放出来,占据赢易泥丸宫的紫府魂海,泯灭赢易三魂七魄,才算夺舍成功,而前面的所有过程,都只是铺垫罢了。 魂影闪过一丝痛楚之色,随后那三千符篆如同流星闪烁般,尽数没入魂影内,符篆进入魂影后,在魂影眉心处出现一个黑色漩涡,散发出一股磅礴的吸力。 漩涡出现后,数十米高的饕餮真魂砰然化作一团黑烟,如百川归流般,源源不绝的投入漩涡内,原本就漆黑的漩涡变的更加深邃了,就像星海里的黑洞般。 半盏茶功夫,当最后一丝魂力射入黑色漩涡后,原本旋转的漩涡骤然开始往内收缩,直至只剩下一个黑点。 如同一滴墨汁般的黑点,静静漂浮在赢易泥丸宫,虽然并无一丝元气波动,但赢易却感觉心脏却莫名的跳动了一下,这是死亡的悸动,从这滴好像黑色墨汁的光点上,赢易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黑色光点并未理会赢易的意识投影,径直朝泥丸宫上射去,就像黑色的彗星般,拖着一条乌黑发亮的长尾。 泥丸宫上方,本来一片混沌的灰蒙之色,就在黑点飞射的线路上,划开一道幽黑的细长线条,仿佛天穹裂开一道缺口似的,细长线条以可见的速度裂开,一道道紫色云雾从裂口渗出。 赢易只感觉一股大凶的气机不断向他靠近,一阵毛骨悚然,想要拼尽全力将这道缺口闭合,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将这道缺口闭合,只能看着缺口变的越来越大。 饕餮的本命灵光不停颤抖,显得异常活跃,在缺口两边来回跳动,将溢散出来的紫色云雾全部吞噬。 透过不断变大的缺痕,赢易终于看到缺痕后面的景象,无穷的紫色云雾,仿佛一片紫色海洋般,一道如同饕餮本命灵光一样的黑点闪烁不停,就像鱼儿在水中游曳,正是赢易的命魂。 饕餮打开赢易泥丸宫的紫府魂海,让赢易提前看到他的命魂,这幅神秘的魂海异象深深吸引赢易的心神,就连当下正处于濒临死境都遗忘了。 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住其身,只要能吞噬掉赢易命魂,饕餮的夺舍就算是成功了,毕竟命魂陨灭,肉身只是一具空洞的躯壳,天地二魂如无根之浮,终将散寂。 赢易命魂过于弱小,在饕餮真灵的压制之下,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只能看着饕餮真灵不断逼近。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赢易,只要被吞掉命魂,赢易立即会变为一具行尸走肉,失去所有的一切。 正在焦急之际,突然就见紫府魂海出现点点金光,就像夜间的萤火虫一样,眨眼间就将紫府魂海染成紫金色,无穷紫金光茫如万流入海,凝聚成一张紫金色的面孔,俯视着整片魂海。 紫金色面孔仿佛天神一般,充斥着无尽的威严和尊贵,紫色的眼睛散发着蔑视一切的冷漠,当初千丈长的饕餮真魂在这张紫金面孔下犹如蝼蚁。 紫金面孔出现的一瞬间,脑海中一段被隐藏的记忆片段重新浮出,赢易的意识投影当即面容肃穆,跪俯在魂海之上。 …… 灰蒙蒙得天空飘荡着几缕紫色气流,一条通天黑龙身影横亘天地间,周身散发着邪恶暴虐的黑色魔气,浓郁的魔气中无尽的白骨骷髅和妖魔挣扎着伸出爪子,发出极其凄厉的哀嚎,犹如九幽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在通天魔龙对面,是一张紫金色的金色面孔,看不清面目,只有道道紫金华光从面孔散出,充满智慧、慈悲、正义、仁爱的气息,仿佛古老的圣皇在世。 两道身影好似代表两个对立的极端一样,通天魔龙一呼一吸之间都有滚滚魔气从口鼻溢散,只是一道气息就能让最正义的人彻底堕入黑暗,而紫金面孔溢散出的皇道气息更是能压塌万古星辰,重如山岳。 只见通天魔龙张口一吐,一道山峦般的森冷魔气化作万丈黑龙,直朝紫金面孔嚎叫而去,而紫金面孔同样张口一吐,一道金色气流恍若倒挂星河,朝万丈黑龙卷去,就像是海浪下的小船,魔龙没有丝毫抵抗就被震成粉碎。 通天魔龙见此面目狰狞,瞬间分化出九条同样的魔龙,十条魔龙组成上古十方俱灭大阵,意图将紫金面孔炼为灰烬。 被大阵困住的紫金面孔骤然间变的清晰无比,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好似连岁月都不能在这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浓郁至极的帝王贵气和霸道显露无遗,让人忍不住生出臣服之心。 紫金面孔变清晰后,张口朝十方俱灭大阵吸了口气,好似星海里黑洞一般的吸力凭空生出,后面像是隐藏着一个古老的世界,九条魔龙瞬间被吸入口中,只余最后一条苦苦挣扎,十方俱灭大阵瞬间破灭。 如星海最璀璨的星辰,紫色双目射出两道星光,刺入通天魔龙的龙眼,只见魔龙浑身一震,化作点点星光飘散在虚空。 紫金面孔吐出一口气,这些星光就飞向远处,成为满天星辰隐匿在虚空,紫金面孔也重新化为点点金光,消散无踪。 赢易四岁掉入枯井的时,一条通天魔龙要夺舍赢易,当时紫金面孔出现在赢易紫府魂海,将通天魔龙彻底镇压,并抽取通天魔龙的修行记忆封印在赢易的魂海中,随着封印的破开被赢易逐渐融合吸收,这也是赢易脑海不时出现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的缘由。 当日情景重现一般,饕餮真魂要夺舍赢易,紫金面孔重新出现,被封印在赢易紫府魂海的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水一般,全部喷涌而出。 即使不认识这张面孔,但源自血脉的熟悉感,赢易也能确认这张面孔的真实身份,正是大秦王朝的主人,也是他的亲生父亲; 大秦帝君,嬴政! 第四十一章 《阴阳劫运经 无上皇朝末期,宗门祸乱天下,诸多强大宗门与皇朝对立,两者间的斗争犹如水火激烈,时常有宗门之人袭击朝廷重镇,邪道之人为了修炼邪道秘法,肆无忌惮的屠城收魂,不知多少城镇化为鬼域。 朝廷的反击更是强硬,被皇朝大军攻破的宗门,上至宗主长老,下至弟子门人,鸡犬不留,就连山门都被打成齑粉。 宗派派遣大量死士袭杀朝堂重臣和皇族,手段简直防不胜防,这种自杀式的方法让朝廷损失惨重,一段时间甚至政令不通,朝廷威望跌至谷底。 当时的无上皇主参悟众多典籍,悟出神魂分化之术,在一些重臣皇子身上分化一缕神魂,凭借这一缕神魂无上皇主可以瞬间将他的力量投射过来,一时间各大宗门损失惨重,反而被无上皇主重创。 如今七大王朝都是自无上皇朝延续下来的,各种秘术当然也被传承下来,赢易魂海的紫金投影,就是秦帝分化的一缕神魂。 身为大秦皇族,每一位皇子魂海都有秦帝的神魂守护,防的就是那些妄想夺舍皇子身份,给帝国造成动乱的野心之人,毕竟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秦帝神魂投影现身后,饕餮真灵已经重新化为千丈魂身,与秦帝的面孔对立相持。 只是饕餮眼中出现无尽的震惊,还有掩盖不住的惧怕,好似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以至于亲眼见到了还不敢相信。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你,我亲眼……” 饕餮恍若癫狂喊到,只说了半句话,就见秦帝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两道紫金光剑从双目射出,饕餮真魂就如同十年前的通天魔龙一般,化作点点星光,漂浮在赢易的魂海之上。 从封印的记忆片段回过神,赢易就看到秦帝两道剑目洞穿饕餮真魂,对他来说难以企及的饕餮真魂,在秦帝眼下是如此脆弱,脆弱到连一道神魂剑目都没能挡住。 紫金面孔迅速化为一中年男子,黑色袍子,头发用一根丝带束在背后,平凡的让人忽视,只是仔细看去,男子眉宇间好似聚拢天地间九成的贵气,再没有人能比他更尊贵了。 “赢易!” 秦帝一开口,赢易紫府动荡的魂海都平静了下来,只是两个简单的字,赢易却感觉如山岳压在身上,这是赢易首次直面秦帝。 收摄心神,压下心底诸多杂念,赢易开口道:“儿臣,参见父皇!” “十四年前,萤惑星降,你伴灾劫而生,此生定当劫难缠身,朕虽在你身上种了两道神魂印记,为你抵挡两次死劫,但你的命运终将要靠你自己去改变,困龙出渊,还是就此寂灭,全在于你自己。” 赢易心神震撼,什么样的灾劫,居然连秦帝都不能化解,要费尽心机将赢易送出京都,让他去完成自己逆天改命的宿命。 “父皇……” 秦帝并未让赢易开口,打断道:“本命天授,想逆转宿命打破定数,需要的是大毅力,大勇气,这条路上没人能帮你,你只能披荆斩棘,斩断身上的枷锁,完成蜕变,才能改变定数。” 不及赢易应答,秦帝抬头看向魂海上方,双眸中星辰涌动,只见饕餮被轰碎的真魂骤然凝聚,化为一道极其精纯的力量,投入赢易眉心,顺着天顶穴流窜到赢易体内的各大穴窍。 犹如最亮丽的星辰一般,赢易身体突然亮起诸多星点,包括已经开辟出的三十六枚穴窍,整整三百六十五枚肉身穴窍,同一时间在赢易身体闪烁着星辰的光辉。 三百六十五枚穴窍以赢易难以理解的方式,彼此间互相勾连在一起,组成了一副极其神秘的星图,赢易的身体也在发生着莫名的蜕变。 “这是我皇室秘传的通窍之法,以周天星辰为基,开辟三百六十五枚肉身穴窍,强行将体内后天真气转化先天,真气大周天循环。” 赢易一阵疑惑之际,秦帝的声音适时响起,随后赢易只感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源源不绝涌入体内,分化为无数股流入不同的穴窍内。 万丈高楼平地起,修行开始就是奠基的过程,是一切的基础。 赢易苦苦修行不过开辟出三十六枚肉身穴窍,秦帝却以饕餮魂力为基,花费大力量为他直接凝出三百六十五枚穴窍,瞬间将赢易的根基夯实百倍,就算是如今的青云榜首雨暮晨,都未必有这样的机缘。 三百六十五枚穴窍瞬间就被磅礴的真气灌满,随后仿佛一片星图一般,彻底连在一起,真气顺着这些穴窍一遍又一遍的周天循环。 赢易发现体内真气在周天运行结束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只是却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发生了改变。 突然,赢易只感觉一股毁灭性的力量轰击在丹田之上,紧接着气海直接炸破,全身真气瞬间暴动,在赢易体内乱窜,苦苦修行的《噬影魔功》直接被废,剧痛使得赢易差点晕厥。 赢易正在惊愕秦帝为何要这样做,就见被秦帝废掉的黑色真气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样,重新汇聚在一起,化作一枚神秘古朴的符篆,盘踞在丹田之上,如同一枚黑色的星辰,赢易认出那是上古时期的文字,代表太阴大道的“阴”字。 “身为皇族中人,居然修行魔道功法,难免宗人府一走,今日朕废掉你这残缺的《噬影魔功》,以《阴阳劫运经》为你重铸根基,其中奥妙自己去体悟吧。” 说完就见一挥手,被饕餮撕裂的泥丸宫迅速愈合,变为原先灰蒙蒙的颜色,做完这一切,秦帝身影如同泡沫般,重新化为点点金光,最终散为虚无。 秦帝神魂消散后,《阴阳劫运经》的经文浮现在赢易的脑海,神秘的字符仿佛诉说着天地间的所有奥秘,流淌在赢易心中。 太古三千神魔陨落后,化身诸天万物,其中有两名强大的神魔,执掌阴阳法则,身陨之后化作太阴,太阳两大星辰,这《阴阳劫运经》正是依此衍变出来的,据说修行至极致可以召唤出太阴,太阳两大星辰本源,焚山煮海,逆转阴阳易如反掌。 至于那枚古朴的太阴篆字,就是《阴阳劫运经》的本源凝成的太阴星核,虽然和星海的太阴星差远了,但却有着无限的潜力,最终蜕变为真正的太阴星,也并非没有可能。 黑色的太阴星核如同死海一般,透出一股骇人的冷意,虽然知道《阴阳劫运经》绝非寻常,但赢易仍忍不住感到骇然。 心神一动,只见赢易左目出现一颗璀璨的星辰幻影,和星海的太阴星如出一辙,一股寒冷的气息自赢易体内传来。 咔嚓…… 轻微的嗤响自体内传出,像是打破枷锁一样,赢易的气息陡然成倍暴增,肉眼可见的黑色真气从体表渗出,凝成一缕纱衣披在身上。 附着阴寒至极的太阴真气,一掌抓向石壁上一株约莫手臂粗的古藤上,古藤像是瞬间被抽干水分一般,变的异常粗糙干枯,好像已经死去很久一样,收拢掌心真气,干枯的古藤瞬间化为黑色粉尘,洒落一地。 瞳孔一缩,赢易眼中惊骇无比,刚才一瞬间,阴寒的太阴真气将古藤内部腐蚀的千疮百孔,而且透过手掌,赢易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瞬间将古藤内的里草木精华吸干。 手掌不自觉往前伸出,刚才那种感觉很奇妙,那股力量吸干草木精华后,差不多一成的力量反馈到太阴星核内,被转化为太阴真气。 带着疑惑的目光,赢易再次将手抓向旁边的古藤,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虽然反馈的力量微不可查,但赢易却还是清晰感觉到了。 “这倒是有点像太古饕餮的“炼狱烘炉”,难道我融合了饕餮真魂,就连它得本命神通也继承了一部分吗?” 虽是喃喃自语,但却能看到赢易眼中的光彩,上古饕餮本命神通炼狱烘炉能吞噬一切物质能量,若是真的继承饕餮的本命神通,足以引起所有修者的妒忌。 想想这次的经历,真是一波三折,以赢易的心境,都不免感觉有些虚幻,可是体内不停溢散阴寒真气的太阴星核,还有神秘的《阴阳劫运经》,无时不在提醒着赢易这一切的真实。 收摄心神,重新换了套衣衫,赢易眼中射出一道寒芒,大步离去。 第四十二章 古庙镇魔(求收藏!求推荐!) 潮湿的地面沾染一些青黑色的淤泥,踩在上面嗤嗤作响,地上的藤蔓好似千年蟒蛇一般粗壮,顺着石壁蜿蜒爬上去,和其它古藤缠绕在一起,就像蛛网一般吊在半空,一股股阴风从深渊两侧的墙壁呼啸下来,藤蔓被吹的相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就像用皮鞭抽打在人身上。 一条浑浊的暗河上飘着几片藤蔓掉下的叶子,顺着水流很快消失而去,河边一道白色的身影不急不缓的走着,很难想象这样的地方还有人存在,脚踩在淤泥里面噗哧作响,留下一连串整齐的脚印,里面很快就重新被淤水挤满。 深渊地下,除了光线有些暗淡外,和上面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这里的树木枝叶都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乌黑,有的树枝上只余几片叶子,干枯的枝桠仿佛扭曲的鬼手一般。 不知道生长了多久的藤蔓,差不多有赢易胳膊粗,上面还结着一些红色的果实,果子酸酸甜甜的,吃起来不算难吃,就算有毒素存在,以赢易如今的体质,也很快被真气净化了。 拨开一片两人高的灌丛,一片空旷的平原出现在眼前,除了一条布满苔痕的小路,两旁都是泛着腥臭的沼泽,还能看到沼泽内不时泛起的气泡和升腾起的黄色的烟雾。 吐出一枚果核,一道真气震死缠上小腿的青花毒蛇,赢易没有丝毫犹豫,朝苔痕小路走去。 这条小路不知道通往何处,但既然存在,就必定有尽头,现在想要从这里面走出去,就只能遇路走路,见水搭桥。 走上小路,距离沼泽更近了,腥臭的味道更加浓郁了,鼻子微微攒动,赢易知道沼泽里面的腥臭味是什么了。 沼泽里面的腥臭味,是黄蚯鳝的排泄物,这黄蚯鳝喜阴寒之地,特别是沼泽这一类的环境,外表如同蛇类,只是身体扁平,通体黑亮。 黄蚯鳝是群居物种,甚至算不得荒兽,也没有多少战力,可是黄蚯鳝却有极强的药用价值,许多丹药炼制都需要黄蚯鳝中和药性,各大王朝都有专司培养。 穿过沼泽,一条早已干枯的河床映入眼帘,上面还搭建着一座破败的木桥,腐朽的桥墩两头连着几根铁索,铁索上的木板满是洞孔,还能看到河床里面的泥土。 …… 一座破败的古庙,不知经历多少时光的摧残,支撑庙门的红漆柱子,漆皮已经大片掉落,露出里面灰白的石体,庙门的牌匾不知何时掉落在石阶上,风吹雨淋,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胳膊粗的古藤顺着裂开的庙墙向上攀爬,古庙四周古树上干枯的树杈仿佛夜间恶鬼的利爪,几只黑色乌鸦不时发出几声难听的怪声,一阵不知从哪刮来的阴风呼啸闪过,黑鸦扑腾着翅膀消失在远处。 走到苔痕小路的尽头,赢易就见到这样诡异的景象,很难想象这样里居然会有一座寺庙。 拾阶而上,雕刻着诡异花纹的扇门上,布满密麻的蛛丝,透过花纹的缝隙,隐约能看见寺庙里面的破败景象。 手指轻抵在门缝上,腐朽的庙门竟然朝向庙里倒去,不知积聚了多久的灰尘从门缝脱离,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眉头一皱,赢易轻拂袖角,一股暗劲落下将身前的灰尘卷成一团黄色土粒,掉落到脚下。 迈步进入,赢易发现古庙外面看来很小,可是里面却空间极大,庙内总共有七间屋舍,以一种奇特的位置建造在一起,就像一个勺子一样。 屋舍中间有一口破井,上面长满了青黑色的苔痕,井边不知何时已经破开了一道缺口,像是被锤子砸开的。 打开最前面屋子的扇门,赢易面露惊疑之色,整间屋内空荡如野,只有最里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轴,画卷上模糊一片,岁月的痕迹下,早已看不清上面画的是什么。 画轴下方摆放着一张黑木古桌,桌面上奉着一座碑牌,通体乌红,上面写着一个古朴的篆字,碑牌早已已经腐蚀溃烂,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字,却仍依然透着一股震慑人心的魔力。 继续走进第二间,同样的景象,同样的画卷挂在墙上,下方古桌也奉着一座碑牌,显得极其诡异。 第三间…… 第四间…… 第五间…… 第六间…… 赢易面色变的有些沉重,迅速走入最后一间,想要确认他的猜想是否正确。 压制下心底的杂念,赢易推开了第七间扇门,看到枯黄的画卷下方,那张古桌上供奉的牌碑,心反而变的平静了下来。 第七间屋舍和其余六间完全相同,只是这座屋内古桌上奉着的碑牌却是血色的,而且那枚古篆字并没有被时间腐蚀掉,可以清晰看到每一笔锋芒,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魔性,似是里面住着一个绝世凶魔。 “北—斗—封—魔!” 盯着木碑上的古篆字符,赢易一字一句吐出令上古魔族之人闻风丧胆的四个字。 血色木碑上的篆字并未被时间的力量磨灭,依然很清晰,正是上古仙道文明的“封”字。 上古时期,诸多仙族圣人联手开创仙古纪元,希冀打破天地枷锁,追求永生不死,可谓修行的巅峰时代。 有光就有暗,有阴就有阳,当时与仙对立称之为魔,仙族讲求顺天求道,身融天地以达到与天地同寿的境界,天地不灭而我不死。 魔族认为天地即为枷锁,是束缚他们的根源,修行就是打破天地,释放本我的过程,追求天地灭我不灭,日月息而我永存的至高境界。 理念不同,仙魔之间就存在不可调节的矛盾,可谓不相共存,道消魔涨,魔涨道消。 仙魔之争是仙古时代的主题,直至上古末期,借助商周两大皇朝更迭之际,通天魔主于界牌关摆下诛仙剑阵,迎战仙佛四位圣人落败,仙魔两族才分出胜负。 这古庙的七间屋舍俨然是上古仙族的北斗封魔大阵,北斗封魔大阵以七副星图为基,接引星海北斗星光投射天阴桃神木制成的镇魔碑内,就算是上古都是赫赫威名的封魔杀阵。 “这片遗址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太古饕餮真魂,上古北斗封魔阵,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其他东西,常人终生也不可能遇到的事情,我居然短段时间全都遇到了!” 赢易脸色变的极为难看,刚刚从饕餮手中逃脱,现在又一头扎进上古封魔大阵里面,难道就真像秦帝当初说的一样,他走到哪里,灾劫就会跟到哪里。 “灾劫又如何,总有一天我要将这灾劫踏在脚下,铺出一条通天大道,看看这诸天万界,谁人能肆意摆弄我的命运。” 想到秦帝的话,赢易眼中爆射出阵阵冷光,死死盯着北斗封魔碑,血色的天阴桃神木在赢易眼中,慢慢扭曲变形,阵阵尖锐发苦的声音在赢易耳边回荡。 恍惚间,赢易看到一只身高万丈的盖世魔影,身上的肌肉如同精钢汁液浇筑,山脉般的大筋在魔体上纵横密布,一双比星辰还大的眸子充满死寂的气息。 无名魔体上缠绕着巨大的锁链,如同蟒龙般从琵琶骨穿透,锁链铮铮作响,锁骨流出猩红的血水顺着铁链滴趟到地面,化作一片妖异的血池。 魔躯心房位置,破开一个深邃大洞,里面心脏早已不知去处,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散发金芒的符文,透过金色符文还能看到断裂的心脉,如同干枯的树根一样; 裸露的大洞显得狰狞可怖,漆黑的魔气盘踞在大洞周围,不停滋生出新生的肉茬,可是被符文上的金芒一照射,立即化为一缕青烟消散。 一股悲寂的气息自赢易身体传出,无名魔躯纵使已死,也能影响赢易的心神,使得赢易不自主产生悲愤的共鸣。 猛然间,一阵刺痛从身体传来,赢易立即回过神,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刺入左腔,猩红的鲜血将胸腔染的透红。 一阵胆寒,再也不敢去看那尊镇魔碑,赢易可以肯定这北斗封魔阵下镇压了一名盖世大魔,能被上古年间赫赫威名的北斗封魔大阵镇封的存在,非同小可,绝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接触的。 虽然被摘去心脏,却依然生机未灭,好似要重新活过来,赢易心底发出生出巨大的恐怖,只是天阴桃神木幻化的虚像,居然差点引诱的他掏出心脏,若是真正看到古魔的躯体,难以想象究竟会发生什么。 突然,赢易心底一寒,头也不回的逃离古庙,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传出,无穷的冷意落于他的身上,赢易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浑身寒毛瞬间倒竖起来,赢易从未见过这种力量,那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力量…… 第四十三章 水火龙蟒 古庙门前,赢易脚步突然一顿,左脚堪堪跨出庙门,右脚还留在庙门里面,就像是被施展定身术一样,一双眼睛露出惊疑之色。 鬓角渗出点点冷汗,那道气息神威如狱,嬴易生出巨龙站在蝼蚁前面的念头,根本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心思。 仿佛一道阴冷的毒蛇,一股森冷的能量顺着赢易的经脉流入丹田,略微停顿,像是思索着什么,随后直奔太阴星核而去。 赢易大吃一惊,《阴阳劫运经》的本源,就是这枚太阴星核,若是太阴星核受损,他一身修为就算废了,在这遗址内,失去了力量,无异于死亡。 不过赢易显然过虑了,那股力量刚进入太阴星核,太阴星核表面闪过一丝黑色的亮光,随即赢易就感觉身体恢复自由,来不及查探身体情况,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跑去。 背后仿佛传来阵阵怒吼,如同九幽下厉鬼嚎叫,魔窟中的魔头悲鸣,刺激的耳膜生疼,赢易没有回头,只是竭尽全力的往外跑去,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在林间快速穿梭。 连续跑了三个时辰,听不到身后的魔音,赢易才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背后的古庙太过诡异,虽然赢易不惧一切灾劫,但也不是说不惜命,这种层次的险境已经超出他的承受,要是还敢生出窥伺之心,不异于自己走入鬼门关。 定了定神,一丝精神力投入太阴星核内,赢易想要知道太阴星核是否受损,毕竟这是他的力量之源,由不得不重视。 一阵惊呆,太阴星核内真如一颗星辰,根本望不到边际,下方浓郁的先天太阴真气汇聚成汪洋大海,黑如浓墨,而大海上方一条黑色大蛇,正被无数黑雾包裹,充满毁灭的气息,蛇身上空被一座古朴的烘炉虚影镇压,黑蛇不停嘶吼挣扎,却根本不得逃脱。 蛇嘴不时低落一滴涎汁,如同毒液一般掉入黑海,掀起滔天巨浪,赢易只感觉不用修炼,就有无穷的力量自黑海诞生,这种强大的感觉让赢易一阵陶醉。 “炼狱烘炉,真的是炼狱烘炉,饕餮的本命神通居然真的被我继承了,而且还联合太阴星核一同镇压炼化那缕古魔之力,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赢易心力掀起滔天巨浪,猜想居然是真的,融合饕餮真魂后,也继承了饕餮的本命神通,就连古庙下镇封的上古大魔的力量都能炼化,真不愧是饕餮凭借横行太古的大神通。 “嗯?” 瞳孔骤缩,赢易发现脚下那条苔痕小路早已无踪,就连那些乌黑古树也都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还有葱郁茂盛的森林,不时传来几声兽吼,夹杂着鸟群飞离的扑腾声响,根本不复先前深渊底下那种冷森幽暗。 “怎么回事?” 恍若黄粱一梦般,赢易已经分不出到底现在是真实,还是虚幻,就算外界环境能欺瞒他的眼睛,但身体永远不会撒谎,源自身体的真实感,让赢易迷惑了。 “轰隆!” 一阵强烈的振动,仿佛地震一般,赢易被惊醒,只感觉前方几股强大的气息交杂在一起,甚至其中一道气息赢易也感觉到了危险,丢下杂念,顺着那几股气息的方向潜行过去。 …… “世子,没想到这遗址内居然有上古异种水火龙蟒,而且还是处于幼生期,世子若是得到这只龙蟒真魂,以后定当能前途无量,侯爷也会更加器重世子。” 刚隐藏在不远处,就传来一道满怀激动的声音,赢易小心隐藏气息,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场中五人围着一只凶兽,身上强烈的铁血气息连成一起,统一的军中制式软甲,很明显出身军伍。 为首之人是一名浓眉青年将领,暗红战甲威风凛凛,修为至少融元中境,强大的气息死死锁定中间的凶兽。 在五人之外,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站在外围静静看着,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眼瞳内却犹如惊涛骇浪般不平静,盯着那头凶兽的眼神隐约间迸射出的精芒赢易都感觉心惊。 被围在中间的凶兽龙身蟒头,蟒头嘴边还有两根红白长须,不时发出尖锐的嘶吼,蟒嘴中如同钢针般密麻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最奇异的却是身上的鳞片,一半通红似火,另一半却白如寒冰,即使没有听到青年将领的话,赢易也能认识这只凶兽就是太古异种水火龙蟒。 赢易当初修行《九影天经》凝聚出来的是蟒龙虚影,可是那些蟒龙在这水火龙蟒眼中,只能作为食物,根本没有可比性,水火龙蟒即使上古也是赫赫威名,成年的龙蟒可以媲美七境真龙,可见这龙蟒的恐怖。 “动手,免得节外生枝!” 锦袍青年显然对水火龙蟒很重视,没有丝毫大意,直接对那五名军士命令到。 为首的青年将领收起那份激荡的心情,抽出一柄血色横刀,上面刻满神秘的符文,阵阵元气波动化作血色刀芒,这样的气息根本不止融元中境,融元上境的修为显露无疑。 其余四名军士同样抽出横刀,清一色融元下境,同样真元化作道道刀芒,只是显得虚幻了许多,五人各自站在一个方位,奇异的元气波动从五人体内散出,渐渐融为一体。 “战阵吗?”赢易眉头微皱,心里默默念道。 和普通修行之人不同,军中之人最讲究配合,各种战阵合击之法多不胜数,这五人一看就是修行同一功法,战斗时气息相连,远非单兵作战可以比拟的,这也是各朝军中之人和一般修者的差异。 “吟!” 尖细的舌苔伸出,搅动的周围天地元气一阵炸动,水火龙蟒嘴里发出一声低吟,丝毫没有蟒蛇那种尖锐嘶鸣之音,反倒有些似龙吟之声。 水火龙蟒尾巴不停摔打在地上,溅起阵阵飞扬的尘土,被五名融元境的修者围着,水火龙蟒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就算成年龙蟒如何强大,但毕竟只是幼年期,无论是力量还是防御都正处于蜕变期。 “化血天刀!” 为首军士一声低吼,横刀上一道三指宽的血色刀芒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冷流,瞬间落在水火龙蟒眼角。 为首军士战斗经验很丰富,水火龙蟒一身鳞甲,防御极强,唯独眼睛处没有鳞片覆盖,防御力较为薄弱,是最容易伤到的地方。 刀芒快,水火龙蟒反应也不慢,不然赢易也不会感到压力,胳膊粗的蟒尾仿佛一道电光,抢先拍在刀芒之上。 “咔嚓!” 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元气化作的刀芒如同镜子破裂开,直接被水火龙蟒的尾巴拍为碎片,化作无数流光四散开来。 几人表情明显变的郑重,只是试手,就能感觉到水火龙蟒的力量之强,而这仅仅只是肉身的力量,水火龙蟒能在上古闯下赫赫凶名,坚不可摧的肉身是极为重要的一点。 对视一眼,五人脚下步伐不停变化,化作五道风影朝水火龙蟒疾飞掠去,以融元上境将领为主,其余四人辅助配合,五柄血色横刀化作刀雨落于水火龙蟒身上。 “铛铛铛……” 一阵金铁相击之音不停传来,期间还夹杂着水火龙蟒痛苦的鸣吟,这样密集的攻击之下,幼年水火龙蟒消散还是不能以肉身抗击的,毕竟这条龙蟒还正处于蜕变期。 被围在中间的水火龙蟒发出声声悲鸣,却明显变的更加狂暴了,一股火色的元气附着在水火龙蟒身上,就像一条火龙一般,透亮的鳞片在火色元气里绚丽多彩,横刀落下只能劈打在表层的气罩上,反而伤不到元气下的鳞片。 看到这一幕,五人不约而同将横刀在掌心一抹,五柄横刀透出诡异的血光,重新化出道道光影,劈打向水火龙蟒。 “嗤嗤嗤……” 一阵磨砂的声音从刀刃传出,仿佛火油燃烧,刚才坚固的火色气罩,在血色刀影下被腐蚀开道道口子,刀芒透过缺口打入气罩内,一时间血肉横飞。 水火龙蟒的防御被破,体表的鳞片根本扛不住锋锐的刀芒,迅速添加了众多伤口,大片的鳞片飞溅出来,上面还带着缕缕血丝。 经受如此创伤,水火龙蟒变的越发狂躁,不顾一切,尾巴带着一道火光,直接将一名军士抽飞,大口咳血的倒在地上。 还没完,紧接着冰火龙蟒张口喷出一股红色烈焰,朝身前一名军士当头喷下,一声惨叫,被喷中的军士当即化为飞灰,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只余留一柄血色横刀咣当坠落在地上。 “退!” 为首那名军士一阵惊呼,迅速和其余两名军士倒退五米,生怕步了刚才的后尘。 水火龙蟒喷出的红色烈焰,正是水火龙蟒的本命神通寒冰烈焰,上千度的高温,足以熔炼精金铁甲,何况区区血肉之身。 第四十四章 兽魂战修 眯了眯眼睛,赢易冷静看着下面的战斗,包括水火龙蟒和那些军中军士,看起来战斗激烈,真正的手段还未使出来,这一切只是刚开始。 “你们退下!” 红甲将领一摆手,剩余三人立即退后,站到锦服男子身后,仿佛木头桩子一样,静立不动。 喝退三人后,红甲将领冷毅如钢的脸上,露出冷冷的杀机,只是一个大意,就损失了一名手下,这些人都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精锐战士,死伤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猝不及防之下被水火龙蟒化为尘烬,哪能不怒。 “吼!” 丢开手中的血色横刀,红甲将领一声低吼,竟发出不似人声的吼叫,倒是有些像虎啸之音。 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妖异红光,只见红甲将领从身体涌出道道血丝,好似水晶透亮,最终在身后凝成一只血纹魔虎,足足有三丈长,猩红的眸子散发冰冷嗜杀的狂暴,一声高昂的呼啸,冷冷和水火龙蟒对峙着。 “兽魂战修!” 感觉到血纹魔虎虚影上散发着淡淡的魂力波动,赢易一阵低吟,认出了红甲将领此时的状态,正是五帝帝舜时期最强大的战士,兽魂战修。 帝舜时期,各种强大荒兽横行大地,众多生灵沦为荒兽口粮,人族难以抗衡强大的荒兽,帝舜以大智慧创出一门功法,将荒兽魂抽取出来,熔炼到人族体内,借以获取荒兽的强大力量。 帝舜以自身强横的力量,将死去的荒兽真魂生生抽取出来,以秘法将荒兽真魂打入强大战士的身体,让他们获得荒兽的力量,成为对抗荒兽的生力军。 虽然熔炼荒兽真魂能获取强大的力量,但仍有许多战士身体根本不能容纳这样磅礴的魂力,被生生撑爆身体,这兽魂战修可谓凶险无比。 当时为了生存和获取强大力量,对抗凶残的荒兽,无数人族以身试法,不知多少战士没能死在和荒兽的对抗中,反而就此陨落,令人族更是雪上加霜。 所有人都对这兽魂战修不抱希望,帝舜却仍然坚持,结果终于成功了,带领诸多强者深入兽群,猎杀无数荒兽抽取真魂,造就出最初的兽魂战修,肆虐一时的荒兽之灾被迅速扑灭。 从帝舜延续到如今,兽魂战修一直是强大的代名词,只是真正强大的兽魂战修却是极少,毕竟中古时期,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那些潜力强大的荒兽要么被捕杀,要么就是隐藏无踪。 近古至今,一条潜力强大的的兽魂极其难寻,因此兽魂战修也变的极其稀少,毕竟一名修者只有一次融合兽魂的机会,许多人宁愿不要,也不会将就选择那些潜力低下的普通兽魂。 红甲将领身后的血纹魔虎,已经算是上等的荒兽了,成年足以媲美六境修者,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红甲将领将来至少是六境修者,这才是兽魂战修的强大。 融合的兽魂越强大,以后的战力也会越强大,至少也能达到与融合兽魂相应的境界,因此帝舜时期是人族皇朝最巅峰的时期,强大的兽魂战修层出不穷,大军所过无人能挡,当时一些强大的宗派甚至连山门也搬出天元大陆,藏匿起来避其锋芒,生怕引得帝舜出军围剿。 帝舜时期是人道的顶峰,甚至还要强于三皇时期,毕竟三皇是以自身强大的实力和仁义使得天地臣服,而帝舜凭借的是强大的皇朝势力,还有铁血的手腕,使得无人感反抗,帝舜时期充斥的是铁血杀气,中央集权的统治,他也是五位大帝中最强势的一位。 …… “孽畜,找死!” 一声大吼,红甲将领拳头上仿佛出现一只虎头,带着一股腥风直朝水火龙蟒头上砸去,此时红甲将领就如同一只下山猛虎,磅礴的天地元气在身前化出一层气罩,根本不惧和水火龙蟒硬碰硬。 “吟!” 水火龙蟒一声长吟,一口鲜艳似血的火焰喷出,周围立即发出一股噼啪炸响,空气在烈焰的高温下被烧的断层,就连一旁的树叶也都泛起枯黄之色,瞬间被烧干里面的水分。 “哼!” 一声冷哼,红甲将领丝毫没有在意这上千度的高温,直朝烈焰扑去,一点犹豫都没有,根本不惧这可以将百炼铁精烧成汁液的高温。 “轰!” 像是成吨烈性炸药爆炸的结果,一股强大的气劲从中间扩散开来,如同流星火雨一般,洒向周围的密林,燃起熊熊烈焰,还有刺鼻的硝烟。 轻咳一口瘀血,将战甲上的火焰扑灭,红甲将领看向一旁的水火龙蟒,就见水火龙蟒身上鳞片大块掉落,还有一股血色真元附着在伤口之上,不停破坏水火龙蟒的血肉,就像水滴掉进油锅一样,噼啪作响。 不理会水火龙蟒的凄厉嘶吼,红甲将领身体一阵颤抖,体表诡异的喷出一层血雾,直接融入背后血纹魔虎的虚影之中。 沉闷的虎啸从红甲将领胸腔传出,三丈长的血纹魔虎将红甲将领包裹在内,像是真的有了血肉一样,透着惨淋淋的血光,直朝水火龙蟒扑咬而去。 “砰砰……” 两只庞然大物互相扭打在一起,最原始的战斗方式在他们手上化作最致命杀招,牙齿,爪子,尾巴,所有可以用到的部位全部成为最强硬的武器,每一击都附着淡淡的天地元气,余波都将周围环境破坏的难以描述。 战斗无比凄惨血腥,周围大片树木被齐根拔断,裸露在外面的树根还附着些许淡然清香的泥土,甚至还有一些虫豸慌乱的从泥土里跑开。 交战溢散出来的元气力量,直接将地面犁出数丈长的裂痕,场面顿时一片狼藉。 血纹魔虎身上浓郁的血煞之气近乎实质,水火龙蟒身上红白光芒熠熠生辉,炙热与寒冷的气息同时往外溢散,却一点不显得矛盾。 水火龙蟒本命神通寒冰烈焰,能冷能热,热时犹如地心岩浆,冷时能比万载冰川,一口寒流能将精金钢铁冻裂开来。 “吟!”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两只庞然大物已然分出胜负,血纹魔虎死死咬住水火龙蟒的脖颈,丝毫不得松口,大股腥臭的热血自水火龙蟒脖颈洒下,水火龙蟒森白的眼皮耸拉下垂,后面的尾巴有气无力的鞭打在血纹魔虎的身上,却仍然没有丝毫作用,最终无力的垂落下来,最后一丝生机自血纹魔虎口中流失。 光芒一闪,血纹魔虎迅速化为红甲将领的样子,只见此时的红甲将领也是凄惨无比,身上的战甲四出裂开,一道道裂痕好似蛛网一般,尤其是胸口处的已经能看到翻卷焦黑的血肉。 不光是战甲破碎,头上也是发出焦苦的味道,早先柔顺的乌发早已被烧的枯黄,干皱皱的像个鸡窝,还有的地方已经直接被烧没了。 一阵真元迸射,裤腿上的冰片被震落下来,气息大降的红甲将领拖着水火龙蟒的身躯,有些疲惫的来到锦袍男子的身前,单膝跪地。 “不负世子所托,末将已经为世子猎得水火龙蟒,请世子速速开启仪式,熔炼真魂。” “辛苦了,先去疗伤吧。” 锦袍男子神情冷淡,看不出在想什么,弹指射出一枚金色丹药,落到红甲将领手心,随后一挥手,身后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的矮小身影,朝水火龙蟒走去。 赢易一阵惊愕,这黑袍下笼罩的黑影是如此矮小,就像一个才几岁孩子的身高一样,始终被锦衣青年挡在身后,赢易由于距离过远,居然没有发现。 仔细望去,赢易猛地将气息收敛至极致,神情也变的郑重,赢易认出矮小黑影的身份,确切说是那件黑袍袖角上的黑莲。 无上皇朝时期,有一个神秘的群体,始终藏身于皇朝之内,轻易从不露面,只有一些大型祭祀和典礼时才会出来主持,这些人被称为黑袍祭司。 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实力,他们究竟从何时就已经存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直至宗派祸乱天下,这些人从暗中走出,化身死神收割宗门强者的生命,才让世人知道这个群体的恐怖。 最终无上皇朝破灭,这些人也分裂开来,潜藏在七大王朝朝堂之中,不过却从暗中走到明处,专设了一处司职,名为宗祀司。 黑袍祭司等级严格分明,自上而下分为日级,月级,星级,实力和地位几乎划着等号,分辨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两边袖角的黑莲花纹。 星级祭司袖角纹三品黑莲,月级祭司纹五品,七品黑莲,日级祭司纹九品黑莲,上面还有大祭司纹十品黑莲,通天祭司纹十二品黑莲, 这名黑袍祭司袖角一朵三品黑莲,虽然只是最低级的星级祭司,但各种诡秘的手段秘术,就是融元上境的修者,都未必是他的对手,赢易自然变的无比谨慎。 黑袍身影低头走了几步,静静站里不动,随后朝前方三丈三的地方一挥手,一张黑玉桌子凭空出现,随后一件件东西从袖中落到桌子上,檀香,紫炉,玉刀等祭祀的东西,显得异常神秘。 第四十五章 仪式 黑袍祭司袖口仿佛无底洞一般,不停的涌出诸多的祭祀器具,将最后一块通体乌黑的木头放在祭桌的最中间,一阵念叨,随后将头上的帽毡往后捋开,贴在背后。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年,起码每个见到这张面孔的人都会这样认为,只是诡异的是他的瞳孔却是纯黑无比的,连一丝眼白都没有,看起来颇为渗人。 青年祭司神情肃穆,拿起了放在祭桌上的白玉骨刀,在他的指尖上轻轻划开,一抹猩红血珠顺着指尖留下。 他好像很珍惜一样,迅速将手指放在乌黑木头上,刚落下一滴血珠,就迅速收回手指,半途就连一滴多余的血珠都没有洒落。 如玉透亮的血珠滴落到乌黑木头上,乌黑木头透出一股黑烟,仿佛有厉鬼在嘶叫,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戾气自木头上传出,充斥着无尽的怨恨执念。 “生前苦,恨离别,幸得浮生哀怨,我心源血做引,渡你再临人间,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生前苦,恨离别,幸得浮生哀怨……” 一串诡异的祭文自青年祭司嘴里喊出,化作一团团黑色丝线,钻入乌黑木头之内,将乌黑木头衬托的真如一块鬼木一般,阴森可怖。 沙沙沙…… 周围树木全都无风自动,一股阴冷的凉风骤然出现,就像是黑色的细沙在空中飘荡。 黑袍祭司就以诡异闻名,这样的情景早在赢易意料之内,紧了紧身上的衣领,赢易微微将身子往下侧了侧,因为刚才青年祭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超这边看了一眼,出于谨慎,赢易觉得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好似百鬼夜行一般,阵阵阴风呼啸不停,期间还隐约传来老人和小孩的哭声,男人的笑声,还有许多女人叫骂声,恐怖异常。 猎猎冷风打在脸上,锦衣青年和身后的几名军士面色不变,静静凝视青年祭司的祭祀,也不知道锦服青年给那位红甲将领吃了什么丹药,只是这一会功夫,红甲将领已经重新站了起来静立在少年身后,只是气息有些虚弱而已。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青年祭司声音越来越大,也变的更加急促,仿佛雨珠落到盘子上一样,发出连串清脆的颤栗声音。 “轰!” 晴天一声惊雷,精准的劈打在乌黑木头上,乌黑木块瞬间变为粉尘,但却没有消散,反而和那些漂浮的黑烟融为一体,不停的在空中扭曲。 “桀桀桀……” 一阵刺穿耳膜的戾叫从黑烟里传出,随着声音传出,黑烟也停止了诡异恐怖的扭曲,化为有些虚幻的鬼影,显然这些黑烟和乌木粉尘融合在一起,居然会成为勾连一头不知名鬼神的载体,真是奇异。 “存在于不知名空间的鬼神,我将为您奉上最鲜美的祭品,供您享用,依据亘古之前契结的契约,你将遵循我的意志,完成我的意愿……” 黑色鬼神投影虚立在半空,静静听着青年祭司的祷告,无数远古的咒语自青年祭司嘴里念出,虽然鬼气森森,却有种莫名的庄严。 “人族的祭祀者,我愿意接受你的祭祀,接受你的祭品,作为回报,我将遵守与你祖先契结下的约定,完成你的意愿,以我“滎”的名意,契约立!” 鬼神虚影也吐出晦涩的远古咒语,应答着青年祭司,随着最后一个字咒结束,满天阴风骤然停止,黑色的线丝落到早已冰凉的水火龙蟒身上,将鬼神虚影与水火龙蟒连接在一起。 一道春蚕食桑的声响从水火龙蟒身上传出,肉眼可见的速度,原本饱满柔顺的水火龙蟒不停干瘪下去,精血骨髓精华顺着黑色丝线传输到鬼神虚影之中,吞噬了水火龙蟒的血肉精华,暗淡的鬼神虚影变的清晰了许多。 悬浮在空中的水火龙蟒,只剩下一副枯骨,随着黑色丝线的消失,落在地上摔为骨粉,一阵清风吹过,彻底消散。 青年祭司在契约结定后,就已经走到锦服青年身边,重新将毡帽拉起来,将他包裹在宽大的黑袍下,随后对锦服青年道:“契约已经结成,世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锦服青年直至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眼青年祭司,开口道:“多谢,还请开始吧!” 青年祭司也不言语,重新划开已经愈合的指尖,点在锦服青年眉心处,一枚古朴的咒文在青年眉心生出,散发着阵阵微弱波动,和天空鬼神虚影的气息有些相似,隐隐将鬼神虚影和青年绑在一起。 “是你吗?那就开始吧!” 鬼神虚影传出一阵精神波动,似是在确认什么一样,随后虚抬左手,一条淡淡的流水光华自指尖露出。 仔细看去,和死去的水火龙蟒简直如出一辙,正是冰火龙蟒的真魂,被鬼神虚影牢牢攥在掌心。 似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水火龙蟒真魂不停挣扎,不停缠绕在宽大的手上,像是在张口悲鸣,却又不能发出一点声响。 仿佛传说中的掌中世界一般,龙蟒真魂在鬼神掌心变的越来越小,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化为一枚古朴符文,落于鬼神虚影指尖之上。 龙蟒真魂化作的古朴符文如同一道乌光,直朝锦服青年眉心射去,与青年祭司留下的咒文重叠在一起,随后隐匿下去。 符文落于眉心,锦服青年明显一阵颤抖,眉头紧缩,似是要滴出鲜血一般,变的一片血红,期间还能隐隐看到一道光影如蛟龙倒海,在眉心里面不停挣扎。 “啊!” 一声凄惨的嚎叫,锦服青年当即跪地,满头束发炸开发带,如疯似魔。 “世子!” “世子!” …… 几声惊呼,四名军士当即就要上前,不过青年祭司一声咳嗽,开口道:“想让他死吗?” 几人当即惊出一身冷汗,仿佛树桩子一样杵在原地,他们都担心锦服青年出事,作为亲兵,若是锦服青年出事,那他们也必须殉葬,这就是大世家的规则。 “想要成为兽魂战修,这一步是必须经历的,要是连这点磨难都闯不过去,还不如早早放弃。” 青年祭司声音冷傲,不带丝毫感情,但说的却是事实,修行之路犹如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四名军士想上前,却又忌惮青年祭司的话,不敢上前,只能呆立在原地,说不出的担忧。 锦服青年半跪在地上,眉心透出黑色的烟气,脸上的经脉也都暴起,好似要随时炸开一样,十分渗人。 他嘴里发出阵阵低吼,就像一头野兽一样,死死抱住头颅,眼睛内瞳孔居然倒竖起来,透出一抹妖艳的绿色。 “吟!” 一声长吟,仿佛摆脱了束缚的真龙,锦服青年纵身一跃从地面站起,水火龙蟒虚影盘踞背后,周身元气滚动如潮,奇异的却是一冷一热分为两边,泾渭分明。 几名军士明显一喜,就要上前道贺,却不想锦服青年挥袖阻挡,只得暂退。 “你父所托之事,已经达成,你我因果已断,就此告辞。” 看到锦服青年向他走来,青年祭司先一步开口,堵住锦服青年的话,不给锦服青年开口机会。 锦服青年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没有说出挽留的话,只能看着青年祭司矮小的背影离去,久久不语。 “世子。” 说话的是红甲将领,显然有些疑惑。 “罢了,他不过是与父侯有些因果,因此才答应助我一次,他们这些人最重因果,轻易强求不得,既然他想要走,就由他去吧,留是留不住的。” 红甲将领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不在言语。 突然锦服青年身影一闪,化作一道流光,红白二气包裹全身,如同利箭出弦,朝赢易急射奔去。 眼睛一眯,没想到这个锦服青年如此敏锐,也不知道是融合水火龙蟒,实力增强,还是原本就已经发现自己,此时才暴露出来。 不过既然对方敢出手,赢易岂会畏惧,秦帝亲自出手为他重铸根基,如今的真正实力就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正好借这次机会,试试如今的自己究竟有多强。 “哼!” 念及至此,一声冷哼,赢易同样化作一道深邃的黑光,朝锦服青年暴射而去。 第四十六章 玄牝晶手(求推荐,求收藏) “砰!” 两拳相击,一股气劲轰然散开,赢易连连后退五步,身上一层真气流动,侵入体内的拳劲被迅速分解散开,右手背负到身后,站立如松。 锦服青年同样往后倒退,不过却只是退了三步,随后一股火红真元在右臂一闪而逝,一层黑晶似的冰片被溶成雾气,消散开来。 “再来!” 锦服青年眼中透出一抹亮光,朝赢易大声喝道,说完也不顾赢易是否答应,右臂上又凝出一股白色真元,化作一条寒冰龙蟒,重新一拳击向赢易面门。 锦服青年刚刚熔炼龙蟒真魂,正需要一个强大的对手来掌控自身实力,嬴易对他来说正是最适合的猎物,不过对赢易来说他又何尝不是。 修炼《阴阳劫运经》后,赢易一直能感觉到他很强,只是到究竟有多强却不知道,刚刚初一交手,赢易就知道这锦服青年绝不简单,正是一块合适的磨刀石,用来验证他的真实修为。 同样的,赢易右臂也出现一条黑晶龙蟒,通体透亮,如同墨汁一般,虽然《噬影魔功》被秦帝废掉,但以前的战斗习性还在,不自主的就将真气化作龙蟒之形,与对面锦服青年的手段倒是有些相似。 两条龙蟒相互碰撞在一起,一阵冰面破裂的声音从两人拳上同时响起,冰碴子四处飞溅,将一旁的树干击穿许多洞孔,地面上到处都是冒着寒气的坑洼。 一交手,两人的境界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对方,赢易还好,对方融元上境虽然有些诧异,但也还在意料之内,而对面锦服青年就有些震撼了。 突破融元境,身体与周围天地相合,时刻能将周围的天地元气融合到身体,转化为自身真元之力,而且真元凝成一股,兼之混含有天地之力,根本不是普通真气可以抗衡的。 可是锦服青年明显能感觉到赢易的状态,虽然实力很强,但身体却并没有与天地相合,而且那种先天真气的特性很明显,根本就不是三境修者的真元之力。 很快就猜到赢易不是融元境修者,可是区区一个通窍上境的修者,竟然能抗住他融合水火龙蟒后异变的真元,甚至还强上几分,这就让锦服青年有些震惊了。 锦服青年不知道的是,赢易看起来境界只是通窍境,和他差距了一个大境界,三个小境界,可是赢易却是融合了饕餮真魂,并且秦帝亲自出手为他重铸根基,破而后立才能拥有这样的实力。 并且赢易体内先天太阴真气自太阴星核滋生,即使没有融合太阴星力,蜕变为真正的太阴真元,也非普通融元境修者可以抵挡,这是力量层次的差距,太阴之力是世界本源之力,岂是普通修者修炼出来的力量能比拟的。 况且太阴星核里面还有饕餮本命神通化作的炼狱烘炉,可以吞噬部分侵入赢易体内的力量,这些能量还未在赢易体内造成破坏,就已经被吞噬了一部分,无形中赢易就轻松了许多。 如此多的因素汇集在一人身上,赢易能以通窍上境,对抗融元上境就显得不那么妖孽了,要是这样还被轻易击败,那只能说赢易他不适合修行。 锦服青年并不知道这些,脸上的惊异之色久久不平,虽然知道有的人极其妖孽,但真正遇到了,难免有些不平衡,何况还是他刚刚成为兽魂战修的时候,因此锦服青年绝不可能轻易罢休。 左右手掌同时出现两团真元,一道如同炎炎烈日,一道冷如万载冰川,正是水火龙蟒的本命神通寒冰烈焰。 锦服青年不愧天资卓越,刚刚融合龙蟒真魂,就能利用水火龙蟒的力量,即使赢易也暗暗吃惊。 和水火龙蟒不同的,锦服青年对这两种力量的运用明显更为纯熟,一蓝一红两道真元在锦服青年手中化作两道水火流光,如同两道惊世神剑一般,被锦服青年持在手中。 赢易面色凝重,面对锦服青年手中的水火光剑,赢易丝毫不敢大意,这两柄光剑给他带来沉重压力,若是不小心应付,怕是要遭受重创。 只见赢易身上气息骤然一变,一道乌黑亮光自掌心透出,森冷的太阴真气层层缠绕在手掌上,如同冰晶一般透亮,散发着寒入骨髓的冷意。 太阴星核之内,那片黑色的真气海洋瞬间升腾起无数雨水,随即转变为浓厚的云气溢散到各处经脉,最终流转到双掌之上。 仿佛一双精心雕琢的黑晶手套一样,赢易的双手变的近乎晶石化,还不断往外溢散出黑色的冷气。 也就在赢易双手晶化的瞬间,锦服青年如同一只燕子一样,脚尖轻点在一根树桩上,朝赢易疾飞而来。 人还在半空,一道火红剑气已经划破空间,出现在赢易胸前,炙热的剑气将赢易身前的空气焚烧一空,层层热浪如涟漪四散开来。 “哼!” 一声冷哼,晶黑手掌仿佛划开空间,突兀的出现在剑气正上空,虽然手掌很小,但仿佛囊括了整个天地一般,轻易就将火红剑气抓在手掌。 火色剑气如一道灵蛇,不停散发着刺目的红光,但却始终不能逃脱,而赢易掌心溢散的真气直朝剑气涌去,眨眼功夫,就在剑气外裹了一层薄薄的冰层,就连里面的火色剑气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吒!” 抬手一刺,仿佛一杆黑晶长矛一般,化作一道流光朝锦服青年刺去; “什么!” 锦服青年瞳孔骤缩,来不及反应,急忙将另一道冰蓝剑刃斩出,随后在半空中将身体调整了半分。 “咔嚓!” 冰蓝剑刃在黑晶长矛的强大冲击下,直接化为碎片,长矛去势不减,洞穿锦服青年的左肩锁骨处,带出一串血珠没入锦服青年身后的土堆里面。 一声震响,黑晶长矛将锦服青年身后那片土堆直接抹平,如同爆炸的火药桶,轰隆炸开,瞬间形成深两米,宽三丈的大坑。 周围的天地元气也变的异常躁动,一股无形的涟漪自土坑中心往外,化作道道浪潮扩散开来。 数十根古树被拦腰截断,还未落下来,就被后面滚滚如潮的气浪打成粉末,无数木屑如同冬雪一般自天空洒落。 锦服青年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身后的大坑,若不是刚才在半空将身体挪移了半分,那杆黑晶长矛必定刺穿他的心脉,现在虽然左肩锁骨被刺穿,但却好的太多了。 “大胆!” “世子!” …… 几声惊呼,后面四名军士立即上前,将锦服青年围在中间,红甲将领站在最前面,冷冷和赢易对峙,右手紧握血色横刀,眼底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锦服青年刚才突然出手,几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战斗已经结束,他们才从远处赶来,正好看到自家世子从半空落下,急忙将锦服青年护在中心,由实力最强的红甲将领对峙赢易,即使有所不测,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不过赢易没有丝毫心情理会几人,身上真气散去,露出皙白的手指,随后收入袖内,眉宇间显露出一抹会意之色。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刚才赢易使出的,正是玄牝晶手,只要体内真气不灭,则玄牝不息,源源不绝,只是极其耗费真气,就刚才这一式,真气就耗费了五分之一,堪称恐怖,这样的招式不能轻易使出,否则耗尽真气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玄牝晶手是在断玉手的基础上修行的一门高级秘术,不过威力比之断玉手强了何止千万,号称修行至极致,就连地元法器也能捏的粉碎,赢易不知道地元法器有何力量,但这玄牝晶手的力量,刚才已经有所体会。 “穆野,退下吧!” 锦服青年轻咳了几声,有些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世子!” 被称为穆野的红甲将领显然有些不解,回过头来询问道,紧绷的心神却没有丝毫放松。 “退下吧,这位兄台没有杀心,不然刚才第一时间就已经上来了,何况这点小伤岂能耐合我,难道你质疑我的实力吗?” “世子恕罪,末将不敢,只是侯爷……” 穆野还未说完,就连锦服青年已经渐渐变冷的脸色,急忙让开,跪在一旁不再言语。 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赢易知道锦服男子所说非虚,锦服青年一身实力极强,而且刚刚融合水火龙蟒真魂,还不能发挥兽魂战修的真正实力,这次也是大意了,否则不会被赢易轻易击伤。 “在下燕青,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锦服青年从穆野身后走出,对赢易一抱拳,躬身问道。 微微沉默,赢易抱拳道:“赢易!” 第四十七章 侯府世子 “赢兄真可谓天资卓绝,不过通窍上境,居然能有如此强的实力,实在是令燕青倾佩不已。” “过奖了,你也不差,而且我能感觉出你未出全力,这不是你真正的实力。” 看着燕青肩头的血花,赢易冷静说道。 “哈哈,赢兄不必谦虚,只怕我就算全力出手,也未必能是对手,敢问赢兄是哪个世家的子弟,燕青是否认得。” “乡野俗人罢了,不值一提。” 赢易虽然说的随意,但在燕青眼中却有是另一番意味。 近古虽然以七大王朝为主,大多修行之人都被朝廷笼络,但其中不乏中古时期隐藏下来的一些宗派之人,还有极其强大的隐世家族。 中古末期,诸宗万派祸乱朝纲,企图将无上皇朝倾覆,不知多少宗派都牵扯进来了。 这场大乱中,无数宗派飞灰湮灭,彻底消失道统,无上皇朝也是元气大伤,为后面的分裂埋下祸根。 虽然大多宗派都覆灭了,但也不乏有一些宗门逃过这一劫,这些宗门隐匿在暗中,搅动时局动荡,趁机出手发展自身实力。 直至各诸侯纷争夺权,他们又重新跳出来,成为左右天下大势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各自扶持或投靠于诸侯麾下,互相攻曳。 如今各大王朝内或明或暗都有宗派活动,宗派与朝廷早已不复无上皇朝时期水火不容的局面,两者间盘根错节,已经很难分割开来。 燕青就将赢易当成什么隐世宗门,或者隐世家族派出来历练的家族俊杰,毕竟能以如此年纪就拥有这样的实力,不是普通势力能培养出来的。 赢易推辞说他是乡野之人,更加使得燕青确信自己的猜测,毕竟这些隐世家族和门派大都处于偏僻的山脉中,轻易不与外界来往,但每一个时期都会有门人子弟出世历练,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天之骄子。 赢易的实力和谈吐正与这些讯息符合,并且大燕也没有什么赢姓大家族,燕青难免动了结交的心思。 隐世家族之人不仅自身实力够强,而且背后的世家实力更强,多多结交受益无穷,只要获得他们的友谊,也许将来就是一道救命符。 赢易不知道就这一瞬间,燕青脑海闪过多少念头,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是一笑置之。 “这燕姓在大燕可非寻常人能拥有的,而且他们又称燕兄为世子,想来燕兄在朝中地位不低吧!” “赢兄称呼我为燕青就行了,家父名讳燕无羁,小弟正是家中第三子。” 燕青说话如沐春风般,虽然很淡然,但赢易却从他眼中看到了莫名的傲气,好像对这个身份很自豪。 当然,他确实有值得自豪的本钱,大燕王朝军方以君侯节制诸侯,下设两位武侯坐镇军机处,七位王侯坐镇诸军,而信陵侯燕无羁,与定鼎侯谢玉并称帝国双壁,执掌黑魇骑军,虽未被封武侯之位,但威望直追武侯,可谓实实在在的军方第四人。 想起来时护送他的那些黑魇骑军,赢易不由得对这位久闻名,却未得见的信陵侯起了兴趣。 当初的黑魇军给赢易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那些黑魇军给赢易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让他真正认识到什么是军队,什么是战斗,他们的战斗至今还历历在目,不可磨灭。 而这样的一支军队,正是燕无羁亲手训练出来的,能训练出这样的军队,那信陵侯又是怎样的风采,不由得让赢易浮想联翩。 而且当时统领黑魇军的将领抚远将军北山祁,是赢易在燕京唯一算是朋友的人,何况他对北山祁印象不错。 北山祁正是燕无羁培养出来的心腹,如今在这里又遇到他的儿子,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将赢易与这位信陵侯拉在了一起。 燕青话音落毕,赢易一阵沉思后道:“原来是信陵侯府三世子,在下失敬。” 燕青只觉赢易虽然礼数到位,但却并未因为他的父亲是信陵侯而变的拘谨,仍是那样的姿态,好像并未很在意信陵侯这个身份,不免对赢易又高看了几分。 整个燕京内,可以不在意信陵侯燕无羁的,没有几个,赢易越是这种姿态,越让燕青确信他是那些隐世家族出来历练的子弟,也只有他们这些不在朝堂,不牵扯利益纠纷的人,才能如此不在意信陵侯的身份。 “燕青,以你的实力,就算是青云榜上,也能排进前十之数吧,为何我却没有在榜上见到你的名字。” 赢易很疑惑,以燕青的实力,即使不能入得前五,也能跃进前十之数,怎么青云榜上没有燕青这个名字。 “赢易你是有所不知,这青云榜每十年为一届,今年正好是换届之时,当初我朝有大祭司出手推演,凡是在那个时间段泄露一丝气机之人尽皆上榜,故此这青云榜只是初榜,接下来将是榜排名的大争时期,而这才是青云榜的正榜。” 顿了顿,燕青继续开口道:“我大燕年轻一辈若是只有这点实力,早就被灭朝了,那些真正实力强大的,要不是在军中历练,就是在各地苦修,甚至有几个,比你还要更加妖孽。” 说起这些人,燕青眼底露出深深的羡慕,燕青他已经算得上天才了,居然还有人是他所仰望的,简直不可思议。 听燕青说完,赢易也是震惊不已,当初被排入青云榜,赢易还有些沾沾自喜,不想里面居然有如此多的内幕,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整个大燕朝年轻一辈真的只有这点实力,还怎么能与一旁如狼似虎的其余几朝相争。 赢易眼中露出浓烈的光彩,这燕京有如此之多的俊杰,正好成为他的磨刀石,只有将刀磨的锋利,他才能斩出一条回家之路。 被送往燕京,正好避开那些人的眼睛,默默磨亮牙齿与利爪,等到回到京都,定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燕青的话不仅没有让赢易感到压力,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要以整座燕京为擂台,于此迎战整个燕地的俊杰妖孽,看看到底谁主沉浮,真可谓心比天高。 赢易心思发生变化,身上自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气势,虽然并没有增强实力,但整个心境却发生蜕变。 本心,明道,天心我心;这是修心三境,在问心路上,赢易悟出一颗明镜本心,如今这颗明镜本心正在随着赢易的心绪,发生不知名的蜕变。 许多修者甚至老一辈的强者,苦苦困在本心之境,修为丝毫不得寸进,如今赢易已经无意走出本心第二步,说出去不知会羡煞多少修行者。 修行者明悟本心后,迅速会经历一次心变期,称之为心势,赢易无意间生出敢与燕京战的决心,无形在心境上蒙上一层势,这就是心势,若是他能真正战一座燕京,功成之时就是他本心圆满之日。 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不过很快就消散无踪,赢易不知道刚才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但隐约能感觉刚才的经历,对他来说是一次极其重要的转折。 虽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但燕青却能感觉得到赢易体内微弱的势,不由心神巨颤,即使如今他的实力不弱于赢易,但仍然生出一股渺小的感觉。 “心势!” 燕青很清楚赢易现在的状态,因为他曾经见过这样的妖孽人物,也是那时听说了三分心境,正因为知道,燕青才会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自己连本心还未悟出。 “我说错了,他绝对是不弱于那几个妖孽的妖孽,这个赢易究竟是哪个家族培养出来的,不得了啊!实在不可思议!” 燕青心底狂吼,知道赢易开始凝聚心势,哪能平静。 “也不知道他究竟凝聚的是什么心势?不过这样的人一定要尽力结交,就算成不了朋友,也绝对不能得罪。” 念及至此,燕青立即开口道:“赢易,如今我已经融合了龙蟒真魂,即将前往天墓之址,你有何打算?” 赢易一阵疑惑,这里面不是无上法宗的试炼遗址吗,怎么又冒出了一个天墓之址,于是问道:“什么是天墓之址?” 燕青一愣,显然赢易这个问题让他有些疑虑,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刚出来历练的隐世家族子弟不都这样吗,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向赢易潺潺道来。 第一章 天墓 千多年前,无上法宗那一代宗主意外发现一处上古遗址,而后联合大燕帝君耗费数年时间,将这处遗址锁定在大燕境内,接下来发现这处遗址充满诡秘,五境以上修行者进去,总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从无例外。 这就引起了些许不安,大燕帝君与无上法宗宗主天外法联手,欲要解开遗址辛秘,却不想三个月后,只余大燕帝君重伤归来,天外法不知踪迹。 当时大燕两位巅峰强者一死一重伤,生怕其余几朝知道此事,给大燕带来倾覆之灾,大燕王朝迅速封锁消息,就连当时的皇族中人也不甚清楚。 宗祀所的通天祭司出面宣告燕帝将与无上法宗宗主参悟秘术,太子提前监国,借此掩盖这惊天消息。 在此期间燕帝清醒过一次,只留下当代通天祭司独守床榻,燕帝弥留之际究竟发生了了什么,讲了些什么也无人能知。 不过通天祭祀却在当时下令“六境强者不得入遗址内”,就一直陪伴在燕帝床榻前,此后的时间燕帝再也没有醒来,而且一身功力不停溢散,苟延残喘了三年,最终也寂灭了。 虽然燕帝身亡,但当时的通天祭司却并未将燕帝身死的消息传达出去,以避免引起朝局动荡,并在三年内以秘术将燕帝修为转嫁在太子身上,直至太子登基后,才讲这个消息宣布出来。 当时举朝震惊,还出了不少动乱,不过在新任燕帝的强大实力下,诸多心怀不轨之人被尽数铲除,而大燕也在默默恢复元气。 此后就只有六境以下的修行者能进入遗址,在里面寻找机缘,探索诸多奥妙。 即使如此,凭借着上古遗址,大燕修行界也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迅速发展为七大王朝之首,和当时的大秦互为同盟,以两大王朝之力抗衡其余五朝,堪称巅峰之最。 就在这时,一件差点让大燕覆灭的事情发生了,不知从何处降来一座天墓,直接坠入上古遗址内,动荡的气息整个燕地和周边的王朝都能感觉到。 面对日益强盛的大燕,其余几大王朝害怕大燕最终坐大,再现中古时期无上皇朝的风采,联合在一起威逼当时的燕帝,共同探索,就连大秦也是态度暧昧,燕帝无奈,只得答应。 七朝派遣众多精英进入遗址,探索天墓,起初很顺利,得到了海量的奇珍和功法,各自运回朝都,随后陈兵燕京,准备一举攻破天墓; 可是这次却发生众人意想不到的大变,根本不知道天墓里面究竟有什么,七朝大军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紧随着一股倾天之威自天墓横扫而出,镇压八荒六合的力量横扫燕京,无数建筑直接化为飞灰,无数将领尽皆成烟云,整个燕京差点被扫平。 七朝帝君带领数百巅峰高手合力抵挡,才将这股力量压制回去,避免造成更大的伤害。 此次七朝损失惨重,百万大军灰飞烟灭,大燕王朝处于核心地位,更是差点灭朝,无比凄惨。 最终七朝各自平息了下来,默默舔舐伤口,恢复元气,直至三百年前,七朝恢复元气后,重新组织人进入遗址内,想要探索遗址的真正奥秘,还有以前遗落在天墓中的神兵法器。 不过这次七朝中人明显谨慎多了,并未派遣高手进入,避免造成八百年前的悲剧,修为最高不过四境,让他们先行探索。 第一批进去的人经历三个月的探索,最终走出了八成,大都收获颇丰,看到他们的收获,七朝众人皆动心思,确认安全后,想要派遣更多的强者进入,却惊异的发现只有五境以下的修者才能进去,若是超越五境的强者进入,会立即引动那股天顷之力,直接形神俱灭。 只要不超过五境的力量,就安然无事,强于五境,引来天顷之力必死无疑,至此七朝众人才纷纷安宁下来。 最终七朝合力建造七座传送石门,作为进入遗址的空间通道,赢易先前通过的那道石门就是大燕王朝的传送石门。 通过传送石门,七朝之人都能进入遗址内,探索遗址和天墓,只是每隔十五年,传送石门才会打开一次,到时各朝精英自七道石门进入遗址,各自寻找机缘,一直延续至今日。 燕青说的很慢,避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足足讲了三个时辰才说完,可见这里面隐藏的东西究竟有多少。 这根本不是燕帝说的无上法宗的试炼考核,这是大燕无数天骄相互碰撞,还有可能遇到其余几朝的精锐队伍,不是试炼,却比试炼更加残酷,更加凶险,怪不得燕帝说了遗址内天骄无数,要是死在里面,只能怪实力不足。 赢易要面对的,并非只有这遗址内的凶险,更多时候是那些隐藏极深的修行者,杀人夺宝,利益冲突,嫉妒怨恨无所不有,人心永远是最难测的。 “赢易,考虑好了没有,这天墓才是真正强者的汇聚之地,你没去过,永远不知道天墓里面的机缘究竟有多大。” 燕青是燕无羁的儿子,对于天墓的了解远非赢易可知的,虽然要论身份,赢易身份远高于燕青,但毕竟赢易接触的知识面极其狭窄,就算有中古魔龙子的记忆,但毕竟早已与这个时代有所冲突了,对现阶段的他来说作用不大。 赢易沉默,是在消化整理刚才燕青灌输的天墓和遗址的讯息,毕竟就算燕青说的很慢,也有极其庞大的知识,哪是一时半刻就能接受的。 而且燕青说到那一任燕帝重伤而归,无上法宗宗主天外法直接身死,赢易就不自想起当初北斗封魔阵下镇压的上古大魔,总觉得这遗址内充满诡秘,那上古大魔明显对赢易有着异样心思,不惜亲自出手,最终还在赢易身体留下一道古魔之力,却被炼狱烘炉镇压在太阴星核内。 那缕古魔之力至今仍在太阴星核里,被炼狱烘炉炼化为无比精纯的先天太阴真气,炼狱烘炉炼化四天了,就连千百分之一的都没有炼化出来,虽然有碍赢易实力不足,但也足以想象太古大魔究竟有多恐怖。 “燕青,你认为你的实力在这次进入遗址这批人中能排在多少,我要估算一下这些人的实力。” “这……” 停顿了一下,燕青道:“虽说青云榜上水分确实很大,但也有几个实力强劲的,特别是那个雨暮晨,此人决不能小觑,我怀疑他已经四境了,遇到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还有像你一样隐藏实力的人,如果没有重名,这几个人实力在我之上,也是不可忽视的角色。” “还有几个人身份不一般,至少也是融元上境,而且不是一般的融元上境,极难对付,至于暗中还有多少隐藏的人,我也不甚清楚。” “等我彻底融合龙蟒真魂后,成为真正的兽魂战修,我想应该能排到前二十吧!” 燕青有些不确定说道,他彻底融合龙蟒真魂后,战力肯定还会提升一个档次,就算这样,也不敢妄言冲入前十,可见此次究竟来了多少青年高手。 而这还只是燕青确定的,那些燕青不知道的,就如同隐藏在暗夜中的幽灵,默默注视着一切,就像赢易一样,根本不为外人所知。 听完燕青的话后,即使对自己的实力极其自信,赢易不免感到有些压力,毕竟隐藏的高手太多了。 面色一冷,赢易一直都没有相信当初燕帝的话,可是没想到燕帝竟真是别有用心。 以现在看从前,要是以赢易当时的实力,进入无上法宗试炼遗址,无异于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半截身子埋在黄土里面,根本没有可能和这些人争锋,就算是自保都成问题,燕帝当时让赢易前来无上法宗,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无论燕帝有何企图,他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动手,至于暗中的手段,总是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到时就看燕帝究竟有多大决心了。” “这燕京如同泥潭浊池,隐藏了不知多少水蟒蛟蛇,就看哪一条最终能破茧成蝶,化作真龙一飞冲天!” 一阵微风吹过,地上的木屑随风飘起,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任由木屑打在脸上,赢易不再多虑,淡然开口道:“看来这次天墓之行不会简单,你需要做好准备。” 既然已经想通,自然不必过多思虑,这天墓之行,势在必得,不经严冬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自从离开京都,赢易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一路披荆斩棘,踏出一条康庄大道。 燕青会心一笑,并未言语,有些话并非一定要说的很明白,就已经足够了。 神色郑重,燕青也不多说,只是眼睛里似烧着一团烈火,冷漠注视着一个方向。 第二章 都在路上 “吼!” 一声凄惨的兽吼,一只三丈长的血色巨虎被轻易撕成两半,滚烫的兽血似雨点一般落下,尽数倾洒到一魁梧的身影下,如神似魔。 血珠顺着发丝点点低落,魁梧男子并未在意,只是冷眼望着一个方向,瞬间化作一道血影消失无踪。 “时候到了!” 男子消失后,空中一道低声的喃语,竟然是比声音还要快的速度,不可思议。 …… 丈宽的青石之上,一青眉男子如石头一样,丝毫没有一点声息,仿佛融入石头一样,整片天地在这里都显得异常宁静,没有一丝杂音。 突然,一抹微风自青眉男子发髻掠过,好似万物回春一般,青眉男子身上陡然生出一抹生机,随后周围天地元气化作道道青丝,流入青眉男子体内; “咚咚咚……” 沉闷的心跳声自青眉男子体内传出,接着一双充满沧桑的眼睛默然睁开,没有一丝异动。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青眉男子的身影自青石上消失,只在虚空中留下淡淡的回音,依稀能听到是“枯荣”二字。 原本无一物的青石上,猛然间生出一株细嫩的绿色,好似费尽力气一样,从青石上钻出手指粗的花枝,顶端还有一个嫩绿骨朵; 肉眼可见的,骨朵张开十几片红白色的花瓣,还未来及欣赏,仿佛经历了四季轮回般,花开花败转瞬成空。 …… 哗哗哗…… 潺潺流水之音似世间最美妙的音符,伴着风声吹打树叶的沙沙声响,似是要净化这天地的一切喧嚣。 一道青衫身影立于瀑布前,星目剑唇,眼中透漏出一股清灵,腰间一条白玉腰带,头上一根玉簪将头发束住,身旁的天地元气好似受到吸引一般,融入青衫男子的身体,一股淡然洒脱的意境自男子身上透出。 空中飘落下几片嫩绿的竹叶,随风而动,碰撞间改变了相互的轨迹,继续往下落去,不知会落至何处。 幕然,一股奇异的波动划过,飘落的竹叶骤然静止了下来,就这样静静飘在半空,一动不动,就连瀑布拍打在山石上洒落的水珠,也静静悬浮在半空不能落下。 猛然间,随着青衫男子睁眼,那些水珠像是受到牵引一样,聚拢在青衫男子身前,奇异的是每一滴水珠都变成淡青色,如同泪珠一样,剔透玲珑。 仔细看去,每一滴水珠内都隐约像有一座青色的小塔,为六角塔楼,总共分为七层塔身,或倾或倒,形态不一。 青衫男子眉角闪出一丝痛苦之色,额头得汗腺分泌出几滴汗珠,随后那股奇异的波动更为强烈,以青衫男子为中心,向远处散去。 就见诸多水滴慢慢凝聚在一起,按照一种特定的规律摆动,在阳光下发出阵阵青光; 随着越来越多的水滴自远处汇聚过来,半空的轨迹越来越明显,能清晰的看出来是两个字,水波粼粼,青光曜曜。 “浮屠!” 最后一滴水珠滴落进来,两个字变的彻底实质化,透出丝丝凉意,悬浮在半空中,正是浮屠二字。 精神化实,聚散于念,是为真观! 青衫男子身上并没有一丝元气波动,却能将瀑布的水珠化为真实的文字,并非是单凭力量就能做到,精神力化为实质,修行之人称为神念,正是修行第四境真观修者拥有的手段。 三境融元是融合部分天地元气,生出真元之力,真元出体,化为无形剑气刀刃,破空伤人。 而四境真观境则是精神力蜕变为神念,动念间抽取一片地域的天地元气,融合进自身真元之内,使得每一滴真元都能爆发出极强的攻击力,一个融合,一个掌控,两字之差,却是天地之隔。 青衫男子眉头颦蹙,随后居然从地面悬浮起来,不是短暂的腾空,而是站立在虚空,脚下阵阵涟漪波动,恍若乘风御剑般,化作一道青光向远处掠去。 …… “嗡!” 一道冗长的剑吟,紧随着就是一抹明黄色的长剑自虚空透出,透出沉重的剑气。 不是剑,是尺,是一柄剑宽的明黄古尺,尺面上刻着间断的线条,被一张略显宽大的手握着。 仿佛云雾般的淡黄色真元,缭绕在古尺顶头,周围的天地元气不停被牵引过来,在古尺顶头凝成一座座山峰虚影; 似是承受不住山峰的重量,古尺不停颤抖,周围的元气也如同水里丢了一粒石子,层层起伏,向远处扩散而去。 猛然间,古尺发出蚊蝇扑闪翅膀的振动,嗡嗡作响,明黄色的丝带融入山峰内,那原本虚幻的山峰变的凝实起来,山峰上的棱角都清晰了起来。 握着古尺的手掌轻微挑动,天地元气凝成的峰影像是一枚古朴的神印,朝地面轻轻落了下去。 地面一阵轻晃,随后恢复平静,只有几片落叶自空中飘荡下来,明黄古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余下已经渐远的步子声音。 稍显枯黄的叶子轻轻落到地面,与地面接触的刹那,发出一股轻微的嗤响; 如同连锁反应一样,刚才山峰虚影落下的地方,周围两丈以内的数十棵古树,霎时震裂开来,飘飞的木屑如同雪花一样,尽情飞洒着它的姿彩。 …… “噼啪啪……” 红色的火苗将枯枝烧的噼啪炸响,赢易坐在边上,闭目不语,身上淡淡的真气波动随意流露,虽然坐在火堆旁,但身体周围仍然有着丝丝冷意。 随手往快要烧干的火堆上扔了几根枯枝,燕青有些倾佩的看着赢易,怪不得能以如此年龄就拥有这样的力量,除了原本就天资聪颖,更多的应该是这持之以恒的坚持吧。 虽然和赢易相处短短几天,但已经足够他真正认识赢易的本性了; 赢易是个极其简单的人,除了白天赶路之外,休息时间也大都在修行,而且从未间断过,每日重复着前天的枯燥生活,仿佛除了修行就没有什么能吸引他。 “父亲一直说我欠缺的意志,这就是吧!” 似是想起了一些回忆,燕青低头喃喃道,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猛然间,赢易眼皮微微耸动,身上气息迅速收拢,左眼一颗星辰幻影明灭闪烁,很快就隐匿了下去。 “怎么了?” 燕青一直在注意赢易的动态,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变化,立即上前问道。 “又是一个高手,不在你我之下。” “已经是第五个了,看来这届年轻一辈确实出色,还未到天墓之址,就已经遇到了如此多的天才人物,算上我们开始估计的,融元上境至少也有近二十人,看来此次天墓之行不会无趣了。” 燕青四日的时间,已经将龙蟒真魂彻底融合,还和赢易大战了一场,不分胜负,绝对是融元境巅峰高手。 两人在前往天墓之址的路上,已经遇到了四个不弱于他们的修者,虽然没有看到面目,但达到他们的境界,很难有什么能逃过他们的感知,除非实力悬殊太大。 …… 就在赢易他们不远处,一道身影正在行进,赢易收摄气息的一瞬间,这道身影也顿了一下,朝赢易他们这边看来。 紫色长袍,剑眉星目,嘴唇有些发紫,额前两缕白色的发须顺着眼睛自然垂下,头发盘在头上用一根紫金冠簪束起,雍容的贵气自紫服青年身上散出,隐约间能感到身上若有若无的强大剑意。 紫袍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也就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多做停留,就继续匆匆赶路,好似前面有什么人等着他一样。 若是赢易在此,肯定能认出此人正是逼他坠落悬崖,毁掉君子剑才逃得一命的安陵析。 当初为了保命,赢易不惜玉石俱焚,以毁灭君子剑和自身精血干枯为代价,使出养剑术记载的禁忌“葬剑之术”,得以重创安陵析,就连他苦修的丹剑都因此毁掉了。 赢易是因为半颗七境真龙的龙元精华,饕餮真魂融入血肉,加上秦帝以神魂重铸根基,才能这么快伤势尽复,不然以当初的伤势,根本不可能有一点生机。 只是看安陵析如今的状态,不知遇到什么机缘,不仅伤势尽复,而且短段时间跨入融元上境,比之当初强了不知多少。 这处上古遗址不知隐藏了多少辛秘,万年化龙草,上古饕餮真魂,神秘上古大魔,早已绝迹的上古水火龙蟒,还有能让安陵析伤势尽复,突破境界的机缘,无时不在诉说这遗址的神秘。 第三章 风云汇聚 云梦泽 千多年前,神秘天墓降临遗址,自那以后接近天墓方圆百里,无穷的水元气汇集聚拢于此,将百里方圆变为一片河泽。 每日云气缭绕,根本就看不清楚,视力所及范围水元气化作水雾漂浮于空中,久而久之居然在地下汇聚成一片河泽,将墓门掩盖在水底。 千百年时间,已经习惯了这片元气充盈,环境优美,湿气浓重的河泽,而两百余年前,这片河泽终于有了它的名字,云梦泽。 脚踩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嘎吱的响声,好似脚下的地面,就有一团水洼一样,随意一踩都能冒出来。 几只叫不上名称的小兽撺掇在林间,丝毫不惧怕进来的人,一双灵动透亮的黑色眼珠子不停滚动,发出几声浅浅的鸣叫,随后剑光似的窜进密林。 看似平静无波的河面上,几只鸥鸟低空掠过,在翠绿的河面上来回滑翔,一切都显得这样惬意; 一只灰白的鸥鸟仿佛利箭一般,利爪划破如镜面般的河水,自下面抓出一条两米长的水鱼,胸脯贴着水面一阵鸣叫。 猛然间,河水泛起大片浪花,一条绿色影子在水底浮现,紧接着一张蟒头自水面探出,将两丈长的鸥鸟直接拖入水下,一阵凄厉的叫声划破云间,传到远处,其余听到的鸥鸟立即扑闪着雪白的羽翅,快速 逃离这片区域。 咕嘟的水泡自水下冒出,伴随着一抹猩红,河面迅速恢复平静,只余下扎根水里的古树上,几只顽皮的猴子拍手叫好。 这就是云梦泽,危险不知隐匿在何处,只要发生就伴随着惨烈的血腥,猎物与猎人的身份时刻在发生着转变。 …… 随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原本平静的云梦泽被骤然打破,无数隐藏的异兽纷纷露出身影,或站在树稍枝叉上,或蹲立土丘上,看着那道仓惶的灰色身影。 “噗!” 一道翠绿的箭羽,划破平静的空间,带着一股轻灵的元气,射穿奔逃的身影,没入前方十几人合抱的古树内,裸露在外的箭簇还在不停振动,将箭羽上的血珠震散成血雾脱落。 “砰!” 带着不甘之色,灰色身影前倾倒下,背后血涌如泉,将灰色的衣服染成褐色,给这葱绿的林间带来第一缕殷红。 顿时林间一阵鸡飞狗跳,刚才走出的异兽瞬间鸟兽一空,不见丝毫踪迹。 “不知死活!” 一声冷哼,自不远处走出一道瘦弱的人影,背后背着一张宽大的乌木红弓,箭囊里放置着翠绿的箭羽,总共分为三层摆放,约莫有二十几根。 瘦弱男子将没入树身的箭羽拔出,重新放入背后的箭囊,看也不看倒下的身影,往更深处走进去。 瘦弱男子走后,又从后面走出一名满头火色短发的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邪笑,看着古树上的箭洞,面露嘲讽的沿着瘦弱男子的脚步走了进去。 一阵清脆的木板敲击声响自林间传出,两道苗条妖娆的身影自林间走出,浓茂的发丝如瀑布倾泄而下,修长的美腿,傲耸的酥胸,还有羊脂玉白的纤指,充满诱惑。 惊异的是两人生着同一张脸,最细微之处都没有一丝差异,同一张面孔诡异的像是印刻在两人脸上一样,不由让人赞叹造物主的巧妙。 左边女子一头柔顺青丝披肩散开,额前一缕垂落,遮挡住那似星辰明亮的眸子,紫玉色的紧身服将女子妙美的身姿完美勾勒出来,看起来简洁,清爽,干练,透出一股中性美,给人一种异样的蛊惑。 至于右边的黑发女子,就大相迥异,火红色的短裙,裸露在空气外的葱臂上,缠绕着一条火红色长鞭,眸子不时闪过一丝灵动的狡黠,左肩的火色软甲上一朵无数丝絮组成的绯红花絮,更给她平添了几分 野性美。 青发女子看着已经完全冰冷的尸体,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什么; 黑发女子倒是浅浅一笑,露出两枚可爱的虎牙,随即缠绕在手臂上的长鞭凌空一抽,发出脆亮的音爆声,一股火色鞭痕迅速散去; “这肯定是羿家羿箭留下的,真是令人厌烦。” 收起长鞭,黑发少女眼睛转动,那丝狡黠之色迅速敛去,如银铃般的声音自朱唇吐出。 “霓裳!” 青发女子一声嗔道,似春风拂面一般,让人心动。 “姐姐!” 黑发少女吐了吐舌头,有些撒娇的叫道。 青发女子眼角闪过一丝溺爱,随后两人迅速沿着前人的脚步走进密林。 …… “赢易,这里就是天墓的入口所在,当初七朝在遗址内建造了七处入口,分别设于不同地方,进入天墓后的区域也不相同,这就是我大燕设立的墓门,云梦泽。” 赢易一行五人,经过六日的跋涉,终于来到了云梦泽,望着这恍若天境的云梦泽,纵使燕青也感叹不已,毕竟知道归知道,这却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云梦泽。 “走吧!” 赢易并未发出什么感慨,在他看来这里就是水元气浓郁了一些,风景比外面强了一些,除此之外并无别的感觉。 燕青一阵无奈,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随着赢易走了进去,后面的四名军士也不言语,默默跟在燕青身后。 穿过层层密林,赢易等人也来到那具死尸的面前,赢易眉角一皱,很快又松了开来。 倒是燕青有些不自在,走到死尸身旁蹲下,仔细观察着死尸的伤口,还将死尸的身体翻转过来,似是在确认什么。 “怎么了?”赢易轻声问道。 “哦,就是想确认一些事而已。” “怎样,确认了吗?” “嗯!” 燕青回答明显有些沉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皱了皱眉,赢易没有多问,现在燕青明显有些状态不对,轻轻拍了拍燕青的肩膀,赢易道:“那就走吧!” 燕青抬起头,正好看到赢易的眼睛,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应了一声。 …… 云梦泽最中心,一面平滑如镜的碧波湖水,随着不知哪吹来的微风,泛起微微的涟漪,很快又重新平复下来。 这片湖叫做墓镜湖,因为这片湖水下埋藏着天墓入口,又有湖心恍若一面翡翠明镜,因此就有了墓镜湖这个名字。 翩翩佳公子,倾国美红颜; 文墨风骚士,魑魅魍魉鬼; 笑面藏刀人,浊浪江湖客; 浮生百态面,墓镜湖心显。 原本平静的墓镜湖,此时已变得喧嚣鼎沸,到处挤满了人,服饰各异,有王公子弟,江湖豪客,还有世家宗派,各自形成各自的小圈子。 只是在这浮躁的墓镜湖边畔,却有几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如此的显眼与引人瞩目。 墓镜湖边有十几株空心杨柳,仿佛一个大伞一般垂落而下,将整个湖畔环绕起来,而在这些杨柳之上,却站立了数道人影,在他们周围十余丈的地方,显得极其空旷,没有一个人敢立在树下。 那些人即使已经被挤的几乎走不开脚步,却也要将这些空心杨柳周围十余丈的空间让出来,真是让人费解。 如今空心杨柳梢上站着人的只有几株,南面的杨柳梢上,一瘦弱青年傲视下方众人,背后背着一张乌木红弓,威风凛凛。 紧贴他的那株树上,始终透着一股子邪意的红色短发男子,正在笑盈盈看着下面好似蚂蚁的人群,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正东方的三株空心杨柳树,已经被占了两株,正是先前那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如清荷出淤泥而不染,妹妹却透着一股子野性,同样的面孔却生出截然相反的性格,不过也正是各自的独特美,才显得更为难 得。 西方,一青眉青年坐立在树顶,一股异样的真气自青年身上透入身下的树身,而他身下的空心杨柳树也比其余几株更加葱郁,翠绿。 隔着青眉青年,是一名身着血色战甲的魁梧少年,正是当初生撕血虎的少年,血甲少年正盯着盘坐在树顶的青眉的青年,露出浓浓的战意。 猛然间,天地间元气流动突然生出一丝异样,场上所有融元境的修者,包括那些站在树顶的融元顶峰强者,都将目光望向远处。 仿佛原本流动的水塘,骤然冻结成冰一样,这片天地的元气在一瞬间变的凝结无比,场上融元境的修者陡然发现,原本他们可以轻易融合的天地元气,却变的如同树胶一样粘稠,想要感知到一丝都变得无 比困难。 似是想到了什么,许多修者脸色一时间变的有些难看,默默感知这片天地的元气走动,将目光锁定在同一处地方,变的凝重起来。 明显感知到周围气氛的变化,原本有些嘈杂的场面,居然诡异的变的沉寂了下来,压抑的氛围自人群间扩散,有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面露惊恐之色。 第四章 四境 远处,一道青色身影走来,看起来好似文弱书生,头上一柄青玉小剑将发丝束住,步子迈的很稳,而且每一步好似丈量过一样,没有丝毫差距。 随着青衫男子的渐进,这片天地的元气变的更加难以融合进身体,有些人已经发现以往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在这一刻消失的不见踪迹。 好似出现一张无形大手,将这片天地的元气牢牢握在手心,没有一丝天地元气流露在外,阻断了其余修者对天地元气的感知。 除了那几名巅峰高手,其余融元境的修者脸色变的有些煞白,惊恐的睁眼看着青衫男子,他们都已经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融元境的修行者融合天地元气,身体与天地契合,他们的力量来源,已经不是自己身体的力量,而是来自天地的力量。 通窍境为何与融元境差距为何天地之差,就是因为通窍境的修者战斗时仍是以自身的力量战斗,脱离不了力量耗尽的困境,而融元境的修者,已经可以借助天地间的元气来战斗,他们的每一滴真元之内,都带有强大的天地元气,爆发出的力量自然远远超出自身的力量,一个人的力量如何强大,又怎能与一个天地相比。 融元境的修者可以借助天地力量,随时将无穷的天地元气融入身体,化为自身的力量源泉,除非有数量极多的二境修者同时围攻他们,才会导致他们融合天地元气的速度跟不上消耗,最终力竭而死。 可是面对四境真观修者,就算是融元境也将变的不堪一击,三境修者就像一条鱼,周围的天地元气如同水,借助水的力量他们可以肆意游动,随意奔走,鱼若是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只会濒临死亡,而融元修者失去天地元气,与通窍境的修行者又有什么区别。 四境修者对天地元气的已经不是融合,而是掌控了,他们凭借强大的神念,可以随意掌控一片天地的元气,将身体周围的天地元气瞬间抽取一空,形成一个元气虚无地带,隔绝对手的力量来源,四境的修者战斗时,拼的就是对元气的掌控强度。 四境真观境,是修行的一个分水岭,也只有四境的修者,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强者。 虽然青衫男子身上并没有半点真元波动,但由于强大的天地元气依附于他的身体,仍然给这些人带来巨大的压力。 现在场上的融元修者,都感觉到自己如同一条躺在河床的鱼,周围的河水已经完全干涸,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不停跳动,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跳出去。 至于通窍境的修者,他们虽然能感觉到元气的变化,却并没有像那些融元修者那样难受,他们根本没有达到与天地合的境界,也不会生出那种矛盾的感觉,最多只会感到莫名的压力而已。 …… 随着青衫男子的走来,那种强烈的矛盾更加明显,就连那几名巅峰高手都生出异样的烦躁之心,竭力苦苦压制着自己。 青衫男子面容很普通,只能说是五官端正,并不能找到更好的语言来形容,可是他身上的出尘气质,却是任何人也不能忽视的,仿佛他站在这里,就是这里的天地。 他的名字叫做雨暮晨,半幕青山雨,滴水困浮屠的雨暮晨,青云榜首,四境真观的雨暮晨。 猛然间,雨暮晨脚步停顿了一下,转身往后面看去,露出一丝意外。 就见一道极其璀璨的剑光自远处划来,无形的剑气似要破开虚空一样,拉出一道浅淡的白痕自虚空浮现。 “咔嚓!” 好似镜子裂开的声响,自虚空传出,紧接着真的有一面青色镜子自虚空折射而出,然后从中间出现一道裂痕,消散开来。 一股轻灵的微风自镜子消散的地方吹出,场上融元修者感觉自己像是又重新回到了那条河流,一股畅快的感觉自身体各处传递到心神。 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一道黑色身影自虚空走来,仿佛走在台阶上一样,每一步脚下都带动一道奇异的元气波动。 黑色身影是一名极其年轻的少年,看起来比赢易还要年轻一些,深邃黑亮的眼睛,道道剑光明灭不定。 少年黑色的服饰极其简单,就连一块坠物也没有,纯黑的压抑,怀中抱着一柄黑色的怪剑,剑柄处一圈花纹组成的挡手,更添几分怪异。 黑衣少年就像一柄没有出鞘的利剑一样,所有的光彩都隐匿在黑色的衣服之下,就那样看着雨暮晨,也不言语。 雨暮晨眉头微蹙,一股真元自体内散开,随即也同样向天空走去,直至走到与黑衣少年平齐,才停了下来。 四境真观,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凌空虚度,三境之下的修者只能做到身体短暂腾空,若是没有借力的支撑点他们根本不可能脱离地心引力,而真观境的修者已经能凭借对天地元气的掌控,将自身载入虚空,御空飞行,如果体内真元充足甚至可以一直凌虚御空。 “这把剑叫做一夕,所以我叫一夕,师傅还给我起了个姓,我姓剑。” 黑衣少年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也像是在讲笑话,可是却充满认真,而且现场人听到这话,没有一人感觉可笑。 剑一夕,大燕王朝剑宗宗主亲传弟子,十三岁明悟心势,一朝破入真观境,绝世妖孽。 大燕王朝两大修行圣地,无上法宗与剑宗,相比无上法宗,剑宗可以称为半隐世宗门,即不招收弟子,也不理会朝事,甚至有的人都不知道剑宗就是大燕的另一座修行圣地。 据传剑宗每代只有师徒两人,每任剑宗宗主亲自下山挑选传人,轻易不会出山。 虽然只有两人,却没有一人敢轻看,有人说剑宗宗主才是大燕最强者,就连燕帝都未必是对手,虽然有人嗤之以鼻,但也没有人敢直接质疑。 “雨暮晨!” 看着剑一夕认真的样子,雨暮晨也郑重开口,只有三个字,却也表明他的意思。 “你很强,不过不是现在,我会找你一战的。” 剑一夕说了很多人听不懂的话,随即化作一道剑光落于空缺的空心杨柳树上,闭目后不再言语。 雨暮晨也收起身上的气息,紧挨着剑一夕坐下。 别人听不懂剑一夕的话,但他却能听懂,他才破入真观境,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因此剑一夕才说现在的他,并不是最强的他。 场面一时间居然变的极其安静,刚才雨暮晨出现,已经让他们都知道四境强者的风采,而后剑一夕一道剑气破开雨暮晨对天地元气的掌控,更让他们见到这位剑宗妖孽的强大,如今的宁静,是对强者的敬重。 “姐姐,是剑宗那个妖孽啊!” 双胞胎妹妹可不顾其他人,跳到青发女子的身旁,一开口就将绝大多数人吓了一跳。 “霓裳,不要胡闹。” 青发女子明显有些尴尬,妹妹这样说人家,她多少过意不去,说完朝剑一夕抱目一歉,随后拉着妹妹到她身旁。 剑一夕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冷冰冰的,就连面对青发女子的歉意,也没有丝毫变化,眼睛都没有睁开。 “姐姐干嘛这样,不就是四境吗,你不也是,怕他干嘛!” 黑发少女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出,剑一夕当即睁开一双剑目,似要将青发女子看穿。 雨暮晨也不自将眼光投来,落于青发女子的身上,不过很快就收敛了,甚至连眨眼时间都不过。 一旁持弓青年,红色短发青年,还有那位一直闭目的瘦弱男子,都将目光投来,震惊,思虑,疑惑的目光自三双眼底一闪而逝。 黑发少女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青发女子,香舌不自吐了吐,揪着缠在手臂上的长鞭,低着头不敢正视青发女子,仿佛老虎瞬间变成花猫了,原本的野性一点也不复存在。 看着这样子的妹妹,青发女子有些哭笑不得,根本生不起气来,只是揪着黑发少女的耳朵,轻轻的摇了摇头。 黑发少女看到姐姐并未生气,立马重新恢复那副样子,略带挑衅的瞪了剑一夕一眼,倒是有些可爱。 周围众人也听到黑发少女的话,望着青发女子的眼神也带着几丝敬意,这是能与剑一夕,雨暮晨并论的强者,而且还是个女子,有资格获得别人的敬畏。 如今整个墓镜湖分为好几个阵营,通窍境的修者挤在一起,融元境的修者站在一旁,立于空心杨柳树上的强者自成一体。 赢易一来,就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有些意外,从场中众人脸上扫过,脸色变的凝重起来,看向燕青,发现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看到赢易望着自己,燕青面色凝重道:“赢易,在我掌握的情报中,除了几个人外,我们的所有对手或者说是盟友,差不多都到了。” 第五章 对手 顿了顿,燕青继续道:“能立于空心杨柳顶梢的人,都是我们的对手,那个黑袍少年,就是剑宗的那个妖孽,十三岁,破入真观境,整个大燕历史上都没有几个。” “他旁边的青衫男子,不说你也认识,青云榜首雨暮晨,能和那位妖孽坐在一方,看来他也破入真观境了。” 燕青有些凝重的说完这两人后,就有些放松了。 “正东那对双胞胎姐妹,来头大的吓人,青发的是姐姐,叫做左青舞,黑发的少女,叫做左霓裳,她们的父亲叫左游生。” “奉渊君!” 赢易眼睛落到左青舞身上,有些惊讶说道。 “没错,大燕那位执宰朝中军机的君侯大人,左游生。” 似是察觉到什么,左青舞回过头,一眼就看到盯着她的赢易,美眸流转,不知在想着什么。 自己盯着人家看,被人家发现了,赢易不免有些尴尬,对左青舞笑了笑,很快就将目光收了回来。 轻咳了一声掩饰刚才的尴尬,就听燕青为他介绍; 燕青不知道刚才赢易的举动,继续说道:“那位瘦弱的青年,名叫柳牧,是宁侯府的公子,修行的功法是《枯荣九变》,他身下空心杨柳树的异变,就是由于他修行功法的缘故。” 顺着燕青的目光望去,赢易果然看到那株明显不同的空心杨柳树,赢易发现那株空心杨柳树虽然外表翠绿如翡翠,但里面却蕴含着一股衰死之气,不免有些郑重看了眼柳牧。 “这人绝不可小觑!”赢易心底默默想到。 “柳牧旁边的血甲少年,名为项飞,修行神魔练体之法,据说肉身强度就算是四境修者,都未必能轻易破开,而且他也是没有任何背景支撑,偶尔得到一门神魔练体功法,就闯出诺大名声,据说有军方大人物要招揽他,被他拒绝了。” 从项飞身上,赢易能感觉到强大的血气,知道此人肉身非凡,没想到此人居然走的是肉身之道,可谓毅力强大。 修行涵盖的范围极其广阔,修神通,修剑道,修阴神,修符咒等,有还有一些修者只修肉身,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不修神通术法,只修一具不灭肉身,抬腿山河破碎,拳碎日月星辰,天地朽而我不朽,日月息而我永存。 这项飞居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可谓极其艰难,想要走到巅峰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而且一路上艰险丛生,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负,赢易不由得有些倾佩此人。 “那名有些邪异的红色短发少年,是我朝天鬼宗最杰出的弟子古邪,天鬼宗虽然没有无上法宗强,但也算是大势力,宗门实力不弱于一位王侯府邸,而且修行的是极其罕见的阴神鬼物之道,镇宗功法《天鬼化生经》号称修炼至极致,能自由转化人身与天鬼两身,穿梭阴阳两界,极其诡异。” 说到这,燕青不自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那名持乌木红弓的人,叫做羿箭,出自箭神侯府,是我的仇人。” 就连多余的介绍都没有,明显燕青根本不想多说一点关于羿箭的话,赢易也不过问,这毕竟是燕青的事,他虽然说与燕青是朋友,但终究是个外人,不好过多插手。 此时羿箭明显也看到了燕青,毫无征兆的张箭拉弓,一道箭芒直朝燕青眉心射来。 赢易面色不变,虽然箭芒上附着的真元极其锋锐,但与燕青相处如此之久,赢易知道这样的箭芒根本不可能伤到燕青,就连出手的念头都没有。 果然,好似闪电的箭芒刚射到燕青身前,一股炙热的真元落于箭芒的必经之路,随后翠绿色的箭羽瞬间变的通红,眨眼功夫就化为灰烬。 看到燕青如此轻易毁掉他的箭羽,羿箭脸皮微微跳动,搭在箭囊上的手指一阵跳动,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一旁的众人也有些意外看着燕青,在场认识燕青的人不在少数,毕竟燕无羁的第三子,自幼就被人所关注。 以前燕青的实力并不让人在意,毕竟他修行的功法众所周知,想要有所成就,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否则无论他怎样修行,都不会是完美状态的。 据说当初信陵侯年轻之时,从一处遗址内带出了一卷古兽皮,上面记载了一门帝舜时期流传下来强大功法《万兽衍生诀》,正是当时最强大战士,兽魂战修的修行之法。 可是近古强大的荒兽早已几乎绝迹,信陵侯心比天高,不愿屈就,因此并未修行《万兽衍生诀》,反而用之培养下属,即使没能有帝舜时期的战士强,但一支由兽魂战修组成的军队,也是一股震慑性的力量。 令信陵侯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比他还要傲,还要有决心,居然强修《万兽衍生诀》,就算没有适合的荒兽真魂,仍然没有放弃,更没有屈就普通兽魂,以至于被诸多同辈抛之背后,沦为笑谈。 刚才羿箭那一箭,虽说在场也有很多人能抵挡下来,但像燕青如此轻易的抵挡下来,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想想燕青刚才诡异的手段,有些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面带震惊的望向燕青,似是在询问什么,想要确认些什么。 “你已经修成《万兽衍生诀》了,找到了合适的荒兽真魂?” 最终还是羿箭替所有人开口问道,毕竟他刚才突然出手,如今定要说些什么。 “哼!” 一声冷哼,燕青并未应答,不过身后浮出一条上古水火龙蟒真魂,炙热与冰寒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 “嘶……” 一阵倒吸凉气,显然有人认出燕青身后的水火龙蟒,毕竟这样的上古异兽早已灭绝,燕青居然不知道从何处获取这样的凶兽真魂。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从他展露实力的那一刻,这个信陵侯府三世子已经今非昔比,青年一辈顶尖强者,必定有他一席之地。 羿箭脸色已经变的极其难看,他和燕青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如今燕青修成《万兽衍生诀》,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他,因为他知道从燕青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们的恩怨就要开始清算了。 并未在意众人的变化,燕青看了赢易一眼,随后两人走向左青舞旁边的空心杨柳树下,两次起跃就立于顶峰。 场下顿时一片呼声,燕青的实力众人已经见到,居于众人之顶没人会觉得有所不妥,毕竟他的实力足以得到众人的尊重,可是赢易这样的生面孔,就算和燕青一起来的,又怎能站在这象征身份和实力的顶上。 而且众人都能看到赢易并未融元,下面如此多的融元上境和中境都没有资格上来,一个通窍境的小子又何德何能占一席位。 燕青显然听到了下面的呼声,就要开口,却看到赢易已经闭目坐下,不免汕汕而立,既然赢易都不在乎,他又何必多费言语去争呢。 感觉有人走来,赢易睁开眼睛,就见到一身火辣的左霓裳笑意莹莹的朝他走来; “这些人都在说你呢,你听不到吗?” “他人要说,任他说去,与我何干。” “你……” 左霓裳明显被赢易的话噎住了,没想到赢易这样一句话,将她后续的话给彻底堵死了。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左霓裳道:“也是,是与你无关,不过你占了我的地方,那就与我有关了!” 说罢,也不让赢易说话,手臂上的火色长鞭化作一道灵蛇,朝赢易甩来。 感觉到长鞭上的力量,赢易嘴角露出一抹看不见的笑意,这丫头虽然看似挑衅,但手底下的力量却不大,毕竟在左霓裳看来,她已经是融元中境,而赢易不过通窍境,只是想要出出气,又害怕伤到赢易,因此长鞭上并未有多少力道。 虽然有些野性,但她却并无坏心思,只是被惯的有些刁蛮罢了。 想到这里,赢易身体开始往外散发出一阵冰寒的气息,太阴真气转瞬间已经化作一张无形的网,遍布在身体周围。 “别打坏了吧!” 左霓裳心底嘀咕道,看着赢易看似孱弱的身子,不自觉又收了几分力道。 原本几乎看不到的鞭影,在接触太阴真气的瞬间,变的极其缓慢,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一样,在左霓裳的痴呆的眼神中,火红色的长鞭上覆盖了一层墨黑色的冰层,并且顺着鞭身传递到她的手上。 “啊!” 一声惊呼,左霓裳居然将手中的长鞭扔了,看的赢易一阵无语; 赢易并未下重手,只要左霓裳轻微振动,就能震碎冰层,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将这件人元法器扔了,赢易也不得不感叹这丫头的心真大,要知道赢易现在也没能有一件人元法器,这丫头居然因为怕冷直接扔了这件人元法器。 “你……” 左霓裳带着哭腔手指着赢易,一时间居然凝噎,不知要说什么。 第六章 剑誓 望着有些娇柔的左霓裳,赢易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她,有些尴尬的看向燕青。 却见燕青一直在朝左青舞那边使眼色,顿时明白了几分,附着在长鞭上的冰层瞬间化作冰屑落下,火色长鞭好似一道灵蛇重新缠回左霓裳的右臂。 “你……坏人!” 左霓裳指着赢易,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半天才吐出“坏人”两个字。 淡淡一笑,赢易朝左青舞抱拳道:“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左青舞看着赢易,只觉得他充满神秘,明明只是通窍境,却让她都看不透,不免对赢易提起了一点兴趣。 “无碍,是舍妹不懂事,凤舞在这里代舍妹赔礼了。” 看着如出水清荷般的女子,赢易一时竟然呆了,就连回礼都慢了半拍。 “姐!” 一旁的左霓裳见到两人如此姿态,顿时有些不乐意,朝着左青舞撒娇道。 突然,一道剑气划破空气,朝赢易所在的区域洞穿而来,似是要将赢易身体洞穿一样。 赢易面色一变,玄牝晶手恍若穿过层层空间,出现在剑气的必经之路,手掌顿住的同时,五指朝掌心虚握; “咯吱……” 一阵脚踩在积雪上的响声自手间传出,就见晶化的玄牝晶手握着一道黑色剑气,一股锋锐的切割之意,自剑气上肆意挥洒。 随着五指的握拢,赢易掌心洒下大片晶莹的黑色雪片,又如同锋利的刀片,晶光闪闪; 玄牝晶手是以秘法引动真元,将修行者的整条手掌晶石化,以达到徒手抗击神兵利器的效果,这洒落的黑色晶莹雪片,就是被那道剑气削落的太阴真气。 当初赢易接下燕青一道剑气,玄牝手掌无丝毫变化,可如今这道看似随意剑气,居然直接将晶化的太阴真气层层削落成碎片,这道剑气主人的实力,绝非燕青能比的。 察觉这道剑气的强大,赢易不动声色调动从太阴星核里调动一丝古魔之力,附着于玄牝手上,轻微一用力,那道剑气连同玄牝晶手直接化为劫灰,自指缝洒落。 面色微变,虽然早已知道古魔之力的强大,但真的见识到这样的力量,赢易还是忍不住生出惊骇的神情。 虽然调动古魔之力震散了黑色剑气,赢易却也不好受,右手指骨好似被亿万蚂蚁撕咬一样痛苦,手臂不停发出颤抖,若不是炼狱烘炉将余力镇压,只怕右掌指骨已经被震裂开来了。 “咦!” 一声惊疑,剑一夕眉头微皱,看向赢易的眼神发生些许变化。 刚才那道剑气正是剑一夕发出的,左青舞能发现赢易的异样,剑一夕实力还在左青舞之上,自然也能察觉; 那道剑气虽说不强,但一般融元境的修者想要接下来,却也不简单,刚才赢易将剑气破灭的手段,即使是他也没有看懂,而且刚才还隐约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不免有些惊疑。 众人一阵惊悚,全场寂静,嘈杂之音一时间荡然无存,看向赢易的眼神已经发生明显变化,无论境界如何,只要实力足够强,就能赢得尊重,这是修行界不变的道理。 剑一夕的剑,是众所周知的强,何况他还是真观境的修行者,在场能安然接下剑一夕的一道剑气的人,真没有几个,赢易能接下这一剑,已经足以为他正名。 “你我之间,定有一战,时辰到了,我自会去找你,希望你不要推辞。” 仿佛当初面对雨暮晨一样,剑一夕认真说道,原本抱在怀中的一夕剑,已经横于胸前,显得极其肃穆。 这是剑誓,剑者只有遇到真正的对手时,才会发出剑誓,只要不死,剑誓不失。 气氛顿时变的凝重,如同暴风雨前夕的乌云,无比压抑,众人不约将眼光扫向赢易,惊骇的眼神不能掩去。 所有人都在想,包括左青舞与雨暮晨,太多的不解,赢易不过通窍境,更不知何时才能破境融元,居然会引得已经四境真观,剑宗的妖孽天骄发下剑誓,提前邀战。 赢易今年十四,从面容上看更像十七八的青年,就算这样,也是稚嫩之色多一点,看着一个孩子向另一个看着更大的孩子发下剑者最重视的剑誓,怎么都有些可笑,可是他们的认真却让众人没一个感觉到可笑。 能走到这里的人,大都是天资卓绝之辈,同境都是存着有我无敌的信念,可是和这两个比他们小的多的孩子相比,他们感觉到更多的却是羞耻,耻于他们居然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默默的当着观众。 左霓裳感到气氛变的有些害怕,正要开口说话,只觉得腰里一紧,整个人就飘飞起来,落到左青舞的身旁。 左青舞轻轻摇头,示意不要说话,左霓裳虽然有些不懂,但自小她就听姐姐的话,静静站立在左青舞的身后。 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剑一夕,赢易一阵恍惚,才十三岁的他,居然已经达到这个地步了,想想若不是秦帝助他重铸根基,只怕现在连让剑一夕正眼看一看的资格都没有吧。 只有极于剑,忠于剑的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剑誓,就像人人都用剑,却并非每个人都懂剑,而剑一夕就是真正懂得剑的人,也只有他才能发出这样庄严的剑誓,剑誓对剑者来说,就如同祭祀的典礼一样,神圣而不可侵犯。 剑一夕认为自己是一块好的磨剑石,而他何尝不是要以整座燕京为磨刀石,既然如此,那不妨就从剑一夕开始,来战一座燕京吧! 突然赢易身上生出一股势,说不清,道不明,只感觉他的身躯有些恍惚,随着一种巍峨的气息自他身上传来,好似一瞬间变为一座挺直的峰岳,压不弯,震不倒。 赢易身上发生的一切,剑一夕都观察在眼里,随着赢易的变化,剑一夕眸子变的越发发亮,因为他知道自己没看错人,找到了一块可以为他磨出他想要的剑的磨剑石。 赢易的变化,旁人不知道,但左青舞,雨暮晨,柳牧,项天,羿箭还有古邪他们都能明白,他们都知道赢易身上生出的那股势,正是三分心境中的本心第二步,心势。 他们几人就连本心第一步明心,都还正处于摸索阶段,突然见到一个已经开始领悟心势的同辈之人,焉能不惊; 也不得不佩服剑一夕,剑一夕并未因为赢易境界低而小看他,反而在出手试探过后当即立下剑誓,要以赢易为磨剑之石,如今看来剑一夕确实走在所有人前面,比他们都要强。 郑重走到剑一夕身前,对立相视,接过一夕剑的剑柄缓缓抽出; 一夕剑身雪白如霜,冰冷的剑身反射出一道光亮,冷的赢易眼睛生疼; 根本不在意冰冷的剑身,左手握向只有一边的剑刃,自剑柄拉到剑身中央,一串透红的血珠自剑刃上洒下,赢易却没有丝毫表情,任由血液低落到树枝绿叶上。 剑一夕的眸子再次亮了几分,没想到这种最古老的剑誓居然还有人懂得,以血祭剑,血不流干,剑誓不失,这是最古老剑者之间的承诺,就算身死,也会有传承之人来继续完成这段剑誓。 “这把剑叫做一夕,所以我叫一夕,师傅还给我取了个姓,我姓剑。” 同样的话从剑一夕口中说出,同样的认真,赢易身体里仿佛有根弦被触动了。 收回一夕剑,剑一夕的手掌在剑刃上同样郑重抹过,眼中带着莫名的神采,盯着赢易。 看着无比认真的剑一夕,赢易顿时郑重道:“王者乘时,圣者乘易,单字名易,父姓者赢。” “剑誓已立,至死不失!” “剑誓已立,至死不失!” 自两人口中喊出颇显稚嫩的声音,却又如同一场神圣的祭祀,不可亵渎。 墓镜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雨,但雨中的人仿佛从未察觉一样,只余留两道稚嫩的声音,仿佛要击穿云层,飘荡于天穹之上。 看着还未及束发的两人,场中的所有青年俊才恍惚间,好似见到不久将来两位绝世强者决战巅峰一般。 “你有何资格,敢立剑誓!” 第七章 何惜一战 “你有何资格,敢立剑誓!” 话音刚落,一紫袍青年自人群走出,剑眉星目,嘴唇有些发紫,额前两缕白色的发须顺着眼睛自然垂下,头发盘在头上用一根紫金冠簪束起,雍容的贵气自紫服青年身上散出,正是安陵析。 “剑誓,乃剑者誓言,你又何德何能,敢与一夕剑主立下剑誓!” 安陵析面色狰狞,在他眼中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不仅从他手中抢走真龙元丹,而且还重伤了他,毁掉他苦苦修出的丹剑; 本以为这蝼蚁早已死去,却不想如今竟然站在他的头顶,并且就连他都要仰望的妖孽,竟然也要与这蝼蚁立下剑誓,哪能不愤慨。 看着现在万众瞩目的赢易,安陵析只觉得说不出的愤怒,这样的荣耀,本应是属于他的,却被眼中的蝼蚁夺去,他安陵析要将嬴易自高台上摔下,让众人看看这个小丑的姿态。 “你这蝼蚁,自我手中逃得一命,居然还敢出现在这天骄汇聚之地,真是无知无谓!” “你要是有胆,就来和我一战,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怎样哗众取宠的小丑!” 安陵析脸涨通红,朝着赢易大声怒吼,好似赢易将他的荣耀窃取了一样。 看着这个满身贵气的紫袍男子,众人一阵皱眉,如今的安陵析反倒有些像是小丑,朝着赢易不停卖弄。 虽然众人有些看不惯安陵析,不过却也并未出言,安陵析如今虽然有些失态,但他的实力却是众人不可忽视的,融元上境的境界,还有身上强烈的剑气波动,都让人明白安陵析的不简单。 何况虽说赢易抵挡住剑一夕一道剑气,剑一夕也很看重他,不惜立下剑誓,但他的实力究竟如何,众人心里也没有底,现在正好借助安陵析的手,看看赢易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你敢吗!” 看着周围的人群,安陵析一阵烦躁,也不知道自己心底那股无名之火究竟何来,只想立即朝赢易发泄出去。 “何惜一战!” 从杨柳树顶落下,赢易声音如击金断玉,干脆利落,充满果决之色。 以前无论如何危险,都没有危及到赢易的生命,但和安陵析那次,是赢易所有战斗中最危险的一次,那次若不是秦帝留下的神魂印记,赢易早已经魂飞天外,因此要说仇恨,赢易对安陵析的仇恨比任何人都大,最想杀的人也是安陵析。 以前实力不足,只能任人欺压,可如今实力有了质的飞跃,再面对安陵析的冷言冷语,赢易岂会忍受。 “好!你没有让我小看你。” 看到赢易没有拒绝,安陵析反而变的冷静下来,直直看着赢易,双眼中透着骇人的杀意。 “哼!当初我就说过,下次再见,定要报你杀剑之仇。” 当初为了从安陵析手下逃脱,赢易不惜使出养剑术里的禁忌之术,葬掉君子剑,也几乎葬掉了他的生命。 只是赢易得真龙元丹和饕餮真魂脱胎换骨,君子剑却代赢易死去,这在赢易心底一直是道坎,当初意气风发的想要将君子剑养成一柄活剑,却不想最终要以君子剑代他去死,这样的反差一直是赢易心底的一根刺。 赢易话音未落,安陵析就已经先行动手,和当初一样,即使实力比赢易强,安陵析也不会大意,可以冷静利用任何一点机会,给对手造成伤害。 这就是安陵析,自傲嚣张但绝不大意,狮子搏兔,尤用全力,安陵析将这句话运用到淋漓尽致。 一道璀璨的火红剑芒自安陵析手中折射出,仿佛一直潜藏在草丛内的毒蛇,在最恰当的时间做出最精准的捕猎。 微微有些惊讶,赢易发现安陵析不仅仅是突破融元上境,就单单这道剑气的真元力量,就绝非普通融元上境修者可以淬炼出来的。 不过安陵析虽然实力大增,但赢易也早已今非昔比,当初能给赢易造成威胁的剑气,对如今的赢易来说也不过如此。 手掌成刀,一道浓墨黑亮的太阴真气化作刀罡,带着森冷的煞气,直接与剑气相撞,迸射出星点火光,居然发出金铁敲击的声响,周围元气被搅动的一阵动乱; 安陵析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融元中境才能将真元化作刀罡剑气,如同实质; 可是赢易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封闭的瓶子,根本没有丝毫天地元气融入体内,居然也能刀罡破体,而且还破碎了他的剑气,就由不得他不惊。 骤然间,安陵析气机一变,身体周围刮起了一股弱风,不过却没有一丝凉爽,反而透着一股燥热; 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一样,安陵析身旁透出层层热浪,空气都被烧的隔开了断层,大量的天地元气被吸引到他身前,化作一枚火红色的丹丸。 “丹剑!” 看着安陵析身前红的透紫的丹丸,赢易又想起了当初的《丹剑道》,这绝对是赢易见到最强的剑道,赢易当初被逼的施展葬剑术,差点身死才破掉安陵析的丹剑,就足以见识这门剑道功法的强大。 何况看安陵析如今的状态,明显比起当初更强,被赢易毁掉的火色丹剑,犹如浴火重生般,还未凝成剑形就已经有如此威势,很难想像安陵析对《丹剑道》的领悟究竟达至何等境界。 赢易眼睛微眯,似是感觉到了压力,自指尖透出一滴霜白色水珠,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波动; 不及众人欣赏她的美丽,只见赢易指尖又散发出道道纤细的血丝,顺着那些小孔钻了进去,随着血丝融入进去,霜白水珠变的无比血红,丝丝凉意自血色玲珑散出,显得极其妖艳。 “血神子!” 左青舞朱唇微动,有些惊异的念出这三个字,引的众人纷纷侧目,就连一直不甚在乎的剑一夕都将目光投过来。 “中古时期宗派林立,九宗六殿十三宫执宗派牛耳,十三宫中的玲珑宫,修行多奉水为道,功法也都偏向水属性,滴水化江河对他们来说也是翻手即成。” 望着众人疑惑的眼神,左青舞继续道:“玲珑宫的秘术皆传承于镇宫至宝水玲珑内,天资卓绝的门徒皆可自水玲珑内获得一道秘术,修行有成后即可走出玲珑宫,领略天地江河之势,完善修行之道。” 顿了顿,左青舞道:“旁人以江河湖海为源,领悟天地之力,可是当时的玲珑宫出了一绝世鬼才,不去参悟天地江河的道则,而是以自身血脉为源,体悟身体血液流动的奥秘。” “他认为自身就是一个天地,体内血液就是江河,筋脉骨肉就是天地山川,不必舍近求远,他要舍弃天地,参悟自我,欲要成就本我大道。” “可是当时玲珑宫掌权者认为他这是魔道行径,不为玲珑宫所容,被当时的玲珑宫主废除修为,逐出玲珑宫。” “那后来呢?” 一道突兀的声音喊出,不过那名青年当即意识到现在处于怎样的地境,立即闭嘴不再言语。 浅浅一笑,左青舞毫不在意道:“那位鬼才心智何其高傲,被废修为后,又以大毅力重修,不过三十载,就重新登临玲珑宫,逼得当时的玲珑宫主俯首认错,承认当年的错误,也承认这位鬼才的道比玲珑宫传承之道更强。” 左青舞说的简单,但众人听的热血沸腾,大家都是青年之辈,能听到这样狂傲的人物,居然逼得一个大宗不得不抑其锋芒,哪能不倾羡。 “此人就是当年六道圣君之一的血神君,邓隐!。” “什么!” “六道圣君!” 底下一片惊呼,显然有人说听说过六道圣君的名头,一时间望向赢易的眼神透出贪婪的色彩。 中古末期,宗派祸乱苍生,意图把持社稷神器,掀起宗派界与皇朝政权的争斗,当时宗派界最强大的六人,不分正道魔道,被宗派之人称为六道圣君。 他们六人就是当时对抗无上皇朝的领军之人,统领了近万宗派与无上皇朝的皇主分庭抗礼,几乎可以说是终结了一个时代的人物。 赢易掌握了血神君邓隐的血神子,那岂不是说他可能获得了血神君的传承,中古六道圣君代表的就是当时宗派修行者的巅峰,他的传承哪能不引起诸多修行者的贪婪。 毫无疑问,赢易如今在众多修行者的眼中,就是一处移动的大宝藏,许多人望向赢易的眼神已经冒着绿光了。 修行之人无所谓资质强弱,只要有足够的机缘,谁都能会当凌绝顶,站在修行的巅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赢易如今就是那匹夫,血玲珑就是那玉璧,任谁都想来撕扯下一块肥肉,这就是修行界的残酷。 世俗江湖想要抢夺别人的东西,还要有个借口,可是修行界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没有实力就不存在公理,公平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上,就像狼从来都不会和羊讲理一样。 左青舞神色一变,她是看到赢易掌握血神子这样的秘术,意外之下才脱口而出,可是看到现在众人望向赢易的眼神,不免有些着急,她知道自己一个无心,已经为赢易带来了天大的灾祸。 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不知会引来多少人的觊觎,中古六道圣君血神君的传承,就是那些隐世的老家伙都会忍不住出手。 美眸不停转动,似是在思虑什么解决的办法,不过除了无奈却还是苦涩,这里来的人太多了,想要将消息隐匿下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在左青舞说话的空当,安陵析已经凝出一柄火玉色丹剑,汇集了无数火元气的丹剑,居然连一丝热气都没有散出,反而沉寂了下来; 赢易面目凝重,如今安陵析的《丹剑道》较之当初,明显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就单单对元气的掌控,就绝非以前的他能做到的。 第八章 玄阴血焰 一柄三尺长的火玉剑影萦绕在安陵析身旁,剑宽不足三指,薄如蝉翼,真将他衬托的如同剑中仙人一般。 “赢易,你永远也想不到我被你重创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随着安陵析的话音落下,猛然间他手中的火玉丹剑透出一股清香的味道,好似什么灵丹妙药一般,沁人心脾。 香气越来越浓,而火玉丹剑上也透出一道道红色气流,这些红色气流绕着火玉丹剑一阵舞动,就在剑身旁边凝出一朵朵红色的红色莲花,犹如鲜血。 大约有十几朵莲花成型后,安陵析脸上闪过一抹得意,抬眼望向赢易。 盯着赢易手心的血神子,毫不在意道:“你毁了我的丹剑,反而成就了我,如今我借助万年地心火莲的莲子,重新修出一柄更强的丹剑,今日就以你来血祭我的丹火剑吧!” 安陵析面色一冷,依附于火玉丹剑的十几朵红色莲花,如同被风吹散一般,朝赢易慢慢飘来。 看到这些怪异的莲花,赢易丝毫不敢大意,指尖的血神子中透出无数细线,在他身前化出一张致密光网,透着微弱的红光。 “啵……” 一阵清脆的响声,就见那些莲花在接触到网丝的瞬间,突然分解成无数花瓣,自网中穿过。 这些花瓣在穿过网丝后,又重新聚集成十几朵莲花,朝赢易飘去,而赢易先前凝出的光网,居然燃起了红亮的火苗; 赢易眉头一皱,刚才通过光网和那些莲花接触的瞬间,他已经发现这些莲花并非剑气,而是一种极其炙热的火焰,安陵析居然将丹火自剑内凝出实体,这样的温度简直高的恐怖。 虽然自那些莲花上并未透出一丝热意,但也正是这样,才能体现出安陵析如今的恐怖,如此燥热的丹火化为实体,居然连一丝都没有外泄,这是要对自身元气掌控极其完美才能做到的。 看着慢慢飘近的莲花,赢易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丹剑道》的根本就是丹气化剑,这些自丹气内生出的丹火,都被安陵析控制着,想要躲过去是不可能的。 猛然间赢易指尖透出更多的血丝融入血神子内,水滴状的血神子猛地化作一股血焰,只是血焰却透着阴冷的气息。 “玄阴血焰!” 左青舞心底念叨出这四个字,而这也让她更加确认赢易获得血神君的传承了。 据传当初血神君邓隐寂灭后,毕生所学化出九枚血神子,每道血神子内有一道传承秘术,这玄阴血焰就是其中之一。 玄阴血焰是将自身血液转化成为一种至阴至寒的冷焰,截取一切火焰本源壮大自身,堪称潜力无限,就算在血神君的九道秘术内,都是极其顶尖的。 赢易手中的玄阴血焰刚刚冒出,那十几朵红色莲花就已经飞至身前,仿佛无数刀光一样,那些穿透光网的花瓣再次出现,化作道道流光朝赢易斩去。 “噗……” 一道轻微的声响,人头大的玄阴血焰自赢易手心散开,附着于全身袍服之上,化作一道血色罡罩。 如同雨点一样,那些花瓣尽数打在赢易身上,发出嗤嗤的音爆,尖锐的嗤响刺激的人头皮一阵发麻。 不过眨眼间,数百道花瓣尽数倾洒在赢易身上,有些人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已经结束了。 众人急忙朝赢易望去,就见附着于赢易体表的血色罡罩不但没有消散,反而变的更加清晰。 安陵析也是脸色微变,只有他才知道刚才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安陵析本想将丹火化为数百股,全部打进赢易身体,再以秘术焚灼肉身,却不想附着在赢易体表的玄阴血焰如同一块海绵一样,将他的丹火全部吸收,反而变的增强了。 “血神君邓隐不愧中古六道圣君之名,只是一道传承秘术,就已如此霸道绝伦,那他倾心著作的《血神经》又将是怎样的旷世奇经。” 不自觉感慨一声,将玄阴血焰融入太阴星核内,化作一道血色符文悬浮在炼狱烘炉虚影之上,如不灭长明之灯。 众人都以为是赢易得到血神君的传承,岂知当初邓隐被无上皇朝的皇主联合七大武侯打的神魂寂灭后,九道血神子散于各方,正好有一道被饕餮真魂揽获,并结合本命神通炼狱烘炉重新祭炼,才形成如今的玄阴血焰。 早在当初想要夺舍赢易,饕餮真魂就已经将这玄阴血焰打入赢易的肉身之内,因此赢易并未修行这道秘术,就已经能够驱使如臂,因为这已经源自他的本能,就如同饕餮的本命神通一样。 赢易知道安陵析修行的是丹火剑道,而这门秘术正好克制他,因此才使用了出来。 “哼,功法克制又能如何!” 安陵析能感觉到赢易的秘术似乎克制他的丹火剑道,不过却不以为意; 手中火玉丹剑重新化为一道丹气流入腹内,眨眼间一柄青色丹剑重新在手心流转,仿佛碧玉般透亮。 “第二柄丹剑吗?” 赢易心底呢喃道,没想到安陵析已经修出第二柄丹剑了,这样的修行速度就是他也感到吃惊。 唤出碧玉丹剑后,安陵析一改刚才之态,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影,直朝赢易直刺来,没有丝毫的花哨阵势,安陵析强的不止是他的丹剑,还有他的剑道修为。 隐约间只能看到一道紫色身影,夹杂着一点难以掩去的碧玉,就连他的面容都变得极其模糊。 面色不变,玄牝晶手瞬间晶化,一股冰寒的真气自掌心透出,化作一把黑晶横刀延伸到地面。 “叮!” 一阵金铁相击的声响传来,赢易手中的黑晶横刀正点在碧玉丹剑的剑尖,无形的气浪自剑尖散开,背后的长发如匹练般散开,每一丝发丝都能看清晰。 “咔嚓!” 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赢易的横刀和安陵析的丹剑上都透出丝丝裂痕,仿佛蛛网一般,化作道道元气轰然散开。 “哼!” 一声冷哼,赢易曲指成爪,坚锐的晶掌带起一阵冷风,直朝安陵析脖子抓去。 安陵析瞬间变色,《丹剑道》是飞剑之术,并非近战肉搏之法,因此他也不擅长近战,若是被赢易近身,只怕一身实力不能发挥五成; 张口吐出火玉丹剑,带着浓烈的炙热气息朝赢易手掌刺去,同时身体极速往后退去。 赢易眼睛冷光爆射,手掌上瞬间燃起一层血色火焰,正是玄阴血焰,玄阴血焰附着于玄牝晶手上,最中间居然夹杂有一缕黑线般的火焰,显得极其妖异。 “嗤嗤……” 似是一团硫酸泼到肉皮上,朵朵绯红浓雾自赢易掌心散出,如同桃花一般; 一声清微的咔嚓声响,就见火玉丹剑居然自赢易掌心处断裂开来,化作两团暗淡的火光回到安陵析身前。 “你……” 一口逆血喷出,安陵析正要开口,只觉得一道冷风自身前吹来,将两旁的发髻吹起,随即就见一只黑晶手掌出现在视线,变的越来越清晰。 “砰!” 一声沉闷的重击声响自安陵析胸前传来,安陵析如同极速驰行的列车,直接向后抛飞出去,狠狠撞到身后的空心杨柳树上大片树叶自树上落下。 “啊!” 一声凄厉惨叫,安陵析就要站起,只是瞬间又重新倒了下去,面色变的如同纸片皙白。 胸前猛的升腾起一股红中透黑的火苗,安陵析挣扎的撕开胸前的衣服,可以清晰看到一个黑色手掌印在他胸前,血色的火苗仿佛是活的一样,不停往胸口的血肉里钻去。 妖异的火苗给人的感觉不是炙热,反而是一股寒入骨髓的冷,明明附着在安陵析胸前,却没有一点灼烧的痕迹; “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看着安陵析凄惨的样子,赢易吐出八个阴冷的字,如同寒冬腊月般,众人只觉得一股阴气自脊髓直冲天灵盖。 “啊啊……” 恍若疯魔一般,安陵析自地上不停打滚,整个人面目狰狞,一声声野兽般的嘶吼自喉咙发出,额头青筋暴涨,显出他正经历的痛苦。 大约有半盏茶功夫,就见一道血色焰光自安陵析眉心透出,落于赢易掌心,随即消失不见。 黑色焰光似是带走了安陵析全部生命,他整个瘫倒在地上,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面容枯糙,满头苍白的发丝,就像是一名垂垂老者,和当初施展葬剑术的赢易如出一辙。 盯着气若游丝的安陵析,赢易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冰冷,生死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赢易在燕京学会的第一法则。 玄阴血焰被饕餮结合炼狱烘炉重新推演,发生极大的蜕变,被玄阴血焰侵蚀入体,如果不及时扑灭,玄阴血焰就会以修者本源精血为养分,不断滋生壮大自身,直至全身精血被焚烧殆尽,血脉干枯才会罢止,因此才有“如蛆附骨,如影随形”之说。 安陵析的丹火剑被赢易玄阴血焰克制,直接被打散成丹气形态,赢易借此机会近身将玄阴血焰打入他体内,只是不足盏茶功夫,安陵析就被焚枯精血,伤尽本源,即使血神君邓隐当初修行的玄阴血焰也没有这样的力量。 吞噬他人精血元气滋养自身,在中古宗派时期绝对是魔道行径,只是如今修行虽说还有派别之分,但却也没有当初那样激烈,否则秦帝早就将赢易体内的玄阴血焰彻底拔除了。 当初赢易舍弃一身精血才自安陵析剑下逃得一命,如今安陵析却又被赢易以玄阴血焰焚尽精血大伤本源,可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嗯?” 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赢易饶有兴趣的向安陵析望去。 第九章 焚寂 感觉安陵析原本死寂的气机有了恢复的趋势,赢易却并没有立即出手的意思。 如今的安陵析对他来说,根本就够不成威胁,只是安陵析被焚烬全身精血,赢易想不到他究竟该如何恢复这样的伤势。 “难道他还有第二枚真龙元丹?” 想到自己的经历,赢易眉头微皱喃喃道。 不过很快赢易就推翻了他的猜测,因为安陵析身上并没有龙元的气息波动,反而是透出一股浓郁的火煞之气。 原本安陵析被玄阴血焰焚尽精血的躯壳,就如同一座熄灭炉火的丹炉,可是现在就像是被重新升起一般,安陵析身上重新透出一股燥热的气息,而且越烧越旺,比先前更加强盛。 安陵析干枯的皮肤底下,像是一层流光在涌动一样,火红的流光自他丹田喷涌而出,流经各处干涸的血管支脉; 肉眼可见的速度,原本粗糙的皮肤重新变的光华,甚至还泛出淡淡的红光。 看着安陵析的蜕变,赢易忍不住要出手将他打断,不过却隐隐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锁定着他,这股气息甚至不比剑一夕弱。 赢易隐隐觉得只要他敢出手打断安陵析现在的蜕变,就将迎来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赢易并未发现那个人的踪迹,不免有些忌惮,悄然在体表附着一层太阴罡气,似是感觉仍不保险,又在太阴罡气外隐藏一缕玄阴血焰。 “呼呼呼……” 安陵析的呼吸变的急促了起来,好似一张风鼓一样,呼呼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而且随着每次呼气一股泛着淡黑的血气自口中排出。 吸气间,又有无数精纯的天地元气被吸入肺里,混含着燥热的煞气,变为一种奇异的力量在安陵析体内流转。 眸子闪过丝许疑惑,赢易也不清楚安陵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心要上前探查,可是那道隐藏在暗处的杀机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使得赢易不敢轻举妄动。 “唰!” 安陵析猛地睁开双目,瞳孔居然完全是金色的,苍劲的白发,金色的眸子,整个人如同万载冰川,没有一点气息泄露出来,道道火玉流光隐藏在脸面皮肤下,如同火蛇般涌动。 赢易面色凝重,他从安陵析身上感觉不到丝毫人气,就连生机都完全感觉不到,仿佛一块石头一样。 眼角不自觉抽了抽,赢易感觉有些压抑,这样诡异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焚天之寂,火煞朝元!” 如天神般威严的声音自安陵析口中传出,带着无穷的霸道气势,如浩荡雷霆般隆隆炸响,又如钟鼎之音浩荡不绝。 陡然间,天空云层骤起,伴之而来的是一道卷起的风柱,云是红色的,风也是红色的,天也随之变成红色的了,就连一直朦胧的雨珠也似是变成红色的了。 雨水很细微,甚至有些看不清,可是赢易能明显感觉到落下的雨水,已经泛起丝丝温热,就像是正被加热的冰水一样。 安陵析淡淡抬起头,仿佛随着这一个动作,满天云层霎时变的更加透红,沾着血色的云层使得现场的青年修者心头蒙上一层阴影,未知的总是需要敬畏的。 “轰!” 风卷残云,骤雨初歇! 没有丝毫征兆的,满天云层轰然散开,只余下血色的龙卷风围绕着安陵析身旁盘旋,仿佛一头真正的血龙一般,血龙卷直朝安陵析头顶灌进去,同时一股莫名的气息自安陵析体内散出。 众人皆感觉到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一样,呼吸都变得沉抑急促,好似原本生存的空间被挤压了无数倍,空气都变得缺失了无数倍。 雨暮晨和左青舞尽皆侧目,他们也被压抑的呼吸不甚顺畅,周围空间好似被禁锢了起来,原本如同流水的天地元气,仿佛被瞬间抽干了一样,变的无比稀薄。 一旁的剑一夕目光死死盯着安陵析,眼中光芒不停变化,似是在思虑些什么。 “四境真观!” 瞳孔一缩,闪过一丝震惊之色,赢易心底呢喃道。 如今的情形和当初的雨暮晨如出一辙,动念间将一片区域的天地元气抽取一空,甚至比起雨暮晨强了还不止几分,这绝对超出融元境的力量,甚至真观境修者都未必有如此强的手段。 “怎么可能!” 有人惊呼道,安陵析受到如此重伤,没有立马死去不说,反而直接突破真观境,这对很多人的修行念头都起了极大的冲击。 四境真观境被分为修行者的分水岭,不仅仅是因为四境修者远比三境修者强大,更重要的是因为四境修者已经修出神念力量了。 可是想要精神力蜕变为神念,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困难,将自身精神力凝练的如皓阳般纯正,才能有化作神念的契机; 可是现在安陵析陡然间就生出神念,并且没有丝毫阻碍的就能调动这样庞大的天地元气,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雨暮晨当初突破真观境都没有这样的声势。 眸子中的金光隐去,安陵析手中骤然凝聚出一道古朴至极的长剑,剑身如血般透红,一股焚毁天地的煞气自剑身上透出,原本空气中的湿气瞬间被蒸发一空,变的极其干燥。 随手一挥,一道火煞剑气拖着一条尾巴,好似彗星坠落一般朝赢易射来。 感觉剑气上蕴含的庞大力量,赢易丝毫不敢大意,玄牝晶手带着无尽的寒气朝火煞剑气抓去。 “咔嚓!” 一声冰面裂开的声响自赢易手心传来,紧随着赢易掌心裂开无数裂痕,殷红的血珠自裂痕处渗出,旋即又被火煞剑气焚为热气消散无踪。 面上闪过一丝狰狞,丝毫没有在意掌心的裂纹,数百滴晶莹的血珠自掌心甩出,化作一张血色手印直朝安陵析拍去。 玄牝晶手不能抵抗安陵析的火煞剑气,赢易就以自身精血为引,将玄阴血焰压缩成近乎真实的血色手印,希望有可能和安陵析的火煞力量相抗衡。 带着至阴至寒的玄阴血焰,仿佛一片枫叶一般朝安陵析拍去,没有天翻地覆的气势,没有江河倒卷的异象,也没有引起周围天地元气的加持,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信念。 安陵析眸子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右手轻轻一挥,血色手印上空毫无征兆的出现一只两丈长的火玉手掌,火玉手掌虚空握拳,就将血色手印包裹在掌心。 原本气势如虹的血色手印骤然停顿了下来,没有丝毫抵挡的化作一团血雾,随着火玉手掌散开,变的什么也没有剩下。 不动声色的将唇间的血腥咽下去,赢易不再继续出手,心神却时刻勾连太阴星核内的古魔之力,若是安陵析继续出手,他势要将这缕古魔之力引发出来,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猛然间,赢易身体一阵轻松,只觉得身上那股压力消失了,抬头看了看安陵析,眼睛转动几次,似是在思虑什么。 “你到底是谁?” 赢易眼底闪过一丝困惑,盯着安陵析问道,别人不知道,但赢易却能清晰感觉到,原本属于安陵析的气机已经完全消失,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刚才那个安陵析。 “现在我叫安陵析,但曾经有人叫我古焚寂!” 安陵析声如涩涩秋风,整个人在那个瞬间变的无比孤寂,就算再饱经沧桑的老人,也没有安陵析身上那种时光流转的痕迹。 赢易有些听不懂安陵析的话,但剑一夕手中的一夕剑,却陡然脱离他的掌控,化作一道极其乌黑的剑光向安陵析斩去,紧随着是白亮如雪的一夕剑身。 安陵析同样一道火红色剑影闪逝,古朴的长剑敛去所有光华,直朝一夕剑斩去。 “锵!” 一阵刺耳的暴鸣之音响起,随即无数道凌厉的天地元气自两剑上生出,安陵析面色一变,朝后倒退五步,衣服上留下数十道被切开的口子。 “一夕剑!” 安陵析眼睛眯了眯,盯着一夕剑一阵沉吟,随后又向剑一夕,眼缝中的亮光变的越发透亮。 “你也选了这条路,只是这真的是正确的路吗?” “嗡嗡……” 一夕剑鞘不停振动,似是在回应安陵析的话,不过很快就重新沉寂了下来,没有一丝响动。 紧了紧手中的一夕剑,剑一夕虽然很困惑一夕剑的异状,但面色仍然很平静,丝毫没有流露出一点异样。 “你很好!” 安陵析转过身朝着赢易说道,随后一步迈出去,人影已经在数十丈外,如烛火晃动一样,闪烁间已经只剩下一个轮廓。 “始祖倾覆兮,七剑悲鸣;逆死转生兮,我主焚寂;魂剑两分兮,再战天阙……” 安陵析背影消失后,隐约传来几句歌谣,只是后面的声音好似随风散去了,再也听不清楚。 第十章 燕桀 赢易微蹙眉头,看着离去的安陵析,不明白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安陵析的实力绝非赢易可以抵挡的,只是却没有对赢易出手,还有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赢易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古焚寂……” 心底念叨着这三个字,赢易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都快挤成一条线了。 “赢易,刚才那人……” 一阵轻语打断了赢易的思虑,正是燕青走了过来。 “有些恩怨罢了,不值得一提。” “嗯,既然如此,那就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燕青自己也有秘密,既然赢易不愿提,燕青也就不过多去问。 “今日两战,可谓扬名之战,只怕现在所有人都不会小瞧你了,不过却有些人也会盯上你,你需多加注意。” 燕青知道自这两战后,在场所有人都会记住赢易这个人,身为信陵侯府的世子,燕青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无非是拉拢,示好,若是不成就是打压,无穷尽的阴谋诡计。 “嗯……” 赢易话音未落,只感觉头顶一阵凌厉的劲风直扑而下,而且还伴着一声苍劲的戾叫。 眼底闪过一道冷芒,赢易心底的暴虐性情已经克制不住了,一丝充斥着阴冷的煞气自赢易体内涌出,黑发如瀑,狂飞竖起,脸上好似覆着一层寒霜。 赢易自幼在宗人府修行《噬影魔功》,吞噬了不知多少冷煞寒气,虽然寒气被秦帝以强力转化为太阴真气,但那些充斥着怨念绝望的煞气却一直被赢易镇压在太阴星核内; 宗人府不知处死多少身份尊贵的皇室中人,历代下来早已积累了不知多少的寒煞怨念,赢易年幼无知无畏,将这些寒煞气流吞噬到身体,若不是秦帝出手为他重铸根基,以后就算不入魔,经脉也会被侵蚀寸断,只能沦为废人。 进入遗址后接连发生诸多变故,赢易的心性也在被潜移默化的转变,如今这股冷煞寒气被倾泄出来,爆发出的力量也将是骇人的。 没有丝毫言语,整条右臂瞬间化作黑晶,一条墨色的龙蟒缠绕在手臂上,甚至发出真龙吟啸之音,直朝头顶轰去。 “戾!” 一声悲鸣的鹰啸,全身乌亮的铁翼苍鹰和它背上的军士直接被一拳打成血雨,自赢易头顶飘落,后面紧接着几声愤怒的吼叫。 看着倾洒而下的腥臭血雨,赢易眼中闪过一道火光,随即自虚空生出一片血色火焰,将落下的血雨尽皆焚毁。 “大胆!” 一声怒喝,两名脚踏铁翼苍鹰的甲士手持长枪,面带愤怒直朝赢易俯冲而来。 赢易一阵冷笑,双手瞬间凝出两杆寒冰长矛,化作两道流光朝两人疾射飞去。 寒冰长矛自空气中传出刺耳的暴鸣声响,竟然比音速还要快上几分,寒矛划过的轨迹,就连空气都被冻结了。 两只铁翼苍鹰好像是察觉到了危险,拼命的扑腾着两米宽的翅膀,要将身子往后挪上几分,苍鹰背上的甲士也是面色大变,直接就要自苍鹰背上跳下。 也就是这一瞬间,两道星点般的寒矛,竟然无比精准的击穿铁翼苍鹰的鹰头,从两名甲士的心口透出,一滴鲜血都没有洒出,铁翼苍鹰和两名甲士被寒矛洞穿的地方,都覆盖着一层冰霜,将滚烫的血液阻挡在渐趋冰冷的尸体内。 铁翼苍鹰好似破麻布一样,坠落到赢易身后三米处的地方,掀起一阵灰尘。 两名通窍上境的铁鹰骑士,竟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就已经身死魂散。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居然连皇室的铁鹰骑士都敢杀,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赢易反手击杀三名甲士,立即有人惊呼道,看向赢易的眼神充满畏惧,就像是看见残暴凶戾的妖魔般。 “哼!” 一声冷哼,看着半空犹豫不决的铁鹰骑士,赢易掌心再次凝出两杆寒冰长矛,透着森冷的萧杀之气。 一阵慌乱,十几名铁鹰骑士立即高升十几米,确认远离寒矛的攻击范围,才重新收拢阵形。 “戾!” 远比刚才还要尖锐的鹰啸自赢易头顶响起,数百道青色的罡风自天际撕裂而来,如同刀雨一般。 赢易抬头,就看到一头全身青色羽翼,头顶上长着一根金色的翎羽,如同寒铁般的鹰爪,闪烁着乌黑的亮光。 最奇异的是青色大鹰的胸脯自头顶,居然不是青色羽毛,而是一层层致密无比的鳞片,只有手指盖大小,还泛着微弱的青色光芒。【斗罗大陆3龙王传说<a href=" target="_blank">】 两丈长的羽翼周围各自汇聚出青色的光团,随着双翼的摆动化为凌厉的罡风,朝赢易站立的范围倾泄而来。 脸色仍旧阴沉如水,手中的两杆寒冰长矛直接自手中射出,挑飞数十道青色罡风,随即又瞬间激射出两杆长矛,封锁住四个方位,带着穿金裂石的磅礴力道刺向青色大鹰。 “吟!” 一道龙吟,自青色大鹰背上飞出四道金色龙形真元,带着煌煌人道气息,直接将寒冰长矛击裂的粉碎,随后溃散开来。 “人道皇气!” 赢易瞳孔骤缩,瞬间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仿佛一个密封的容器一般,没有一丝元气波动。 自无上皇朝溃散后,气运真龙也分散开来化为无数股,加持到各大诸侯国上,直至七大王朝收复天下诸侯,各自建立王朝后,这才重新凝聚出来,被称为人道皇气。 刚才自青色大鹰身上发出的龙形真元力量,带着无比纯正的皇道气息,这样的人道皇气只有七大王朝皇室的之人才会拥有,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是一个王朝的气运加持。 来人居然能具有这样浓厚的皇道气息,肯定是大燕皇室之人,如此一来,未明白来人之意前,赢易不想妄动干戈。 已经重新成型的寒冰长矛悄然散去,赢易冷视着天空的青色大鹰,精神死死锁定鹰背上的身影,随时准备出手。 “扑扑……” 青色大鹰扑愣着翅膀,自赢易身前落下,掀起一阵土黄色的风暴。 透过不算清晰的尘土,赢易看到一张清秀的面庞,身穿黑色龙蟒长袍,腰缠白玉青纹绶带,头顶紫青盘龙金冠,眉宇间隐隐流露出一股戾气,就算是那种与生尤来的贵胄之气也掩盖不住。 “见过七皇子殿下!” 燕青从赢易身后走出,对黑袍男子躬身呼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到好处的将赢易与黑袍男子分隔开来。 大燕帝君共生有十七位皇子,这位被燕青称为七皇子的,正是燕帝七子,名讳燕桀。 “原来是黑魇军左军督统,此人竟敢肆杀帝国铁鹰骑士,正好劳烦燕督统将此贼人缉拿,明正典刑。” 不知是出于何意,看到燕青自赢易背后走出,这位七皇子眼神闪过一丝凛冽,对燕青冷傲说道。 “七殿下,陛下曾有令,大燕境内宗门考核试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无论身份,无论地位,实力为尊。” 燕青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并没有听从他燕桀的命令缉拿赢易,只是说出当初燕帝对所有势力下达的一道命令,这样已经很明确的表达了这位侯府世子的态度。 燕桀并未有丝毫的意外之色,只是一拍额头,笑道:“本殿下居然忘记父皇曾经有过这样一道命令,却是疏忽了许多,多谢燕督统提醒。” 清风拂起燕青的发髻,露出下面湖水般平静的眼瞳,只是很难有人发现那抹如同针芒似的冷光,就连对面而立的燕桀都未曾发现。 燕桀重新看向赢易,就连掩饰的心思都没有,无尽冰冷的杀意直朝赢易压去,丝毫没有收敛,就如同从未将赢易放于心上。 一阵怒火涌上心头,燕桀不过融元上境,就算是隐藏了实力,赢易也有信心将燕桀斩杀于此,赢易不相信为了区区一个皇子,大燕与大秦的结盟会破裂,自从知道质子燕京背后有秦帝的身影,赢易就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没有那样简单。 无形的冷风自赢易身旁吹出,只是站立在冷风中心的赢易,就连发丝都没有丝毫晃动,好似他从来都不曾站在那里一样。 燕桀眼中的杀意变成暴虐的笑意,他有信心能将对面的天才少年的头颅变为自己的战利品,悬挂在府中那面白骨铸成的内墙上。 萧杀的冷风自两人身上涌出,仿佛一个满是寒风的巷道一样,冰冷刺骨,充斥着萧杀的冷寂。 恍惚间,一道轻柔的旭风吹进来,似是迎来了暖春时节,冉冉升起一抹暖洋洋的光芒,将这满是冰冷的巷道染上一丝温度。 “七皇子殿下还是先开启墓镜湖下的天墓封印吧!” 燕桀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望向那道青色身影,脸上狰狞一闪而逝,很快变的冷漠。 说话的正是雨暮晨,也只有四境的实力才能压制住燕桀,使得他连动手的念头都不能生出。 第十一章 入墓 沙沙沙…… 冷风吹拂树叶的摩擦声响如此刺耳,随着雨暮晨的话音落下,整个墓镜湖范围都变得无比宁静,近千人的眼睛同时盯着燕桀,有的眼睛里起伏不定,也有的目光完全是讥讽,也有的目光中满是希冀。 作为大燕王朝的七皇子,燕桀可谓身份尊贵,而且融元上境的修为也是有着足以自傲的实力,不过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位真观境的修行天才,是如今的他根本不可抗衡的真正强者,他到底会如何选择。 “若本殿下说不呢?” 燕桀语气森寒,无形的煞气自他的身上散出,身为大燕帝君七子,怎能不战而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燕桀也不能例外,享受高贵身份带来的荣耀时,也要承担维护它的义务。 更深一层的原因就连燕桀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赢易,心底就生出一种莫名的躁动,一股灵魂深处涌出的本能,告诉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燕桀冷冷盯着雨暮晨,似是想要看透他的心思,或许是在等候雨暮晨的抉择,在他与赢易之间做出一个抉择。 没有丝毫变化,就如秋风里的一场雨,润物无声,雨暮晨并未说出一个字来回应燕桀。 只是骤然间燕桀头顶上的天地元气动荡起来,无数带着湿意的天地元气朝向一个地方汇聚,仿佛下起了雨滴似的,又犹如半卷帘子。 就见燕桀头顶凭空出现一座青透碧绿的七层玉塔,塔楼角上元气化出的碧玉风铃隐约间还传出灵动的翠鸣,不带一丝烟火的朝燕桀压了下去。 瞳孔一缩,望着三丈高的七层玉塔,赢易脑海不自浮出“半幕青山雨,滴水困浮屠”这两句话。 “吟!” 一声清脆的龙吟声自燕桀体内传出,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道龙形真元显化在头顶,龙目大张的睁着上面的玉塔,灵动的眸子中有着浓烈的忌惮之意。 手掌遥遥一按,三丈高的青玉浮屠塔直接朝燕桀镇压落下,没有带动一丝元气波动,只是因为刚才瞬间,方圆百丈的所有天地元气,都被雨暮晨调动到一起,凝聚出这座七塔浮屠。 “放肆!” 一声沉闷的怒吼,燕桀双拳直朝七塔浮屠砸去,黄金色的真元将双臂染成金色,就如同是用金液铸成的。 出乎意料的,这样一往直前的拳力,在面对七塔浮屠时,如同纸片一般脆弱,金色真元被直接压散,一阵骨裂的脆响自燕桀胳膊传来。 “大胆!” 一声怒喝,燕桀身后的铁鹰骑士面含怒意,手中长枪瞬间脱手,直朝雨暮晨掷出。 不见雨暮晨丝毫动作,疾逝而来的精铁长枪自半空就已经开裂,从枪尖开始变为铁屑,如粉尘般飘落下。 雨暮晨轻手一挥,一滴青色水珠自指尖落出,化作一道青色光点向刚才的铁鹰骑士甩去。 铁鹰骑士见况就要驱使身下的青鳞铁鹰飞腾入空,可是却根本来不及,那滴青色水滴轻轻滴入眉心,铁鹰骑士身上瞬间被一层冰层覆盖,包括身下的青鳞铁鹰。 远远望去,就如同精心雕琢的冰雕一样,透过冰层还可以清晰看到铁鹰骑士充满灰寂色彩的瞳孔。 这样诡异的一幕,更令人震惊四境修者的强大,只是一滴真元化作的水滴,就能轻易杀死三境的皇家铁鹰骑士,这就是四境和三境的差别吗! 雨暮晨点杀铁鹰骑士的时候,镇压在燕桀身上的七塔浮屠并未消失,仍旧再给燕桀施加压力。 燕桀原本冷毅的脸庞,已经变得如猪肝般紫虹,挺直的脊背早已变的弯曲,身子不停的颤抖,抵抗着头顶的七塔浮屠。 “雨暮晨,今日本殿下技不如人,该受此大辱,但离开天墓之后,你亦会受到无穷尽的追杀,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实力强就能肆意妄为的了。” 燕桀虽然被雨暮晨强势镇压,却仍然不变本色,豪言威胁雨暮晨,尽显霸道嚣张。 雨暮晨依然如平静如波,只语未言,也许是根本就不在乎。 “噗……” 压在燕桀身上的七塔浮屠轰然散开,化为青色的雨珠自天上落下,将燕桀全身打的湿漉漉的,原本柔顺的发髻瞬间变的杂乱不堪,隐约间还能看到有杂草附着在发根处。 眉宇间闪过一丝戾色,燕桀知道这是雨暮晨对他的一点教训,不过既然连刚才的屈辱都能忍受,现在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动声色朝赢易看了一眼,随即走向墓镜湖心,自袖中飞出一道金色符篆,缓缓没入墓镜湖心,沉落下去。【斗罗大陆3龙王传说<a href=" target="_blank">】 金色符篆落入湖心后,原本平静的墓镜湖,居然自水底升起一道水龙卷,深青色的水龙卷周围泛起白雪般的浪花,还能看到许多鱼虾被水龙卷绞成一团团血沫。 水龙卷变的越来越宽大,湖下的暗流也变的愈发激烈动荡,好似水底下正有一条蛟龙正在翻腾着身躯一样。 “快看,祭坛!” 旁边有人惊呼道。 水龙卷里面升起一座黑色祭坛,仿佛用整块的黑晶雕琢出来的,五角星芒阵图刻画在祭坛的正中心,正散发着淡淡的水纹光晕。 很快整个湖面以祭坛为中心,出现了九十九道黑色线条,如同一条条水蟒般潜伏在水面之下,湖面上瞬间结成了一张大网,将整个湖面都覆盖住了。 仔细看去,这些黑色线条居然是一条条胳膊粗的铁链,一头连着黑色的祭台,另一头通向水深不知何处。 阔阔阔…… 一阵机括声响自祭台底下传出,仿佛是齿轮转动的摩擦声响,随即那九十九条铁链开始往祭台里面收缩,霎时间水面下火星四溅,铁链间互相摩擦的声响透过水面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五角星芒自中心射出一道金色光线,延伸到每一个星角之上,五个星角被全部点亮后,祭台中心出现一个乌黑的隧洞,一眼望不到尽头。 仿佛九幽深处的洞窟一样,森冷刺骨的寒气自隧洞内传出,还隐约带着血煞腥气,怎样感觉都是都是一座魔窟。 七条铁链如同蟒龙一般自水底穿出,钉死在墓镜湖边畔七个方位,震荡的铁链鞭打的空气一阵暴鸣。 铁索横江畔,墓镜湖封启;古来才俊杰,生死不由人。 “呜呜呜……” “铿锵锵……” “唏律律……” 渗人的阴风自洞隧内呼啸不止,还有兵戈敲击的铿锵声和战马的嘶鸣之音,仿佛这深邃的隧洞之下连通的是一个古老的战场,里面正有无数的军队正在浴血奋战。 不自觉的有人后退了几步,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充满羞愧之色,还未进入天墓之内就已经被吓住了,若是真的进去后岂不是连路也走不动了。 赢易脸色变的有些凝重,这股森冷的寒气和他自宗人府地牢吞噬的寒煞之气本质近乎相同,只是这里的寒煞之气比起宗人府地牢的强了不知多少倍,而且那些战死军士的怨念已经近乎凝成实质,化作一缕缕黑烟飘荡在隧洞周边。 “当初七朝众多修者共同探索天墓之址,全军覆灭后怨念残魂遗留在天墓内,逐渐演变成这些鬼物,如同守护天墓的阴灵死兵,任何想要进入天墓之址的人都会遭到疯狂轰击。” 神情冷漠,声音如干枯的木头一样僵硬,说罢也不顾众人神情色变,身上一道金色光芒闪过,踏着脚下的铁链缓步走入天墓之址。 这里来的都是大燕王朝的杰出才俊,作为大燕王室派来开启天墓的执行者,燕桀纵使再不满意,也不敢将这些人的性命拿来出气。 燕帝和无上法宗开启这次试炼,就是为了让大燕的青年修者快速提升修为,若是因为一己私心将大部分人葬在此地,哪怕是皇子身份也不足以保住他,毕竟这些人身后的势力联合起来,几乎占尽大燕一多半的实力,就算是燕帝也不能承受如此多的才俊陨落于此。 赢易眼睛闪过一丝精芒,也不言语径直走入天墓之内,紧随着雨暮晨,剑一夕,燕青,左氏姐妹也登上铁索桥,进入天墓内。 看着陆续进入天墓内的诸人,羿箭,项飞,古邪,柳牧也不再继续迟疑,早一步进入天墓之内,就多一分获取机缘的契机。 人群一阵骚动,接二连三的人影跳入隧洞之内,身影消失不见踪迹,深邃的隧洞仿佛巨兽的凶口,将所有人吞噬进去,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一道白色身影自远处走来,如同画里面飘出的一样,说不出的俊朗洒脱。 此时并未进入天墓内的年轻修者正在议论刚才发生的几场大战,都在争论到底是赢易强还是燕桀更强,毕竟两人最后由于雨暮晨的原因并未分出胜负。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白袍青年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之色,呢喃自语道:“来晚了吗?” 说罢也不多做停留,脚尖轻点铁链,如一道白浮般落入隧洞。 第十二章 血水聚海 呼啸的冷风如凌厉的刀片在脸颊擦过,耳旁尖戾的噪音仿佛鬼啸般,又好似千军万马冲锋时的怒吼声。 那些满含怨气和不甘的残魂化作的鬼物,不停的朝赢易袭击而来,凛冽的阴风夹带着刺骨的寒冷,如同针芒刺在每一处穴窍之上。 手中连续射出六杆赤红血矛,阴冷的玄阴血焰将暗淡的隧洞照射的泛起丝丝红蕴,赤红血矛燃起血色的冷焰,从无数鬼物的身躯中间穿出,仿佛连锁反应般,赢易身体前方大片鬼物如同被泼上桐油,冷焰所过所有鬼物都变为黑色飞絮。 没有丝毫停顿,以玄阴血焰打开一条通道,赢易整个人化作一道利箭,直朝隧洞出口飞射而去,快速起伏的身体带动强烈的振荡动波,将那些黑絮尽数震为灰烬,顺着漆黑的隧洞飘到不知何处去。 …… 天空尽是灰蒙蒙的,好似有无数灰色的线条组成,没有一点湛蓝色彩,更没有一颗星辰点缀。 偶尔飘过一片云层,却是泛着血一样的色泽,如同魔鬼的阴影一般,很快就消失无踪。 大地上尽是深褐色的土层,好似用无数血肉浇筑成的一样,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魔性,放眼望去成片不知何时已经干枯的杂草,如同剑器一般挺直的插在地上。 压抑的天空,魔性的大地,还有不时飘过的诡异云层,构成了这片天地的永恒的主题,就像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世界,将所有的生机全部都埋葬起来。 “哇!” “哇!”…… 凄厉的悲鸣声自不远处回荡,几只黑色的墨鸦自天际飞来,朦胧的身影渐显清晰。 冷鸷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变化,乌黑发亮的羽毛,还有婴儿哭啼的叫声,真就如同传说中冥域的冥鸦,带着死神的意志,巡视着这片恍若冥土的世界。 骤然间,那几只墨鸦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发出更为尖锐的叫声,就连扑闪的翅膀都变得有些凌乱,不过还是来不及了; 就见几只墨鸦的头顶,原本尽是灰蒙的天空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样,猛然间出现了一个乌黑深邃的大洞,隐约间还传出厉鬼的呼啸之音,就像是自九幽地府传出来的一样。 几只墨鸦没有丝毫反抗,就被黑洞绞杀成碎片,只有零星的血珠和几根残败的羽毛,孤零零的飘落下来,似在证实着黑洞的可怕与神秘。 黑洞内的鬼啸之音更加急促,也变得更为密集,就像是有无数的厉鬼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随着一声及其高昂尖锐的啸音,就见黑洞口猛然透出一股血色的火焰,其间还夹杂着些许不知何物烧成的灰烬,紧接着就是一道青色身影自洞口掉落了出来,衣服上还缠绕着一些黑色的浓雾,隐约间可以看清是一些已经断了的手掌,随着一股血色火焰拂过也变为灰烬。 将缠绕在身上的阴魂鬼手焚烬后,赢易开始打量这封印之下的天墓,想要看看这被无数修者尊崇和畏惧的天墓究竟是何等模样。 进入封印隧洞后,赢易以玄阴血焰打通一条通道,丝毫没有一点停歇,顺着隧洞的通道一路急行,途中不知遭遇多少阴魂鬼物的阻挡,若不是玄阴血焰正好克制这些阴气化成的鬼物,不知道要多花费多少精力才能走过这条隧洞。 对于这天墓之内的景象,赢易显然已经有些猜想,因此脸上并未露出一点的惊异之色,一切都显得及其平静,而且还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视线所及的一切事物,转动的眼神像是在猜测着什么事情一样。 抬头望着天空,头顶的黑洞早已不知何时就已经消失了,并未像赢易想象中那样将所有人一同送入天墓之内,像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际遇。 天空仍然是灰色线条组成的朦胧之色,也不知道这背后究竟还隐藏着些什么,选定一个方向,不再回头的走下去,这就是赢易现如今做出的选择。 脚踩在干枯的杂草之上,发出枝草断裂的响声,在这寂静的世界显得那样刺耳,即使不知道该怎样走,却仍然有着一种独特的感觉,就是这个方向,没有错。 不知走了多久,微弱的流水声传来,赢易加快步伐,水流之音变得更加急促和狂躁,期间还夹杂着水柱拍打到岩石上得声响。 突兀的,赢易停下了脚步,面色变得极其凝重,看着眼前的河流,甚至可以称之为海了,眸子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远不见边际的海洋,横亘赢易整个眼底,赤红色的海水就如同鲜血一般,散发着浓稠的血腥气息,好似无数人流干了体内的鲜血形成的血海,还有累累白骨漂浮在血海之上,随着一个个血色的浪花被翻打到海水下去。 “咯吱!” 一声清脆的响音自背后传来,这是有人踩断脚下枯草的声响,赢易眉头微皱,转身看向来人。 仿佛自黑夜走来的使者,漆黑的紧身袍服,怀抱同样黑亮的一夕剑,在赢易身前停下了脚步。 “沉尸海!” 明显可以听到剑一夕话语中的凝重,似是被剑一夕的话唤醒来,血色的海洋猛然间卷起三十丈高的巨浪,透过不是很透亮的血水中,还能看到一些早已腐化了的白骨骷髅,还有那已经破旧不堪的制式军甲,就像是挂在骷髅骨体之上似的。 赢易并未开口,剑一夕却继续道:“千余年前,七朝合力进军天墓之址,希望可以揭开天墓内隐藏的秘密,却不曾想遇到大劫,七朝百万大军尽数折戟天墓之内,军队中配备的修行者更是折损殆尽,不知多少强大的将军王侯都死在里面。” 似是在回忆当初的惨烈画面,剑一夕并未僵硬的说下去,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会,才继续道:“当时没有人知道天墓之内究竟又什么,也不知道百万大军都遇到了些什么,那一次之后七朝陷入最衰弱的时期,再也没有余力继续探索天墓之址,只得就此罢休,返回朝都休养生息。” “三百年前,七朝重新回复往昔巅峰,再次组织人手进入天墓之址,意图弄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次由于有了上次的教训,因此并未盲目进军天墓之址,只是派遣少量精英进去探查情报,希望有所收获。” “历经长时间的探查,虽然并未探查到当初天墓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发现了百万大军折戟的地方,也就是这片赤红血海,沉尸海!” “没有人知道这片血海究竟是原本就存于天墓之内,还是当初七朝百万大军陨灭所造成的,但是就是那些深埋血海的白骨骷髅,残破军甲,制式兵器,就足以让所有来此的修者驻足悲咽,因为这里埋葬着曾经七朝的巅峰时期,也埋葬着无数枉死的不屈战魂。” 剑一夕沉重的为赢易诉说着这片血海的传说,声音虽然很平稳,但赢易能听出来他平静的声音下隐藏的悲悯,在为赢易诉说这段历史的同时,也将自己亲身带入那段历史,回忆当初那场沧海桑田的巨变。 重新转过身看着这片血海,赢易仿佛看到了当初七朝大军气势如虹的挺进到此地,却不想最终奏起了一曲哀歌,数百万大军折戟沉沙,无数滚烫的热血染成这片永不褪色的血色海洋。 每一朵血色浪花之下,都翻带起累累白骨,骨体之上挂着的零散铠甲,都是千多年前的制式军甲,有大燕的,有大秦的,还有齐,楚,韩,赵,魏各朝的,时刻都在提醒着众人这段不可能被遗忘的历史。 “也不知这究竟是埋着别人的墓,还是葬了七朝的墓。” 不知何时,雨暮晨也已经站到了两人身后,一声长畅感慨这几百年来所有人的心声。 虽然如今的天墓已经快要变成七朝磨砺下辈的战场,但没有人会忽略这曾经几乎葬掉一个时代的大凶之地,没有发生不代表不会发生,今日的平静也许是在酝酿来日更为狂骤的风暴。 陆陆续续的,左氏姐妹,燕青,柳牧,项飞,古邪等人也都赶来,而且还有其余众人以最快的速度往这边赶来。 虽然经过隧洞被送往不同的地方,但最终却不约而同的来到这片血海,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将他们由散而聚,接引到这片悲寂的地方。 不知何时,血色的海洋之上漂浮着无数小船,缓缓驶向众人的方向,原本平静的血海上空不知何时也刮起了阵阵阴风,血色的雨点也伴着阴风滴落到海面上,一切都是如此的诡异。 “血水聚海骨作舟,阴风伴曲雨先行;千载军魂浮游定,几多轮回几多休。” 左青舞朱唇轻吐,缓缓念叨出四句莫名的诗句,让这本就浓重的气氛变的更加凝重,众人心头像是被压着一块石头似的,只觉得一股说不出来的压力。 第十三章 白骨作舟 “血水聚海骨作舟,阴风伴曲雨先行;千载军魂浮游定,几多轮回几多休。” 赢易虽然不理解这四句诗歌的内涵,不过很快就已经看到了,因为远处的无数小船已经变的极其接近,以至于岸上众人能清晰的看到这些小船的形态。 船身通体骨白,并没有给人那种浑然一体的感觉,看着就像是用无数块骨头拼凑起来的,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裸露出拳头大的洞口。 “血水聚海骨作舟”这句诗的景象已经呈现在赢易眼前,一眼不能望到边际的血色海洋,还有如今这密布整个血海之上的白骨舟船,已经足以让他明悟。 “阴风伴曲雨先行!” 望着那不显痕迹的阵阵阴风,还有朦胧的血色雨水,赢易不自间低声呢喃道,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诸位,请吧!” 不知何时,消失已久的燕桀居然站在最前面的骨舟之上,手中持着一杆白色骨幡,随着手中的白骨幡挥摆,后面的白骨舟船竟然缓缓朝着岸边众人靠拢。 “君王白骨幡!” 很快有人认出了燕桀手中的白色骨幡,正是大燕王朝的一宗重宝,君王白骨幡。 据传大燕有一任帝王将自身的本命之物祭炼为一杆三尺白幡,命名为君王白骨幡,以阴死之气祭炼的君王白骨幡,号称可以操纵天下所有阴灵死物,无论是阴魂死物还是尸体骷髅,尽皆在白骨幡的令召之下。 真正的君王白骨幡可是一件三象法器,施展起来足以遮蔽半片天空,甚至连远古死去的神与魔都能唤出,根本不是燕桀可以掌握的,如今他手持的并非是真正的君王白骨幡,只是后来仿制九十九杆子幡中的一杆,即使这样,燕桀手中的君王白骨幡也拥有堪比地元法器的力量。 燕桀手持君王白骨子幡,将血海之下沉寂的枯骨残骸拼凑起上千艘白骨舟,正是为了将这些青年修者接引过血海,这也是大燕皇室特意允诺的。 残破的白骨舟破开猩红的血水,泛起阵阵涟漪的波动,缓缓驶到众人脚下,令人惊奇的是虽然白骨舟上全是拼接起来留下的痕迹,却没有一滴血水渗透到白骨舟内。 微不可查的乌光自骨舟上掠过,一闪而逝的乌光丝毫看不到根源,好似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不由得让人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 雨暮晨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踏上那看似随时可能会散掉的白骨舟船,也丝毫不担忧燕桀是否会因为先前的事情而对他暗中出手,仍然是那样云淡风轻,好似世间根本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一样。 燕桀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动,也不曾朝着雨暮晨看去一眼,就如同一根木头一样正杵在舟头的最前端,漠视着岸上的诸多青年修者。 有了第一个,自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踏上骨舟的瞬间,赢易感觉像是身体微微下沉了几分,这是骨舟沉入海水的错觉感,很快调整好身体的平衡,稳稳的站立在骨舟前端。 等到所有人都踏上骨舟,燕桀手中的君王白骨幡再次挥动,像是接到起锚的讯号一般,数千艘白骨舟船以一种奇异的形式,开始组合到一起,缓缓朝着血海中央驶去。 呜呜呜…… 突兀的,血海上刮起了股股黑纱似的阴风,不复先前那样寮若趋无,而是凝成可以看见的实质风影,像是无数细沙被卷起到半空似的。 恍惚间,自风影内传出战剑矛戈的铿锵声响,还有声声萧杀果敢的号令,以及兵卒的怒吼冲杀啸音。 回荡着的声声悲曳战歌,这些阴风竟然似是将千载之前的片段残影记载了下来,时刻飘荡在这充满悲寂的血海上空,如同那些不屈的军魂不愿离去一样。 嘀滴嗒…… 不知何时,那朦胧不可捉摸的血雨也变的如同黄豆般大小,打落在海面上,发出滴嗒不绝的声响,像是天地都为埋葬在这里的百万军魂而悲鸣。 血雨打在脸上,透骨的冰冷顺着脸上的毛孔刺进血肉,呼啸的阴风在耳旁激荡起伏,奏起一曲永不间歇的哀歌。 站在白骨舟上,赢易冷目直视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任由血雨自发髻落下,将青瑕碧玉的锦缎儒服染成血一样的颜色,似是点点红梅在雪地绽放。 猛然间,赢易手中出现一杆黑亮如晶的冰矛,散发着冰川深海才能有的浓重寒气,就连血雨落到冰矛之上都化成玛瑙一般透红的水晶,掉落在白骨舟船之上发出叮咚的沉闷声响。 黑晶冰矛化作一道流光,直朝身后刺去,如同怒海蛟龙一般,杀意盈盈。 “咔嚓!” 一声骨骼破碎的声音响起,就见自血海底下跳出一架人形骷髅,被冰矛直接刺穿头骨钉在半空,头骨内的灵魂火种都被直接泯灭,零散的骨架掉落到血海内,瞬间被血海吞没。 看向不远处的燕桀,赢易冷冷一笑,脚尖在白骨舟船上轻轻一点,白骨舟的行驶速度立马变的缓慢了许多,后面的白骨舟立即赶上,将赢易甩到更后面。 不过也有例外,赢易刻意将白骨舟的速度压制时,不同方向的六艘骨舟也不约的降低了速度,并且朝着赢易的方向围聚而来。 不一会时间,宽广的海面上居然只剩下七艘骨舟近乎停滞了下来,其余六艘骨舟围聚成一个圆形,将赢易包裹在最中间。 七名冷毅的青年负手背立,站在骨舟之上,阴险连连的看着赢易,似是猎人在盯着猎物一般。 四名融元下境,两名融元中境,还有一名融元上境,七名融元境的青年高手同时出动,只为猎杀仅仅才通窍上境的赢易,燕桀真可谓大手笔,心思缜密,绝对的必杀谋局,就连丝毫有可能发生意外的变故都彻底封杀。 只因莫名的悸动,燕桀就不惜设下如此杀局,真可谓枭雄之资,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赢易的实力,七名融元境的修者合力之下不可谓不强,但赢易的实力根本不可以境界划分,这就注定他燕桀终将失败。 没有丝毫征兆,四名融元下境的修者抢先出手,血海上的天地元气被不断接引到他们的身体内,丹田内的每一滴真元都变的更加沉重,四人从四个方向同时撞向赢易,骨舟破浪的音符声哗哗作响。 一柄纤细如指的绿剑,一道如蟒似蛇的铁索,一根重如山岳的铁戟,还有似骨如牙的匕首,都透出冷冷的光泽。 猛然间,赢易居然自骨舟上跳起,如同一道利箭一般朝手持铁戟的青年射去,好似已经计算好了,刚刚落于骨舟尖头。 青年面色猛地一变,刚才两人距离至少有三十米,赢易只是一个跳跃就落了过来,这样的实力根本不是他能揣测的,首次对为了奉承燕桀这个皇子身份,接下的这个任务产生了丝丝懊悔之意。 赢易没心思去观察青年的面目表情变化,既然做出选择,那就是敌人,对于敌人赢易的选择从来都是绝不留情。 仿佛死神的手掌一般,赢易右臂瞬间晶化,带着比冰川还要严寒的玄牝晶手,直朝青年胸口按去。 青年面目闪过狰狞之色,手中的铁戟似是带着劈山断岳的力气,直朝赢易头顶劈下。 青年战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若是赢易一掌按在他胸前,他同样可以将赢易劈成两半,这是以伤换命的打法,青年笃定赢易不会选择和他硬拼。 看着接近的玄晶手掌,还有那无限贴近赢易头顶的铁戟,青年瞳孔露出一抹残忍的血光,铁戟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被真元包裹的戟锋更是散着幽深的光泽。 猛然间,青年心头跳动了一下,这并非普通心跳的旋律,而是狠狠的抽动了一下,一股钻心的慌乱自青年心头浮出。 此时,赢易的手掌刚刚落到他的胸口,而他手中的铁戟也紧贴赢易的头皮。 胸口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疼痛,手中的铁戟也没有预料中的那样受阻,径直自赢易头顶劈下,直接将赢易劈成两半。 青年瞳孔骤然收缩,看着那两半化为虚散的身躯,渐渐消散在眼前,再也压抑不住的恐惧油然而生,脊髓后一股凉气直冲天灵,随即遍及全身的毛孔。 恍惚间,青年感觉到全身说不出的轻盈,似是飘飞在天空一样,耳畔隐约传来其余众人的怒吼,青年想要转过头去看发生了什么,可是头颅却像是有千斤重一样,纹丝不动。 随着一声瓜瓢落水的声响,青年感觉整个天地都倾覆了一般,无数比水还要浓稠几分的液体从眼鼻耳口钻入进去,终于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锵!” 青年原本站立的地方,沉重的铁戟掉落到骨舟上发出脆亮的撞击声响,一具无头的身躯挺直的站立不动,双手做着前倾的动作,脖颈上似是蒙上了一层薄霜,本该是热血喷涌的颈口,反而泛着难以掩盖的晶蓝。 第十四章 送尸 天地仿佛在这瞬间都变得寂静了,失去头颅的躯体是那样显目,赢易站在无头躯体的背后,魔威滔天,恍若死神,冷视着错愕惊诧的其余三人。 融元下境的修者,在赢易眼底和普通通窍境的修者没有差别,融元境的修者最强的就是融合了天地元气的真元之力,而赢易的太阴真气并不比真元之力弱,这就是赢易能以通窍战融元的根本。 而且赢易的速度太快了,就和当初与安陵析比剑一样,他可以在原有的速度之上,生生再提升一个档次,这就导致赢易已经第二次出手,而先前的残影却还并未消失。 持戟青年相信自己的眼睛,将赢易留下的残影当做真正的攻击,想要以伤换命,最终只能是被自己的眼睛欺骗了。 此时的赢易已经绕到青年背后,只是简单的一记手刀,能轻易捏碎下品法器的玄牝晶手丝毫无阻斩下青年头颅,只怕他至死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抓起掉落的铁戟,赢易瞳孔闪过冷芒,居然就径直甩了出去,目标正是手臂缠绕铁索的青年。 面色一变,铁索青年自然知道了赢易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看到赢易居然将目标转换为他,不免有些惊慌。 手臂一摆,右臂的铁索如同龙蛇起陆般,直朝铁戟缠绕而去。 “铿锵!” 霎时间火花迸溅,铁戟携裹强大的力量连续撞开两道链环,突破铁链的封锁,去势不减的朝着骨舟撞去。 巨大的撞击声响震的水面溅起无数水花,混合到猩红的雨滴之中再次滴落到血海中,铁戟与骨舟撞击处更是形成一处漩涡,手掌大小的骨片四散溅开,混着一些铁屑没入海水中。 骨舟不知是本身的强度,还是燕桀手中君王白骨幡加持的力量,中品法器级别的铁戟与骨舟相撞,居然彻底报废成无数铁屑。 嬴易力量加持之下,纵是一座山丘也能打出一个豁口,铁戟将骨舟最前端撞掉人头大小的缺口,站在上面的青年修者被反震的力量差点撞击下去。 重新稳定身体后,手中铁链像是一条黑色的线条般,直接穿过两人之间的海面,缠绕到赢易身上,原本漆黑的铁链居然瞬间变的通红,像是被火烙过一样。 赢易面露冷嘲之色,微不可查的道了句:“不知死活!” 就见缠绕在赢易身上的铁链,竟然由赤红之色转变为血红之色,一层血色的火焰顺着铁链自捆住赢易的这头不停往另一头侵蚀,血红色的火焰犹如地狱中的鬼火般,给人一种阴寒冷鸷的感觉。 玄阴血焰的侵蚀速度远远超出青年修者的预料,等他觉察到血焰的诡异,想要放手的时候,已然来不及,这时的玄阴血焰已经侵染到他的手掌之上。 没有丝毫意外,就连当初的安陵析都不能承受的玄阴血焰,不过融元下境的青年修者怎能抵挡,凄厉的哀嚎声中,青年修者被玄阴血焰燃尽全身精血,变为一具干尸挺立在原地。 身体轻微晃动,早就已经不堪重负的铁链寸寸断裂开来,仿佛经历了数百年时光的腐朽,无数的铁锈自上面散落下来,在海面上漂浮着一层铅褐色的薄纱。 …… 永不停歇的阴风伴曲,随性即落的冰冷血雨,灰蒙暗淡的广袤天空,还有赤红如血的无际海潮,单调的色彩,却充斥着无尽的萧杀意境,真正的战场永远都是血与歌谱写出的华章。 不知何时,从远处飘来几艘孤零零的小船,仿佛一塘池水中的几片树叶,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行驶。 待到小舟接近,一股让人凉透心脾的冷意自灵魂深处生出,只见七艘似是送葬的幽冥白骨舟,每艘上面都载着生机早已断绝的尸体,如同幽灵一般漂浮在死寂的血海之上。 为首的尸体似是被人直接击裂头骨,原本宽阔的额头上有一道清晰的拳印,整个天灵盖都呈现出分裂之态,拳印上覆有一层黑色的冰晶,像是护持着这本该碎开的头骨一样。 尸体眼瞳中除了浓重的死气,还有着难以掩盖的懊悔和恐惧,俊秀面色始终停留在死前的那个时刻,仿佛至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经历的可怕事情。 旁边的两艘白骨舟上,一具尸体胸口有着小臂粗的血洞,似是被长枪战矛之类的兵器洞穿留下的,血洞周围像是被冰封了一样,散着乌黑的冷芒,伤口处的血液已经被凝结成固态的血晶,散发出不一样的晶莹。 至于另一具尸体,看起来并虽然无任何伤势,但只要精通人体结构的高手就能察觉到,此人全身的骨骼已经被全部震断,支撑他站立在骨舟之上的,只是身体内那本就不属于他的寒流。 后面并列的四艘骨舟上,一具无头尸体,一具枯发干尸,一具眉心处刺穿着一柄柳叶细剑,一具咽喉裂开发丝般的细痕,七具尸体都早已死的透彻,但却都被一股寒流支撑身体不倒,迎着阴风飘荡在血海之上。 在七艘骨舟的后面,跟着一艘同样的小舟,赢易盘坐在船头,默默跟随着七具尸体朝前行驶,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明亮如星辰一样的眼睛与灰蒙的天穹遥遥相对。 身上的血点像是绽放的红梅一样,原本身上那几分儒雅的气息,已经彻底被邪意代替,比起天邪宗的古邪来更多几分邪意凛然。 不知何时,纷飞的血雨已经停了下来,只是天空仍旧是灰雾朦胧的那样,而一直呼啸的阴风也似是伴着血雨的停止,消失的再无踪迹,一时间血海之上竟然变的风平浪静了起来。 燕桀手持君王白骨幡走在最前面,双眼漠视着正前方,虽然他表现的极其平静,但不时浮现出的疑虑和焦躁却出卖了他表面的平静。 忽然间自后面传来了几声惊呼,燕桀迅速将目光转向后方,看到那艘白骨舟他突然表现出一丝喜意,不过很快脸上就密布阴云,变的无比铁青,因为他看到了后面跟着的,同样是他派出去的那几艘骨舟。 随着更多的舟船出现在众人眼前,燕桀就变的更加异常,甚至整个身体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直至赢易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燕桀再也压制不住身体的冲动,一道半米长的血剑自口中喷出,整个人精神也变的极其萎靡。 “这不是周通吗!” “还有原厉!” “这是方慕绣!” “钏道均!” …… 不停有人认出骨舟上的尸体,声声惊恐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同时也像是重锤一般敲打在燕桀的心头。 当然也有人第一眼就看到最后面的赢易,因为这么多人死去,只有他一人仍旧活着,也有数道目光在赢易与燕桀身上来回扫视,露出若有所思的冷笑。 明眼人很轻易就能猜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初赢易冰矛将骷髅钉死在血海之上那一幕,不止是一个人看到了,血海内的腐骨骷髅主动攻击人还未发生过,除非有人暗中操控。 君王白骨幡号称操纵天下阴灵死物,这子幡虽然并没有那样强,但控制一具骷髅却还是极其简单,能轻易做到的。 随着骷髅袭击嬴易,就像是一个讯号般,一直围绕在燕桀范围内的七名青年修者各自散开,无形中将赢易围在中心,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赢易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本该是猎物的他,居然翻转了猎物的角色变为猎人,强势击杀七名青年修者,将这棋手的位置自燕桀手中抢来。 本来已经停下的七艘骨舟,在赢易出现的时候,居然又重新驶动起来,出奇一致的朝向燕桀的方向驶去,骨舟所过之处,尽皆让路。 燕桀双齿死死咬住下唇,身体却在不停震颤,额头上青筋仿佛蚯蚓般狰狞涌动,手中的君王白骨幡缠绕着一层灰白色骨气,眼睛盯着赢易似要喷出火焰。 深吸一口气,燕桀手中骨幡轻轻挥动,那层萦绕在幡面上的灰白骨气仿佛一道白蛇,就朝驶来的骨舟卷去。 骨气白蛇触碰到无头尸体的瞬间,自无头尸体内散出一道浓黑如墨的波纹,像是被泼倒了一杯硫酸,如烟的白色雾气夹杂着云白的水汽蒸发散开。 燕桀面色一变,赢易这是当众打脸,丝毫没有顾忌他大燕王朝嫡系皇子的身份,没有给他留下丝毫颜面。 这七具尸体送到这里,明显就是给他燕桀看的,就连想要毁掉这些尸体,他也得得到赢易的同意,这份屈辱不亚于将他的脸放在赢易脚下,任由赢易肆意踩踏。 一声冷哼,燕桀掌心虚托君王幡,无数泛着血红光泽的天地元气朝向君王幡汇集,燕桀身后隐约依稀可见一个血色的骷髅头骨虚影,张口将这些天地元气吞入口中。 赢易身下的骨舟和那七艘尸舟不停震颤,那些组成船体的白骨也都开始掉落,就像是要散开一样。 “放肆!” 充斥着威严的两个字符自赢易胸腔喝出,随即赢易脚尖在船身上一跺,一股墨黑的太阴真气自脚尖散开,海面霎时被冻结出厚厚的一层冰面,原本晃动不停,似要解体的白骨舟船竟然也重新稳定了下来。 第十五章 分营 冷哼一声,燕桀丝毫没有在意,手中君王白骨幡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开始转动,后面的骷髅头骨口中散发出的吞噬之力更强了。 嘎吱…… 原本已经冰封的海面,竟然开始裂开,而且是瞬间就已经裂开为粉碎,一个漩涡迅速自裂开的海面生成。 赢易面色微微一变,君王白骨幡的力量远超出他的想象,相隔如此远的距离竟然还能感觉到身体内传出的悸动,不仅仅是鲜血似要喷薄而出的冲动,而且很明显的感觉到依附在白骨舟上的真气,同样正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流失。 地元法器,纵使是下品的地元法器,也足以弥补实力不足的差距,虽然有信心正面击败燕桀,但却没能有和手持君王白骨幡的燕桀一战的信心,只是身体传出的异样就能牵制赢易一半的力量,这件君王白骨幡实在是太过诡异,远非如今的嬴易可以对抗。 没有丝毫犹豫,察觉不可能抗衡君王白骨幡时,赢易迅速放开对骨舟的控制,散出体外的真气也被迅速收拢回来,避免和白骨幡正面相搏。 失去赢易真气力量,那七具尸体在白骨幡的吞噬之力下迅速崩溃,化作无数血雨碎裂开来,就连白骨舟都开始解体,重新变为森白骨体掉落在血海之内。 骨块落水的噼啪声,竟成了这天地间的唯一,几乎所有人都凝神静目的看着那七艘正在分裂开的骨舟,连着上面的七具尸体永远的沉入这血海之内。 被赢易击杀的几人都并非是无名小卒,能被燕桀看上的人自然非比常人,修为最低的四名融元境修者,就有两人是青云初榜上的有名之人。 甚至他们的排名还要比赢易高出不少,至于那两名融元上境的青年修者,更是接下来争夺青云正榜的潜力者,暗中有不少人已经猜测他们能争夺到哪个位置。 可是在这一天的时间内,已经有七名这样的修者身死魂消,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坠落到血海内,陪伴千载之前的前辈骸骨,众人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心境变化。 有些通窍境的修者更是面色灰白,心底生出了不该来到这里的念头,在这天墓之址最脆弱的就是生命,失去了朝廷律法的约束,只剩下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所有人都迫切想要一个保障。 最后一块枯骨沉没到水底泛起的水花,仿佛泡沫一般破碎掉,众人心头像是挨了一记沉闷的重击,都被这诡异的气氛压抑的不知所措,被动的随着这寂静的气氛变的寂静,一时间反而变的更加寂静了。 将七艘骨舟沉没入血海内,燕桀重新恢复那副冷傲的面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驶着身下的骨舟继续向前行去,背影在血海上拉的那样长。 “没事吧!” 燕青来到赢易身旁,担忧的问道。 旁人只看到那七具尸体,但他却是想到要击杀这七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就算他如今已经完成兽魂战修的转变,想要一举击杀这七人,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甚至是死亡。 即使对赢易的实力极其有信心,但他还是要先确认赢易的状况。这就是真正的朋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燕青已经将赢易当做真正的朋友。 有些疲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没事,赢易开始闭目凝神恢复消耗的元气。 七名融元高手,就算以赢易现如今的实力,想要对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他出其不意将两名融元下境的修者击杀后,其余几名青年高手自然反应过来,五人直接联手要狙杀赢易。 经过一场艰难的大战,赢易最终虽然将他们一一击毙,只是他们的临死反扑,也让赢易造成不小的伤害,体内真气早已耗尽,胸膛的肋骨也几乎被打断,只能慢慢调养了。 三天后,依然行驶在血海上的骨舟,只剩下不足四百之数,并且还各自分为好几个阵营。 以燕桀为首,箭神侯府的羿箭和柳牧带领近乎百人成为一个阵营。 左氏姐妹两人自成一个阵营,而且几乎所有的女性修者也都依附在她们身旁,似是这万片绿叶中的一朵红花。 剑一夕和雨暮晨却是各自为营,毕竟以他们的实力在场也没有人能有资格与他们结盟,或许以后这里面有人能够超越他们,但绝不是现在。 天邪宗的古邪和项飞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两人选择结盟在一起组成一个阵营,围绕着他们身旁的修者也有近五十之数。 赢易与燕青是一个阵营,只是却多了一名白衣似锦的青年,正是与赢易有过两面之缘的高渐离,高渐离是燕青在赢易离开时结识的,故此看到众人纷纷开始站位,也就朝着燕青这边走来。 对于赢易,高渐离在问心路上就有结识之心,如今借着燕青能结识赢易,对高渐离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与燕青有些关系的人自然也朝燕青身边聚拢,人数不多,但也有二十几人,这些人看向赢易的眼神也是充满敬畏,与燕青交好的大都是军府世家子弟,赢易送尸给燕桀这点手段还是能看得清的。 就算是燕桀本身遇到这七人联手,都得逃命,可是这七名融元境修行者,就这样尽数死在赢易手中,窥一斑而知全豹,他们自然能猜到孤身斩杀这七人的赢易,究竟有多强。 至于赢易与燕桀的矛盾,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如此,大燕能有资格继承帝位的皇子不在少数,也不见得就非得是燕桀,他们与燕青都是至交,也不会因此就与燕青划分界限,不会因为眼前而抛却未来,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具备的心性。 至于居于青云榜第二的恨东流也已经现身,不过让人吃惊的是他竟然是无上法宗这次试炼考核的领头之人,而他的实力也根本不是青云榜上的融元上境,而是实实在在的四境真观。 作为主场的无上法宗,自然不会被外人压下,恨东流年龄不过十五,也已经踏入真观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剑一夕还要强,无上法宗贵为大燕两大修行圣地,岂会被剑宗一枝独秀。 三十名无上法宗的考核弟子,清一色的融元境,虽然上境修为不过五人,但也足以让人瞠目,毕竟这些人只是在无上法宗修行了三年就突破融元境,由此可见无上法宗的冰山一角。 最后剩下的人都是青云初榜之上的人组成的,这些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整体实力却是足以排到前三,融元上境五人,中境二十一人,下境三十六人。 进入无上法宗的试炼遗址之后,寻到机缘突破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一个青云初榜就如雨后春笋一般,猛然冒出如此之多的融元高手,怪不得无数青年俊杰挤的头破血流,也要想方设法进入这次试炼考核。 有恨东流这位四境强者,加上三十名融元弟子,无上法宗的阵营可谓第一,而燕桀为首的势力,有了箭神侯府的羿箭和宁侯府的柳牧,还有其余一些大燕朝廷之人,自然足以排到第二。 青云榜上的六十二名融元强者,可谓阵容豪华,若是他们一拥而上,就算是剑一夕和雨暮晨都得逃窜,蚁多还咬死象呢,何况这么多的三境修者。 赢易为燕桀送来七具尸首,不仅打乱了燕桀的心神,同样也给众多青年修者带来了危机感,那些通窍境的修者已经离去了大半,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们根本没有自保之力,与其莫名其妙的死去,还不如早早离开。 迫于压力,其余众人也都各自为盟,守望相助,只为心底能有一点慰藉,遇到劫难之时有个救命稻草可以拉持一把。 至此,前来天墓的大燕修行者彻底划分阵营,就连彼此间的距离都拉开了不少,毕竟这些人里面彼此有仇的人也不在少数。 数十艘数百艘骨舟连在一起,变成巨大的战船,原本密布海面的骨舟一时间只剩下六艘巨大的战船,剑一夕却是来到燕青的战船之上,而雨暮晨不知何种原因,竟然走向左青舞的身旁,而且左青舞却并没有拒绝,两人反倒像是旧识一样。 白骨战船默默的行进着,船上众人不约而同将视线放在赢易身上,剑一夕站在他们这艘白骨战船之上,只可能是因为赢易的原因,不过赢易正在恢复自身的创伤,不知道罢了。 就在赢易他们看不到的海水底下,一团团黑影如同章鱼吐出的墨汁,这些黑影给人一种铁血萧杀的感觉,显得极其诡异。 猛然间,自水底下射出一道森白骨箭,一名通窍境的修者竟然连哀嚎的间隙都没有,就被一箭封喉。 古邪面色一变,因为死的人正是站在他身边的一名青年修行者,而他居然连骨箭的轨迹都没能察察觉到,岂不是说这一箭要是射向他,他也反应不过来,这说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不知何时,赢易已经睁开了双目,明亮的眼睛盯着海水的下方,频蹙的眉头始终没有停歇下来。 “发现什么了吗?” 燕青也是面色凝重的问道,那道无迹可查的骨箭就像是众人心头的一根针,若是找不出来所有人都不会安宁。 “来了!” “什么?” 燕青疑惑问道,赢易突然说出这两个字,他根本不能及时反应过来。 不过没等赢易继续开口,燕青已经知道赢易话里的意思,面色微微一变,显得极其难看。 就见紧随着刚才那支骨箭后面,如同落雨一般的箭芒自海水底下透出,全部射向六艘白骨战船上的众人,而且像那样无踪无形的骨箭仍有不少,隐藏在寻常的箭雨之下让人防不胜防。 “警戒!” 燕青一声大喝,战船上的众人迅速行动起来,此时的燕青终于展现出,作为大燕军府世家培育出来的精英子弟该有的风范。 随着燕青口中的数道军令传出,原本散乱的二十多个人迅速结成军中防御战阵六门金锁,一层金色的光幕自白骨战船上空倒扣下来,将下方众人完全护住。 与此同时,那满天骨箭也如同雨点一般,朝着六艘白骨战船倾洒下来。 第十六章 战魂阻路 满天倾洒下来的白骨箭簇,令下方众人一阵胆寒,纵使这些骨箭力量都不甚强大,但是那如同雨点般致密的箭影,也足以令人生畏,何况这箭雨里面还隐藏着那无影无迹的诡秘杀箭,令人防不胜防。 不同的应对方案,自然会产生不一样的结局,燕青和柳牧还有羿箭俱是出自军府世家,行事风格也是偏向军伍作风,而且他们麾下众人也大都出自将门侯府,自然能做到上令下行,完美配合。 军中战阵不在少数,六门金锁,铁甲盘龙,金棘玄武…… 此时燕青摆出的就是六门金锁阵,六面仿佛黄金般的金色镜子罩在战船之上,金色的光芒粼粼如川,射入镜子内的骨箭像是陷入泥潭一样,被粼粼水波锁死在光罩内,随着那些金光的涌动尽数变为骨粉。 而柳牧摆出的就是极具攻击的铁甲盘龙阵,一百多人同时出手,可谓声势浩大,铅银色的巨龙盘踞在他们头顶,每一次绞动都带起强烈的元气波动,射向这边的骨箭似是受到牵引一般,全部被天地元气绞杀一空。 铁甲盘龙阵精锐就在于以盘龙为基,引动天地元气形成绞杀风暴,接近阵眼的所有东西都会被风暴强行牵引,暴虐的天地元气形成的风暴之内,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生存下来。 铁甲盘龙阵攻防兼备,不仅攻击力强,而且防御力也是极强,除非打破盘龙阵基,否则休想破掉大阵。 左青舞和雨暮晨的做法就更为简单,两人联手对天地元气的掌控达到一个新的高度,那些落向他们的骨箭在半空就全部顿住,没有丝毫征兆的垂直落下去。 两名真观境的强者联手之下,根本没有一根骨箭可以突破他们的封锁,后面的脸色煞白的那些少女美眸眨动不停,似是在庆幸有这样两名强者为她们遮风挡雨。 至于青云榜上的强者和古邪他们,虽然有实力强的人在前面顶着,却仍旧有防不住的冷箭,特别是那种无迹鬼箭更是造成伤害的主要因素。 “呃!” 一声低沉的闷哼,赢易面色微微一变,因为就在他前面的一名青年修者被骨箭刺穿胸膛,并且骨箭上还缠绕着一道阴冷的黑影,赢易可以肯定就是黑影的力量至使骨箭突破了六门金锁阵的封锁,才能一箭封杀处于大阵中心的青年。 “孙让!” 一声悲愤的惊呼自旁边的青年口中传出,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退开!” 赢易一声冷喝,墨色的太阴真气瞬间化作一道冷流,将那名叫孙让的青年包裹住,仿佛一个冰蛹一般。 “你干什么!” 刚才那名青年怒视着赢易,似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样子。 赢易还未说话,就见那冰蛹居然自眉心处裂开,黑晶般的冰渣子掉落一地,一股奇妙的元气波动自孙让身体内传出。 原本已经闭上双目的孙让,此时竟然猛地睁开双目,只是眸子内充斥着却是血红的杀意,根本没有先前的灵动,好似根本不是人一样。 恍若一道影子一样,旁边一名青年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摘出了热气腾腾心脏,充血的心脏在孙让手中魔性的跳动着,看的众人头皮一阵发麻。 与此同时,一道亮白如雪的剑光不知从何处传来,径直斩入孙让的身上,一股浓稠如墨的黑雾自孙让背后散出,最后变为虚无。 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孙让的身体径直朝后倒去,像是一条咸鱼重重的摔在案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长剑入鞘的铿锵之音适时响起,众人这才发现刚才是剑一夕出手了。 “千载军魂浮游定,几多轮回几多休。” 剑一夕缓缓念出起先左青舞念叨的那首诗的后两句,随即将目光放向那满天箭雨上,紧随箭雨之后出现了一片阴影,似要将这天地都掩埋了。 “古军魂吗?”赢易心底想到。 千载之前,七朝百万精锐军团葬身于此地,浮尸盈野,血染苍穹,身死魂不灭,强大的怨气驱使着他们的阴魂残念,转变为难以磨灭的军魂,飘荡在无边际的血海上空,沦为浑浑噩噩的杀戮机器。 “血水聚海骨作舟,阴风伴曲雨先行;千载军魂浮游定,几多轮回几多休。” 血海、骨舟、阴风、血雨、军魂,左青舞念出的四句诗,就仿佛是一首箴言般,从最初直至现在,竟然毫无偏差的被全部验证。 此时射出的骨箭,竟然每一支上面都依附着一条军魂,这些久浸血海的军魂早已不复当初,黑色的魂体隐约透着赤黑的血光,驾驭着骨箭带来的是死亡的宣告,在这森罗血海之上开启地府的门户,就要将这里所有的生灵全部埋葬入墓。 不止是赢易他们,其余几大阵营也不约而同的受到创伤,特别是燕桀还有古邪他们,没能第一时间将军魂斩灭,被军魂附体的尸体将周围数人的心脏摘出。 仅仅只是几条军魂就能造成这样的杀伤,望向那密如阴云般的魂影,包括恨东流剑一夕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感到丝丝寒意。 单一的军魂再强也不算强,成百上千的军魂众人合力之下,也未必不能应付,可是这看着无边无际的军魂阴影,没人能猜出后面究竟还有多少,未知的永远是害怕的,永不止歇的阴魂大军之下,就是一个王朝的大军都不可能抵挡得住。 “这不会有百万军魂吧!” 燕青也是声音颤抖的说着,这里埋葬的百万大军若是全部转化为军魂的话,那这血海就将是真正的阳间炼狱,无论来多少军队都会被吞噬,彻底融入这片死海。 “不会的,战死的残魂想要转化为军魂,条件是极其苛刻的,绝非你所想的那样简单,除了死前心底要产生强烈的怨念,而且还必须是生于中元子时的阴魂才可以。”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这天墓之址像是存在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居然能将战死的残魂转化为军魂,使得在外界本该极其稀少的军魂在这里都组成军团了,不过却绝不可能有百万之数。” 剑一夕凝重说道,纵使他这样说,仍然消除不了众人的恐惧,反而让燕青他们更加清晰认知到战场军魂的恐怖,军魂生出的条件越是苛刻,那它们所具备的力量也只会是越加强大。 “准备拼命吧!” 剑一夕站立在战船尖头,冷漠的说道。 听剑一夕话里的语气,面对这些军魂,居然连他也不得不小心应对,能让剑一夕喊出拼命这两个字,对赢易他们来说绝不止是拼命就能过去的了。 随手抓住耳畔呼啸擦过的骨箭,赢易面色微微一变,一股极其强大的冲击力自手心传来,就连肩膀处的大筋都绷得紧直,如同拉满的弓弦一样,当即忍不住就要将骨箭放开。 骨箭与手掌摩擦处蹦出点点火花,满是寒气的玄牝晶手居然被摩擦的高温化成水滴,如同汗渍般滑落到脚下。 一股极其阴寒的冷流顺着骨箭传递到赢易手心,手臂上的每个毛孔都骤然收缩起来,刺骨的寒痛如同细针刺穿筋膜一样,整条手臂瞬间都变的冰冷僵硬。 “这就是战死的军魂吗?” 感应着那道顺着手臂经脉钻往丹田的魂影,赢易心底暗自呢喃着。 通过内视赢易可以清晰感知到军魂的形态,所谓军魂只不过是沙场战死的残魂,因为生前留下强大的怨气导致并未迅速消灭,结合了天墓之址的一种奇异力量,至使他们变成一种介于魂体与能量之间的存在。 这种存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却是和正统的军魂还是有些差距的,也只能称之为战魂,并没有真正历经那种苛刻条件蜕变的军魂强大。 古战魂顺着赢易的经脉很快就到达丹田之处,太阴星核恍若太古星辰般沉寂在丹田之内,而炼狱烘炉也如同一枚古朴至极的炉子一样,没有丝毫气息。 古战魂在丹田上变为一道人形虚影,出自本能的感应了下太阴星核与炼狱烘炉,不过出于浑噩的本能,还是一头扎进太阴星核之内。 也就是这时,原本寂灭的太阴星核仿佛睁开眼睛的巨兽,从里面的真气海里伸出一张遮天黑手,一把将古战魂攥在手心,一抹乌光流转过后,只剩下最精纯的能量融入真气海内。 反手扑灭侵入体内的古战魂,赢易左腿微躬,手臂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摆到背后,整个人瞬间像是变为一张大弓一样,抓在手心的骨箭燃起一抹红光,竟是被他直接射了出去。 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就见赢易射出的骨箭与天上坠落的骨箭尖头相抵,刹那间后面的骨箭仿佛是石渣一样裂开,居然是被直接击成粉碎,附着在上面的古战魂像是被点燃了一样,魂影上附着一层血色的冷焰,真就如同一朵艳丽的花朵在空中绽放,正是玄阴血焰。 骨箭去势不止,连续击裂开六道附有古战魂的箭羽,像是完成使命般,最终化成骨粉飘洒下来。 剑一夕微微侧目,他自然能看出正是因为玄阴血焰破开古战魂加持在箭的力量,赢易才能看似的轻易击碎骨箭,给人造成如此巨大的震撼。 有些诧异的看了嬴易一眼,随即又将目光重新放回那些战魂之上。 只是这一箭像是激怒了那些战魂一样,朝向赢易这边的箭簇更是致密了几分,原先正因为赢易大展神威而眉目飞展的众人,怎么都再也笑不出来。 第十七章 军魂 六门金锁阵在古战魂的强势突击之下,早就已经不可能维持下去,此时燕青也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别人了,因为他已经被七条战魂同时围住,陷入艰苦的战斗里。 赢易一箭贯穿六条古战魂,根本是杯水车薪,仍旧有源源不绝的战魂自那片阴影里补充出来,这些战魂最低都有通窍中境的实力,强大一点的已经拥有融元上境的力量,庆幸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真观境的古战魂,否则赢易等人也不用挣扎了。 这些战魂最让人恐惧的不是他们的实力,而是不知究竟还有多少的数量,每杀死一批下来的战魂,就会有源源不绝的继续补充过来,而大燕的青年修者却是数量有限的,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一道玄阴血焰打出,帮助刚才差点与他发生冲突的青年解围,赢易也是开始集中精神的对付这些古战魂,毕竟若是这里的人全都战死,剩下赢易一人纵使玄阴血焰对这些战魂克制再大,也根本是是独木难支。 孙进有些出神的望向赢易,这已经是第二次被赢易救命了,刚才若不是赢易及时喝止他,恐怕他就会被自己的亲哥哥摘出心脏,若是两兄弟同时死在这里,孙进不知道他的父亲到时会变成什么样。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奇异的波动,孙进又重新投进当下战斗之中,有些事就如同一枚随意丢下的种子,当下看似并无任何结果,但终会有发芽的一天。 此时赢易恍若化身上古战神一般,黑色的冰矛上附着一层玄阴血焰,战矛所过之处无可阻挡,玄阴血焰对于战魂这种能量体的克制远超出了赢易的预估。 如同烈火浇油一般,只要被血矛扫中或洞穿过,那些战魂尽数当场化作飞灰,即使偶尔有漏掉的一两个,也在无止休痛苦的哀嚎中继上后尘,最后只剩下灰烬。 一时间赢易身体周围居然诡异的空荡起来,血红的冷焰如同精灵般跳动,明显可以看出此时的玄阴血焰比起刚才更加鲜艳了,透着一股子妖异的魔性。 赢易有时甚至有种错觉,传承自饕餮的玄阴血焰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能够吞噬其他能量体而壮大自身,早在当初对付安陵析的时候就隐约有这种想法,此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将这缕血焰收回体内,也不在去继续花费心神,无论这玄阴血焰是否有自主意识,拥有独立的生命,但终究是依附于赢易而存在的,只要确认了这一点,那就不足为惧了,说不准以后还会向有利的方面发展。 偷得浮生半日闲,赢易也正好趁着这个时机看看众人的真正实力,毕竟面对无穷尽的战魂,没有人还敢再继续保留实力,若是真存有这种想法死了也是活该。 燕青双手不停波动空间,数股水火之力自指尖涌出,而龙蟒真魂更是盘旋在他头顶,每有战魂想要袭杀下来,都被龙蟒真魂撕裂开来,一时间居然与数十条战魂斗的风生水起。 自从融合了水火龙蟒的真魂,燕青的实力每天都在发生不同的变化,兽魂战修的真正力量也开始被燕青体现出来。 本就是融元上境的燕青再加上一条快要接近上境的龙蟒,根本不是单一的配合就能达到的效果,并且“万兽衍生诀”是帝尧时期流传下来的强大战修功法,这三者加在一起的效果足以让燕青跻身青年一辈顶峰之列。 至于剑一夕更是简单,身上没有丝毫元气波动,可是每当有战魂接近他身体周围三米距离,总会被一道莫名的剑气绞成粉碎,随后重新归于寂静。 最令赢易意外的还是高渐离,他手持一柄通体冰寒的长剑,犹如水晶般透亮,而且剑柄处还生出诸多冰棱一样的突刺,赢易甚至隐约间觉得那剑上的寒气似乎不比他的太阴真气弱。 要知道太阴为天地本源之一,少有什么力量能与太阴相比,纵使如今赢易还未掌握太阴真谛,但比起力量的阴柔寒冷却是少有人能及,如今居然遇到了能与太阴真气媲美的寒力,怎能不惊讶。 高渐离手中冰剑极其凌厉,被冰剑所伤的战魂伤口处的寒冰力量不断朝里面侵蚀,不一会就已经化作一座座冰雕,可以清晰看到冰柱里面的魂体已经四分五裂,这寒气真是霸道至极。 突然,高渐离手中的长剑微微一顿,不止是他,就连剑一夕也是眉头轻挑,若有所思的看向那片始终不曾减少的阴云。 此刻所有正在战斗的人,包括那些只有杀戮意念的古战魂都停了下来,天地在这瞬间变的极其寂静,淡淡的威压笼罩在所有人心上,并且变的越来越强。 猛然间,天空突然出现了七个黑色的星点,并慢慢开始扩大,不一会就已经像是七轮悬挂在天空的黑色太阳。 仿佛群魔乱舞般,诸多战魂像是受到某种召唤,迎着阴风血雨直朝黑日扑去,一时间像是重现上古百鬼夜行的景象,再伴着七轮黑色诡异的太阳,真如传说中的阴间地府一般。 无数战魂如同飞蛾扑火般,奋不顾死的涌向七轮黑日,没有人能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能静静的看着,就连阻挡都不能做到。 随着战魂的融入,那七轮黑日变的越发幽深,仿佛星海最深处的黑洞,黑的令人恐惧,甚至不敢将视线望向那里。 这突生的变故并没有让众人等候多久,仿佛从画里面走出的,七条淡淡的人影慢慢变的清晰了起来,如烛火下的阴影一样幻灭难定,似乎只是一个闪烁,又像是历经了很久的时光,七道极其逼真的人影静静站立在天空,没有丝毫言语,但就是感觉沉重的压抑。 七条近乎逆转魂体,重新蜕变为人身的古战魂就那样静立在虚空,即使没有人能看透他们的真正实力,但所有人却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真观”这两个字。 只有真观境的强者才能凌虚御空,就如同当初的雨暮晨与剑一夕一样,现今七条古战魂既然能够虚浮在半空,那就可以肯定它们的实力至少能与真观境的强者相媲美,甚至于还会更强。 “他们才是真正的军魂吧!”赢易心底默默想到。 从这七条魂影身上,赢易能明显感知到他们与之前的战魂间存在着根本性的区别,那是不同生命层次的差异,就像是愚昧蛮荒的人群与文明昌盛的国度相比,那是智慧的差异。 呜呜呜…… 像是号角的音符自血海上空响起,很多人都感觉到了些许凉意,这是起风的声音。 就像是为了迎接七条军魂的出现,才平复不久的血海上,竟然再次刮起了先前的阴风,而且来的更急,更猛。 此时的阴风就如同夹杂着无数的黑色细沙一般,那黑色的沙粒即使在阴风的包裹下,都显得是那样的醒目。 伴随着阴风的号角,这片天空之上重新聚起那诡异的血雨,只是此时雨滴却变的细小了许多,不过却被拉伸的更长了,就像是天空突然飘起了红色的牛毛般,说不出的怪异。 七魂站立的地方,真就如同阴风血雨的禁区,竟然没有一丝风雨刮进去,好像是有一道分割线将两边天地分割开似的。 一阵凄厉的惨叫从几个方向传来,数十人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被阴风和血雨吹落到身上,他们像是被无数细碎的刀片刮过一样,只是刹那间就被变为白骨骷髅,骨骼上挂着的几丝刺目的猩红,就像是屠夫宰杀猪牛时剔掉的剩骨一样。 血海上空天地元气走向顿时大变,像是一块布匹一般从中间被扯开,一部分被七条军魂拉扯过去,另一部分则被下方众多修者合力拉拢,在六条白骨战船之外形成一层无色的气罩。 不知何时,六条白骨战船已经合并在一起,四名真观境的强者牵头之下,与七条军魂隔岸对峙,争夺对这片天地的掌控权。 无形之中像是出现两张元气手掌互相博弈,天地也在这瞬间变的扭曲了起来,寻常难以察觉的天地元气在这一刻变的如此清晰,以至于众多通窍境的修者都能感觉到这种不同寻常的力量,他们也很清楚这是他们一直在追求的力量。 在赢易眼中这天地变的与往常不一样,有无数细细的线条清晰的浮现在眼中,两张手掌每一次的碰撞都有无数的线条被拉断,不过很快就像是水池中央的水被抽出,立马有周围的重新补充进来。 赢易可以肯定那些神秘莫测的线条,的确就是天地元气的走向,虽然以前也隐约能感知到这样不同力量的存在,但从未有过这样清晰的感知,就像是被摆在眼前一样,变的不在那样难以捉摸。 像是被打开了一扇大门般,赢易在这瞬间无比清晰的把握到了后面修行的方向,周身三百六十五枚穴窍隐隐有些不寻常的躁动,那始终停滞在通窍圆满的境界,也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将心底所有的杂念尽数摒弃,全心神的感知体悟那些线条的痕迹与走向,赢易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不可错过。 第十八章 祭司 恍若时间停留般,满天雨水都在这一时静止,停滞在半空不能落下。 七魂面目越发清晰可见,冷毅刀削的面孔,深邃萧杀的神情,还有不带烟火气息的淡漠,挥手投足间伴着天地元气的剧烈波动,如同沉重的大山积压在所有人心头。 “咔嚓!” 似是镜子破碎传来的声响,原本平滑的天空猛地裂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就像是崩的紧直的琴弦被拉断开来,铮铮的声响不停的自那处裂口传来。 像是挣脱了渔网束缚的小鱼,无数股线条似的天地元气从诸多真观境强者的手心挣脱,朝向四边轰散开来。 赢易只感觉像是有谁在平静的湖水里投了一块石子,原本寂静的鱼儿如同受到惊吓般,只是一个瞬间就消散一空,那本是清晰可见的元气线条立即重新变为一团乱麻,竟比起平时还要复杂许多。 瞬间就从那种奇妙的意境脱离出来,只感觉眼前一片红雾弥漫,赢易面色微微一变,想要立即上前,却被剑一夕伸手挡住。 手拄着一夕剑有些费劲的站起来,剑一夕背朝赢易,面色显得极其红润,这并非是正常的红,而是体内血气沸腾激起来的。 站起来的瞬间,剑一夕背后的黑袍紧紧贴在身上,还隐约能看到好似汗水留下的线条,但赢易知道那并非是汗水,而是血水,是无数从背后喷出的血雾染出来的。 剑一夕四人合力抗击七名真观境的军魂,想要争夺对这片天地元气的掌控权,但很明显他们都失败了,承担失败的后果就是接受天地之力的反噬,他们四人俱是重伤,已经没有再战之力。 赢易虽然不理解剑一夕他们刚才的战斗,但并不妨碍他的观察力,此时剑一夕的身体状况,称之为强弩之末也不为过,很明显是在强自撑着,七条军魂的强大明显超出了他们四人的预料。 同样是真观境,七条军魂数量上明显优势于他们,况且这七条军魂的实力也在他们之上,他们的失败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嗒嗒嗒…… 猩红的血滴顺着袖口滴趟下来,传出串珠撒落在地上的声音,手臂不停痛苦的抽搐着,但眼神却极其凝重,还夹杂着一丝骇然。 似是有风吹来,赢易额头的长发轻轻拂动,将眼睛都要遮盖住了,有些不自在的眨动了几下眼皮,却并没有将那缕发丝拨开。 “这下有点难了!” 心底喃喃自语道,随即手上出现一杆赤红神矛,上面缠绕着的血光透着妖艳的冷,竟是完全由玄阴血焰凝出的赤红血矛。 看起来很随意的掷出,却将空气都震荡的发出了暴鸣之音,一道红光直朝扑来的军魂射去,如同闪电般在空气中拉出一道红色的光痕。 “咔!” 像是琉璃玉盏打碎时的声响,赢易面色微微一变,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惊骇。 那是一名很年轻的面庞,起码他在生前很年轻,有些透明的手指泛着丝丝黑气,正好点在玄阴血矛的尖上面,堪比下品法器的血矛居然自尖头开始碎裂,没有丝毫抵抗的化作无数碎片,如同晶花般洒落下来。 这就是真观境强者的真正实力,对那些战魂无比克制的玄阴血焰,在完全转化为军魂的四境强者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们对天地元气的运用,早已经不是局限于本身,而是借天地之力提升真元的强度,他们体内的阴死之气早已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真元力量,纵使玄阴血焰也不可能突破那层真元而伤到他们本身。 不着痕迹的咽下口中的血液,除了面色变的有点发白,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只是原本就有些眯着的眼睛,变的更加细窄了,甚至被头发遮挡着有些像是睡着了。 玄阴血矛之上附着赢易的一丝心神,有些高估了玄阴血焰对军魂的克制,赢易并没有及时收回那丝心神力量,骤然被打破玄阴血矛,他的那缕心神力量自然也被打散。 不止是赢易,还有古邪,项飞,羿箭,柳牧几人也不同程度受到伤害,不过燕桀手中的君王白骨幡似是对这军魂有些克制,在燕桀血祭白骨幡的力量之下,居然将袭击他的军魂打的差点溃散,本来已经凝实的魂体,竟然开始变的虚幻,凭借这件闻名的地元法器,燕桀竟然重创了一条军魂,这可是堪比四境的存在。 只是造成这样的战果,代价就是燕桀本身再也没有丝毫战力,整个人已经疲软的躺在地上,手中的白骨幡也变的死寂沉沉,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神通一般。 至此,前来天墓的顶尖修者,除了寥寥几个没有出手的全部重伤。 雨暮晨,左青舞,剑一夕还有恨东流,更是没有出手的力量,天地之力的反噬,即使是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就扛下。 七魂只是丧失一魂,就已经令诸多青年才俊束手无策,有些人不免有些焦虑,如今还有谁能站出来抵抗其余六魂,还是就此埋骨这片血海与先人做伴。 突然,剑一夕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本是紧绷的神情也是变的放松了下来,身体顺势就坐了下去,无数夹杂着血雨阴凉的天地元气,朝向他的身体涌入进去,脸上因气血沸腾的潮红也有了消散的迹象,却是在修养伤势。 赢易有些不理解剑一夕这突然转变的画风,眉角有些微蹙,不过很快就又舒展开了,却又皱了起来。 像是一条已经结冰的河流,突然不知从何处涌来一股水柱,硬生生将表层的冰面打碎,将底下的河水搅的混浊起来。 原本剑一夕四人都没能打破的元气封锁,现在居然被一股外力生生破碎,七魂掌控的这片天地元气像是逃窜的鱼儿一般,彻底挣脱开七魂的手掌,重新被众多修者感知到。 原本朦胧的细雨中,不知从何时开始,居然沾染了些许黑色,这点黑芒在满是血色的雨滴中,是那样的不显眼,以至于不仔细看根本就察觉不见。 猛然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空中,就那样静静站着不动,就连衣服都没有丝毫晃动,像是很早就已经出现在那里,又像是刚刚才不知从何处赶来的一样。 有些矮小的身材,却被一件极其宽大的黑色袍子包裹住,无论是身体还是面容,都没有一点透漏出来,显得那样不和谐,就像是真正的黑夜一般,给人一种莫名的畏惧感。 能凌虚御空可是真观境的标志,这又是一位真观境强者。 赢易面色变的有些复杂,燕青同样也是变的有些不自在,黑袍袖边上纹着的三品黑莲,还有那如同孩童般的身高,已经让两人知道来人的身份。 正是因为猜出来人的身份,两人才变的有些不自在,此人正是帮助燕青熔炼水火龙蟒真魂的那位青年祭司,只是出乎两人意料的此人居然是位真观境强者,又是一位不弱于剑一夕恨东流之辈的妖孽。 “生前苦,恨离别,幸得浮生哀怨,逆转阴阳生死,可恨终难成真,不若归去,不若归去……” “生前苦,恨离别,幸得浮生哀怨,逆转阴阳生死,可恨终难成真,不若归去,不若归去……” 一阵阵似是祭文的古老音符响彻在血海上空,每个听到的人心底都不自生出就此归去的心思,只觉得像是这世间就如同一个苦海一般,既然肉身不能渡过去,那还不如舍弃了这具皮囊,寻求精神的大无畏解脱。 丹田的太阴星核内传出一股极其刺骨的凉意,赢易瞬间惊醒,有些忌惮的盯着上空的黑袍身影,暗自将心神提起,将进入耳朵的祭文杂音尽数摒除。 猛然间,却有看到身后的孙进竟然将长剑搭在脖颈,似是要自尽一般,赢易指尖透过一缕寒芒,径直点在孙进眉心,将他唤醒。 孙进像是还没缓过神来,盯着赢易有些迷蒙的看着,猛地将手中的长剑扔出,脸色霎时变的无比煞白,不自觉间一丝冷汗已经顺着鬓角留下。 “多……多谢!” 孙进有些颤抖的说道,伸手将鬓角的汗珠抹去,神情间还流露着惧意。 黑袍祭司似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下面诸人,口中的祭文仍是没有间断的吐出,像是水珠落在玉盘上一样,变的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 随着祭文的念出,血雨中的黑芒竟然变的如同丝线一般,像是从星海深处洒下的星光,一头连接在七魂的身上,另一头缠向不知究竟通向何处。 原本被燕桀重创的军魂,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就被黑线拉扯的消失无踪,只余留下无尽的愤怨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其余六道军魂俱是怒吼不停,像是再为同伴的消逝悲鸣,也像是再挣扎着想要解脱缠绕在身上的黑色细线。 “鬼神祭!” 不知何时,剑一夕已经站在赢易背后,声音难得沉重的吐出这三个字,像是有魔力一样钻入赢易耳朵。 第十九章 鬼神祭 “什么?” 赢易并不是没有听清剑一夕说的声音,但仍是开口问了一句。 “鬼神祭!” 剑一夕又一次郑重说道,似是醒悟了赢易真正的意思,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很快又重新舒展开了,继续开口说道。 “红尘苦,恨离别。” “在大燕,不止是大燕,还有其余几个王朝,都有一个神秘的职司,名为宗祀司,专职负责朝中的祭祀事宜,而他们在祭祀上念出的祷告,就称为祭文。” “祭文?” “不错,你听说过阴神鬼物的修行者吗?” “修行之法路径万千,剑修,法修,武修还有体修,只是众多修行之法的分支罢了,在所有修行者中,修阴神鬼物的修者或许并非最强大的,但他们肯定是最诡异的一类,或者说是最不容易被杀死的修者。” 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诧异,剑一夕沉默一阵,继续道:“不错,各朝的宗祀司里面,就是众多阴神鬼物的修行者汇集之地,他们凭借一个王朝的力量,以祭祀苍天来获取某种神秘的力量,可以说是所有阴神鬼修中最强大的。” “祭文就是他们最强的攻击手段,除了一些普通的祭文外,宗祀司传承自中古无上皇朝有三卷通天祭文,据说最高可修至通天祭司级别,可以抗衡八境强者,只是很久已经没听说过有哪个王朝有通天祭司出现。” “鬼神祭!” “不错,鬼神祭,就是我朝掌握的通天祭文;祭文除开通天祭文之外,还有日级,月级,星级以及其余不入流,当初无上皇朝破灭之后,皇朝祭司携带三卷通天祭文,以及残存下的日月星级祭文离开,后来逐渐转变为各朝的专职祭司。” “只是一般来说,想要领悟通天祭文至少也得是日级祭司,甚至是大祭司才能使用出来,可是此人不过星级祭司,却已经领悟并运用鬼神祭,堪称可怕。” 剑一夕说起话来有些中气不足,可是却充满肯定的语气。 中气不足应该是伤势还没有恢复,受到天地之力的反噬能如此快就重新站立起来,已经是剑一夕底蕴深厚了,雨暮晨和左青舞直到如今仍然还在盘膝疗伤,这点就足以看清虽然同为真观境,但他们与剑一夕和恨东流还是有所差距的。 “此人是谁?” 赢易突兀的问了一句,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像是明珠一般璀璨,不可能就被披在身上的祭司黑袍所掩盖。 “祭来生!” “什么?” 赢易再次用惊疑的语气问道,隐约间有了一个猜测,可是却并不很肯定。 剑一夕很快就证实了他的猜想,语气极其平缓的说道:“他的名字就叫做祭来生!” “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 “不知道,也没有人问过,好似从他走出宗祀司的那一天开始,这个名字就已经伴着他了。” “是吗?” 赢易眼睛微微睁了睁,可是却不是很明显,仍然是那样若即若离的,似是自语的望着正在述颂着祭文的黑袍少年。 “祭来生很年轻,比我还要年轻。” 略显稚嫩的剑一夕很认真的说着,只是那样的表情和言语出现在一个明显还是孩子的身上,总是令人很难认真起来,剑一夕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孩子罢了。 只是他的名气和实力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忽略这个问题,也没有人试着想到剑一夕今年的真正年龄,或许是想到了,却又很自然的选择了遗忘。 “虽然他只是星级祭司,不过在宗祀司的地位还要高于众多日级祭司,只因为他掌握了鬼神祭。” “何况,他还是当今燕帝的十八子,也是这位七皇子的亲弟弟。” “皇子?” “不错,没有继承权的皇子。” “什么意思?” “十八皇子诞生那天,大燕境内鬼啸震天,整个燕京都被无穷的鬼神虚影笼罩,似是在朝拜他们的王。” “宗祀司内的大祭司亲自出现,将他带回宗祀司,传授通天祭文鬼神祭,也是作为下一任大祭司的继承者,掌控这个隐藏在朝中的神秘力量。” “至此,本该姓燕的十八皇子,也被取名为祭来生,有人说是为了来生再偿还燕帝恩情的意思,而此生只能做来生。” 下意识的转过了头,赢易想要看看燕桀见到这位远比他出色的弟弟,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此时燕桀居然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在脸上,冷寂如万载寒川。 “红尘苦,恨离别,却得浮生若梦,此生本为无命,何意来生无果,归兮去兮……” “红尘苦,恨离别,却得浮生若梦,此生本为无命,何意来生无果,归兮去兮……” 祭来生的祭文猛然一变,变的有些柔和了许多,而隐藏在血雨中的黑色丝线却变的多了些亮光,像是无数自星海垂下的星光,缠绕在六道军魂身上,刺透了他们的身体一般。 恍若提线木偶般,六道军魂反抗的力量越来越小了,就连原本就不多的挣扎,都变的没有了。 本是充斥着冷光的眸子,竟然是被一团白色云霞覆盖住了,如同被光明净化过的黑暗,没有一点夜的色彩。 祭来生右手食指和无名指轻微波动,像是无数洒落到地上的绳子被提起,原本已经因为缠在军魂身上变的明显的黑色线条,动起来显得更加清晰。 在赢易视线内,只感觉像是垂钓的鱼钩,收获了鱼儿一般的摆动,随着渔夫的提线拉勾,六道军魂就已经变的越来越遥远,直至成为六个看不清的黑点,消失在茫茫的天际里。 “就这样?” 不止是赢易,很多人都有些想不通,刚才还强大无比的真观境的军魂,居然被祭来生如此轻易就覆灭,剑一夕四名真观强者联手,都被重创的四境军魂,就这样轻易消失了,很多人都有点不确信。 “不错,结束了!” 剑一夕有些感慨的说道,似是经历了这些军魂后,就连他都感觉到了有些疲倦,如今见到七道军魂尽数被镇压,难得的发出了感慨。 “鬼神修行者对于魂体的克制,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哪怕只是最弱小的鬼神修者,都能有手段镇压远强自身的阴神鬼物,何况是掌握了鬼神祭的祭来生。” 镇压了七名四境军魂后,祭来生不着痕迹的朝着剑一夕点了点头,这个动作很细微,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但却被赢易发现了。 赢易并非是察觉到祭来生的动作,而是剑一夕回应时做出的姿态,才使得赢易察觉到两人之前应该是认识的,难免多了几分猜测。 祭来生离去后,六艘白骨战船并未重新分开,反而贴的更加紧促,似是这样更能增加他们的安全感。 很多人或轻或重都受了伤,也都抓紧时间在调息,这天墓之址内不知还会遇到怎样的风险,只是刚踏进来就已经遭遇四境军魂的袭击,后面的路或许会更加难走。 只是退路早已经被封死,只能没有目标的朝前方继续行进,此时多恢复一分力气,或许后面就多一分保命的机会。 被骨箭军魂杀死的修者,尸体也被投入深不见底的血海内,除了冒出几个水泡后,再也没有一点波浪,徒留下更多的遗憾。 细雨蒙蒙,阴风伴曲,一艘巨大的白骨战船,破开赤红的海面,不知将要驶向何处,只留下后面泛白的浪花,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啸音。 呼出一口浊气,缓缓从船板上站起身,看着明显更加沉寂的众人,微微叹了口气,燕青知道这是刚才的经历给他们造成了些许不一样的想法,也不去多问。 剑一夕的调息也已经趋近尾声,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天地元气也开始消散,就知道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原本透红的脸庞,也已经重新恢复了色泽,不在显得以前那样明显。 看到站在船板最前的身影,微微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过去。 墨黑的长发随风飘起,赢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平静的看着下面涌动起伏的血海,就像一根桩子一样,孤单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感觉到燕青走来,赢易微微一叹,也没有转过身子,道:“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像是在问燕青,也像是在自问,本就萧瑟的背影,更是显得有几分落寞。 燕青不自觉顿住了脚步,似是陷入了沉思,没能回答赢易的问题,瞳孔中更是闪过一丝迷茫,这个简单的问题,究竟有几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第二十章 血海镇碑 “轰隆!” 凭空一声惊雷,无数银色的光芒好似蛛网般密布整个天空,原本灰蒙的色彩,竟然都被都染成银色。 血色的海水拍打在礁石上,泛起无数朵浪花,哗哗的声响似是海中的巨兽怒吼般,令人听而生畏。 一片难以掩去的阴影,始终附着在海面之上,将本是血色的海水都染成黑色。 猛然间,又是一道电光,水面上的黑影变的更加清晰,顺着黑影传来的方向看去,竟然是一块数十丈高的漆黑古碑,像是从水底下生出来的一样。 每当电光划过天空,借着明亮的光芒可以清晰看到古碑上有些许多图纹,还有许多坑洼和线条,像是被刀剑生生凿出来的一样。 极其普通的古碑,但却像是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周围的水面竟然如同镜子般平静,尽管其余地方已经掀起数十米的浪花,可是古碑周围三米内却没有一丝波动。 而周围溅起来的水滴,仿佛是受到某种约束一般,没有一滴可以溅到古碑周围,如同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将这些水滴都阻挡在了外面一样。 …… 一艘极其巨大的白骨战船自远处驶来,船头上立着一面有些怪异的幡旗,就像是放大的君王白骨幡一样,幡面迎着阴风猎猎作响,上面始终缠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怎么会!” 燕青似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眼瞳中的震惊之色根本不能平复,颤抖的身体显得极其激动,甚至还有一丝难以掩藏的贪婪。 “什么?” 赢易自认结识燕青以来,还从未见过他有过这样的变化,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一样,饶有兴趣的问道。 “血海镇碑!” “这是什么?” “不知道,伴着血海同时出现,又像是镇压着血海里的什么,只是这块碑来历太过神秘,没有人能真正说得清楚这个问题。” “有什么?” “可以说是机缘,也可以说是灾劫。” “怎么说?” “有人从上面领悟出天级秘术,也有人因此变的癫疯,彻底丧失心神。” “这样。” 随着赢易最后的话音落下,两人间简单的问答就此结束,因为赢易已经察觉到虽然白骨战船还在往前行驶,但这样的行驶速度已经变的近乎停止了。 这里明显比起血海其余地方不同,始终笼罩在上空的阴雷电火似乎是从来就没有停过,就像是为了故意照亮那通天古碑的阴影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剑一夕,左青舞,恨东流,雨暮晨,燕桀,柳牧,项飞……几人已经不约而同的站到骨舟甲板上,没有一人发出声响,目光始终投向那片被雷电覆盖的地方。 不多久,更多的人从战船内走出,默默的站在这些人的身后,眼睛火热的看向那片地方,脸上的惊喜神色根本就不用去猜测,也能知道他们现在的激动。 传说在这沉尸海内,有一块神秘的漆黑古碑,像是被什么人用来镇压这尸海般,最奇异的是这块古碑并非是固定在一处地方,而是像有生命般四处飘荡,没有人能刻意寻找到它。 据说看到古碑的人,对古碑上的内容总是讳语难言,甚至不能清楚说出古碑上究竟有什么,像是有种神秘的力量阻挡着他们说出来一样,只要说出来就会有大灾似的。 不过只要见过这面古碑的人,不出意外的总会有极大的收获,或是在很短的时间内飞速破境,或是领悟出极其强大的功法秘术,当然也有人丧失意识变的疯癫,而这些更激发了众人探寻这面古碑的信念。 每次天墓之址开启,总会有人想方设法的要寻找这面古碑,希望可以有所收获,变的更强。 只是有人很轻易就能遇到古碑,而有的人机关算尽却与之失臂,最终只能途叹奈何,更为古碑添加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血海镇碑吗?” 眼瞳中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脑海中回荡着燕青说给他关于古碑的神秘,赢易心底不自猜测着些什么。 白骨战船虽然行驶的速度很慢,但随着时间的悄悄流逝,却仍然在接近镇着古碑的地方,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咔嚓!” 一道血色的雷光闪过,正好劈向战船前的白骨幡,仿佛一条血色的长蛇吐着信子,狰狞的扑向猎物一般。 燕桀不动色的掐了右手手指,立在船杆上的白骨幡猛然喷出一团黑烟,一只雪白的骷髅手持白骨战刀,在黑烟的笼罩下若隐若现。 随着血色阴雷的落下,只见一道比雪还要白,比光还要快的刀光划过,直接斩于阴雷之上。 并没有想象中的震响,也没有骨刀变为碎末飞溅的场面,阴雷竟然顺着骨刀被引导到骷髅之内,那黑烟似是遮挡不住了一样,竟然能看到骷髅的瞳孔内生出一抹血色光芒,和刚才的阴雷一样的色泽。 赢易面色微微一变,自从燕桀用君王白骨幡重伤那条军魂后,这件地元法器似是被解开了封印般,只是偶尔展露出的冰山一角,就让人震惊不已。 天罚的力量都曾经见过,刚才那道阴雷赢易自然不会惧怕,只是若是让他接下来,也不会显得很轻松,可是从白骨幡内随意走出的一只白骨骷髅,竟然如此轻易就破掉了对赢易来说都是棘手的阴雷,他自然会生出一些其他的想法。 况且刚才白骨骷髅出刀的速度,竟然已经快要接近赢易的速度了,若是只有这一只骷髅赢易自然不惧,可是若是这样的一支骷髅大军,只怕凭借这件白骨幡,剑一夕都未必是燕桀对手。 杀了燕桀派来的七名高手,赢易自然不会认为此事会就此做罢,此时的隐忍不代表以后也会隐忍,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雨暮晨,发现他正出神的看着立在船杆上的白骨幡,赢易知道雨暮晨也注意到了这件地元法器。 越是接近古碑,雷啸之音就越加密集,而落下的阴雷就越发强大,只是似是有意控制白骨战船的行驶线路,除了最开始那道血雷,竟然没有一道再次击中战船。 抬头看向上空,像是被血染红的云层内,电光与雷音错综交杂,沉重的压力如同背负了一座大片一般,就连心跳都停慢了几分,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般沉闷。 “砰!” 似是撞破了一面镜子,赢易只感觉身体一阵说不出的轻松,刚才那样烦躁的感觉一去而空,就连始终笼罩在耳畔的轰鸣之音都变的没有,像是突然来到了一个静室一样。 没有别的什么,只有一座通天古碑,足有十四丈高,仿佛就是这天地的唯一,任何站在古碑下的人都会生出一种蚍蜉的感觉。 古碑上满是线条与坑洼,原先刻在古碑上的图纹早就已经看不出来了,像是经受了千万刀剑的劈砍,有的线痕足有数尺深,更像是被利器斩出来的。 即使如此,古碑之上仍散发出极其浓重的远古气息,而这些刀枪剑痕更是历史遗留下来的真实痕迹,像是在为人们诉说着这面古碑的不同寻常。 猛然间,赢易看到了他自己的脚,感觉到头有些沉重,像是被人倒起来了似的,随即他同样看到了身旁的燕青,也是倒起来了,白骨战船也倒起来了,就连那块古碑都倒起来了。 顿时他生出明悟的念头,不是他们倒起来了,也不是古碑倒起来了,而是这整片天地在旋转,他们处于这片天地内,自然也就随着天地一起翻转。 从上空看去,血海中心位置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周围的血水不停的往漩涡里面灌注,就连不知埋葬多深的腐尸白骨都被卷起来,还有无数的军魂被卷去漩涡内。 尽管这些军魂身上散发着不知比袭击赢易的军魂强大多少,不管他们随意一击打碎多少海水,不管他们将这沉尸海上的空间打出多少裂缝,但在这漩涡的席卷之下竟没有丝毫反抗的力量。 意识变的越来越沉重,无数的困倦之意从身体各处涌来,任由那漩涡将他卷进不知何处,无尽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风停了,雨静了,漩涡也消失无踪了,茫茫的血海之上,只余留下一艘白骨战船,漫无目标的飘荡着,上面一个人影也没有,随着那场突来的变故,所有前来天墓的人都失踪了。 原本神秘的古碑,也像是随着他们一起不知去了何处,只遗留下这无数白骨铸成的战船,在召示着不久前曾经有些人来到这里。 “陛下,陛下……” 一阵亲切的呼声传来,无穷的温柔将赢易包裹起来,这种感觉很舒适,是嬴易从未经历的。 第二十一章 朝歌 满是金缕碧雕的殿堂中,一道金色的幔帐将里面的床榻彻底遮挡住了,幔帐之上用银白色的丝线绣出的金龙紫凤,似是有着真正的生命一般。 仿佛翡翠般翠绿的古铜火盆,透着翠绿如玉的火苗,为这诺大的宫殿内更添加了几分冷意。 一股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凉风,将这点火苗吹得不停摇曳,像是阴雨天中挂在枯枝上的黄叶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散落。 像是有一张无形的手掌,不知在何处拨弄,那金色的幔帐从中间露出一道缝隙,隐约间可以看到床榻上坐着一条极其妙美的身影。 “陛下,陛下……” 仿佛天空中飘荡的流云般,说不出的轻柔喊声自女子口中呼出,隐约间带有一丝焦急,却能听出来带着深入骨髓的眷恋之意。 “唔……” 含混模糊的呓语声响起,能听得出是一名男子的声音,似是有着说不出的疲倦,竟连多余的话音都没有。 “陛下,您终于醒了。” 女子的声音立即变的欣喜起来,原本的焦燥也被隐藏了起来,只留下最真挚的关心。 “嗯,寡人醒来了!” 过了好一阵,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却充斥着无尽的威严,语气中透着不可质疑的高傲,就像是天地间最尊贵的神灵,不可侵犯。 “臣妾为陛下更衣。” 女子画音落后,并未有其余声响传出,只是有些细微的声响自幔帐内传出,就像是衣服摩擦的细碎之音。 一张宽大的手掌自幔帐伸出,紧接着是被黑色袖袍包裹的手臂,随后一道黑色的身影自幔帐内走出。 漆黑的衮服之上,绣着一条更加黑亮的天龙,可以看清是用无数最细微的珠子串成的,在碧玉的火光下透着一抹同样的光亮。 腰缠九龙纹银带,带子边坠着一块赤红如血的雕刻,依稀可见是虎类荒兽的样子。 头戴九龙朝天冠,前后各有无数黑色珠子串成的坠帘,坠帘之下是一张极其冷峻的面孔,不过此时却有着一丝难以掩去的疲倦。 这是一位极其强势的帝王,没有任何疑虑,无论谁看到他,都会自然生出这样的感觉,仿佛原本就该如此。 跟随着男子的背影,一位难以言语描述的绝美女子走出,仿佛是从画中飘落下来,纵使身上那凤袍霞衣也难以遮挡住她的美,见到她的第一眼,所有人都不会是去注意那凤冠霞衣,而是将视线放在她本人身上。 世人皆言“人靠衣装马靠鞍”,可是这件原本就极其华贵的凤袍霞衣,却好像是正因为这女子的穿戴,才变的美丽,正因为这女子穿戴在身上,才变的有价值。 “吱……” 一道极其冗长的开门声响,不知尘封多久的殿门随着帝袍男子的到来,也重新变的打开,久违的阳光也再次照射进来,那原本碧玉的火焰,在这时刻竟然变的更加翠亮。 满是金瓦玉雕的琼楼映入眼帘,无数黑底红边的龙纹旗帜被甲士持在手中,黑色的龙影在红色的布帛上随风游荡,似是要破旗而出。 上面绣着一个极其古朴的篆字,不是当今任何一个王朝的文字,也不是当初无上皇朝的文字,却是更为古老,更为神秘。 纵使对历史研究最深刻的史官,也不可能认识到这个字,因为它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甚至仙道文明还未诞生的那个时代。 这个字念“商”,大商皇朝的“商”。 在无尽古老的时代前,这片天地是由人族统治的,他们建立强大的皇朝,使得治下的人们安乐繁荣的生活。 虽然有天灾和劫难时常发生,但在当时的皇主带领之下,任何灾劫都不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他们敢与天地战,无尽大地在他们的脚下颤抖,万古凶兽都是他们狩猎的对象,那是人族最昌盛的时代。 直至有一天,一个名为“仙”的种族出现,那个强大的皇朝开始出现第一道裂缝,有人经受不住长生的诱惑,背弃了那原本的坚持,选择与“仙”站在一起,共同推翻了他们原本所守护的东西。 仙族凭借着悠久的寿命和强大的神通仙术,高阶强者层出不穷,当初的几位圣人更是看日月更迭,沧海桑田变化而不衰,最终人族只能是抬头仰望仙庭,忘却了自己曾经的辉煌岁月。 后来人族变的渐渐衰败,甚至沦为仙族的附庸种族,群仙高居九天建立强大的仙庭,主宰凡间生灵的生死轮回,而凡间生灵却习以为然,建立起无比辉煌的宫殿供奉这些仙人,这些窃取了人族先辈们呕心沥血守护东西的仙人,这就是当初的仙古时期的主宰者。 帝袍男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知为何却落下了黄豆般的泪珠,带着苦涩味道的泪珠顺着帝袍男子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下的青花石砖上,竟然诡异的变为一条条细小的水龙,钻入地下不见踪迹。 “陛下!” 似是感知到帝袍男子的悲搐,那名及其美丽的女子自后面赶上,娇弱依偎在帝袍男子的肩膀上,轻柔的呼道。 “走,随朕前往奉天殿!” 帝袍男子身上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似乎是被凤袍女子唤醒,及其霸道的将女子的纤手握在他的掌心,抬步就迈下台阶,顺着根本看不到边际的台阶,隐约可以见到一座无比雄壮的宫殿虚影,恍若远古巨兽卧在石阶的尽头。 “呜……” 不知自何处响起及其沉闷的号角声,本来应是充满高昂的号角,不知何故居然变得及其低沉,就像是在战场上打了败仗撤退时奏起的一样。 本在低头前行的帝袍男子听到这声号角,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重新恢复先前的样子,没有说出一点声音,只是那样低沉的走着,走着这条已经接近终点的石道。 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升起一轮火红的太阳,就像是一切生命的起源一样,是那样的朝气蓬勃,半边天都被烧的透红,那漫天云霞更是难以承受这朝阳的生气,竟然开始变得散去,只余留下这难以掩去的火红。 从上空俯视下去,这是一座及其巍峨的古老建筑群,最外围是一条根本看不到究竟有多长的城墙,那青色的墙砖上满是刀枪剑戟留下来的刻痕,有的甚至已经快要将城墙穿透,在城墙之上站着满是身着重甲的军士,脸上都充满着萧杀的气息,就连持在手中的长戈战矛,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战意。 在城门的正中央,两个古朴如前的篆字,像是用斧子削出来的一样,每一条组成篆字的线条都是那样挺直,就连一丝弯曲都没有,纵使中央有一条似剑痕的裂缝将两个字分开,也难以掩盖原本就有的浓重意蕴,这无关刻写人的手法修为,只是最纯粹的古朴,似是见证了时间长河的流逝,无数的历史都被书写在这两个字上面一样。 左边的字念“朝”,朝阳的“朝”;右边的字念“歌”,歌舞升平的“歌”; 连在一起,这两个字念“朝歌”,曾经人族的辉煌,人族的信仰,权势与力量的核心,也是大商皇朝的朝都,朝歌城。 原本应该是最繁华的朝歌,此刻除了那城墙之上的铁甲军士,居然连一个其余人都看不到,那十四丈高的城门,更是紧紧的封闭着,百丈方圆之内居然连一个人影都不曾见到。 城内琳琅遍布的屋舍更是大门紧闭,萧瑟的冷风吹起街巷不知何时落下的残叶,飘落到宽旷的大街上,除了飞溅起来的尘土似是欢舞,竟然没有一点其余的声响发出,诺大的一个朝都居然犹如一座鬼城一般,甚至比鬼城还要清净。 皇城内,最雄伟的一座宫殿,仿佛盘踞酣睡的巨兽一般,大殿正中央挂着一块不知用什么做成的牌匾,上书“奉天殿”三个大字,无尽的威严从字上散发出来,只是气息就能轻易压死无数的真观境强者,或者说真观境强者就连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一道黑色的坠帘从下方变的清晰,很快整个人影都变的清晰起来,帝袍男子带着凤衣女子走了上来,来到这曾经最庄严的议政殿,奉天殿。 黑色的纹龙靴踩上最后一块台阶,帝袍男子停下了一直未曾停留的脚步,带着复杂的色彩看着这座曾经多少先贤在此挥斥方遒的大殿,整个人都仿佛衰老了许多。 大殿的正门是大开的,隐约可以看见那端居亿万里河山的顶峰,执掌数千亿生灵的主宰,象征大商无上权利的金龙帝座,九条天龙盘绕起来的背椅中心,一颗血色的珠子散发着纯正的皇气,贵不可言。 右脚踏进大殿门口,两道出乎意料的声音同时响起。 “微臣,参见陛下!” 第二十二章 乱臣贼子 两道最不该出现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响起,帝袍男子眉头微蹙,却并没有言语,只是继续向里面走去。 凤衣女子面色微带怒意,美眸中掠过一丝冷芒,一阵异样的气息在大殿升起,比寒冬时节的冰块还要冷,又要比最轻微的风影还轻。 “妲己!” 帝袍男子轻微呓语,就像是冰雪消融般,那阴寒刺骨的杀机立即消散开来,再也不见了丝毫踪迹。 冷哼一声,凤衣女子却也没有继续发作,只是紧步慢趋的赶着前方帝袍男子的身影。 冷寂的大殿内无比空旷,那两个字喊出后,帝袍男子再也没有半点言语,只是很认真的朝着帝座走去,几乎是用尺子量出来的,步伐竟然没有丝毫偏差。 整个大殿内这一时刻显得无比寂静,只有脚步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就像是寺庙里面的钟响一样。 似是随着帝袍男子的脚步,整个大殿都变的明亮起来,伫立在大殿各处的青铜灯盏骤然大亮,如同阳光一样的火焰映射在整个大殿内,将最后的一丝黑夜驱逐。 整个大殿都是青铜的色泽,四十五根巨大的柱子将大殿撑起,古铜色的真龙雕文在柱子上盘旋缠绕,似是有了生命一样。 大殿正中心是一条宽九米的石道,无数古朴的花纹雕刻在地面的石板上,形成一幅幅神秘的图刻。 石道底下是一块巨大的水池,水的色泽很清澈,两只石龙浮在水面上,龙口正喷出青色的水柱,如同乐曲般潺潺作响。 石道往前是一块宽广的空地,竟然全部是用紫韵墨玉铺成的,尽显华贵之气。 紫玉场地最中央正放着一只四足大鼎,古铜色的鼎身上刻着巍峨的山川河流,鱼虫草木,鸟兽星辰,还有无数先民农耕捕猎的图案。 紫玉空地之上是两道阶梯,第一道总共有三十层台阶,第二道共有十五层台阶,总共四十五层阶梯,尽是用古铜色泽的璞玉铺成,暗合九五之数。 最上方是一座九龙缠绕华贵帝座,最中心的血色珠子如艳阳般耀眼,散发出极其浓重的皇道气息。 帝袍男子站在帝座前,一摆衣袖转身坐下,无尽的霸道威严自体内散出,就连那如烈日般光亮的灯火也晃动不停,似是要在帝袍男子面前收敛起来光芒。 凤衣女子同样转身坐在旁边,一股极其强大的掌控力自她体内传出,隐约间竟与帝袍男子的气息完美契合在一起。 猛然间,周围光线变的暗淡了许多,就像是那些灯盏内的灯油燃尽了一样,原本光亮的大殿这瞬间变的灰暗了起来。 不过却有一处变的更加亮了,比起刚才还要亮上几分,就像是消失的光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光亮之下有两道瑟瑟的身影,红的透紫的官袍在光亮下如鬼一样凄厉。 “你们,还算臣吗!” 极其平淡的声音自帝座上响起,却又充斥着无尽的尊贵与霸道,尽显帝王本色。 “桀桀桀……” 一阵鬼魅般的笑音后,左面的身影跨了出来,脸上枯柴般的皮肤不停抖动,显得极其狰狞。 “陛下视微臣做臣,那微臣即是臣,陛下视微臣做贼,那微臣即是贼。” “既然如此,那你就做贼吧!” 没有一点迟疑,帝袍男子满不在乎的说道,那种由心散出的冷漠显得异常果决。 “乱臣贼子!” 凤袍女子一声呵斥,整个大殿都仿佛轰鸣起来,无尽的压力朝向殿下的两道身影压去。 “妲己娘娘,这一点你说错了。” 轻轻一抚衣袖抵消掉妲己施加的压力,另一道身影从后面站了出来说道。 “没错,当所有人说娘娘是对的,纵使娘娘做的是错的,那也是对的。” “当所有人都说娘娘是错的,纵使娘娘做的是对的,那也是错的。” “大商皇朝就如一辆战车,陛下与娘娘就是抓着缰绳的那双手掌,而我等诸人就是拉着战车的马匹,共同驱使着战车前行的方向。” “若是一匹马生出了异念,其余马匹和陛下娘娘仍是同心,这战车自然还能继续前行,因为就那一匹马根本不能拖住战车前行的脚步,反而会在轧轧的车轮之下被碾为粉碎。” “可若是所有的马匹都生出异念,纵使缰绳还在陛下娘娘手中,这辆战车也必然会停下来。” “何况如今这些马匹已经重新换了一辆战车,而陛下娘娘手中抓着的不过是空荡的缰绳,又怎能继续带领这辆战车前行。” “最终的结局不过是陛下娘娘被大商这辆战车拖垮,而我等却只是重新换了一辆新的战车,继续着以前的一切罢了,唯一的区别只是那双抓着缰绳的手掌换了而已。” 两道身影交错开口,却又无比契合,如此默契堪称世所罕见,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一阵沉默,似是在思索这些话,帝袍男子状若沉吟。 “哈哈哈……” 猛然间,帝袍男子放声大笑,那样肆意的笑着。 “费仲,尤浑,你二人居然能说出如此之话,实在是出乎寡人意料,看来先王将你们留给寡人,却是有他的深意。” “谢陛下夸奖!” “蒙先王抬爱!” “哼!” “只怕是先王都未必想到,你二人早已生出反意,如今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否则怎会在寡人面前隐藏如此之深。” 两人并未言语,同时变的无比安静,就像是被说中了一样。 “不过你们也有一点说错了。” “微臣不明。” “陛下赐教。” “寡人名为帝辛,大商当代皇主,万里锦绣山河的执掌者,亿万人族共主,哪怕他们现在已经抛弃寡人。” “对你等来说,确实只是换了一辆战车而已,不过对寡人来说,这战车却是寡人的父王,寡人的祖父,寡人的列代祖先共同坚持的,共同守护的,寡人岂能抛弃。” “这辆战车,才是寡人的根本,如今你们却要寡人抛弃自己生来的责任,去成为一匹没有思想的马匹,和你们一起去牵引另一辆战车,岂不是显得极其可笑。” “陛下或许说的是对的,不过又有谁能知道呢,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失败的人只能沦为胜利者的垫脚石,只能来衬托他们的成功,没有人会在意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也没有人会知道你为了什么。” “寡人在意,寡人的父王在意,寡人的列祖列宗在意,他们都在看着寡人呢!” 帝辛这一瞬间变的及其庄严,隐约间还带有点点苦涩,这是他没能守护住祖宗的愧疚,对祖宗的愧意。 “陛下大义,我等钦佩!” “但陛下如今要阻挡我等道路,我等却是决不能退让。” “与其说我等抛弃了陛下,不若说是陛下抛却了我等。” “陛下说我等众人为乱臣贼子,岂不知我等眼中陛下才是乱臣贼子,是我人族追求长生路上的乱臣贼子。” “成也罢,败也罢,盛世明君也罢,乱臣贼子也罢,又能如何,自有后人评判,你我在此争辩,又有何意义。” “你们能来到此处,想来寡人如今已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一道说了吧。” “我主派我等前来,一是为劝降陛下,毕竟曾有君臣之义,我主不愿陛下就此没落,不愿帝室就此云散。” “说第二吧!” 好像早已猜出会是这样的结局,尤浑当即站立出来,道:“为我主前来献上战帖,三日后两王战。” “这才是姬发的真正想法吧,不过他父姬昌都死于寡人之手,他确信是寡人的对手!” 帝辛一阵冷笑,毫不在意的讥讽道。 “这就不是我等能揣测的了,三日后望陛下能依约出城,战帖已下,我等告辞。” “你们当这奉天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妲己一阵冷笑,身后霎时出现一条极其妖艳的九尾狐影,全身雪亮的毛发闪烁着银色的光芒,血色如宝珠的眼瞳射出及其阴冷的历芒。 “让他们走吧,让他们看看自己为自己挖掘的坟墓,是如何将他们埋了的。” 帝辛有些疲惫的说道,挥了挥手阻止了妲己的动作。 费仲尤浑走后,妲己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帝辛,正想要开口,不过却猛地将目光放到殿门口,脸上露出一丝喜意。 “微臣参见陛下!” 第二十三章 为寡人挖一座墓 大殿门口,一道比黑夜还要更黑的身影突兀的俯首跪立,无数好似蛛丝的黑色细线自他的身体透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给人一种极其明显的感觉,就是他不是人。 “申公,是你啊!” 帝辛有些疲倦的说道,若是没有见到费仲尤浑两人,他或许还会有些许期待,可是如今早已猜出即成的结局,因此并未过多问那些没有意义的话。 “佛道四圣联手,诛仙剑阵被破,界牌关守军尽皆覆灭,通天魔主战败,魔族已经全部退回无量魔域。” 只有短短几句话,却蕴藏着极其丰富的信息,大商皇朝,这个人族最古老的皇朝,也终于走向了他最终的结局。 “老师呢?” 沉默一阵后,帝辛平静问道,根本不能从脸上看出任何信息,自从皇朝分裂开始,帝辛的脸上就变的如同冰川般平寂,好似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他哪怕稍微感兴趣。 “闻太师力战仙族十二金仙,葬于万仙阵内,英魂陨落。” “老师也走了啊!” 妲己脸上的喜意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尽的哀伤,盯着黑袍身影道:“魔族之人已经退回无量魔域,你还回来干什么。” “微臣身为当朝国师,自当与陛下共存亡,与娘娘共存亡,与大商共存亡。” “没想到我大商的最后一个忠臣,竟然不是人族而是魔族,真是可笑至极,那些食君之禄的乱臣贼子,却没有一个担君之忧,真是可笑。” 妲己冷声诉道,却难掩其内心的悲搐。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却不想这些同族之人却是亲手埋葬了我人族的辉煌,寡人想笑他们,却笑不出来啊!” 不知何时,帝辛眼眶的泪珠已经将衣襟打湿,看着空洞的大殿眸子闪出浓重的哀意,又像是有无穷的怒火一样,似要将这天地都焚出一个窟窿。 “陛下不必如此,微臣来就是接陛下前往无量魔域的,只要陛下能隐忍下来,我大商未必就不能重回巅峰,重整山河,再造乾坤。” 被称做申公的男子极其忠恳说道,居然已经为帝辛准备好了退路,只等帝辛开口就要打开前往无量魔域的通道。 申公的话音极具蛊惑力,妲己眼神骤然变的发亮,忍不住朝着帝辛看去,带着希冀的色彩。 只是很快就重新变得煞白,因为她在帝辛脸上看到了讥讽的笑意,这就意味着此事不能行通。 “陛下!” 妲己忍不住开口道,后面还有很多要说的话,却被帝辛冷漠的瞳孔阻挡住,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得出来。 “申公豹!” “微臣在。” “寡人命你护送娘娘前往无量魔域,仙族不灭不得返回人间界,你可否做到!” “陛下!” 申公豹还未应答,一旁的妲己已然站了出来,朦胧泪眼仿佛珠串打落到地上。 “陛下可曾忘记你对我许下的承诺,可曾忘记我们星空下立下的誓言!” “如今你却要抛弃这些誓言,孤身面对那些乱臣贼子,孤身面对仙佛两族,孤身面对连魔主都败了的四位圣人!” 面含雨露,早已泣不成声,妲己此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倾世皇妃,也不是那个权谋诡算的青丘狐主,而是一个不愿丈夫独自赴死的妻子,不愿以爱人的生命换来苟活的女子。 “寡人不愿你陪寡人走上这条路,寡人不愿你为了寡人连生养的族群都舍弃,寡人不愿你最终连尸骸也不能存留。” 帝辛这位绝世帝王此时,在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面前,终究还是褪下了那权力的面具,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嚎嚎大哭。 “呵呵呵……” 妲己却是笑了起来,笑声是显得那样凄惨,就如同落日余陨下的残阳,又如同被雨水打落枝头的梨花。 将帝辛的头轻轻拢在怀中,似是在回忆着那逝去的记忆,妲己轻声道:“那满山桃花绽放,是你许我此生红颜如旧,桃林中的那抹跳动红艳,是你我来世宿命的终点。” “你曾经说过的誓言,我却不求来世,只愿今生。” 妲己的声音像是苦荞般的涩,但却又带着炉火刚熄的暖,就像是少女憧憬美好爱情般的阳光。 “寡人不愿负了这天下人,却终究要负了你!” 帝辛似是又回到了那个霸气的绝世君王,身上的颓然一扫而空,一股滔天权势的味道自他身上流出,拖着妲己的手坐在帝座之上,眉宇间带着一抹看尽世态的萧索。 “申公豹!” “微臣在。” “大商可以灭亡,但决不能在寡人活着灭亡,你为寡人挖一座大墓,将寡人与大商共同埋葬了。” 说罢,一道金色的光芒直朝申公豹疾射而去,静静的悬浮在他的身前。 “为寡人挖一座大墓”。 “轰隆!” 随着帝辛这句话说出,原本万里晴空的朝歌城上空,竟然凭空炸响一道惊天雷音,整个奉天殿都似在摇晃,那原本就极其暗淡的烛火,竟然又变的暗了几分。 震动的不止是奉天殿,还有申公豹的心,他自然明白帝辛这句话的意思,故此原本就因伤惨白的脸庞,此时变的更加白了几分。 “陛下!” 下意识接过飞落的金色令牌,申公豹有些急促的呼道,眉目间掩盖不了的悲伤,就如河泽之水般涌流而出。 一摆衣袖,示意申公可以退下了,帝辛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抬眼望向了奉天殿的门楣,但他明显看的不是奉天殿。 他的目光似是落到了朝歌城外,落到了那连绵起伏的军帐,落到了那处于最中心的金色龙纹大帐之上,那里面坐着一位白衣如雪的黑发青年,有些疲乏的眼神中却藏匿着难以遏制的野心。 似是察觉到了帝辛的目光,黑发青年同样抬起了低垂的头颅,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又开始提起笔尖认真批阅着书桌上的政务,比起帝辛的霸道更像是一位圣德贤明的君主。 “申公,寡人让你好好活着,作为寡人的眼睛,替寡人看着这些抛弃了曾经的信仰,抛弃了他们的坚持,抛弃了这片养育他们大好河山的乱臣贼子,看着他们亲手挖下的坟墓,最终是如何将他们埋葬的。” “臣……臣,微臣领旨!” 申公豹明白帝辛做出决断后,唯有妲己才能令帝辛改变他的决策,这在以往的历史中都已成定理。 然而, 此生君言负妾,妾心与君同死! 如今妲己明显是要与帝辛共同赴死,又怎能改变两人已经默契达成的约定。 有些落寞的看着这位指点江山,垂坐庙堂的绝世君主,申公豹却没有一言可发,该说的早已经说完,只余留下无尽萧索的背影,孤单走出这无论皇朝兴衰,却始终不变的奉天殿。 走出大殿后,申公豹伸手将衣袖内的金色碑牌拿出,脸上的悲伤与落寞却更是添加了几分。 “陛下纵使龙驭宾天,依旧是我大商的无上皇主,我大商末代帝王的落幕,怎能没有陪葬之品。” “既然你们要这朝歌城,那我就送给你们,又有怎样的坟墓能比得上整个朝歌城呢,陛下既然要与大商同葬一墓,那这朝歌城,就做为陛下的陵寝吧!” 申公豹此时身上黑气飞扬,面目显得极其阴冷,声音更是犹如厉鬼,也是此刻他才真正显露出他国师身份,应当具备的气势与实力。 裹着无尽黑色的魔气,申公豹的身影消失在了奉天殿前,除了殿前多了几丝细微的冷流,就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既然帝辛要死了,还言明要挖出一座大墓,那申公豹自然不会懈怠,而且只会做的更好,挖出来的墓只会更大,埋的人也会更多。 整座墓除了帝辛是主人外,其余人等皆是葬品,甚至若有必要,他申公豹也会是这些葬品中的一员。 既然帝辛答应了姬发的战帖,那他自然也只有三天时间,想要三天将朝歌变为一座大墓,那他要做的自然很多,时间已经不多了,已经耽搁不得了。 感知到申公豹的变化,帝辛并未有太多想法,已经要死的人自然不会顾虑许多,何况是一位本就没有顾虑的帝王,自然不需去想那些本就不在意的事情。 如今的时光在帝辛眼中是如此的惬意,终于不用那样累的活着,看着身旁同样惬意的妲己,帝辛猛然发现虽非自己想要的生活,但的确是他所渴望的。 去他的皇图霸业,问道长生,远不比眼前美人的一颦一蹙来的吸引人,手中琉璃杯盏已经见底,帝辛醉眼朦胧的望着妲己拂袖弄舞,忍不住纵声高歌。 “北有佳人兮,凝脂媚娇;丘阁靥笑兮,香培玉琢;轻娥粉黛兮,舞风弄雪;醉倚君王兮,黔首鹅黄;” …… “俯首岭丘兮,独断乾刚;身禁宫围兮,阙子四方;垂首奉殿兮,章华胄贵;策论九州兮,语惊庙堂;” …… “君王迟暮兮,与谁衷肠;白首不老兮,红颜成殇;莫问今朝兮,笙歌载舞;携手黄泉兮,来世续缘!” 音落,舞毕! 君王醉,美人泪! 第二十四章 称孤道寡 黎明前的黑夜,总是要比平时要来的更加的黑,也要更加的冷! 天地俱籁,万物无声,只有死寂的漆黑,往昔璀璨如明珠的满天星辰,此时只有寥寥几颗尽情绽放着光芒,既然成了此时唯一与黑夜斗争的光芒。 不知从何处响起一声鸡鸣,打碎了寂静的夜,划破远处的空间传来。 似是一个信号般,猛然间自地平线升起一抹黄韵,照亮那远处看不见的黑夜。 紧接着,一轮燃着金色火焰的圆盘自地平线下升起,满天的黑夜都被这火焰驱逐,金色的光芒穿过挂在树叶上的露珠,尽情的折散到每一寸角落,将最后一点夜色染成光明。 “呜呜……” 这是犀角的声响,也是大军拔营的号角,更是大军冲锋的命令。 远处一株不知生长了多久的古槐树,已经开始干裂的枯枝上,正抓着一双极其宽大的爪子,比起草原上最凶猛的猎鹰还要宽大。 金色的羽翼之下,包裹着已经有些干瘪的骨肉,这是一只金羽天鹫,秃鹫中的王者,只是它已经老了,而且很久没有进食了,甚至饿的快要死了。 猛然间,它抬起了已经掉光铃羽的头,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精锐,它感觉到了食物的气息,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的食物了。 它兴奋的叫了起来,只是因为饿的太久,已经没有多大的声音,但却仍旧彰示着它的喜悦。 远处出现一道极其纤长的细线,这是一支军队,而且还是极其强大的军队,他们头顶凝聚出的血气如同红色的细沙般清晰,就连空间都被凝滞了。 渐渐的,自不同的方向出现了数十支同样强大的军队,他们的中军王旗虽然迥异,却在合流后共同朝着一个方向前进,那里是曾经人族的权势中心,如今却是人族最后叛逆的居身之所,至少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那个地方叫做朝歌,那名叛逆叫做帝辛! 金羽天鹫漠视着这越来越多的军队,衰老的瞳孔中洋溢着难言的兴奋,它知道自己就要迎来新生了,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同样老的快要死了,可是却依旧艰难的活到了现在。 朝歌城上,原本守城的军士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只余留下那张曾经见证大商兴衰的黑底镶红龙纹军旗,孤零的倒落在地上,依稀还能看到几道脏乱的印痕,像是染着血一样的红。 帝辛携手妲己,漠视着下方的诸侯联军,心底浮出一丝冷笑,无论他们曾经是怎样的身份,在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后,都已经跟他,跟大商没有丝毫关系了,君非君,臣非臣。 “帝辛,你这叛逆乱臣岂能再配为君,速速出城自缚手脚,免得大军攻破城墙尸骨不留。” 一名手持银色双锤的将领策马走出,朝着上方的帝辛大声呵斥道。 曾经的他连面见帝辛都没有资格,如今却能正面呵斥这位曾经的绝代皇主,说不出的畅快感传递到身体各处,只觉得人生莫过如此了。 “蝼蚁叫嚣!” 妲己冷声低吟,随即凤目两道青光射出,如两道绝世神矛般疾逝而去,径直洞穿银锤将领的护心镜,将之死死钉在地面,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能有。 “大胆妖妃!” 恍若惊雷般,一道呵斥自人群中传来,竟然连地面都晃动起来。 一名身穿紫色侯服的壮年自华盖下走出,全身洋溢在紫气之内,面庞都看得不太清楚。 妲己凤目冷光寒射就要出手,却见帝辛一声冷哼,顿时朝歌城上风云骤变,无穷的云气竟是化作一张手掌,直朝底下责骂妲己的那位王侯压去,就见那位王侯身上紫气一阵涌动,随后一团血花直接爆开,如同一朵盛开的妖艳花季,竟是被生生捏死。 人群一阵悸动,这才反应过来纵使他们陈兵朝歌,也不过是来装腔作势,表明立场罢了,无论哪方输赢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如今帝辛就算群臣尽散,彻底成为孤家寡人,却仍旧是那个镇压江山社稷的绝代皇主,他们这些人在帝辛面前比起蝼蚁还要不如。 念及至此,众多诸侯尽是心底微寒,此时的主角不是他们,他们也没有资格与帝辛对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向后扫视,那里有一座金玉辉煌的宫撵,里面端坐着一位垂发皑皑的老者,主位之上一名黑发青年正闭目盘坐。 皑皑老者姜姓名尚,字子牙,后世皆称太公;黑发青年姬姓,已故西伯侯次子姬发,此次领军伐纣的主帅。 随着那位诸侯被帝辛呵音震死,原本闭目的姬发猛然睁眼,嘴角露出一抹诡异冷笑,随即大步迈出宫撵,朝向朝歌城走去。 步步生青莲,姬发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生出一朵并蒂莲花,将他的身体托立在虚空,直至与帝辛平齐方自停下脚步。 “你若肯降,孤王可做主封你为王,享万民供奉,子孙世袭!” “哈哈哈……” “你笑什么?” “寡人笑你虚伪至极,寡人笑你言不由心,寡人笑你不忠不孝!” 帝辛立在墙头,尽显张狂的笑道,看着姬发如同跳梁小丑的样子,这些天来所有的繁杂念头尽皆消散。 “孤王如何虚伪,如何言不由心,如何不忠不孝!” “孤王不过念你我君臣一场,不愿你帝氏一脉就此断绝,肯封你作王已是开恩,难道你还妄想成皇。” “姬发,你不觉得你就像是一个小偷,窃取了寡人的财产,如今却跑来寡人面前施舍,真以为这称孤道寡,是每个人都能做得的吗!” 帝辛言语冰冷如万载寒潭般,冷冷盯着姬发的眼瞳,漠然说道。 看着帝辛的眼瞳,姬发不自觉躲了躲,瞬间又像是为自己的怯懦羞愧,脸色变的极其通红。 “寡人这就来告诉你,你为何言不由心,为何不忠不孝!” “寡人大商皇主,就算是群臣离弃,宗族尽亡,也是大商正统,人族共主,你等乱臣贼子,无论成败,在寡人面前终将是乱臣贼子。” “寡人还未死去,你竟敢在寡人面前称孤道寡,无论你是为人族而造寡人的反,还是觊觎帝位造寡人的反,都说明你的狼子野心。” “为臣者不思报效君王,为一己之私搅乱江山社稷,勾结外族荼毒同族子民,此为不忠!” “我杀你父,为人子者当思父仇大于天,你为自身名声居然愿与寡人虚与委蛇,弃杀父大仇不顾,此为不孝!” “还有……” “够了!” 姬发一声大喝,打断帝辛的话语,面色青筋暴涨,双拳紧握,但身体却不停颤抖,极力压制自身的愤怒。 “帝辛,你说的再多,也不能阻挡你失败的定数,通天魔主已败,忠于你大商的群臣已经尽数葬于界牌关,就连闻仲都力战而死,除了妲己妖妃一人,如今你还有什么!” “妄你整日称孤道寡,到头来真成孤家寡人,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胜者王侯败者贼寇,今日是我赢了,史书中我将是一代明主,而你却只能是乱臣贼子,这就是区别。” “哼!我帝辛岂会在意他人言语,寡人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盛世明主也罢,乱臣叛逆也好,于我又有何干系。”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还是战吧!” 姬发猛然出手,一团极其浓郁的紫色光雾自手中喷出,随即化作一座极其雄伟的紫色山峰,直接朝着帝辛笼罩而来。 帝辛面色丝毫不变,双目如同出海蛟龙一般,无尽的紫金皇气自瞳孔涌出,化作两道惊天神矛朝向紫锋刺去。 “咔嚓!” 没有丝毫阻挡,紫金神矛就将沉重的山峰击成粉碎,化作满天光点打落在姬发脸上,却被一层紫色光罩阻隔在外。 与此同时,又有数座紫峰自虚空中浮现出来,朝着帝辛镇压而来。 “哼!” 一道冷哼,随即帝辛右手伸出,食指轻轻在虚空微点,就见一阵剧烈的天地元气波动,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变的通红,像是被血染成的一样,朝歌城上霎时汇聚出了一片血色云雾,一股萧杀肃穆的铁血气息砰然生出。 无穷尽的煞气与杀气自血雾内生出,仿佛瞬间就由人间来到了无间炼狱,甚至已经有人承受不住这样的血气,面色惨白的自坐骑上瘫倒而下。 猛然间,两道血芒自血雾内疾射而出,如同两道神剑直接刺入紫锋表层,竟然发出金铁撞击的清响。 细微的黑色裂缝自紫峰周围扩散开,磅礴的吸引力自缝隙内传出,两道血芒像是先承受不住压力,被弹射回那片血雾中,而紫色山峰也瞬间融为一体,重新返回姬发手中,只是上面却缺失了两道浅淡的缺痕。 一道极其庞大的军靴自血雾中落下,踩在朝歌城外的地面上竟然激起数百丈的土浪,霎时间人吼马厮不绝于耳。 烟尘散去后,一道血色身影悬浮于帝辛与姬发中央,血色的战甲上镌刻着妖异的花纹,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自血甲上传来,让人几欲作呕。 血玉般的盔甲将来人遮挡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究竟是何等相貌,盔甲下只裸露出两点血色的猩红,那是他的眼睛。 血甲战将单膝跪立虚空,手持战矛面向帝辛,就像是在觐见自己的君王一般,天地顿时寂静。 “君王指!” 姬发面色骤变,似是想到了什么,心底微微生出一丝波澜。 第二十五章 帝指点将(一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孤家寡人!” “哼!称孤道寡,寡人能称孤,敢道寡,不是因为寡人是大商皇主,不是因为寡人是人族共主,而是寡人一人就能撑起整个大商,寡人一人就能撑起整个人族。” “你等乱臣贼子,真以为寡人的江山败了,是败在你们手中,简直荒谬;寡人是败了,却是败在仙佛两族的圣人手中,败在那冰冷无情的天道手中,只恨我人族无圣,何至沦为棋子。” 这一点帝辛是无比清楚的,特别是在通天魔主战败的消息传来后,帝辛更加确定这点,一点的疑问都没有。 帝辛声音冰冷如寒川,却又极其自负,纵使曾经的皇朝忠臣尽皆陨落,这些乱臣叛军站在一起前来逼宫,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帝王即使在落幕之际,也当有帝王的尊严。 话音落毕,数道血色身影自朝歌城上的血云走出,不似人一样的冰冷,铁血与煞气汇聚在一起,整个天地都像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可以看见在那股浓烈的煞气之下,空间都在不停颤动。 这些血衣神将就像是石俑一般,没有一点生命痕迹,就像是由无数天地元气和其余一些说不清的力量形成的,他们都不是人,但可以肯定他们都有很强的实力,若是真要定个阶位,当初统领黑魇军的五境强者北山祁在他们面前,就如同小兵一般脆弱。 人数不多,随着最后一名血衣神将自血云中走出,原本那种恍若天倾的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不过姬发和其余诸侯身体都变的微微发冷,因为眼前这八名血衣神将,竟然变的如同死水般沉寂,原本还能察觉到的元气波动,这一刻居然完全消失了。 未知的总是最可怕的,这句话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适用的,诸侯虽然都知道帝辛掌握着极其强大的皇室秘术,而且也知道最强的那门秘术就叫做“君王指”,可是却从未见识过,因为没有人可以让帝辛使出这门指法,或者说见识到这门秘术的人全都已经死了,他们自然无缘得知。 “帝指点将,所点之将莫不是我人族的守护神将,如今即使仅有残余英灵和天地元气组成的身躯,你等又能有几人可以挡住!” 帝辛高居朝歌城,冷冷的朝着下方唯唯诺诺的诸侯联军笑道,乌黑的发髻无风自起,面对城下诸侯联军,孤身姿影笑琼楼,尽显绝代皇主的雄姿霸气。 “诸位,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大商已成过往,今日之后定当化作烟尘,大周崛起之势不可阻挡,今日的战功当为来日封侯拜将的资本,今日之功,来日诸君共勉!” 此时,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自大军之后传来,随即就见姜子牙自宫撵中走出,那苍老的面容和佝偻的身躯,显得是那样的坚定。 帝辛的目光扫向姜子牙,眼底闪过一道寒光,不过最终却变的沉静如水,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心底响起,那是“仙族”两个字。 看似毫无意义的挥了挥衣袖,原本沉寂的血衣神将尽数睁开双目,无数道血色电芒在虚空中交杂成如潮水般的箭雨,朝向最前的姬发笼罩过去。 神情骤然变色,姬发往后极速退去,同时虚空中猛地出现九座紫色山峰,眨眼间就变的如同山岳般大小,也是向箭雨镇压而去。 仿佛是石子打落到金铁之上的响声,血芒被紫色山峰稍作阻挡,就已经刺穿山峰表面的紫色罡气,尽数没入山峰之内。 如同泄了气的羊皮筏子一样,紫色山峰开始剧烈颤动,骤然缩小到如同巴掌般大小,随即再也承受不住那股压力,变成无数碎块自虚空洒落。 九座山峰挡住所有血芒,当场就有五座被打成齑粉,却仍然有三座携裹着滚滚元气,朝向血衣神将镇压过去。 “放肆!” 一声大吼,原本跪立的血衣神将中,猛然站起一道身影,一杆极其古朴的青铜大戟划破虚空,竟然同一时间分化出三道虚影,同时点在袭来的山峰之上。 就见剩余三座山峰像是炮弹出膛一样倒飞回去,所过之处犹如蛛丝罗网的空间裂缝密布如潮,阵阵令人心悸的空间力量从那些细小的裂缝散出,久久不能愈合。 隐隐抹去嘴角的血渍,姬发面色如死水般阴沉,眸子中无数紫色光辉闪烁不停,最终却归为平静。 表面虽然平静,但姬发心底的惊涛骇浪才刚刚开始,本以为这些战将不过傀儡而已,纵使力量强大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智慧,但刚才那声呵斥,却犹如惊雷般炸响在姬发神魂之上。 只是一位神将出手,就已经破掉与他气机相连的九狱雷锋,并且借助那道气机伤到他本体,还有七位神将并未出手,若是他们同时出手,那将是怎样的惊天一击。 “帝指点将……” 姬发低声沉吟道,帝辛只是冰山一角,就已经足以让众人见识到君王指的威力,得到多助,失道寡助,帝指点将竟然可以聚拢早已寂灭的神将真灵,让他们如同重活一世,君王指威力恐怖如斯。 如若说帝辛可以源源不断召唤出已故神将,或是说由那些英魂不灭的强者组成不死军团,那岂不是说他一人就如同一朝,甚至比一个皇朝还要强大,怪不得他敢说他一人就能撑起整个大商,一人就能撑起整个人族,这才是真正的一人敢战天下。 “帝辛,你这是对已故亡灵的亵渎,他们为人族抛头颅洒热血,神魂俱灭,唯余英灵,如今却还要被你作为傀儡,你简直罪恶滔天!” 姬发猛然间变的极其神圣,朝向帝辛大声呵斥道,言语极其激愤,就如同真为这些神将英灵诉不平。 凝视着姬发很长时间,帝辛似是说不出的悲哀,道:“姬发,你怕了!” 看着姬发如今的模样,帝辛心底不但没有丝毫畅快,反而是无尽的悲哀,自己失败后,人族在姬发的带领下,又会变成怎样的情景,又能如何与仙族相抗衡。 看着帝辛的眼睛,姬发莫名的生出畏惧的情绪,整个人也变的有些不自在,陡然生出了自己所做究竟是对是错的想法。 很快姬发就醒悟过来,无论是对是错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只能走下去,已经不能回头了。 “笑话,孤王岂会怕他们!” 猛然间,一声惊雷响彻整个朝歌城上空,随即无穷的紫色云雾朝向姬发头顶汇聚,如同星云般的漩涡不停的旋转,无数龙蛇般的紫色雷电从漩涡内劈下来,落到姬发头顶。 而在姬发身体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九座山峰虚影,紫色雷电倾落下来之后,尽数被山峰虚影吸收,原本虚幻的山峰虚影竟然开始变的清晰,而且上面还透出一股充满毁灭气息的雷霆之力。 “九狱雷锋……” 帝辛看着姬发引出的异象,想起了当初西伯侯使出这式秘术时,满天雷龙伴着九座山峰飞舞的景象,那才是真正的九狱雷锋。 此时姬发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和当初的西伯侯相比,仍是有些不小的差距。 “可惜了……” 想起当初的西伯侯,帝辛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如此人物确实不能屈居人下,可是大商正统注定姬昌生而为臣,而且大商皇族也不可能容得下一个外姓之人登上皇座。 姬发如今催动满天雷电演化出的九狱雷锋,可不是刚才那样随手用天地元气凝聚的紫峰可比,仅仅是山峰上缠绕的紫电雷光,就足以令五境强者化为齑粉,能作为西伯侯的嫡传之人,岂会是易与之辈。 帝辛自有低看姬发的资本,但却绝非是说姬发实力不强,反而是姬发已经强到令所有人不可揣测的地步,只是帝辛已经作为天地间有数的强者,而姬发与帝辛相比不过是一个晚辈,两人焉能相提并论。 微微一叹,帝辛知道这一切过了今日,终将与他再无丝毫干系,想的再多不过是涂叹奈何。 面色恢复平静如水,帝辛不在去看姬发,而是看向姬发身后,极其远的地方,那里的天地元气有着一丝不同的异样波动。 姬发并不知道帝辛的心思变化,此时九狱雷锋已经演化出来,如同紫玉雕琢般透亮,却又蕴含着足以毁灭一片天地的力量。 右手虚抬,九座山峰依次飞出,在半空中竟然组成一座庞大的阵法,不停收拢朝歌城外的天地元气,转瞬间就形成一座高达百丈的紫色巨峰,直朝朝歌城墙镇压下去,似是要将帝辛与这万载朝歌古城共同抹去。 不见帝辛有丝毫动作,却见原本半跪的八名血衣神将,全部站立起来,无数如同细沙般的血气在他们头顶汇聚,强大的气劲将他们周围的元气搅动的粉碎,仅仅只是八人形成的血气,竟然比起伐纣联军数十万军队凝出的血气更加强大。 隐藏在甲胄之内的血色眸子,爆射出道道令人惊悚的冷意,天地间猛然出现一道百丈长的血气刀罡,原本如同云雾般的天地元气,被刀罡彻底搅成粉碎,化作冰冷的雨水滴落下来。 (早晨起来辛苦码字,终于完成一更,今天两更奉上,喜欢的书友点点收藏,有推荐票的投上几张,谢谢了!) 第二十六章 那年弹指灭七侯(二更!) “嗞!” 就像是纸片被撕开的声响,紫色山峰与刀罡触碰的瞬间,表面那层淡紫色的雷膜竟然直接被撕开。 无数紫色小蛇从裂开的山峰内钻出,密密麻麻的朝向刀罡涌去,携裹着狂躁雷霆力量的紫色电蛇,击打在刀罡之上,明显可以看到大片细沙般的血气被化作虚无。 猛然间,天空似是承受不住这两股力量的压力,竟然裂开了一条数十丈的裂缝,一股难以想象的庞大吸力自裂缝内生出,百丈长的刀罡与山峰竟然直接破碎开来,被全部吸进裂缝之内。 修者最令人向往的,就是他们拥有足以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姬发与血衣神将虽然没能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但他们交手扩散开来的力量余波,就形成如此长的空间裂缝,堪称恐怖。 近百丈长的空间裂缝横亘在朝歌城上,强大的空间之力在半空形成一股极强的风暴,感知到裂缝里面的空间乱流,姬发不禁微微变色,身体迅速朝向后方退去。 时间为尊,空间为王,修者追求力量到了某个阶段,就会开始接触法则的力量,而三千法则之中,以时间法则为尊,仅次之的就是空间法则,这空间乱流就是空间法则的一种体现。 若是被吸入空间裂缝之内,他根本不能逃脱出来,除非领悟了时间法则,或者掌握空间法则的巅峰强者,才能在空间裂缝内不受伤害自由行走,只是至今还未听闻有哪个修者领悟了这两种法则力量。 朝歌城作为人族千古皇都,浓郁至极的人道力量时刻护持着这座古城,因此百丈裂痕虽然恐怖,但在人道力量的作用下,很快就已经平复了下去。 空间裂缝消失后,姬发衣袖轻轻挥摆,随即身后走出八道身影,一字摆开,两名金甲将军,六名身着侯服的王侯,八人俱是没有言语,冷目凝视着对面的血衣神将。 将对将,王对王,虽然八名血衣神将实力非凡,但毕竟早已陨灭,如今不过是一丝英灵罢了,和姬发仍是有些差距的,何况帝辛并未出手,姬发自觉不能输了气势,何况在他看来这八名父亲留下的嫡系足以应对血衣神将。 “有点意思!” 帝辛漠然如冰,手指虚空微点,随即八道金色气劲径直没入血衣神将体内,他们身上骤然升起无数道强烈的金色光芒,就像是收获季节是稻田里面的金色麦穗一样。 原本满是血光的眸子,竟然泛起了淡淡的金色,刚才有些僵硬的血衣神将,像是被赋予了灵魂般,手中的战矛还有战剑响起声声脆鸣,如同活了过来一样。 铿锵! 响亮的金戈摩擦声响起,如同一片叶子掉落到平静的池水中,一道青铜古剑划破沉寂的天地,带着奇异的元气波动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抓着剑柄的手掌很虚幻,透着淡淡的乳白色泽,给人一种捉摸难定的感觉,从手掌上传来极其强大的元气波动,就像是完全用天地元气凝实出来的。 所有人都注视这这张手掌时,它却消失了,就这样突兀从所有人面前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那柄如同落叶般的青铜古剑。 猛然,一名身着侯服的侯爷身前,像是被破开的镜子一般,出现一柄青铜古剑,还有那张虚幻的手掌。 没有丝毫元气波动,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这位侯爷眉心,没有一点阻碍的刺穿进去,带着一捧妖异的血花自脑后穿出。 那位实力强大的侯爷,甚至还没有出手,就已经死去,没有一点痛苦的死去,甚至已经死去了,他还不知自己已经死了,他的思绪已然停留在青铜剑穿过眉心的那个瞬间。 其余七人瞳孔皱缩,能被姬发倚为心腹,自然拥有极强的力量,他们也都彼此知道根底,可如今竟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死,简直令人胆颤,若是这一剑的目标不是那位侯爷,而是他们,那他们能否抵挡得住,结果是显然易见的,他们挡不住。 还没完,一道血色身影自虚空中走出,虽然已经没有了那柄青铜古剑,却仍然能认出这张轻易杀死一位侯爷的手掌,正是八位血衣神将中的一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血衣神将变的越来越虚幻,就像裸露在阳光下的水渍阴影,变的越来越淡,直至消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藏锋剑!” 姬发认出了这柄剑,准确的说是认出了这一剑式的来历,这式杀死凌笙侯的剑法,叫做藏锋剑,或者说这柄剑本身就叫做藏锋剑。 剑最令人畏惧的,就是它的锋,可是这柄剑却以藏锋为名,将剑锋掩藏起来,掩藏起剑锋的剑,又还能叫做剑吗。 当然可以,因为握着剑的那张手掌,才是取决于剑是否锋利的原因,而被掩藏起剑锋的剑,却还能如此轻易穿透一位强大修者最坚硬的眉心头骨,这样的剑并没有多少。 不过曾经有一位人族神将,他的剑就以藏锋敛意而闻名,他的剑从来都没有锋,但能挡住他一剑的人却没有几个,他叫做冷藏锋,他的剑叫做藏锋剑,他的真实身份,人族第十三神将。 忽然间,天上飘起了阵阵风雨,又像是风,又像是雨,分不清究竟是风中的雨,还是雨中的风。 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绝大多数人还没有分清这究竟是风,还是雨的时候,这诡异的风和雨就已经消失了,就像从来都未曾出现过一样。 风散了,雨停了,两位血衣神将的身影也消失了,随着风雨和血衣神将消失的,还有两位金甲将军的生命波动,虽然他们仍旧站在原地,但刚才澎湃的生命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就像是被这无常的风雨带走了。 “风无常,雨无常,风雨无常!” 姬发咬牙念出这十个字,盯着帝辛的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忌惮之色,那是之前不曾拥有的。 风无形,勾魂,雨无相,夺魄。 不知是哪个朝代的时候,有一对双胞胎弟兄,他们的姓很奇怪;无常,这就是他们的姓,而他们的名字却更简单,无常风,无常雨,就是兄弟两人的名字。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师从何处,只知道哥哥出手三魂俱灭,弟弟出手七魄皆亡,而且兄弟两人面目如一极难区分,经常两人形影不离,久而久之,兄弟两就被人称作风雨无常。 没人知道他们两人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知道两人究竟怎样死去的,关于他们两人的传言很多,究于他们为人族建立的功勋,后世人称他们为第八神将。 三名血衣神将出手,带走三名实力强大的王侯将军,并且没有丝毫的波澜,就是那样简单,看向后面还未出手的五名神将,所有人不禁一阵恶寒,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就连战马异兽坐骑都不禁嘶吼着退了几步。 没有丝毫停顿,风雨无常出手过后,一名血衣神将身前凭空出现一张赤红大弓,虽然大弓很虚幻,就像是一道影子一样,但弓背上隐约透出的强大力量却那样清晰。 大弓静静立在虚空,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的极其火热,血衣神将轻轻抚摸着弓背,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 随即血衣神将身体开始变的虚幻,化作无数赤红的烟雾汇集到弓弦处,烟雾自弓弦处朝弓背逐渐拉伸,最终一杆赤红如血的古箭慢慢生成。 没有人拉动,就像是古箭自身将弓弦拉扯开,虚空一声崩鸣,弓散,箭出。 “不!” 被古箭锁定的那位王侯一声惊恐的呼喊,身体表面瞬间覆盖一层黑色罡气,似乎感觉还不保险,罡气下凭空浮出一具黑色战甲,又捏碎了一枚古朴的玉符,化作一道流光紧贴在战甲之上。 没有用,一点作用都没有,血衣神将以魂为弓,身为箭,这一箭根本就不是他可以阻挡的,带着流火之光的古箭,穿破层层防护,带出一抹猩红的血雾自他背后透出,随即消散无踪。 这位王侯张了张嘴看向姬发,却并没有说出声音,随即化作无数黑色的烟絮,就像是被焚烧殆尽的枯柴一样,一阵清风拂过,随后飘散无踪。 又是一箭毙命,又是一位神将榜上的有名神将。 “周青!” 姬发在心底默默念出这个名字,这位曾经说出箭出无悔,却悔在最后一箭悲悯神将周青,神将榜排名十一。 猛然间,天空变的明亮了起来,就像是太阳要落下来一样,炙热的气息笼罩在朝歌城上,天空的天地元气似是要被点燃了似的,众人只觉得嘴唇微微干燥,就像是身体内的水分被烤干了一样。 抬头望去,仿佛是太阳星自星海坠落,一个难以描述的火球砸穿天穹,径直朝向下方坠落。 就像是传说中的萤惑星降世一般,携裹着无尽星火的陨石,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直接朝向剩余的四位王侯头顶砸去,这位出手的神将,竟然是要一次灭杀剩余四位王侯,堪称神威如狱! (好累啊!) 第二十七章 破镜 “陨世星炎!” 姬发幕然变色,掌心九狱雷锋瞬间凝成实质,顺着那颗坠落的流星迎了上去,紫色的山峰见风即涨,须臾间就已经如同一座太古神山般巍峨,坠落的流星竟被遮挡得不见踪迹,甚至连那燥热的热浪都掩盖去了几分。 以九狱雷锋抵挡坠落的流星,姬发并没有丝毫停顿,朝着流星下的四位王侯大声斥道:“快逃!” 早在流星坠落之际,四位王侯就已经脸色煞白,不仅是因为这流星火雨引动的磅礴之力,更是因为先前死去同伴带来的负面影响,他们已经失去了和神将对抗的信心,平日的武道意念早已变的极其迟钝。 此时姬发出手抵挡住陨世星炎,他们自然嗅得生机,因此姬发呵斥之后,他们已然准备逃离。 猛然间,一阵骨裂的声音响起,其中三位王侯动作一顿,直朝地面跪了下去,脸色变的极其煞白,身体竟然开始渗出殷红的血珠,望向姬发的眼神中充满恐惧,还夹杂着希冀得到救助的神情。 来不及,根本来不及,九狱雷锋毕竟只是姬发临时凝聚出的,在陨世星炎强大的冲击之下,只是稍作阻挡,就被彻底击成粉碎,化作无数紫色光点四散溅开,将地面击砸出无数冒着黑烟的坑洼。 星火陨石虽然在半空看起来很大,但落到朝歌城上也就只有房屋那般大小,强大的压力将朝歌城下的空间都凝滞住,被笼罩住的三位王侯竟然被直接压迫的跪在地上。 姬发面色凝滞,有些不忍的闭上双目,伴着一丝不可察的凄凉呼声,一声通彻云霄的轰鸣适时响起,朝歌城下如同地震般摇晃不停。 马匹异兽嘶鸣之音,王侯将相呵斥之音,兵戈剑戟碰撞之音,顿时伐纣联军乱做一团,只因为一颗天陨落星。 好长时间,陨世星炎造成的震荡才停了下来,抬眼望去,方圆三百米的深坑映在眼帘,除了还有几丝暗淡的星火晦灭不定,坑洞里面别无他物,至于被压在下面的三位王侯,更是连一片布料都不曾剩下。 剩下的那位王侯,有些狼狈的爬向姬发,身后的侯服更是焦黑一片,先前的贵胄之气一点都没有,纵使他躲过了那致命一击,却也是元气大伤,只余留下半条命。 至此,姬发派出八位王侯将军,只余一人苟延残喘,帝辛端立城楼之上,漠然如水,帝指点将,弹指七侯灭,恐怖如斯。 “陨星辰……” “君王指……” “帝指点将……” 姬发面色有些狰狞,却并没有丝毫冲动之举,姬昌生前遗留给他的八位嫡系心腹,在帝辛一指之下独留一人,在愤怒的同时,却也让他认清了和这些巅峰高手的差距。 感觉到姬发气息变化,帝辛淡然一笑,随即剩余的三位血衣神将身影变的虚幻,最终消失无踪。 这一切都是在帝辛算计之中,帝指点将唤出的神将英灵,虽然他们实力强大,但消耗的都是帝辛的真元力量,与其说是这些神将在战斗,还不如说是帝辛借助这些神将英灵在出手。 最后一式“陨世星炎”,正是神将榜第二神将陨星辰的绝学,帝辛就是要以这一式来打醒姬发,让他清醒认识到两人的真正差距,只是借助陨星辰的英灵,就已经能有如此威势,若是帝辛亲自出手,那又是怎样的场景,难以想象。 天地竟然诡异的静了下来,原先叫嚣不停的伐纣联军,在帝辛真正出手之后,没有一个人敢在继续发出声响,剩下的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一些心思不纯之人,更是面色如土,头低的都快要贴到地面上了,生怕被帝辛记住秋后算账。 “帝辛,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姬发似乎瞬间变的成熟了起来,言语之间并没有丝毫个人情绪,就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样。 帝辛并未答应姬发的话,因为起先感应到的元气异样,此时在帝辛的眼中已经变的极其清晰了。 神情难得的郑重了几分,帝辛伸出了一直缩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轻轻抬起,朝向很远的地方轻微一点,就像是普通人无聊时在空中一点。 轰隆! 数万里之外,猛然出现一根白皙无暇的手指,就像是精心雕琢出来似的,每一节指骨都清晰无比,如同羊脂白玉般秀美。 围绕着白玉指骨猛然下起了小雨,还有无数浅淡的云雾,但却并非是云雾和细雨,而是不知汇集了多少天地元气的真元,浓郁到一个程度已经发生质变了。 正如所有高深秘术一样,君王指,自然并非只有一式帝指点将,现在这一指,名为帝心无相。 佛本无相,自以众生相为其相;帝心无相,自以众生心为其相,这是容纳众生之心的一指,也是容纳整个皇朝力量的一指。 骤然,一根同样的指骨自对面伸出,两根指骨指尖相对,就像是一面镜子的正反面一样,镜子里面的指骨和外面的指骨,同样搅动的风雨不息。 咯吱! 一声极其清脆的声音响起,就见后面出现的那截指骨竟然不堪重压的吱吱作响,第一截指骨明显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裂痕。 伴着这声清响之后,像是出现了连锁反应一样,这根指骨开始出现更多的裂缝,并且发出更多清脆的响声,听起来就像是很多面镜子同时掉落到地上打碎的声响。 裂开的指骨似乎是不愿意就此泯灭,开始不停的震颤,周围的天地元气也随着指骨的震颤,开始变的活跃了起来。 而起先伴着指骨同时出现形同雨雾的那些真元,也如同万水归流一般,顺着那些裂缝融入了进去,像是要将这碎裂的指骨重新粘在一起。 可是正如已经破碎的镜子,不可能重圆的,那已经碎裂出无数小缝的指骨,自然不可能再次变的完整如一,即使是那些相当于无数个普通八境强者体内总和的真元,也不可能修复这原本已经破裂的指骨。 咔嚓! 随着最后一声轻响,整个指骨最后末端也布满蛛网一般的裂痕,像是已经到了极限,“砰”的一声震响,整节指骨化作无数骨粉自半空洒落下来。 一颗散发着金色光泽的珠子,自指骨原先的位置掉落下去,不过这散发金色光泽的珠子却并非普通珠子,而是一颗血珠,一颗修为已至臻境强者的血珠,也可以说是精血。 破碎了同样的指骨后,那根指骨并没有丝毫停留,继续朝着前方突前进,以看似缓慢,却是极快的速度继续前进。 啵! 一层水雾般的波纹在指尖荡漾,一个像是镜面的平面在指尖下显现出来,在那片满是灰蒙阴云的天空中,那一点翠绿是如此的显眼,如此的真实。 白皙指骨并没有因此变故而停留下来,而是继续向翠绿色的镜面点去,带着那满天的细雨和云雾朝镜面点去。 “咔嚓!” 这次是真实的镜子破碎声音,并且还有无数镜子破碎的碎片,那翠绿色的镜面在指骨的力量之下,真就如同镜子般脆弱,只是一接触就已经变为碎片四处飞溅。 镜子破碎之后,指骨径直没入虚空,只遗留下一个极其深邃的黑洞,如同黑色的骄阳挂在空中。 不知过了多久,自黑洞内传出惊天震响,像是什么东西折断了似的,还有一声极其愤怒的呵斥之音,不过距离太远却是听不清楚。 朝歌城楼上帝辛面目不改,只是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不过很快就隐藏进宽大的袖袍,就连距离最近的妲己都没能注意到。 很快,半空中的黑洞就已经重新愈合了,不过原本灰蒙的天空变的重新湛蓝了起来,刚才黑洞周围的阴云,已经全部被吞噬进去了,一抹湛蓝与周围的灰蒙显得如此不契合,却又带给人一种别样的心绪。 众人看向帝辛的目光再次变色,这位从未公然出过手的大商皇主,修为竟然已经达到如此境界,很多人不禁在想此次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帝辛却并未注意下面的伐纣叛军,只是神情冷傲的看着天空,脸上一点异样之色都没有,人常说的孤高不胜寒,此时在帝辛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猛然间,朝歌城楼上空,四个方向同时出现四面翠绿色的镜子,与刚才破碎的镜面如出一辙,从里面隐约传来的元气波动,压抑的下面众人一阵胆寒。 感觉妲己的手心有些微微冰冷的汗渍,帝辛紧了紧抓住她的手,侧头正好看到妲己美眸凝视,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两人会心一笑,重新抬起头,将目光放回那四个如同镜子的虚界通道。 第二十八章 星火焚楼 “帝辛,你自尽吧,我给你帝王应有的尊严!” 噼啪! 一道惊雷霎时响起,紧随着一声极其冷漠的声音自虚空传出,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像是声音原本的主人就没有感情。 帝辛眼睛微微眯起,凝视了许久虚界镜影,眸子中金光倒射,无数影像幻灭不定,最终却只留下一片翠绿,就像是那四面镜影的色泽。 “天道圣人!” 长出了一口气,帝辛语气有些苦涩,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通天已死,你独木难支,若是自尽,留你帝王尊严,负隅顽抗,我等出手,万里朝歌,化作劫灰!” 又是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言语间更是不留余地,好似根本就没有将帝辛放在心上。 铿锵! 伴着这道声音之后,四面虚界镜影内一股骇人的杀意喷涌而出,随后黑,红,绿,紫四道古剑猛然出现,悬挂在朝歌城东西四方。 古朴的剑身如同天柱一般,森冷的杀机几近凝成实质,周围的空间都像是被挤压成水银一样,凝滞的压力压迫着朝歌城下的每一个人。 “诛戮陷绝!” 帝辛对这几柄剑并不陌生,魔主通天的随身配剑他自然清楚,而且也深谙诛仙四剑的锋利,只是此次再见,诛仙四剑还是诛仙四剑,只是当初那个率性豪爽的魔族之主,已经物是人非了。 “圣人一言,就要断寡人生死,通天兄就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寡人就算再不济魔主,也不会被你等言语几句,就要自尽吧。” “哼!负隅顽抗,咒圣早已为你立下七魂恐咒,就算你修为堪比天道圣人,但没有圣人果位,仍是难免身死魂消!” 帝辛面色一变,又是一位圣人开口道,并且还牵连出一位神秘的咒圣。 妲己面色通红看着帝辛,美眸中充满忧伤与疑问,略显红肿的眼眶盯着帝辛,似是要询问这究竟是真是假。 苦涩一笑,感知体内越来越多的黑红细丝,帝辛终于知道这令他昏沉七天的丝线,原来叫做七魂恐咒。 “鬼道圣人也出手了!” 有些虚弱的咳了咳,原本红润的脸色,猛地冒出许多黑色的线条,就像是蛛网一般覆盖在脸上,显得极其狰狞恐怖。 “陛下……” 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妲己不要说话,一片金光闪过后,那些黑色的丝线立即被压制下去。 “寡人答应你,不过却有个条件,寡人要青丘一族万载长青。” “答应你。” 最后一位圣人终于开口,却是极其淡漠,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比起前几位圣人的冷漠声音,却让人更加感到不适。 这位圣人说毕,天空中的紫色诛仙剑化作一道流光,随着一面虚界镜影消失无踪,紧跟着其余三位圣人也一同离开。 姬发面色骤然一变,盯着帝辛的眼瞳闪过一丝骇然,不过却很快就被掩饰了下去,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自在。 底下诸侯不禁潸然色变,这就是圣人的威势,强势如帝辛这样的君王,在四位圣人并未现身的情况下,仍被逼迫自尽。 虽然四位圣人已经离开,并且帝辛仍旧活着,但所有人却都知道,帝辛这位大商的末代君主,今日必将走向落幕,因为他用自己的不反抗,换来了青丘狐族的万载长青,这是他对妲己至死不弃的回报。 看着城楼上的帝袍身影,不止一位选择了沉默,这位不可一世的强大君王,如今身边竟连一个收尸之人都没有,忠于他的臣子也都在界牌关那一战中折戟沉沙,不免让人有些意兴阑珊。 “武王。” 四位圣人离开后,立即有几位王侯策马上前,对这姬发拱手一礼。 “去吧,孤王先前答应的,不会更改。” “多谢武王,来日武王登基为君,我等世代为臣。” 几十位诸侯当即率军进城,要分割这座人族历史皇都,这是他们率军声援姬发的条件。 待所有诸侯全部走进朝歌城后,姬发冷笑一声,想起原始圣人离别前的传音,心底默默自语:“来日为臣,不必了,你们既然是大商王侯,那就随着帝辛一起上路吧,四十七位王侯将军,足以做为你的葬品了,君王的尊严,四位圣人也算给你了。” “返回西岐!” 姬发一声令下,剩余的大半诸侯将军虽然心有不满,但仍然开始离去。 不知何时,帝辛和妲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城楼之上,而朝歌城内一座九层塔楼却燃起了灯火,就像是星海深处的万千星芒一样闪亮,那楼叫做摘星楼,那火叫做天星辉。 不知从何处传出淡淡的乐音,摘星楼上的星辉闪耀不停,像是随着乐音起舞的精灵一般,幻灭不定,明灭不息。 摘星台上,帝辛倚靠帝座,雾眼朦胧的看着下面翩然起舞的妲己,只觉得人生不过如此,难得一红颜相伴,不禁又开始高歌: “北有佳人兮,凝脂媚娇;丘阁靥笑兮,香培玉琢;轻娥粉黛兮,舞风弄雪;醉倚君王兮,黔首鹅黄;” …… “俯首岭丘兮,独断乾刚;身禁宫围兮,阙子四方;垂首奉殿兮,章华胄贵;策论九州兮,语惊庙堂;” …… “君王迟暮兮,与谁衷肠;白首不老兮,红颜成殇;莫问今朝兮,笙歌载舞;携手黄泉兮,来世续缘!” 帝辛歌声如雷,妲己翩舞如蝶,无数血色的珠串自她体内飞出,不但没有一点血腥,反而还带有一种异样的神圣。 像是秋殇之后的花瓣一般,混杂着无数天地元气的血珠,洒满摘星楼的每一处青砖石柱上,燃起圣洁的乳白火焰,这就是天星辉,犹如星辉般璀璨的火焰。 传言中,天地间有无数美妙的舞蹈,但却有一支舞是最美的,美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却又充满哀意,因为这支舞是要用生命来跳动的,她的美就在于每一个动作都是生命的升华,每一次俯首掩言都是逝去的青春,她的名字叫做“葬红颜”。 葬红颜的美,不仅是因为她是要用生命来跳动的,更是用情至极的女子,为了挚爱不顾一切才能跳出来的,结束一生的年华,舞动此时的情绵。 这位妖娆的青丘狐主,美艳的倾世皇妃,在君王落幕之际,甘心伴君共走黄泉路,终于舞出这情哀意绵的“葬红颜”,葬的是她风华正茂,全的却是刻骨铭心的一世之恋。 帝辛的歌声早已散去,胸腔传出有些沉闷的呼噜声音,他身上的生机也开始慢慢散去,一位圣人出手算计,就算是以他这样的强大修者,在七魂恐咒之下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他却是一生都清醒着的,为人族殚精竭虑,唯恐在这遍地危机的洪荒大地上,因他而造成倾覆之灾,到了现在,难得有了一醉的机会。 妲己越舞越快,气息也越变越弱,而摘星楼上的星火也越来越强,远处看去就像是被星光灌注一样,将已经黑色的夜染成白天。 “侯爷,摘星楼……” “不必去管,帝辛纵使快要死去,但终究不是我等可以抗衡的,这摘星楼就让它随着帝辛一起消失吧。” 朝歌城作为人族皇都,不知收藏了多少宝藏,如今在这些王侯纵兵劫掠之下,早已不复先前的辉煌,甚至就连殿上的牌匾都被拆下来,真是贪婪不过如此。 这些已经癫狂的王侯,并没有发现暗中一直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淡漠的眼神中透出无尽的冷意,正是早先离去的国师申公。 将帝辛的头放在自己的膝上,妲己轻轻捋动帝辛鬓角苍白的发髻,暗淡的眼神中却洋溢着难得的幸福。 此生君言负妾,妾心与君同死;黄泉路上多孤寡,妾做君伴羡旁人。 呼呼呼…… 一阵萧瑟的冷风吹过摘星楼顶,掀起那金雕玉镂的帐幔,冷寂的摘星楼上,天星辉的光泽在每一寸石阶,每一根青铜柱上尽情绽放它的光彩。 轰隆! 仿佛地龙翻身般,整个朝歌城内骤然颤抖起来,无数裂开的口子如同巨兽的大嘴,将城内的所有屋舍和生命无情的吞噬。 王侯将军,伙夫小卒,战马异兽,四处都是死亡的呼喊声,不过在这天顷之变下,是如此的无力,如此的渺小。 整座朝歌城,唯一没有变化的,就只有摘星楼,圣洁的白色光芒像是坚硬的堡垒一样,纵使外面地覆天翻,我自毅然不动。 也有人发现了这处最后的希望,像是蝇虫一般扑涌而来,不过却很快融进天星辉的白焰中,只能平添几分光亮,纵使那几名强大的王侯也不能幸免。 一座坟墓,埋了帝王,葬了乱贼;生前为臣,帝王架前奉车马;死后为逆,倾天墓下侍君魂。 风,起了…… 雪,落了…… 朝歌城,模糊了…… 第二十九章 梦杀人 呼呼呼…… 萧瑟的风,拂动散落的叶,黑色的土,载着干涸的柳。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地面尽皆是黝黑之色,不是草木焦枯后的灰黑,而是泥土的色泽本来就是黑色的。 一株古树孤零零的扎根在黑色的泥土上,旁边竟连一个同伴都没有,树身躯干早已裂开无数道裂痕,并不是被剑斩开的,而是漫长时间在树身上留下的痕迹。 无数细线自树身上垂下,黑色的细叶缠裹在线条上,风起时,就像无数剪刀一样将细叶裁下,却没有吹出多远,散落在树身周围,这是一株柳树,已经老的快要死去的柳树。 猛然,地下的柳叶开始振动,随即竟直接抛飞起来,此时的风很小,并不是风将柳叶吹起,因为一只手掌从抛飞的柳叶间撑起。 紧随着,是更多细叶被抛飞起来,一道青色的身影自杂乱的柳叶间坐起,任由那些柳叶打在脸上也没有丝毫动静。 赢易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围,坐在潮湿脏乱的泥土里,眼睛里面像是有时间在快速流动的痕迹,原本明亮如星辰的眸子也被土黄的混浊之色遮掩,比起那些饱经沧桑的老人更像老人。 “我是谁?” “朝歌?” “帝辛?” “圣人?” “赢易?” …… 口中不停重复这几句话,每重复一次,眼中的黄浊之色就褪去一分,星辰般的黑亮就添加一分。 “大秦皇子,赢易!” 猛然间,这六个字响彻在赢易脑中,往昔种种有如潮水般涌来,进入试炼遗址内的所有事件每一桩都在脑中闪逝而过。 化龙劫,安陵析,饕餮真魂,秦帝,阴阳劫运经,古庙镇魔,燕青,剑一夕,乘舟送尸,血海镇碑,妲己,帝辛,朝歌城,姬发,圣人,摘星楼。 种种一切都在心中走了一遍,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或者说先前的经历。 一阵凉风拂过,下意识的将手搭在衣领上,不过瞬间就反应过来,没有丝毫犹豫的朝左侧屈指一点,紧跟着就听到什么东西破碎了的声音。 一道雪亮的光芒反射而过,随后无数碎片在冷风中飞舞,一道黑色的身影也自风中显露出来。 来人很年轻,充满朝气的脸庞上,没有丝毫其余变化,只是很平静的看着赢易,手中还持着已经断了的残剑。 “这人是杀手!” 没有丝毫迟疑,赢易已经判断出此人的身份,因为他身上和当初宋童那种气息是在太像了,只是他的实力比起当初的宋童强大太多了,这是一位融元中境的杀手,却足以刺杀上境高手。 一阵紧促致密的摩擦声自青年体内传出,随即就见青年身体从持剑的左手开始,爆开无数团血雾,这是彻底的爆裂开。 青年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在那股真气入体的瞬间,就已经被摧毁了所有生机,连带着他的灵魂。 就像烟花一样,青年从手臂到头上的每一根发丝,每一块筋膜皮肉,一寸寸的爆裂开来,赢易就那样静静看着,看着青年身体化作无数血色粉尘,两人相隔不过一丈,那些血肉化作的粉尘却像是有意识般的绕着赢易散开。 “怎么会这样!” 望向眼前如同灰粉尘的血雾,赢易心底犹如掀起滔天巨浪,瞳孔的骇然之色久久不能平复。 微微作痛的手指将赢易唤醒几分清醒,感觉缠绕在指尖的太阴真气,正在以一种极其特殊的轨迹退去,一种异样的情绪自心底萌生。 “借尸还魂,还是梦回万古,亦或是……传承!” 那种奇异的元气运行轨迹,赢易很清楚是什么,也很清楚刚才他那看似简单的伸出一指,代表的又是什么,脑海中两道身影渐渐变的融合在一起。 “帝指点将!” 虽然并没有梦中帝辛施展的那样强大,但赢易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刚才那心血来潮的一指,的确是当初帝辛施展出来的君王指法。 大梦初觉醒,生平谁先知。 赢易如今已经可以肯定,当初血海古碑将他带到了那个久远之前的年代,那时还是万族共同逐鹿洪荒的时代,而他,意识融入了当初人族共主,大商皇主帝辛的身体,以不同的角度,见识了当初人族与仙族的最终一战。 强大的商皇朝落幕,也章示着人族的失败,虽然过去了不知多少时代,甚至经历了几个纪元,但这里仍旧遗留着当初的痕迹,人族的历史没有遗失,因为这里,就是当初的朝歌城,天墓,就是申公豹为帝辛挖出的那座大墓。 联合起当初燕京神秘老者说的乱世将起,试炼遗址内正在觉醒的神秘大魔,还有如今这座几千年神秘天墓之谜的揭露,赢易只觉得这个时代当真会是一个不一样的时代。 按照当初燕青的说法,见过这面古碑的人不在少数,可是那些人也只是从古碑表面悟出神通秘术,这次他们竟然被古碑将神魂拉扯到万古之前,亲身经历那段遗失的历史,可谓是变化的开端,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变化更是难以臆测。 虽然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经历这梦回万古的机遇,但赢易知道这次他是真正遇到大机缘了,比起当初秦帝神魂馈赠,还要更大。 帝指点将,末代商皇最强大的手段,当初只是一指唤出八名神将英灵,弹指覆灭七位强大王侯,这门秘术的威力远超出赢易知道的所有秘术。 帝心无相,这是一门真正的帝王绝学,当初帝辛只是汇集一个皇朝的力量,就堪比至高无上的圣人,若非是遭到咒圣的算计,恐怕那几位圣人也不敢如此逼迫。 若是在如今这个人族为主角的天地间,汇集整个人族的力量,那帝心无相的力量,简直难以想象。 虽然只是神魂感知,并非真正理解君王指的奥妙,但对赢易来说也是惊人的机缘,这有缺陷的君王指法,仍旧凌驾于赢易掌握的所有秘术之上,这是超越圣级秘术的演化,带有天地间最本源力量的奥秘,远非普通天级秘术能比。 这算是赢易掌握的第五种秘术,噬影秘术已经随着噬影魔功被废除,已经不能修炼了,而玄牝晶手虽然强大,但却要融元境才能真正体现出来,如今只能作为一门防护秘术,远远达不到那种出手遮天的效果。 炼狱烘炉更是正处于摸索状态,何况还在镇压炼化太阴星核里面的古魔之力,也只能作为防御之术,想要真正重现太古饕餮的本命神通,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精力,毕竟并非人族秘术,炼狱烘炉根本不是苦修就能掌握的。 至于玄阴血焰虽然极其强大,但却处处透着诡异的魔性,况且每次使用玄阴血焰总会有生机流失的感觉,而玄阴血焰却变的越来越灵动,就像是寄生的感觉,赢易总觉得玄阴血焰并非这样简单,那位血神君或许留有后手在这门秘术之上。 如此算来,能真正值得仰仗的秘术竟然没有一门,这就是赢易和那些真正高手之间的差距。 徒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相应的秘术可以使用,对敌时只能是简单的以力压人,面对实力弱于他的对手自然是横推无敌,可是面对剑一夕雨暮晨这种真正的强者,反手间就会被镇压,虽然有境界的差距,但秘术起到的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 不过如今有了这门君王指法,足以弥补和他们之间的差距,若是赢易踏足融元,时刻沟通星海太阴星力,四境修者掌控元气的手段对赢易来说等若于无。 三境融元,太阴星核融合的不在是普通的天地元气,而是更加具有毁灭力量的太阴星力,只要星核不毁,将会生出源源不绝的太阴真元,远远超出普通融元境修者,那时赢易将真正跻身年轻一辈顶尖强者。 手指在虚空莫名抓了几下,赢易脸色微微一变,刚才死去的杀手遗留下的气息中,充斥着浓郁的丹药气息,只能说明此人的修行与丹药有关,而大燕修行者却并没有以丹药修行闻名的宗门世家,只能说明此人并非大燕之人。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其余几朝之人,也就是说,进入天墓之址的真正敌人,其余几朝的修行者终于出现了。 赢易虽为派往大燕的质子,但来到这天墓之址,无论是大燕还是其余几朝之人,都会认为赢易是燕人,毕竟赢易的真实身份,只有寥寥数人才知晓。 而能进入天墓之内的修者,都是每个王朝最有天赋的精英,可以说是王朝的基石,在诸多朝中大人物的默许之下,死于天墓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得事后追究,这就造成每次天墓开启,都将成为众多天才人物的坟墓。 一座朝歌陵,埋了君王,葬了春秋,七朝千古英杰,洒尽胸腔热血,到头来,只得鬓白丛生,途叹蹉跎! 第三十章 药王宗 没有边际的黑色土地上,七道身着紫色道袍的青年默默前行着,衣袖边上用青色细线勾勒出古朴的大鼎,最前方的男子胸前绣有四座青色三足鼎,其余六人俱是绣有三座大鼎,显得极其神秘。 猛然间,第三名青年脚步一顿,脸上涌出一股异样的潮红,紧随就是一道血剑兀的喷涌而出,整个人如同一根稻草般栽倒下去。 “师兄!” “杜青!” 周围几人瞬间变色,赶忙上前就要查探。 就见他从怀中一阵摸索,随后掌心出现一枚青色丹药,有些颤抖的将丹药送入口中,随即开始闭目调息。 “抑魂丹!” “怎么会?” “难道……” 几声惊呼从一人口中吐出,显然是那位师兄吞服的丹药,有着不同寻常的来历。 “不错,地仆死了,没有丝毫抵抗,瞬间被破灭身体,连残片都没有剩下。” 此时,那名吞服青色丹药的师兄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却有些中气不足,脸色比起原先惨白了不止几分,明显只是暂时用丹药压制住伤势。 “杜青,怎么回事?” 此时,那位一直都未言语的四鼎青年开口问道,神情极其冷淡,听不出来有任何异样情感。 “药师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通过地仆最后传输过来的残影片段,我只看到了一根手指,更像是一片天地。” “经过无数药物培养的地仆,堪比融元中境体修的肉身,在那根手指之下,竟然连丝毫抵抗都没能做出,就被轻易捻成血泥,甚至我怀疑就连天仆遇上此人,也会是同样结果,真是可怕的秘术,可怕的人。” “能确认他是哪朝中人吗?” 一阵迟疑后,药师兄继续开口问道。 “不确定,其余几朝有名姓的青年修者,都没有这个人的资料,有可能是一些隐世宗门或者隐世家族的人。” 杜青有些苦涩答道,甚至连对手面目都未曾看清,就已经被磨灭掉信心,这对一名修行者来说,不是苦涩二字就能言语的。 “你先休息吧!” 药师兄听完后,并没有多做言语,随即一道绿色光芒闪过,原地竟然出凭空现了一道身影,黑色的紧身战斗服食,空洞无神的瞳孔,浑身上下充满死寂气息。 最诡异的是他的双手,犹如干枯的树枝一样,没有一点血肉的丰满,墨绿色的指甲都有手指长,泛着冷鸷的寒芒。 绿色身影普一出现,浓郁的丹毒气息就弥漫在整个空间,让人有种几欲作呕的感觉,仿佛这道身影就是天然的毒物。 他当然不是毒物,却也不是人,准确的说是药人,赵王朝药王宗的药人。 世间修行之道万千之变,总的来说就是对天地元气的感悟与运用,不断吸收天地元气来淬炼身体,达到拥有等同于天地之力的强大力量。 天地元气吸收因人而异,天赋不同的修行者对天地元气的感知也大相迥异,不过天地总是奥妙的,既然人能钟于天地,自然也有其余物种钟于天地所爱,普通的兽类植被经历天地造化,也会衍变为同于修行者的存在。 药王宗的修行者,就是利用这些得天地造化的奇珍药物来修行的,而药仆,正是每个药王宗修行者的核心。 世间总是有诸多不公平的事情,而药仆就是如此,药王宗的修者选取体质特异的凡人奴隶,在他们身上尝试融合诸多特制药物,不断改进他们的身体素质,将他们进行非正常的特殊进化。 经过这些药物和药王宗修者特殊的手段,这些药仆虽然并没有进行修行,但他们却拥有着修行者的手段,甚至比起一些修行者更加强大。 药王宗每一名弟子,都要祭炼出自己的药仆,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成为内门弟子,核心弟子甚至真传弟子,这也是药王宗的天然法则。 药王宗的药仆分为人仆,地仆,天仆,而人仆对应的就是内门弟子,地仆对应的是核心弟子,天仆自然就是真传弟子。 地位与实力总是相辅相成的,祭炼人仆的内门弟子,只是药王宗核心的最底层,只比那些还没祭炼出药仆的外门弟子地位高些,而祭炼出天仆的真传弟子,甚至比起宗门长老都要更尊贵一些。 每一位药王宗的核心真传弟子,往往在同阶中都是最强的,因为他们从踏入修行路的开始,就花费大量精力祭炼出来的药仆,本就是不弱于他们存在,甚至某种程度上比起他们更要强大。 与人争斗之时,很容易就能形成二打一的局面,有时甚至不用自己出手。 而且在探寻某些险境的时候,药仆就相当一条命,那些诸多修行强者都不愿去探寻的险境,对药王宗的修者来说只是利益与代价之间的衡量罢了。 由于身体有大量药物存在,药仆的生命远远强于普通修者,如果不是被彻底粉碎身体或者击碎头颅,就算是只剩下一半身躯都能继续战斗,而损失掉不过是重新祭炼一具罢了,对于常年行走于各处险境的药王宗人来说,虽然重新祭炼一具药仆代价很大,但也不是不可能接受。 “药师兄,你要亲自出手了吗?” 看到这具明显不同的药仆,旁边的几名青年修者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们自然知道这位药师兄实力究竟有多强,作为他们此次的领军之人,药常在的实力早已突破四境,而这具药仆纵使在宗门所有地仆,也是名属前列。 “此人大有问题,我要先行看看,若是可行,我会将他祭炼成下一具药仆。” “什么!” 周围几名青年明显很吃惊,因为他们知道药常在话音里面的潜在意思,如今的药常在已经是真观境的修者,想要达到五境自然是要重新祭炼一具药仆,并且将是一具天仆,而这具天仆也将与往常的药仆大不相同。 每一位药王宗的修行者,在这一步之时,都会是慎之又慎,绝不会轻易做出选择,因为这具天仆将代表着他以后修行之路,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可以说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连那人面都未曾一见,竟然就做出如此决断,绝非宗门那个狠辣的药师兄,如此一来,只能说明那个令杜师兄都泯然之人,绝非他们想象那样简单,此人能引得药师兄的注意,怕是真的有大问题。 并未在意那些师兄弟的想法,药常在手中几道翠绿真元浮动,随即几个神秘的手印打在面前的药仆之上,嘴角轻轻泛起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一指点在药仆眉心。 一阵清风拂过,身前的药仆已经消失无踪,只是因为速度太快,已经超出眼睛反馈回来的影像罢了。 看着眼前已经无踪的药仆,药常在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他们这些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做出如此决断,只是因为先前他们没能经历一场大造化,若是他真的没有猜错,那个一指捻碎杜青地仆的青年,身上隐藏的岂止是大秘密。 若是真的能擒获此人,恐怕药王宗就已经不可能容纳得下他这条猛龙,想到这里,药常在眼底猛然爆出一阵精芒,很快又被隐藏起来。 丝毫没有察觉只是一次出手,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赢易仍旧缓步易趋的走在满是黑色的土地上,同时回忆刚才出手瞬间的一些变化。 身体的变化,经脉的变化,真气的变化,还有出手后思维,天地元气和那名似是杀手的身体变化,每一个细节都在重复的回忆着,只有这样才能慢慢领悟刚才那一指的真正奥义。 刚才那一指,赢易知道并非是他所点出的,准确的说来,还是他沉浸在帝辛的意识之中,与其说是他点出的君王指,还不如说是帝辛借着他的身体,将这门帝王绝学重现世间。 想要真正掌握这门帝王绝学,赢易需要走的路还很长,如今不过只是个开始而已。 赢易不远处,一道绿色的身影以难以见得的速度,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前行,就像是有着什么引领着一样,没有丝毫偏差的朝向赢易袭来。 太阴星核里面的真气海,骤然间沸腾无比,无数滴太阴真气自星海内升腾起来,顺着赢易手臂经脉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运转,回忆当初神来一指,赢易开始自主尝试着君王指法的行功线路。 猛然,一阵异样的气息波动将赢易惊醒,抬头看向那处不一样的方向,赢易变的有些郑重,能造成如此强力的元气波动,绝非普通修行者可以做到的。 与此同时,不知多远的地方,药常在神情一震,嘴角又掀起异样的弧度,盯着一个方向低声冷笑,那是赢易正在看着的地方。 “终于找到你了!” 第三十一章 地仆(今天一更!) 轰隆! 强烈的元气震荡,将周围的空气都挤压出去,浓郁的天地元气甚至已经可以肉眼看到,无数绿色的云雾在赢易眼前升腾起来,就像是沼泽地里面的毒漳一样。 紧随之的,就是扑面而来的丹毒气息,就像是无数炼制失败的药渣混合在一起,堆积在一间小密室里面扩散不开来,久而久之发生异变的毒气,甚至能轻易毒死数千人的军队。 早在这股气息出现的瞬间,赢易就已经用敛息术紧闭口鼻,可就算是这样,仍然感觉诸多不适,头脑一阵眩晕,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久未进食的腹部阵阵恶心的感觉由然生出,竟不自觉发出几声低声的干呕。 迅速压制下身体的异样,甚至周身毛孔都被真气封闭起来,极其凝重的看向那处动荡的空间,在他的意识中一道绿色身影变的清晰。 崩! 就像是一根琴弦被拨动的声音,原本站立凝望的赢易,如同利箭一般朝后倒飞出去,脚步在地面犁出一道明显的凹槽。 黑色的泥土在赢易的脚下四散翻溅,空气中残留着一抹浅淡的红蕴,还散发着些许香甜的气息,这是血腥的味道。 修行者截取天地力量以蜕变本身,和那些深山险地生长的灵芝宝药一样,身体早已经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 甚至说,修行者本身就是世间最大的宝药,无数精粹的天地灵药,日日夜夜吸收的天地元气,还有先贤创造出来的修行法门,时刻都在推进着这种蜕变。 赢易如今虽说修行境界不高,但这种变化却是真实存在的,从修行开始他的身体就开始发生一些变化,体内的鲜血发出香甜的味道只是最基本的变化。 拭去嘴角的血渍,赢易面色变的有些难看,竟然连面目都没能看清,就被打飞出去数十丈远,即使这一拳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伤害,仍旧将赢易近来剧增的信心打击的不小。 无论是和剑一夕立下剑誓,还是孤影踏舟血海送尸,亦或是不久前帝王一指瞬杀那名药仆,都是存着一种有我无敌的心态,可如今这一拳彻底将他打醒。 在修行路上他也只是才刚刚起步,不谈那些早已站在修行巅峰的大人物,只是如恒沙多的四境修者,就足以轻易杀死他,如此看来,他确实没有自傲的本钱,同境无敌不能说明天下无敌。 弹去身上贴着的墨绿柳叶,赢易变的认真起来,能如此轻易一拳打飞他,不可能是三境的修者,如此一来只能是真观境的强者,虽然这位四境强者有些诡异。 左侧瞳孔最深处,一点极其乌黑的亮光缓缓升起,就如同正在被唤醒的星辰一般,赢易身体微微散发出寒意,却是比冰川寒潭更要冰冷。 骤然,一道惨绿色的阴风呼啸而至,不过赢易却知道这并非阴风,而是那人出手了,本就以速度自傲的他,在感知如此快的攻击之下,仍不禁一阵骇然。 太阴星核之内,被镇压的古魔之力一声悲鸣,蛇尾骤然化去了一节,换之而来的,就是无数滴如同水滴的太阴真气,像是万川归流般,涌进了赢易的经脉各处。 赢易整条右臂瞬间晶化,无数锋锐如刀片的冰层,像是鳞片一般扎在他手臂上,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几乎被寒冷凝滞住。 虽然赢易后于绿影出手,却给人一种他先出手的感觉,原本几乎不能看清的惨绿身影,竟然在赢易一拳之下停滞在半空,如同短剑样的锋利指甲上,缠绕着无数像是烟雾的虫豸,让人遍体生寒。 紧随着,一青一绿两道身影重新缠斗在一起,地面的泥土在两人脚下,变成一块块的坑洼,或是一道道尺深的剑痕。 赢易微微吃惊,足以捏碎中品法器的玄牝手,一拳又一拳打在来人身体,竟然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响,一点也不像是打在血肉上,反倒是像不停的捶打一块钢板。 数百拳下去,不仅没有伤到对方,反倒是自己的拳头隐隐作痛,不禁暗自揣测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肉身强度比起一些上品法器也不遑多让了。 不自觉的,赢易开始改变了战斗方式,强行攻击根本造不成伤害,反倒是他自己真气损耗过度,长次以往下去最终吃亏的还是他。 绕着对方身体开始游斗,尽量避免和对方强行碰撞,而且每一丝真气都尽可能做到物尽其用,避免过多的损耗。 滋啦…… 像是烈火烹油一样,赢易手臂上猛然飘起一阵冰花,伴之还有无数墨绿色的黑点,仔细看去依稀能辨认出那是无数虫子的尸体,已经彻底被冻的僵死。 一阵鲜艳的血花自赢易手掌暴起,紧随之就是更多的冰屑四散溅开,那不知是怎样生出的指甲,竟然直接将玄牝晶手撕裂开来,伤到赢易的血肉,除了剑一夕那道剑气,遇到的对手还没有能如此轻易那就撕裂玄牝晶手的防御。 倒退出去后,感觉手臂一阵麻痒的感觉,低头一看就见原本红瑞的肌肤,竟然开始泛起绿色,而且手臂上三道血槽极其明显,翻卷起来的血肉竟然也已经变成绿色。 而且这股绿意正在不断加深,还有阵阵撕裂的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血肉筋膜,不敢丝毫大意,迅速探查右臂的伤口。 细微感知下,无数看不清悉的虫豸,正在手臂四处撕咬,只一会就已经有大片血肉细胞被破坏活性,变的枯死下去,而且赢易发现这些枯死的血肉上,更多的虫豸正在生出。 面色微微一变,手臂上猛然升腾起一阵血焰,竟然发出阵阵噼啪的炸响,像是有一大把豆萁被填进篝火中,无数虫豸像是遇到天敌一般乱作一团,不过却没有丝毫作用,尽数被玄阴血焰噬尽生机。 右臂真气轻微一阵,被烧死的虫豸尸体彻底化作死灰,赢易左掌代刀,原本破坏的血肉顿时被削落大片,艳红的血滴重新滴趟下来。 太阴真气拂过,伤口附上一层薄冰,原本不止的血珠顿时变成一团血浆,将裸露在外面的血肉包裹起来。 眼底闪过一丝戾色,快速躲避着绿影的攻击,赢易迅速分析当前的局势。 现在攻击他的绿色身影,明显和当初刺杀他的那名青年相同,他们都不是人类,或者说当初是人类,却被一种邪异的手段抹去灵智,变为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这些东西不仅速度极快,肉身比起精钢还要坚硬,而且像是身体内有无数毒虫毒草,每一次攻击都附带着大量的毒物,虽然没有四境强者的境界,却有着丝毫不弱于四境的实力。 念及至此,赢易知道不能继续拖下去,时间久了不可能抵挡住这怪物的攻击,很早他就知道如今和四境强者还有不小差距,通窍境想要越过融元袭杀真观境的修者,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怪物虽然有四境的实力,但却没有四境的智慧,只是凭借着本能在战斗,虽然攻击很强,但却也要能打到赢易才行,而且对很多修者最为棘手的毒气毒虫,一把玄阴血焰就能烧的干净,故此赢易才能支撑这么久。 不过久守必失这个道理,赢易是极其明白的,况且能制造出这样一具怪物的修者,肯定绝非他能应付的,若是怪物的主人来了,想要逃掉都是奢想。 想到这里,赢易手中猛然出现一滴血色水珠,正是当初的血神子,不过此时的血神子明显更为鲜艳,比起当初更加妖异。 血神子出现的瞬间,对面的怪物攻击猛然停顿了一下,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朝后退去,似是对这血神子有很深的忌惮。 一阵惊愕,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赢易迅速反应过来这是脱身的绝佳机会,手臂悬空虚画,一道血色细线在空中浮现。 很快,这根血线开始没有规则的拉扯起来,化作一张红色大网朝向绿色身影覆盖而去,赢易身影却是朝反方向暴退而去,瞬间就已经化作一道黑影。 像是被网住的鱼一样,绿色身影一阵低沉的吼声,在玄阴血焰化作的大网内显露出身形,正是当初药常在放出的药仆。 不过此时药仆明显很痛苦,无数绿色雾气笼罩在他身上,玄阴血网正在不停收缩,药仆身体表面无数毒气还有虫豸被焚烧殆尽,本就狰狞的面孔变的更加扭曲。 猛然,一道异样的气息自药仆身上散发出来,原本混浊无神的瞳孔中,竟然生出一抹智慧的光彩,而且嘴里竟然发出低沉的冷笑。 身上缠绕的毒气虫豸化作一空,随之是一股极其精纯的真元,就像是被刀割断的绳网一样,玄阴血网猛然溃散开来,化作无数血光消散无踪。 “竟然能克制我药王宗的功法,有些像是中古血神君的玄阴血焰,如此你就更该死了。” 药仆看着赢易离开的方向,一阵阴笑,竟然发出药常在的声音,随即朝着另一个方向,破空而去。 第三十二章 摘星楼 “那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有对我出手的会是什么人?朝廷?宗派?世家?隐世宗族?” 一处不知名的地方,赢易盘膝修养身体的创伤,寒入骨髓的太阴真气,如同无数虬龙一样在体表盘旋。 虽然这点伤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如今天墓之内四处危机,哪怕是一丝极为细小的暗伤,都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由不得赢易不小心,时刻要保证自己拥有最饱满的精神,如此才能对应这里面可能随时出现的种种危机。 部分念力调集太阴真气修养伤势,但赢易的大部分心思仍旧在回忆刚才的事情,无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对他出手,来人只可能是敌非友。 “如今这里鱼龙混杂,不仅仅是大燕,还有其余几朝的队伍也都出现了,那些避世不出的隐世宗派,世家门阀也都将门人子弟送入进来,夺取里面的机缘。” “这些人都是各朝精心培养出来的俊杰,甚至可以说是今后百年修行界的主力军,如今天墓正是成为他们初次碰撞的舞台,也将是真正大乱的前奏。” 进来经历的所有事,都给赢易一种诡异的感觉,或许才平静没有多久的天元大陆,即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巨变,不知多少家族宗派,甚至是统御无尽山河的王朝帝王,或许在此次大劫之中都有倾覆之灾。 如此紧迫的压力之下,赢易自然要竭力提升自身修为,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应对即将出现的动乱,才能不被掩埋在历史的洪流中。 从走出帝京那天开始,赢易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哪怕他不去争,也会有无数人逼着他去争,这是生在帝王家必须面对的,因此赢易不仅要争,而且还要竭尽全力的去争。 亿万里山河社稷尽伏脚下,每个生于帝室的皇族子弟都存着这样的野心,越接近这个位置的人,就越难以抵挡他的诱惑。 赢易自然也不意外,人的性格是潜移默化的,自幼生于帝室的他,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自他生下来那天开始,就注定了终将走上这条路。 大丈夫不生于五鼎食,则死于五鼎烹,皇室最无情,寻常人家最普通的父慈子爱,兄弟和睦,在帝室却是冰冷的君臣之礼,都言帝王好,却有谁能知道,登上帝王宝座,背后付出的又有多少。 只是这一瞬间,赢易就想到了很多,不过又全部压下心底,如今他还是被派往大燕的质子,就连返回大秦都要经过别人的允许,这些都距离他太过遥远,而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积攒底蕴,提升实力,这样才有和那些人一争的机会。 猛然,赢易面色一变,眸子中闪出一道精芒,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即朝向一个方向极速奔去。 不止是赢易,所有来到天墓的青年俊杰,同时朝向一个奔袭而去,脸上都洋溢着难以言语的激动。 在这片看似广无边际的大地中央,伫立着一座八层高的楼阁,通体白壁无暇,真如羊脂白玉堆砌而成。 最底层,一口漆黑的洞口,正散发着奇异的元气波动,如同星海的黑洞一般,周围无数星云缓缓转动着,给人一种吞噬一切的神秘感。 “师兄,我没骗你吧,这里真的有摘星楼,里面蕴藏着说不清的机缘,你放心在外面等着,师弟一定会带出里面的宝药,助师兄破境。” 两名身穿道袍的青年见到这座楼阁,略显年轻的那人当即惊呼,言语间充满着激动。 “师弟,你将这摘星楼的讯息给师兄再说一遍。” “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讯息,说是这里有一座摘星楼,里面蕴藏着远古前一个皇朝的宝藏,比起我们大魏都要强大的皇朝。” “摘星楼总共分出三百六十五道星辉,择取有缘之人进入里面历练,完成特定的考核就能获得里面的宝物,甚至还有可能获取上古强者的传承。” “好,师弟你就前去吧,能得到摘星楼的机缘说明你比师兄更加优秀,宗门长辈对你的期许也比师兄要高,你身上担负着光大宗门的重任,师兄在外面等你。” “师兄,你放心,师弟一定会寻到救治你天阴绝脉的宝药,到时候师兄一定会突破当前境界。” “你的心意师兄知道了,不过你一定要时刻小心,你一定要记住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宝药神兵再多也没有你重要。” “哼!什么摘星楼,三百六十五有缘之人,装神弄鬼,我阴无玉没有那接引星辉,还不是同样到了这里。” 一名表情阴鸷,身穿漆黑铁甲的男子信步走来,言语间充满戾气,对摘星楼更是大加贬斥,身上隐隐传来的真元波动,应该是融元上境的实力,不过却并不是很稳定,应该是才突破没多久。 “废物,让开!” 阴无玉看到那两名师兄弟,异常嚣张的直呼道。 “你!” 师弟一阵大怒,就要动手,不过却被师兄拉开,微微朝后退了几步。 有些不悦的朝向师弟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狠辣,随即朝着那位师兄说道:“算你识相!” 越过两名师兄弟,阴无玉走向那轮黑日般的洞口,脸色表情微微狰狞,随即就要迈进去。 手指刚刚触摸到黑洞边缘,骤然无数白色光芒自黑洞内飞出,就像是星海的星光一样,璀璨而亮丽。 如果赢易在这里,他就会认出这白色光芒正是当初妲己舞出“葬红颜”时,身体流动出的星芒,这白色光芒的名字叫做“天星辉”。 手指普一接触天星辉,就见阴无玉身体表面迅速被覆盖上一层光芒,随即整个人迅速化作无数光点,彻底溶于天星辉之内,就像是被接引到摘星楼之内。 “他进去了吗?”师弟眼神有些迷离,似是被刚才那一幕吸引,不自主的开口说道。 “不,他死了!” 一旁的师兄有些郑重说道,言语间更是充满忌惮。 “什么,怎么会!” 听到师兄的话语,师弟当即清醒过来,有些震惊的问道。 “他死了,死在那充满圣洁的星光之下。” 师兄低沉的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道:“我们离魂宗的修行者,对于灵魂力量的感知远超出寻常修者,刚才一瞬间,我感觉到了灵魂死前的波动,这是不可能出错的,他确实已经死了。” “师兄……” “你放心吧,我想这些星光,应该只是针对那些没有接引星辉的修者,刚才那人明显说出他没有接引星辉,却以为能到这里就能进入摘星楼,他不想若真是如此,那你们的接引星辉岂不是多此一举。” “师兄之所以没和他发生冲突,正是要这人来为师兄试探摘星楼,不想真是如此,看来师兄真是进不去了。” 这名师兄言语间明显有些苦涩,明明知道里面可能有治疗己身天阴绝脉的药物,却只能被阻挡在门外不得进入,这是何等悲哀。 看着有些不忍的师弟,那名师兄当即开口道:“师兄知道你不喜欢这些阴谋算计,但师兄就是要以这件事告诉你,修行界不比宗门,无数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着了别人的道,这就是修行界血淋淋的法则,无论你怎样逃避,都终将会面对的。” “是,师兄!” 师弟低沉应到,不过却明显有些犹豫,对那位师兄说的话虽然没有反驳,但却不可能如此短时间就能认可。 注视着师弟迈进摘星楼内,师兄也朝向反方向走去,身影明显有些落寞,不过机缘本身就是如此,又哪能真正说得清楚。 …… 凝视着眼前的摘星楼,赢易有些漠然的驻足,当初绝代皇妃那一舞葬红颜,依稀还是那样的清晰。 原本是青铜雕砌的古楼阁,竟然变成如此模样,不知道是时间沧桑的变化,还是当初那场天星辉彻底掩盖了曾经的辉煌,只余留下难以抹去的圣洁。 帝王迟暮,红颜成殇,光阴弹指即逝,古楼今日犹存,却是旧人不在,途望天穹,谁人可叹,谁人可悲,又是谁人可奠。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方向,一袭青丝的左青舞也正在凝望着这座摘星楼,眸子中闪过别样的情绪,像是悲伤,又像是忆念,最终无数朵圣洁的光芒自她的身体散出,一时间倒是某个身影契合到了一起。 “摘星楼,红颜舞,君王掩泪歌;灭贼子,称孤寡,天数但非人;朝歌陵,帝王碑,王侯将相祭;生前君,死后逆,古来谁为狂!” 一篇君王奠,一片赤子心。 大笑吟过后,前尘旧景尽成过往,得你君王指,赠你君王奠,世人皆说你为逆,唯我年少赞你狂。 第三十三章 阴兵 晦暗的天色,阴沉的土地,还有不时掠过的阴风,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压抑。 隔着一段距离,就能见到一处半亩方堂的浅潭,不知道究竟有多深,里面的水是黑色的,就像淤泥一样污浊,也看不清下面究竟有着什么。 不时的,就从水潭中冒出一朵黑色的焰火,像是一朵莲花一样,紧随着又是几朵同时冒起,很快又重新化作虚无,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盯着早已恢复平静的水潭,赢易面上满是疑虑,频蹙的眉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自从进入摘星楼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只看到这样的景象,就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先前进入摘星楼的人也都没了踪迹。 嗒…… 嗒…… 嗒…… 猛然间,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至赢易耳中,就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心头上,莫名的烦躁感觉自赢易心底生出。 残破的战甲上面满是伤痕,甚至连手中的战戈长矛都变的有些扭曲,漆黑的头盔将底下的面容完全掩盖,身上只有无尽古老的气息和死寂般的阴冷。 只有十人,就像是军中巡查的甲士一样,他们寂静的恐怖,除了脚下整齐的脚步声,竟然一点其余声响都未曾发出。 虽然身披的战甲早已残破,手中的武器满是锈迹,但他们仍然像是最忠诚的士兵,为自己的君主巡狩着这片疆域。 他们从赢易身旁走过,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径直的朝向远处走去,没有停留,没有言语,没有冲突,没有任何交集,就像是处于两个不同的时空一样。 一阵凉气从身旁拂过,这队奇怪的士兵渐渐远去,从他们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生气,就像是已经死去很久,久到他们的兵器衣甲都在这漫长的时光开始腐朽。 “生前神军拱卫,死后阴兵巡陵!” “好一座朝歌陵,好一个君王墓。” 凝望着远去的阴兵,赢易心底不自觉浮现出那道黑色的身影,如此大手笔他究竟是如何完成的。 猛然,赢易一阵汗毛倒竖,浑身毛孔瞬间冰冷的几乎封闭,一阵如芒刺骨的感觉自脊椎传来,就像无数钢针刺进穴窍之内。 几道阴冷的芒刺自不远处疾射而来,就连空气都发出刺耳的音爆声响,大秦军中速度最快的强弩,在这几道芒刺之下也要黯然失色。 几乎是同一时间,赢易身体表面就出现一层乌黑的战甲,阵阵寒冷的气息自黑甲之上散发开来,就像是无数冰晶组成的一样。 “咔嚓!” “咔嚓!” …… 三声清晰的碎裂声响起,赢易眉心,咽喉,心脏三处位置同时震荡不停,依稀可见三道黑芒不停旋转,带动强大的天地元气也跟着旋转,好似风柱一般朝他卷去。 就像是镜子被打碎一样,无数散发着晶莹的碎片自赢易身前飞出,每一块碎片上面都倒射出他的面容,冷鸷的眼神如深渊森寒,不带丝毫情绪变化。 “哼!” 一声冷哼,袖袍朝着速度明显减慢的黑芒裹去,就像是无数箭雨落于钢板之上,金铁敲击的暴鸣声响不绝于耳,宽大的袖边更是如同鼓起的风袋一样,久久不能平息下去。 “砰!” 猛然,赢易袖袍碎裂开来,数十条布絮如花飘散,可以清晰看到手臂上如蟒似龙的大筋鼓起,三道黑芒正被那看似孱弱的手掌牢牢抓住。 被赢易抓住的正是三道古朴的箭羽,上面早已贴满了铁锈,箭头之上覆着一层深褐色的纹路,那是早已经干枯的血迹。 冷声一笑,掌心霎时出现两道龙蛇样的太阴真气,只是轻轻一绞,满天铁屑自指尖洒落下,就像粉尘一般随着清风飘散。 嗒嗒嗒…… 又是一阵极有节奏脚步的声响,又是一队阴兵走来,同样破旧的战甲矛戈,背后背着已经腐朽的战弓弩箭,一人般整齐的步伐,还有充斥着死寂的气息。 和先前那一队过境阴兵不同,他们在距离赢易还极其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发起攻击,刚才那几道箭芒,就像是大战之前的试探一样,浓烈的军伍风气在他们身上体现无疑,就像是生前的战斗经验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就算是死去不知多久,这样的战斗本能依然保留下来。 从他们身体散发的阴气波动看来,他们生前应该是拥有融元上境的实力,十人组成一个小队,四人手持长戟主战,两人手握盾牌防御,三人远程弓箭压制,最后一人手中并未有兵器,像是负责勘察之事。 赢易当初和帝辛的记忆有过融合,自然清楚这是当初大商军中的制式军伍,十人一伍,百人一营,千人一卫,万人成军。 当初的大商军营如此分划,让士卒们吃住同寝,作训同操,使得他们之间形成完美的默契,十人如一,百人如一,再配以不同兵种相互协调,真正的作战实力远超出普通修行者。 蓬! 眼前,一大团黑色的火焰升腾起来,紧跟着又是一团,就像是一朵并蒂莲花一样,赢易眉角微微收缩起来,一阵异样的气息从他身上开始往外扩散。 那支阴兵小队此时开始出手,三道箭芒从远处疾射而来,成品字袭向赢易三处最重要的穴窍,甚至连箭羽的声音都听不到,三道凄厉的黑芒就到了身前。 两名盾击手同时出动,他们手中的大盾却是比起他们的身体还要高,但他们的速度却是那样快,快到紧跟着三道箭芒就到了赢易身前。 微微一惊,赢易身体像是水中的蛟蛇一样,做出一种难以理解的运动,就从三道箭芒的封锁区越出,那一瞬间就感觉是他的身体诡异的拉伸了一下,刚好从箭芒的空隙之间穿过。 不及站稳身体,两块大盾迎面罩了下来,甚至可以看到青色的大盾之上,满是铜锈般的花纹已经开始变的发褐,就像是从埋藏了不知多久的泥土里挖出来的一样。 双臂瞬间晶化,携裹着无尽寒流的玄牝手成握拳之姿,直朝那看似腐朽的大盾之上砸去。 嗡…… 一阵嗡鸣之音响彻整片空间,就像是寺庙里面的钟声一样,久久不能平息。 手上一阵嘎吱作响,无数细小的裂痕自手背生出,开始朝着其余地方扩散,一声沉闷的响音后,手臂上的黑晶爆裂开来,如同石子一般朝着四周飞溅。 凌厉的冷风刺激的眉心阵阵发疼,赢易一阵惊悚,随即将身体朝向左边微微侧开,就感觉贴着脸皮划过一道黑影,发边几缕黑丝脱离头皮飘散开来。 噗! 赢易身体一顿,腰边火辣辣的疼痛,猩红的血珠像是宝石一样洒下,一杆黑玉长箭没入血肉之内,顾不得身体疼痛,狠狠将箭羽自身体拔出,阴寒的真气自体内涌出,暂时将箭口封住。 深吸一口气,看着完美配合的这支阴兵小队,赢易将破碎的袖子撕扯下来,居然是蒙住了他的眼睛。 这支阴兵小队生前各个都有融元上境的实力,死后即使实力大降,但仍然有着融元境的实力,而且他们体内的真元发生异变,完全转化为至阴至邪的死气,却是更难对付了。 赢易可以躲过两轮进攻,但这些阴兵的攻击手段层出不穷,一环扣一环,一开始将他压制住,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接踵而来的进攻手段根本难以抵抗。 既然眼睛跟不上他们的战斗节奏,赢易直接将眼睛遮蔽住,所有精力全部集中在感觉上,只凭借着对周围空气元气的波动,借以推测他们的出手时机,临阵做出相应对策。 蒙住眼睛之后,赢易的感知世界立即发生变化,如今他就像是身处一处平静的湖水中,周围的空气元气就像是湖里的水流一样,任何轻微的动静在他的感觉中都是那样明显。 就像是水中的游鱼一样,无论要做出怎样的变动,不可避免的总要影响周围的水流,而阴兵想要对赢易做出任何攻击,他们在出手的瞬间,周围的天地元气和空气总会发出颤动,这就是赢易扑捉他们出手轨迹的方法。 原本平静的水塘,一道纤细的水柱慢慢生成,虽然耳朵并未曾有过任何声响,但他的脑海中霎时浮现出不远处一名阴兵搭弓射箭的情景,那道箭羽在空间中的每一次颤动,都不能逃过赢易的感知。 与此同时,其余两处地方也开始冒出水泡,三个方向的空气被压缩成一条极其纤细的线条,那股阴寒的气息也开始变的更加浓烈。 只是瞬间,除了那名未曾动手的阴兵,其余几人的身影在赢易感知中变的极其明显,就连他们现实中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的浮现在赢易心中。 九名阴兵的合击之术,赢易也不得不为之赞叹,他们的出手时机和相互衔接之处,堪称完美无瑕,任何没有突破四境,神念化纯阳的修行者,都不可能在这样的攻势之下轻易退身。 眼睛总是人们最信赖的依靠,可是眼睛有时却最会骗人,赢易不过在恰当的时机舍弃了对眼睛的依赖,就洞悉了他们的进攻前奏,自然就可以做出最完美的应对方案。 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掌心两道真气凝出实体冰矛,一片乌黑的真气如同镜子一样贴在颈后,极像一枚不起眼的鳞片,身上气息瞬间收缩入微,好似进入冬眠的虫豸。 第三十四章 玄晶冰甲 嗖…… 嗖嗖…… 就像是拉开的强努一样,赢易双臂搭弓,筋脉如龙,两道真气冰矛竟被他像是弩箭一样射了出去。 两条清晰箭痕在空中闪出,可以看到沿着他手臂方向,两条小臂粗细的黑色线条一直往外延伸,空气都被紧紧的压缩在一起,冰矛带过的径路清晰明瞭,透明的条纹在半空如同水波淋淋。 噗! 一阵轻微的嗤响,两根冰矛竟然同时击中不同轨迹上的羽箭,就像是铁锭击打在石块上一样,腐朽的羽箭篷然变作无数粉尘。 紧接着,两声沉闷的撞击声从不同方向传来,跟着是更大的轰鸣声响起,地面乌黑的泥土翻飞四溅,一条狰狞的印痕不停往远处延伸过去。 就像是被犁过的土地一样,两条半丈深的凹槽像是巨大的伤痕横亘在地表上,裸露在外面的泥土散发着异样的清馨,而凹痕最尽头,一杆散发着寒气的冰矛贯穿阴兵胸腔,死死的将他钉在地面,浓黑如墨的阴气正从冰矛刺穿的伤口处喷出。 赢易清晰感知阴兵出手时造成的细微波动,甚至在他们搭箭上弦,还未射出羽箭的时候,就已经精准把握住出箭的轨迹。 这些阴兵虽然实力不低,但终究已经死去不知多久,纵使拥有生前的战斗本能,但又能如何与赢易强大的算计能力相比,只是两道真气凝聚出的冰矛,就轻易钉死两名弓箭手。 投掷出那两杆必杀长矛后,赢易并未停顿,因为感知中共有三道羽箭。 就像当初应付左霓裳一样,无数太阴真气从各处穴窍里喷出,在身体前方密布成一张无形大网,最后一支羽箭都未曾接近他,就像是陷入泥潭一样不得寸进。 赢易反手一挥,那根羽箭竟比起来时更快的速度,朝向最后一名弓弩手射去。 一声脆鸣之后,就像是铁钉摔落到冰面上一样,这根羽箭没入阴兵眉心,一捧妖艳的火焰过后,再也没了声息,竟是在羽箭之上加持了一道玄阴血焰,直接泯灭他的所有生机。 叮…… 与此同时,赢易脖颈处传来一声脆鸣,如同冰块裂开的声响。 一杆漆黑长戟正架在他的脖子上,却被一块黑晶色的鳞片死死抵住,没有对他造成丝毫伤害。 身子猛然倒退,脱离开那名阴兵的攻击范围,将眼上的布絮取下来,贴在脖颈的黑晶鳞片骤然变作粉尘散开,居然精准的计算到这一步,心思缜密可谓恐怖。 看着被钉在地上没有丝毫气息的阴兵,赢易长出一口浊气,三名最棘手的弓弩手被提先解决,少了那些诡秘的羽箭,接下来的几人就要好应付多了。 抢先出手,黑色的气流在身体各处潺动,很快就化作一套华丽的冰甲,将他全身包裹在底下,就连头上都覆着英武的头盔,只余留下一双眼睛裸露在外面。 太阴星核内,原本镇压古魔之力的炼狱烘炉更是极速转动,那条魔蛇身躯较之前已经浓缩大半,比起最初小了三倍不止。 好似落雨般,精纯的太阴真气从炼狱烘炉上洒出,尽数投入下方的真气海洋内,通过丹田流经三百六十五周天穴窍,乌黑的光点将赢易身体映射的如同星海璀璨。 赢易背后无穷的真气汇聚在一起,黑亮的冰甲背后,七道更加深邃的冰晶战矛缓缓生出,就像是一面扇骨一样倒插在战甲之上。 玄牝晶手是赢易最早接触的秘术,也是他使用最多的一门秘术,对于玄牝晶手的研究也是最为通彻的。 既然可以将真气浓缩到手臂上形成玄牝晶手,那为何不能将之扩大范围,将全身都处于真气覆盖之下。 融元下境的修行者,是将自身真气融合天地元气形成真元之力;融元中境的修行者,是将真元化作刀罡剑气,对敌时真元破体,远比寻常刀剑更加锋利; 至于融元上境,就是能将真元融合天地元气,在身体表面形成真元气甲,身体时刻处于气甲的防护下,这具气甲甚至足以抵挡一些法器的伤害。 通过对玄牝晶手的不断领悟,赢易推测这玄牝晶手接下来的修行方式,应当就是融元上境的真元气甲,由于太阴真气的特殊,使得他还未曾踏入融元境就能真气破体,可以说此时他已经具备真气化甲的能力。 很长一段时间里,赢易都在揣测如何将真气化作气甲,直至当初剑一夕他们与四境军魂大战,引起天地元气强烈波动,感知天地元气的波动痕迹,终于明白真气化甲的奥秘。 早在修者开辟肉身穴窍的时候,他们体内真气就已经被这些穴窍连通在一起,而以这些穴窍为基,引动真元之力刻画“甲篆”,通过肉身穴窍将真元外放,自然就在体外形成一层护体罡气,这层罡气轻如薄纱,可以随意变化形态,称之为真元气甲。 开辟出的肉身穴窍越多,自然真元气甲的力量也就越强,这也是诸多天才人物宁愿在通窍境多停留很久一段时间,也要将自身穴窍开辟完美的原因。 真元气甲是一个修者最后的防御手段,关乎他们生死之事,自然轻易马虎不得,赢易自从推测出“甲篆”后,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在体内刻画出三百六十五枚甲篆,终于修出融元上境才拥有的真元气甲,取名为“玄晶冰甲”。 黑如晶石的玄晶冰甲,像是用深海冥铁锻造而成的,散发着幽深冷遂的寒气,胸前镶着一颗狰狞的蛟龙头骨,空洞的眸子犹如深渊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头顶的盔甲上雕铸着晶白色的璃龙,就像是覆着一层白霜一样,眉心倒竖下来的刺芒将鼻子都遮挡住,当中伸出一块黑晶面罩,整个面目完全看不清楚,只有一双黑亮的眸子露在外面。 背后七杆黑晶战矛,尖头的锋芒散发着强劲的穿透意蕴,就像是没有什么能够抵挡得住他们的穿刺,手臂,腿骨关节处更是生出蝉翼般的薄刃,散发着刺骨的幽寒之意。 此时赢易一点也没有皇子的贵胄气质,更没有作为质子的颓废气感,就像是一位征战疆场的铁血将军,比起大多数将军更具军伍风气。 脚步轻轻一垛,地面如同地震一般裸露出一道深长的裂缝,并且还在朝着远处蔓延过去。 和融元上境的真元气甲一样,玄晶冰甲不仅可以大范围防护身体,并且由于真气全部凝聚在外,更具破坏之力,此时他的每一处身体都将变为最锋利的武器。 像是烛火微微晃动,赢易的身影开始变的暗淡,直到最后一丝残影化作镜中水月,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嗤响。 不知何时,赢易竟然已经越过数十丈的距离,站在最远处那名阴兵身前,而他的手臂正牢牢攥住那名阴兵的脖子,手掌处传来阵阵清脆的响音,就像是骨骼断裂的声响。 没有征兆的,那名阴兵身体散发出大股黑气,这些黑气带着浓郁的腥臭袭向赢易面庞,这是阴兵体内的尸气,也是支撑他们死后还能继续行走的本源。 唰! 两道血色精芒自赢易双目射出,那些黑色尸气全部被汇集到两道精芒之上,一阵噼啪炸响过后,再也消失的没有踪迹。 随手一抖,早已死去不知多久的阴兵彻底化作粉尘从指尖洒落下来,全部落到地面的泥土里再无踪迹。 瞬间,又是好几道身影同时出现,朝向不同的方向急掠而去,夹杂着几声顿挫的重击声响,逐渐变的暗淡了起来,最终只余留一道身影慢慢清晰。 原本正在朝着赢易急奔而来的阴兵突兀停住,身体冒出一股妖异的火焰,从他们的头顶升腾起来重新汇聚成一抹血色,没入赢易眉心消失不见。 残破不堪盔甲还有锈迹斑斑的战戟零星的散落一地,除了战甲缝隙的灰尘被震落出来,里面的阴兵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再也寻不到一点踪迹。 赢易的速度本来就很快,在玄晶冰甲的加持之下,更是暴增两倍之多,他的出手速度早已超越音速,玄阴血焰对这些阴兵鬼物的克制之下,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就被赢易雷霆扫灭。 灭杀这支阴兵小队后,赢易并未停手,反而是将目光放置向更远处,被遮挡住的面庞看不到有没有变化,只是裸露在外的眸子,变的越发深邃了。 一阵异样的气息自远处升起,不同于先前阴兵的死寂气息,而是一股强烈的煞气,这是经历无数杀戮战场才能培育出来的,远比那些阴兵来的更要强大。 不远处,一道萧瑟的身影渐渐接近,原本不清晰的身影,也变的越来越清晰,那人同样身着奇异的战甲,颜色却是赤红如血,就像是用鲜血染出来的一样。 他身上的盔甲并非是这个时代的,而是无尽久远之前大商皇朝制式军甲,来人同样是巡守这朝歌陵墓的阴兵,不过却是一位有着军衔的将领。 当初国师申公以朝歌为陵,无数大人物尽皆成为祭品,埋葬在这里的强者不胜其数,这人不过是无数恒沙中的细小微粒,根本微不足道。 不过纵使这样,对赢易来说也是大敌,因为此人生前已经是堪比真观境的强者,否则也不会被封授军衔,若是真正的四境强者,赢易扭头就走,根本没有出手的勇气,想想当初的剑一夕,仅仅是一道剑气就令他束手无策,何况遑论真正生死搏杀。 第三十五章 战将军 这名阴兵将军是很强,但同样也激发起赢易强烈的战斗欲望,虽然他生前是超越四境的强者,但如今灵智丝毫不存,只余留下身体的战斗本能,赢易就未尝不能一拼。 赢易从来都不否认他的野心,但支撑他野心的动力来源,却是强大的实力,走出帝京的那一刻,他丝毫不放过任何可以提升实力的机会,无论是当初的萧天,安陵析还有燕桀,都未曾有过任何退步。 此时的阴兵将军介于三境巅峰和四境之间,而赢易也已经触摸到融元境的边缘,无论是经验还有意志磨砺都到了极限,甚至他可以随时破入融元境,只是冥冥中有种感觉此时并非破境的最好时机,因此才一直压抑不曾突破。 正好借助阴兵将军的压力,将自身的潜力压榨到极限,修行本是一步一个脚印,但他却等不了这样久,只能通过连翻战斗挖掘潜力,这也是他为自己选择的修行道路。 仙古时期就曾有战仙,他们生性好战,在战斗中突破,战斗中磨砺自身武道意志,终生经历无穷险恶战斗登顶巅峰,如此修行虽然惊险无比,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但不可置否的却是一条康庄大道。 赢易有心效仿战仙走斗战一路,自是要有决心迎击四方来敌,区区一具阴死尸体岂能畏缩不前,当初明悟心势要战一座燕京,如今不过是滔天骇浪里面的一朵浪花罢了。 大步跨过,脚下土地尽皆龟裂开来,就连不远处那些黑色的水潭都覆上一层薄冰,盔甲下的面容不曾变化,手心划过脊背抽出那没有动过的黑晶战矛。 黑晶战矛划过空间,一阵嗡鸣之音霎时响起,虽然只是真气凝聚出的虚体,但比起上品法器都丝毫不差,甚至单纯以爆发力来说,比起某些最低等的人元法器还要强上一些。 阴兵将军体表缠绕着一层灰白的阴死之气,赤红的战甲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虽然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朽,但仍旧散发着晶莹的红芒。 手中一杆黑色的战戟,虽然只是大商军中普及的战兵,但上面隐隐传来的波动痕迹,比起如今精心打造的某些法器也是丝毫不弱。 两人更像是战场上领军对战的将领,威风凛凛的华贵甲胄,同样利于大军冲杀的长戟战矛,身上强烈的铁血杀气,任何一个见到的人都会这样想着。 铿锵! 尖锐的金铁敲击声响,伴随着绚丽的火舞银花,战矛与长戟相互敲击在一起,无形的气浪将周围的杂草枯枝刮起乱飞,就连地皮都卷起大块的黑色泥土。 周围水潭刚刚喷出的黑色火焰,在这阵无形气浪之下瞬间泯灭,就连潭中的池水都炸起飞溅,幽黑的池水洒落到脸上竟然烫的赢易脸皮生疼,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水还是火。 赢易倒退出去,脚下将地面踩出连串的脚印,足足有数尺深浅,黝黑的泥土随着腿脚提起也翻卷起来,手中战矛猛地朝身后斜着戳去,足足没入泥土中有三分之二,身体才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停顿下来。 缓缓抽出战矛,将身体重新摆正,赢易只觉一阵火辣的疼痛自手心蔓延至臂膀,整条右臂大筋都绷得紧直,似是要随时被拉扯断开。 星核内部炼狱烘炉不停旋转,一阵强大的吞噬力量自丹田生出,将侵入身体的劲力全部化解,紧绷的筋脉也缓缓放松,酸痛的感觉渐渐退去。 凝重看向地下的连串脚印,足足有八十多道印痕,每一道印痕之间差不多间隔一米距离,也就是说刚才他竟然被阴兵将军一戟扫飞接近三十丈远。 赢易本就力量非凡,玄晶冰甲加持之下,一杆战矛轻松就能打出十数万斤巨力,就算是一座铁山挑起来也不费多大力,可就是这样在阴兵将军一戟之下,还是被打的气血涌动倒飞出去,可见阴兵将军纵然早已不复当初,也不是他能轻易应付的。 “再来!” 一声厉喝,赢易手中战矛如同龙蛇起伏,数十道阴影朝向阴兵将军覆盖而去,就连他的身影都在极速中变的模糊,根本分不清到底他的真身究竟是哪个。 吼! 阴兵将军喉咙发出低沉的嘶吼声,数不清的煞气如同丝线般自体内喷涌出来,比毒蛇还要纤细的瞳孔倒射出骇人的冷光,宽大的黑色长戟横握掌心,数尺长的冷芒自戟尖处延伸下来,深深刺入地表的泥土之内。 战矛与长戟的每一次撞击,赢易都感觉一阵磅礴的力道顺着矛杆传来,臂膀的筋脉在巨大的压力下甚至开始扭曲,炼狱烘炉每次转动都会将侵入身体的暗劲吞噬,否则他的右臂早就已经废去。 就算这样,体内气血仍是激烈涌动,如同江河波涛汹涌一般,胸腔肺脏处隐约传来的不适,仍旧对赢易造成极大的影响。 更为糟糕的,每一次和那杆长戟撞击,一股阴冷的煞气都会随着战矛传输至体内,炼狱烘炉只能吞噬有型能量体,对这种血煞之气竟是丝毫不理睬。 这些血煞之气每每侵入血肉之中,都会中和掉他身体部分气血力量,修行之人体内气血饱含阳刚浩然之意,和这种阴寒的血煞之气正是相互克制,两者相遇自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可是如今赢易正和阴兵将军生死搏杀,体内每一分力量和真气都是极其宝贵,根本经不得丝毫浪费。 阴兵将军体内血煞之气是他生前杀戮无数才慢慢凝聚出的,如今死去后和体内的阴死之气相互纠缠,每一次出手看似风平浪静,但这些血煞之气早已融入每一招式之中。 赢易力量本就不比阴兵将军,如今体内大量气血力量还被血煞之气牵制,此消彼长之下战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砰! 骤然,赢易手中的冰晶战矛破碎开来,无数好像钻石似的冰晶从他手中溃散开来,刚才只顾考虑体内的血煞之气,没有注意到手中的战矛和阴兵将军长戟连翻撞击,早已经到了极限。 铿锵! 没有迟疑,重新自背后抽出一条战矛,明明只是真气凝实的虚体,竟然发出金铁摩擦的声响。 虚步侧跨堪堪躲过横劈落下的长戟,手中战矛如同蟒龙出洞,脱离掌心直朝阴兵将军刺去。 “爆!” 战矛接近阴兵将军,赢易开口如若雷霆轰鸣,那杆冰矛竟然极致压缩,直接爆炸开来。 整团太阴真气直接爆炸开,阴兵将军明显智慧不够,竟然生生承受了所有的爆炸压力。 “爆!” “爆!” “爆!” 紧随着,又是三声尖锐的音啸,天空中响起三团剧烈的爆炸声响,三团阴冷的飓风以阴兵将军身体为中心开始扩散,地面上大片泥土混杂着水潭中的黑水被卷起。 赢易大口喘息,脸上涌出一阵疲卷之感,他瞬间将四杆冰矛炸开,体内真气猛然消耗两成,并且还是以那种极其暴躁的方式挥霍一空,自然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小的反噬。 玄晶冰甲上乌光幻灭不定,似是要随时溃散,脸上的面罩也都消失无踪,露出略显苍白的脸颊。 如此强大的消耗,就连支撑玄晶冰甲的能量也受到影响,此时看去明显比起刚才要暗淡许多,也没有先前给人那种强烈的立体冲击感。 不逾多久时间,太阴真气造成的风暴已经散开,露出最中心的狼狈之色。 阴兵将军原本站立的地方,早已狼藉不堪,数丈宽的大坑首先映入眼帘,原本浊黑的水潭早已不见踪迹,只余留下面漆黑色的潭底泛着阵阵热浪,就像是用玉石铺成的一样。 瞳孔骤然一缩,赢易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预料中应该粉身碎骨的阴兵将军,竟然直直站在原地,胸腔处虽然裂开一道极大的裂痕,但里面受到的伤痕在那股死气滋润之下,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明显可以看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赢易如此猛烈的攻击之下,就算是十数名融元境的修者都会被炸的粉碎,尸骨都拼接不到一块。 可是阴兵将军只凭借一具早已腐朽的铠甲,还有那股异变的阴死尸气,竟然在如此狂烈的爆炸下丝毫无损,对赢易的打击不亚于一场七级地震。 抖了抖身上的泥土,阴兵将军手中长戟横扫而过,身前阻挡的泥块直接龟裂,数十万斤的泥土竟被直接挑起砸向赢易。 望着小山似的泥块,赢易面色变的有些不自然,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冷毅的眸子不停转动,似是在思考该如何应对这阴兵将军。 手中战矛划过一道湛蓝弧线,如同一道刀芒一样将头顶的泥土分割开来,一道殷红的冷芒自掌心浮现,数滴滚烫的精血刺穿指尖透出,化作丝丝血雾融入了冷焰之中。 一张惨红的血色手印自赢易掌心出现,无数凄厉的嚎叫声从这张手掌传出,比起鬼哭神嚎不遑多让。 玄阴血手印,以玄牝晶手为根基,融合本源精血和玄阴血焰,附着一丝炼狱烘炉的吞噬力量,赢易将自身所学彻底贯通形成的一式杀招,若非机缘巧合学得君王指法,这式杀招将成为他最大的底牌。 第三十六章 血神子 噗! 一阵轻微的嗤响,赢易掌心稳稳落在阴兵将军胸腔,破碎的铠甲变的更加破碎,无数细如沙粒的粉尘自铠甲的缝隙散落出来。 异样的潮红在赢易面颊浮现出来,就像是喝醉酒了一样,脸上竟然露出一抹舒畅的感觉。 阴兵将军喉间阵阵低吟,像是发出痛苦的嚎叫,无数绯红色的血煞之气从身体散出,将赢易身体彻底包裹住。 意识变的有些朦胧,隐约传来喧嚣的冲杀声,就像是身处一个大战场一样,知道这是煞气侵蚀入大脑中,却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 无数异样的能量顺着手臂经脉进入丹田,又被全部引导入太阴星核之内,真气海中阴雨滔天,无穷的太阴真气不停翻滚。 玄阴血手印融合一点饕餮本命吞噬神通,不同于真气元气的力量顺着手臂,源源不绝的传输至星核之内,转化为更加精纯的太阴真气。 阴兵将军体内的阴死之气,随着炼狱烘炉的不停转化,不断的补充着他的消耗,虽然只有极其微弱的一部分,但仍然给赢易带来巨大鼓舞。 炼狱烘炉是饕餮的本命神通,虽然如今在他身体内形成烘炉印记,不过除了被动的化解侵入身体的异种真气元气,赢易根本不知道如何借力。 如今玄阴血手印初展锋芒,竟然可以调动一丝吞噬之力,虽然相比上古饕餮可谓萤虫之光,但终究算是迈出了第一步,假以时日借此触摸到冥冥中真正的烘炉之力也未尝不可。 一阵胀痛的感觉生出,知道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放弃对阴死之气的吞噬熔炼,手上用力一按,血手印骤然闪过一道妖异的红芒,完全渗透进阴兵将军体内。 烈火浇油般,阴兵将军体内传出连续噼啪响音,血手印化作数十点红光在里面炸开,尽情焚灼着阴兵将军的本源力量。 不待赢易惊喜,已经显露颓势的阴兵将军,身体表面猛地升腾起阵阵灰白雾流,如同蟒蛇一样冲着赢易无声嘶吼。 面色骤然变的极其阴寒,赢易瞳孔掠过一阵冷芒,因玄阴血手印而产生的喜悦之感也荡然无存,整个人瞬间进入绝对的冷静状态。 呼呼呼…… 灰白色的劲气携裹着浓重的天地元气,如同数条虬蛇般朝着赢易疾矢而来,接近面门还有三丈远,凌厉的冷风都刺激的脸上毛孔一阵收缩。 手掌微拢,五指收缩成爪,细若游丝的真气自指尖析出,紧随着手臂涌出浓稠似墨汁样的太阴真气,一条栩栩如生的龙蟒虚影缠绕在臂膀。 袖手轻轻挥舞,数道龙蟒虚影朝着对面的虬蛇张开血口,带着一往无前的信念冲杀过去,似是要将这些虬蛇彻底撕裂粉碎。 嗡! 响亮的嗡鸣声音,伴随着强烈的飓风咆哮着朝向四周散开,如同齿轮摩擦的声响自空气里面传来,同为虚体的墨黑蟒龙和灰白虬蛇身体相互碰撞下,竟然发出鳞片的刮磨嗤响。 纵使刚才吞噬了阴兵将军部分本源,但玄晶冰甲仍然没有足够能量补充,真气幻化出来的头盔也早已彻底消失,此时满头黑发更是在风浪中放肆飞舞,每一缕发丝之间的空隙都能清晰看到。 隐约间传来几声哀鸣,墨黑龙蟒竟然渐渐不敌灰白虬蛇,本来浓黑如墨的身躯竟然开始变的暗淡,甚至已经不能清晰展露出龙蟒形态,不知这灰白虬蛇是何种力量,赢易的太阴真气竟似不是敌手。 冷哼一声,随即又是两道玄阴血手印拍去,凄厉如鬼手的血色手印带出一条线痕,狠狠抓向灰白虬蛇的七寸之处。 被蟒龙真气消耗大量真元的灰白虬蛇,如今自然没有足够力量抵抗玄阴血手印的威力,没有一点迟钝的被捏成粉碎,重新化作一片片灰白气雾流回阴兵将军身体。 桀桀桀…… 尖锐刺耳的啸音从阴兵将军喉咙发出,原本没有丝毫生机的阴兵将军,此时竟然变的有几分人气,就连发出难听的笑声都开始有了一丝生气。 死去不知多久的阴兵将军,表现出如此多的异变本就是不可想象,如今竟然开始发笑,真如同是要恢复往昔的意识了,简直不可思议。 赢易面露嘲讽之意,也是低声冷笑不语,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笑些什么。 浑身气息骤然大变,像是突来的风雨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赢易身上所有气息猛地全部收缩,整个人就如同一块石头一样,寂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右手微拢,掌心朝天,一点霜白色的水珠凭空出现,紧接着无数血气也开始顺着指尖融进水珠内,原本霜白的水珠被层层血气缠绕,开始变的越发通红,远远望去就像一颗血色的玲珑一样。 血神子! 正是当初赢易通过饕餮真魂获得,也是一直被他深深忌惮的那颗血神子,妖异似魔的血神子刚刚出现,赢易就感觉体内气血如同煮沸的江河一样,躁动的气血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体的悸动。 随着他不停使用玄阴血焰克敌制胜,玄阴血焰也在同时吞噬那些能量壮大自身,血神子也同样发生着不为人知异变,如今的血神子比起当初对付安陵析时,变的更加诡异可怕了。 只是微微放开对血神子的束缚,赢易就能感觉里面散发出来的恐怖力量,即使将身体毛孔穴窍全力封锁,也能察觉到血神子对体内气血的那种迫切的渴望。 这血神子和炼狱烘炉有些相似,都是有着奇异的吞噬特性,只是炼狱烘炉可以熔炼一切有形能量,而血神子却只针对气血有着强烈的吸摄作用,也说不上到底孰弱谁强。 瞳孔闪过异样的光彩,如今的血神子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纵使对其有着天大的忌惮,但却仍对这样的力量有着强烈的掌控欲望,面对血神君留下的神秘力量,要说不动贪念根本是不可能的。 随着最后一丝血光彻底融入血神子内,原本妖艳的血神子反常的平静了下来,如同洗尽铅华返本回源,静静悬浮在赢易掌心之中。 手掌轻轻朝着阴兵将军甩动,就像是甩去手间的汗渍一样,那枚极不起眼的血神子顺着手指划过的轨迹,消失的没了任何踪迹。 同一时间,阴兵将军眉心出现一点水渍,很快又重新蒸发干净,潺潺流水的声响突兀的从他的身体内传出,起初还是微不可查,不一会就已经如泉水涌流一样清晰。 肉眼可见的,阴兵将军那消瘦的身躯开始膨胀,就像是原本只有皮骨的干尸,居然开始生长出血肉,阴兵将军体态以一种难以预料的速度开始变的充盈。 与此同时,缠绕在阴兵将军身体外的灰白虬蛇像是感受到了威胁,不顾一切的钻进阴兵将军身体,眨眼间就已经全部消失。 甩出血神子以后,赢易并未继续出手,血神子内有着当初血神君邓隐留下的神秘力量,那股力量就连饕餮真魂都没能弄清楚,赢易自然不敢轻易涉猎。 不过血神子要以赢易做为寄主,不可避免的就要被赢易探知到一些秘密,比如它就可以通过影响修者身体气血,达到控制对方的效果。 赢易将他自身气血经过血神子转化,然后注入阴兵将军体内,就能将阴兵将军变做他的傀儡,阴兵将军早已死去不知多久,支撑他的不过是那异变的阴死之气,如今赢易要做的就是将阴兵将军体内的阴死之气,全部转化为与他同根同源的气血精华,血神子不过相当于连通两者的桥梁罢了。 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等待,至于那些灰白气流赢易自然知道是什么,他对自身气血力量有着绝对的信心。 此时阴兵将军体内早已成为一个大战场,巨大无比的灰白虬龙,浓黑如墨的黑雾煞气,晶莹如玉的三足火炉,像是争夺领地一样,彼此间寸步不让的争夺着阴兵将军身体的掌控权。 灰白虬龙就是当初那些虬蛇相互融合到一起形成的,黑雾煞气则是阴兵将军体内的阴死之气,至于三足火炉自然是赢易的气血力量,经过血神子转化后形成的血气熔炉。 此时的血气熔炉散发着强烈的吞噬力量,和太阴星核内的炼狱烘炉如同一体,一种熔炼天地的气息从炉子内传出,炉顶上正是充满妖异的血神子。 似乎是知道血气熔炉的强大,灰白虬蛇和阴死煞气竟然选择了联手,同时朝着血气熔炉发动攻击,只是那足以分江断流的两股力量撞击在血气烘炉上,竟连一丝波澜都没能生起就被全部吞噬。 感觉和阴兵将军产生某种奇妙的联系,赢易面上生出一丝笑意,血气熔炉是他观想星核内的炼狱烘炉,以自身部分精神血气锻造而出,何况还以血神子化作炉盖镇压异动,区区两道异种能量怎能匹敌。 “竖子安敢!” 彻底掌控阴兵将军的身体,远处猛然传来一声呵斥,紧随着强烈的天地元气朝向赢易镇压过来。 “装神弄鬼,早知是你!” 赢易寒声厉道,丝毫不甘示弱,阴兵将军猛然一跨步,无穷的天地元气化作一张黑晶手掌朝向那方抓去。 第三十七章 诛心 噼啪怕…… 剧烈的爆炸声响自半空传来,原本平静的天空都开始变的暴躁,庞大的天地元气幻化出层层云雾,如同沸腾的开水滚动不息。 赢易虽说没有破境融元,不过对天地元气的感知丝毫不弱于那些在融元境浸淫已久的三境修者,甚至比起他们更加清楚天地元气的奥秘。 《阴阳劫运经》是他的主修功法,这门功法的强大自然深有体悟,在通窍境沉淫如此之久,赢易早已将自身精神力量打磨的无懈可击,甚至随时可以破境融元。 不过隐约间有种感觉,那就是此时并非破境的最好时机,而且这次破境还牵连着《阴阳劫运经》的真正奥秘,故此赢易死死压制早已松动的瓶颈。 虽然没有突破,但他对融元境的修行经验早已明悟,只是自身并无接引天地元气,因此很多手段都不能真正使出来。 掌控阴兵将军的身体之后,赢易自然可以通过阴兵将军接引天地元气,毕竟阴兵将军虽然死去,但生前确确实实是超越了四境的强者。 赢易自身力量根本不足以发挥真正的玄牝晶手,纵使对这门秘术早已领悟透彻,但没有相应的力量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最多是粗浅的发挥他自身境界的极限。 真正的玄牝晶手的强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融合数量庞大的天地元气,玄牝晶手可以无休止的扩张下去,最终只手遮天都未尝不可。 只是借助阴兵将军作为载体,融合了他所能掌握天地元气的极限,一张宽逾三十丈的手掌就遮蔽了整片天空。 那片异样的元气浪潮甚至都未曾演化成真正的杀伐攻势,就已经被遮天巨掌彻底拍的粉碎,就像是滔天巨浪下的小小浪花,没有丝毫可以反抗的余地。 “什么!”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似乎是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紧随着三道人影变的越发清晰,为首之人手持一杆奇异骨幡,数道灰白骨气在幡面上穿梭起伏,正是大燕七皇子燕桀。 旁边跟着的两人自然是柳牧与羿箭,当初血海神碑将众人传送至此地,赢易至今都未曾见到任何人影,燕青更是去向全无,却不知这三人是如何遇到一起的。 念头一动,原本压抑至极的天空变的明亮许多,数十丈的遮天巨掌砰然散开,如同被风吹散的密云一样,彻底消散无踪。 “燕桀,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阴兵将军身影闪落到身后,如同最忠实的守卫一般,赢易面色微微发寒,朝着燕桀冷声问道。 “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身为大燕臣子,竟敢公然违抗孤命,丝毫不将孤王放在眼中,莫不是有不臣之心。” 与生由来的优越感,使得燕桀自然不将赢易放入眼中,在他看来整个大燕除了燕帝,所有人都是他的臣子,臣子莫不以为主君忠命为荣,可是接连受到如此多的羞辱,燕桀自然倍受打击,而这一切的根本缘由,不过是在他看来随时可以轻易捏死的贱民。 “区区郡王格位,就妄想代天子刑罚,莫说是你,就是亲王皇族妄想行越俎代庖之权,都要刑腰斩之苦,若是燕帝听闻此事,不知在他心中谁才是不臣之心。” 赢易冷声呵斥,字字珠玑,丝毫不在意燕桀的威胁,论身份两人同为皇子,燕桀不过比他多出一个郡王头衔,也说不上究竟谁更尊贵。 皇室封衔自然比起外人容易的多,皇子出生自然就是公爵格位,立下功劳受封郡王,之上还有亲王与太子,远比寻常人起点高的多,区区一个郡王还真不被赢易放在心上。 燕桀面色微变,这些事情普通人是根本不得而知的,况且如今七朝划分天下,所有修行者莫不是以朝廷为尊,帝室皇族尊贵之念早已深入人心,无论修行之人还是江湖草莽都深知朝廷的威严,怎奈赢易对这些全然不理,反倒是一顶图谋不轨的大帽子扣了下来。 无论他是否有不臣之心,只要这些话传至燕帝耳中,他燕桀在燕帝心中地位势必一落千丈,不说将来图谋大位是否可成,在众多对手的排挤之下能否晋身都是麻烦。 不着痕迹的朝身后的柳牧与羿箭看了一眼,燕桀面色极其阴沉,如同要滴下水珠一样,如今这两人不过摄于他皇子身份才跟在身旁,却并非他所能倚重的心腹。 如果他们怀有二心,出去后将这些话在皇城之内广为散播,纵使不能对他造成什么损害,但也势必成为他心底的一根针,一根拔不去的喉中肉刺。 柳牧仍是面色平静,根本不在意燕桀那饱含深意的目光,似是对这些根本不曾上心,倒是羿箭面色微微变化,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哈哈哈……你竟然在孤王面前行诛心之谋,莫非以为孤王是三岁小孩,岂会上你的当,何况柳卿与羿卿俱是朝廷栋梁,如此挑拨之计岂能分化我等。” 燕桀放声笑道,似乎一点也不曾将赢易的话放在心上,隐约间向赢易表露出丝毫不在意的心态。 “真的没有上当,还是假装不会上当!” 赢易面色不变,略有深意的朝向燕桀说道。 赢易此举行的是正大阳谋,无论燕桀如何去想他丝毫不在乎,重要的是燕桀放任他把想要说的话全部说出,就已经足够了。 人心永远是不可捉摸的,赢易的话看似无理,实则句句诛心,无论燕桀怎样辩解,都会变成他掩饰真实的面纱,三人之间那道裂痕已经悄声出现,是根本不可能重新愈合的,只会变的越来越大,直至最终彻底决裂。 燕桀面色越发阴沉,他自然能清楚这短短瞬间,赢易凭借三言两语就已经破开了他们三人看似牢固的团体,如今柳牧与羿箭不防着他就是忠心了,又怎能与他一条心。 刚才刹那间,燕桀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白骨幡,萌生出将这三人全部击杀在此的想法,不过又放弃了,单单一个柳牧他都看不清楚,再加上一个更加神秘的赢易,没有丝毫把握,逃出去任何一个都会是无穷的麻烦。 此时不宜与柳牧二人撕开脸皮,倒是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先除去赢易,后面的事情在徐徐图之。 动念间考虑出最好的方案,虽然并不是最完美的,但也足以让他出一口恶气了。 念及至此,燕桀神情变冷,也不继续多言废话,言多必失这堂课赢易已经深深教导了他,自然不会再犯错误。 “牙尖嘴利,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柳牧,羿箭,还不动手!” 手中君王幡轻轻扬起,两道灰白骨气如同利剑一样,朝着赢易咽喉丹田封杀而去。 柳牧与羿箭也不迟疑,无论两人是否真心出手,阵势上却是丝毫不弱。 翠绿箭芒几乎看不到轨迹,先前阴兵小队的羽箭和羿箭相比如同孩童,羿箭的父亲能以“箭神”封侯,得到他传承的羿箭岂是易与之辈。 柳牧看似没有出手,不过沿着他脚底到赢易身下的泥土尽皆裂开,无数条蟒蛇似的的藤条在泥土里面快速穿梭,速度比起燕桀的剑气还要更快。 面色凝重,赢易自然没想凭借三言两语就将燕桀激走,如今燕桀恼羞成怒之下毫无顾忌,他们三人联手赢易自然不是对手,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别忘了他身后还有阴兵将军。 毫无征兆的,赢易身下出现一张巨大手掌,青色锦袍在元气手掌下猎猎作响,整个人竟然被元气手掌托着离开地面朝天空飞去。 抓起赢易的瞬间,一道翠绿的箭芒穿过数层真元封锁,直接穿透元气手掌朝赢易眉心刺进。 不过箭芒突破层层防守,接近赢易身前也已经耗尽元气,轻轻伸出手指点在箭芒尖上,无数绿色的流光从指间散开,如同夜间的萤火虫一样。 骤然,一根数人合抱的参天巨木也从赢易身下钻出,诡异的是这巨木的树枝上不是生长着树叶,而是如同深渊地底的粗糙藤条。 蟒蛇般的藤条朝着护持赢易的元气手掌奋力拍打而去,青翠如玉的藤条拍打在元气手掌上,剧烈的摇晃感差点让赢易掌控不住。 心神微动,立即又是一张遮天手掌,直接朝向参天巨木抓摄而去,地动山摇的声响霎时传来,参天巨木竟然被元气手掌从地下生生拔出,数十米的巨木被赢易当做兵器直朝燕桀他们砸去。 轰隆!一声巨响,无数的木屑满天飞舞,翠绿的木块如同晶莹的玉石从天而降,砸在地上竟然发出金铁的声响。 一阵强大的气流朝向四方散开,刚刚落下地面的赢易被推出去数十米远,柳牧竟然将组成巨木的天地元气尽数炸开,赢易那张元气手掌彻底溃散开来,化作无数雨水一样的元气雾潮。 燕桀正好处于元气爆炸中心,暗骂一声,君王幡流出两道灰白骨气,化作一副太极图模样将他裹在里面,避免了受到元气殃及。 第三十八章 君王哮 轰隆隆…… 数不清的天地元气相互纠缠到一起,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一样,开始大范围的爆炸开来,几人面色微微发白,俱是极快的离开元气爆炸范围。 柳牧神情一怔,冷静的看着眼前没有色彩的烟花,袖中的手指不停的微微颤动,瞳孔中一抹深深的绿意闪逝而过。 哼! 燕桀闷哼一声,脸色有些难看的望向柳牧,却并未言语。 虽然有君王白骨幡的保护没有受伤,但如此强烈的元气浪潮之下,燕桀也是极其狼狈,身上的锦服裂开数道口子,臂膀上隐约还能见到数道伤痕,艳红的血珠正不停往下滴趟。 “你该死!” 燕桀寒声如冰,面色不善的看向赢易,本该是受人尊崇的皇子身份,却接二连三的在一人手上吃瘪,本就易怒的性格让他彻底暴躁,赢易必须死。 扬手一挥,君王白骨幡脱手而出悬浮在头顶,明黄色的真元从身体开始往外散出,像是一条束带一样融入君王幡内。 周围还没有平息下来的元气海潮,更像是受到某种牵引一样,开始朝着燕桀头顶汇集,准确说是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样,不停的灌入燕桀头顶的君王幡内。 一抹金黄的色泽流转在白骨幡面,庞大的真元元气融入幡骨之中,开始引起白骨幡发出莫名的变化,一阵危险的气息萦绕在赢易心头。 眉头微蹙,身后的阴兵将军跨步站在身前,玄晶冰甲瞬间从身上长出,比起赢易当初更加强大,色泽也更加幽深。 锵! 赢易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紧随着就是一声冰块碎裂的声响,寒瑟的冷风将眉角的发丝拂动,脸皮像是被剃刀刮过一样的感觉。 骤然回神,就见一具通体金黄的骷髅横刀立马,金色的骨刀深深嵌入玄晶冰甲之内,空洞的眼瞳中闪烁着金色的火焰,就连胯下的战马也如同黄金浇筑。 这是一具骷髅骑士,也是带来死亡的使者,当初在沉尸海袭击他的白骨骷髅,相比于这具黄金骑士不可同日而语,若非阴兵将军挡在身前,刚才这一刀已经落在他的肩上。 身体微微发寒,赢易不自觉开始回忆刚才瞬间发生的细节,像是早晨初生的太阳,一抹耀眼的金芒刺激的眼睛生疼,下意识的眨动了下眼皮,就在这眨眼间燕桀杀招已至,黄金骷髅骑士动若雷霆,若非阴兵将军挡在身前,绝躲不过这封喉骨刀。 面色变冷,阴兵将军身体传出咔咔声响,整个身体竟然缩矮了数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充盈感,要说原本的阴兵将军给人一种张狂的轻浮感觉,此时就如同山岳般厚重。 阴兵将军虚手空抓,掌心骤然出现一道黑色漩涡,庞大的天地元气顺着漩涡开始凝实,一杆漆黑的方天画戟出现在他的手中,阴冷的战戟充斥着铁血萧杀的气息,还未曾出手就几乎将空气冻住。 轻微耸动了下臂膀,肩头的冰渣子掉落下来,原本被骨刀斩开的玄晶冰甲已经重新愈合,玄晶冰甲本就是能量的幻化体,阴兵将军融合天地元气修复刀痕轻而易举。 黄金骷髅骑士速度极快,几乎只能看到一道金色的影子,阴兵将军虽然比起先前更加强大,但在速度上却远远不如骷髅骑士,因此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好在阴兵将军肉身强大,还有玄晶冰甲的全方位防守,因此黄金骷髅骑士纵使长久处于攻击一方,却并未对阴兵将军造成伤害。 赢易一丝心神操控阴兵将军,一杆战戟密不透风,黄金骷髅骑士屡次想要越过阴兵将军袭击赢易,却都被战戟挡了回去。 燕桀知道想要越过阴兵将军偷袭赢易不太现实,故此几番之后倒也不在坚持,只是利用黄金骷髅骑士的恐怖速度拖住阴兵将军,黄金骑士的恐怖和精髓就在于起先那一刀,没有取得成效倒也在意料之中,燕桀的杀招自然不会如此简单。 骷髅骑士与阴兵将军缠斗的时候,燕桀头顶的君王幡也在发生着变化,依旧有天地元气不停的流入君王幡内,一道道亮丽的金色细线自幡面上浮现出来。 直至所有线条全部浮现,可以看出这些金色线条组成的图案,正是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骨,空荡的眼神如同死亡的洞窟,像是连通着无数恶鬼的通道一样。 君王幡面最后一道线条连到一起,燕桀身后瞬时风云变幻,就像是黄昏时金阳照射的云海,磅礴的云雾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一个数百丈高大的金色骷髅倒映在燕桀身后,如同亡灵君主一样漠视的俯颔着整片大地。 羿箭柳牧骤然变色,极快的速度掠至燕桀身后,像是对这骷髅头骨有着强烈的恐惧。 阴兵将军挡住黄金骷髅骑士,赢易却并未大意,至今为止赢易见过的地元法器不过就是君王白骨幡,由此可见地元法器的稀少程度,对君王幡的忌惮程度还在燕桀三人之上,赢易自然不信君王幡只有召唤阴灵骷骸的能力。 因此虽然分心操控阴兵将军,但他却时刻注意着燕桀,更确切说是将七分精力都放置在燕桀头顶的君王白骨幡上。 骷髅头骨出现的瞬间,赢易就已经察觉到了,浑身毛孔骤然张开,一股凉意自脊椎直冲天灵,这种感觉他曾经有过,就在古庙遇到神秘古魔的时候,和现在的感觉如出一辙,这是死亡的悸动。 “不是对手!” 赢易确认他不是对手,根本没有对抗的信心,这骷髅头骨蕴含的力量不是现如今他能抵御的。 “逃!” 这君王白骨幡过于诡异,地元法器的强大超出赢易的预料,根本不能抵抗,迟一步就是死。 当即就要操控阴兵将军把他送出骷髅头骨的攻击范围,赢易心中大恨,没有任何时候渴望拥有一件强大的法器。 猛地,心底一沉,周围的天地元气竟然不能调动,强大的吸力自骷髅头骨口中传来,方圆数里的天地元气竟然全部被吞噬一空,如今他就像是牢笼中的猎物,根本不可能逃出生天。 “骷髅骑士只是掩护,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赢易瞬间明白燕桀的险恶用心,不过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如今这片天地已经被彻底封锁,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逃出去。 大脑飞速转动,想着一切可以脱身的方法,赢易思维此生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快速的转动,他丝毫没有注意在生死一刻,他的念头中产生了一抹异样的金色,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 天空猛地安静了下来,刚才还狂风呼啸,飞沙走石的混乱场景彻底消失,赢易甚至能听到他心脏的跳动声音,从未有过这样清楚。 “君—王——哮——” 像是天神怒吼一样,燕桀的呼声响彻在赢易耳畔,虽然真实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赢易耳中如同惊雷轰鸣,这是死亡的倒计时。 心头一阵慌乱,玄牝晶手,玄晶冰甲,《阴阳劫运经》,玄阴血手印,甚至还有不曾领悟的君王指,种种秘术在心头一一流露,最终无奈发现还是实力不够,没有丝毫可能抵御燕桀这一杀招。 君王,执掌亿万山河社稷,主宰诸天生灵命运,一言可断生死,一旨封贬诸神。 君王不可怒,怒则浮尸盈野,血染江山。 君王哮,山河破碎,诸生哭泣。 赢易隐约间见到君王朝着他怒哮,无数兵甲朝着他冲杀而来,诸天万界竟没有他丝毫容身之地。 虽然并没有真正君王一怒那样恐怖,但燕桀这式君王哮已经超出赢易的极限,甚至四境强者面对这招君王哮,也不可能有存活的机会。 君王哮已经不是秘术了,而是属于奥义范畴了,赢易现在已经不是和燕桀战斗了,而是在和这件地元法器战斗。 真观境之后,就是真正划分修行强弱的第五境,本命境。 四境念头化纯阳,神念掌天地,五境则是开始参悟奥义,也将是心境三分的本心大成,只有心势大成明悟本心的修者,才能明白自身的武道奥义,借此进阶真正的强者之列。 修行前四境不过是打基础罢了,越等阶战而胜之不足为奇,但四境强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战胜五境强者,这是修行界古来不变的定理。 本命境,明悟武道奥义后,开始寻找契合自身真元的天材地宝锻造本命器,奥义化作秩序神链融进本命器中,如此方能成就真正的第五境,而拥有本命器的修行者,才能算是真正的五境。 这件君王幡虽然只是三象法器君王白骨幡的一杆子幡,但却也被打入一丝君王奥义,这可是属于五境强者的力量,赢易至今还未融元怎么能抵抗得了。 第三十九章 五境 “哎……” 一声清晰的长叹突兀的响起,赢易突然发现时间好像停留住了,眼前的场景开始变的模糊,最终只有一点血色开始将天地都染红。 就像是传说中的阿鼻血海一样,望不到边际的血海,组成了这片天地的全部,海面最中央一轮红色的大日,散发着血一样的光芒。 “这是什么?” “血神界,也是你所说的血神子。”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像是听到赢易的疑问,立即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话音落毕,那轮血色大日如同沸水泼雪一样开始融化,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大日走出,像是阅尽苍桑的智者一样,时光都在他身上停滞住了。 “原来是你!” 赢易轻轻一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在继续言语。 “你知道我?” 白色身影明显有些意外,不以为然的问道。 “中古时期,神君威名可止小儿泣,如何不识。” “哈哈,你果然有慧根,不愧为天命之人。” “天命之人?” “这些都不重要,你该如何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白色身影明显在这个问题上避之莫讳,故此将话题重新拉开,回到最初的原点。 “怎么脱身?” 赢易语气淡然,既然这位都忍不住现身,他自然明白今日必死之局已经破了,因此反倒变的平静了下来。 白色身影眉目微皱,明显对赢易的变化有了觉察,轻叹一声,道:“依赖之心人皆有之,于修行不利,切莫生出。” 不待赢易言语,白色身影继续道:“修行路上多坎坷,五步一小灾,十步一大难,这是修行之人必须经历的,躲也躲不过去,何况你还……” 说到这里,白色身影突然停顿住,没有继续说,不过赢易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却也没有多问,因为只是徒做口舌罢了。 “这一劫凭你自己的力量是过不去的,地元法器涉及的武道奥义,已经是五境的力量,你如今虽说根基稳固,但纵使底牌尽出也不可能抗衡五境的力量。” “五境奥义?” 赢易极其精准把握白色身影的关键词,他修行至今不过摸石过河,对四境之上的境界不过只鳞半解,因此听闻五境奥义立即忍不住问道。 满意的点了点头,白色身影显然对赢易很满意,他说了那么多,关键点却只有两个,赢易能准确把握住这两点,自然证明他是用心在听。 “不错,奥义。” “修行前四境不过基础罢了,虽然相较于寻常人强大许多,却也是深井蛙鸣而已,不明奥义怎知天地之广袤,五境将是修行界的分水岭,中古十万宗派,五境则入内门得真传,四境之下皆为外门。” “五境才只是内门弟子?” 这次赢易着实震惊了一把,虽然不知道五境修者究竟有多强,不过如今各朝五境足以封授将军了,而在中古时期不过才能入得内门,那之上还有真传,护法,长老,宗主,怪不得中古时期宗派之人几乎倾覆了整个无上皇朝,其中高手难以想象。 白衣身影似乎是明白赢易的心思,苦涩说道:“纵如此,还不是最终宗门破灭,门人弟子尽皆尘土,道统尽失。” “世间几人风华,几人绝代,只叹一句,何处能问长生!” “九境问长生!第九境真的存在吗?” 赢易知道白色身影可以说是修行路上的真正先驱,故此听闻长生之后,迫不及待的追问,毕竟这也是所有修行之人想问,却又无处可问的。 “道长生,问长生,得长生,不可说,不能说,无所说!” 白色身影讳莫如深,并未吐露只字片语。 “四境念头化纯阳,神念掌天地;五境奥义化神链,本命承秩序。” “修行者五境之后,开始炼制本命物,武道奥义化作秩序神链融进本命物中,至此步入修行真正殿堂,方才开始明悟修行的真正奥妙。” “五境和四境差距如此之大?” “浅水泥蛇与深海蛟龙的区别,不足以道。” “原来如此!” “自然如此,外面那件地元法器,承载着一位修行强者的武道奥义,而且还是极其强大的武道奥义,虽然并非那位强者的本命器,但足以发挥出五境的力量,想来你是深有体会。” “恩!” 沉重的点了点头,赢易能感觉得到君王哮的力量,自然明白这绝非他能抵抗的。 “请先生指点!” 赢易郑重尊礼,值此生死之际,能救他一命自然当称先生。 “哈哈哈……” 白色身影笑声如潮,却骤然歇止,道:“脱身不难,本君却不能出手,全在于你。” “在我?”赢易疑惑问道。 “比方天地是有大能者炼化小天地,层层禁封而成,如今不过第一层,封禁之力自然不强,想要离开此地只有两个方法,一是寻到传送法阵自然可以离开,不过传送法阵距你过于遥远,不可取。” “如此一来,只能采取第二种方法,强力破禁。” “强力破禁?” “不错,这处空间被人以大能力折叠起来,自然有空间折痕,空间折痕比起寻常空间自然更为不稳定,也就更容易被打破开来。” “你运气不错,此地正是一处空间折痕,而打破此处空间的力量已经有了,只差一个切点。” “怎么做?” 赢易顿时来了兴致,他的境界太低,白色身影对他讲的这些东西绝非如今他可以接触的,因此每一句都听的很清楚,像是一块海绵一样吮吸着这些知识,而这些都将成为他的积累,让他在以后的修行路上走的更平坦。 “我可以借助你部分力量,让你将那一指完美展现出来,两股足以抗衡五境的力量之下,完全可以将这处空间折痕打开一块缺口,那时就是你的机会,抓住空间裂开的瞬息进入空间通道,弱我所料不差你应该能进入第二层。” “若你失误了怎么办,空间裂缝我可没能力出来。” “你死了,我继续寻找下一个宿主。” 白色身影极其干脆,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 “好,开始吧!” 淡然一笑,白衣身影如同水波一样消失无踪,赢易瞬间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将他彻底包裹住,就像一条江河的湖水一秒钟全部涌进一片浅水池塘,而他就是池塘最底下的那条小鱼。 虽然赢易和白色身影说话时好像渡过漫长的时间,但此时燕桀的杀招才彻底形成,外界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赢易感觉他根本不能动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血神子涌入丹田,就像是海水灌注到一个玻璃瓶里面,几欲炸裂开来。 没有丝毫迟钝,赢易开始回忆当初击杀药仆的那一指,心神,意念,身体,甚至连心跳都控制到那个时刻,右手没有征兆的抬了起来,朝着前方轻轻的点了出去。 噼啪! 赢易食指上面皮肉彻底炸开,只剩下惨白色的指骨,就连指骨都快要脱落掉了一样。 而在他的指尖,一道黑色的漩涡缓缓生成,就像是星海中的星云转动一样,神秘又美丽。 佛家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此时赢易手下就像是一个新生的世界般,浩瀚,伟岸,难以想象,帝心无相。 滚滚如潮的黑雾遮掩下,无穷尽的骷髅头骨,带着浓郁至极的戾气,朝着赢易指尖下的世界呼啸而来,这是死亡的世界与新生世界间的碰撞。 轰! 光阴骤然一暗,又猛地明亮了起来,像是混沌时期古神“盘”开天的声响,整片天地彻底划分阴阳,一道浅淡的裂痕在上空出现。 “就是现在!” 白色身影音啸如雷,彻底在赢易耳旁炸起。 体内一阵空虚,强忍着身体的诸多不适,赢易操控阴兵将军幻化出一张遮天手掌,抓住他的身体直接扔进空间裂缝中。 “抓住那具骷髅骑士,送你一件小礼物!” 白色身影猛然出声,赢易眉头一皱,再次出现一张元气手掌抓住骷髅骑士扔进空间裂缝,随即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强行借用五境的力量,赢易他的身体根本吃不消,因此只是将体内的那股力量发泄出去,就已经彻底支撑不下去,昏睡了过去,精神和肉身的双重疲乏,根本难以支撑他继续清醒。 紧随着赢易身影消失,留在原地的阴兵将军彻底消散,身体瞬间化作无数细沙一般的粉尘颗粒,随着那磅礴的力量进入空间裂缝中,彻底变为了过往。 “他……” 羿箭目瞪口呆,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吐出了一个字,就没能在继续说下去。 燕桀面色凝重,羿箭柳牧两人不知根底,他却是清楚付出极大代价解封君王幡后,那式君王哮的力量足以毁灭数个四境强者,那可是真实的五境力量,千万个赢易在那样的力量下都得化作飞灰。 可是他面色阴寒如冰,刚才赢易那一指迸发出来的,却是能抵挡得住君王哮的力量,而能抵挡五境力量的一指,那自然是只有同为五境的力量。 除此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他虽然不愿意提及,但冥冥中像是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就是那样。 “此人……不简单!” 柳牧第一次开口,却也是极其凝重,虽然只有几个字,但里面却饱含着深深的忌惮。 “走,寻找传送法阵,前往下一层。” 燕桀声音低沉,说罢当即转身走开,只余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柳牧并未迟疑,紧随着燕桀的脚步朝前走去,羿箭眼神闪烁不定,几番望向赢易消失的地方,最终还是跟上燕桀的身影。 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燕桀并未表露出来任何情绪,只是默默的朝着前方走去,身上的气息好像是有了些变化,又像是没有任何变化,说不清,道不明。 第四十章 蔓殊沙华 砰! 一道脆亮的响声,就见一具惨白的骷髅正被一杆血色长枪挑起,随着几声骨骼破碎的声响,半空的白骨骷髅顿时化作数片骨块洒落下来。 血色长枪如同蟒蛇一般收缩回来,竟然是一具全身血红的骷髅骑士,瞳孔燃着血一样的火焰,就连坐下的战马都是英俊神武,虽然只剩下一具宽大的骨架,但可以看出生前必定是一匹良驹。 骷髅骑士收回长枪后,顿时变的寂静下来,如同忠实的奴仆一样守护在一位青袍青年旁边,而满地的残碎骸骨更像是见证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不寻常事情。 悠悠醒来,盯着这具异常的血色骷髅,赢易算是明白了当初血神君说的小礼物,原来指的就是这具燕桀用来对付他的骷髅骑士。 那道白色身影正是中古六道神君中的血神君邓隐,他虽然被当初无上皇朝的皇主打的几乎陨灭,但终究由于功法特性的原因留得一丝残魂,饕餮真魂得到他寄身的血神子后,由于某些原因一直未曾露面。 被饕餮真魂炼进赢易血肉之后,随即凭借早先留下的底蕴默默恢复残魂,直至赢易面对君王哮几乎毫无生机时,才忍不住出手指点,否则赢易死去他也会随之覆灭,这却是赢易所不知道的。 至于赢易先前感觉到血神子的异动,自然是由于血神君恢复神魂的缘由,玄阴血焰吞噬的力量传输到血神子内,血神君反馈之下自然越发不同。 “神君,多谢救命之恩。” 等到精神彻底恢复过来,赢易心底郑重说道,他清楚邓隐自然可以听到,毕竟秦帝神魂传法让他已经知道真正强者的神秘与强大。 “不必道谢,饕餮那混蛋将我本命血元炼进你的肉身,离开你后我恢复巅峰将遥遥无期,救你也是救我自己。” “神君过谦了,救命之恩怎能轻易抹去,晚辈自然铭记于心。” “爱记就记着吧,倒是如今,我有一事要与你说明。” “神君但讲无妨。” “好,饕餮将我本命血元炼入你血肉,虽然将我禁锢在你的体内,但我也可以借助你的气运重新修行,借此重回巅峰未尝不可,因此我与你要约法三章。” “何谓约法三章?” “在你修行过程遇到问题,我可以为你答疑解惑;遇到你不可抗之灾劫,我可代为出手助你渡劫;我自创《血神经》虽未必有你修行功法强大,但却可以传你互做参考,助你领悟无上武道真谛。” “神君自创《血神经》震彻中古,岂会不如晚辈修行之法。” 赢易有些疑惑问道。 “我自悟《血神经》时境界颇低,《血神经》自然有其瑕疵之处,但你所修功法神秘莫测,连我都不甚清楚,创出此门功法之人境界远在我上,或许他已经触摸到那层境界,绝非我所能比拟的。” 赢易心神颤抖,有些不肯定问道:“神君所指,莫非是九境长生?” “九境长生到底存在不存在都未尝所知,你境界太低知道太早容易影响后续修行,你只要知道现在已经探寻出来的武道境界,就足以令你望而却步了,九境长生,不知多少天骄鬼雄途叹奈何。” “晚辈受教了,既然神君应我三章,晚辈自然也应神君三章。” “不必,你只需应我一事,时机到了你自然知晓。” 邓隐所说看似容易,实则却是最难,若是以后邓隐要赢易去死,赢易岂会甘心受戮。 “神君是信人,晚辈自然是信人。” 赢易说毕,邓隐并未继续开口,过了好长一会,道:“你果然非比常人。” “神君更是非寻常人可比!”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事却是片语不提。 “这具骷髅骑士也有接近四境实力,真观修者手下都足以支撑到你全身而退,不过却不可过分依赖,需知修行路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想要求取捷径却是自毁根基。” “晚辈明白!” “恩,我要去恢复神魂了,你自己小心吧。” 长呼一口气,手指闪过一道黑色光芒,将骷髅骑士收入蟠龙戒中,望向几乎没有边际的茫茫平原,赢易迈出了脚下的第一步。 …… 白色的骸骨将整片大地都铺成惨白之色,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具尸骨随意的被丢在这里,也就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曾经死在这里。 完全是一片骨海,无数破碎的骸骨相互错综交杂在一起,有的是人的,也有的不是人的,上面早已腐朽不知多久的剑柄就那样直直的插着,有的还被爪在缺了身体的骨掌上,似是在诉说着曾经的惨烈战争。 陡然,一阵喧嚣的声音传来,隐约间可以见到一道青色的身影,手持一杆漆黑长矛正在无数骸骨中穿插,周围的那些骷髅竟然都站了起来对他发动着攻击。 赢易手中长矛挥动如风,每一击下去都伴着一捧白色的骨粉,挡在前方的骷髅莫不是彻底粉碎,再也爬不起来了。 一杆长矛如同蛟龙在手中舞动,时而横刺,时而斜劈,或者穿透数具白骨骷髅将他们当做武器甩出去,顿时砸出一大片空白场地,不过也很快就被重新填充满。 连翻大战之下,就连他都感到些许疲惫之意,不过这些白骨骷髅根本就没有穷尽,源源不断的从地上站起来,拿起同伴的胳膊腿骨当做武器,奋不顾死的朝着赢易冲杀而来。 一道血色光芒闪过,赢易顿时跨上骷髅骑士的坐骑之上,血色骷髅嘴巴不停张合,里面的牙齿发出玉石敲击的声响,随即化作一道血光从骷髅海潮里面冲杀出去。 自从踏入这片白骨平原,赢易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波这样的袭杀,开始他还兴致勃勃的借助这些骷髅练习矛术,不过很快就发现这些骷骨根本杀不完,因此每当挥动不起战矛的时候,赢易就唤出骷髅骑士载着他扬长而去,骷髅骑士一骑当千,凭借速度的优势很快就将那些骷髅甩开。 “西南方向十三里!” 一道声音自脑中响起,赢易微微一愣,随即指挥着骷髅骑士朝着西南方向疾驶而去。 “神君?” 赢易疑惑问道,刚才突兀出现的声音自然是隐藏在赢易星核里面的邓隐。 “你小子运气不错,刚好遇到不错的材料,给你炼制一件保命东西。” “什么东西?” “到了就知道了。” 赢易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却也没有多问,以骷髅骑士的速度十三里不过瞬息而至,不急于这一时。 一丝异样的香气扑鼻而来,赢易脑海中不自浮现出诸多异常香艳的场景,数十道妙美的身姿朝着他轻盈走来,身上的轻纱细丝更是不停掉落。 一股无名异火自小腹升起,赢易眼神一阵迷离,似是要沉入这温柔乡中。 一道清凉的气息拂过丹田,赢易顿时清醒过来,有些骇然的回想刚才的经历,不禁冷汗淋漓。 “蔓殊沙华!” 有些不肯定的朝着邓隐问道。 “死亡之花,阳间彼岸花,不想连这你都知道。” 邓隐明显有些诧异,朝着赢易说道。 “自然知道,蔓殊沙华号称阳间彼岸花,生于无尽枯骨死尸之上,花毒之烈甚至可以摧毁数名七境强者。” “此花生于阴间为彼岸花,引导亡魂渡过奈何桥,传闻修行之人若是得见彼岸花,神魂当即遁入花心,无药可医无药可治。” “生于阳间则为蔓殊沙华,花香过处幻象丛生,经历无尽极乐方至魂消魄散,称之为彼岸花开,永生极乐。” “不错,的确是蔓殊沙华,不过却不是真正的蔓殊沙华,否则以你如今的境界,刚才那点花香就足以致命。” “蔓殊沙华生长条件极其苛刻,才如此一片骨海自然不可能催生出一株蔓殊沙华,因此只能称之为曼陀罗花。” “不过若是有足够的尸山血海,倒是可以催生出蔓殊沙华,那可是真正连八境都畏惧的死者鬼花。” 邓隐说起这蔓殊沙华,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是有些向往。 赢易不以为然,道:“催生出一株蔓殊沙华不知要造出多大的杀孽,如此天大的因果怕是足以让我几世轮回。” “哈哈哈……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竟然连因果都知道,这可不是你这个境界能接触的。” 邓隐自然不知道赢易将饕餮和魔龙子的记忆全部吸纳,故此才知道因果轮回的说法,越是修行高深的修者对因果越是讳莫如深。 顿了顿,邓隐继续道:“虽然并非蔓殊沙华,不过单就这黑色曼陀罗,本君都足以炼制出毒死五境修者的毒药,不过六境的修者坐忘存心,天人一体,想要给他们下毒太难了。” “坐忘存心,天人一体……” 赢易暗自揣测,这又是一个新的境界,距离他实在是太过遥远。 “好了,你还是先去采摘那株黑色曼陀罗吧,本君为你炼制出几中秘药,也好多几张保命底牌。” “对了,那株曼陀罗边上还有一点小麻烦,不过以你现如今的实力,小心一点足以应付了。” “怎样采摘曼陀罗?” 虽然邓隐将黑色曼陀罗说的毫不在意,但赢易深知这可是足以生长成蔓殊沙华的恐怖存在,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株鬼花之上。 “放心用手去摘就是了,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这黑色曼陀罗是你能摘得的。” 听到这里,赢易顿时放下心来,朝着前方的骨山上走去。 第四十一章 君远伐 咔嚓! 走在铺满白骨的道路上,不可避免的就会踩断一些枯骨,不过这对赢易并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很平静的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不远处,一座白骨堆砌成的骨山成为这方圆百里内的唯一建筑,旁边全部都是断裂带茬的骨刺,许多不知何种生物尸骸散乱的扔在骨山上,上面还沾有些许黑色的焦痕。 猛地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场一样,不由得让人想到这里曾经经历了一场惨烈异常的战斗,所有战死士卒马匹的尸骸被堆放在一起,随后一把大火烧了过去。 本想掩去所有的痕迹,却不知何种原因最终留下了这座骨山,反倒成了当初那场大战的唯一见证,变为时间都洗刷不去的痕迹。 不知是人为原因,还是天下事本就如此机缘巧合,骨山最中央竟然有着一条平坦至极的大道,无数腿臂粗细的白骨,无比均匀的铺设在一起,就像是工匠修葺道路一样,致密紧促到几乎白骨衔接不留缝隙。 走到这条骨路的起点,赢易不自觉停顿住了脚步,并没有直接走上去,反而是沉重的呼了一口浊气,不知道是在因为这座骨山,还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事情。 骨山并不高,只有十数丈罢了,因此赢易很容易就能看到最顶端,不过是顺着这条白骨道看上去,一眼就到了尽头而已。 骨山最顶端,一株黑色的植花稳稳的扎根在最高处,几片看着不大的叶子,还有许多数不清线条似的花絮,除此之外就再也没了什么,这就是黑色曼陀罗,也可以称之为亡者鬼花,因为这是在无数亡者骨冢上面长出的,它的成长是要伴着无数死亡的。 就像是一轮黑色的骄阳一样,黑色曼陀罗的花瓣周围,竟然发出细若游丝的光芒,隐约间赢易从里面看到权势,金钱,美女,力量,好像人世间所有欲望都能在这里得到满足。 “四千年的黑色曼陀罗,若非此地的死气尸骸不能满足,给它足够的时间和死气,最终成就花中至邪的蔓殊沙华都未尝不可,真是可惜!” 脑海中传来一声叹息,赢易当即惊醒,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真正见到这鬼花曼陀罗,仍然不可避免的陷入了进去,邓隐那声感叹,与其说是叹息曼陀罗,还不如说是为了叫醒赢易。 此时,再望去山顶的曼陀罗,赢易看到的却是只有看似孱弱的花颈,异常稳健的扎根在一块头骨之上。 人间君王,帝座之下哪不是用无数枯骨堆砌成的,这花中君王同样如此,一将功成万骨枯,又有谁曾算过君王路上,何止是一君功成万将冢。 赢易眼中无数君王挥斥方遒,君令过处白骨成山,多少人头从脖颈断裂,就连山川河流都变的面目全非。 邓隐沉默不语,静静看着赢易陷入顿悟,自从迎战燕桀君王一哮,赢易产生的变故邓隐看在心里,君王指说的再强,也只是对力量的应用罢了。 就如同一式剑招千万个人修行,就有千万种不同的理解,何况是这种涉及天地本源道理的强大秘术,不同人修行自然有不同的理解。 赢易生于帝王之家,自然对帝王有着自主的感观认知,君王指本就相当于一张白纸,赢易就像是在白纸上作画的人一样,这张白纸最终是否能成为一幅成功的画,就取决于作画人在上面填充的内容。 现在,赢易终于开始在这张纸上落笔,第一锋将影响这张画纸的最终成就。 “君王,何谓君王?” “杀生大权集于己身,王令之下莫敢不从!” “将军领三军,慈不掌兵,君王掌社稷,杀生无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赢易像是置身轮回中,无数世轮回,无数世君王,有盛世明君,垂帘议政如古之圣贤; 有枭雄乱世,烽火硝烟成就王图霸业; 有开朝圣祖,刀枪血雨铺就金戈辉煌; 有中兴之君,力挽狂澜杀奸臣平逆拨乱; 有荒诞暴君,听信奸佞滥杀忠臣举朝皆敌。 无数不同的选择,无数不同的结局在眼中不停变化,最终都回到最开始的那个疑问,何谓君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君王!” “天道无常,君王更无常,谈笑诸生死,落旨定乾坤,这是君王!” 依稀间,赢易又回到了那个不知年代的末商,强如帝辛那样的雄主,最终也不得不死于社稷,这是何等悲哀。 “天子镇国门,君王死社稷,君王当杀伐!” “君王,杀!” 随着最后三个字喊出,赢易中食二指并指为剑,体内无穷太阴真气朝向指尖聚拢,宽袍袖口猎猎作响,面目冷毅铁血萧杀,满是漠然最过无情。 无数太阴真气汇集到指尖,最终赢易的手指化作一根漆黑指骨,上面没有丝毫血肉筋皮,就像是风干了不知多久,只剩下满是孔洞的朽骨,只是这根朽骨上,却蕴含着难以描述的强大力量。 浓如墨髓的漆黑指骨,在赢易无意识下缓缓凝成,无尽的果决杀机从上面流露出,王令之下杀伐无情。 咔嚓嚓…… 清晰的碎裂声响自指骨上传出,本就满是空洞的指骨,明显出现了蛛丝般的裂痕,隐约间可以见到里面正流出石髓样的黑液,这是太阴真气被压缩到了极致的表现。 也是此时,赢易骤然张开双目,眸子深处竟没有丝毫感情,只是深入幽冥的冷寂,无穷的杀机从瞳孔内流出。 君王不杀人,杀则必不活! 君王有慈爱,容忍,宽宏,稳重,当然,君王不缺杀伐。 仁以治朝纲,杀以镇天下,杀伐当是君王必经之路,也是最不可或缺的关键。 赢易观枯山骨冢,切身体验君王一哮,顿悟之下悟得君王当杀伐,可谓在那张白纸之上,落下了第一笔,而独属于他的君王指,自然有了第一式,这也是最初的开端! 漆黑的指骨,随着赢易的手指缓缓伸出,也开始变的平静,看着更加凝实。 赢易平稳的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虚空,那根指骨开始变的模糊,开始变的捉摸不透,无数黑气像是钻入虚空里面,彻底变的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原本平静的骨道上毫无征兆的碎裂开来,无数骨屑碎片如同刀锋一样飘洒着,一条狰狞的裂痕顺着骨道向着更远处伸延。 整座骨山更是开始摇晃,虽然并没有倒塌的迹象,不过给人的感觉像是就是要倒塌下去,无数惨白的骨骸从高处洒落下来,掉落到骨道上摔的四分五裂。 好长时间,这种摇晃的感觉才停了下来,赢易同时也清醒了过来,裸露在外面的手指已经重新被袖袍包裹住。 看着眼前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山峰的裂痕,赢易惊的不能言语,若非邓隐告诉他这是他自己一指造成的结果,赢易还以为这里刚才又发生了什么异变。 “你……你刚才那一指,叫做什么?” 好长时间,邓隐的声音再次从赢易脑海响起,却是有些异样的语气,赢易却并未有仔细听,没有听出来。 “君王死社稷,却非不远伐……” 赢易长输一口气,有些感慨的叹道,却并没有一点停留,紧随着说道:“就叫君远伐吧!” “君远伐……” 邓隐重述了一句,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声音从赢易脑海中消失,没有评价,又像是最好的评价。 嗒…… 邓隐不在继续说话,赢易也没有追问,这些都毫无意义,看着峰顶依然傲耸的曼陀罗,赢易开始迈出脚步,踏上已经满是裂痕的白骨道上。 原本平滑的骨道,因为赢易一指君远伐,已经变的满目疮痍,透过上面的裂痕缝隙还能依稀看到下面的累累白骨。 走在裂缝的边缘,咯吱声响久不停歇,赢易脚步过后本就龟裂开来的骨道出现更多的裂痕,每一次踏下去就像是一个蛛网的中心,不由得让人心惊这骨山何时会倾塌。 荒芜的白骨平原之上,一座无数白骨堆砌起来的小山,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苦行僧一样,朝着山峰最上方缓缓走去,山峰顶上,一株黑色的异花扎根在累累枯骨上,没有一点风的痕迹,却依然不停的微微拂动。 咔嚓! 一道轻微的声响传出,赢易眉头一皱,不自觉停顿住了。 咔嚓嚓…… 更清晰的响声传来,本就皱起来的眉头更是快要挤成一条线,认真的看着不远处的曼陀罗,一阵异样的气息从那里传来。 砰! 一块碎裂的骨茬子从脸边擦过,凌厉的劲风掀起耳畔的几缕发丝,赢易脸上浮现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几滴猩红的血珠贴着脸颊,很快就已经变的凝固住了。 他仍旧没有动弹,如同一颗松柏一样直直的站着,静静的立在原地,黑邃的瞳孔里闪过某种诧异之色,神情变的更加凝重了。 “这该是神君说到的麻烦了吧!” 他在心底这样想到。 第四十二章 瞬影 砰! 随着数十道骨片飞出,一道血色身影出现在赢易眼前,手持白骨战刀,通体血红如玉,空洞的眼眶中燃着彩色的火焰,这是骷髅中的王者。 赢易面色凝重,这具骷髅是这座骨山所有骷髅的王者,也是这片白骨平原中的真正王者,更是那株曼陀罗的真正守护者。 普通亡灵生物眼眶中的灵魂之火,通常都是灰白色的,只有突破了真正的极限,蜕变为这一族的王者,灵魂之火才会发生某些蜕变,如今这具血玉骷髅王的彩色灵魂之火,提升的不仅仅是他的实力,更是生命发生本质的变化。 想起先前血神君邓隐的话,赢易心底一阵苦笑,这样的生物对于血神君来说自然如同蝼蚁,但在赢易眼中不折不扣是个**烦,虽然并不比四境强者,但却也是极其难缠。 深吸一口气,赢易自有他的傲气,那具骷髅骑士是他对抗更强修行者的底牌,如今却不打算用它来击败这具骷髅王,否则极其容易养成对外力的依赖,这却并非是他想要的。 何况血神君早有先言,以他的实力小心点足以应付这点麻烦,虽然并未说的明白,但赢易自然知道血神君话里的潜在含义,就是要让他自己来应对,不假借外力。 何谓斗战? 与天斗,其乐无穷! 与地斗,其乐无穷! 与人斗,其乐无穷! 这才是斗战精神,如若事事都要依赖外力,何时才能真正领悟斗战精神,总有修行者说力量无论本身和外力,只要可以为我所用,那就是自己的,岂不见古往今来哪个强大的修行者是依靠外力成就武道巅峰。 修行的本质是什么,修身,这就是修行的本质。 天地无穷大,本身何其渺,修行并非是一味追求强大的力量,观天地而修本身,这才是真正的修行者。 而修行之路多坎坷,降妖伏魔的手段不可或缺,这才是力量存在的真正意义,并非是为了强大的力量才修行,而是有了强大的力量才能去修行,如今修行之人将此本末倒置,空有强大的力量,却不懂得真正的修行,百年过后黄土一抔,还不如某些凡夫俗子一生活的精彩。 如今修行之人观念已经被扭曲,只知道追求强大的力量,但赢易修行《阴阳劫运经》觉得自身并不圆满,以大毅力压制住对力量的诱惑始终不破境,阴差阳错之下却走出真正的修行路,可谓祸兮福所倚。 血玉骷髅王瞳孔阴火明灭闪烁,赢易身体内里嗤响不停,玄晶冰甲瞬间凝聚在身上,将全身都防护起来,没有留出丝毫破绽。 锵! 骨刀划过,赢易膝腿微微下弯,右手支撑身体保持平衡,平滑如镜面的刀锋擦着眼皮,可以清晰看到骨刀上的莲花花纹,不像是雕刻出来的,倒像是天地自然之力自主生出的,显得极其神秘。 反手抽出背后的冰矛,赢易手臂筋骨如龙,三尺长矛瞬息脱手,带着森寒的冷意划破空气,留下一道明显黑色的印痕,空气中都添加了几分冷意。 铿! 骷髅王背对赢易,手中骨刀却是瞬息而至,也不知他手中骨刀是何种材料制成,太阴真气凝成的冰矛竟然不堪一击,在刀芒下轻易粉碎开来,变作阵阵寒流消散一空。 赢易面色微变,不提冰矛自身强度,就是如此被他刺出去,足以洞穿数丈宽厚的精钢铁板,可是竟然连让骷髅王退后都做不到,可见这骷髅王不仅手中骨刀锋利,自身也有着远超赢易的力量。 “什么!” 赢易瞳孔骤缩,几乎快要变作一个黑点,一阵强大的力量从胸膛传来,紧接着整个人倒飞出去,胸前无数黑色晶片如同雪花飞舞,火辣辣的疼痛传递到脑神经中。 强行控制腿下发力,接连在地面踩出数十个小腿深的凹痕,就发现胸前玄晶冰甲上的蛟龙头骨早已裂开,已经可以看到里面被骨刀切开的伤口,正在不停的流着猩红的鲜血。 心念一动,从胸前穴窍内喷涌出大量太阴真气,玄晶冰甲得到补充也开始迅速愈合,眨眼间就已经恢复如初,此时赢易已经变的极为小心,如此轻易切开玄晶冰甲伤到他,上品法器都不可能做到。 刚才骷髅王如何接近差点重创他,赢易自然无比清楚,速度到达了某个极限,自然可以轻易做到,赢易速度本就远超同辈,可是刚才骷髅王出手后,真是没能来得及躲开,骷髅王远比他还要更快。 赢易面露笑意,这样的速度对决已经很久没能遇到了,最初还是和安陵析生死搏杀性命垂危,才想着依靠速度出其不意一击必杀,只是当时力量不足没能得手,如今再使出那一招,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感觉到血脉的剧烈喷张,赢易伸出舌头抿了抿嘴唇,可以看到他的嘴唇比起刚才变的更要殷红了,就像是血一样的红,或许那根本就是血的颜色。 嗒…… 赢易朝着前方踏出一步,却突兀的出现在了数丈之外,原地还留下一个像是烛火一般晃动不停的虚影,不由得让人想到“镜花水月”这个词。 没有停留,数丈外突兀的又出现了一个赢易,看上去竟然像是三个赢易同时出现一样,只是相比第二个赢易,最初出现的那道身影已经变的更加虚幻了。 再踏出一步,已经接近骷髅王的身前,身后遗留下的三道身影,也开始变的更加虚幻,而赢易的本身却变的更加凝实,就像是由画中走下的人影一样,本是线条勾勒出的身躯变的更加真实了。 “瞬影!” 赢易当初前来燕京,路上北山祁曾与两名死士生死搏杀,当初北山祁雨中有一剑给赢易带来极深的影响。 和安陵析搏命时,赢易自知自身实力远非安陵析对手,故此当初想要凭借君子剑的锋利,给安陵析造成致命一击,却不想安陵析修炼的功法特殊,丹剑聚散皆在一念之间,最后时刻挡住了君子剑的剑锋。 当初配合袖中剑的那式步法,就叫做“瞬狱影杀”,也是赢易自身悟出的第一式杀招,一种极为恐怖的刺杀手段。 当初赢易初悟“瞬狱影杀”,只能做到十步刺杀,却是将袖中剑融入其中,大大限制了这式杀招的潜力,也不得精髓。 君子剑死后,赢易弃剑不用,反而真正明悟了这式杀招的精髓所在,瞬狱影杀的真正精髓之处不在于杀,而在于脚下步伐的转变,故此赢易舍弃先前的攻杀之术,瞬狱影杀也彻底变为了这招“瞬影”。 准确的来说,“瞬影”并非是杀招秘术,而是一种辅助攻杀的步伐,可以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一个极其骇人的地步,以至于本身已经跨出数丈,留在原地的虚影还没有消失,这是速度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如今赢易实力增进,远非当初可以比拟,一步跨出就是数丈远,虽然比起传说中的仙道神通咫尺天涯不可同语,但对于没能生出神念的修行者来说,这样的速度眼睛根本不可能看清。 也就是说只凭借这门步伐,赢易可以数丈内瞬杀任何一名四境之下的修行者,这才是“瞬影”真正的恐怖之处。 赢易三步跨出,腔膛已经贴近骷髅王胸前的血玉骸骨,也就是此时,锋利的白骨战刀同样朝着前方划过,赢易的身影在骨刀下彻底分开,却没有一点鲜血溅出来。 体内真气疯狂涌动,如同烧沸的开水一样滚动不停,瞬息间骷髅王身前出现数个赢易,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数个赢易同时伸出右手,中食二指并立成剑,一股腐朽的气息开始出现在他的指尖,冰冷的杀意将骷髅王的灵魂之火都刺激的收缩起来,变的如同米粒一般大小。 几道惨白的刀影划过,数道身影开始变的虚浮起来,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不过却没有一道刀芒发出声响,也就意味着这几次肉眼几乎难见的出刀,竟然全部被赢易躲了过去。 砰! 一声轻微的嗤响,骷髅王身前萦绕的所有身影全部消失,而它正前方的那道身影也开始变的清晰,就像是那些已经消失的身影全部融入了进来。 赢易面色平静,右手指尖齐根没入骷髅王眼眶之内,无数浓稠如墨的太阴真气顺着指尖侵蚀进入里面,在头骨内形成剧烈的风暴。 原本明亮的灵魂之火早已熄灭,透过眼眶深处还可以看到像是星火一样的光点溃散开来,灵魂火种已经破灭如此,根本不可能复原。 手指收拢,看着已经没有了一点生命波动的骷髅王,赢易心底微微发怔。 “瞬影”配合刚才领悟的君远伐,瞬息秒杀血玉骷髅王,这样的结局不在赢易意料之外,可是君远伐的力量远非如此,不然现在脚下的这条裂痕也不会出现。 可是预料中本应该碎裂成无数块的骷髅头骨,竟然完成如初的还在,就是说那样强大的力量之下,这颗头骨竟然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如此一来,这骷髅头骨绝对不简单。 “不用看了,这是将要晋升七彩骷髅皇的骨体,也就是修行者四境的实力,你现在的实力能击杀一名四境修行者吗?” “也算是我看走眼了,若非你一指破灭它的灵魂火种,有的是你的苦头,本以为你就算能战胜这具骷髅,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好让你明白天外有天得道理,没曾想你还隐藏如此之深,倒是给了我一个意外惊喜。” 赢易闻言并未言语,只是仔细看着已经寂灭的血玉骷髅王,就发现原本满是血色的骷髅头骨上,竟然有着一块水晶色泽,泛着彩虹的光彩,顿时明白血神君所言不虚,若非一指破碎它的灵魂火种,只怕连骨体防御都破不开。 第四十三章 隐世阴阳 看着眼前的黑色曼陀罗,赢易深呼了一口气,轻轻将手掌放了上去,忍不住开始观察曼陀罗的变化。 就见手心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将曼陀罗包裹住,金色光芒顺着枝叶根茎缓缓往下方伸延,不一会就在上面渡了一层金膜,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琥珀一样透彻明亮。 轻轻提起手掌,曼陀罗花也随着手掌提起,直至所有的根茎全部被拔出来,赢易才看到不止是花叶花枝,就连下方数尺长的根茎,精密到每一条嫩须都被金色的乳光包裹着,像是生怕受到了什么伤害。 金色光芒自掌心慢慢收回,视线中的曼陀罗花也随之变的越来越小,直至变为一道略微明显的金芒,彻底消失的没了踪迹。 赢易微微一笑,花费如此大精力终于将这死者鬼花摘取,虽然这一切都是血神君借他之手完成,但最终的受益人却是自己,想到能让邓隐推崇的毒物,五境强者服用后都不能幸免,赢易不自觉就希望成药那一日。 转过身来,赢易就要收取那具血玉骷髅,毕竟这具骷髅也算得上一件宝物了,添加一些其他材料,锻造出来一件人元法器还是轻而易举的。 转过身来,赢易瞳孔骤然一缩,袖袍开始不停颤抖,这是得自血玉骷髅的白骨战刀在里面震荡不停,只有一米多长的骨刀比起当初的君子剑还要短上几分,放在袖中绰绰有余了。 “剑者善藏器!” 这是赢易学自养剑术的一句话,虽然如今已经弃剑不用,但赢易始终觉得这句话深含至理,故此得到骨刀的时候不自觉就已经收入袖中。 赢易对面,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名紫服少年,左侧额头神秘的星芒图纹几乎要盖住眼角,而且他的皮肤比起正常人更要显得白皙,若有若无的笑意更平添几分邪意。 最为主要的,他的手掌中正拿着一块骷髅头骨,赢易留在原地的血玉骷髅已经没了踪迹,倒是地面上洒满了红宝石似的残碎骨块。 能不动声息的毁掉所有骨体,只留下最为宝贵的骷髅头骨,站在赢易身后而不被发现,足以说明来人修为之高,绝不在赢易之下,甚至更强。 赢易不动声色一步踏出,瞬息间已经来到少年身前,就连少年眼底的震惊之色都能看的十分清楚。 就在后面那道虚影快要消失的时候,赢易袖中骨刀直接出手,带着凄冷寒意的骨刀刺开空中的气流,正好划过少年的咽喉。 嗤! 一声冗长的摩擦声响起,赢易只觉得手上骨刀微微传来阻力,虽然并不大却刚好抵挡住他的刀势,使得他的骨刀并不能继续朝下拉去。 心思微动,赢易也不拖延,骨刀瞬息收回袖中,重新站到刚才的位置,此时他留下的虚影才刚刚消失,就像是赢易的身影被风吹动了一下,从未有过出手一样。 紫服少年同样右手朝下,严密的包裹在宽大的袖袍里看不见,一道紫色的剑芒正顺着袖袍收拢回去,看向赢易的眼中闪烁着异色。 “聚气成刃,隐世阴阳!” 赢易眼睛微眯,朝着紫服少年开口道,只有八个字,但他知道紫服少年能听明白。 本是一副玩味的紫服少年听到这八个字,眼皮一阵跳动,左手中的骷髅头骨瞬息消失,略带深意的望了赢易一眼,两旁衣袖里面微微鼓动,身体朝外散发着淡薄的天地元气。 “你是何人?” 紫服少年开口问道,赢易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不开心,随即开心道:“赢姓!” 紫服少年身体一震,鼓起来的袖袍变的沉寂下去,面色凝重的看着赢易,却没有说话。 两人对立而视,脚下是无数枯骸堆成的骨山,整片天地都变的寂静了下来,就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压抑到极低。 “此次……皇室领军之人并非你,你也没有他强!” 沉默很久,紫服青年开口说道,认真的盯着赢易,像是要看透他的神情变化。 “我也不曾说过我是他!” 赢易神情平静,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这样……我明白了。” 紫服少年有些烦躁的揉了揉额头,随即朝着赢易开口道,却不在继续说话了。 “你欠我一个人情!” 紫服少年不在继续说话,赢易却是再次说道。 赢易话音落毕,紫服少年一阵沉默,他自然知道赢易此话的意思,他修行的一门秘术需要一颗这样强大的骷髅头骨,如今这具骷髅王者的头骨正是他所不能舍弃的,可是想要获得这样的头骨却也绝不容易。 如果只是别人的东西抢了就抢了,可是知道赢易真正身份后,再简单的事情都变的不简单了,这才是紫服少年沉默不语的原因。 “你,想要什么?” 一阵沉默,紫服少年还是不愿舍弃这枚极适合他修行的头骨,开口问道。 赢易面露笑意,知道鱼已上钩,道:“摘星楼内,你跟在我身旁。” 紫服少年一阵沉默,眉头微皱,似是在思虑什么。 “此事结束,你我再无干系。” “好!” 赢易痛快答应,因果是世间最莫测的东西,只要结上了自然会纠缠不清变的越来越深,岂能会轻易就结束,这紫服少年修行区区数载,岂会知道因果之秘。 若是他一口回绝,丢下血玉骷髅王头骨转身就走,赢易还没有丝毫办法,可他既然答应,后面就不是他想没有干系,就没有干系的了。 这是一手闲棋,算是他随意在帝京布下的一枚棋子,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作用,谋天下就如棋局纷争,每一枚棋子都会有作用,只在于棋主的手段罢了,生于帝王之家岂会是庸手。 退一步说,就算最后真的下了一步庸棋,现如今却在身边捆住一位不弱于他的修行者,在这举步维艰的摘星楼里,不知会省去多少麻烦,付出的不过是一块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头骨,怎么算都不会吃亏。 想到这里,赢易开口问道:“如何称呼?” “奉阴阳!” 紫服少年开口道。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赢易微微思揣,道:“如此,你称呼我为师兄吧!” “师兄?也好!” “师弟见过师兄。” 奉阴阳也不犹豫,径直答应了赢易,就开始呼唤起来。 “此次前来,领军之人是哪位?” 赢易趁热打铁,虽然离开帝京不久,但他已经迫切想要知道关于帝京的所有事。 “这……” 想起这位和宫中那几位的关系,奉阴阳一阵犹豫,不想轻易牵涉其中,不过又想到才刚刚答应赢易,如今就要拒绝开口,也是不好,遂开口道:“七皇子!” 听到这三个字,赢易眼神微眯,开始回忆他这位七哥的所有信息,不过想来想去却发现并没有多少,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赢易当初在皇宫可谓是举步维艰,因此对这些皇子公主也是多番留意,故此几乎见到过的皇子公主他都有些了解,可是此时竟然发现他这位七哥好像从未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这就不由得他不心惊。 奉阴阳先前说他没有这次领军之人修为高,那就说明来人必定跨入四境或者更强,开始赢易还以为是其余几人,可如今听闻是七皇子,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 能低调的让赢易都不曾注意,可是却又暗中拥有如此修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夺取此次皇室领军位置进入天墓,无论心机手段都不同寻常,这位七皇子可谓潜龙在渊,深藏不露。 “老七此时异军突起,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过隐忍如此之久,突然暴露出来却也是好事,如今我身居燕京,帝京又有老七搅弄风云,正好为我遮挡视线,将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暗中积累实力。” 赢易一阵盘算,顿时心里有了计较,不再去想其他。 “阴阳,这一层的传送法阵,你可曾有了眉目?” 进入摘星楼后,赢易就知道这里面只有最上面放置着诸多宝物,下面几层都是考验,只有通过考验才有机会得到里面的奇珍丹药,而每一层的传送法阵也就是前往下一层的入口。 而且赢易感觉冥冥中有种奇异的力量将这里禁锢着,否则以当初朝歌城内发生的巨变,还有那些死去的修行者,他们这些不过三境四境的修者,一脚踏进这里不异于走进坟墓。 随着赢易不断接近,这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甚至觉得这里只是摘星楼的投影形成,真正的摘星楼远在不知多久远的时空里面,毕竟他脑海中就有饕餮关于力量投影的记忆。 “根据我这些天的探查,还是觉得东南方向有些异常,这第二层的传送法阵,最有可能设在那里。” 奉阴阳伸手一指,赢易陡然发现不知道多远处,隐隐有着一片黑影,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可是他之前却没有发现。 “走!” 赢易一声沉喝,随即从蟠龙戒内抓出骷髅骑士,抓起奉阴阳就落于骷髅骑士之上,骷髅骑士化作一道血芒,朝着那里极速驶去。 第四十四章 黑山 奉阴阳一阵骇然,耳旁冷风呼啸如箭,没想到赢易竟然还留有这样一张牌,他自然能感觉到骷髅骑士蕴含的力量,能在行驶中拥有如此速度,那战斗中瞬间爆发岂不是更快,更加难以防备。 不过很快,奉阴阳盯向身下骷髅骑士的眼睛就移不开了,准确说是盯着那如玉似火的骷髅头骨。 他正在修行的一门秘术,可是由于功法的特性,修炼这门秘术需要一些强大的骷髅头骨辅助,为此他甚至不惜答应跟在赢易身旁,如今看到骷髅骑士自然生出别样想法。 “你不是对手!” 赢易自然能感觉到奉阴阳的变化,悠悠开口道。 这具骷髅骑士是被邓隐以血神经洗礼过的,就连四境修者都能抗衡一时,虽然并未见到骷髅骑士真正的力量,但是单凭骷髅骑士的速度,他都能感觉到自身绝非对手,纵使“瞬影”也未必能躲过。 奉阴阳沉默不语,自然明白赢易指的是什么,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也没有打算真的将骷髅头骨摘下,毕竟两人如今是合作关系,赢易实力越强他自然也能得到更多的保障。 何况以这具骷髅骑士的恐怖速度,若是两人真的遇到什么危机,也好快速逃离,这可是比他们跑步要快的多了。 嗒嗒嗒…… 马蹄踩踏在地上的声响渐渐远去,两人一骑的身影也变的越来越模糊,最终就像是一个黑点一样消失无踪。 …… 黑山,真如其名,整座山峰都是阴黑色的,山峰上不时更传来如同鬼哮的风声,深沉的山峰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 山上的植被也全都是黑色的,就连那些杂草野花也都是乌黑的颜色,许多树干上的叶子早已掉落,只余留下枯枝粗杆,更像是厉鬼的爪子一样渗人。 山间有着许多盘旋交错的羊肠小道,就像是巨兽身上的经脉一样,纵使远远看去都显得极其清晰,赢易两人站在山脚下,就像是真正的蝼蚁一样。 这座黑山和别的山脉大不一样,显得极其死寂,根本没有一点活性,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带给人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特别是距离这座黑山越近,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会是这里吗?” 奉阴阳语气平静,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虽然声音很微弱,但赢易还是能听到。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赢易答道。 看了赢易一眼,奉阴阳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距离他最近的那条小道上走了过去。 晒然一笑,赢易缓步跟上,默默走在奉阴阳的身后。 这座黑山上不知什么原因,只有一种色彩,如同黑夜一样的漆黑,无论是树木植被,还是山上的泥土沙石,都像是被刻意染成了这样的一样。 随手拔下一根花鸢草,赢易在手中轻微搓捻,就像是被捏碎的碳渣一样,无数漆黑的晶粒从手缝滑落下去,留下来的残渣将手掌染的漆黑。 眉头微皱,这花鸢草只是一种很普通的杂草,根本没有一点作用,可是刚才被捏碎的这株,赢易从上面感到了些许不寻常,那是一种不同于真气真元的力量,虽然极其微弱,但仍旧能被感觉到。 而花鸢草原本并非这种晶体结构,想来也应该是被这种异常的力量所影响,为了验证猜想是否准确,赢易当即朝着旁边一株古树抓去。 咔嚓! 并非是树木碎裂的声响,反倒是有些像石块裂开一样,一大捧如同沙子一样的黑色粉末散落下来,露出里面不同于常的结构。 两人相距前后,赢易如此动作自然引起奉阴阳注意,奉阴阳转过身来,面带异色的看着赢易抓碎的树木,似是要确认什么似的,两三步走到古树前仔细勘察着。 原本应该是生机盎然的树木,里面早已变的漆黑无比,比起外面的树皮还要显得更加黝黑。 树身里面并非是树木自然生长形成的年轮,反倒像是经历了无数时间被掩埋在地下的枯木,已经开始碳化了一样。 不过比起石碳来说更加明亮,就像是深埋地下的晶石一样,都能清晰看到里面的晶痕,像是无数细小的碎块拼接到一起的。 奉阴阳面色凝重,手中出现一道紫色气刃,朝着树根处轻轻划过,地面的泥土被切割开来,这些被切开的泥土也是呈晶石状,并没有散落开来,而是依旧紧紧的贴在一起。 奉阴阳手臂微微颤抖,就连手中的气刃也开始幻灭闪烁,像是切开这层地面对他来说也是极其费力的。 聚气成刃这门秘术就算在他家族中都是极其强大的秘术,纵使奉阴阳修为远远不能发挥出这门秘术的强大,但以融元境的实力别说切开泥土,就是斩断一些法器都是轻而易举。 可是如今这气刃竟然隐隐有着崩溃的迹象,可见这看似平常的黑色泥土,里面蕴含着的阻力究竟有多么强大。 奉阴阳眼中紫光闪烁不停,就连额头上的星芒图案都开始泛着紫色的光泽,手中的紫色气刃骤然暴涨一倍,一阵刺耳的刮磨声响从他手底下传来。 随着紫色气刃逐渐切入,地底下的泥土也纷纷呈现出来,里面的黑色晶体也不知道是泥土还是石块,就像是蜂巢一样,无数棱晶样的结构紧密的拥簇在一起。 奉阴阳手中气刃此时突然消失,神情中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看着赢易就要开口,却被一声尖锐的啸音打断。 赢易身体突然顿住,紧随着就是一道亮白的光芒自衣袖间闪出,他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六七丈外,白皙的骨刀上正缠绕着丝丝黑色气流。 他的脚下,一只比起普通蟾蜍大上数倍的黑色蟾蜍,已经被分开的两半尸体正在不停蠕动着,黑色的血液伴着里面的内脏正不停往外涌动,还有无数的黑气正从体表散发出来。 这只黑色的蟾蜍诡异的只张着一只眼睛,而且还是长在肚子上面,背后并不是普通蟾蜍身上的毒瘤,而是一根根指头粗细的刺芒,那些诡异的黑气正是从这些黑刺里面散出。 感觉这些黑色气流有些熟悉,赢易两条眉毛相互挤到一起,细细回想这种熟悉感从哪里生出的。 猛地,赢易面色一变,这些黑色气流和当初古庙中神秘古魔的感觉有些相似,现在他身体内还镇压着一丝纯正的古魔之力。 而这些黑色的气流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和那缕古魔之力有关联,这是同属于魔族的力量。 自从上古时期商周王朝更迭,魔族就已经全部退回无量魔域,中古时期那些魔道宗门不过是得到了魔族遗留下来的典籍罢了,魔道修者虽然屡见不鲜,但他们的力量根本仍是天地元气,这种纯粹的魔气修行者是根本不可能拥有的,这是魔族的特性。 被他一刀切开的黑色蟾蜍,身上居然有着魔族的气息,这就由不得他不惊奇,莫非说消失两个纪元的魔族,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出现了。 赢易眼睛不停转动,念头更是以极快的速度分析这背后的意义,若是魔族真的重新现世对当前各朝还有修行界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魔族都出现了,与之对抗的仙佛二族又在哪里。 “不对…不对……” “这里是当初的朝歌城,而当时商皇朝的国师正是魔族之人,而且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这里面有魔族再过寻常了。” 转念间,赢易就想到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推翻了他先前的所有想法,就连这座大墓都是身为魔族的大商国师建造的,有了魔族的气息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赢易又开始细细观察还在蠕动的蟾蜍尸体,已经这么长时间这东西还没有死去,引起了赢易极大兴趣。 只是越看赢易就越疑惑,这些黑气虽然有魔族的气息,但相比于古魔之力却是萤火之光,并非是黑色蟾蜍力量太弱,而是两者看似有些关联,不过却并非同源,这些黑气中还有着其他的力量,正是那种力量才使得纵使身体被分开,到仍旧没有死绝。 奉阴阳此时走到赢易身前,看着不停蠕动的两半尸体,背对着赢易说道:“师兄,你听说过妖魔吗?” “妖魔?” 第四十五章 妖魔 “妖魔?” 微微疑惑,赢易道:“上古时期,人族孱弱,当时百族共逐洪荒,其中以仙族,佛族,妖族,魔族这四个种族最为强盛,师弟说的妖魔是否是妖族与魔族?” 奉阴阳一阵惊愕,没曾想赢易居然说出这样的秘闻,道:“不曾想师兄对上古秘闻都知之甚深,师弟却是班门弄斧了。” 不待赢易张口,奉阴阳继续说道:“师弟所说妖魔,却并非妖族与魔族,妖就是妖,魔就是魔,两者岂能混为一谈,师弟说的妖魔,却是另有来历。” “妖魔没有自主意识,只知道杀戮与鲜血,它们拥有强大的肉身和力量,就算是被斩断肉身也不会立即死去,除非身体的妖魔之力全部散尽,就像这样。” 说着,奉阴阳指向已经明显不动的蟾蜍尸体,此时被赢易斩开的两半尸体,已经变的干瘪下去,就像是只剩下一层外皮了一样,刚才一直溢散的黑气也已经消失无踪。 “妖魔,是由于妖族后天沾染魔族力量,本身发生难以恢复的变异形成的产物,这种异变的方向一般都是不可控制的。” “几乎所有被魔力侵蚀的妖族,都会变得嗜血狂躁,没有一点意识,它们已经失去了曾经的智慧,彻底沦为与山林野兽一样,几乎不可能清醒过来。” “据说当初魔族正是通过这样的方法,将妖族底层力量几乎彻底覆灭,实力强大的妖族自然可以抵御魔气的侵蚀,不过那些弱小的妖族根本不能反抗就被转化为妖魔之身。” “一个种族的根基都被斩断,这个种族自然不可能继续强盛下去,不过魔族自然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妖族与魔族世代结仇,几乎很难共存。”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不过妖魔却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拥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奉阴阳此时话音中难得严肃了起来。 “由于自身力量的异变,长期有妖魔居住的地方,无论是植被还是山河,都会被这种力量侵蚀影响,如果典籍中记载的没有错误,这座黑山应该就是被妖魔力量转化成形成的。” “你的意思是这座黑山上有大量妖魔生存,因此才会变成这样。” 赢易面色有些难看,刚才他看似很轻易就击杀了那只妖魔,但是仰仗的却是“瞬影”瞬间带来的恐怖爆发速度,以及那柄不知名骨刀的锋锐。 那只蟾蜍妖魔看似弱小,但是单单体表那层外皮,就算是融元境修者手持上品法器都未必能破开,若是这里满山都是这种妖魔,赢易想要用这种方法杀光妖魔根本是妄想,这样恐怖的速度下单单骨刀和妖 魔身体碰撞传回的反震力,就能将他肉身震裂甚至崩溃。 奉阴阳并未回答赢易说话,只是将只剩下外皮的蟾蜍尸体收了起来,随后轻轻抖了抖。 像是月光下的流水一样,本是有些渗人的蟾蜍皮肤竟然发出月华的光泽,那些如同钉子一样的毒刺也全部收缩到皮肤里面,形成一块块指甲大小的黑色斑点。 手中紫色气刃再次出现,奉阴阳抓起那漆黑无比的妖魔骸骨,开始认真的在上面刻画着什么。 赢易上前走了两步,发现随着奉阴阳手中紫气浮动,无数紫色符文像是萤火一样隐入骸骨之中,这些符文赢易并不认识,问过血神君,他也表示没有见到到过。 很快,奉阴阳将手中的所有骸骨全部刻满符文,随后开始将这些骸骨拼接到一起,数块拼接起来后,赢易眉头微微皱起,那像是一个没有外皮的灯笼。 像是回应赢易一样,奉阴阳将刚才拾起的妖魔外皮往上面一套,一个有些妖异的灯笼就呈现出来,赢易有些惊愕,刚才……他竟然是在做灯笼。 奉阴阳嘴中微微呢喃,伸手朝着空中抓拢了几下,赢易就见一缕缕黑色的气流被他抓进灯笼内,一道惨绿色的亮光闪过,重新恢复平静下来。 “这是……” 赢易看到奉阴阳不在继续动作,就要开口询问。 “妖灯!” “什么作用?” “虽然自三皇时期这天下就已经人族为尊,不过洪荒百族岂会是那样轻易灭亡,魔族退居无量魔域后销声匿迹,仙佛两族上古时期后莫名消失,但如今不知多少宗门世家都与他们有着关联。” “洪荒百族至今仍和人族一样,没有彻底消匿的就只有妖族了,天下不知多少野兽草木,险峰怪石,机缘之下生出意识明悟修行之法,而它们自开始明悟修行后都将成为妖族。” “人族七大王朝几乎占据整片山河,但仍然还有他们不愿涉足的地方,这些地方莫不是有着莫大的危险,而妖族居住的十万大山正是如此。” “无上皇朝破灭后,各地诸侯开始相互攻伐,当时人族正处于前所未有的混乱中,十万大山的妖族倾巢而出,欲要争夺天地主角的地位,与人族展开激烈的种族之战。” “不知多少山川被打碎,人族与妖族不知多少强者流尽鲜血,最终以妖族失败退回十万大山而结束。” “退回十万大山的妖族岂会甘心,派出大量妖族中坚力量潜伏在各个诸侯手下,它们四处挑拨诸侯矛盾,引起连翻大战消耗人族力量,伺机重新回来争夺人族气运。” “不过这一阴谋很快就被几名强大诸侯察觉,这些人族高层聚集在一起,商讨如何化解这次危机,毕竟妖族潜伏太深,它们若是不显化妖力想要找出来都是难题。” “妖灯?” 赢易本就疑惑奉阴阳为何对他讲这些,不过听到这里倒是有些明白了,故此忍不住开口说道。 “不错,正是妖灯。” “有人发现妖族虽然不显露妖力,但妖毕竟不是人族,它们修行时总会遗留下难以磨灭的气息,有祭司沟通鬼神之力以妖族尸骸祭炼出第一盏妖灯,只要在有妖族修行的地方,妖灯就会显露绿色光芒,实力越强的妖族妖灯也就会变的越亮。” “那些隐藏着的妖族并不知道这些,自然暗中偷偷修行,被人族大军剿灭无数,而那几名诸侯将妖灯祭炼方法传给诸多修行者,一时间几乎就连凡俗人家门口也挂着妖灯,那些潜藏的妖族精锐无处可逃, 几乎全部被剿灭,这次本就遭受重创的妖族更是元气大伤,直至七朝平定纷乱也没有踏出过十万大山。” “妖魔是妖族修者体内融合魔族力量产生的,根骨上依然是妖,故此我想着妖灯既然能找出妖族,应该也能显露出妖魔的位置,如此一来比起我们随意乱走,一头撞进更强大的妖魔手中要好的多了。” “我想,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赢易沉声说道。 “什么?” 奉阴阳并没有立即明白赢易话里面的意思,疑惑了一声。 不过很快他就看到自己手中刚刚制成的妖灯,正在闪烁着惨绿色的光芒,虽然还很微弱,但却在慢慢变强。 奉阴阳额头冷汗岑岑,赢易不熟悉妖灯自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这妖灯是他亲手做出来的,自然很明白妖灯颜色变化代表的含义。 如果妖灯闪现出绿色,自然说明这周围存在有妖族,要是颜色不停变幻,则是说明周围不止一名妖族,如今妖灯颜色变深,就是说明周围不止有妖魔,而且更加强大的妖魔正在往这个方向追来。 “师兄,我们先撤,这盏妖灯炼制手法粗糙,只能察觉到周围存在妖魔,可是妖魔具体是怎样的实力,根本不能推测出来,如果真的来了强大的妖魔……” 砰! 奉阴阳话音还未说完,就见手中的妖灯竟砰然炸开,无数像是鬼火一样的绿光从奉阴阳手中飞出,倒映着他的脸庞都是惨绿一片。 奉阴阳脸色瞬间变的极为难看,手中的黑色骨竿直接被扔出去,随即朝着赢易说道:“这只妖魔实力极强,身上的妖气起码是刚才的五倍以上,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那些妖族强者每次出手间溢散的 妖气,就能使得无数妖灯炸碎开来。” “后来经过多番证实,妖灯虽然可以显露出妖族的身形,不过却也被妖气所克制,强于炼制妖灯妖族本身五倍的妖气,可以瞬间冲毁妖灯内部结构。” “如此说来,这附近有比刚才还要强出五倍的厉害妖魔。” “只是最保守估计,也不排除更强,要是运气好还能来个五境的。” 奉阴阳嘿嘿一笑,朝着赢易挖苦说道。 赢易面色有些不自在,抓起奉阴阳转身就走,比刚才那只蟾蜍妖魔强大五倍他也能应付,但奉阴阳说话不靠谱,别说相当于五境修者的妖魔,要是真的来个四境实力的妖魔,能逃走都是运气。 第四十六章 蛙魔 呱呱…… 赢易两人刚走不久,两声青蛙的鸣叫声就传了过来,紧随着一只通体碧玉,足有脸盆大小的青蛙跳了出来,血红的眼睛像是宝石一样透亮。 惊奇的是,这只青蛙竟然有着三条腿,身上缠绕着一股如同墨汁一样的黑色气流,这股黑流和赢易击杀的蟾蜍身上的黑气一样,不过却比之强大了不止十倍。 这也是一只妖魔,而且还是一只极其强大的蛙魔,蛙魔血红的眼珠暴射出一道极其危险的气息,口中伸出一条数尺长的黑色舌头,就像是在空中泼出一道墨汁一样。 将散落在地上的妖灯残骸卷入嘴中,紧随着黑色的舌苔在背后轻轻一卷,那条黑色的气流就被同样卷进腹中,明显可以看到蛙腹有些鼓起。 “呱呱……” 蛙魔两腮鼓起,又发出几声蛙鸣,随后不见身体弹动,身体已经落在数十丈远的树干上,一片黑色的落叶落下遮住它的身影,等到树叶离开那处位置,已经见不到蛙魔的身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呱呱…… …… “师兄可以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吧,这么远的距离应该已经摆脱那只妖魔了,我想我们的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吧!” 奉阴阳气喘如牛,朝着赢易嗤声说道,整个身体已经快要倒在地上了,额头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丝汗渍,以他融元境的实力竟然都被累出汗水,可想刚才两人究竟跑出了多远的距离。 赢易停下身体,感觉全身阵阵发酸,特别是小腿处更是像被火烧一样,不过仍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示意奉阴阳可以停下来休息。 略微调息了下涌动的气血,赢易并未理会躺在地上的奉阴阳,反倒是向着山体四下望去,只能看到一片片庄重的肃穆,这座黑山真的是连一点异色都没有,黑压压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沉重。 赢易发现他在这里面迷失了方向,到处都是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树木,如今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在上山,还是在下山,刚才跑的过于急促,以至于并没有分清到底跑到了哪里。 冷嘲一笑,像是在嘲笑自己刚才的慌张行径,不过刚才真的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拉着奉阴阳死命的跑不过是发自本能罢了。 转身看向奉阴阳,赢易骤然身体从头到脚开始发寒,喉咙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但就仅仅只是张着却没有发出任何音符。 奉阴阳此时正躺在地上,看着赢易已经变色的脸庞,先是表现出困惑的样子,紧随着他脸色也变的极其不自在,一阵凉气从背后生出,电花火石之间他将头朝左边侧开了一公分,一道漆黑的利芒擦着耳畔刺穿空气。 躲过身后的致命一击,奉阴阳顺着地面一滚,同时手中出现一道紫色气刃,朝着身后奋力划去。 咔嚓! 一声响亮的暴鸣,奉阴阳手中气刃如同玻璃碎片一样裂开,那道黑芒刺过气刃就要穿透他的咽喉。 嗖! 一阵风啸在耳畔响起,紧跟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奉阴阳只感觉胸前一股极大的力道拍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后倒飞出去,一口逆血从喉间翻涌出去。 飞出去的瞬间,奉阴阳看到赢易手中骨刀不停颤抖,而不远处一只看起来极其妖异的青蛙,嘴里一条黑色的舌头正在收拢回去。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奉阴阳身体落到地上,口中喷出无数血沫,就像是一朵血花一样。 “没事吧!” 赢易上前,将奉阴阳掺扶起来,骇然问道,刚才若非他反应及时,恐怕奉阴阳不死也得重伤。 “死不了!” 拭去嘴角的血迹,奉阴阳从容站立起来,双眼中闪烁着阵阵冷芒,认真的看着不远处的蛙魔。 刚才若非他反应及时,冷静躲避过蛙魔致命一击,只怕已经被那足以击穿真元气甲的舌头刺穿头颅。 赢易后来以骨刀帮他抵挡蛙魔的舌头,虽然被骨刀背面震伤腑脏,却也算不得多严重的伤势。 “妖灯探寻出来的那只妖魔,恐怕就是这只蛙魔了!” 赢易沉声说道,他们两人才刚停歇不久,这只蛙魔就突然出现差点袭杀奉阴阳,世间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只可能是这只蛙魔跟随着他们到了这里。 “十有八九!” 奉阴阳寒声说道,其实他心底有十足的把握这只蛙魔就是妖灯探寻的那只妖魔,因为妖灯破碎前有一缕气机转瞬即逝,但却被他清晰捕捉到了,他能感觉得到那缕气机和眼前这只蛙魔如出一辙。 “能应付吗?” 赢易皱着眉头向奉阴阳问道,这只蛙魔的实力他看不透,只是刚才骨刀传来的反震力量让他知道这只蛙魔比起被杀的蟾蜍妖魔强了不止数倍。 奉阴阳嘿嘿一笑,露出嘴里雪白的牙齿,道:“过不了四境!” “如此,很好!” 赢易同样面露笑容,四境的力量如今两人合力也未必能战,和真观境修者战斗,时刻处于天地元气的压迫,而且他们念头纯阳,神念扫视之下到处都是破绽,还没打就已经输了。 如今奉阴阳说这只蛙魔不过四境,并非说这只蛙魔没有四境的力量,单纯以力量来说真观境修者都未必有它强,奉阴阳说的蛙魔不过四境,只是说它没有四境修者那样棘手,合两人之力能够应付。 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长,而且也没有经历过多少对话,不过却都如同相交莫逆的好友,彼此间对对方已经有了极深的了解,就像是在看镜子里面的自己一样,彼此每一句话都能清楚明白。 奉阴阳手中聚出两道气刃,道:“谁先来?” 唰! 赢易瞬间出现在蛙魔身前,袖中骨刀同时出现在掌心,刀锋直直朝着蛙魔平斩过去,看起来显得极其轻松。 “一起出手,不要拖延!”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传入奉阴阳耳中,“瞬影”的速度竟然比起声音传播速度还要更快。 奉阴阳一阵骇然,早知道赢易有一式步法极其强大,而且他当初也有过体会,不过如今再次见到,仍然忍不住赞叹一声。 本体已经到了蛙魔身前,而虚影和留下的声音才开始消失,这样的速度没有生出纯阳神念的修者谁能觉察到,除非已经将战斗融入本能,恐怕才能在刀锋临身的刹那反应过来,况且随着赢易修为不断提升,只怕这门步法还会变的更加惊人。 呱呱…… 蛙魔鼓起两腮,清脆的蛙鸣像是要刺破天空,赢易手中骨刀从蛙魔身体划过,随着手上的阻力彻底消散,蛙魔身后的古树拦腰断开,裂痕几乎像是一面平滑的镜子一样。 看着应声倒落的树身,赢易并没有丝毫兴喜,因为倒下的只有树身,而树上的蛙魔早已在骨刀落下的那一刻,以更快的速度消失了,赢易根本没有看到蛙魔是如何消失的,就如同他没有发现蛙魔是如何到来的一样。 “下左三六!” 赢易脑海响起一道厉呵,正是血神君邓隐的声音。 眼神浮现出一丝了然,赢易手中骨刀骤然变向,朝着身体左下方三寸六毫之处斩去,就连丝毫偏差都没有。 一声极其清脆的声响,就像是匕首划破布匹的声响,赢易手中也传来一阵极其舒服的感觉,这一刀像是划开了一面大鼓。 呱呱…… 这时的蛙鸣并非先前的脆鸣,显然带着痛苦的意味,空中洒下几滴黑色的液体,就如同是几点墨汁一样。 不过这几点墨汁洒落到地上,竟然发出“嗞嗞”的声响,就像是硫酸洒在皮肤上一样,而且还伴有阵阵黑色的水汽。 “多谢!” 赢易道了一声谢,这只蛙魔速度太快了,若非邓隐出言提醒,只怕在蛙魔的偷袭之下会受伤,如今出其不意之下虽然并没有重伤它,但也能极大限制住它的速度了。 “妖魔?” 一声惊疑,邓隐也不在继续说话,赢易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多问。 “如何?” 奉阴阳上前问道。 “斩破肚底,不过应该不影响它的力量,最多限制一下速度。” 赢易如实说道,没有丝毫夸大。 “这样也不错了,蛙魔恐怖的就是它的速度,力量反倒是其次,可以限制住它的速度,已经是大大消弱它的力量了。” “可是如今它隐藏起来,纵使没有先前那样恐怖的速度,偷袭起来恐怕也不好应付,如此一来怎样将它逼出来却成了一个问题。” “本来确实是难题,不过如今却是简单了许多。” 奉阴阳嘿嘿一笑,随即走到蛙魔掉落的血迹上,手中猛然出现一捧黑色火焰,随后朝着那几滴血迹笼罩过去。 随着血迹被全部焚尽,那团火焰一阵扭曲,随后一道黑色的影子没入奉阴阳眉心中。 “这是什么?” 看着奉阴阳一阵神秘,赢易忍不住开口问道。 “驱鬼问神!” 奉阴阳冷森森答道,赢易只觉身体顿时一阵阴冷,像是有鬼神在身旁不停穿梭,知道这应该是某种沟通鬼神的秘术,也就不在继续言语。 第四十七章 聚气成刃 呼呼呼…… 奉阴阳站立不动,但身体里面却响起数声异样的响动,他的身体内开始朝外散发出凌厉的气息,听起来像是风的呼啸声。 紧随着一阵清风吹拂面过来,赢易只觉得这风冷的有些刺骨,随即他醒悟过来,这风并不是风,而是由无数天地元气所组成的气流。 赢易并未融元,但他却可以清晰感知到天地间那不同于空气的异样气流,剑一夕四人与血海军魂当初为争夺对那片天地元气的掌控,各自汇集无穷的天地元气在血海上空,当时赢易就已经感悟这属于三境之上的力量。 随着境界不断加深,寻常修者需要从天地间引动适合自身修行的天地元气,随后与自身真气结合成真元,而赢易却随时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像是水流一样要涌入他的身体。 这就是积累深厚的缘故,如今赢易只需要放开身体对天地元气的隔阂,就能立即踏入融元境,而且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将体内真气尽数转换成真元,不过他知道需要一个契机,如今并非是突破的时候。 奉阴阳如今正是身合天地,引动天地间的元气开始与自身真元融合,只是他所引动的天地元气数量极其庞大,已经开始形成实质的风影了。 赢易心思变化的时候,奉阴阳身体也在发生着变化,他的紫服下面像是有无数隐藏的风眼,正在往外鼓动着细小的风柱。 奉阴阳双臂垂下隐藏在袖子里面,随着衣袍不停的抖动,袖口紫色的气刃正不停往下延伸,正是当初阻挡住嬴易骨刀的聚气成刃,不过现在的聚气成刃明显比起先前更加明亮,也更加的凝实。 “单手四倍气刃,有意思!” 感觉奉阴阳气息变化,赢易轻声赞叹道。 聚气成刃,不仅仅是一门秘术,而且还是一门可以无限提升的秘术,只要身体经脉可以承受气刃的伤害,就能成倍爆发这门秘术的力量。 现在奉阴阳手掌气刃的真元波动,比起当初至少强了四倍,也就是说他身体经脉正在承受四倍之前的痛苦,可见蛙魔两次偷袭是彻底激怒他了。 不过赢易仍然有些疑虑,因为他并没有见到蛙魔的身影,难道奉阴阳真能发现那只蛙魔的踪迹。 唰! 眼前一道紫芒掠过,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而过,赢易顿时身体一正,因为他从三丈外一株古树根下察觉出一道阴冷的气息,和蛙魔身上的冰冷气息如出一辙,这只蛙魔极其狡猾,被赢易伤了后并未逃走,反而隐藏起来想要再次偷袭他。 树身倒下,树枝也被震落开来,像是玻璃被打碎一样化作无数黑色渣石。 赢易脸色微变,这只蛙魔纵使被他伤到,速度已经降低了很多,但仍然还拥有极强的爆发速度,奉阴阳那道气刃并未伤到蛙魔,只是将它藏身的古树斩断,就如同他斩出的那一刀一样。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赢易终于看到了蛙魔究竟是如何躲开他那一刀的。 普通青蛙都有极强的跳跃能力,何况已经拥有修行能力的蛙魔,况且它还是有着三条腿,本就拥有极强跳跃能力的蛙魔,再经过诡秘的妖魔之力强化后,这只蛙魔跳跃的瞬间几乎都看不到身影,比起赢易的瞬影还要更快上几分。 念起瞬间,白骨战刀自衣袖滑出,如同一条银色的鲫鱼一样,在身前划开一道极其浅淡的划痕。 随之空气中猛然响起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一阵极其强大的力量顺着刀背传递到他的手心,手臂的筋肉几乎要被撕裂开来,感觉都要把持不住刀柄。 身体内真气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转动,比起冰面上跳动的鱼儿还要更快,冰寒的太阴真气顺着手臂上哪怕最细微的经脉传递到掌心,躁动的骨刀开始变的重新稳定下来。 漆黑的长舌被妖魔之力日益淬炼,在蛙魔口中变为它最致命的武器,甚至不弱于一件下品的人元法器,若非骨刀本身足够坚硬,只怕已经被洞穿成碎片。 赢易虽然被蛙魔击退,不过延迟这短暂的时间已经足够,一声明显的嗡鸣声在空气轻微震荡,奉阴阳四倍聚气成刃的力量斩在蛙魔身上。 咔嚓嚓…… 奉阴阳手中气刃如同紫晶破碎一样,化为无数真元力量溃散开来,蛙魔身体外面那层碧玉表皮也裂开数道细小缝隙,随后如同一枚炮弹一样朝着地面坠去。 奉阴阳出手时机把握极其精准,赢易一刀逼退蛙魔空当,蛙魔身体正处于半空之中,他果断出手封锁蛙魔退路,使得蛙魔圆满承受了他四倍功力的气刃。 呱呱…… 蛙魔趴在地上,腮间不停的鼓动,背上正不停往外渗出黑色的毒液,猩红的眸子暴射出危险的冷芒,一股犹如黑色蟒蛇的妖魔之力正迅速修复背后的伤痕。 收起骨刀,仔细端详着这只极其奸诈的蛙魔,这只蛙魔比起奉阴阳所说的妖魔大有不同,丝毫不像是只知道鲜血与杀戮没意识的妖魔,更像是拥有智慧的修行者一样。 通体翠绿如玉,背后还有数十颗红宝石一样的毒囊,比起普通青蛙大上不知多少倍,妖力与魔气相互扭曲到一起,显得极其诡异与强大。 “这只妖魔为什么会有智慧?” 奉阴阳眉头微皱,道:“古籍中记载这些妖魔性情暴虐,意识混乱无常,嗜杀成性,不过随着仙古时期的破灭,这些妖魔就已经很少能够见到了,至于这里出现这只,我想应该是发生什么异变了。” “小心点为妙。” 赢易沉声说道,随即掌心出现一杆冰晶长矛,如同一道劲弩一样朝着蛙魔突刺过去。 呱呱…… 像是一条铁剑一样,蛙魔口中漆黑如墨的舌头速度更快,直接卷起晶矛就吞入口中,那杆冰矛迅速变为一团太阴真气被彻底炼化。 赢易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手掌虚空抓拢,又是一杆冰晶长矛,划破空气拖着一条冰痕,直接朝着蛙魔口中射去。 像是刚才一幕重演,蛙魔再次将冰矛吞入口中,不过这次它却尝到了苦楚。 冰矛进入蛙魔口中的瞬间,就已经极致压缩成拇指大小的弹丸,浓郁的太阴真气如同一枚水雷一样,直接在蛙魔口中爆炸开来。 蛙魔痛苦的蛙鸣了一声,身体外面那些红宝石变的越发透亮,紧随着就是数十道血箭从背后射出,浓臭的黑色血浆真如一簇簇箭矢一样,朝着赢易两人疾射过来。 赢易两人身体瞬间浮出一层气甲,他们身体在密集的箭簇中来回躲闪,不过仍有躲不过去的毒箭。 这些毒箭是蛙魔身体内所有剧毒精华压缩出来的,被毒箭射中的部位立即冒出一阵黑烟,直接被腐蚀出细小的孔洞,并且还在继续扩大。 “哼!” 一声冷哼,奉阴阳双臂交叉,竟然开始在两只手掌上聚出紫色气刃,强大的元气风暴将他的宽服撑的猎猎作响,俊秀的面庞也浮现出一丝扭曲的痛苦。 “双手八倍功力,这小子疯了!” 赢易一阵惊呼,聚气成刃极为特殊,每一次提升功力都会对身体经脉造成极大创伤,刚才四倍气刃赢易都以为是他的极限,没想到如今他竟然又提升到八倍。 赢易将整团太阴真气在蛙魔口中炸开,显然已经彻底激怒这只妖魔,背后的本源毒箭如同箭雨一样朝两人射去。 蛙魔释放背后储藏的毒箭确实很强,已经将赢易两人彻底压制住,几乎不可能继续对蛙魔造成攻击,只能被动的防御躲闪,但蛙魔却也只能趴在原地不能动弹,它最令人头疼的速度优势也不复存在。 奉阴阳这是要抓住这个时机,彻底将蛙魔斩于气刃之下,的确也没有比现在这个时机更好了。 硬撑着被数道毒箭击穿真元气甲,奉阴阳面色极其狰狞,手中两道几乎快要凝成实体的紫光,相互交叉着从胸前划出,斩向丝毫不能动弹的蛙魔。 轰! 蛙魔被两道气刃直接掀起,就连背后释放毒液的红宝石都被斩碎开来,两道交叉的凹槽显得极其狰狞,从凹槽里面流出不知道是毒液还是血液的黑色流浆。 蛙魔凄厉的叫声刺激的赢易耳朵生疼,八倍聚气成刃的功力就算是真观境的修者都要抑其锋芒,蛙魔脸盆大小的身体直接被轰向半空不停翻滚。 赢易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就是现在! 蟠龙戒亮起一道不起眼的光芒,紧随着一道血色身影其疾如风,骷髅骑士几乎如同一道火光,手中的血色长枪直接洞穿蛙魔头颅,将它死死钉在半空。 奉阴阳虚弱的倒下,看着被钉死在长枪上的蛙魔,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一阵疲乏的感觉再也抑制不住,昏睡了过去。 “这是什么?” 赢易一阵惊奇,奉阴阳八倍聚气成刃虽然斩在蛙魔身上,但仍旧溢散出去不少真元力量,将周围破坏的一片狼藉。 本就在气刃下裂开的山体,好像是再也经受不住骷髅战马的践踏,竟然裂开了一道更深的裂口,而裂口里面正散发出来阵阵异样的清香。 第四十八章 地心石乳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稍微迟疑,赢易收回骷髅骑士,将蛙魔尸体也收进蟠龙戒内,随后背起昏迷不醒的奉阴阳,顺着裂开的山体走了进去。 走入裂缝后,赢易大为惊奇,这山体并非是被奉阴阳气刃余波震裂开来,反倒像是原本就自然存在的,里面的空间越走越广阔,根本不是奉阴阳区区一道气刃可以劈开。 无数好似钟乳石一样的石柱倒悬在山体上,有的还透着晶莹的光泽,就像是玉石一样瑰美秀丽。 这些石柱是山体内分泌出来的石髓积累成的,而且这个过程将会极其缓慢,数百年数千年或许才能积累手臂粗的石柱,可是这里却是足足有腰粗,而且还是一根贴着一根,不知道多少年才能积累出来。 随着越往里面走去,那股清香的气息就越浓重,就像是深埋地下的的酒膏一样,一种醇厚至极的清香,刺激着他体内的真气不停涌动。 赢易面色火热,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不过没有亲眼见到还不敢轻易下结论,只是脚下的步伐变的更加快了,肩头的奉阴阳被颠的有些痛苦,不时的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 不过赢易却没有丝毫顾忌,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更快了几分,山体里面的路不是很好走,还有一些突出来的石刺不停的刮磨臂膀,仍然限制了赢易极大的速度。 不知走了多久,赢易也没有计算时间,只知道越来越清香的气味,预示着他距离那处地方越来越近。 突兀的,赢易停下了脚步,眼前一阵蕴白的气雾像是蛟蛇一样漂浮在石道缝隙内,赢易深吸了一口气,那道白气蛟蛇顺着鼻孔进入他的气海丹田,一股温暖的感觉从身体生出,之前的疲惫都被缓解了不少。【ㄨ】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背后一道孱弱的声响传来,赢易身体一阵紧张,随即反应过来是背后背着的奉阴阳清醒了过来。 奉阴阳说完后也在大口呼吸,蕴白的气雾顺着他的呼吸变的淡薄起来,而他的脸色也变的红润了许多。 赢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说道:“地心石乳吧!” “不错,正是地心石乳。” “打开面前这块山石,地心石乳应该就在这后面。” 奉阴阳音落,赢易没有丝毫迟疑,手指骤然变的通黑无比,极像一根已经腐朽了的枯骨。 砰! 赢易面色微微一变,君远伐可谓是他最强的攻击手段了,本以为足以彻底击穿这块挡路石,不曾想只是穿透一块拳头大小的凹痕,可见面前这块山石究竟有多么坚硬。 放下背后的奉阴阳,赢易从袖间拿出那把骨刀,直接朝着山石劈斩下去,手臂猛地一松,赢易甚至以为他劈空了。 就见人头大小的山石直接滑落而下,切痕处竟然比起明镜更要平滑,有些出神的看着手中的骨刀,如今才算真的明白这块不起眼的骨刀究竟有多锋利。 砰砰砰…… 光线有些暗淡的山洞内,隐约传来打铁的声响,赢易不知疲倦的劈砍下去,脚下早已经堆积满残碎的渣石。 轰隆! 赢易一刀斩下,成人大小的石块轰然坠落,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在两人眼前,那股清香的气味变的更加浓重。 “没想到我看走眼了,这柄骨刀恐怕才是那座骨山精华的凝聚,那只骷髅不过是因为这柄骨刀才产生的蜕变!” 奉阴阳有些羡慕的看向赢易,如今他哪能不知道真正的宝物是这柄骨刀,而非那块还没蜕变成七彩皇骨的血色头骨。 “是吗……” 将骨刀收入袖中,赢易不可置否的应答了一句。 走入山石背面,赢易一阵惊呆,纵使早已经知道这背后是地心石乳,但真正看到眼前这片水池一样的白色乳液,仍然忍不住被震撼。 “你……” 奉阴阳踏足进来正要说话,嘴巴却像是卡了一个鸡蛋一样,同样大张着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怎么可能!” 奉阴阳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眼前这一幕真的是震惊到他了。 他们身下,一片数十丈方圆的水溏,里面却没有一滴水,全部都是如同浆液的乳白液体,正在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而他们头顶,一根不足丈长的石髓正朝水溏里面滴着白色的地心石乳,发出清脆如铃的声响,那根石髓上缠满了固态的晶体,就像是一条晶莹雕琢的幼龙一样。 “这……这是石髓英晶吗?” 奉阴阳有些颤抖的问道,声音都变的有些尖细了。 “应…应……应该是吧!” 赢易同样舌头有些打颤,不确定的说道。 扑通! 赢易一阵瞠目,奉阴阳竟然直接跳入地心石乳形成的元池内,这就开始修行了。 “愣着干什么,快下来啊!” 看到赢易还在迟疑,奉阴阳喊了一声,随即开始继续修行。 想起关于地心石乳的传说,赢易当即不在迟疑,直接跳入元池内,三百六十五枚穴窍尽数张开,疯狂的吸收元池内的地心石乳。 修行界从来不缺某些得天独厚的地方,那里元气充盈是寻常地方的数十倍,数百倍都不止。 天地元气浓郁到某个极致,就会开始促进那处地方发生某些不可思议的改变,而这地心石乳便是极多不可思议变化的一种。 天地元气是世间最神秘的东西,可以使修行者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使浑噩蠢笨的野兽花草修炼成妖,可以使暴虐残忍的荒兽拥有修行者的力量。 而山峰河流中聚集数量庞大的天地元气,就可以产生出大地龙脉,也被称为灵脉。 每一条灵脉都可以令无数修行者疯狂争夺,那就是一条通往强者之路的捷径,灵脉是由无数天地元气凝实到一起形成的,普通修行者就算成为七境的修行强者,终生吸收的天地元气都未必能有一条灵脉多。 也会由于某些特殊原因,灵脉成型的时候发生异变导致失败,但这些天地元气不会全部流失,反而会彻底融入山川河流之内,这也是某些山脉江河中多妖多怪的根源。 这地心石乳就是不知经历多少年,山峰内的天地元气结合山体某些特殊力量生成的,虽然不如灵脉的天地元气那样庞大,但对五境之下的修行者来说却是比灵脉还要宝贵的修行圣物。 至于赢易两人所说的石髓英晶,更是不知多少地心石乳没能掉落地面接触尘土,如此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就上面那条不过丈长的石髓英晶,比起这一池地心石乳还要宝贵。 地心石乳对四境以下的修行者来说堪称修行至宝,三境修行者可以借助地心石乳里面庞大的天地元气,尽快的将身体内的真气化为真元之力,远比他们辛苦修行获得的真元更要强大。 而且地心石乳可以让他们的身体变的更加纯净,可以在体内融合更多的天地元气,是普通修行者的数倍之多,使得他们根基变的无比稳固。 没有突破融元境,修行者就不能融合天地元气,通窍境的修行者体内还只是自己血肉衍生得到的真气,无论是破坏力和爆发力都不能和真元相比。 不过地心石乳却可以将通窍境修者体内的真气转化为真元,因为地心石乳本就是比天地元气更加精纯的元气,融元境也只是通过融合天地元气将真气慢慢转化为真元,没有突破融元境不能将天地元气融合进身体内,但地心石乳却可以顺着穴窍毛孔进入修行者身体。 因此,地心石乳对通窍境修者的吸引力难以想象,这是能让他们可以越境挑战三境修者的修行圣物,而且提前将体内真气转化为真元,等到突破融元境时更是节省了不知多少功夫,几乎可以越过融元下境,直接突破到融元中境。 赢易可以越境击杀三境修行者,除了他所修行的功法强大,最主要的依靠就是被禁锢在星核内的古魔之力,正是这丝古魔之力为他源源不断提供力量,他才能有几乎瞬杀融元上境修行者的恐怖爆发力。 不过如今被他镇压的古魔之力也快要消耗完,没有了这丝古魔之力他根本不可能比得上融元修者的恢复速度,三境修行者可以随时融合天地元气转化为真元,赢易自身修炼出来的太阴真气虽然质量不弱于真元,但终究是数量不足,短暂爆发可以,但时间长了终究是不行的。 赢易有种感觉,《阴阳劫运经》的真正秘密就快要显露出来了,故此他并没有急于突破自身境界,如此一来,等到星核内的古魔之力消耗完后,他的战力就要大打折扣。 如今的地心石乳却真的是意外惊喜,先借助地心石乳将体内太阴真气转变为太阴真元,如此一来不依靠古魔之力都将不弱于融元境修者,而且他掌握的那几门秘术也能真正发挥出该有的力量。 正是由于这些原因,猜测到这里存在着地心石乳,赢易已经变的极其不平静,等到真正见到这如同水溏一样快要溢满的元池,他就已经有些失态了。 第四十九章 洗髓换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进入地乳元池之后,赢易周身毛孔顿时张开,三百六十五枚穴窍像是一枚枚风眼一样,无数条小蛇一样的元气不停钻进经脉骨髓血肉之中。 这些地心石乳进入赢易身体后,星核内的烘炉虚影像是嗅到猎物一般,开始以远超寻常的速度开始旋转,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不停的吞噬着所有的石乳元气,随后转化为无比精纯的天地元气。 太阴星核内也开始变的不寻常,那丝久久不能炼化的古魔之力,在强大的烘炉之力下,几乎没有多少反抗就已经被泯灭虚无,随着滔天的元气雨潮洒落下去。 平静的元气海开始沸腾不停,甚至开始变的燥热起来,赢易本身的太阴真气开始与这些天地元气发生某种不寻常的融合,这是修者突破融元境时才会发生的变化。 没有丝毫抵制,也没有一点意外,原本呈现雾气状的真气海洋,开始变的极致压缩,太阴星核内也开始诞生出第一滴真元,比起墨汁还要更加漆黑。 随着这第一滴真元的诞生,太阴星核内产生一股极其恐怖的吞噬力量,一道接连天地的龙卷风柱出现在星核内部,无穷的天地元气开始被吸引过来,将这股风柱变的更加凝实。 围绕着风柱周围,开始下起了一场黑色的雨,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雨,几乎覆盖了整片星核内部空间,这场看似没有根源的雨水,却是无数天地元气融合太阴真气形成的真元力量。 破境融元,方能真气蜕变为更加强大的真元,可是地心石乳本就是天地元气的另一种形态,赢易并没有打开身体与天地之间的那层隔膜却能生出真元力量,虽然没有真正突破境界,但从第一滴真元出现在太阴星核内,他就已经是真正的融元境修者了。 随着雨越下越多,星河内部已经开始积累出一方浅浅的水潭,而且还在继续扩张,普通修行者即使融合天地元气,体内真元的数量也不会很多,融合天地元气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 修行者刚刚突破融元境,身体对天地元气还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这也是修行者真正蜕胎脱凡的第一步,总是需要谨慎许多的。 将身体真气转变为真元这个过程,就是修行境界中的融元下境,而这段时间正是修行者本身开始慢慢适应天地元气的过程,只有身体真正适应这种天地之力后,修行者才能在战斗中运用出天地元气的力量。 只是赢易却不需要经历这个过程,血肉之中拥有饕餮本命神通的力量,烘炉之力吞噬地心石乳将之转化为精纯的元气,并且镇压着这些元气开始与他本身真气融合,比起寻常修行者容易了不知多少倍。 修行者突破融元境后,想要将体内真气全部转化为真元,需要苦苦耗费数年光景,而且他们还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积累真元力量,嬴易如今在烘炉之力的帮助下,太阴真元却是如同春雨一般不停歇的被凝练出来。 随着时间推移,一种饱满的感觉从星核内传递到脑中,嬴易知道太阴星核内的真元力量也开始趋于饱和,此时镇压在星核内部的烘炉虚影也变的平稳下来,原本如同气雾海洋的太阴真气全部消失,化作了更加凝实强大的太阴真元,几乎超出融元上境修行者的十数倍还要多。 失去了烘炉之力的吞噬力量,涌入身体内的地心石乳开始融入渗透进每一丝血肉骨骼之内,每一寸筋骨皮膜都泛着更加红亮的光泽。 咔嚓嚓…… 一阵骨骼破碎的细微声响从体内传出,原本平静的脸色骤然变的极其狰狞,脸上甚至因为过度扭曲竟然生出纵横交错的线条。 赢易喉中嘶哑着痛苦的沉吟,倒像是幼兽的微弱吼叫,额头上暴起青色的血管,还能看到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一样。 流进他体内细小的石乳元气,像是无数小蚕一样啃噬着他的骨血筋脉,他的身体内传来沙沙的撕咬声音,还有许多不知何处发出的摩擦声响。 修行者最强大的就是真元力量,不过夜以继日的修行中,他们体内的精血也都被元气蕴养的不同寻常,或许说血气力量也是修行者重要的力量来源。 血气力量如何而来,自然是体内精血衍生出的,而精血却又是从骨髓生出,因此许多修行者在接引天地元气积累真元之余,也会有意识的利用这些天地元气来淬炼骨髓,使得身体内部产生不弱于真元的血气力量,这也是修行者身体远强于普通人的原因。 普通人一生体内不过区区数滴精血,而他们的骨髓更是在出生时就已经固定,若是没有修行只怕至死都会是和初生之时一样。 而修行之人,可以借助珍奇药物还有天地元气来蕴养骨髓,使得他们的骨髓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导致他们体内精血是寻常人的数十倍,甚至数百倍不止。 这些状若小蚕的石乳元气,正是在赢易体内洗炼他的骨髓,庞大至极的元气压缩进入骨髓内,原本骨髓中的一些杂质自然被清理出来,这就如同一把小刀在骨髓内部来回刮磨,比起削骨切肉还要更为痛苦,这也是他脸色变的狰狞的原因,这样的痛苦普通人根本难以承受。 骨髓内部的杂质在元气的淬炼之下,粉碎成根本不能看见的细小微粒,最终就随着身体代谢被清除出去。 赢易额头身体满是大汗,刚开始还是透明水色,很快就已经变为红褐色,就像是血一样的颜色,或许这根本就是从毛孔渗出的血液。 不多久他就已经变为了一个血人,身体外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血痂,反倒是原本的面目都看不清楚了。 虽然经历极致的痛苦,但赢易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运用地心石乳的力量来洗炼自身骨髓,正是他刻意引导的。 融元境的修行者,想要更好的将身体与天地相融,自然是要本身体质足够纯净,修行前两境不过是比凡人强大一些,但终究免不了食五谷杂粮,本身自然会积累大量的五谷之毒。 因此第三境的修行者,已经有意识的开始清理体内的五谷之毒,只有这样才能将身体变的更加纯净,更好更大限度的融合天地元气,而这个过程被修行之人称为“洗髓”。 赢易如今正是要借助地心石乳的力量,将体内的五谷之毒彻底清除,完成修行路上极为关键的一关。 随着时间的推移,赢易体表的血痂积累的越来越厚,身体已经被厚厚的黑褐色血痂包裹住,但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越来越深沉,并且还有一丝天空云海的淡然意味。 此时他的身体内也发生重大变化,原本有些驳杂色的骨髓,已经变的洁白如玉,比起凛冬时节的白霜还要更加洁白。 更多的石乳元气渗透进骨髓内,新生的骨髓也开始制造出第一滴血液,比起红玉宝石还要红透的血液从骨髓生出,进入早已经变的干涸的血管支流,开始流传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如同涓泉一样,更多的鲜血开始流入身体各处,比起原先的更加红透,也更加浓稠许多。 赢易体内血管晶莹如玉,还能看到里面如同一簇簇如同火焰的血气,正在渗透进每一寸肌肤之中滋养反馈他的身体,他的血肉筋膜都开始紧蹙的收缩起来,变的更加致密,经过地心石乳洗髓换血,他体内的血气就像远古巨兽的幼兽一般旺盛。 原本体表的血痂大块脱落,露出里面古铜色泽的肌肤,可以明显看到比起刚才更加明亮,也变的更加凝实了许多。 赢易骤然间睁开双目,一抹精芒从眼神中流露出来,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感受体内缓慢涌动的血浆,变的如同水银一样的沉重,甚至因此整个人的身体都变重了许多,赢易心底闪过一丝明悟。 “炼髓成霜,炼血汞浆!” 借助地心石乳庞大的元气,赢易真正洗髓成功,身体素质比起先前强了不知多少倍,达到了许多融元境修行者都未能达到的肉身境界。 修行者想要将骨髓血气修炼至如此境界,远比修成真观境还要困难,因为这期间需要的元气力量,就算是融元上境的修者都未必能积攒得够,只有真观境的修行者掌控大量天地元气,才能真正完成这一肉身蜕变。 可以说,赢易借助地心石乳的庞大元气,已经走到绝大数融元修者前面,直至真观境前都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来突破境界,他这个时候已经做完了绝大数融元修者不曾完成的底蕴积累。 第五十章 血气金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炼髓成霜,炼血汞浆,好小子!” 血神君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一丝赞叹的语气说道。 “不过是运气使然,无意发现此地的地心石乳,借此锤炼肉身血气罢了。” 嬴易说毕,借着嬴易的眼睛血神君当即也发现这处山洞的神秘,自然明白如此庞大的石乳元池,嬴易能洗髓成功却是不足为奇的。 “如此庞大的石乳元池,甚至都已经凝出这样大一块石髓英晶,也不知道你是怎样发现的,这样规模的地心石乳纵使在中古时期也是极其罕见的。” 血神君忍不住感叹道,这样的地方如果是在中古时期被发现,甚至足以引起宗派与朝廷的对峙,这处石髓元池用来给底层弟子洗练根基,一个宗门不出数十年将会涌现出大量天资卓越的修行者,而这些修行者里面若是能出现几名七境,甚至八境的强者,那可真是会迎来宗门势力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你如今的境界,随时都能破境融元,为何还在压制境界,要知道破境是所有修者的修行目的,突破到融元境后你将会看到另一片不同的天地。” “还不到时候!”嬴易不在意说道。 “好,你还真是心比天高,以你如今的实力融元境的修者已经不能奈何你了,不过真观境却远非你能抗衡的!” 微微沉吟后,血神君道:“本想在你破境融元后再传你的,不过你如今血气如汞,正是修行这门功法的最佳时机,也好让在你面对四境时有自保的手段。” “什么功法?”嬴易当即问道,能被血神君推崇的功法,自然绝非凡俗可比。 “血气金身!” “本君称号血神,自然是在气血上独有造诣,修行之道万千,本君以自身血骨筋脉为源,自悟《血神经》,血气金身正是《血神经》中的炼体功法。” “请前辈赐教!” 嬴易郑重说道,《血神经》的威名自然非同寻常,而“血气金身”能被记录在《血神经》中,自然也绝非寻常。 “融元境,修行之人就已经开始接触到天地元气,不过在融合天地元气积累真元的时候,本身就有部分天地元气渗透进血肉筋膜,五脏骨髓,虽然只是被动接受天地元气的洗礼,但夜以继日的吸收天地元气,自然会慢慢改造修者肉身,使之变的更加精纯强大。” “修者本身就如同一个容器,天地元气就是倒入容器中的水,容器里面越加纯净,自然倒进的水也更加纯净,这正是融元修者借助天地之力洗练本身的原因。” “普遍来说,修行者只有达到四境真观境时,才能彻底完成洗髓换血这一蜕变,此时修者体内血气如汞,骨髓如霜,本就蕴含着不弱于真元的强大力量,真观境的修者纵使真元消耗完毕,仍然可以凭借强大的血气力量支撑很长时间的战斗。” “因此,根据这一境况,修行又有了另一条道路。” “体修?”嬴易忍不住问道。 “不错,正是炼体之道,体修并未将天地元气转化为真元,反而是尽数融入自身血肉中,生出无穷的血气力量,使得他们的肉身堪比法器强度,修行之人真元有耗尽的时候,但体修只要不被磨灭本身血气,却能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这正是体修的强大之处,只是肉身蜕变何其艰难,体修就如太古神魔的修行之法,当今时代已经不适合这种修行方法了。” “血气金身准确来说,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炼体之道,只是对体内气血的一种应用罢了,修行血气金身和真正的体修还是有所不同的。” “人体毛孔穴窍遍布周身,融元上境的真元气甲只是以肉身穴窍为根基,用真元力量在身体外形成气甲,不过再强的修行者开辟肉身穴窍不过周天之数,真元只能透过穴窍凝聚在身体外,可是人体毛孔遍及周身,岂止亿亿之数,若是每一个毛孔渗透出来一丝血气,周身所有毛孔又能凝聚出多少。” “本君也是机缘之下,融元下境就已经洗髓换血,当时本君面对融元上境的真元气甲有所感悟,若是真的能让血气透过毛孔渗出,在体外凝出类似真元气甲的防护手段,会不会比真元气甲更加强大。” “直至本君自创血神经后,开始研究对体内血气力量的运用,于是这门血气金身就自然诞生。” “你将身体掌控权交给本君,我来助你修成这门血气金身,纵使对上真观境的修者,轻易也破不开你的金身防御。” 血神君说后,嬴易并未迟疑,当即将身体掌控权交给血神君,毕竟当初面对燕桀君王哮时,已经将身体掌控权交给血神君,若是他真的心有歹意,那时就已经动手了,也不必等到现在。【ㄨ】 心底忍不住赞叹一声,将身体掌控权交给别人,可谓是生死一念间,嬴易竟然连犹豫都未曾犹豫,这样的心性血神君也不得不承认极其少见。 感受到嬴易体内庞大的气血力量,血神君也是变的凝重起来,血气金身这门功法,从名称上就能听出来重在“血气”二字上,本身血气越强大,这门功法自然也就越强大。 原本沉寂的血气力量,在血神君调动之下彻底变得沸腾起来,周身毛孔全部大张,外界无数的地心石乳开始被吸收到体内,被血神君以秘术神通祭炼进毛孔之中,原本平静的毛孔在石乳元气进来后,开始泛着玉质的光泽。 虽然身体被血神君掌控,但嬴易仍然能感受到身体内发生的所有变化,原本就已经被提升的肉身强度,在血神君祭炼毛孔通道时又变的致密了几分,他还能看到血肉中的一些杂质被碾碎开来,随着毛孔通道被排出体外。 身体无论是血肉还是筋膜,都开始相互挤压,原本彼此间的空间变的更加细小,血肉骨骼密度变的紧密后,嬴易感觉肉身变的更加强大了。 提升肉身不过是血神君顺带的,主要的还是修行血气金身,随着周身毛孔都被祭炼成连接外界的细小通道,嬴易的血气也开始有规律的变化,无数血色的神秘符文开始从血液中生出,融合进所有毛孔通道内,一阵****的感觉从全身各处传来。 嬴易只觉得这些符文像是一处处阵基,将自身所有毛孔全部连接到一起,在身体表面形成一个无比磅礴的巨大阵图,对全身血液有着极其强大的吸摄作用,体内血气被这座大阵凝聚在一起,就如同一条虬龙一样。 轰! 一阵天翻地覆的转变,嬴易发现重新掌控自身的身体,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从体内传出,嬴易有种感觉能徒手打碎一座小山,这正是肉身强大后的错觉,不过他的血肉被血神君强化一番,而且全身气血被凝成一股,力量确实比起先前强大了不知多少。 感受血神君传输给他血气金身的使用方法,嬴易没有丝毫犹豫,调动周身所有毛孔开始运转血气金身的行功线路。 无穷的吸摄力量从毛孔传出,瞬间体内气血就被吸摄一空,嬴易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虚弱感,嬴易如今的情况就像是被抽干全身血液,但他却没有丝毫不适应,修行者若是被抽干全身血液,只能是变作一具干尸,所有力量都会随之消失殆尽,可是血神君竟然能打破这个常理,中古六道圣君名不虚传。 噗! 骤然,嬴易体表炸开一大团血花,这团血花彻底将他包裹住,在身体外面形成一件宽大红袍,虽然是他全身气血凝成的,但红袍上却流光如水,炽烈如火,没有一丝血腥的感觉,倒是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显得无比瑰美神秘。 细细感悟着身上的血气金身,嬴易只感觉那火色的流光,如同无数强大的符咒一样,在身体表面构成一层难以突破的防御,嬴易有种感觉,他如今的血气金身甚至能抵挡住当初的君王一哮。 “血气金身,又称为“大红袍”,以你如今全身血气凝出的“大红袍”,真观境的修者都未必能一击破开,而且随着你修为高深血气旺盛,这件“大红袍”也会越来越强,比起真正的神魔之体都不遑多让。” 意念转动,大红袍立即消散开来,重新转变为气血力量融入全身,嬴易心底有种长啸的冲动,这件“大红袍”给他的感觉就是两个字,爽快!。 砰! 一阵地动山摇,嬴易当即回神,奉阴阳竟然直接跳出地乳元池,一拳将上方的石髓英晶砸成两截,整个山洞都像是要坍塌了一样。 过了好长时间,摇晃的山洞才变得平静下来,嬴易却明显感受到山洞内的元气开始变的稀薄,失去了石髓英晶这个山洞的元气自然开始往外溢散,也许很快就会变的和寻常山洞一样。 “给,足以支撑你修行到第五境了所需要的元气了!” 奉阴阳扔给嬴易半截石髓英晶,随后不以为意的说道。 石髓英晶可是无数地心石乳凝固成型的,就嬴易手中的这块比起整片地乳元池还要更贵重,自然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天地元气,只要将这半截石髓英晶放入一片水塘中,甚至能将整片水塘变为一池地心石乳。 没有拒绝,嬴易将石髓英晶收入蟠龙戒内,随即将蟠龙戒内划分出数百份空间,直到将所有空间都盛装满,才将骷髅骑士拿出来浸泡在地心石乳内,让骷髅骑士开始吸收石乳淬炼骨体。 奉阴阳自然也没有停下,手中出现一只翠绿玉瓶,也开始收取地面的石乳元液。 足足数个时辰后,骷髅骑士头骨已经开始出现一抹彩色的亮光,才终于停止了对地心石乳的吸收。 “可惜了,要让骷髅骑士进阶七彩骷髅皇,再多的地心石乳都没用,除非你舍得手中的石髓英晶。”血神君有些遗憾的说道。 “走吧!”嬴易并未回答血神君,反倒是对奉阴阳说道。 石髓英晶何其珍贵,嬴易自然不会用来进化骷髅骑士,哪怕可以获得一个四境战力的骷髅皇,至于血神君自然也只是说说而已,当然不会真让嬴易用石髓英晶来进化骷髅骑士,得不偿失。 第五十一章 弱水三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幕既近,黑山上变的更加宁静了,也变的更加黑了。 一盏古朴的灯笼,发出浅淡的绿色光芒,为黑色的山添加了一分别样的气氛,显得不那样一成不变。 奉阴阳手持妖灯走在前面,嬴易跟在身后梳理自身真元,将这暴涨的力量彻底化作自身的战力,几乎身体每一处,哪怕最细微的变化都了然于心。 两人收取了石髓英晶后,嬴易将蛙魔的尸体拿出来,奉阴阳以此制造出来一盏新的妖灯,这黑山之上不知究竟有多少妖魔,两人自然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不过如今两人实力大涨,奉阴阳也已经完成洗髓换血,因此比起先前来显得更为随意,心里也变的更加轻松了许多。 猛地,奉阴阳停下了脚步,嬴易刚要开口说话,看到眼前一幕也不自沉默了下来。 两人身前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具尸体,身体已经变的干枯了起来,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水分一样,还有的甚至就是只剩下半截,裸露在外面的血肉就像是干枯的树桩一样。 “走吧,这些人都是被妖魔吸干血气精髓而死的。” 说罢,奉阴阳手指弹出数道紫色火焰,将这些干尸焚化为灰烬,继续朝山上走去。 越往上走,妖灯发出的光芒就越亮,不过这盏妖灯奉阴阳是花费了几分精力的,因此可以判断出妖魔究竟都隐藏在哪里,就连妖魔的实力都能大致判断出来。【ㄨ】 也许是他们先前运气不好,那只蛙魔的实力竟然是他们遇到最强的,继续往上走遇到的妖魔竟然没有一只能和那只蛙魔相比。 后面的路两人走的反倒是舒坦了许多,有些意外遇到的妖魔,实力无论强弱在奉阴阳气刃之下全部被斩为两截。 “有些不太对啊!”嬴易心底暗自想到。 “我感觉有莫名的空间力量波动,应该是传送法阵被发现了,我给你那处空间波动的位置坐标。”血神君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给嬴易一个意外的消息。 “跟我走!” 越过奉阴阳,嬴易留下一句话就快步朝传送法阵方向走去,奉阴阳虽然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紧紧跟上嬴易的脚步。 越接近那处地方,嬴易就觉得越平静,竟然连一只妖魔的踪迹都没有,奉阴阳手中的妖灯也变的沉寂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到了血神君给的坐标地点,一处通体白玉的祭坛,上面有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波动,神秘而又浩瀚,根本不是两人可以接触到的。 嬴易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这种神秘的力量波动,和当初他经过空间折痕的感觉极其相似,这种神秘的力量波动就是空间之力。 祭坛周围,满是已经死去的妖魔尸骨,比那只蛙魔还要强大的比比皆是,不过全都被人杀死了,只剩下一具空皮囊。 “看来周围的妖魔都是被人引到这里,然后全部灭杀,怪不得我们一个都没有遇到。” 嬴易皱了皱眉,道:“有四境出手,就是不知道是谁。” “起码有四个真观境的修行者出手了,这里还剩下他们残余的力量波动,只是你境界不到,感受不到罢了。” 奉阴阳并不知道嬴易与血神君的关系,手中的妖灯闪过一道紫芒,很快就被焚烧为灰烬,随即说道:“走吧!” 点了点头,两人跨上传送法阵,一道乳白色的光泽闪逝而过,没了踪迹。 …… 哗哗哗…… 水浪的声响一波波传来,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一片湛蓝的海洋,周围许多星罗棋布的岛屿,真如传说中的海外仙岛一样。【ㄨ】 “星姑娘,找到了没有?” “没有!” “这座海岛如此之大,何时才能寻到守护天一生水的水精,横渡这三千弱水。”一位白衣青年忍不住叹道。 “好了,高兄不必忧虑,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找到的。”旁边又有一位男子开口道。 若是嬴易在此,定然会认识这三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星雪伊,旁边两人自然是高渐离与燕青。 嬴易与高渐离和燕青自血海神碑处就已经失散,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怎么遇到一起,还结识了青云榜第三的星雪伊。 “要不然,我们游过去吧!”高渐离忍不住开口道。 噗嗤! 星雪伊掩面轻笑,很快就重新恢复平静,只是看向高渐离的眼神仍然止不住的笑意。 “高兄,你是真没听说过“弱水三千,鸿毛不浮”这句话吗?”一旁的燕青也是苦笑说道。 “弱水三千,鸿毛不浮?”高渐离有些尴尬,忍不住重复了一句。 “有古老传说这片天地是由地水火风四大本源构成,而这弱水正是水之本源的分化之一。” “据说人间界本是没有弱水的,上古仙庭有一条天河,弱水本是天河之物。” “可是不知道仙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一路弱水从天河流入人间界,当时不知多少宗派被弱水所毁,更不知多少修行者身死魂销,最终有修行强者将弱水封印带回仙庭,因此才制止了这场人间浩劫,不过弱水从上古时期就已经极难见到了。” “弱水三千,鸿毛不浮,飞鸟难飞,凡人手抓弱水如井中捞月,而修行之人若是身染弱水,本源精气将会被全部侵蚀一空,简单的说就是整个人都会被化为一团弱水,因此当时弱水才会成为修行之人的浩劫。” 说罢,燕青从身旁的树枝上摘了一片树叶,真元包裹着树叶投入不远处的弱水之中,几乎没有分量的树叶刚刚落下,就已经沉入弱水之下,很快就已经没了踪迹。 弱水河流连一片树叶的分量都承载不起来,若是一个人的分量落入弱水,那结果根本不难想象,更何况还是修行之人,只怕刚跳进弱水中就被同化成虚无了。 “如此一来,高兄还要游过这三千弱水吗?”燕青看着沉没的树叶,面带笑意的朝着高渐离说道。 高渐离面皮微红,也知道自己修行经验缺少,才闹了这样一个笑话,对刚才的话也是只字不提。 看着高渐离的样子,星雪伊道:“行了,继续寻找水精吧,这水精想来也是极其棘手的,天一生水岂会让我们轻易拿到。” 骤然,高渐离面色一变,很快又浮现出一丝喜意。 “怎么了?”燕青急忙问道。 “我修行《水寒经注》本就对天下水元气极其敏感,这水精也是由水元气构成,它周围的水元气更是非寻常地方可比,刚才我感觉到一处极其强烈的水元气波动,若不是修行水行功法的修行者破境,我想应该就是水精无意间泄露了本身气息。” “现在还在吗?”星雪伊也忍不住流露出喜意,这么久的时间终于有点眉目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闪逝,不过还是被我把握住了位置,水精本是守护天一生水的精灵,根本不会到处游离,应该还在那里。” “既然如此,那就快点走吧,别被其他人抢了先。” 虽说是一座岛屿,但仍然有着极其广阔的地理,何况这座岛屿还有极其浓重的水元气,因此就导致了这里的植被比起许多山林更加茂密。 高渐离手持水寒剑在前面披荆斩棘,生生从无数杂草灌丛间开辟出一条小道,三人行走速度因此也快了许多。 距离高渐离不远的地方,同样有着几人在密林间穿梭,他们统一身着湛蓝色长袍,左胸口处绘着一颗水玲珑,一股浓重的水元汽在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一道道清澈的真元水剑将身前的灌丛劈成粉碎。 “大师兄独自前往下一层,命令我们留在这里为宗门收集天一生水,虽然不能获得最上层的宝物,但回到宗门凭借这些天一生水也会获得大量赏赐。” “好了,不必多说,宗门自然会记得我们的功劳,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赏赐,就算进入洞天修行都未尝不可;刚才我又感受到一处水元气波动,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一阵稀碎的声响,几人踏着被斩断灌丛的残枝消失了身影。 第五十二章 水德火体 “就是这里?” 望着眼前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燕青忍不住皱了皱眉,整片湖水都像是一面被平放的镜子一样,上面还泛着丝丝湛蓝的寒气,怎么看都是无数普通冰湖中的一面而已。 高渐离闪过一丝意外,道:“不错,刚才水精散发出的气息就在这里,而且现在空气中还有着一丝别样的水元气波动。” 星雪伊皱了皱眉,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只水精隐藏在这里,我们该如何找它出来?” “这些水精虽说是守护天一生水的精灵,但同时也在借助天一生水完成本身蜕变,就像是修行者吸收天地元气一样,它们也可以借助天一生水修行,但同时却也被天一生水所桎梏,让它们不能随意移动。” 说着,高渐离手掌微微向上翻起,一滴翠绿如玉的水珠从掌心生出,围绕着这滴水珠竟然生出强烈的水元气波动,像是有无数雨水凭空出现一样。 望着掌心比水玉还要清澈的天一生水,高渐离眼中闪过一丝迷离,随后继续说道:“天一生水对水精的吸引力,就像是天地元气对修行者的吸引一样,这滴天一生水自然会将那只水精吸引出来。” 真元裹着天一生水漂浮在湖水之上,三人同时将目光放在湖面之上,想要看着是否真的会藏着水精。 咕嘟嘟…… 原本平静的湖面上,竟然开始泛着细小的水泡,就像是被煮开的沸水一样,整片湖面都变的不在平静。 像是隐藏着远古巨兽一样,整片湖面都被翻了起来,一阵滔天巨浪朝着天一生水拍打而去,与此同时湖中心开始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一道数丈粗的水龙卷在湖心开始生成。 在水龙卷中心,隐约可以看见一道湛蓝色的虚影在里面突现出来,像是要伸手去抓那滴天一生水,燕青身体涌现出一股蓝色真元,背后水火龙蟒的虚影就要浮现。 “别急,再等等!” 高渐离一把抓住激进的燕青,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燕青声音压的极低,轻声道:“天一生水就要被夺去,你还不出手?” “只是假象,真正的水精还没有现身,那只是水元气构成的虚影,并没有多少力量,不可能从我手中抢去天一生水,耐心等候吧。” 燕青一阵沉默,并没有继续坚持,选择了相信高渐离,身上的真元骤然消散开来。 看到燕青并未拒绝相信自己,高渐离眸子闪过一丝感激,随后变的更加慎重起来,一阵透明的真元顺着天一生水轻拂过去。 啪啪啪…… 水流拍击的声音显得极其响亮,极像是雨中的抽打的长鞭一样,发出清脆的爆鸣声响。 足以碎石裂山的水帘拍打在天一生水之上,却并没有将这滴不起眼的水珠淹埋,无形的真元力量在半空中划开一条通道,就像是一把透明的长剑刺穿布匹一样,这面水帘被高渐离从中间划开成为两股更小的水帘,从天一生水两旁重新落回到底下那个漩涡之中。 哗…… 一声更大的急流声响传来,那个漩涡开始升腾起阵阵火色的光芒,一股热浪从漩涡中心传出,很难想象如此丰沛的水元气影响下,竟然还会有燥热的气息。 “出来了!” 一声急呵,高渐离迅速收回被真气包裹的天一生水,一道幽冷的气息从手心生出,不知何时通体透亮的水寒剑已经被他握在手中。 湖心的漩涡变的更加湍急,水浪冲击的声音也更加响亮,许多水中的鱼虾都被浪花卷了上来,最终在强大的旋搅力量下变为一蓬蓬血花,很快就消失的没有一丝痕迹。 戾! 一声刺破云霄的厉叫在三人耳边炸响,耳膜几乎都要被震裂开来,高渐离从这声戾叫中听出来了愤怒,就像是小孩子最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了一样,这是愤怒的吼声。 一道恍若幽魂的身影从漩涡下升起,几乎透明的身体泛着淡蓝色的光芒,它的身下在不停滴着水珠,整片空气瞬间变的湿润了许多,就连那些水元气都变的活跃了许多。 正是潜藏在湖水底下的水精,几乎在几人还未认真观察的时候,这只水精身上的光芒骤然变色,淡蓝色的光泽瞬间变得火红,空气中又变的燥热了许多,像是在水池中央生出了一只火炉一样。 水精身体的颜色不停转变,周围空间的元气也随着水精的转变而发生变化,就像是它本身就是控制天气的精灵一样。 “怎么回事?”燕青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他身体周围一层水火流光也在不停变换,正是水火龙蟒的天赋神通。 “这只水精发生了异变,应该是这湖水之下有一条地火甬道,水精借助天一生水将自身转变为水德火体,我曾在一本典籍之上见到过这种体质,据说成年之后的水火龙蟒也是这种体质。”星雪伊有些意外说道。 “水德火体?”高渐离也眉头微蹙,疑惑着问了一句。 星雪伊继续道:“正是水德火体,人族若是身具水德火体可修行出水火同源之力,真元力量远比寻常修行者更具破坏力,而妖族,荒兽还有自然之精机缘之下修出水德火体,更是能掌控自然水火,如今这只水精不知何种原因修出水德火体,而且看它的身体变换不停,应该是水火相斥,它体内火之精元明显更强于水之精元,或许是因为湖水之下那条地火甬道的原因。” 燕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开口道:“你说这只水精身体内有大麻烦?” “不错,这只水精体内地火之力明显过于暴躁,这也是那滴天一生水如此轻易就将它引出来的原因,这些水精身体被种下禁制,它们体内的天一生水并不能融合进水德火体之内,因此只能借助天一生水压制逐渐增强的火之精元,否则以天一生水的力量,应该是水之精元压制火之精元。” “这只水精感受到天一生水的气息,而它正需要天一生水来压制体内的火之精元,因此才会冒险出来争夺你抛出的天一生水,不然迟早它都会因水火失衡而失去水德火体。” 燕青紧跟着迅速问道:“如今它的实力还剩下多少?” “至少还有八成,而且它体内应该孕育着一枚水火元丹,这枚水火元丹真正爆发甚至能有四境的力量。” 看了燕青一眼,星雪伊郑重说道:“我知道你修行《万兽衍生诀》,并且融合了一条水火龙蟒真魂,而这只水精甚至能让你真正修成水火同源,不过你确定真的要招惹这只随时可以爆发出四境力量的水精吗?” “自然如此,否则错过了还不知道何时能在遇到这样的机缘,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 燕青声音果断,丝毫没有留下一点余地,这只身具水德火体的水精对他的吸引不可谓不大,只是借助龙蟒真魂不知何时才能修成水火同源,因此绝不容错过。 高渐离一阵沉默,看了星雪伊一眼,随后郑重说道:“自然会帮。” 燕青看向星雪伊,他知道若是有了星雪伊的帮助,此举成功将会极大幅度提升,三人同为融元上境,而且并非是普通的融元上境,这只水精虽说爆发之下能有四境实力,但终究身体不稳定,或许还没能爆发出四境的力量就已经被三人击败,如此一说他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好,我帮你。”星雪伊轻微扫视了高渐离一眼,随后说道。 燕青眼底闪过一丝感激,道:“多谢,水精体内的天一生水你们两人各自一半,我丝毫不取。” 两人并未说话,只是平静的看向湖面上的水精,脸色逐渐变的凝重起来。 戾! 水精再次发生狂怒的戾叫,像是身体因为痛苦而悲鸣,泛着湛蓝水汽的瞳孔盯着高渐离三人,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只有无尽的冰冷杀意。 很快,水精眼睛变的一片火红,身体的颜色也发生变化,数道火色的元气凭空生出,落在高渐离三人头顶。 这些元气像是无数剑气一样,带着浓郁的火光刺向三人面门,周围的水汽在这数道火气之下很快就被焚烧殆尽,整片天空都像是处于炎炎夏日。 高渐离面色不变,手中水寒剑轻轻朝对面刺出,同样分化出数道水元气迎向火剑,还在半空中就已经变为三指宽的冰凌,散发着浓重的幽寒之气,比起当初嬴易的太阴真元也是毫不逊色。 啪啪啪…… 火剑与冰凌撞击在一起,原本燃烧着燥热的火剑骤然变为深蓝之色,像是一念间就已经由火变冰,冰凌与冰剑相互撞击成数截,无数细小的冰晶颗粒洒在地面上,就像是被散乱扔着的珍珠。 星雪伊面色凝重,道:“这只水精竟然已经可以念起生火,念变成冰,比想象中还要更难对付,你们都小心一点。” “如此一来,捕获它岂不是可以得到更大助益,棘手一点又有何妨。” 燕青闻言却是一笑道,随后头顶生出数滴青色真元,周围的天地元气尽数开始朝着他的身体内融入进去,一柄数丈长的元气大剑缓缓生成。 燕青双手合十,朝着湖水中心的水精奋力斩落,那柄元气大剑也挟裹凌厉的寒气,朝着水精的身体奋力斩去。 第五十三章 默契 轰隆! 一阵惊天响声,像是整个湖面都被震荡到了天空,随后又变做无数雨点滴落下来,空气里都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雾,像是早晨初起时的雨露一样。 湖面上骇浪滔天,整片湖水都像是被翻卷过来了一样,无数鱼虾被泛着洁白的浪花肆意摆弄着身躯,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汹涌不息。 在无数雨水最中心,一道泛着红芒的流光火罩明灭闪烁,像是随时都会破灭一样,可是却始终在这风暴中苦苦支撑,水精红光熠熠的身躯在光罩下显得无比瑰美,没有什么时候能有现在这样清晰。 燕青幻化出来的元气大剑斩在流光火罩之上,两种截然不同的元气力量造成的震荡波动将湖水掀起千层浪潮,元气大剑更是在这场振动中彻底溃散,而流光火罩虽然也不复先前的光彩,但仍然将火精的身躯包裹在里面,可见其防御之强。 燕青手臂微微颤抖,自然是因为承受了强大的震荡,不过他的眼神中却充满振奋,因为这时的水精展现出来的力量越强,自然说明其本身所蕴含的价值更高,最终对他的作用也自然越大。 双手轻微抬起,一红一蓝两道光芒从掌心飞出,彼此间相互纠缠在一起,像是一副水火太极图一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完美融合在一起,竟然没有发生丝毫的抵制。 一红一蓝两条蟒龙自太极图内飞出,身躯上流光闪烁不定,鳞甲熠熠生辉,像是真的由水和火组成的一样; 两条蟒龙朝着水精嘶吼而去,像是被分化两极一样,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一冷一热两种矛盾的气息。 不见水精动作,半空中骤然刮起一阵微风,一大团水火元气相互融合到一起,就像是一片火烧云一样,化作一张大网一样朝着水火龙蟒罩了下去。 空气中顿时生出一片绚烂的雾花,像是水将火包裹住,又像是火自水里面生出来一样,红蓝两种颜色占据了整片天空,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水还是火。 高渐离身体开始往外散发出寒冷的气息,无数天地元气开始朝向水寒剑聚拢过来,像是身处冰川中的感觉一样,冰寒刺骨的冷意从高渐离身体内往外散出。 “易水寒流!” 一声轻喝,水寒剑在高渐离手中轻微摆下,一道霜白颜色的寒流从剑尖流出,像是一条匹练一样流向水精所在之处,就连天空中都开始变的凝固起来,不过这却并非是天空都被这寒气冻住,而是久积在空气中的水汽在这股寒流之下,结成了无数晶莹的冰晶,给人一种空间被冰封的错觉。 一团火红色的云气从水精体内飞出,如同岩浆一样汹涌着扑来,燥热的气息就连刚才被冻住的水汽都开始消解,在所有人瞩目下两种极端的力量相互碰撞在一起。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声势震天,普一接触,霜白色的寒流就像是穿过那些云气一样,可以看到寒白之色继续朝着水精的蔓延过去,只是变的有些细小罢了,等到所有寒流穿过后,一整块火红色的冰块就从空中落下,就像是一块火色的玉石一样,竟然是将这团火元气化作的云气彻底封冻住了。 寒流在接近水精身体的刹那,开始变的极致拉缩,化作一柄霜白色的冰剑,真如蝉翼般薄弱,几乎都看不太清楚。 在燕青诧异的眼神中,冰剑竟然直接刺穿水精的身体消失无踪,就像是彻底融入了水精的体内。 与此同时,原本正在抵抗燕青龙蟒的那片水火元气,也是突兀的顿了一下,随后彻底消失无踪,感觉天空只剩下自身的真元力量,燕青眉头微微皱起,水火龙蟒也突兀的消失不见。 水精身体内传出一阵极其不稳定的气息,就像是煮热的沸水骤然间变的凉了许多,只是这股凉意却是可以刺骨的寒冷,这是可以杀死人的冰寒。 “全力出手,它身体平衡被打破,这是它最强的时候,也是它最弱的时候。” 星雪伊一直在观察着水精的变化,眼瞳中像是有无数星芒闪烁一样,她要等一个出手的时机,高渐离一剑寒流冲进水精身体后,她就知道时机到了。 天空中都像是变的明亮了许多,像是有很多星辰骤然出现一样,围绕着水精身体周围猛地出现了许多细小的光点,散发着星光一样的月华光亮,真就如同是星辰一样。 这些星辰出现后,又像是一颗颗流星一样朝着水精身体周围坠落下去,一道道细小的光柱甚至将原本磅礴的水元气都压制了下去,一时间整片天空竟然只剩下璀璨的星芒银光。 这些银色的光华坠落在水精周围后,又开始相互连接在一起,无数条挺直的线条相互串连在一起,就像是一座密封的牢笼一样,水精正是牢笼中的囚犯。 被星光囚禁的水精像是没有感到变化一样,彻底变的平静下来,原本变幻不定的红蓝之体也彻底变为湛蓝,一颗散发着红蓝两色光芒的珠子自头顶升起,水火流光绚丽如同焰火一样。 周围的天地元气在这一刻彻底变的凝滞住,几乎没有一点风痕在这处空间出现,天地顿时变的压抑了许多。 高渐离燕青面色一变,想起最初星雪伊说的水火元丹,都明白了此时水精彻底压制不住它的水德火体,水火不平衡导致它不得已逼出体内的水火元丹。 虽然失去了水火元丹不可能修成水德火体,不过此时借助水火元丹的力量它却相当于一位掌控天地元气的四境修行者,水火元丹将周围的天地元气全部吸摄过来,高渐离他们就只能凭借自身真元力量战斗,不可能从天地中吸收到丝毫元气。 噗噗噗…… 燕青体内响起数声轻微的嗤响,背后水火龙蟒真魂像是从虚空里面钻出来一样,红蓝错综的鳞甲绚丽异常,一冷一热两种气息完美契合在一起,比起最初时变的更加圆融了。 此时燕青竟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龙蟒真魂咆哮着冲出身后,不过却并没有去向水精,反倒是冲着高渐离飞去。 高渐离似乎是有过同样的经历,面对冲过来的龙蟒真魂丝毫不在意,水寒剑反而泛着更加剔透的光亮,同时也变的更加冷寂了。 戾! 一声尖锐的戾叫,水精散发出极其暴躁的气息,水火元丹竟被它当做武器砸向星雪伊的星光,无形的震荡波动溢散开来,平静才不久的湖水再起波澜。 每一次撞击过后,就会有数道星芒散去,星雪伊面色也就变的苍白了几分,轰隆如雷鸣的声响久经不息,短短时间就已经有数十道星柱彻底破碎。 星雪伊朱唇轻咬,像是血一样的殷红,以一己之力对抗水火元丹,纵使她融元上境的实力,也几乎要被重创。 吟! 一声好似龙吟的响声,龙蟒真魂竟然被高渐离踩在脚下,真如御龙乘风的仙人风姿。 高渐离面色郑重,水寒剑寒光冷冽,龙蟒真魂啸音如龙。 水精处于湖水中心,三境虽然可以踏浪而行,但终究是需要耗费大量真元力的,并且也不利于战斗,如今燕青以龙蟒真魂载起高渐离,却是可以令高渐离十分发挥自身实力。 唰唰唰…… 又是无数的星芒从天空坠落,星雪伊面色变的更加苍白,体内真元如泉水涌出,竟然将水火元丹暂时禁锢住,变的平静下来。 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高渐离体内真元尽数涌进水寒剑内,原本如水透亮的水寒剑竟然变的湛蓝如冰,空气里都结出一层薄薄的冰片。 燕青念力催动龙蟒真魂,本就极速行驶的龙蟒瞬间化作一道光影,载着高渐离朝向水精疾驶而去。 似是感觉到了危机,水火元丹不停震颤,想要脱离周围的星光禁锢,每一次震颤都引起强烈的元气反震,星雪伊殷红的朱唇变的更加通红,但眼神中却变的更加坚定,本就不多的真元力量几乎全部涌出体外,又是数十道星元气柱在周围浮现出来。 嗡! 一阵嗡鸣音响,高渐离手中水寒剑不停震荡,周围的水元气随着震荡变的越发清晰,一道浅浅的波纹在水精身体周围生出。 水精像是怔住了一样,任由水寒剑刺穿身体,高渐离面色疑惑,只感觉说不出的轻松,如此轻易就刺穿水精的身体。 噗! 星雪伊猛地喷出一口血雾,整个人也变的极其萎靡,同时一道金色星芒从水精虚幻的身体飞出,很快就彻底溃散开来,一道危险的气息却从水精体内生出。 高渐离当即醒悟,星雪伊不知何时已经将最关键的一道星光注入水精体内,因此他才能轻易将水寒剑刺入水精身体,如今星雪伊和水精的对抗终于以失败告终,那股星元被逼出身体水精自然恢复了自由。 感觉身后的水火元丹散发出恐怖的气息,几乎周围所有的天地元气都被水火元丹所掌控变为凌厉的攻击,高渐离轻微一笑,胜负已经分出,就算此时水精击败星雪伊收回水火元丹也来不及了。 水寒剑开始以极快的频率震抖,像是蝇虫拍打翅膀的嗡嗡声音一样,水精只来得及发出痛苦的戾叫,身体就已经变为无数水雾散落,高渐离紧忙抓住其中数滴青翠的水珠,这些水珠正和先前他手中的天一生水散发着同样的气息。 反手抓住已经沉寂下来的水火元丹,高渐离脚尖在湖面上轻轻点动,随后落在燕青身旁,并未迟疑的将水火元丹交给燕青,赶忙就走到星雪伊身前,一股柔顺的真元力量轻轻输入她的经脉中。 高渐离面色微变,星雪伊几乎一己之力抗衡堪比四境的力量,虽然只是将水精禁锢不过几息时间,却是奠定了胜利的根本。 不过她也付出不小的代价,体内真元几乎消耗殆尽,数条最重要的经脉出现无数裂痕,就像是破碎后被重新粘在一起的瓶子一样。 第五十四章 魏水玲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高渐离面色变的有些紧张,体内真元没有丝毫保留的传输到星雪伊身体内,同时又有无数的天地元气被他吸引过来,转化为后续的真元力量。 燕青看着高渐离与星雪伊两人,默默守护在两人身旁,如今高渐离为星雪伊疗养伤势,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此时或许稍微一点动静都足以至使他失败,而且星雪伊正是为了他才遭受重创,怀着一丝愧疚和本身的责任,燕青自然要为两人护法。 时间一分分过去,高渐离面色微微发白,头上也开始蒙上一丝霜白之色,发髻上生出无数细小的冰晶颗粒,围绕着两人身旁一道道风影呼啸不停,就连温度都降低了许多。 燕青神色一动,看着睁开眼睛的高渐离道:“如何,星姑娘没事吧?” “暂时压制住经脉的伤势,不过还是有些严重,只能等她醒来后自行恢复了。”高渐离面色发苦,有些虚弱的说道。 “这样啊……” 轻轻拍了拍高渐离的肩膀,燕青并未表示什么,并非是他不会说一些感激的话,而是彼此间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唔?” 突然发出一声惊疑,燕青发现手中水火元丹的力量竟然开始流失,费尽心力得到的水火元丹,若是还没有帮到自己就失去作用,那岂不是竹篮打水。 “你抓紧吸收水火元丹的力量,这里有我看着,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高渐离也能察觉到水火元丹的变化,朝着燕青随意说道。 “你自己能行?” 燕青看着高渐离仍旧苍白的脸色,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他若是真正开始吸收水火元丹的力量,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紧守心神,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要高渐离独自应付的。 “放心!” 高渐离仍是不在意说道,手掌在燕青肩膀轻轻拍打了几下,随即走到星雪伊身旁盘膝坐下,不在言语。 “谢了!” 燕青心底独自呢喃道,随即将水火元丹吞入腹中,开始利用体内真元炼化元丹内的元气。 静静凝望着睡美人一样的星雪伊,高渐离伸出手掌落在她鬓角处,却始终没有放下去,轻声一叹,随即开始闭目恢复自身真元。 “师兄,是这处地方吗?” “不错,不过却被人抢先了,我能感觉到周围的真元波动和比起别处更加充裕的水元气,我们来迟一步。” 四名身穿湛蓝长袍,胸口绣着水玲珑的青年走出灌丛,为首一名年龄稍大的青年皱着眉头说道。 “咦?” 一声轻咦,随后那名青年继续说道:“哈哈哈……他们还没有走,不远处还有天地元气波动的迹象,我们快点过去。” “是,师兄。” 其余三人齐声应答,紧随着为首男子的脚步追了过去,那个方向正是高渐离他们所处的方向。【ㄨ】 嗒嗒嗒…… 高渐离猛然睁开眼睛,一阵急促清晰的脚步声传来,看着正在炼化水火元丹的燕青还有昏沉不醒的星雪伊,他脸色瞬间变的极其凝重,握着水寒剑的手掌不自觉变的更加紧了。 将星雪伊抱到燕青身旁,他站在两人身前像是一根木桩一样,体内的真元运转速度变的更快了,同时更多的天地元气被他转变为真元力量储存在丹田之中。 四道清晰的身影映入眼帘,高渐离本就凝重的脸色变的更加不自然,进入天墓之后他也是屡次得遇机缘,外界需要花费数年时间才能突破的融元上境,居然在这极短的时间全部走完。 眼前这四人两名融元上境,两名融元中境,就是他没有受伤之前都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如今他真元损耗过度之下更不是对手。 不过身后就是他的朋友,从宗门出来后他也没有几个朋友,如今身后两人正是他真正看重的朋友,因此他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将水寒剑轻轻抬起,就像是一名即将决斗的剑客一样。 “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杀人,只要交出你们刚才得到的天一生水,我们立即退去。” 魏田看着认真的高渐离,摇了摇头,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一样,朝着高渐离提出了他的要求。 同样摇了摇头,高渐离道:“玲珑奉法,云水修剑,你们是大魏玲珑宫的人吧。” 魏田下意识的看了眼胸口绣着的水玲珑,开口道:“不错。” 当今天下以朝廷为尊,七大王朝割据分裂,不过宗门势力仍然不可小觑,无上皇朝破灭后,诸多宗派依附在各大诸侯下,反倒是慢慢恢复了几分元气,如今各朝内依然有着诸多修行门派,甚至占据了整个王朝极重要的一股力量。 燕王朝最强大的宗派就是无上法宗,而大魏王朝依渭水而疆,故此魏王朝的修行之人也以修行水元功法诸多。 在这些宗门中,实力最强大的宗门共有两个,玲珑宫与云水剑宗。 云水剑宗的修行者以剑修为主,走的是武修之法,玲珑宫却是以法为基,仍旧保持着中古之前的修行体系,只是修行境界与武道叫法相同。 也有人说这个玲珑宫,就是中古时期九宗六殿十三宫中的玲珑宫,也有人说只是得到了玲珑宫的传承就以玲珑宫自居,并非是当初执宗派牛耳的那个玲珑宫。 万千人万千种说法,不过魏朝玲珑宫确实是极其强大的宗门,当初魏帝从诸多诸侯中脱颖而出建立大魏,玲珑宫的修行者确实是功不可没,故此玲珑宫在大魏的地位也是极其高的。 高渐离认出他魏田并不意外,因为只有玲珑宫的修行者才会在胸前绣一颗水玲珑,而这也是所有玲珑宫修行者的身份标志,他们不屑掩饰自身身份,故此玲珑宫的修行者身份是所有修行人中最好认的。 看向高渐离横剑身前,魏田扫视了一眼他身后的燕青两人,道:“天下物,天下人,德者,得之。” 高渐离面露讽意,道:“万般事,万般法,缘来,原属。” 魏田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如此,甚好。” 魏田挥了挥手掌,身后一名玲珑宫的修行者上前,一股浓重的凉意从他的身体内散发出来,周围更多的水元气朝着他的身体涌了过来。 “若我所料不差,之前你们应该经历了一场不轻松的战斗,你的同伴如今已经不能在战,而且你自己本身真元不足,此战我有十分胜算,你又有几分把握呢?” “最重要的是你孤身单剑,不愿舍弃同伴独自逃走,分心顾及同伴时,还要正面与我死战,更是没有胜算,不如交出天一生水,如此一来于你与我都有益处。” 这名玲珑宫的修行者并未立即出手,笑着对高渐离说道,尽显君子风范,不过明显是杀人夺宝的强盗行径,怎样表现的温文儒雅都难免有些怪异。 “呵呵呵……” “天一生水是我和同伴拼死得来的,你只凭三言几语就要我们双手奉上,岂不是有些过于简单,而且战与不战全在于你,不若你就此离去,自然就能避免兵戎相见。” 这名修行者面色发冷,语气微寒道:“如此,便是谈不拢了。” “自然如此,修行本就是争夺,与天地争命,与人夺法,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一定会输。”高渐离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一样,修行路上轻易不可让,否则让出去的不仅是资源,甚至可能是命。 高渐离话音刚落,一道透明的波纹就在他的胸前生成,比起最锋利的剑还要更加锋利,这道水元气并非剑气,但却有着比剑气还要更加锋锐的气息,就像是很轻易就能切淬精钢铁甲一样。 这名玲珑宫的修行者自然不可能动念间就在高渐离身前凝出这样一道水元气,那就只能是刚才说话间已经开始释放出这道无形元气,直至到高渐离身前才显露出来。 高渐离脸上的嘲讽意味更加浓重,本就是修行水元功法,自然对水元气的波动有着寻常修行者难以企及的感知,早在这名玲珑宫弟子身体汇聚真元的时候,高渐离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故此他现在的应对也是很随意。 水寒剑轻轻朝着身前刺去,上面竟然没有一丝真元波动,只是在接触到那道真元刹那,沿着水寒剑出现一层薄薄的冰层,很快又重新化作水滴落下来。 那名玲珑宫的修行者面色微微一变,这种无形无影的真元攻击,是他花费无数精力才修炼成功的,借助此地本就充裕的水元气,他能完美掩饰自己的攻击痕迹,初入融元境时他就借助这种手段击败过数名融元中境的修行者,此时竟然如此轻易就被别人破去,自然免不了的惊骇。 “此等手段,不免有些龌龊,玲珑宫的修行者莫非都是你这样的心性?” “胜者王侯,败者贼寇,莫非你连这最基本的生存法则都不知晓,杀人并非表演,不需要做表面功夫。” 玲珑宫的修行者并未被高渐离影响心性,面色极其冷酷的说道。 第五十五章 杀人不是表演 “杀人并非表演,你说的很对,杀人本就是一件不好的事,又怎奢望杀人时还能真正的公平,能杀人才是重要的。” 高渐离面色平静,认真的诉说着杀人这件事,像是在自我批评一样。 水寒剑一声嗡鸣,像是夜间一只被猛禽抓住的候鸟发出凄惨的叫声一样,高渐离的身体这一瞬间动了起来,如同月光洒下的白色光晕一样。 玲珑宫的修行者面色骤变,高渐离纵然刚刚经历一场战斗,体内真元力量已经不甚充裕,但仍然是融元上境的修为,无论是真元的精纯度还是数量上都比他要强出不少。 在他的感知中,高渐离整个人都像是消失了一样,就连眼前的山峰湖水都没了踪迹,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白色的苍茫,像是身处冰天雪地里面,无数的风雪从他身前飘来,冰冷的气息刺激着他的脸面生疼。 沉重的呼出一口气,他体内真元开始变的不同寻常的剧烈涌动,他的身体像是一处风眼一样,无数的天地元气朝着他身体倒卷而来。 几乎是他本身一半数量的真元,融合着数量庞大的天地元气,开始在他身前凝出数道无形剑气,就像是透明的水波一样隐藏在湿润的空气中。 高渐离眼中掠过一丝寒流,那些隐藏在空气中几乎不可察觉的无形剑气,在他眼中形如璀璨明灯一样,本身修行功法的原因,天地间几乎所有的水元气在他眼中都无处可藏,哪怕是现在玲珑宫那名修行者费尽心机藏匿在无数水汽中形如水珠的真元剑气。 高渐离仍然速度不变的一剑刺向那名玲珑宫的修行者,只是在半途中身体轻微的做了几个看似无理的变化,数滴几乎不可察觉的水珠从左手指尖轻轻弹出,看起来和雨水并没有任何区别。 叮! 仿佛是水珠滴落到铁片的声响一样,玲珑宫那位修行者瞬间脸色大变,眼瞳中的惊恐像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 噗! 一声轻微的嗤响,高渐离的身影在他的眼中骤然放大,带着浓重的疑惑之色,玲珑宫这位修行者瞳孔极致收缩,身体的生机开始不停流失。 “杀人的确不是表演!” 临死前,他的耳中响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带着无尽的悔意这位青年修行者意识变的模糊,他的咽喉处被划开了一道浅淡的口子。 随着他被高渐离一剑封喉,隐藏在空气中的真元剑气也彻底溃散开来,本就湿润的空气中又添加了几分潮气。 高渐离并未理会已经死去的那名修行者,本就惨淡的脸色更是添加了几分苍白,虽然看似很轻易就瞬杀了那名修行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并不轻松。 原本雪亮如霜的衣袍上,裂开了数道浅淡的缺口,透过缺口还能看到颜色正在变深的绯红之色,那是血的颜色。 那位玲珑宫的修行者境界虽然没有他高,但毕竟也已经突破融元中境,刚才他耗费多半的真元力量在身体周围密布数十道剑气,这些剑气在高渐离必经之路上编织成一张紧密的剑网,只要高渐离那一剑继续刺过来,必定会遭受真元剑网的强力阻击,而且这些剑网还能随着意念随意变换,可以说想要突破要花费大量精力,而他就可以借助这个时间对高渐离形成致命一击。 只是青年修行者没曾想到,高渐离竟然能清楚发现到隐藏在空气中的每一道剑气,只是几个细微的动作就穿过绝大多数剑气范围,即使必须面对的几道剑气也被他用极小的代价突过,丝毫没有防备下他甚至来不及反抗,就已经死在高渐离的剑下。 这名修行者几乎是被瞬杀,魏田几乎都来不及出手相救,看着已经没有了丝毫气息的同门师弟,魏田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能进入天墓的修行者本就是拥有极高的修行资质,而能获得摘星楼接引星光的更是其中的翘楚,只是因为大意就殒命于此,对于宗门来说也是极大损失,谁能保证回到宗门后这名修行者不能成为七境八境的巅峰强者。 “杀人不是表演,呵呵……” 魏田重复了先前两人说的话,只是声音中却充斥着露骨的杀意。 “不愿与你们动手,本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宗门的未来,损失任何一个都是难以承受的,只要他们还活着就有无限希望,不过现在已经都晚了,我已经找不到不杀你们的理由,因此你必须死,还有你身后的朋友同伴,哪怕是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魏田寒声冷漠,言语间充斥着后悔与恼怒,却又饱含威胁。 高渐离脸色苍白,却又显得极其平静,道:“世间人总要为自己找理由,无论对错与否,总是要寻找这样那样的理由,真是令人厌烦,你师弟想要杀我,我自然杀他,生死之间本无对错,错的只是他没有杀我的实力,而我却又有杀他的力量。” “他错在没有杀你的力量,那你就错在没有杀我的实力,既然如此,那你和你的同伴就给我师弟去赔罪吧。” 魏田横眉冷喝,身体开始往外涌动着强烈的真元波动,比起先前的青年修行者强大了数倍数十倍,魏田与高渐离同为融元上境,不过却比起没有受伤之前的高渐离更强。 随着一道凌厉的风声,魏田的身影就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高渐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退出去,原先他站着的位置却变成了魏田的身影。 高渐离轻咳出一口逆血,将胸腔染成一片通红,水寒剑支撑着身体并没有倒下,面色凝重的看着不远处的魏田,此人出手速度并不是很快,但如今的他却是来不及躲闪。 “哼!不过如此。” 魏田一声冷哼,面露讥讽的朝着高渐离说道。 “是否如此,还要看你的手段。” 高渐离声音薄弱,明显是中气不足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不愿意承认失败而恼羞之语。 “如此,自然让你见识我玲珑宫的修行手段,否则不免让你小觑了魏水玲珑的威名。” 魏田声音落后,身体开始往外溢散着及其精纯的真元,每一滴真元都如水中玉石一样透彻,明亮。 围绕着魏田身旁的真元水滴,刮起了小范围的微风,但这并不是风,而是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天地元气。 这些天地元气疯狂的涌入魏田的真元之内,使得每一滴真元都变的更加透亮,自然也散发出更为强大的气息。 高渐离眼睛变的明亮了许多,身体内本就不多的真元彻底融入水寒剑中,原本就极其冰寒的水寒剑散发出更加幽冷的气息,就像是刚刚从冰潭里面捞出来一样。 水寒剑周围的天地元气变的扭曲起来,隐约间将水寒剑都包裹住了,透过模糊的天地元气可以看到一条蓝色的光带晃动不停,就像是一条湛蓝色的丝带一样,不过却更像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 魏田手中默默掐了一个指印,那些已经蕴含着很强大的真元水滴彼此间竟然开始融合,很快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玲珑就出现在高渐离视野中。 魏田只做了两个极其轻微的动作,手掌往上一提,随即又轻轻往下一压。 随着魏田手掌的变化,水玲珑突兀的飞到高渐离头顶,然后猛地坠落下去。 感受到水玲珑蕴含的强大力量,高渐离本就苍白的面色变的如同白纸一样发白,手中那条河流一般的水寒剑也慢慢抬起,将剑尖对着水玲珑轻轻一推。 咔嚓! 像是玻璃破碎的声响,那颗水玲珑竟然没能抵挡得住高渐离那一剑,在高渐离头顶就已经破碎开来,无数的真元力量开始溃散,如同一场秋雨一样落了下来,将他的衣衫打的一片潮湿。 魏田猛地变色,看向高渐离的眼神都已经变的不一样,虽然只是眨眼间水玲珑就已经破碎开来,不过在他感觉中那一剑像是蕴含着一整条江河的力量,无比汹涌的力量侵入到水玲珑内部,将里面属于他他的气息全部破碎掉。 失去了他掌控的水玲珑,在那样强大的力量之下瞬间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湖边上的水气本就比其他地方更加密集,高渐离他们和水精引动元气战斗几乎将湖面掀起,空气间更是积累了大量的水元气,水玲珑是魏田用自身真元凝聚出来的,里面也是蕴含着充沛的水元气,如此之多的水元气汇集在一起一同落下来,可是比起秋雨要强烈了无数倍。 雨水打湿他的衣衫,顺着他的面颊滑落下来,破碎掉水玲珑之后,高渐离身体内的最后一滴真元被彻底抽干,本就受伤的身体失去真元力量的支撑,在这暴雨中再也坚持不下去,彻底倒在星雪伊身前。 高渐离面露苦涩,看着仍然闭目炼化水火元丹的燕青,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恰巧此时星雪伊眼眉浮动,却是在这潮湿的雨水中醒了过来。 “连累姑娘受此灾劫,在下实在有愧!” 高渐离看到星雪伊醒了过来,先是一喜,随后有些难过说道。 星雪伊才过醒来还没能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看到高渐离的凄惨样子,还有一旁脸色有些难看的魏田,自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怎能……” “你怎如此婆妈,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啰嗦了。”高渐离还未开口就被星雪伊打断。 高渐离脸色微微发红,想起自己先前并不是这样的,只是面对星雪伊却有些他都不明白的变化,就像是不想被她哪怕有一丝的误解,这种感觉对别人是丝毫没有的。 “哼!死到临头还你情我浓,黄泉之下你们再续情缘吧!” 魏田身后的青年寒声说道,手上一滴水珠散发着阴寒的气息,青年屈指一弹就要刺穿高渐离的心脏。 第五十六章 赌命 星雪伊面露焦急之色,却只能看着那滴足以击穿青石的水滴接近高渐离心脏,自己根本没有一点的气力做出任何反击。 高渐离将水寒剑放在星雪伊手中,自己却并没有做出躲闪的动作,像是要任由那滴水珠穿透他的身躯一样,他此时也已经没了丝毫力气来躲避这致命的一击。 啪! 一声轻微的震响,星雪伊面露疑惑之色,眼前无数细微的粉尘洒落下来,那滴真元水珠更是不见踪迹。 “什么人,藏头露尾,还不出来!” 那名青年面色一变,大声喝斥道,见到有人竟然用一块碎石抵挡住他的葵水真元,不由得有些忌惮暗中出手的人。 “藏头露尾?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毫不掩饰的不屑,暗中人像是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青年顿时怔住,像是不敢相信会有人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 高渐离早在刚才就紧皱眉头,燕青仍然还在炼化水火元丹,出手的自然不会是他,因此一直猜想是谁及时出手帮他挡住这滴葵水真元。 直至暗中人话音落后,他依然紧皱眉头,猜想不到究竟是何人出手,声音虽然有些熟悉但却始终想不起是谁。 两道身影从不远处走来,如同闲庭漫步一般,不紧不慢的走着,最重要的是他们略显稚嫩的脸庞,看起来明显年龄不会很大。 高渐离猛然变的有些出神,盯着那道青色身影,难得的露出几丝笑意。 星雪伊先是疑惑,紧随变的有些意外,不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的有些不自然,短短时间如同变脸一般精彩。 “暗中出手,不过小人。” 青年不服气说道,随后一道水色剑气透出指尖,带着刺穿一切的信念朝向两人射去。 真元的飞行速度自然远比修行者的速度要快上许多,几乎眨眼间就已经跨过极远的距离接近两人身前。 紫袍少年淡然一笑,衣袖轻轻一挥,一道更加璀璨的紫色气刃钻出袖口,没有丝毫阻碍的破灭掉那道剑气,随即消散在半空,明显只是为了阻挡那道剑气,竟然连继续出手的意思都没有。 青年脸色变的极其难看,就要继续出手,不过魏田此时却开口了。 “青游,停手罢。” “师兄?”那名被称为青游的青年明显有些疑惑,像是在质问魏田一样。 没有理会青游的不满之意,魏田拱手郑重说道:“阁下莫非真要插手此事,还请三思而行。” 紫袍少年并未开口,青袍少年却说道:“魏水玲珑,玲珑宫是压不住我的,你们要杀我朋友,你说我该怎样三思?” 这两人正是嬴易与奉阴阳,两人通过传送法阵来到这里数日,行至此处恰巧遇到高渐离遭遇魏田等人,故此及时出手。 “阁下朋友杀我师弟,阁下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说法?” 魏田猛地吸了一口气,随后面色不善的朝着赢易说道。 “不想玲珑宫的人也是如此厚颜,强盗行径不成就来讲求礼法,莫非真以为这是你魏水玲珑畔,此地无论修为高下,只分性命生死,你连这个道理都还需要人教吗?” 极其嚣张的声音自后面传来,随后燕青站直身体走了过来,此时他终于炼化了水火元丹的力量。 对赢易轻微颔首,燕青朝着魏田说道:“修行本不过一个“争”字,与天争寿,与人争命,若是你们每死一个人都要说法,天底下哪有这么多说法给你们。” “与其如此啰嗦婆妈,还不如你我两人一战,你若是赢了,我输给你一条命,我若是赢了,放你离去,如此还你一条命。” 燕青声音击金断玉,极其干脆果断。 “你还真是自负。” 魏田冷静说道,如今形式他自然能看的清楚,只是赢易与奉阴阳他就没有丝毫把握,如今再加上一个燕青,可以说他当下的处境极其不好。 因此听到燕青提出如此协议,他并没有立即拒绝,只是象征性的说了一句就不再继续出声,显然是已经默认了燕青的提议,毕竟无论最终胜负对他都不算是最坏的结果。 燕青嘴角微微翘起,并没有揭穿魏田的小心思,或许说这本就是他给魏田的台阶,能走来这里的修行者,任何一个都是朝廷,宗门的宝贵财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真的将这几人全部杀死,只怕是会遭受玲珑宫无休止的追杀,与其如此还不如卖给魏田一个面子,彼此间都好下台。 如今虽说七朝关系仍然有些紧张,但彼此间或多或少都有些来往,若是燕青真的不顾一切将这几人全部杀死,必定会造成燕魏两朝关系更加紧张,毕竟“魏水玲珑”这四个字无论在朝堂还是宗派都是有几分分量的,若是到时有人执意将此事闹大,不仅是他,就连他父亲信陵候都会惹上麻烦。 虽说宗派还有朝廷都以实力为尊,但若是没有足以蔑视一切的力量,仍然还得遵守那些不成文的规则,燕青自然没有能够蔑视玲珑宫的实力,因此自然做出这样的选择。 如今他正是在和魏田赌命,不过赌的却只是他自己的命,他是想要以这场赌局来平息高渐离杀了玲珑宫修行者这件事。 魏田自然也明白燕青的心思,不过他却也不得不答应,若是他在此执意抓住此事不肯放手,只怕他们三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出这里,这处空间与外界相互隔绝,就算三人全部死在这里,只怕玲珑宫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再搭上他们三人的命,自然是不值得的,因此他也只能答应。 “街巷百姓赌局都要赌注,如今你已经下了赌注,你想要我下什么赌注。” 魏田冷静说道,既然燕青已经赌上他的性命,他只是不追究杀人之事根本不够,因此他在等待燕青说出想要的赌注。 燕青哈哈一笑,随后说道:“我是赌命,那你就赌物,你们手中的天一生水,就是此次的赌注,这些天一生水买你们三条命,很划算吧!” 魏田面色一变,他们本就是为了天一生水,才与高渐离起了冲突,以至于如今骑梁难下,如今燕青要以天一生水为赌注,而且很明显说买三人性命,自然已经是最后通牒了。 “哼!” 魏田身后的青游一声冷哼,身体开始往外涌出强大的真元气息,在他的身体表面生出一层蓝色青衫,正是融元上境修行者的真元气甲。 魏田眼睛微微眯起,却并没有阻止青游这胡闹般的行为。 “放肆!” 看到青游如此姿态,一直沉默的嬴易冷声呵斥,指尖出现一滴黑色水珠,他手指轻轻一弹,随后直接放下手臂。 几乎没人看到嬴易出手,只听到嬴易一声呵斥,就见气势正在变强的青游身体骤然体一顿,晶莹如玉的真元气甲骤然消散一空,左肩猛地垂落下去,一股血浆自背后透出,胸前也开始渗出大片绯红之色,整个人萎靡的垂倒在地。 魏田猛地看向嬴易,眼中止不住的骇然,嬴易只是轻微一弹指,融元上境的青游就几乎被重创,就连体外的真元气甲也被打散开来。 “莫非他是真观境?”魏田忍不住猜测到。 “不要试探我,没有下一次了!” 嬴易眼睛看向前方,并没有在意魏田变化的神情,只是很平静的说道,不过魏田却觉得身体一阵发寒,像是身处冰洞之内,整个人都变的僵住了。 燕青闪过一丝意外,盯着嬴易看了一会,就像是重新认识他一样。 星雪伊美眸眨动,眼瞳中止不住的震惊之色,当初在青石道前见到嬴易,他不过是一个刚刚通窍的无名小子,只是因为他能很快发现石门的奥秘才让她有了一丝印象。 本以为两人过后都不会再有交集,却不想这么快就再次遇到了一起,而此时这个无名小子竟然随手就重创一名融元上境的修行者,这是怎样的修行速度。 虽然世间确实有无数的修行天才,而她也自认绝非资质普通之辈,可是见到如今嬴易弹指重创一位融元修者,一语镇住另一位融元修行者,仍然忍不住生出一种气馁的感觉。 高渐离倒是气色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不过他心底的真正想法,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魏田平静下慌乱的心神,眼睛闭起来不再去看嬴易,生怕太久了因为嬴易失去出手的信心。 良久,魏田睁开双目,眼底如古井般平静,认真的看着燕青,道:“答应你!” 燕青隐秘的扫视了嬴易一眼,知道今天若非他与奉阴阳在场,只怕局面会是另一番样子。 “放心,燕某说话算话,若是你能胜我,大好头颅尽管拿去,我朋友不会出手,自当还你一命,若是燕某侥幸获胜,你们留下天一生水即可离去,决不食言。” 燕青看出魏田的忧虑,毫不在意的说道,尽显古君子风范。 “阁下是真君子,魏某也不会食言,倘若魏某败了,自当奉上天一生水,此事就此作罢;不过师兄将诸位师弟交付给我,如今甲师弟死于贵友之手,我却也不会手下留情,倘若魏某真的胜了,只能借阁下头颅祭奠师弟亡灵人。” “请!” 燕青拱手称道。 “请!” 魏田毅然。 第五十七章 碧海潮生 魏田掌心出现数枚透亮的水珠,很快又开始融合到一起,最终变为一枚碧玉剔透的水玲珑。 像是当初对付高渐离一样,魏田手中的水玲珑猛地消失,随后直接从燕青头顶砸下,比起当时还要快了不知多少。 燕青神色稳定,只是轻轻伸出右手手掌,就像是接住小孩扔出的灯笼一样,原本气势磅礴的水玲珑竟然直接被他抓在手中。 一道凌厉的气息在燕青身上一闪而逝,水玲珑在他手中竟然开始融化,就像是冰雪遇到阳光一样,变成无数股清细的水流在他指尖跳动不停。 燕青手掌在虚空一拍,手心的水流也随着被甩了出去,半空中就已经化作一张晶莹剔透的寒冰手掌,不带一丝烟火的拍向魏田。 魏田双手在胸前不停拨弄,就像是弹奏古琴一样,清脆的乐曲声音凭空响起,又有无数道碧玉的真元劲气自空中生出,如同海潮一样向着寒冰手掌扩散而去。 嬴易只感觉这一瞬间像是身处海面之上一样,到处都是海水拍打礁石的声响,无穷的波浪层出不穷,甚至还能嗅到一丝海水里面盐咸味道。 “碧海潮生!” 奉阴阳来了兴趣,忍不住在嬴易身后说道,语气间隐约还有赞叹之意。 “碧海潮生,想不到还能有再见到的一天。”血神君也忍不住叹道,显得有些落寞。 嬴易眉头微皱,很快就又舒展开来,道:“传闻大魏玲珑宫是中古时期仙道十三宫中的玲珑宫,不想竟然是真的。” “这碧海潮生的确是玲珑宫的修行功法,至于你所说的那个大魏玲珑宫,我却不知道究竟是当初的玲珑宫,还是只是得到玲珑宫的传承。” 血神君一阵沉默,最终还是对着嬴易说道。 “传闻碧海潮生若是真正修炼成功,出手时漫天元气如同海潮,一层接一层,一浪推一浪,整片天地都能被化作无垠海域。” “哪有这样夸张,不过碧海潮生能被列在玲珑宫七圣术之三,的确有其独到之处,修行至圆满可将元气化作九层海潮,每层海潮承接前面的力量,第九层可以引动八十一倍元气力量,推翻一座山峰也是轻而易举,不过这门秘术修行太过困难,就连当初玲珑宫的掌教至尊都只是修行至第七层,就已经修行不下去了。” “你眼前这小子只是空有秘术,却不得其法,碧海潮生是以自身真元引动海量天地元气,借天地之力以压对手,而他却只是将自身真元力量形成碧水寒潮,岂不知自身修为如何强大,又岂能与渺渺天地并论,修行本意都是错误的,又怎能真正修成碧海潮生。” “神君对这碧海潮生如此熟悉,不知神君当初修行至第几层?”嬴易饶有兴趣的问道。 血神君先是沉默,过了好长时间才说道:“本君并未修行,只是当初踏上阕蓝殿领教过罢了。” 嬴易眉目一挑,他很清楚的听到血神君的用词,是“踏上”而非“登上”,想起左青舞所说关于血神君的事迹,自然猜测到血神君所说正是当初登临玲珑宫,逼的那一代掌教俯首认错的事情。 虽然知道当初血神君几乎掀翻整个玲珑宫,不过如今听他的语气像是不愿提起此事一样,故此赢易也没有继续问下去,重新朝着燕青与魏田看去。 魏田虽然修行碧海潮生术不得其法,但毕竟也是有着他自己的理解,血神君眼界过高将魏田贬低的一文不值,这只是以他那样境界的人来看一个小辈。 魏田的碧海潮生虽然没有真正应该有的力量,但在他手中也是不容忽视的,从他手指溢散出去的真元力量几乎没有极限,强大的真元如潮水般的向着寒冰手掌冲击过去。 燕青面色凝重,身体内部再次生出更强的真元波动,他掌心微微向上翻拢,两蓬火焰骤然从手掌升起。 一团如烈焰雄浑,散发着无比炙热的浪潮,就连手掌周围的空气都被焚烧的干净,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一样。 另一团呈蓝紫色,最外面是紫色的火焰,最中心却是一抹极其细微的湛蓝,像是九幽地下的阴火一样寒冷,围绕着这团冷火周围竟然飘起几片雪花。 燕青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两臂如刀般朝着那片海潮斩去,一红一蓝两道刀芒显化而出,隐约间还能听到龙吟之声。 “这小子倒是有趣!” 燕青手掌生出火焰之时,血神君在嬴易脑中赞赏了一句,随即就不在出声,像是在认真观察着一样。 哗哗哗…… 刀芒划过,空中一阵轻响,感觉像是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魏田身前的元气海潮竟被生生分割开来,一半直接被焚烧殆尽,另一半却是变成无数冰块打落到地上,随后碎成细小的冰渣。 铮! 半空一声清晰的炸响,像是琴弦断开了一样,魏田身上出现数十道细碎的划痕,有的破口下面还渗出猩红的鲜血。 他的身体突然倒退数十步,脸上一片潮红,随后猛地喷出一团血雾,两条衣袖径直破碎成无数碎片,就像是一只只青色蝴蝶一样,露出里面绢白的衬衣。 忍住身体因为元气反震的痛楚,魏田强行让他身体上身保持正直,眼睛中充满坚定,破碎的衣袖慢慢的抬到胸前。 锵! 好似金戈铁马战沙场的感觉,一身铁血气息从他身体内散发出来,仿佛一瞬间他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他手指仍然是在空中轻微波动,只是这时出现的却并非是刚才的无尽海潮了,而是一道如同清水般透亮的骷髅战兵。 骷髅战兵下身被裹在一层云雾中,手中持有一柄狭长的古刀,空洞的眼眶下没有一点色彩,大张的嘴巴像是在吼叫着什么,却并没有一丝的声音。 燕青面色微露疑惑,这样的攻击手段就连刚才的元气海潮都不如,既然连“碧海潮生”都已经败了,如今这样的招式却又能奈何他。 虽然疑惑,但他仍然是向前伸出了一根手指,一条火红的细线从手指射出,仔细看去就像是一条幼小的龙蟒一样。 嗤嗤嗤…… 骷髅战兵遇到火线,当即就焚烧起来,像是桐油铺到烈火上一样,瞬间就被烧成虚无,就连一丝烟气都未曾有。 铮…… 铮铮…… 又是两道声响,魏田并未理会被焚烧一空的骷髅战兵,反倒是手指继续在空中波动,真就像是在认真弹奏一把古琴一样。 两只葵水真元凝聚出的骷髅战兵,手持战刀长戈冲向燕青,仍然被火线烧成虚无。 魏田继续拨弄虚空,像是没有极限一样的冲出这些诡异的战兵,每次都是成倍递增,只是第五波就已经有了十六只各持兵戈的战兵冲杀向燕青。 燕青眉宇间露出些许疲倦,这些骷髅战兵不仅数量递增,就连实力也是递增,第五波的战兵已经是最初十六倍强,拥有了融元下境的力量,燕青如今的实力同时应付十六名融元下境的修行者却是不太可能,不过这些骷髅战兵却并没有修行者那样丰富的经验和复杂的手段,故此燕青只是耗费了一部分真元就将它们击溃。 “有点意思,这小子没能修成碧海潮生术,却借此领悟出这样的手段,也算是有些资质,不过毕竟他修为过浅,我想接下来应该是最后一波,这两人就要分出胜负了。” 血神君似乎是见到碧海潮生术兴致颇高,以前最多几句言语就不在多说,现在这一会就已经不知多说了多少话。 铮铮铮…… 像是玉珠洒落在盘子的声响,魏田手指变的有些凌乱,而且变的更加快了。 “水魅!” 魏田冷声呵斥,一阵喧嚣的叫声自虚空传出。 桀桀桀…… 哈哈哈…… 呜呜呜…… 如同厉鬼的呼啸声一样,刺激的耳膜一阵生疼;像是从冥府爬出来的鬼卒一样,数十道黑色身影从虚空中钻出,围绕着燕青一阵喧嚣,仔细数去依稀能看清正是三十二之数。 这些水魅速度极快,感觉只是在燕青身旁游荡了几下,他的身体就布满血痕,衣衫都全部被抓的粉碎,比起街巷中乞讨之人还要不堪。 轰! 燕青知道已经到了决出胜负的关头,身体猛然升腾出无数火焰,这些火焰闪耀着白色的光辉,就像是黑夜间最璀璨的星光一样。 “苍炎!” 燕青一声大喝,这些火焰猛地升高了数丈,变的更加凝实,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被苍白色的火焰包裹,整个人如同星光下的神灵一样。 魏田面色极其惨白,十根手指上隐约能看到像是生着细长的线条,让他与那些鬼魅产生某种联系。 他的手指极其有节奏的在空中点动,随之那些水魅也变的更加疯狂,它们身体猛地变成一团水雾扑向白色苍炎,像是要用身躯将那层白焰扑灭。 更惊奇的是他们真的将燕青体外那层苍炎扑灭了,随着水魅的身影变的越来越稀疏稀疏,燕青身上原本数丈的白焰也缩小的只有寸许高,甚至已经能看到他额头的汗珠,还有那在白焰下显得更白的脸颊。 两人如今都已经到了极限,无论是白色的“苍炎”还是黑色的“水魅”,都已经耗尽了他们身体内的最后一丝真元力量,如今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看究竟是水魅先覆灭苍炎,还是苍炎先焚烬水魅。 嬴易也变的极其凝重,眼睛几乎都没有离开过两人的身体,两人都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比拼的就是毅力。 “神君,你看最终谁会胜出?” 两人无论身体还是心神都已经到了极限,白色的苍炎几乎只剩下薄薄一层,三十二道水魅身影也已经只剩最后几条,而且还变的极其虚幻,感觉随时都会消散。 “玲珑宫那小子要输了!” 第五十八章 天一生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嬴易眉头一跳,血神君虽然只剩一点真灵,但他的境界却是嬴易所不及的,燕青两人看似斗的如火如荼,但在血神君眼中不过是小孩子打架一样。 “玲珑宫那小子虽然凭借碧海潮生领悟出这样的手段,但终究对他本身有着极强的负荷,三十二道水魅身影本身已经不弱于三十二名融元中境的修者,他要操控这样的力量首先就要更快速度消耗自身数十倍的真元。” “反倒是你那个朋友,倒像是看出玲珑宫那小子的破绽,因此只是一味地被动防守,虽然看似没有攻击,但他的方法却是比起主动攻击更要有用。” 果然,血神君话音未落,魏田手指轻微一颤,最后两道水魅身影像是阳光下的积雪一样,彻底消融无踪。 魏田面色惨白,如同一张白纸一样,整个人也瘫倒在地上,衣衫全部都紧贴在身上,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燕青眼底闪过一丝疲倦,只是手上猛地升起一蓬苍白虬蛇,比起刚才的苍炎不可同语,但上面淡淡的真元气息已经足以杀死如今的魏田。 咳咳咳…… 魏田眼瞳一阵收缩,看向燕青手中苍白如虬蛇的火焰,苦涩一叹,道:“我,输了!” 蓬! 燕青手中苍炎轰然消散开来,朝着魏田拱手礼道:“我们只决胜负,不分生死,以你之命抵你师弟一命,此事就此作罢。” “给他!” 回头看过青游,魏田有些疲惫的说道。 “什么?”青游眼皮一阵跳动,像是不明所以的问道。 “天一生水!”嬴易语气平静,不带丝毫情绪。【ㄨ】 青游刚要开口,猛地听出这并非自家师兄的声音,抬头正好盯上嬴易的眼睛,就见他不停转动右手拇指套上一枚黑玉扳指,随后做了一个极其隐晦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青游神色微微一变,随后手脚一阵凌乱,从怀中摸出一只青翠碧玉的瓶子,朝着嬴易扔了过去。 “我们走!” 魏田虚弱说道,身后两人各自扶着他和青游,有些慌乱的离去。 接过青游扔来的玉瓶,嬴易手指微微一动,一道乳白色的流浆被一股真元包裹,随后就从燕青体外穴窍注入身体。 看着身后的高渐离与星雪伊,嬴易眉头一皱,地心石乳被他直接压缩成一枚龙眼大小的丹丸,他手臂一挥就落到两人手中。 “先恢复伤势吧。” 高渐离接过丹丸正要说话,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盯住手中的丹丸,随后看向一旁面色苍白的星雪伊。 “地心石乳,足以将我的伤势修复的七七八八。”像是明白高渐离的想法,星雪伊开口说道,随后开始炼化掌心的地心石乳。 感觉星雪伊紊乱的气息渐渐平复,高渐离也开始炼化地心石乳,恢复自身过度消耗的真元力量。 良久,燕青睁开双目,脸色也已经恢复平常之色,他和高渐离一样都是真元消耗过度,并没有过重的伤势,因此借助地心石乳恢复真元后,很快就醒了过来。 “嬴易,还好这次你及时赶来,不然只怕结局会是另一番样子。” “不必客气,我的朋友不多,你算是一个。” 虽然说的很简单,但燕青自然知道这句话里面的分量,不免有些凝重的看着嬴易。 “对了,当初血海之后,你发生了什么?” 燕青面色一正,道:“说来真是奇怪,我自己明明清楚的知道发生什么,可是想要对别人说出,却总是说不出来,像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阻止我说出来一样。” 嬴易刚要张嘴,猛然神色一变,只感觉一股及其诡异的力量落在他的嘴上,竟然说不出来当初在商朝的那些经历。 “神君?” “不可说!”血神君避之莫讳,只说出这三个字。 嬴易一阵沉默,随即不再多问,将这件事先放在心底。 “多谢救命之恩!”高渐离此时也已经清醒过来,朝着嬴易开口说道,刚才若非嬴易及时出手,只怕他就已经死在青游手中。 “随手为之罢了,你不必在意。” “怎敢……” 看到高渐离还要开口,燕青急忙打断道:“高兄不必客气,嬴易是我朋友,自然也就是你朋友。” 随后朝着嬴易道:“不知这位是?” “一个朋友罢了!” 燕青意外的看了眼奉阴阳,神色中闪过一抹异色。 “咳咳……” 星雪伊一阵轻咳,高渐离紧忙转身,看到明显已经恢复不少的星雪伊,不动声色的呼了一口气。【偷香】 “对了,这是你们应得的。” 嬴易将青游手中的瓶子拿出来,直接扔给燕青。 打开瓶子,燕青一阵出神,道:“竟然足足有十三滴天一生水,玲珑宫的人果然还是比我们更容易寻到水精。” 燕青将天一生水取出五滴给星雪伊,道:“星姑娘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这五滴天一生水星姑娘应得。” 星雪伊没有说什么,接过燕青递来的天一生水。 燕青继续道:“高兄,刚才水精体内的数滴天一生水高兄已经收取,那就留给你吧。” “至于这剩下的……” 燕青一阵沉默,道:“此次我得水火元丹,有望修成水德火体,这几滴天一生水我就不要了,若是没有嬴易出手,只怕也不会有此收获。” 将玉瓶递给嬴易,道:“你应得的,不要推辞。” 嬴易刚要拒绝,血神君却道:“收下。” 微微疑惑,嬴易还是没有推辞,将玉瓶中的天一生水取出四滴,随后将玉瓶递给奉阴阳。 奉阴阳直接接过玉瓶,速度令嬴易都有些意外。 “那小子精明着呢,天一生水的真正作用只怕瞒不过他。” “真正作用?” 嬴易一阵疑惑,天一生水不是只对水行修者有着辅助修行的作用,怎么听血神君的话音这里面还有其余用途。 “天一生水的真正作用,是在修行者突破五境时,祭炼本命器有大用的,寻常人只是将之用以辅助修行,岂不知暴殄天物。” “五境?” 嬴易当即郑重起来,五境的修行者可以说是一个王朝,宗门的中坚力量,可以说只要一个五境修行者就足以支撑起一个小宗门,而在朝廷中只有五境的实力才能具备授封将军的资格。 “修行之人突破五境之后,最难的就是寻找适合自身的天材地宝炼制本命器,而只有拥有本命器的修行者才是真正的第五境,本命境。” “本命器可以说是本命境修行者的根本,也将会随着修为不断提升而发生蜕变,最终为突破第七境奠定基础。” “第七境,存想?”嬴易一阵惊愕,血神君竟然提到第七境,这个境界他如今知道的只有这两个字,其余简直如同白纸。 “你如今充其量不过融元境,对你说这些还过于遥远,现在还是先说天一生水吧。” 血神君并没有继续纠结在第七境,道:“修行本命物,最关键的是寻找适合自身的天材地宝,而修行界绝大数珍奇的宝物,往往是极其难以被修行者元气所接纳的,想要祭炼成一件强大的本命物,期间的困难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而天一生水,最大的作用就是能让修行者的元气更好的接纳这些奇珍宝物,甚至能让某些不可能炼制本命物的器物变的可以成为本命物的主材料。” “如此一来,你当知道这天一生水的珍贵了吧。” “却实难以用他物衡量!”嬴易沉重叹道,也难免奉阴阳看到天一生水竟然连拒绝都没有,直接就收入囊中。 “走吧,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见到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起来,燕青首先打破这份寂静开口道。 “如何离开,弱水环绕之下,就算是四境修行者御空飞行都过不去。”奉阴阳眉头一皱,第一次出声说道。 “但这弱水正是离开此地的唯一方法。”星雪伊语气仍然有些虚弱,虽然地心石乳蕴含大量的元气,不过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一段的时间。 “三千弱水,鸿毛不浮,想要横渡弱水,只怕不是我们能做到的吧。”奉阴阳疑惑问道。 “凭我们自身当然不可能渡过这三千弱水,不过我们费尽心力寻找水精取得的天一生水,正是我们离开此岛的关键。” “天一生水?”嬴易一阵皱眉,疑惑说道。 血神君说天一生水在突破五境时对祭炼本命物有大用,如今星雪伊又说天一生水是离开这片弱水的关键,只是如何凭借天一生水渡过弱水,嬴易却是怎样也想不出来。 几人一同走到弱水边畔,高渐离伸出手掌,掌心出现三滴翠绿的水珠,在嬴易的疑惑之下反手将天一生水投进弱水之中。 弱水依然平静如常,只是很快就在弱水之下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就像是一只古老的沉船浸没在水中一样。 “玄水龙龟!”猛地,血神君的声音在嬴易脑海响起。 原本平静的水面顿时波涛汹涌,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众人眼前,那片黑影也缓缓从水下冒出身形。 ps:人道皇朝书友群建立了,喜欢这本书的朋友可以添加进去,大家互相讨论下后期的剧情,我会常在里面取经的。 群号:545038527 第五十九章 玄水龙龟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哗哗哗…… 无数的水珠在漩涡中飞溅出来,可以看到这弱水和普通的水非常不同,整条弱水河是湛蓝之色,和海水的颜色极其相近,不过从弱水河中飞溅出来的水珠,却是呈现一种透亮的水晶之色,比起寻常海水也 变的更加致密了许多。【ㄨ】 嗷…… 一阵低沉的吼叫声,随后众人眼前猛然升起了一座水窟,四面八方都往下流着水柱,就像是一面水晶帘子一样。 像是一面瀑布一样,无数道细小的水柱从上面飞流直下,露出了水下的庐山真面目。 “怎么可能!” 奉阴阳一阵惊呼,眼中的惊骇之色根本不能平息。 比起一座房屋还要更大的水龟,通体墨绿色的甲壳上面像是绣着山川走势一样,一股浑厚古朴的气息从龟背上散发出来。 它的脑袋竟然和普通的水龟脑袋截然不同,上面有着珊瑚一般的角,像是火一样的颜色,嘴角两条数丈长的金须伸进弱水底下,只是裸露在外面的就已经如此之长,根本不知道伸入水下的还有多少; 随着身体摆动,周围的弱水泛起浪涛一般的涟漪,它的头和传说中真龙的头一样,吼声像极已经杳无音迹的龙吟,这只乌龟竟然有着真龙的血脉。 “玄水龙龟?”嬴易脑海中发出疑惑的声音,血神君刚才明显认出了这只水龟的来历。 “随着真龙的销声匿迹,整片天地中再也没有如此纯正血统的龙种,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玄水龙龟。”血神君感叹说道。 “真龙已经销声匿迹?”嬴易更加疑惑了,当初刚进试炼遗址时就碰上真龙化劫,虽然最终失败了,但也给他极其深刻的印象。 血神君自然知道嬴易在想什么,随即开口道:“你还真以为真龙随处可见,当初你见到那条血龙,可是饕餮花费数万年时光才培养出来收集祖龙精气的,早在上古时期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些拥有强大神通 的凶兽神兽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四灵之一的龙族也早已没了踪迹。” “到了中古时期,就连一些拥有纯正真龙血脉的龙种都已经彻底不能适应天地变化,数量也因此急剧下滑,至于玄水龙龟更是在记载中早已灭族,那些蛟龙蛟马只是偶然得到一丝真龙之气,才拥有部分龙族的力量,它们血脉驳杂,比起龙种都大有不如,更何谈真龙。” “这只玄水龙龟若是在中古时期,足以掀起一番滔天海浪,能与龙族有关系的任何灵兽荒兽,都能让修行之人为之疯狂,只是这片空间颇多神秘,寻常修行者不得进入,不然这只玄水龙龟早已被人捕捉而去抽血炼骨。” “神君,难道龙族真有那么神秘,仅仅一只拥有真龙血脉的龙龟都能掀起修行界的风浪?” 嬴易仍然是有些不信,当初化龙劫后他就曾吞了半颗龙元,也不见得他发生什么脱胎换骨的变化。 “哼!不知者无畏!” 血神君冷哼一声,继续道:“幼年真龙就拥有堪比七境的力量,成年真龙蜕变成天龙后,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八境,你吞食的那颗龙元虽然流失大半精华,但也是人人渴望的至宝,若非饕餮以龙元之力为你 炼身,你以为你当初还能活下来,何谈如此快就拥有足以碾压融元上境的修为,就连洗髓换血这样的生死关都能轻易踏过。” “弱水,又称玄水,这玄水龙龟是生存于弱水中的玄龟与真龙交-姌后生出,天生就能在弱水中生存,成年后八境修行者都未必能破开它背后的龟壳,它的血肉对炼体之人淬炼血气有着极强的功效,若是 能将这头玄水龙龟全部血肉炼化为自身血气,凭借“大红袍”的防御力足以抵挡七境的攻击。” “什么?” 看着眼前的玄水龙龟,嬴易忍不住惊呼道,七境的修行者在朝中都是王侯之位,宗门也是宗主太上长老之列,七境修者的实力嬴易确实不知道,不过当初大齐王朝的血衣侯抬脚裂地埋葬数百黑魇军,那样 的力量捏死如今的嬴易如同捏死一只蝼蚁。 如今血神君却说只要嬴易将这只玄水龙龟炼化之后,就能防御住那样的力量攻击,简直不可想象。 修行路上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法宝,不是资质,也不是时间,而是命; 许多修行天才本身资质极强,而且破境速度也快的吓人,可是他们最终却都死了,为什么? 因为他们在弱小的时候没有足够的手段保护他们的命,因此他们许多人还未走到本身所能走到境界的极限,就已经夭折而死。 若真如血神君所说,嬴易炼化了玄水龙龟就拥有硬抗七境的防御,那他许多事都不必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修行境界就如同王朝的权力体系一样,越是往上数量就越少,七境的修行者已经是当今的顶峰,至于八境还没有听说有人达到,据说如今七朝的帝君也都只是七境巅峰的力量,君王凭借举朝之力,天下资源尽为我所用也不过七境,整个天下间又能有多少个修行至七境的修行者。 虽然想法很美好,可是看着眼前这只玄水龙龟,嬴易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而且血神君虽然没说,但他却知道,血气金身这门秘术虽然强大似是没有极限,但他自己本身却是有着极限,能抵挡七境的力量,自然是只有炼体七境修行者那样磅礴的血气才行。 玄水龙龟体内的气血力量若是全部被他转化为“大红袍”,只怕如此强大的血气力量首先就会将他撑死,这就像是在一个茶杯中强行注入一整条河的水还不能让水溢散出来,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茶杯破碎, 河水流散开来。 “看来你还是很明智的,并没有被我抛出的诱惑迷失了心神,难能可贵。”感觉嬴易本身气息的变化,血神君忍不住赞叹道。 若是一般人知道能拥有抵抗七境的力量,首先想到的只会是如何得到这样的力量,却根本不会去想能不能得到,更不会去想得到这样的力量要付出什么。 “贪,嗔,痴,修行之人总会遇到这三种毒,心性不过关的人轻则走火入魔,全身经脉尽废,重则当场毙命,能真正明白这点的,才会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更稳,你要时刻谨记。” “多谢神君教诲!” 嬴易知道这是血神君借着这件事教导他,赶忙回敬道。 “这片空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竟然连中古时已经消失的玄水龙龟都存在,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东西。”血神君神秘说道。 话音落毕,血神君不在言语,嬴易当即也回过神,发现除了他外所有人已经登上龟背,随即轻轻一跃也跳了上去。 “刚才怎么了?”嬴易刚坐下,燕青就开口问道。 “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三千里弱水河,鸿毛不浮,飞鸟难飞,就算是能御空的真观境修行之人,想要渡过这片弱水河也是不可能的,这些水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历,竟然能自由的游荡在弱水中?” 燕青手掌放在玄水龙龟背上的甲壳上,轻轻抚摸,随后感慨的说道。 燕青不知道玄水龙龟的来历,嬴易也不想过多的解释什么,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是才刚刚从血神君口中得知玄水龙龟的来历,就算真的向燕青他们解释,也根本说不清楚,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说,也省了许多 麻烦。 猛地,嬴易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燕青道:“这些?难道这里像这样的水龟很多吗?” 据血神君所言,玄水龙龟纵使在上古也是数量极其稀少的一个族群,到了中古几乎更是见不到一只,可是燕青竟然说“这些”,这就引起了嬴易极大的惊骇,若是这里真的生活着一支玄水龙龟族群,说出 去恐怕要吓死许多人。 微微一阵沉吟,燕青道:“自然如此,起码都有数十只吧,当初来到这处岛屿,很多人也不知道该怎样离开,直至有人意外发现那些被水精守护的天一生水,相互争抢中将天一生水掉落弱水,引来了三十 七只水龟,才有人明白原来这里的考验就是“舍得”二字。” “不错,天一生水是何其珍贵的修行至宝,修行之人得到了自然很难舍弃,但离开这里的关键却就在舍与不舍之上。”这次却是高渐离接着说道。 “弱水是已经得到手的机缘,继续往前去探索却是虚无缥缈的结果,舍弃已有的机缘去赌一次机会,这就是这一关的考验。” “其实不止这一关,前面的两关也都各自有考验,第一关破解阴兵体内的阴死珠正是离开的关键,第二关那些守护祭坛的妖魔也是考验,智慧与力量,勇气与意志,这些在修行之路上都是不可或缺的。” 想起自己当初被逼的冒险通过空间折痕处,嬴易不免有些意兴阑珊,道:“对有些人来说得到天一生水,已经是足够的机缘,没必要为了一次不确定的机会,丢弃了手中的机缘,甚至还有自己的性命,与 其面对前方的未知,还不如抓紧现在,这也是玲珑宫那些修行者不继续离开,反而到处搜寻天一生水的缘故,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能与天一生水相比的机缘还真是极其少见的。” “的确如此,这片岛屿何其广大,想要搜寻到这么多的天一生水,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像玲珑宫修行者那样手中拥有十数滴堪称绝无仅有。” “至于那些有更多想法的人在得到天一生水后就都已经离开,毕竟他们认为天一生水这样的宝物都只是换取一次得窥前方的机会,若是能赌赢了,那岂不是更大的机缘。” 燕青与高渐离两人解释后,嬴易很快就已经释然,感慨道:“机会与舍得,不过本心的选择,看似容易,却也极难抉择,面对本心的考验,这里恐怕会有很多人都会变得迷茫!” 第六十章 黑冰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哗哗哗…… 玄水龙龟摆动四肢,下面的弱水也被掀起大片浪潮,不停有泛起的浪花拍打在厚重的龟壳之上,随后又滑落下去,就像是一串串细线连成的珠子一样。 玄水龙龟游动的很慢,不知多久才懒洋洋的摆动一下后肢,但赢易却能感觉他的行进速度其实很快,而且他们背后留下那条泛着白色浪花的水线,每一个刹那都不知道延伸有多长。 茫茫弱水横无边际,远处的岛屿已经变的极其模糊了,远远看去几乎就连大体轮廓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片灰色的影子,像是一条海鱼懒懒趴在水面上。 星雪伊自踏上玄水龙龟背上,就已经开始调息自身元气,为了牵制住水火元丹的力量,她的身体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创伤,纵使炼化了一颗地心石乳凝成的丹丸,但依然没有将身体调养顺畅。 也不知道星雪伊修行的什么功法,她的身体周围无数元气汇集在一起,凝成无数极其细小的星光,真就如夜间的星辰一样。 高渐离与燕青两人坐在玄水龙龟背壳前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虽然并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却能看出他们的心情不错,赢易与奉阴阳却是坐在龟背最后,显得有些沉默。 终于,还是奉阴阳没有沉住气,有些沉闷说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放过那几名玲珑宫的修行者,凭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从你手中逃出,就算最终被人发现他们死了,也只会算到燕王朝的头上,于你于整个帝国也没有丝毫干系!” “你是在质疑我吗?” 嬴易并没有回头,只是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像是丝毫不以为意。 奉阴阳紧了紧因为寒流有些张开的衣领,他的声音压的很低,而且玄水龙龟行走时风声呼啸,他也不怕被燕青他们听去; “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去到的燕京,你始终是帝国的皇子,你所做的事情应该要符合帝国的利益,莫非只是这短短时间内你就已经被那些燕人同化了,只知道与他们称兄道弟,而不知道你其实是一名秦人。” 奉阴阳看似在斥责嬴易,却是在暗中提醒他自己的身份,提醒他即使在燕京认识了几个朋友,但终究是不属于那里的。 如今看似秦燕两朝互换质子议合纵之盟,但又有谁能保证以后会一直是这样,奉阴阳是在劝嬴易不要与燕京的权贵有过深的交情,这些关系最终都是要斩断的,否则只会成为别人用来攻击他的手段。 与其将来取舍两难,还不如现在就不让它存在,奉阴阳可谓用心良苦。 嬴易猛地转过头,看着奉阴阳的眼睛,极其认真的将目光与奉阴阳的眼睛放在同一条直线上,就这样认真的盯着看。 奉阴阳同样不示弱,想要从嬴易的眼神中看出他的真正心思,同样认真的盯着没有丝毫退让。 “哈哈哈……” 良久,嬴易骤然出声大笑,像是有无数鱼儿跳出拍打水面,辚辚之音不绝于口。 “帝国有司府衙门,名谓“黑冰”!”笑声歇止,嬴易声音低沉,面目凝重。 奉阴阳脸色骤然大变,骇然的望着嬴易,道:“帝国凶器,黑冰台!” 嬴易冷然笑道:“本殿孤身质子燕京,就真如传言中那样不被父皇所喜,为小人所迫!” “殿下!”奉阴阳越发惊骇,只能道出这两字,脑中一片混沌,就连先前嬴易让他称自己为“师兄”都忘记了。 “黑冰台,帝国重器,代君巡狩,刑杀伐!” “殿下意思……” “黑冰台为帝国耳目,收集各朝情报信息,专职刺杀潜伏任务,早已遍及七朝境内,就连各朝宗门也有暗子潜伏,父皇要下一盘举世无双的大棋,万里江山铸棋盘,王侯将军争做子,君思远伐!。” 嬴易说话的时候,眼神显得有些迷离,不自觉的摸向右手拇指的墨玉扳指,当初那道伟岸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纵使只有一道神魂印记,依然难掩其绝代风华。 …… “荧惑星本为灾劫之星,荧惑降世自当起兵戈之乱,数十年的隐忍谋划早已到了极限,朕欲借你之手掀起此次大劫伊始,此去燕京一则逆改天命,二则是要你搅弄燕京风云,朕,欲伐燕!” “父皇,欲……伐燕!”嬴易眼神惊骇,望着魂海的神魂印记,只觉得难以想象,才和燕王朝契结合纵之盟,反手就要伐燕,秦帝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此事你不必多问,朕自有算计,你只需先行前往燕京,时机成熟自然明白。” “儿臣,领旨!” “甚好,这枚黑龙戒令可调用潜伏在各朝五境之下的黑冰卫,这是朕给你的一把利剑,你要把它用好了!” “黑冰台,黑冰卫!”嬴易一阵骇然。 一道黑色的龙影自秦帝神魂印记飞出,直接缠绕在嬴易右手拇指上,化作一枚黑玉色的古朴扳指,上面雕琢着一条精美璃龙,龙目栩栩如生,像是要活过来一样。 嬴易只觉得头脑一阵刺痛,就像是强行塞进了许多东西,他的脑海中开始出现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无数在黑冰台都是极为隐秘的资料开始嵌入他的记忆之中。 想起当初魂海父子对话,嬴易变的沉默了起来,这一切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很早就已经谋算完成,直到如今时机成熟了才被派往燕京去执行的。【ㄨ】 此时奉阴阳也变的沉默起来,嬴易如今透露出来的,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他不明白嬴易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就如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提醒嬴易身为秦人这件事。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很长时间,奉阴阳平缓住自己的心情,语气复杂的问道。 “阴阳家本就是帝国最为倚仗的世家之一,你作为阴阳家青年一辈有数的几人,未来在帝国的话语权不会太低,如今帝国各位皇子都是大肆扩充羽翼,想要和他们争斗,我需要借助外力。” 嬴易此时语气诚恳,带着希冀的眼神说道。 奉阴阳再次选择沉默,他知道嬴易话中的意思,可是这条路一步选错,就是万劫不复,他不能立即给嬴易肯定的答复。 嬴易自然知道奉阴阳的想法,道:“我不是要你现在就给我答复,但我希望待我重返帝京之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奉阴阳眼神变幻,仍是没有言语,嬴易却也不逼迫,知道来日方长。 …… 望着嬴易几人离去,魏田心底苦涩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若是刚才胜了燕青,只怕几人都要丧命于此,想到别人在眼前杀了自己的师弟,与人比拼时最后关头却还要留手,只觉得说不出的难过。 刚才若是拼着一身修为不要,“水魅”的力量起码能再增强一倍,击败燕青更是不在话下,只是不知道真是不愿再搭上几条性命,还是由于不愿舍弃自身得之不易的修为,才选择了放弃。 沉重叹了一口气,对扶着他的那名玲珑宫修行者道:“走吧,先找个地方为我和青游师弟疗伤。” 噗! 一声轻微的嗤响,魏田面露疑惑之色,一道淡淡的血腥气息从身旁传来。 刚扭头,又是一声轻微的嗤响,一道猩红的血剑从扶着他的修行者丹田洞穿出来,只感觉抓住他的那双手掌变的越来越微弱,失去支撑的魏田也随着倒了下去。 看着眼前痛苦的青雉面容,魏田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那张脸上还显得那样稚嫩,还有无数美好的未来,现在却都变为过去,只剩下对活着的渴望。 “青游!” 一声悲愤的吼声,像是倾尽三江五湖也不能洗刷的怒气,魏田脸色变的极其狰狞,看着青游手中正在滴淌着血滴的长剑,魏田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青游要这样做。 师兄弟五人,高渐离杀死一人,又被青游杀死两人,现在只剩下他自己和魏田两人,除了不知所踪的大师兄,此次进入天墓的玲珑宫修行者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想起当初从无数同门师兄弟中脱颖而出的雄姿英发,魏天只感觉这一切都是那样虚假。 噗! 一口逆血忍不住喷出,本就受创不轻的魏田,脸色变的更加凄惨。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都是你朝昔相处的同门师兄弟!”魏田声音似魔,口中鲜血喷涌而出,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仍然能听得出来。 “呵呵……” 青游惨然一笑,道:“师兄,我本以为我真能在玲珑宫内安心修行,直到真正达到某个境界摆脱自身宿命,可惜我错了!” 魏田面露疑惑,他此时已然听出来青游话中有问题。 “我十五岁那年大魏发生洪灾,我被带回玲珑宫内,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孤儿,却不知我根本不是魏人,我其实是秦人,是一名战犯罪人的儿子。” 青游似是回忆,眼神有些迷离,继续道:“大秦律法严明,一人罪,株连三族,何况我父亲更是一名战场逃兵,他死后我被送往黑冰台,在那里接受残酷的训练,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洗刷父亲带来的耻辱,让母亲能在帝国抬起头。” “你竟是黑冰台的人!”魏田神情骇人,像是说不出的恐惧,大秦黑冰台的赫赫凶名没有人会不知道,他们是真正的凶器。 “我本以为很久才会被启用,毕竟我如今对帝国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黑龙使。” “黑龙使?那个青衫少年!” 魏田终于想起当初嬴易那个不起眼的动作,以及他手上的黑玉扳指,当初他虽然注意到了,但根本不以为意,却不想这里面竟然有如此隐秘之事。 “难道你对魏水玲珑畔真就没有一点情感,这五年冉冉时光就换不来你哪怕一丝的归属!” 青游眼神平静,惨然笑道:“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博弈,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心思,最初始我是一名秦人,那里有我的家。” “那位黑龙使要你做什么?” 魏天知道他今日必死,却也想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而死。 “杀人!” 话音落毕,空气骤然变冷了几分,一道雪白的剑光闪逝而过,魏田只感觉身体变的发冷,渐渐没了呼吸。 面色沉重的看着昨日还朝夕相依的师兄师弟,如今却已经变成自己的剑下亡魂,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弱水边畔,数滴天一生水从掌间洒落下去,一片黑色的阴影在弱水底下显露出来。 Ps:这一章写的很有感觉,也是第三卷提前开了一个头,这周上推荐,希望喜欢的朋友点点推荐收藏,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 第六十一章 藤妖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茫茫弱水之上,玄水龙龟似是漫无目的游荡着,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天空的颜色像是永远都这样一成不变,只有周围的山水岛屿在更迭交替。 猛地,玄水龙龟的速度降了下来,赢易面色一变,原本平静的水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一片浓郁的云海,根本看不透云雾究竟又多厚,也不知道背后里面隐藏的是什么。 玄水龙龟在几人惊疑的神情之下,直朝着云海里面钻了进去。 赢易只感觉眼前一片朦胧,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就连近在咫尺的其余几人都见不到了。 想要开口呼喊他们,才发现精神说不出的疲乏,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意识慢慢变的模糊起来,直接昏睡了过去。 …… 天空是绿色的,大地也是绿色的,数十丈高大的古树伫立在天地中间,这些古树不知道生长了多久才能长到这样高大,树身上缠绕着如同虬龙一样的古藤,微风下藤叶摩擦在树身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地面上满是绿色的苔痕,就像是一层厚重的地毯一样,就连那些裸露在外面的树根,都已经被这些苔痕生长的没有缝隙,俨然一幅荒古时期的景象。 空气中满是清香,随意呼上一口气都能感到沁人心脾,就连疲乏都减缓了许多。 这片空间充满浓郁的青木元气,以至于就连一株最寻常不过的小草,都有着极其充沛的生机,甚至已经有了某种药用价值。【ㄨ】 赢易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只感觉一股沁入心脾的青气顺着鼻腔直入丹田,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传递到身体各处,只感觉整个人从未有过的清醒。 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青翠的古树,就连地面也全都是青草绿茵,俨然就是一个青木世界。 抬头就见奉阴阳蹲在一处断裂的树根旁边,手掌抓起上面泛着青色的木屑,在手中轻轻碾了碾,随后放在鼻子边嗅了嗅。 “怎么回事?” 赢易眉头微皱,意识仍旧遗留在昏睡前那段时间。 “我也不知道,进入那片云海后就昏睡了过去,醒来后就已经这样了。” 赢易眼瞳闪过一丝异色,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这里先前应该生长着一株青玉灵珊,而且药性极强,这根树桩在青玉灵珊的药力滋养下已经开始发生变化,这些木屑都已经有着不弱于百年山药的药力。” 说完后,手指轻轻将上面的木屑拨开,露出下面仍遗留几分青玉之色的嫩须,随后继续道:“青玉灵珊采摘时显得极其急促,以至于底下的根茎都有部分断裂开来,这样的采摘方法对灵珊的药力有一定损失,可见当时情况很紧急。” “这里明显没有打斗的痕迹,也不知道当初那人为什么如今紧张的摘掉青玉灵珊,哪怕损耗了两成的药力也都在所不惜。”奉阴阳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理解。 “青玉灵珊,可是炼制青阳丹的那味主药?”燕青此时也已经清醒过来,听到两人说话当即问道。【ㄨ】 “正是!”奉阴阳点头应道。 “怎么会,青阳丹在突破融元境时能抑制天地元气对经脉的冲击,对修行者突破第三境有着难以想象的作用,可是青阳丹却是极其难寻,主要是炼制青阳丹的一味主药,青玉灵珊早已绝迹。” 燕青神情凝重,显得有些不理解。 “此地青木元气浓郁超乎想象,而且并没有那么多修行之人破坏,就像是一块很久没有收割的药圃,生长出这样的药物并不为奇,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奉阴阳沉着说道,眼瞳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既然如此,我们也赶快走吧,已经慢了别人许多,不能再继续耽搁了,这片古林如此广袤,生长的奇珍药物绝非少数。” 高渐离将身上沾染的青草拍掉,兴致昂然的说道。 本身出身小宗门,他自然知道因为一些修行资源师兄弟之间反目成仇,彼此间相互算计的悲剧,外界那些真正的珍药无不是被宗门世家和朝廷垄断,想要得到这些需要付出的远比之更多。 “不错,如今我等即将面对“洗髓换血”这道生死关,正是需要这些药物来固本培元,况且这些珍药在外界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无论是自己使用还是售卖出去,都是极其划算的。” 燕青自然知道这些药物在外界的价值,因此高渐离说完后立即附和道。 “虽然如此,但我们仍需要谨慎小心,先不说此地究竟存在怎样的杀机,单单是进入这里的修行者,彼此间都是竞争关系,况且这里下死手的狠人也不在少数,还是需要多多防备的。” “自然如此!” 顺着青翠的苔痕走过,脚下传来一阵极其舒适的感觉,这些苔痕不知道已经生长了多久,就像是天然的草垫子一样。 嬴易几人速度都很快,在密林中穿梭如风,几乎只能看到几片影子,就已经疾掠出去不知道多远,这片古林极其广袤,根本不知道有多广大,虽然几人推测这里面生长的奇珍宝药肯定不少,不过相对于这样大的范围,仍然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他们先前见到那些被摘去珍药留下的痕迹,就已经说明这里经过的修行者肯定不会在少数,因此他们商榷后果断放弃了周围这片区域,要以极快的速度深入密林最深处。 猛地,嬴易几人停下了脚步,连续两个时辰的强烈奔跑,已经不知道行走了多少路程,纵使以他们的身体都感到有些疲乏。 “前面有情况!”燕青神色一正,向几人急忙说道。 其实不用燕青开口,他们也都已经察觉到了前方天地元气的异样波动,期间还夹杂着怒吼的叫声。 五人顺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赶去,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圆数百米内,所有的古木已经被打的粉碎,十数名服饰各异的青年修行者,正被无数青翠欲滴的古藤围困住,他们身体爆发出强烈的真元波动,明显都是融元境的修行者,还有三人身体外面包裹着颜色各异的真元气甲,正是他们抵挡住大部分的古藤攻击。 这些古藤不知道究竟生长了多久,这些融元修者手中的剑器起码都有着中品法器的级别,可是斩在上面竟然只是迸发出星火之光,只有那三名融元上境的修者才能凭借精纯的真元力量将这些藤条斩断,其余人也只是艰苦的抵挡着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在他们身旁,还有数具只剩下骨骸的尸骨,凭借尸骨上的衣服可以看出他们正是一起来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这些古藤好强的力量!” 看着被古藤抽打过后明显在颤抖的手臂,嬴易就已经猜测到这些古藤的力量绝非寻常,普通融元境修者真元加持之下,轻松都能打出数千斤的力量,融元上境更是能爆发出数万斤的力量,可是如今这些藤条看似随意抽打,竟然震的那几名修者手臂颤抖,虽然他们身上的气息波动有些不太稳定,只是刚刚突破融元境,但也足以证实这些古藤的强大力量。 最为关键的,这古藤从地下伸出来,起码有三十多条,每一根都有手臂粗,而且上面还散发着类似真元的青色能量,这才是令人棘手的。 在这些青色能量加持下,那些法器很难斩断古藤本体,就算斩开一条缺口,也很快就重新愈合,若果不是那三名融元上境的修行者苦苦支撑,只怕这几人早已经被拍成肉饼了。 “妖族!”奉阴阳面色凝重,沉重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嬴易顿时来了兴趣,当初奉阴阳给他说过妖族的历史,只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妖族,如今真正见到已经修行成妖的藤木,他自然要好好观察一下。 “那股青色的力量,就是妖力吗?” 嬴易向奉阴阳问道,当初在蛙魔身上他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力量,如今仔细想来正是和这种青色力量有些相似。 “不错,正是妖力,也正是因为这些妖力,所以那些古藤才拥有着堪比精金神铁一般的强度。” “那些被斩开的缺口,只要不是被彻底斩断,在妖力的作用下很快就会重新生长出来,这片空间里面青木元气极其浓郁,这些古藤借助青木元气已经修行成妖,它们不仅拥有着强大的攻击力量,而且木系元气本身就有极强的恢复效果。” “我们要不要出手?” 高渐离看着下面苦战的众人,对着嬴易问道,若是他们不出手,只怕这些人都会被耗尽真元,最终全部被杀死。 “再继续看看!” 嬴易并没有当即应下,只是说还要再看看。 这些藤妖虽然攻击强大,但被它们杀死的修行者只会是骨骼震碎,或者是直接被穿透身体死亡,绝不会变成下面那样一幅枯骨的样子,嬴易还想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弄明白这些人究竟是怎样死的。 这些人明显不是同一路人,彼此间的配合根本衔接不住,因此很快就已经出现了一个空挡,两名修行者已经直接暴露在藤妖的攻击之下。 砰砰! 两声沉重的撞击声,还有骨骼破碎的声响,那两名修行者直接被击飞出众人的防御圈,重重的摔落到地上。 也就是此时,嬴易瞳孔骤然一缩,两道隐藏在古藤里面的血色藤条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散发着极其妖异的流火光泽,赤红如血,几乎瞬间就已经穿透他们的头骨,两人身体一阵抽搐,随后彻底干瘪下去,随着血丝的抽出,已经只剩下一具骸骨。 高渐离面色一变,明显也是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为嬴易的谨慎感到肃然起敬,这样缜密的心思他却是没有的。 如果不是嬴易说要等等,他就这样贸然冲上去,也许那些古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要真是被这些诡秘的细线骤然偷袭,高渐离想不出他能不能及时反应过来。 “那是什么东西?”高渐离疑惑问道,隐藏在暗中的杀机最是令人防不胜防,若是搞不清楚怎样也不会安心,毕竟没有人想要莫名其妙的变成一具枯骨。 “不知道!” 奉阴阳摇了摇头,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六十二章 神鬼天地人 “都麟!” 为首三名修行者中间,穿着青石色衣袍的那名修行者一声悲痛的呵斥,手中法剑猛地锋芒大盛,一股远超出刚才的气息出现在他体内,他的衣袖被浩荡的天地元气鼓动起来,仿佛瞬间就从画纸上跃于真实,先前的虚浮全然消散。 一道青色的剑芒从手中划出,无尽的锐气从剑芒上挥洒出来,比起刚才他抵御妖藤不可同语,仅仅是一击就已经斩断七八根藤蔓,断掉的藤条在地面上没有规则的扭曲着,就像是被斩断身体的蚯蚓一样。 “还不出手!” 青石衣袍的修行者一声呵斥,与他穿着相同的其余三名修行者一改先前的颓势,纵使那名才突破融元下境的青年修行者,手中的法剑也是游若灵龙,比起先前的木讷剑招强了不知多少倍。 砰砰砰…… 法剑与妖藤撞击间,不再是先前那样雷声大雨点小了,就像是铁匠铺子里面打铁的声音一样,数根妖藤瞬间便已经被斩出无数的缺口;那名青石衣袍的修行者出手间更是凌厉无比,被法剑斩中的妖藤几乎尽数折断成数截,在地面流出大量石膏似的青色液体。 众人几乎是瞬间变色,刚才还被妖藤压制的那样狼狈,只是死了两个人就猛然爆发出如此力量,里面没有鬼才不正常。 嬴易冷声笑道:“这些人果然有问题!” 燕青猛地回神,道:“刚才他们隐藏了实力,十数名融元境的修行者纵使面对真观境的修者也不会被压制的这样凄惨,更何况他们随意挥洒的真元都精纯无比,比起那些使用丹药突破境界的伪融元修行者强了不止数倍,我刚才还在想这些人是否用丹药突破,如今看来刚才他们都是故布疑阵,他们的真正实力远不止刚才表现出来的那样。” “只是他们这样做又是什么目的呢?”奉阴阳眉宇间泛起一丝疑惑,像是自语般说道。 将身体微微往下压了压,嬴易道:“急什么,看下去就知道了,他们已经隐藏不住了。” 场面情形骤然转变,原本气势如虹的妖藤在三人剑下节节败退,几乎不可能抵挡那名融元上境修行者手中的法剑,只是短短瞬间就已经有十数根妖藤遭受重创,不停挥洒出大片青色的石膏。 “都封毅,你别坏了大事!” 其余两名上境修行者已然停手,站在战圈外围大声喝斥道,显然是青石衣袍的修行者此举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 哼! 斩断袭来的妖藤,被称作都封毅的青年修行者冷声呵道:“狗屁大事,为了他们的大事我宗死了一名资质上佳的修行者,我的亲弟弟也变成这副模样,回到宗门就连师门长辈也认不出他们来。” 看着已经变为枯骨的几具尸体,都封毅眉宇间闪逝过一丝痛苦,继续道:“他们让我们在这里拼命,还不能全力出手,明显就是将我等作为诱饵,若是还这样畏首畏尾,只怕他们就是你我的下场!” “你……”黄袍修行者正要呵斥,瞳孔也是骤然一缩。 “小心!”另一名黑袍修行者也是面色剧变,朝着都封毅大声喊道。 斩退身体周围的妖藤,都封毅情绪正处于激愤状态,并没有注意到两条赤红如血的妖藤疾如箭矢,穿过数根青色妖藤中间直奔他脊背而来。 一阵阴风骤起,都封毅猛地转过身,两根血蟒一般的妖藤在他瞳孔变作两点星光,他表情变的定格。 噗噗! 两声铁枪入肉的声音,都封毅身体猛地一顿,手中法剑上的真元霎时溃散一空,随即坠落到地面上咣当作响。 两根妖藤如同赤血战矛一般,直接洞穿他的胸膛,心脏也在这一瞬间被搅成粉碎,他身体外的真元气甲根本不能抵挡这血色妖藤的穿击,就连为他争取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来得及。 潺潺潺…… 异样的涌动声音从都封毅身体内传出,他的皮肤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开始变的干枯,就像是八旬老人脸上的褶皱一样。 唰! 众人正在震惊都封毅这刹那的变化,又有一道绿色的身影不知从哪里钻出,简直如同鬼魅一般。 几乎是绿色身影出现的瞬间,都封毅的身体直接撕裂开来,变成数块残片散落到地上,惊奇的是他尸体的碎块竟然没有一丝血迹,就像是它身体内的所有精血已经被全部抽干一样。 “师兄!” “师兄!” 两声痛苦的吼叫声传来,跟在都封毅身旁的两名修行者痛苦悲咽,眼中盯着那具绿色身影像是要喷出火焰一样。 绿色身影酷似人形,身体外一层绿色的雾气发出清香的味道,头上绿色的毛发几乎垂落到半腰,手臂上枯干如柴,诡异的是它手上墨绿色的指甲,几乎有婴孩手指般粗长,同时它的手掌中攥着两根不停舞动的赤血妖藤。 原本轻易洞穿都封毅真元气甲的赤血妖藤,此时就像是两条小蛇一样被人攥在手中,紧绷的藤条几乎快要被扯断,妖藤两端首尾相连,一端被攥在手中,另一端却是深埋地下,这诡异的赤血妖藤竟是从地底下生长出来的。 就在绿色身影出现的瞬间,嬴易神色骤然一变,这道身影给嬴易的感觉,和当初袭击他的怪物极其相似,或许说这就是当初袭击他的那只怪物,区别只是身体外散发出来的气味迥异。 “赵地药王宗,神鬼天地人!”奉阴阳见到这道绿色身影的同时,也是猛然变色。 “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嬴易面色一正,朝着奉阴阳问道。 “世间修行万千之法,总的来说就是对天地元气的感悟与运用,不断吸收天地元气来淬炼身体,达到拥有等同于天地之力的强大力量。” “可是在赵地却有一诡异的宗门,名谓“药王”;药王宗的修行者本身在修行的同时,对天地毒虫药物也都有着不同寻常人的了解,他们依靠这些药物祭炼出一具不弱于本身的奴隶,被称之为“药仆”。” 奉阴阳说起“药仆”二字,有种说不出的忌惮还有憎恶。 “下面那只吗?”高渐离饶有兴趣的问道。 “正是!” “怎么看起来像是人啊!” 奉阴阳冷森笑道:“本就是用活人炼成的。” 高渐离顿时沉默,先前玩笑似的神情骤然变的极其冷漠,以活人炼制这种东西,明显已经触犯他的底线。 “药王宗的修者选取体质特异的凡人奴隶,在他们身上加持诸多特制药物,不断改进他们的身体素质,将他们进行非正常的特殊进化;经过这些药物和药王宗修者特殊的手段,这些药仆虽然并没有进行修行,但他们却拥有着修行者的手段,甚至比起一些修行者更加强大。” “药王宗每一名弟子,都要祭炼出自己的药仆,才能真正成为内门弟子,核心弟子甚至真传弟子,这也是药王宗的天然法则。” “那为什么要说神鬼天地人?”嬴易有些疑惑的问道,刚才奉阴阳说的这一点他清晰的记得。 “药仆本就是药王宗修行者初修行就开始炼制的,随着他们的修为提升,药仆的等级自然也会有所变化,这神鬼天地人就是药仆的等阶划分。” 高渐离已经知道下面那道绿色身影就是药仆,随即寒声问道:“那下面这具是什么等阶的?” “地仆!” “才只是地仆啊,我怎么感觉我都不是它的对手!”这次却是星雪伊开口了。 奉阴阳听后嘿嘿一笑,道:“除非有克制它的手段,否则我们这里所有人单独都不是它的对手!” “这么强!”高渐离骇然道。 “神鬼天地人五仆,其中等阶最低的人仆,都需要突破融元境后引用天地元气洗刷身体,最终辅以药物才能祭炼出来,本身就拥有不弱于寻常融元境的实力;至于地仆足以媲美真观境的修行者,传闻中药王宗有数具相当于七境的神仆,这才是药王宗在赵王朝作为顶尖宗门的仰仗。” “每一具神仆背后,都有一名七境的修行者,单单一个药王宗都有数名七境强者,甚至曾经有人说出“欲伐赵地,先灭药王”的说法,虽然此话最终颇有争议,但终究是有过这样的说法,如此一来可见药王宗的力量了吧。” 嬴易几人一阵骇然,一个宗门就拥有相当于数名七境的强者,这样的实力恐怕就是朝廷都要拉拢吧,毕竟如今七境的修行者可不是随意就能见到的。 奉阴阳几人谈话间,场面再次发生巨大变故,看似孱弱的地药仆,竟然生生将赤血妖藤从地底下拉扯了出来,原本只有两条根藤,被拉扯出来后竟然几乎看不到究竟有多少,原先那些绿色的藤条相比这些血色妖藤,几乎如同柳枝上的细嫩柳条一样。 仿佛绝世妖魔一般的赤血藤妖,几乎出来后已经将周围数百丈方圆的土地全部裂开,就像是发生过一场巨大的地震一样,原先那些修行者站立的地方变的全部破碎,他们已经退至极远的范围之外,场中心只余留下那道消瘦的身影还有张狂不可一世的血藤。 啪啪啪…… 数声响亮的鞭叱声,原本就破碎的地面更是变的一片狼藉,几乎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方,赤血藤妖像是发泄着自己的愤怒一般,藤蔓所及的地方无论是土地还是树木全部都变为尘屑,无数古木被妖藤连根扯断,竟然被当做武器砸向地药仆。 第六十三章 青囊尸蛊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里的草木因为浓郁的青木元气生长的极其旺盛,就连许多已经绝迹的罕见奇药都能被发现,而已经修行蜕变的赤血藤妖更是其中翘楚。 原本平旷的青色草地早已遍布狰狞,无数草木连着扎根的泥土都被掀起失落在一旁,赤血藤妖的血色藤蔓几乎遍及整片地面,还有无数细小的根须扎根在碎裂开的缝隙里,如同是一朵怒放的血色蔷薇一样 ,细若游丝的血色纹路如同毛细血管一样密布在藤茎上,好似里面真的有血液在流动。 蓬! 像是一面篷布被抖开的声音,地药仆身体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无数像是萤火一样的绿色雾气从它身体各处汇聚往头顶,一股极其浓郁的香气从这些绿雾里面传出,距离地药仆数千丈以外的地方,都能 清晰闻到这异样的香气。 刚吸一口气,嬴易只感觉头脑一阵昏沉,原本凝练如汞的血气竟然有溃散的迹象,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噬咬一样。 “这股气息并不是普通清香,而是蕴含着无比剧毒的毒香。” 嬴易几乎瞬间反应过来,体内气血剧烈涌动,相互挤压间散发出炙热如火的热潮,就像是地底岩浆喷涌一样,侵入体内的毒香刹那就已经被驱散一空。 回过神后看见燕青几人面色微微潮红,显然都是察觉到地药仆散发出的毒香,身体血气涌动将吸入的毒气全部驱散;倒是奉阴阳面色如常,像是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地药仆 与赤血藤妖的战斗。 想起阴阳家的神秘,嬴易知道这些可以腐蚀修者血气的毒香,或许对奉阴阳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故此并未有过多惊讶,也就将目光放往下方的战斗中。 无数绿色雾气汇集在地药仆头顶,变化为一张数亩方圆的巨大手掌,这只手掌上面溢散出来的沉香更加浓郁,整片天空都被染成绿色了。 “青囊尸蛊!” 奉阴阳盯着那张惨绿色手掌看了很久,嘴唇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燕青面色骤然一变,却没有急着开口,像是知道这“青囊尸蛊”究竟是什么,倒是高渐离与嬴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们并不知道青囊尸蛊的来历。 并未停歇很久,奉阴阳声音压的很低,道:“青囊尸蛊,是药王宗炼制药仆的重要手段之一,他们利用死人尸体养蛊,对活人身体炼药,这种蛊虫本就生长于尸体之上,以死尸腐血为食,故此对修行者体 内气血有着极强的破坏作用,这也是刚才你们只是无意间闻到一丝蛊香就气血溃散的缘由。” “青囊尸蛊没有固定形态吗?”高渐离出神的望着那片绿云化成的巨大手掌,朝着奉阴阳问道。 奉阴阳未来及开口,燕青却是沉声说道:“青囊尸蛊微如恒沙,几乎看不见它们的体型大小,它们也并不是一种生命,而是由无数不同的虫豸经过秘术炼制成蛊茧,随后放入死尸体内生长而出,每一个蛊 茧生出的尸蛊几乎不能用数量计算。” “这具地药仆能将青囊尸蛊幻化成如此巨大的手掌,只怕其体内的蛊虫不能用数量来形容,这张看似形同元气的手掌,其实是由无数细若沙尘的蛊虫身体组成的,它们本身实力并不是很强,但如此之多的 尸蛊汇集在一起,哪怕是数千人的军队都会被啃噬一空。【ㄨ】” 奉阴阳声音沉重,像是对这些尸蛊极其忌惮,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的与先前不同了。 “这些虫子真的有这样厉害?”高渐离还是不愿意相信青囊尸蛊有两人说的那样可怕。 “何止是厉害,这些蛊虫就如同最细小的微尘一样,随着呼吸就能被吸入身体之内,最可怕的是这些蛊虫天生就能融于天地元气之内,若是修行者修行之时引动天地元气淬炼身体真元,它们也会随着这些 天地元气进入修行者的身体,最终将修行者变为它们寄宿生长的宿主,为它们繁衍出更庞大的族群。” 高渐离一阵惊悚,就连嬴易都变的有些不自在,可以想象身体内生活着无数细小的虫豸,它们吸食自己的血肉还有精髓,直至将所有能让它们生存的养分吸光榨干才会休止,而那个时候被寄养的宿主只怕 也只剩下一个空窍了。 猛地,嬴易想起当初侵蚀进他身体的绿色气雾,和如今奉阴阳所说的青囊尸蛊何其相似,当即对血神君道:“玄阴血焰可以克制青囊尸蛊!” 一阵沉吟,血神君道:“中古时期有一宗门名谓“尸蛊宗”,在整个宗派界也都是臭名昭著的,他们利用死人的尸体养蛊,到处偷盗各宗先辈的尸体炼制蛊虫,如此自然引起激烈的反击,最终数百宗门以一具上古魔神尸体为诱,几乎将这个宗门连根拔除,只剩下一些修为弱小的弟子逃了出去,所有长老以及宗门高层全部伏诛。” “神君出手了!”嬴易眼神一亮,随即说道。 “不错,当初尸蛊宗的太上长老就是被本君一把阴火烧死的。” “玄阴血焰!”嬴易眼中神光更盛。 “玄阴血焰修至极致,几乎可以焚烧一切生命气息,尸蛊宗的蛊虫虽然是吸食死气腐血生长,但终究也有着本身的生命,自然难免被玄阴血焰焚之一炬。” “那这青囊尸蛊……” 嬴易有些迫不及待,既然当初地药仆的主人选择对他出手,那么以后遇上自然不可能善了,这青囊尸蛊的恐怖只是听着就瘆的慌,故此嬴易自然要早作打算。 “被你们称为青囊尸蛊的虫子,在当初尸蛊宗叫做尸鳌,只是比较低等的几种蛊虫之一,若是能进化成最高等的紫玉青鳌,就连五境修者的本命物都能咬的粉碎,而且那时蛊虫内孕育的尸毒,哪怕是坐忘存心,天人一体的六境修行者都能毒死,这才是真正的恐怖。” 血神君感概道:“当初宗派界清除尸蛊宗,几名太上长老和宗主联手释放出多如恒沙的紫玉青鳌,不知多少五境的天才弟子都死在利齿之上,就连他们的本命物都被沦为食粮,数十名已经坐忘的六境修行 者,最终也是全身生满毒疮身亡而死,若非五名七境修行者****扑灭所有紫玉青鳌,还不知多少修行天才会丧命在这青鳌口中。” “也不知道你们所说的药王宗与当初的尸蛊宗有什么关联!” “神君意思是玄阴血焰可以轻易扑灭如今的青囊尸蛊?” “自然如此,不然上次你早已经被啃噬成渣了,不过你丝毫不必为这些虫子担忧,遑论玄阴血焰,只是你如今修成的“大红袍”,就能轻易将接近身体的尸鳌震成齑粉,难道你以为本君苦心创出的血气金 身,只是用来防御的吗!” “大红袍!” 嬴易异常震惊,原本以为“大红袍”只有防御力量,如今听血神君所说其中像是另有隐情。 ““大红袍”是你全身所有血气凝练而成,本就拥有不弱的攻击力量,只是这门秘术根本还是用来防御肉身所不能抵抗的强力冲击,相较于防御来说,“大红袍”的攻击就显得捉襟见肘了,但只是震死这些脆弱的虫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原来如此!”嬴易心底不禁有些失落,“大红袍”的防御力量他自然有所感受,自然希望能有与之媲美的攻击力量,只是血神君这样一说他自然就知道这门秘术仍旧是用来防御的,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攻防一体。 不过同时嬴易心底也松了一口气,既然“大红袍”与玄阴血焰都能克制青囊尸蛊,那面对那名对他出手的药王宗修行者就有了几分把握,至少这些蛊虫不能对他造成太多的麻烦。 想起刚才奉阴阳所说关于药王宗的事迹,嬴易有些慎重说道:“大家都小心点隐藏自身踪迹,既然地药仆都已经现身了,那我想它的主人也必定就在此地,或许就和我们一样躲藏在某个角落控制药仆与赤 血藤妖的战斗。” “不错,能修炼出一具地药仆的修行者,在药王宗必然是内门弟子,他的修为至少是真观下境,也许还会要更高。”奉阴阳也是沉重说道,若是被那名至少四境的修行者发现这里还有想做黄雀的人,只怕 嬴易几人首先就会面对至少两名真观战力的强力打击。 几人虽说交谈甚久,不过也就是眨眼功夫而已,此时青囊尸蛊化作的惨绿手掌,才正落在赤血藤妖的顶上,像是一座巨山一样朝着赤血藤妖镇压过去。 面对地药仆的滔天大手,赤血藤妖并没有丝毫惧怕,毕竟它本身比起天空上的巨掌还要更大,两条血藤拔地而起在半空相互纠缠,像是一根神矛一样直接朝着上方的巨手刺穿而去。 砰! 一声震天巨响,惨绿手掌竟然直接被刺穿出一道巨大的裂口,无数比起雨点还要更加细微的蛊虫尸体从天空洒落,直接被血藤上的妖元力震死坠落。 嬴易等人一阵疑惑,青囊尸蛊并不应该这样弱小,这个结局比起他们预想中的画面根本不相符。 戾! 正在嬴易几人疑惑之时,赤血藤妖骤然发生一声尖锐的戾叫,像是极其痛苦的悲鸣。 嬴易几人当即拭目望去,原本天空的惨绿手掌已经不见了踪迹,而那根如同赤血的妖藤竟然变的异常惨绿,而且上面像是有无数密集的虫豸在涌动,显得极其恶心。 第六十四章 妖将 嬴易只觉得眼睛有说不出的晕眩,纵使相隔如此远的距离都能看到妖藤上涌动的蛊虫,这种难受的感觉刺激的嬴易就要将目光转开。 戾! 一声更加尖锐的戾叫,被绿色蛊虫覆及的妖藤骤然轰散开来,接近二十丈长的藤臂竟然就那样凭空消失了,好似是从来就不曾有过一样。 剩下的两截断藤发出噼啪炸裂声响,就像是绷紧的琴弦被扯断一样,齐根断裂的藤臂发出铮铮的嗡鸣声,随即崩碎成无数细碎的颗粒,如同被碾碎后的山楂残碎一样猩红,最终化作两道血色洪流冲击向地药仆身前。 原本已经消失的绿色手掌重新出现,将这两道血色洪流直接抓在手中,又是一大片蛊虫尸体掉落下来,随后隐约传来一阵稀碎的磨牙声响,最终变作先前云雾状依附在地药仆身体周围,看着就像是一件绿色的衣衫一样。 “好强!” 赢易瞳孔骤然一缩,看着地药仆身体周围的青囊尸蛊,眼神中说不出的忌惮之色,就像是江湖侠客决斗前互相试探,只是刚开始青囊尸蛊就已经尽显霸道,寻常修行者望之生怯的赤血藤妖竟然是被它当做养分直接吃掉了。 堪比精金神铁的赤血藤蔓,就连青囊尸蛊幻化出的手掌都未曾突破,就已经被吞食掉大半,而且这些青囊尸蛊本身就蕴含着极其丰富的剧毒,更是逼的赤血藤妖不得不直接崩碎被啃噬过的藤身,才能避免毒素侵蚀到主体之内。 像是经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又像是因为损失两条藤臂的愤怒,赤血藤妖原本沉寂的躯体开始疯狂的扭曲起来,无数血色藤蔓上附着青色的妖元力,朝着四方无限延伸出来。 原本已经龟裂开来的大地,现在更是变的残破不堪,像是被无数野兽践踏过一样,到处都是翻卷出来的泥土,还有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痕; 天空顿时也变的阴暗起来,一种不同于天地元气的青黑色力量,彻底将周围数百丈的天空遮蔽起来,沉重的压抑感觉像是要将这片天地彻底压垮。 赤血藤妖状若儿臂的藤蔓奋力的从地底钻出,无数青草混杂着泥土被巨大的力量震成齑粉,无数深藏地底的蝼蚁虫蛇根本来不及逃避就遭到灭顶之灾,彻底化作无数微尘中的一粒。 赤血妖藤庞大的身躯在满天风尘之下彻底被掩埋,已经看不到里面究竟发生着什么,只是偶尔穿出来的戾叫如同鬼泣一般,几乎要将整个天穹刺穿。 尘雾散尽,戾声止歇,露出里面的庐山真面。 赢易脸色蓦然一变,两条横眉更是几乎要紧贴到一起,原本如同泣血蔷薇一般的藤妖躯体已经彻底消失无踪,却出现了一名全身裹着藤条甲胄的冷面青年; 他的身躯矫健修长,脸色极其苍白,就像是得了一场大病的瘦弱书生,身上是由无数血色藤条编织出来的甲胄,上面还生出几片嫩绿色的叶子,满头尽是苍白如雪的发丝,眸子中泛着危险的猩红之色,像是有一轮血月倒映在其中; 最主要的,他的脚底竟然不是紧贴在地上,而是悬浮在空中,明显可以看到距离地面足足能有半丈的距离,能御空是真观境修行者的标志,这个莫名出现的青年竟然拥有四境的实力。 “怎么会这样!” 高渐离一声惊呼,他明显不能理解为什么原本庞大的赤血藤妖消失了,却又有一名如此诡异的青年出现在那里,种种疑问在他心头浮现,最终化为这样一句话。 “四境妖将!” 奉阴阳语气沉重,明显知道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听语气来看这样的变故就是连他也都未曾预料,因此现在看见之后也忍不住生出震撼。 “妖将……” 赢易低声沉吟,这两个字明显就是与妖族有关,想起当初奉阴阳对他讲述有关妖族的历史,那些隐藏在王侯府邸中伺机作乱的妖族,他蓦然有些明悟,心底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或许眼前这个诡异的青年,就是刚才的赤血藤妖。 果然,奉阴阳继续道:“洪荒时期百族争天命,绝大数不敌天数就此泯灭,只有最为顶尖的几大种族依然屹立不倒,仍然继续着无休止的争斗,时至上古末期,最为强盛的仙族,佛族与魔族落寞之后,人族趁势崛起,开启了中古皇朝统御天地,君命天权帝皇传奇的新篇章,才有了如今这一番格局。” 顿了顿,奉阴阳继续道:“时至如今,洪荒百族早已成为传说,唯一遗留下来能与人族并立的就是洪荒妖族,却也已经被封困十万妖山之中,成为了传说中的现实。” “你是说这青年是洪荒妖族,怎么可能!他明明是一个人啊!” 高渐离自然听明白奉阴阳话中之意,可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或许就连妖族的存在也都是他今日才得知的。 “人族如今的形态在洪荒时期被称为先天道体,而那时并非只有人族才是如此形态,洪荒百族中几乎修行有成的族人都是先天道体,因为这样的身体是最容易领悟天地至理的。” “而人族原本也并非全部都是如此的形态,只是占据了这片天地太久,已经自主的朝着这个方向进化,只是有得必有失,全种族都进化为先天道体,却也失去了这道体原本所应具备的天赋。” 高渐离默默听着,此时却并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修行限于出身,许多辛秘根本无从得知,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开始倾向于奉阴阳所说的真相。 奉阴阳继续说道:“妖族并非人族得天眷,因此并未全族进化为道体之身,不过妖族也有自己的修行之法,吸纳天地元气转化为自身妖元力,等到突破妖将境界,就能明悟天地道理,就会褪去妖身成就道体,也就是如今人族的形态。” “妖将……” 几人心底独自呢喃,这个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耳中。 “人族修行者境界划分明确,妖族自然也是如此,妖族本是浑噩野兽草木,一朝明悟修行之道,引天地元气入体淬炼妖身,是为妖兵;妖兵与人族修行者三境融元同境,这个境界都是借天地之力以补全本身。” “而妖兵之后,妖族修行境界划分为妖将,妖王,大妖,古妖,妖神,对应人族融元之后五个境界,至于九境长生,却是与人族一样同为传说,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如此强大的种族,可惜无缘得见!” 燕青遥声一叹,奉阴阳说的很详细,在几人面前铺开了一面不同的世界,不过早在诸侯割据之时妖族就已经战败,退居十万妖山至今不得出来,故此如今除了典籍上有所记载,已经很难再见到妖族的踪迹了。 “怎是无缘得见,如今眼前不就正是吗!”奉阴阳出声说道。 嗯? 燕青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奉阴阳早已说明那名诡异青年,正是刚才的赤血藤妖,而且是一名堪比真观境修行者的妖中之将,已经褪去妖身成就先天道体,外表与人族几乎无二的四境修行者。 “若非洪荒时期与魔族大战遭受重创,妖族损失了无数顶尖古妖,甚至都有数位妖神身死魂灭,而人族却得天地眷顾,几个时代风华盖顶人物层出不穷,只怕如今统御这秀丽河山的还不知是谁!”奉阴阳感慨说道。 “妖族……” 赢易眸子星光闪逝,想起十万妖山中至今不曾现过踪迹的妖族,心头隐隐有种不知源何的压力。 奉阴阳继续道:“族中古籍有记载,人族修行者数年数十年所能达到的境界,妖族却需要花费数倍数十倍的时光,不过得失之间自有平衡,与人族相比妖族却拥有着就连修行者都难以企及的悠长寿命,它们虽然修行缓慢,但每个境界的底蕴积累也要比人族更加精深。” “凭借悠久漫长的寿命,它们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来寻找到合适的突破契机,因此妖族中越是活的久远,修为境界就越是高深。” 几人眼中闪过了然之色,活的久自然也是一种资本,寿命对所有修行者都如同高悬的铡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落下来。 …… 奉阴阳几人谈话间,赤血妖将孤身踩落在虚空中,脚下满是裂开不知多深的裂痕,隐约还能看到地心里面火红的地底浆流,无数青黑色的妖异元气遮蔽了半片天空,在他头顶形成一道模糊的虚影,就像是踩在地狱边畔的绝世妖魔一样。 整片天空充斥着沉重的压抑感觉,无穷的天地元气汇聚成风,赤血妖将满头银发如风中飞雪,苍白的面庞俊美如画,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天地间的唯一,像是整片天地都被他抓在手中; 妖将境的妖族与真观境的人族一样,都能掌控一域天地之内所有元气,如今这周围数十丈的天地元气就是被他直接抽空,彻底融入本身内化作妖元力量,他头顶看不清楚的模糊虚影,就是天地元气浓缩至某种程度的真实显化。 倏而,赤血妖将动了,如同是被夜风吹动的烛火,给人一种极其朦胧的模糊感觉,就像是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似的。 嬴易眼神猛地亮了起来,在他的眼中仍旧遗留在原地的赤血妖将空有其身却不蕴其神,反倒是一道绯红的细线在他的瞳孔越拉越长,也变的越来越清晰,最终与原本赤血妖将的身影变的重合起来。 蓬! 停留在原地的虚影如同雾花一般消散,一只极其白皙的拳头出现在众人眼中,拳头上指骨如翠竹般娟细,每一根关节都变的极其清晰,像是这拳头就是整片天地。 第六十五章 药常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赤血妖将化成人形道体后,一拳出而风云舞,一念动间天地随。 无数的天地元气在这一瞬间,就像是被一张手掌握住,整片空间都变的凝滞了起来,空气中的每一粒微尘都悬浮不动,一道莫名隐晦的气息闪逝波动,就像是连接天地间所有的那根弦。 四境真观,念头化纯阳,神念掌天地,他们可以凭借纯阳神念瞬间抽取一域元气,形成绝对的虚无地带,在这片区域内他们就是绝对的主宰。 妖族本就生长于山川自然中,它们对天地的契合与认知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要强于人族,它们晋升妖将后,对天地元气的掌控也比寻常人族四境修行者更加细致,也许就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点,就已经 能决定一场胜负和生死。 在嬴易等人的眼中,整片天地都消失不见了,只余留下一只白皙的拳头,像是任何阻拦在这只拳头前面的人或物,都会迎来最致命的打击。 面对赤血妖将这一拳,地药仆张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缠绕在身上的青囊尸蛊已经全部被吸入腹中,青囊尸蛊虽然诡异强大,但面对这样的一拳,只怕根本不能抵挡得住。 嗤啦! 地药仆身上的绿色衣袍全部撕裂开来,露出里面满是伤痕的身躯,像是一条条狰狞的蜈蚣在沉眠一样,很难想象这具药仆在祭炼过程中经历了多少伤害。 几乎是衣袍碎裂的瞬间,赤血妖将白皙的拳头就已经落在它的身上,像是这脆弱的衣服再也承受不住这样强大的拳劲,被震碎开来一样。 轰! 拳头与地药仆胸腔处竟然传来沉闷的重击声,丝毫不像是拳头轰击在血肉之上,反倒像是一块铁锤重重敲击在墙壁上一样。 无形的气浪自拳头之上溢散开来,地面上早已破碎的草屑更是彻底变作齑粉,在脚下铺上厚厚一层微尘。 赤血妖将白发寂寞如雪,像是无数魔影在背后肆意张狂,他的脸上涌动出无数青色蛇影,每一道都散发出浓郁的妖元之力。 地药仆面目平常,没有一点变化之色,就像是这一拳不是打在它的身上,它也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 一股浑厚的青色力量从地药仆身体散发出来,带着一股极其浓郁的药香,地面上就连已经剩下半截躯体的蚯蚓,还有无数没有死去的虫豸都挣扎的爬了出来,疯狂的朝着地药仆这边涌动而来,如今的地药 仆像是一具人形宝药一样,就连那些虫豸也都悍不畏死的要在它身上咬上一口。 在所有人惊诧的眼神中,地药仆缓缓抬起了右手,已经干如骷髅的手指上只剩下一层褶皱的老皮,不带一丝烟火的朝着赤血妖将肩膀按了下去。 像是田间老农的手掌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丝毫的气力,可是这张手掌落在赤血妖将肩上,他的身体猛然下降了三寸,整个脚掌都已经没入脚下的尘屑中,就连身体周围的妖元力都有一瞬间的紊乱, 虽然很快就被平息下来,不过却还是被捕捉到了。 “怎么会!” 高渐离忍不住惊呼,赤血妖将那样强大的一拳若是打在他的胸腔,只怕是瞬间就会击碎胸前所有肋骨,甚至还会被骨刺直接刺穿心脏; 可以瞬间秒杀他的一拳,打在地药仆身上竟然没有丝毫作用,除了传来那声沉闷的重击声之外,竟然没有丝毫有用之功。 “这就是赵地药王宗的手段!”奉阴阳眼神眯起,略有深意的说道。 “药王宗的药仆不修天地自然之力,只是凭借无数珍奇的药物和诡秘的手段增强肉身,甚至就连它们身体内长久积累的剧毒都只是附带,它们真正的强大之处,就是那具堪称不灭的身躯。” “不灭之躯!” 此次却是嬴易惊诧,体修之路走至极致,就是不灭之躯,天地灭而我不灭,日月息而我永存,如今奉阴阳竟然说这些药仆可以拥有堪称不灭的躯体,怎么可能。 奉阴阳当即反应过来,嬴易是误会他的意思了,道:“这不灭之躯只是相对的,并非真正体修所追求的不灭,只是同境界的修行者很难打碎而已;而且真正意义上的体修也要比它们强,否则若是赵地药王 宗可以制造出不灭之躯的药仆,整个天下所有势力加起来也不可能是对手。” “如此而已!”嬴易放下心神,毕竟不灭之躯这四个字给人的震撼太大了。 奉阴阳继续说道:“这些药仆身体内已经不是原本的经络结构,它们被注入大量药物甚至丹石,早已朝着另一种极端进化而去,它们的血肉发生异变,几乎上品法器都很难在它们身上留下伤痕,除非是地 元法器才可能对它们造成致命损坏。” “刚才赤血妖将一拳若是击中真观境的修行者,都要造成极大创伤,可是这地药仆本身并不是修行者,那些拳劲还有妖元力甚至还未曾对其造成伤害,就已经被它身体内致密的结构层层化解,对我们来说 恐怖的力量,对它来说只怕是连防御都未必能破。【ㄨ】” “恐怖如斯!” 几人脑海中不约而同想到这四个字,想到别人站在原地任你随意施展手段,却连人家防御都不能突破,这是何等的无力,如今地药仆在他们眼中就像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毕竟除去本身强横的身体,它 的攻击依然不可小觑。 嬴易眼中闪过一丝神采,想起血神君传授的血气金身,他很想知道他全身血气凝聚出的“大红袍”,和地药仆的身躯相比究竟孰强孰弱,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毕竟那个药王宗的四境强者还不知隐藏在何处,地药仆虽然强横但也不过是一具傀儡,它背后的药王宗修行者才是真正的恐怖。 …… 赤血妖将淬不及防之下,被地药仆一掌按入地下,不过四境的实力毕竟不是区区一具傀儡所能压制的; 头顶的黑色虚影猛地凝实,隐约可以见到是一株古树的样子,一个巨大的青色漩涡出现在古树上方,从漩涡内延伸下来一道青色的龙卷风柱,就像是一个漏斗一样钻入赤血妖将天顶灵盖中。 围绕着赤血妖将与地药仆周围,生出极其强劲的凌厉风影,刚才钻出地面的虫豸毒蛇再遭无妄之灾,被风影直接刮碎成粉末,彻底变作尘埃不知落向何处。 赤血妖将身体的气息越来越浑厚,他的身体也开始拔高起来,搭在肩头枯燥的手掌也不停颤抖,像是已经要压制不住这名越来越强的妖族之将。 嘎嘣嘣…… 像是炒豆子时炸裂的声响,地药仆干枯的手掌上,五指全部不规则的扭曲起来,甚至明显可以看到指骨关节已经开始断裂,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膜将早已脱落的指骨连接在一起。 看不见赤血妖将的面庞,他整个人被无穷的妖元力包裹着,头顶仍然有绵延不绝的龙卷风柱倾泻下来,赤血妖将动念间将周围数十丈之内的所有元气抽取一空,如此之多的天地元气融合他的妖元力,仅仅 只是余波就就已经将地药仆五指震碎,可见此时赤血妖将的强势。 时间分分逝去,青色龙卷也变的细如潺娟,但赤血妖将的身体却显得充盈了许多,那种浑厚的感觉也变的更清晰了几分,此时赤血妖将与地药仆齐身平立,不过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小山峰前的一座大山,伟 岸不可动摇。 像是刚才地药仆一样,赤血妖将伸出白皙的手掌,缓缓落在地药仆胸前,相比先前那震慑人心的一拳,此时这一掌变的无比平常,先前拳头上的妖元力更是不见丝毫踪迹。 手掌轻轻伸出,给人的感觉很慢,像是轻轻一闪就能躲避开,可是地药仆却像是被震慑住心神一样,任由那张手掌落在胸膛之上。 白皙手掌落在地药仆胸腔上,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一点也不比刚才那声势浩大的一拳; 可是这一瞬间,时间都像是凝滞住定格在这一刻,原本因为赤血妖将抽取天地元气动荡的风云,都变得静止下来,地下虫豸也都哑然失声,变的悄无声息,俨然一幅跃于纸上的画作。 咚! 一声突兀的震动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宁静,这是心脏跳动传出的声响,却如同击鼓一般响彻。 赤血妖将手臂轻微震颤了一下,像是随着他的手臂,周围空间中无数细微的尘埃也震颤了一下,地药仆的身体也莫名的震颤了一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所有人惊骇的眼神中,地药仆的身体开始变的粉碎,无数细如发丝的裂痕开始变的细密起来,像是被打碎后重新粘在一起的瓷人; 一阵清风拂过,像是被吹散的尘沙一样,地药仆开始从头至脚变的消散开来,落入地面已经不知积累多厚的微尘中。 “怎…怎……怎么回事!” 不止高渐离,几乎所有人都生出难以理解的神情,刚才还那样强大的地药仆,只是被赤血妖将轻轻拍了一掌,就被震为齑粉,就连一块碎渣都没能剩下。 呼呼呼…… 正在所有人惊呼之际,一道青色的气流从地药仆消失的地方出现,不掺杂任何异味的药香从这股气流中透出,随后飘飞到天空之上,化为一枚通透碧翠的绿色珠子。 一张更显白皙的手掌不知从何处伸出,稳稳地将这枚珠子抓在手中,随后一道紫色的身影缓落到地面上,衣袖边上用青色细线勾勒出四座古朴的三足大鼎。 紫色身影先是眉目一皱,然后袖口轻轻甩动,两道凌厉的真元波动融入虚空,随即两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先前跟随在都封毅身旁那两名修行者,在旁边几人惊骇的眼神中,彻底碎裂成一团血雾,猩红的血迹将身旁几人衣袍染的透红,还能看到如同泥浆的血肉碎渣。 白皙的手指轻掩鼻腔,随即又放了下来,道:“我名,药常在!” 第六十六章 如此狠辣 “我名药常在!” 众人纷纷侧目,能御空而落,定然是真观境的修行者,想到先前地药仆异变后的翠绿珠子,还有紫袍袖口的四座三足大鼎,无一不在彰示药常在的真实身份,正是赵地药王宗的内门弟子。 “药师兄,我等具为赵地修行人,这两人不知所犯何罪,引得药师兄下如此狠手!” 说话人脸色极其难看,刚才药常在突然出手击毙的两人,和他相距不过两步之遥,故此他的身体衣袍上还沾染着死去修行者的血肉。 “不错,药王宗虽然是我赵地的大宗门,但如此草菅人命残杀同朝修行者,恐怕赵帝那里也不会就这样轻易过去。” 另一名满身染血的青年修行者毫不示弱,若是药常在可以凭借修为高深就肆意滥杀,只怕今日这两名修行者就是来日的他们。 看着其余几名眼色明显变化的青年修行者,药常在脸上露出一抹残忍,随即冷声道:“你们,是在质疑我吗?” “自然不敢,只是药师兄若是不能说出为何残杀这两位七曜剑宗的师弟,只怕我等也不能继续与师兄同路相行了。” 最先开口的修行者语气强硬,丝毫不惧药常在四境的实力,毕竟若是此事就这样过去,日后岂不是说药常在可以随意肆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与其日后莫名丢失了性命,还不如现在就彻底撕破脸皮。 这名青年修行者看似鲁莽,其实不然,此时因为药常在肆杀七曜剑宗的两名修行者,同来的其余宗门修行者几乎都心藏戒心,若是药常在还要执意杀人,不说能否将这些人全部瞬间杀死,只要能逃出去一人,只怕药王宗都护持不住他,毕竟赵地并非是药王宗一手遮天,一个宗门再强大也不可能敌得过一个王朝。 “清河剑斋,古星源!” 药常在冷眉一挑,明显是认出了这名与他针锋相对的修行者。 “药师兄不想解释什么吗?”被药常在叫出来历,古星源并没有丝毫退步,仍然是紧逼着药常在给出一个说法。 “解释?为什么要解释,临阵抗命不按计划执行,三军阵前枭首传营,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药常在言语冷漠,充斥着军伍中的铁血杀气,一点没有宗门弟子的淡然气质,反倒更是像一名征战疆场的铁血将军。 “药常在!不要将你在军中那些拿来应对我等,你是有裨将军衔在身,却也无权管辖到我们身上。” 古星源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竟然连师兄都没有称呼,当即就是要和药常在撕破脸皮。 如今七朝虽然把持社稷神器,但各朝中的宗门还有隐世家族也是不可小觑,面对外敌时宗门与朝廷自然是一个紧密不可分割的整体,可是没有外界压力自然不可避免的窝里内斗。 七朝都是延续中古无上皇朝的遗泽,各朝帝君自然有心恢复往昔无上皇朝巅峰之姿,只是攘外必先安内,就需要让王朝之内只存在一个声音,这也是宗门与朝廷的斗争源头; 各朝帝君都想要降服宗门为己所用,只是对这些宗门想要以力强压根本不可能,若是引起境内所有宗门的反弹只怕足以倾覆整个朝廷,因此朝中大人物与宗门巨头彼此间都有一个底线,轻易是不会触碰到这根底线的,毕竟还有其余各朝虎视眈眈,若是内部发生巨变,只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过朝廷依然占据大势,毕竟所有宗门若是想要招收弟子,必然要征得朝廷的允许,因此作为回报,宗门自然会派遣一些优秀的弟子出仕朝堂任职,或是在疆场从军,因此各朝中有许多修行者往往是双重身份,既是朝廷掌权重臣,又是宗门修行强者。 朝廷不容宗门的同时,又要借助宗门的力量壮大自身;宗门不服朝廷管教,却又不得不借朝廷笼络人才,这就是如今朝廷与宗门的僵持局面。 刚才古星源所说的裨将军衔,只是各朝中地位最低的将军,可以掌控一支千人军队,并且可以标配十名四境以下的修行者,毕竟能突破四境的修行者也不会屈于同境之下。 兵家圣者曾言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军队是一国之根本,因此军中聚集着整个朝廷最为强大的一批修行者,因此军中越是地位高深的大人物,他们本身的修为境界也是越强大。 四境的修行者在军中只能得裨将军衔,哪怕是军功再如何卓著,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往上提升,因为一支军队的灵魂就是领军之将,若是没有足够的修为可以在乱军中抵挡各种刺杀,只会成为最明显的突破口,乃至于导致一场战役的失败。 毕竟曾经就有过领军之将被人刺杀在中军大营,敌军来袭时全军群龙无首,最终导致全军败溃的典例。 如今七朝军中职位皆是延续无上皇朝而来,当时无上皇朝与宗门相持如同水火,因此对领军将领的要求极其严苛,纵使各朝针对如今的现状做出调改,也有着极其高的门槛。 如今各朝中四境修行者可担任裨将军职,五境修行者军功足够可申报军部授封大将军,六境修行者可为上将军,至于封侯,非七境不可。 因此军中的每一位将军,大将军,上将军都是强大的修行者,能封侯的人物更是绝对的七境强者,至于节制诸多王侯将军的君侯,修为必定是军中最强者,或许已经迈入不可得见的八境领域。 像药常在这样的裨将军位,在赵王朝中不知有多少,只是能以如此年纪就能被授封为将军,就足以见识药常在的心性和手段。 古星源刚才说话明显就是带着对朝廷的不忿,这也是许多宗门修行者处于修行环境之下,来自宗门长辈对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造成的,这也是宗门对抗朝廷的一种手段。 面对古星源的不忿,药常在不以为意,冷笑道:“我是没有管辖你们的权利,但却可以决定你们的生死!” 古星源面色发寒,冷声笑道:“莫非你真的能胆大包天,将我们九人全部杀死在这里。” 古星源话音落毕,其余几名修行者面色一紧,面对药常在的强势,其实他们隐约已经有了息事宁人的想法,毕竟死去的两人与他们毫无干系,没必要为此结仇一名真观境的强者。 可是古星源如今一开口,明显就是要将他们拖下水,若是药常在真正下狠手将古星源毙杀在此,他们其余人只要不死必然会有泄露的风险,因此若是药常在真有动手杀人之心,他们必定也逃不过被追杀的命运,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虽然众人看向古星源的眼神都有变化,不过几乎所有人却都暗自提起真元,若是苗头不对,只怕他们会立即联手对付药常在,否则只会被逐一击破。 场面顿时变的宁静了许多,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变的郑重起来,事关生死,不可不认真。 “哈哈哈……” 看着九人的目光,药常在猛地发出响亮的笑声,像是玉珠洒落在石阶上一般响亮。 “古星源,杀那两人自然有我的理由,不过若是你们也都死在这里,只余留下我和十七皇子回京,陛下还有各宗那里都不好交代,我还不会如此蠢笨。” “那你意欲何为?” “他!”药常在一指旁边的赤血妖将,阴沉笑道。 刚才赤血妖将一掌粉碎地药仆,堪称神威如狱,只是药常在现身后,反倒是变的平静了起来,如今被药常在提起,众人这才想起眼前还有一个更恐怖的存在。 古星源几乎是瞬间变色,他自然想明白药常在此时提起赤血妖将的心思,也明白先前药常在所说能决定他们生死的真正含义。 药常在与赤血妖将同为四境的实力,此时两者虽然看似并没有发生冲突,不过却是彼此间相互制肘,若是一方先手发难,另一方必然雷霆回击; 若是药常在此时突然离去,在能够御空的赤血妖将手下,九人最终只怕是没有一个可以逃离,这才是药常在真正的威胁。 “你竟如此阴狠!” 已然猜到药常在的心思,古星源自然知道他如今还未离去,自然是对赤血妖将有着什么想法。 深吸一口气,古星源道:“如此,你想怎样!” 药常在见到古星源已经妥协,神秘一笑,伸出先前被他抓住的翠绿色珠子,道:“因为都封毅之过,地药仆被彻底粉碎,如今我自然不是赤血妖将的对手,我需要一具新的药仆。” “阴蛊尸珠!” 古星源震惊喊道,随即脸色变的极其苍白,整个人瞬间颓然了许多。 “我明白了,你好狠辣的手段,好无情的算计!” 冷声一哼,药常在道:“他们的命对我来说全然不值,想要让我挡住赤血妖将,你们之间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既然你让我如此不顺眼,那就是你了。” “你……” 看着身旁两名稚气未脱得师弟,古星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沉声道:“让他们先走!” “师兄……” “走……” 清河剑斋那名师弟还要开口,却被古星源呵斥声吓住,竟一时间没能出声。 旁边几名修行者也像是明白了古星源做出怎样的选择,默默朝着古星源躬身行礼,先前看向古星源不善的眼神彻底转变。 “古兄有何要求,我等定然办到,立剑为誓!”先前同样被血肉染红衣衫的修行者将长剑立于脚下,沉重说道。 古星源睁开双目,眼神没有丝毫色彩,道:“将师弟带回宗门,还有…不要告诉他们我的事情。” “我等应下!” 其余几人皆是抽出长剑立于脚下,沉重说道。 冷眼看着眼前这些人,药常在也不言语,任由几人带着清河剑斋的两名修行者离去。 第六十七章 替命傀儡 “可以开始了!”看着已经没有踪迹的几人,药常在语气变的无比平常,丝毫没有先前那副阴鸷冷傲的感觉。 “你就不怕我现在反悔吗?”古星源惨然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能反悔吗?” 药常在毫不在意,所有一切都在他掌握中,自然不会因为古星源一句话就生起波澜。 “阴蛊尸珠,没想到以你现在的修为境界,竟然能炼制出本命天仆才会诞生的阴蛊尸珠,像你这样心思阴沉的人居然会有如此天赋,实在是上苍不公!” “不要再废话了,你的命运已经注定,何况你知道为了这枚阴蛊尸珠我花费了多少精力,耽搁了多少时间;你说上苍不公,那不过是你自己肤浅罢了,得到的同时,必然伴随着失去,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古星源神情微微一怔,明显不曾想到药常在居然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也只是微微一出神,随即很快又重新变的颓然。 见到古星源不在反驳他的话,药常在将手中的绿色珠子抛出,直接落到古星源手中,道:“不要反抗,不然后果是你不愿意承受的。” 药常在此时显得极其凝重,声音也变的如先前一般冰寒,语气中隐隐带着威胁的意味。 古星源听后,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原来如此,你这阴蛊尸珠是一个残次品,怪不得你要用他们来胁迫我!” “真正的阴蛊尸珠,在药王宗只有本命天仆才能生出,纵使被人打碎身躯,只需要将阴蛊尸珠重新寻找宿主,很快就又能炼制出本命药仆,这可是五境本命境的手段。” “那又怎样,我这阴蛊尸珠虽然是残缺之物,但却已经具备天仆再生的基本条件,只要你不反抗,你将会是我下一具药仆,而且比起先前更加强大。” “那也只怕是替代品罢了!” “就算只有一天的时间,也已经足够了,这只妖将已经快要突破中境,体内必然生出万载青空,只要能得到他体内的万载青空,我很快就能突破本命境,获得宗门真传弟子的身份,到时候有望竞争药王宗的宗主之位,你能成为我最重要的这枚垫脚石,这就是你最重要的使命。” 药常在神情有些癫狂,此时终于说出他的真正目的。 古星源神情一变,终于知道药常在明知赤血妖将的实力,却依然不肯退去,毕竟万载青空对药王宗的修行者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也就是此地能轻易遇到。 妖族退居十万妖山之内,想要到十万妖山猎杀妖将级的妖族,只怕是七境都未必能安然走出,况且草木成妖本就极其稀少,体内能孕育出万载青空的更是寥若晨星,可遇不可求。 若是真如药常在所说,赤血妖将体内孕育着万载青空,并且被他成功得到,只怕凭借万载青空他真能以极快的速度破入第五境,这就如同鲤鱼跃上龙门,从此天地两相隔。 凝望着手中青翠如玉的阴蛊尸珠,像是里面真有一只蛊虫盘踞养息一样,只是拿在手中就能感觉内部的充沛药力; 古星源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也知道若是将这枚阴蛊尸珠吞入腹中,只怕就再也回不来了,但生命本就如此,总会身不由己,就如药常在所说一样,得到的同时,必然伴随着失去,他得到的是两名师弟的安全,失去的是他自己的命。 贪恋的看了这繁华世界最后一眼,古星源仰头将阴蛊尸珠吞入腹中,眼神中却充满坚定,放开身体真元对阴蛊尸珠的抵御,大声呵道:“不悔!” “愚蠢!” 听到古星源最后说出的两个字,药常在冷声笑道,不过他知道凭借古星源融元上境的修为,再加上阴蛊尸珠里面的药元力量,他已经足以尝试猎杀这只四境妖将。 吞入阴蛊尸珠后,古星源表面没有丝毫变化,不过身体内却已经生出无穷青翠如玉的气流,并且他的血肉骨髓都已经开始变的翠绿,就连他体内的真元力量,都在他刻意压制之下,被这股翠绿药元所同化。 只感觉肉-身变的越来越僵硬,就像是陈年老木浸泡在河水中,变的越发致密沉重;意识已经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只能看着阴蛊尸珠散发出的翠绿药元对筋膜骨肉的改造,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时间分分驶过,古星源已经再也感受不到丝毫身体的变化,就像是已经彻底失去了肉-身,只剩暂时还清醒的念头一样。 轰! 一大团绿色雾气涌入脑海,古星源仅剩的一点意识也像是滔天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彻底被倾覆为虚无,彻底消散在识海空间。 感受古星源身体的异变,药常在眼眸掠过一丝得意,随即手中真元涌动不息,在古星源身体不停刻画,无数绿色光芒化作神秘符咒融入古星源身体。 随着最后一道符咒刻画完毕,古星源的身体猛地散发出一股极强的力量波动,满头黑发也在瞬间化作青翠,就像是用玉石雕琢出来的一样。 也就是此时,药常在猛地盘膝坐下,紧闭双目,一道奇异的气息从他身体往外散发出来。 一团惨绿的鬼火从他的头顶冉冉升起,极像是幽冥间尸骨上燃烧的磷火,却给人一种皓日如阳的感觉,真就如一枚正在升起的朝阳。 “纯阳神念!” “纯阳神念!” 念头化纯阳,神念掌天地,奉阴阳与星雪伊同时道出这团阳火的来历,正是真观境修行者修出的纯阳神念。 “他要干什么?”奉阴阳一阵疑惑,虽然相距过远,并没有听到药常在与古星源的所有交易,不过他对纯阳神念还是极其了解的。 纯阳神念久居识海泥丸宫之内,蕴含着一个修行者所有的意念在其中,而且神念本就极其脆弱,轻易一点损伤都能导致修行者念头混乱,走火入魔的结局;自然界的风雷地火,甚至是天地间流动的气流,都能对神念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因此修行者神念出体是极其少见的。 而且神念出窍后,本身就相当于只剩下空壳,若是此时肉-身受到伤害,依然会造成致命的危机,可以说此时修行者本身极其脆弱,只怕一个孩童都能轻易杀死一名强大的修行者。 药常在神念出窍后,如同被风吹动的烛火,像是随时要破灭一样。 不过很快,这团散发着纯阳气息的鬼火就落入古星源的头顶,随即没有丝毫停滞的没入进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乎是念头转动间就已经完成。 “夺舍!”奉阴阳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惊呼道。 “不可能,神念夺舍哪有如此简单,何况去夺舍一具远不如本身的肉-身,岂不是自缚手脚。”星雪伊出声打断,当即否认奉阴阳的想法。 听到星雪伊如此一说,奉阴阳当即明白是他见到药常在的纯阳神念,变的有些不镇定了,随即念头极快转动,思索着药常在此举究竟何为。 猛地,奉阴阳像是想起什么,道:“替命傀儡!” 星雪伊此时并未开口,反倒是有些疑惑,不止星雪伊,高渐离与嬴易也是疑惑看向奉阴阳; 高渐离出身小宗门,本就对修行秘事知之甚少,而嬴易更是久居宫墙,处处受人打压,根本不可得知外界修行宗门的隐秘,也只有出身阴阳家的奉阴阳,才会对这些知识有着系统的了解。 “药王宗修行者本就诡异,他们祭炼出的药仆已经拥有不弱于本身的力量,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人忌惮的。” 深吸一口气,奉阴阳继续道:“药王宗的修行者突破真观境后,就已经能够分出部分神念依附于药仆之上,而且可以挟裹本身部分力量注入药仆体内,就相当于另一个更强的自己,并且就算药仆被破外力打碎后,也只不过是损失分出去的那些神念力量,只要有能够恢复神念的宝物根本没有殒命的危险,这也是许多药王宗的修行者赖以保命的根本。” “真正与药王宗的修行者交过手后,就知道他们神念驾驭药仆的恐怖,他们根本不惧刀兵加身,哪怕是被斩断胳膊碎裂心脏,仍然可以继续战斗,丝毫不用担心有生命之危,因此药王宗也称之为“替命傀儡”,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替自己去死的傀儡。” “如此诡异!” 嬴易眉头微皱,这“替命傀儡”明显就是战争凶器,相当于一名悍不畏死的四境修行者,可以想象一名四境修行者抛却生死之下,可以爆发出多么恐怖的力量,只怕是同境修行者也要避其锋芒。 “药王宗的修行者比起其余宗门之人也都要富有许多,他们可以凭借“替命傀儡”进入各种危险的险地,获取里面对寻常修行者来说不可触及的修行至宝,就算遭遇不测也不会危及生命;因此也有人花费大代价请药王宗的修行者出手,为他们探寻某些不便前往险地,只是代价极其昂贵,而这也是药王宗行事偏向魔道,依然能安稳发展的根基。” 说完后奉阴阳忍不住皱了皱眉,又开口道:“只是刚才地药仆明显已经被赤血妖将震为齑粉,而那名修行者明显不是药仆,他为什么能够将其转化为“替命傀儡”?” “又是些不得见光的阴狠手段!”高渐离明显对这种以活人炼制傀儡的宗门极其厌恶,因此说话间也是充满厌恶。 “或许吧!” 几人当即不再言语,重新将目光放回药常在身上。 第六十八章 血脉之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唰! “古星源”猛地睁开双目,隐隐泛着惨绿色的幽光,就见他袖手虚空一挥,一道绿色真元裹着药常在已经没有丝毫生命波动的身躯落至极远的地方。 四肢有些僵硬的动了动,“古星源”眉目微微皱起,不过很快就舒展开了,做了几个看似笨拙的动作,但原先的僵硬感觉也在慢慢变的自然流畅起来。 赤血妖将虽然不明白这短短时间,面前这个人为什么做那些奇怪的举动,但他却能感觉到一股威胁的气息正从这具身体内传出,而且变的越来越危险,因此,赤血妖将选择了现在出手。 能修行至妖将境界的妖族,早已明白了天地道理,不同于那些仍旧浑浑噩噩的山林野兽,况且就连山林野兽都能知道本能的抵御危险,赤血妖将自然也会做出他认为正确的选择。 数根儿臂粗的血藤从“古星源”身底的地下钻出,像是泣血的古神矛一样,就要将“古星源”身体刺穿。 这些血藤和当初吸干都封毅全身精血的血藤如出一辙,这是赤血妖将本体的一部分,若是修行者被刺穿身体,体内精血就会以极快的速度被吞噬干净。 若这具身体仍是古星源的身躯,面对四境妖将自然不可能抵御,两者间的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只是此时的“古星源”已经不是原来的古星源了,现在这具躯体不过是一道替命傀儡,或者称之为“药常在”更加合适,因为现在是他的意念在主宰着这具躯体。 七根血藤隐约像是一个囚笼一样将药常在禁锢在原地,几乎每个方位都被彻底封死,药常在想要从任何一个方向突破出去,都会遭受一根血藤的正面冲击,而且周围其余的血藤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他背后洞穿。 药常在阴狠一笑,他并没有着急突破血藤的封锁,也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举动,任由那七根血藤全部刺在身上。 叮叮叮…… 像是无数箭簇钉到墙壁上的声响,血藤竟是没能刺穿替命傀儡的血肉,就连最外面的皮膜都没能突破。 蓬! 一大团惨绿色的雾气从药常在身上喷出,伴之而来还有一股浓郁的清香之气,正是先前的青囊尸蛊,这些细小如微尘的蛊虫缠绕在血藤之上,就要将其当做养分蚕食一空。 不过此时赤血妖将像是有了防备一样,七根血藤竟然直接燃烧起来,无数像是血一样的火焰将大片青囊尸蛊包裹在其中,原本密不可分的整体瞬间就被分割开来。 药常在心底猛地一突,赶紧将剩余没被灼烧的蛊虫收入体内,却只有原先的两成都不到。 听着像是豆萁燃烧的噼啪声响,药常在只感觉心底在滴血,如此规模的青囊尸蛊花费了他不知道多少精力,如今却被这样焚之一炬,对他来说都是不小的损失。 药常在僵硬的脸上生出一抹羞恼,明显没能想到赤血妖将竟然如此狡诈,原以为赤血妖藤本体蕴含着极其充盈的血气,本就是青囊尸蛊进化的最佳养分,可不想赤血妖将竟然以七根本体命藤为代价,一举焚毁了他几乎所有的青囊尸蛊。 “没想到你竟然拥有如此智慧,好,很好!” 药常在银牙几乎要被咬碎,原本就极其僵硬的脸庞,硬生生做出了愤怒的表情,可见他此时气急败坏的心情。 赤血妖将并没有开口,像是他原本就不会说话一样,只是从药常在头顶生出一片青黑色的乌云,足足有数亩方圆,浓郁至极的妖元力量从上面散发出来,随之一张乌青色的手掌直接镇落而下。 冷哼一声,药常在双手环抱,无穷的青木真元从他双手间生出,一座青色三足古鼎的虚影慢慢变的凝实起来,和他袖口绣出的三足鼎如出一辙。 他手掌以某种不规则的规律开始震动,三足古鼎开始变的不停震荡,被他慢慢推往头顶,里面隐隐传出轰隆之声,像是有雷电生出一样。 砰! 在古鼎推升至头顶的瞬间,原本紧封的顶盖直接炸开,一道青色的龙形雷光直接从古鼎内飞出,将妖元手掌散发出的阴霾之气瞬间驱扫一空。 原本厚重的乌青手掌,在这道青木雷光之下彻底溃散开来,天地间猛地变的明亮了许多。 轰! 药常在猛地往前踏出了一步,整片天地都像是在他这一脚下随之震动,就连远处极其朦胧的山林也在这瞬间变的清晰了起来,在他身体周围数十丈之内,所有的声音全部寂籁,就连被他脚步震起的微尘杂草也都诡异的停滞在空中不能落下。 纯阳神念掌天地,四境修行者在抽空一地天地元气的同时,无数天地元气彼此互相挤压下,整片空间都会有种错落混乱的错觉,这也是刚才天地都像是因为药常在一脚而震动的原因。 药常在身体踏出,无数道凌厉的元气波动紧随他身体而动,他衣袖朝着赤血妖将轻轻挥动,数道元气洪流也朝着赤血妖将呼啸而去,天地元气为我所掌,挥手抬足气垂山河,这才是真正四境的力量。 赤血妖将也不见动作,无数血色藤蔓从地底钻出,在他身前形成一道紧密的藤网,每一根血藤上青黑色妖元力汹涌如浪,矫若游龙。 嗡! 药常在手中元气如潮,几乎源源不绝,在接近藤网的瞬间每一束元气洪流都分散出无数道凌厉的剑光,剑音嗡鸣如雷,剑势呼啸如风。 剑光与藤网交错的瞬间,无数均匀的碎片四散飞溅,上面每一道切痕都平滑无比,断口处的纹路都出奇的相同,就像是用一把剑斩出来的一样。 赤血妖将面色首次变的凝重,药常在的真元凌厉超乎他的想象,这些血藤虽然不是他本体最坚硬的部分,但妖元力加持之下寻常法器都极难一斩而断,但在他的真元剑气之下却变的如此脆弱,就像是寻常树木的根茎一样。 嗡,嗡嗡…… 像是蝇虫震荡翅膀的响声,赤血妖将身体里面传出异样的嗡鸣之声,紧跟着他背后的天地元气也开始震动不息,空气里面最细微的微尘都变的极其清晰,整片天空都像是用水洗过一样干净。 感觉到赤血妖将身体发生的变化,药常在眸子闪逝过一丝忌惮之色,体内涌出更多的真元力量,原本就极其致密的真元剑气变的更加密集了,无数缕天地元气映照下的空间都变的有些扭曲了。 赤血妖将身体散发出的诡异波动,和当初他拍向地药仆那一掌极其相似,不过比起当初却更加强大,药常在知道替命傀儡都未必能抵挡得住接下来的强势一击。 人族修行者五境修行本命物,妖族妖王境则是修本命神通,妖族本身自有源于血脉遗传的力量,只有到达五境之后这种血脉力量才会彻底蜕变为本命神通,如今赤血妖将正是在使用它与生俱来的血脉力量。 开始仅仅是赤血妖将身体周围不停震颤,很快就已经要波及药常在周围,就连原本被他所掌控的天地元气都变的不停震荡,几乎要彻底溃散开来。 药常在知道这样下去,最终只会落入赤血妖将的节奏中,若是赤血妖将真正将血脉力量衍化出来,只怕他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他选择现在就出手。 光线猛地变的暗淡了几分,无数道真元剑气不知从何处飘落出来,就像是一片片晶莹的雪花一样,最终落于他身前。 一道神秘的波动从替命傀儡身体散发出去,这些晶莹的雪片开始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折叠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叠纸片一样,一层层的落到一起。 每有一片剑光叠落下来,药常在身前就多一分亮光,直至天空中所有剑光全部折叠在一起,一座璀璨的晶光剑莲虚浮于空中,透出一股凌厉的切割的锐气。 药常在手臂轻轻推出,晶光剑莲开始迅速旋转,围绕剑莲周围无数空气发出阵阵爆鸣的声响,像是就连空气也都经受不住这样的剑气切割。 看着不断接近的晶光剑莲,赤血妖将神情淡然,看不出脸上究竟有任何意外表情,直至冰晶剑莲接近身体不到一丈,就连他身上的藤甲都寸寸断裂开,赤血妖将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身前的剑莲轻轻一点,就像是当初打在地药仆身上的那一掌一样,看起来极其缓慢,可是原本气势如虹的晶光剑莲骤然变的极其迟钝,竟然开始发出微弱的悲鸣之声,就像是遇到了恐惧的事情。 砰! 一声极其轻微的嗤响从剑莲内部响起,药常在脸色瞬间变的极其难看,原本晶莹的剑莲竟然开始消融,就像是阳光下的积雪一样。 嗡! 又是一声轻微的嗡鸣,药常在两条手臂直接崩碎开来,没有一丝血腥刺激的味道,他整条手臂彻底被那股神秘力量震为最细微的粉尘,就连肩膀处的断茬都没有丝毫血液流出。 药常在面目狰狞,并没有因为失去两条手臂感到丝毫痛苦,反倒是露出一抹疯狂的冷笑。 赤血妖将微微皱眉,抬起的手掌重新放了下去,有些疑惑的看着冷笑的药常在,只感觉有种莫名的悸动。 血脉力量对他本身消耗也极其庞大,只是刚才一瞬间,体内的妖元力就已经流失过半,而且肉-身也收到剧烈的震荡,里面已经有数条不是很关键的脉络被撕裂开来,若是再来一次,他只怕会受到不小的创伤,这也是他选择停手的另一个原因。 第六十九章 螳螂与黄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呼呼呼…… 像是风声,却又不似风声,无数绯红色的粉尘在药常在身前渗透出来,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从这些粉尘流露出来。 “血炼!” 药常在一声低呼,这些绯色粉尘开始剧烈跳动,就像是隐藏在铠甲中不知多久的灰尘,被人以极强的真元力震散出来,一时间药常在身前的空间都被染成绯红之色,原本充盈的湿润的空气瞬间都变得干燥起来。 这些粉尘看似无意跳动,其实却是极其富有规律,每一个跳动的瞬间,就会有无数的粉尘从周围往中间凝实过来,几乎只是一个呼吸间,就已经在药常在身前凝出一柄绯色长剑,有如蝉翼般轻薄。 失去双臂的药常在脸上极其平静,只是眼眸中深处隐隐掠过一道危险的冷芒,就像是蛰伏起来的凶兽一样。 吒! 如同凭空惊雷起,药常在衣袍猎猎,背后翠绿色的发丝绵延起伏,一道惊鸿之声从口出吐出,只有一个字,却比春雷还要炸响。 赤血妖将瞳孔骤然收缩,那道给他极其危险感觉的绯色长剑,随着这一声叱咤猛然消失了踪迹,他念头瞬间遍及周围数丈方圆,仍然没能找到这道绯剑如何消失,又隐藏于何处。 噗! 一声铁剑入肉的声响,赤血妖将猛地低下头,一道绯色的剑身在他胸前缓缓凝出,剑身上流淌着血一样的红,最前端数寸的剑尖已经全部没入进去,很快整个剑身就也跟着进去。 一股燥热的感觉在胸膛燃起,他竟然看见自己胸膛流出的青色血液,瞬间被焚烧为最细微的颗粒,比起先前看见的粉尘还要更加细微。 “这是什么……” 感受身体内部不停流失去的妖元力,赤血妖将只感觉一阵疑惑,这道绯色长剑先前明明没有丝毫踪迹,又是如何刺穿他的身体,将胸前最重要一根经脉刺穿,以至于他此时根本不能运用妖元压缓伤痛。 “呵呵呵……” 药常在一阵低沉的冷笑,恍若鬼魅。 毫无征兆的,腰部以下爆出两团血雾,两条腿居然直接粉碎开来,和先前的绯红之色一样,只是颜色变的更加深透了,原本燥热的感觉变的更加强烈了。 赤血妖将只感觉心脏一悸,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的使出血脉力量,哪怕对身体造成再大的危害也不再思虑,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空气中发出一阵嗡鸣,赤血妖将瞳孔紧缩如针,在他心脏部位处一道更加绯红的血剑,几乎要紧贴他的皮膜刺穿进去。 绯红血剑不停震颤,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阻力,一声声沉着的音啸不停自血剑之上传出。 赤血妖将眉头渗出大片水珠,银雪白发无风自起,如同无数纤长的钢针刺穿虚空,他的脸上升起一阵异样的潮红,一阵阵不同寻常的精神念力从眉心散发出去。 原本已经剧烈震颤的血剑,此时震动的更加剧烈,像是蝇虫煽动翅膀的频率一样,不过却比之还要更快。 蓬! 如此高速震动之下,绯色血剑再也不能保持稳定,重新变为原本的粉尘形态,很快又彻底溃散开来。 绯色血剑溃散后,赤血妖将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血色藤甲骤然破碎开来,无数细微的血痕遍布上身,青色的血液还未积聚成珠,就已经被胸前的燥热气息焚化。 仅剩上身的药常在悬浮空中,冷森斥道:“如此,你如何接我这一剑!” “焚我残躯,血炼铸剑!” 随着最后一个“剑”字吐出,药常在脖颈之下全部炸开,更多的粉尘受到某种牵引,缓缓凝聚出一柄更薄的绯剑,空气中猛地扭曲了一下,这柄绯剑就完全消失了踪迹。 同时,赤血妖将身体猛地一震,那道绯红血剑在他眉心缓缓现出,随后直接刺穿进去,就像是最开始那柄血剑一样,只遗留下一道燥热的气息,将那处空气里的湿气全部抽空。 赤血妖将彻底倒下,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命波动,药常在以身炼血,以血成剑,三剑斩魂,同为四境的赤血妖将在这三剑之下,竟然无丝毫挣扎之力。 死去的赤血妖将现出妖身,如一朵泣血蔷薇的藤身缠绕在一起,几乎铺满整个地面,在充满死气的藤身中心,生长着一颗青玄色果子,上面却蕴含着极其浓郁的生命气息。 “万载青空……” 药常在声音中充斥着贪婪,古星源的躯体被他以血炼之术炼为三道血剑,仅剩下的一颗头颅居然开口说话,不明所以的人只怕能被生生吓死。 一道惨绿的光团从头颅内飞出,直接没入不远处药常在的身躯,原本如古木般沉寂的药常在猛然睁开双目,眼眸中射出一道绿光,看起来极其渗人。 看着已经掉落在地上的头颅,药常在眼中闪过一丝可惜,随即一道真元划过,彻底变作血水融入泥土中。 处理完古星源最后一丝残骸后,药常在走向赤血妖将的妖身旁,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为了这枚万载青空不知花费多少精力,现在终于要得手了,凭借这枚万载青空,他就能以极快的速度突破至本命境,那时才真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就要摘取万载青空的瞬间,药常在猛然神情一变,拂袖朝身后打出一道真元剑气,同时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转过身来。 “是你!” 药常在眼神微微眯起,像是对来人感到极大的惊骇,以至于就连手边的万载青空都忽略过去。 “你知道我!” 嬴易眼皮一跳,有些随意的开口道,刚才出手偷袭药常在的正是他。 “我已经找你很久了,想不到你居然会自己出现在我眼前,世间事总是这样捉摸不透。” “果然是你!” 两人说话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实他们很早就已经交过手了,只是如今才真正的正面相对。 “看了那么久才跳出来,感觉自己有实力从我手中摘到果子,想做那只黄雀?” 嬴易面色不变,只是有些感慨说道:“纯阳神念,果然非同寻常!” 嬴易他们藏身的地方距离此处至少有数百丈,可是药常在依然能捕捉到他们的气息,可见四境修行者的感知力量。 药常在冷声笑道:“区区几个融元境的蚂蚱,真以为自己能跳上天了,被螳螂杀死的黄雀还少吗!” 他语气中显的无比中肯,这是对本身实力的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心。 “蝼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何况我们可不是蚂蚁,你刚和一名同境妖将分出生死,不知道你现在还有几分余力。” 药常在瞳孔微微收缩,毫不示弱道:“那你大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嬴易瞬间出手,一张黑晶色的手掌骤然出现在药常在头顶,上面散发出极其凌冽的寒气,正是玄牝之手。 玄牝之手在嬴易手中可谓是最实用的一门秘术,只是以前他根本不能发挥真正的力量,如今借助地心石乳将真气全部转化为真元,虽然并没有突破第三境,不过却拥有第三境的所有手段。 真气只能凝聚剑气刀罡,无论如何精纯都只是虚体,像如今嬴易动念间就形成一张数丈宽的手掌,只有突破融元境真气蜕变为真元后才能做到,凭借重重机遇嬴易如今已经是一名真正的融元境修行者,即使他还没能身融天地。 “哼,蚍蜉撼树!” 药常在一声冷哼,天空骤然风云汇聚,一张丝毫不弱于玄牝之手的惨绿手掌凭空出现,两张手掌瞬间就已经撞击在一起。 轰隆! 一声巨响,药常在脸色骤然一变,想象中玄牝之手被一击即溃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倒是绿色手掌被直接拍为粉碎,巨大的玄牝之手没有丝毫阻拦的朝着他头顶镇压而下。 面皮通红,药常在只感觉说不出的暴怒,以他真观境修为抽取天地元气凝出的真元手掌,竟然被一名融元境的修行者一击即溃,如此之大的反差让他感觉极其羞耻。 “找死!” 冷声呵斥,药常在身体开始往外散发出无数柳絮一样的青色真元,原本气势难挡的玄牝之手竟然凭空静止住,随着药常在的呵斥之声轰然散开,变作无数细碎的冰晶颗粒洒落下来。 玄牝之手被打碎后,嬴易却是毫不意外,毕竟药常在四境的力量是真实的,他也没能指望一掌就能拍死一名四境的修行者,这是极其不现实的。 药常在明显极其愤怒,打碎玄牝之手后,整个人瞬间从原地消失,出现时已经距离嬴易不足半尺。 一根白皙的手指在眼瞳浮现出来,嬴易只感觉身体背后,像是有无穷的压力朝他挤压而来,逼的他不得不直面这根手指,也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他躲得过去。 “躲不过去!”嬴易眼中所有一切全部消失,瞬间变的无比清明,脑海中浮现出不可抵挡的念头。 药常在含怒一击,四境力量尽显无疑,两人身体周围所有天地元气被他掌控,在这个区域内嬴易只能直面他这含恨一击,躲都躲不开。 三境修行者就像浅塘中的鱼儿,天地元气就如同塘中之水,而四境就是水塘外的渔夫,鱼儿需要在水中才能生存,而渔夫却可以将鱼儿从水中捞出; 失去天地元气的融元境修行者,就像是离开水中的鱼儿一样,紧紧凭借自身那一点真元力量,又能掀起几分风浪。 此时嬴易比起离开水的鱼儿还要不如,药常在神念掌控之下,他身体周围所有的天地元气,都在将他朝着那根指头面前压迫,他也终于明悟念头化纯阳,神念掌天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现在他感觉就像是在和整片天地争斗,就连最细微的一缕微风,都成为他身旁的一丝阻力,这种不容天地的感觉却是第一次经历。 看着已经贴近眉心的手指,甚至能感觉到指尖上足以瞬间摧毁他的力量,嬴易咧开嘴笑了,笑的是那样肆无忌惮。 第七十章 血气如魔 药常在脸色变的有些不自然,并不明白这时嬴易为什么要笑,不过他也没有停手,因为他自信嬴易抵挡不住他这一指,甚至说所有的融元境修行者都不可能挡得住这一根手指。 蓬! 手指贴近眉心的瞬间,嬴易身前猛然生出一大蓬血花,就像是无数朵盛开的炽红桃花,不过这并不是桃花,而是他的血气,嬴易将身体内所有血气显化身外形成的血花。 原本青色的衣袍已经被血色覆盖了,他就像是瞬间换了一身红色的锦服,炽烈如火,流光似金,血气金身,嬴易更喜欢称之为“大红袍”! 叮! 药常在手指点在嬴易眉心,他能够清晰见到指尖上喷涌而出的精纯真元,融元上境修行者苦修的真元气甲,再这样磅礴的真元力量之下,比起一张薄纸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境界不同,本身真元无论数量还是精纯程度,都会存在极大的差异,这无关天赋与勤奋,只在于时间的积累,每早一分在身体修行出真元力量,也就多一分时间用来精纯和增加,这就是四境之下的修行本质。 嬴易可以感受到那股如同岩浆喷薄的力量,像是数十个他都会在瞬间被撕裂,即使一座大山横于身前会被直接被碾压粉碎,只是那又怎样。 无数血色的符文在他身外闪烁,他的身上像是燃起了无数细小的火星,绚丽如火树银花。 嗤嗤嗤…… 连续不断的嗤响声从“大红袍”上传出,药常在只感觉手上真元一泄如注,就连他都要把持不住,原本精纯如一的真元力量,在和这件诡异的血袍接触的瞬间,竟然被分化为无数股细小的细流,就像是一条江河分开了许多支干,原本那样一往无前的气势骤然崩溃来开。 相比药常在,嬴易却是无比兴奋,感觉无数细如婵娟的真元顺着周身亿万毛孔流进身体,开始融入他每一寸血肉之内,原本已经变的极其紧促细密的血肉骨骼,竟然又在缓缓挤压,虽然这种过程极其缓慢,但却无比清晰的展露在他的意念中。 “饕餮究竟将在你身体内做了什么!” 血神君忍不住惊呼道,嬴易修行血气金身是他亲自指导的,可是如今练成的“大红袍”已经脱离他的掌控,就连他也不知道这源自他所创的秘术,究竟在发生着怎样的异变,不仅仅能够防御住药常在四境的力量,而且还将这股力量分化开来帮助嬴易淬炼肉-身,这样的异变是他之前根本不曾预想的。 轰! “大红袍”秘术发生突变,原本沉寂在太阴星核内的烘炉虚影骤然消失,与此同时嬴易只感觉身体一重,像是有一座巨大的山岳压在身上一样,一股疯狂的吞噬力量在他体内生出。 原本炽烈如火的红袍,变的更加鲜艳了,无数像是触手一样的血色丝线,骤然从“大红袍”之上疾射而出,药常在几乎还未反应过来,他开辟出的肉身穴窍就已经被红线刺满。 顺着这些红色细线,嬴易感觉药常在体内充盈的真元和血气,忍不住生出一种饥渴的感觉; 像是顺着他的心思,这些细线上也生出一股恐怖的吞噬力,无穷的精血和真元被吸引过来,以这些红线为通道传输到他身体内,而这些红线也变的更加晶莹了。 药常在瞳孔骤然紧缩,他只感觉自己辛苦修行的真元力量,还有蕴含充沛生命力的精血,根本不受控制的流失而去,仅仅一个呼吸间就已经失去大半。 药常在变的焦急起来,他自然知道若是所有精血还有真元全部流失后,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怎样的结局,他现在还不想死,他还想要突破本命境后,回到药王宗晋升真传弟子,以后成为宗主那样的大人物,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纯阳神念猛然调动剩余的力量,要与侵入他身体的那股吞噬力量相抗争,他要将自己失去的精血真元全部夺回来。 只是很快他就变的绝望了,因为失去的不仅仅是真元和精血,还有他如皓日般的纯阳神念,都随着那股吞噬力流失而去,药常在意识变的模糊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在一名融元境修行者的手中,正如他也不知道自己将以怎样的方式死去。 源源不绝的力量融进血肉之内,嬴易的血肉再一次发生着奇异的变化,每一个细胞间的空隙变的更加细密,每一寸骨骼都变的更加霜白,他身体内的生命气息也开始变的更加旺盛。 不仅仅是身体的变化,药常在被吞噬后的纯阳神念也变为一股精纯的精神力量,像是一股涓流一样融合进嬴易识海之中,他的精神念力也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增长着。 此时嬴易的意识已经变的清醒,发现自己的念头中带着一抹奇异的金色,他并不知道这就是他当初面对燕桀君王幡时,念头极力转动下生出的一丝纯阳气息,虽然还极其弱小,但终究是四境修行者的纯阳神念,只要他能将自身所有念头全部转变为纯金之色,那他就能真正突破四境,念动掌苍穹。 吸收药常在纯阳神念化作的精神力后,他的思绪变的从未有过的清楚,对身体内部的感知也从未有过的细致,就连现在血肉筋膜最细微的变化都感知的一清二楚,感觉到最中心的那抹金色,散发着一股如皓阳般的炙热,明显与其余念力的阴冷大相迥异,他已经猜出这抹金色究竟是什么,眸子中闪烁着炽烈的火热。 药常在身体内最后一丝血气被吞噬干净,那些血色细线也全部收拢回来,嬴易身体外的大红袍也骤然轰散开来,所有的血气也全部回归身体,开始滋养干枯的血肉筋骨。 唰! 嬴易猛地睁开眼睛,最深处一道金芒闪逝而过,很快就已经恢复成星辰般的黑。 看着眼前的药常在,原本丰神如玉的翩翩公子,已经如同世纪老人般干枯,脸上的褶皱根本数不清有多少根,眼瞳中满是灰死之色,满头枯发如干皱的杂草,丝毫没有先前的样子。 嬴易手指微微一弹,空气中一声轻微的嗤响,药常在干枯的身躯被震散为无数粉尘洒落在脚下,这位心思狠辣的药王宗弟子,终于和被他杀死的三名修行者一样,不在这世上留下丝毫痕迹。 指尖分出一道血丝,像绣娘做女红的细线一样,却给人一种神秘的恐惧,这道血丝将他的手指与赤血妖将的妖身连接在一起。 就见这缕血气变的越发通红,比起深海中最红的血珊瑚还要透红,并且开始朝外散发出极其炙热的气息,就像是太阳星流淌下的一缕光芒,炽烈如火,丰润如玉。 嬴易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一座巨大的烘炉之内,全身的气血都开始变的炽热,变得更加精纯,甚至原先体内的部分气血因为承受不住这种炽热开始被蒸发,气血之内的杂质也都被清理出去,变的如同血玉一样的色泽。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嬴易体内血气开始变的平静下来,念头在身体各处扫视一遍,感觉比起先前增强不知多少的肉-身,嬴易脸上泛起一股异样的潮红,若是说先前他的体质是用无数沙土垒积起来的,如今就是在上面浇了一桶水,让这些散乱的泥沙凝聚在一起。 感受到身体越发旺盛的血气,还有赤血妖将妖身内流失的精华,嬴易在心底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魔道行径吧!” “哼!什么是魔道,什么是正道,到了如今你还在意这些愚弄人心的说法!” 血神君明显对嬴易贬低魔道有些不忿,继续道:“太古饕餮猎食诸天,不知多少神魔成为它蜕变的食粮,如今你能得饕餮本命力量,血气发生完美蜕变,太古饕餮血气如魔,吞噬诸天万物滋养本身,不知多少修行强者希冀得一滴饕餮精血转化自身血脉,如今你却尤自束于道德,简直愚不可及。” 嬴易一怔,没想到血神君会这样说,同时他也忍不住思虑究竟何谓正,何谓魔。 饕餮遗留在他身体内的本命力量受“大红袍”牵引,烘炉虚影彻底融入血肉中不分彼此,使得他的身体血气如魔,几乎可以吞噬炼化一切有形无形力量,这也是药常在拥有四境的力量依然难逃厄运的原因,当时并不是嬴易要吞噬他的真元精血,而是饕餮遗留下来的本能驱使“大红袍”将他真元血气吞噬干净。 可是这种吞噬别人修为提升自己血气的行径,与那些魔道修行者手段极其相似,这与他自幼接受的观念却是两相矛盾,因此不免陷入困惑。 见到嬴易陷入沉思,血神君骤然呵斥,如钟鸣之音:“正非正,魔非魔,不过唯心,念转缘生,念落缘灭,还不悟!” 嬴易身体一震,猛然醒悟过来,只觉浑身冷汗,耳畔“正”“魔”二字嗡鸣炸响。 “修行本就伴有心魔滋生,你如今血气如魔,更是能影响你本心,欲求长生,怎能不渡灾劫!”血神君低声叹语,却是不复先前。 “如今你可知正魔?” “无正无魔,唯心坚,则身直!”嬴易毅然答道,没有丝毫犹豫。 “孺子可教!” 当即回神,只感觉身心说不出的轻松,念头运转间也更加圆融了许多,刚才看似简单几句话,拷问的却是修行者最坚持的本心。 将万载青空从已经干枯的妖身上摘下,拿在手中就有无穷的生命气息钻入身体内,心底道了一声:“果然神奇!” 奉阴阳等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嬴易身后,却是各自不同神情的看着他,猜不到心里想写什么。 嬴易颔眉垂目,也不言语,知道刚才那一幕很难让眼前几人接受,一名四境的修行者就那样死在他手中,而且还是被吸干精血真元死去,若是说他没有修行魔道功法,怎么也不能相信。 “赢兄可否告知阁下真实身份!”燕青眼神中略带希冀,声音却是极其沉重的说道,与先前相比却是多了几分生疏。 “不能!” 燕青神色微微变冷,此时他已经将嬴易当做魔道修行者,不免心底微微有些失落。 魔道修行者所行之事莫不是凶戾自私,从不以人族大局为先,因此早在无上皇朝时期就对魔道宗门大肆肃清,如今各朝皆延续无上皇朝遗泽,因此自然也对魔道修行者不言苟合,因此魔道宗门皆隐藏在深山险峰中,即使有魔道修行者入世,也都极善伪装身份,除非他们真的与人动手,不然很难看出他们身份。 燕青身为侯府世子,自然知道朝廷针对魔道修行者的政策,况且被信陵候剿灭的魔道宗门不乏其数,因此见到嬴易以大红袍吞噬药常在与赤血妖将的精血提升自身,自然认为嬴易是隐藏身份的魔道中人,是有目的的潜伏在他身边。 “道不同,不相谋,既如此,缘尽!”燕青神情变的冷漠,像是从来都不认识嬴易一样,扭头就走,干脆果断。 高渐离面色微变,看了一眼星雪伊,又看了眼嬴易,最终还是跟上燕青的脚步。 星雪伊看着嬴易,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能开口,紧跟着两人的脚步消失了踪迹。 等到三人走后,奉阴阳神情几番变化,还是忍不住道:“殿下,可真是修行魔道功法,宗人府……” 嬴易摆了摆手,道:“父皇岂会容我!” 奉阴阳眼神一亮,他想起了当初嬴易对他所说的那些隐秘。 “罢了,我本就是异人,相交不若不识,免得反受其乱。” “回到燕京,有些事也该是开始了。” 嬴易眼神骤然变得无比犀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亦是高不可攀,与其说是道不同不相谋,不若说是命里本就不应逢。 第七十一章 地火空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蓬! 无数团瑰丽的火焰,从地下的岩浆河流中喷涌而出,一眼望不到的尽头都是火红颜色,地面上只有被烧的通红的石尖露在外面,说是石尖,不若说是一座山峰的锋顶,就像是整条岩浆河流将无数高大的山峰全部埋没在其中。 不知道有多深,更不知道有多广,这是一处火焰的世界。 一个个巨大的气泡从岩浆河底冒出,气泡炸开后化作一缕缕黑色的烟气,很快就消失沉入岩浆底下。 一青一紫两道身影在这石尖之上不停穿梭,一个跳跃之间就跨过数十丈远的石台,平稳的落至另一块之上。 青色身影猛地一顿,不再继续前行,紫色身影也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前面的背影,却没有说话。轰! 整片岩浆不停的沸腾,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不停翻滚的岩浆炸起无数火红的星光,比起火玉的颜色还要更加鲜艳一些。 一道数丈长的巨大火舌从地下喷出,像是一条匹练一样向着两人倒卷而来,腥臭的硫磺气息如毒烟一般刺鼻,最可怕的还是其足以熔炼金石的高温,只怕是一枚铁锭都能瞬间熔为汁液。 青色身影眉目一皱,手臂涌出一道极其冰冷的黑色寒流,如同一柄黑色长刀朝着火舌斩落过去。 锵! 像是刀兵出鞘的声响,黑色长刀斩在火舌之上蹦出无数星火,无数白色的烟云混杂着黄色的雾流升起,随即这条火舌直接崩碎成无数星火掉落入岩浆河里。 咕嘟嘟…… 火舌被斩落后,原本沸腾的岩浆变的更加狂躁了,无数巴掌大小的气泡变的密集起来,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底下浮出,火红的鳞甲像是被烧红精钢铁甲。一条三丈长的鳄鱼身形变的清晰,致密的鳞片如同将军身上的铠甲,几乎将它身体全部包裹住,除了眼睛没有一处不被覆盖。 猩红的眼睛如同宝石一样绚丽,身上裹着一层苍白色的火焰,这是一头极其强大的异兽。 “地火苍鳄!”奉阴阳很快认出这只异兽的来历。 与燕青,高渐离分开后,两人搜寻了部分已经遗传的珍药后,在血神君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那处传送法阵,因此并没有过多停留就来到这处空间。 “很出名吗?” 嬴易眉头一皱,这只异兽虽然看起来很强大,不过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强,充其量也就与初入融元境的修行者相当,任何持有一件中品法器的修行者都能轻易应付。 “不是,只是生长于地底岩浆中的一种异兽,只是这只地火苍鳄已经拥有接近融元境的力量,这倒是有些奇异罢了。” “它本应是怎样的实力?” “打通三十枚穴窍的通窍境修行者就足以应付。” “那就应该是这片地火空间的力量,促进它发生了某种变化,毕竟这里的神秘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只是空有力量,却没有灵智,没有机缘很难修行成妖。”奉阴阳有些感叹说道。 “自然造化,天意如刀!”嬴易神情淡然,不以为意。 吼! 地火苍鳄一声沉闷的吼声,无数暗红色的岩浆被掀起,像是一条被抛起的江河一样,朝着两人就倒卷而来。 “不知死活!” 嬴易冷声说道,根本并未在意向着两人包围过来的岩浆之力,手掌对着地火苍鳄所在方向轻轻一按,随后五指收拢。 一张数丈宽的黑色手掌破空而出,比起地火苍鳄的身躯更要庞大,如若黑晶的手掌泛着森寒的冷气,在这灼热的地火空间都添加了几丝凉意。 自从体内真气转化太阴真元,嬴易已经能够发挥几分玄牝之手的力量,太阴真元聚而不散,凝而不失,这只玄牝之手就是他身体内五成真元力量幻化而成,比起真气凝成的玄牝晶手强了不止多少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玄牝之手往下一按,地火苍鳄身体猛地趴在岩浆之上,原本袭向两人的岩浆也都溃散开来,随着嬴易五指收拢,黑色手掌直接将地火苍鳄从地火岩浆之内提起抓在手中。 噗! 随着嬴易五指握拳,庞大的地火苍鳄直接被捏成粉碎,猩红血雨从半空洒落下来,还没落入岩浆之内就被焚烧为烟气。 嬴易面色微微一变,玄牝之手重新变作太阴真元返回体内,他缓缓张开手掌,一枚火红似玉的火丹躺在手心,散发出炙热的浪潮。 “这是什么?”奉阴阳也发现嬴易手心的火丹,疑惑问道。 嬴易并未立即开口,念头转动,一缕血气从指间流出,像是一条灵蛇一样缠绕在火丹之上。 肉眼可见的,火丹开始收缩起来,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而缠绕在上面的那缕血气,原本只有发丝细小,如今已经有手指粗细。 将这缕血气收入体内,嬴易眼中闪过一丝神采,道:“这枚火丹是地火苍鳄死后留下的,地火苍鳄身上鳞甲稍加锻造就是一件下品法器级别的战甲,那样强硬的鳞片都被我轻易捏的粉碎,却独留下这枚火丹纹丝不动,后来察觉这火丹内隐隐有一丝血气波动,因此隐约有了一个想法,却不想竟然是真的。” “这火丹内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可以提升修行者的血气,倒是有些像是血髓丹,不过比起血髓丹效用要更好一些。” 奉阴阳倒吸一口凉气,血髓丹虽然名字极其通俗,不过在各朝一枚血髓丹能卖到一柄上品法器的价格,这种丹药是用来补充本身体质不足的最佳丹药。 由于先天不足并非所有的人都能成为一名修行者,因此各朝中出现了许多修行修肉-身的武道宗师,他们并没有对天地力量的感悟资质,因而以体修之法淬炼自身血气,希冀能够真正走上体修的道路。 太古时期,魔神就是走的体修之路,可是当今时代已经不适合体修,因此太古体修传承早已断绝。 如今修行血气肉-身的武道强者,他们服用各种增强血气的药物,然后以血气淬炼全身筋骨皮膜,从而发掘本身的宝藏,自成一套修行体系; 开始练拳,以血肉蠕动增强血气生长,等到体内血气如火,就可以开始淬炼五脏,称之为练脏。 天地分五行,人体成五脏,因此五脏是体修的根本,也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五脏圆满之后开始洗髓,也只有圆满的脏腑才能在洗髓之时承受气血消耗的虚弱,不会因为血气大量流失后生机断绝。 其后就是换血了,洗髓换血这两个境界是在极短的时间同步进行的,换血成功的体修比起四境的修行者也不弱多少,若是没有完成洗髓换血生死关的修行者,都未必是一名换血圆满武道高手的敌手。 只是修行者从最开始就以真气淬炼全身,三境后更是能接引天地元气滋养身体,因此修行者渡过这道生死关的,比起武者要多出不知多少倍,如今各朝的军伍兵卒大都是处于洗髓境界,他们不是不想再进一步,而是洗髓换血时几乎九死一生,没有足够强的血气根本不可能踏过去,相较来说修行者突破真观境后,很容易就能踏破这道关卡。 换血圆满后的武者,身体缺陷已经补充圆满,对天地元气也有自己的感知,因此他们此时也能够运用天地之力来修行,这个境界称之为先天境。 等到体修突破先天境后,已经不弱于丝毫一名五境修行者,他们的身体自然衍化种种神通,真正开启肉-身宝藏。 之后还有人推演出宗师与人仙两个境界,对应修行者坐忘与存想,只是武者能修行至宗师都已经极少了,人仙更是闻所未闻。 练拳,炼脏,洗髓,换血,先天,宗师,人仙,武者七境,不弱于当今主流的修行之法。 嬴易刚才所说的血髓丹,就是能够让武者安全渡过洗髓境的一种丹药,这也是各大王朝明令禁止的战略资源,市场上是极其难以买到的,如今听闻这枚红色火丹竟然有着不弱于血髓丹的功效,甚至还要更强,哪由得奉阴阳不吃惊。 很快,奉阴阳就已经想到这背后代表的意义,若是能够在这里大肆搜集这种火丹,岂不是说可以随时造就出一支不弱于三境修行者的军队,比起王朝的许多精锐军队还要更加强悍。 两人相视一眼,很快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火热,这种丹药足以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波。 不过,嬴易也知道他们首先所面临的问题,这里如此广阔,就连那只地火苍鳄都是主动袭击他们,如此他们才知道这岩浆河流中还有生命的存在,如何从这茫茫岩浆海中寻找到这种异兽,成了最先的问题。 奉阴阳与嬴易苦恼的发现,他们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确定到底哪里有异兽生存,若是寻找不到这些异兽,先前无论如何美妙的想法,都只能变作泡影。 嬴易开始回想当初地火苍鳄袭击他们的每个细节,这只地火苍鳄明显不是两人的对手,但却依然悍不畏死的冲上来,而且目标很明确就是他,这里面绝对有问题,只是这问题究竟在何处,嬴易陷入了沉思中。 时间流逝,很快两个时辰就过去了,嬴易还是如一根柱子一样站立不动,念头以极快的速度运转不停。 猛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放声长笑,辚辚之声如涛浪不绝。 第七十二章 稳坐钓鱼台(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嬴易放声形骸,奉阴阳莫名其妙,他不懂为什么嬴易像根柱子一样站了两个时辰,如今却又这样发笑。 骤然,他像是也想起了什么,看向嬴易的眼神带着无数的希冀,他希望自己并没有猜错。 果然,嬴易开口道:“我知道该怎样引出这些潜伏在浆流中的异兽了。” “什么办法?”奉阴阳想不到嬴易有什么方法,能将潜伏在岩浆河底的异兽吸引出来。 “你不感觉我身上少了什么气味吗?”嬴易神秘一笑,开口问道。 奉阴阳眉头皱起,不明白嬴易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况且他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怎么会在意嬴易身上的气味。 看着奉阴阳的神情,嬴易不以为意,道:“现在呢?” 奉阴阳先是眉头一挑,想要开口问嬴易究竟什么意思,可是这时他自己却已经明白了嬴易的意思。 “万载青空!”奉阴阳一声惊呼,他终于发现嬴易身上的不同之处。 “不错,正是万载青空!” 嬴易话音落后,手中出现一枚青色玄珠,散发着极其浓郁的生命气息,正是从赤血妖将已经干枯的妖藤上取下的万载青空。 本来嬴易当初可以将这枚万载青空与赤血妖将身体内的精血全部吞噬,只是感觉如此浪费这样的木系珍宝有些暴殄天物,因此刻意之下这枚万载青空才被保存了下来。 “五行生克!”奉阴阳眼底闪过一丝神采,激动说道。 “不错,五行生克,木生火!” 嬴易知道奉阴阳已经明悟他的意思,接着继续说道:“五行之中,木生火,这些异兽久居岩浆之下,身体内早已充斥着无尽的火元气,只是长久居于这种环境之下,再强烈的火元气都对它们没有丝毫作用,想要进一步晋升,自然需要借助外力。” “而我手中的万载青空,是妖将境的木妖万载积累出来的精华所在,正是这些地火异兽补全自身最好的圣物,它们对万载青空的吸引根本不可能抵御,这也是当初那只地火苍鳄袭击我们的原因。” “诱饵已放,只需稳坐钓鱼台,自然会有鱼儿忍不住落入网中。”奉阴阳忍不住赞叹,刚刚得手的万载青空,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一道异样的火系元气波动在浆流下沉浮不定,正是向着两人的方向游来。 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会意之色,鱼儿上钩了。 唰! 一道火色的虚影破流而出,燥热的火元气将嬴易鬓角的发丝吹拂晃动,这只异兽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嬴易手中持有的万载青空,这也证实了嬴易先前的猜测,这种方法果然有用。 淡然一笑,嬴易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虚空轻轻一点,一道腐朽的气息从手指散发出去,原本虚幻的火色身影骤然变的清晰起来,那是一根指头粗的火蛇,扁平的三角头颅上两只黄豆大小的眼珠,正泛着灰死的气息。 噗! 一声轻微的嗤响,火蛇挺直的身躯像是被无数细刀刮过一样,无数细如发丝的血肉开始层层脱落,直至只剩下火色的骨骼之后,嬴易缓缓收回手指,那条火色玉骨怦然变为无数粉尘,一枚如玉的火丹悬浮空中,一指君远伐,恐怖如斯。 接过火蛇留下的火丹,嬴易眉头微微一皱,这枚火丹比起刚才那枚,感觉小了许多。 “这些地火异兽也有强弱之分,火丹里蕴含的那股奇异力量也有不同。” “那又怎样,只要这里的地火异兽足够多,只怕杀到手软都未必能杀得干净。” 微微一怔,嬴易道:“的确如此。” 两人继续朝前,嬴易手中的万载青空如同夜间最明亮的灯光,周围所有的地火异兽都被吸引过来,变为两人手中一枚枚提升血气的火丹。 这些地火异兽实力强弱不均,火丹的颜色也是变化丰富,强大异兽死去留下的火丹,犹如火玉般透彻,里面晶莹之色不沾染一丝杂尘,而弱小的异兽死去留下的火丹不仅小,而且力量显得极其驳杂,更有甚者死后不剩丝毫痕迹。 行至一处极其广阔的山岩之上,奉阴阳道:“好了,这里正是一处好地方,万载青空散发出的气息已经够远的了,如今我们正是稳坐钓鱼台,静候鱼儿上钩。” 嬴易也不说话,只是从蟠龙戒内拿出一杆鱼竿,正是当初在燕京街巷内钓鱼用的鱼竿,只是当初钓的是寻常的草鱼,如今钓的却是强大的异兽。 奉阴阳微微一怔,没想到嬴易居然真拿出了一杆鱼竿闭目端坐,不过他也没有言语,坐下来恢复自身真元,刚才虽然消耗并不是很大,但保持真元充沛总是好的。 不知是机缘还是巧合,半个时辰后来到两人身前的正是一条火色长鱼,足足有两丈长的大鱼,嘴巴口上两条火色须芒,散发着耀眼的红光,比起最初遇到的地火苍鳄还要强大几分。 奉阴阳并未在意,知道这只金须鲶鱼并不是嬴易的对手,因此继续恢复真元,并未过多关注。 金须鲶鱼摆动尾鳍。掀起的浪涛比先前地火苍鳄更要磅礴,火热的气息将原本仅有的一丝水汽都焚烧枯干,就连空气都变的有些沉重。 嬴易表情不变,只是手底下的鱼竿轻微一扬,一道黑色的细线划破天空的浆流,直接刺穿金须鲶鱼的两条金须,没入到它的嘴中。 手掌轻轻一提,整条鲶鱼就被直接提起,真像是最寻常的渔夫垂钓一样。 这只金须鲶鱼虽然拥有不弱于融元中境的力量,但在嬴易手中却和寻常草鱼没有不同之处,仅仅只是比较大一点。 无数道漆黑的细线从垂竿上生出,像是一张大网一样将金须鲶鱼包裹住,嬴易握着垂竿的手臂轻微晃动,金须鲶鱼就被切割成无数碎块掉落下去,随后真元包裹着火丹落入袖中,继续坐壁垂钓。 …… 距离嬴易两人不是很远的地方,四名全身火红长袍的青年修行者正立在一块十余丈宽的礁石之上,而最中心位置上一名俊秀的青年正在闭目修行,无数火色的血气力量在身外如涟漪起伏,仔细看去这些血气竟然是如同细沙一般颗粒,血气成沙,这正是洗髓换血的紧要关头。 周围四人明显有些紧张,就像是在为这名俊秀青年护法一样,望向他的眼神中有着几分担忧,又夹杂着几分希冀。 “师弟还没有突破真观境,现在就想要踏破洗髓换血这道生死关,是不是有些急躁了!”四人中表情最严肃的那名修行者开口说道,表情严肃只是说明他的担忧更深重。 “黄师弟,你现在要做的只是静心等候师弟破关成功,还有随时注意周围可以影响师弟分神的意外,其余的不是你应该想的,懂吗?”左边那名青年修行者开口说道,隐隐有着斥责的语气。 “周师兄……” 被称作黄师弟的修行者还未开口,数股奇异的岩浆波动就将他打断,其余三人脸上表情也是瞬间变色。 看着正向这边奔袭而来的地火异兽,周师兄顿时变的极其惨白,道:“该死,挡住它们!” 其余三人瞬间抽出腰间长剑,将最中间那名修行者围起来,要以身躯来为青年修行者铸成一道墙壁。 奔向这个方向的地火异兽足足有八头,而且身上散发的气息比起寻常融元境修行者强了数倍,这些异兽至少拥有融元中境的力量,甚至在这岩浆河中可以与上境修行者抗衡。 “怎么会有这么多,我们寻了那么长时间才找到两头这种异兽,现在怎么出现了八头,还比那两头更加强大!”黄师弟面色发苦,他很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出现了这么多的地火异兽。 “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现在最主要的是拖延时间,只要师弟踏破洗髓换血生死关,我们未尝没有取胜的机会,这些异兽体内的火丹价值不在数件上品法器之下,当然前提是我们要撑到师弟清醒。” 说话的却是另一名修行者,短短几句话却给其余人撑下去的勇气,否则以他们只有融元中境的修为,和这些异兽一战的勇气都未必能有。 几人紧了紧手中的法剑,彼此间相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他们没有退路,在这岩浆河流中根本不可能逃得过这些异兽的追杀。 看着越来越近的地火异兽,几名修行者脸上也变的越发紧张,脸上渗出的汗水都被炙热的温度快速蒸发掉,只是背后满是汗水,衣服都几乎要贴到身上了。 呼! 燥热的硫磺烟气几乎要将人熏的晕死过去,数股热浪从他们的脸颊掠过,眼睛被刺激的几乎要睁不开,那些异兽散发出的气息几乎要将他们压垮,此时几人才明白或许这些异兽比起他们想象中还要更强。 第七十三章 稳坐钓鱼台(二) 淡淡的真元波动从剑尖上流露出来,几人脸上隐隐泛起一丝火光之色,冷静的面容之下又掩饰着几分不安。 只是这几头地火异兽在经过他们身旁时,竟然连丝毫停顿都不曾有,就如来时那样突兀,走时也如此无常。 “这…这……我是眼花了吗?”黄师弟揉了揉眼睛,确认地火异兽已经绝尘而去,有些不确定说道。 “应…应该不是吧!” 周师兄收起手中法剑,眼神中也是有着几许疑惑,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地火异兽对他们置若罔闻,就像是不曾看见一样,但同时他心底也暗自呼了一口气,至少不用面对这么多异兽的威胁了,相比那些珍贵的火丹,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一些。 “好了,只怕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现在只有等师弟清醒后我们再一探究竟。” “是,师兄!” 几人应后,很快又各自分散开各自一方,为中间的青年修行者护法。 …… 奉阴阳坐在嬴易身旁,他也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杆钓竿,两根钓竿垂落到岩浆洪流中,任他浆浪滔天,我自屹然不动。 猛地,嬴易眉头一挑,不知坐了多久的身体终于站直起来,面目凝重的看着身体正前方。 不用嬴易说,奉阴阳也已经觉察到身体前方,变的更加燥热了,这是火元气剧烈波动产生的热浪,而在地火空间之中能够造成如此剧烈的热浪,只有那些得天独厚的地火异兽,而且还不止一头。 很快,八头庞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最小的一头比起当初的地火苍鳄都要强上不少,嬴易还是低估了万载青空对这些异兽的吸引,先前极其难寻踪迹的地火异兽,如今竟然是成群结队的奔袭而来,而且实力至少上涨了一个阶层。 奉阴阳面色微微变化,这八头地火异兽,每一头都有着融元上境的实力,虽然他已经踏过洗髓换血生死关,体内真元和血气相互滋养之下,早已是融元境最巅峰的强者,可是面对这八头异兽,明显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以他如今的修为,即使八名融元上境的修行者都未必不能一战,只是如今的环境限制他根本不能发挥所有力量,而且这些异兽在这样的空间之中,往往能发挥出更强的力量,此消彼长之下,最后的结局不言而喻。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嬴易,从他的脸上只看到了平静,像是这样的异兽依然引不起他的兴趣; 奉阴阳眉头微微皱起,如此情况下他都要全力应付,或许可以借此真正探探嬴易的深浅,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是很长,但有些事情已经超乎他原本的想法,正在发生着他都没注意的变化。 这八头地火异兽中,有两头地火苍鳄,但比起最初那只强大了不止数倍,它们身上的鳞甲比起那头地火苍鳄更加细小,也更加致密,已经透着微弱的紫色,明显可以感觉到拥有着更强的防御力量。 还有三条七丈多长的蟒蛇,紫红色的鳞甲遍及全身各处,头顶隐隐鼓起一个小包,若是它们头顶的小包真的生长出来,就被称之为“虺蛇”,古籍有记载“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或许给它们数千年的时间,真的能进化成蛟龙,或者是七境的真龙。 剩下三头中,一头有着山羊的身躯,却生者秃鹰一样的爪子,身上红褐色的毛发如钢针般密集;一头像是山林中的暴猿,但两条臂膀却是出奇的长,已经快要埋没到岩浆之中了;最后一只异兽是一只火龟,虽然身体显得极其娇小,只有脸盆那样大小,但八头地火异兽却以它身上的火元气波动最为强烈。 八头异兽眼瞳中满是火光,看不到一丝智慧的光芒,它们得天独厚能够在这地火岩浆中自由行走,借助地火元气淬炼本身,却始终不能生出哪怕丝毫的智慧,这也许就是自然平衡吧。 “我先来吧!”奉阴阳长呼了一口气,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声嗤响从他身体传出,随后两道紫色气刃从掌心缓缓生出,双手四倍聚气成刃,奉阴阳开始就已经使出了这门秘术。 距离他最近的暴猿双臂捶胸,发出一声响亮的吼声,一团肉眼可见的气浪朝着四处溢散过去,奉阴阳瞬间黑发挺直,衣袍猎猎。 暴猿双臂伸出足有两丈长,奉阴阳在暴猿双臂下就像是大树底下的树苗一样,感觉轻易就会被拍的粉碎。 看着比自己身体还要更宽的拳头,奉阴阳眼底闪过一丝紫色光芒,并不是说身型大就一定能赢。 他脚下虚步变幻,速度瞬间就已经提升到一个极限,几乎在暴猿手臂落下的瞬间,他的身体就消失了。 轰! 一声沉闷的重响,暴猿坚迂精钢的铁拳直接砸落在奉阴阳先前站着的地方,无数红色的石块飞溅起来,在暴猿铁拳之下这些岩石比起豆腐硬不了多少。 奉阴阳冷声一笑,两个起跃之间就已经落至暴猿后背,双手合十,宽大的气刃直接朝着暴猿脊椎刺下,一声金铁敲击的声响从手中传出,奉阴阳面色微微一变,很快就重新落到岩石之上。 暴猿仰天长啸,长臂不停拍打身下的岩浆,无数火热的浆流如同利剑一样朝着四方溅开,火色的热浪如潮水涌动不息。 刚才他手中气刃确实刺穿了暴猿的皮膜,只是很快就受到了极其巨大的阻力,根本就难以刺穿进去,因此他果断将气刃炸开,无数比刀片还要锋利的气劲在暴猿身体炸开,原本平滑的后颈已经血肉横飞,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血如泉涌。 已经试探出暴猿的防御强度,奉阴阳自然知道它的极限,两股精纯的真元顺着聚气成刃秘术运转,更加晶莹的气刃出现在掌心,单手八倍聚气成刃的功力,双手合十足足达到十六倍,比起刚才提升了四倍; 当初对付蛙魔时他就已经使出八倍的聚气成刃,结局是蛙魔重创,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只是经过洗髓换血后,他的身体强度已经能够支撑他双手十六倍的聚气成刃,因此试探出暴猿的极限后,他果断提升四倍功力。 璀璨的紫色气刃散发强大的真元气息,奉阴阳速度变的更快,脚下神秘的步伐应该也是一种秘术,丝毫不比嬴易自己悟出的瞬步慢。 暴猿被奉阴阳先炸开后颈,椎骨多少受到一些创伤,因此面对如此凌厉的一击,它已经来不及避开,因此它再次挥动砸出自己的右拳,一层浓郁如血的红光将拳面覆盖,空气在这一拳之下都发出爆鸣之声。 奉阴阳知道暴猿最强的就是它的拳头,因此并未与这一拳正面相撞,而是在半空极其精妙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刚好错过暴猿的重拳。 一声清脆的响鸣,暴猿身体猛地一顿,拳头上的火光像是熄灭的火山一样,瞬间变的无比暗淡。 透过暴猿垂下的手臂,可以见到奉阴阳身体紧贴在暴猿胸口,一道微弱的紫光从暴猿胸膛闪逝流动,这极其刁钻的一剑直接斩断暴猿的胸骨,将它的心脏彻底搅得粉碎。 气刃切进暴猿眉心三寸,从中抽取出一枚拳头大的火丹,火丹周围散发出一圈浓郁的血气波动,比起之前所有火丹都要充盈。 奉阴阳抽身回到岩石之上,暴猿庞大的身躯坠落下去,很快就已经沉没下去。 这些地火异兽得天独厚,在地火岩浆之中淬炼身体,无论是身体强度还是血气力量,比起人族修行者都要强大的多,但它们最致命的就是没有智慧,只是凭借本能发挥血气力量,遇到寻常修行者自然强力镇压,毕竟一力破十会。 可是那些真正的修行高手,无一不是掌握几种强大的秘术,人族修行者最强大的就是智慧,他们可以根据天地运转的道理,将自身实力发挥出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威力,而且他们拥有着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很容易就能寻找到对手的弱点并加以利用。 暴猿异兽强大就在于它无坚不摧的拳头,弱点就是速度,奉阴阳就是利用速度的优势轻易就击杀了这只暴猿,毕竟无论拥有再强大的力量,可是打不到敌人身上也是无用。 感受到一名同伴消失的气息,其余异兽齐声嘶吼,除了那只火龟还没有动作外,地火苍鳄,山羊异兽,还有三只虺蛇朝着两人狂躁冲来。 奉阴阳不动声色,给了嬴易一个眼神,后者当即会意,手中钓竿直接甩出,无数太阴真元从钓竿上挥洒而出,形成一张巨大的黑色渔网,直接将三条虺蛇缠绕在里面。 感觉网中三条虺蛇挣扎的力量,嬴易眉头微微一皱,仰口吞入数股地心石乳,随即更多精纯的太阴真元朝着黑网灌注过去,黑色渔网变的更加清晰透彻,每一道真元化成的丝线都如水墨一般。 将真元力量化成如此细微的渔网,还要困住三头融元上境的虺蛇,这不仅仅要极其深厚的真元储备,还要对力量的控制极其微妙才可以。 嬴易身体内,真元力量就像是一条巨大的江河一样,不停地顺着各处经脉朝外疯狂涌动,同时太阴星核内地心石乳更是以极快的速度被炼化,以保证他体内真元时刻都处于充沛状态。 第七十四章 稳坐钓鱼台(三) 三条虺蛇在黑网中疯狂舞动身躯,它们彼此鳞片摩擦时迸射出无数星火,猩红的眸子中满是阴冷的寒芒,数尺长的信子发出渗人的咝嘶声响。 苍白的炎火像是从它们鳞甲的缝隙中生出来一样,黑色大网无时不在遭受着炙热火焰的焚烧,这些炎火的温度极高,正是与太阴真元的寒气相互克制,因此嬴易体内的太阴真元时刻都在以极恐怖的速度被消耗。 地心石乳本就是天地元气更加凝实后的,比起修行者吸收天地元气转化真元更快,力量也更加精纯,虺蛇身外的炎火在黑色大网的压制下,就如同疾风之下的火苗一样,已经有了熄灭的迹象。 三条虺蛇最强大之处不是它们对于火焰的操控,而是本身的肉-身力量,若是被它们缠住,只怕是精钢铁柱都能被绞成粉碎。 只是嬴易以太阴真元勾织出一张大网,本就是可松可紧,虺蛇反抗力量过强,他就会稍微将网张大一些,确保不会因为力量太强导致破碎; 若是反抗不激烈,他就会将网线紧收,空间变小了三条虺蛇就会彼此挤压,不得不消耗力量来争夺有限的生存空间。 黑网在嬴易手中变幻自如,只是里面的虺蛇就像是被温水煮青蛙一样,虽然开始并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更是不如奉阴阳无穷气刃来的凌厉,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方法可以极快速度的将虺蛇精力磨光,却是比起奉阴阳强力猛攻的手段高明了许多。 半个时辰过去,嬴易面色平静如常,看不出究竟有多大损耗,可是网中的三条虺蛇像是被抽了筋骨一样,丝毫不复先前的气势,颓然无比的趴在黑网之中,紫红色的鳞甲黯淡无光,鳞片缝隙间的炎火已经全部熄灭。 嬴易手中钓竿轻轻一甩,原本已经极致收缩的黑网,更是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开始紧缩,被困住的虺蛇早已经变的筋疲力竭,此时根本做不出哪怕一丝的反抗,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无数染着冰霜的血珠从黑网的缝隙洒落,三条虺蛇原本强大的身体,此时竟变成它们痛苦的根本,极致收缩之下它们的身躯相互挤压在一起,质比金坚的鳞片也被切割成粉碎,骨骼断裂的声响久经不息,三条虺蛇就连哀嚎的气力都没有了。 很快,无数碎肉混杂着红色的晶块坠落下来,三条虺蛇直接被分碎成一堆碎肉,就连骨骼都被切成拳头大小的晶块,像是一场血雨一样洒落到岩浆河流之内,被彻底焚为灰烬。 三枚晶莹的火丹顺着钓竿滑入衣袖内,嬴易漠视前方,奉阴阳此时正在与最后一只异兽搏斗。 两只地火苍鳄早已经沉没进岩浆之内,十六倍的聚气成刃,就是嬴易都要仔细应付,地火苍鳄虽然拥有能够防御全身的鳞甲,可是仍然抵御不住如此强大的震荡,内脏早已被震为粉碎。 最后那只奇异的山羊异兽,浑身红色长毛如水波粼粼,奉阴阳单手八倍气刃斩在上面,竟然丝毫破不开防御,那些红色长毛像是比起地火苍鳄的鳞片还要厚重。 这只异兽山羊不仅防御惊人,攻击也是极其凌厉,两只弯角通红似火,每一次抵在奉阴阳必经之路上,居然打退了他不止八次的强势攻击。 像是觉察到嬴易已经轻松结束战斗,奉阴阳猛地灌进一大口地心石乳,随即双手气刃气息再次暴涨,额头的紫色星纹光芒闪烁,像是就要活过来一样,原本强烈的火元气都被他的气息逼的散开,三十二倍聚气成刃! 斩! 一声叱咤,奉阴阳手中紫色气刃如惊世神剑般,挟裹着开山之力朝着山羊铃角强势斩去。 随着最后的震响,像是山峰倒塌的声音,山羊异兽直接被斩为两段,三十二倍功力下的聚气成刃,已经有了威胁四境的力量,嬴易在迅猛提升实力的同时,这位阴阳家的少年天骄也没有停下脚步,已经开始触摸到四境的门槛。 就在此时,嬴易只感觉一道异样的气流从身后卷来,目的正是他拿在手中的万载青空。 冷声一笑,衣袖间闪逝出一道惨白的光芒,白骨战刀以难以得见的速度朝着身后斩去,像是已经演练了不知多少遍一样。 就像是竹子被斩断的声音,紧随着一抹血色从空间中掠出,将他左脚染得一片通红,随即传来两声沉重的撞击声。 一只被从中间斩断的乌龟,两截尸身掉落在嬴易脚下,龟壳的切痕平滑无比。 嬴易有些出神的看着手中的白骨战刀,虽然知道这柄骨刀很锋利,但是就连这些异兽中防御最强的火龟都被一刀两断,这就极大出乎他的意料了。 火龟隐藏起来想要急夺万载青空,这是在他的意料之内的,因此发现火龟出现的第一时间,他瞬间出刀只是想先将火龟斩飞出去,可是不想如此轻易就一刀斩杀。 摸着已经泛着几分紫色的火丹,嬴易知道自己猜测的没有错,这只火龟正是八只异兽中最强的一只,就连体内血气孕育出的火丹都已经开始发生某种蜕变; “若非凭借骨刀锋利,只怕免不得一番棘手!”嬴易心底默默想到。 嗯? 嬴易眉头一皱,他察觉到一道极其强大的气息,来人实力不在他之下,而且身上血气纯阳,如同最中午的烈阳高悬一样。 “此人刚刚冲破洗髓换血生死之关,体内血气收放明显不自如,倒是有些意思。” 收起白骨战刀,有些意外的看向不远处的数道身影,他知道如此毫不掩饰的扑杀地火异兽,必定会引来其他修行者,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就引来了这样一位。 五名身穿火红长袍的青年修行者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为首一人显得特别年轻,脸上面容极其俊秀,微微透着一丝红蕴,明明是一个男子却感觉像是生着一张女子的脸。 奉阴阳微微蹙眉,道:“韩王朝,烈火涧!”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他们的修行功法,能拥有如此充沛的火元力,极像是韩王朝修行宗门烈火涧的《烈火禁红莲》。” 顿了顿,奉阴阳继续道:“烈火涧在韩王朝的地位,甚至不下于药王宗在赵王朝的地位,据说开辟出烈火涧的那位修行强者是韩王朝的一位皇族,因此烈火涧与皇室拥有着极其深厚的渊源,韩王朝绝大数皇室子弟并不是在宫内修行,而是在烈火涧修行。” “或许,眼前这几人都是皇室中人也说不定。” “哦?” 嬴易一声惊咦,随后再次将目光放置那位俊秀修行者身上,眼神中隐隐泛着一丝微黄,像是有真龙藏在其中,正是他体内的人道皇气。 像是觉察到了嬴易的探查,那位俊秀修行者同样将目光放过来,嬴易当即沉寂起体内的人道皇气,他此时的身份过于敏感,并不想让人探查出自己的身份,虽然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终究会是惹来麻烦。 俊秀修行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很快就消逝不见,将目光放至嬴易脚下火龟的两截尸体,瞳孔微不可察的一阵收缩。 此时火龟刚死不久,身上的火元气波动仍然存留,因此他很轻易就能估测出火龟的力量,见到这样一只异兽都被人一刀两断,免不得多看了嬴易两眼。 至于奉阴阳倒是显得有些不显山露水,就是这样依然被俊秀青年多看了几眼,可见其谨慎的心思。 “师弟,此地元气极其不寻常,才刚刚平息不久,而且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息,定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俊秀青年身后走出一人,正是当初那位周师兄。 没有停顿,他继续道:“那人脚下的那只火龟,正是当初八头异兽中最强的,只是如今已经变作尸体,其余七头异兽更是丝毫不见踪迹,而这里又有着微弱的血腥气息,很可能如此短的时间内,这两人已经将那八头异兽全部斩杀,要真是这样,这两人就有些恐怖了!” 周师兄言语间充满忌惮,因为他确认自己的猜测有八成可能是真的,他这位师弟的真实身份极其骇人,他自然不希望他冒险,毕竟此地并不是宗门还有朝中腹地。 “嗯!” 低声嗯后,俊秀青年也不在继续言语,周师兄显得有些焦急,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韩地季东来,添为馗火书院学生,师兄可否告知来历,看我是否识得家门?” 俊秀青年轻抬脚步,越过数块岩石来到嬴易身旁,双手一礼,躬身问道。 刚才两方相距数十丈远,彼此间都刻意压低声音说话,故此并没有知道对方在谈些什么。 嬴易面色微微一凝,此人礼数如此周至,定然绝非寻常修行者,能有如此做派的绝非寻常山野修行者,只有朝中自幼接受教导的显贵子弟才能养成如此风气。 “馗火书院……” 嬴易知道此人刻意隐藏身份,却也毫不在意,因为他也在隐藏身份。 微微颔首,道:“燕岭一闲客,修行宗门不提也罢,山岭之内天地为屋,师弟称我秦风吧。” “馗火书院,烈火涧,季姓,姬姓……”说毕后,嬴易一阵沉思。 第七十五章 太阳精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姬姓,是一个极其高贵的姓氏,最早可以追溯至上古时期大周皇朝帝室一脉,只是时过境迁,大周皇族早已烟消云散,即使如此,姬姓仍是这片大陆最高贵的几个姓氏之一,因为韩王朝的帝君就姓姬。 季东来本以为用一个“季”字掩饰自己的来历,却不想通过奉阴阳短短几句话,嬴易已经很快猜测到他的真实身份。 猜到虽猜到,可是嬴易却并没有说破,想知道季东来究竟有着什么算计。 “原来是燕京秦师兄,师兄修为高绝,师弟尤为敬佩!”季东来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嬴易眉头一皱,摸不清楚此人来意,微微沉吟,道:“季师弟有何目的不妨直说,如此拐弯抹角,却非信人。” 季东来微微一怔,明显没想到嬴易如此直接,将他后面准备的许多说辞都变为无用。 神情一正,季东来道:“秦师兄觉得这异兽体内火丹如何?” “自然是修行珍宝,比起血髓丹尤有过之。” “那秦师兄可知这异兽体内火丹如何而来?”季东来继续问道,声音充满着诱惑。 嬴易面色一变,他本想的是以万载青空吸引地火异兽,随后猎杀收集火丹,如今季东来这样一说,他倒是来了兴趣; 地火异兽体内的火丹都有如此功效,那导致地火异兽生出火丹的根源,岂不是有更大的力量,若是能寻找到这根源,不是比起辛苦猎杀异兽简单的多。 “莫非师弟清楚?”嬴易不动声色问道,显得极其平静。【ㄨ】 季东来在说话的同时,也在暗自注意着嬴易的脸色,见到他表情那一瞬间的变化,虽然很快就已经恢复平静,他就知道此事有的说。 季东来微微一笑,道:“师兄可曾听说太阳星?” “传闻太古时期陨落无数神魔,尸身化作无垠星海,太阴太阳两大本源星辰,自然清楚。” “那师兄又可曾听说过太阳精火?” 嬴易身体莫名的一阵悸动,像是像是这几个字引起身体本能的反应,不过他知道这并不是身体的悸动,而是修行《阴阳劫运经》的悸动。 虽然表面平静,但他心底已经掀起滔天海浪,他为何苦苦压制修为,时刻忍受着天地元气与身相合那种诱惑,迟迟不肯突破融元境,不就是因为《阴阳劫运经》没能圆满,可是如今季东来一句话就引起《阴阳劫运经》本能悸动,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苦苦等待那个突破的契机已经来了。 强自保持平静,嬴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像往常那样,疑惑道:“太阳精火?” 季东来并未听出嬴易语气中的不自在,以为嬴易并未听说过太阳精火,解释道:“太阳星距离我们不知多遥远,甚至就连我们如今看到的太阳,都不过是真正太阳星的投影显化。” 微微停歇,季东来叹道:“修行只为能见到那群峰之巅,究竟是怎样一番风采,可是资质就已经局限住几乎九成九的人,他们注定无缘站在那最高之巅,只有那极少的几人才能真正看到这条路的尽头,我们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我们拥有修行资质,可以成为那些凡俗人眼中强大的修行者,不幸的是或许我们最终只能停步于某个境界,就此蹉跎终老。” 嬴易眉头微蹙,他不明白季东来为何要说这些话,这明显已经脱离了两人最开始的方向,不过他并没有打断季东来的慨叹,只是很认真的听下去。 “资质是与生俱来的,不可能是人人平等,这世间又哪来的人人平等,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原本的基础上,不停歇的抓住任何可以使自己发生蜕变的机会,这也是修行的本质。” “太阳精火,就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机缘!” 缓缓平复了一下心情,季东来继续道:“有修行强者可以进入无垠星海,采摘太阳星垂落的一丝星火之力,虽然只是极其微弱的一丝星火,但那却是属于太阳星的一丝本源力量,这点星火也被修行者称之为太阳精火。” “对于修行者来说,太阳精火的最大作用就是可以将修行者的体质改变为九阳之体,修行火系功法可谓是如履平地,根本不存在什么修行壁垒,而且体内真元可以产生一缕太阳之气,比起寻常功法修出的真元强了不知多少。” “没有修行天赋的武者,可以用太阳精火淬炼肉身血气,最终修行至宗师境界的琉璃玉体都是不无可能;若是能够抵抗太阳精火的烈焰焚身之苦,最终的成就绝不下于六境的宗师境界,据传我朝开创烈火涧那位前辈,就是以太阳精火修成九阳之体,最终突破七境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我,自己去收取太阳精火不是更好?” “秦师兄有所不知,守护太阳精火的异兽极其强大,甚至已经不弱于四境的修行者,或者说那头四境的异兽本身就是太阳精火,当初想要猎杀那只异兽,我们集结了十七位融元上境,二十位融元中境的修行者,却不想一战折损了二十三名俊杰,这才意识到我们与那异兽的差距。” 季东来说起他们这一战,脸色变的极其难看。 “这也是你冒险打破生死关的缘由?” “不错,太阳精火对我是绝不可能罢手的,这等机缘若是就此放弃,只怕日后修行不会顺心,甚至会影响最终的成就。” 季东来庆幸一笑,道:“也多亏这太阳火精,才使得我下定决心打破心底桎梏,大毅力打破换血生死关,只要这次出去很快我就能突破四境,这就是不同的选择,不同的结果。” 嬴易有些佩服的看着眼前这名俊秀青年,他是机缘巧合之下凭借无数的地心石乳才打破洗髓换血这道生死关口,季东来却仅仅凭借一枚可有可无的火丹,就敢毅然换血,由不得人不钦佩。 “若是那异兽有你说的那样强,只怕我们几人也无可奈何吧!”嬴易看了眼季东来身后几人,继续问道。 “自然不是如此,被那异兽杀死的修行者自然也有同门好友,他们不可能不报这个仇;何况太阳精火的诱惑没有谁能抵御得住,我们相约各自寻找这处空间的其余修行者,最后齐聚火云窟一同除去那头异兽。” 微微沉思,嬴易道:“好,我应下了。” 季东来并没有意外,因为嬴易不是他选择的第一个,也必然不会是最后一个,任何修行者听到“太阳精火”这四个字后,都不可能保持先前的平静。 “这是去往火云窟的线路,我还要继续寻找其他人,秦师兄就自行前去,到时候我们再会合。” 季东来留下前往火云窟的线路,带着其余四人就快速远去。 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提到最后太阳火精的分配问题,因为再怎样做下的承诺,到了那时都不会兑现,何况饼还没有做好,又怎么是分割的时候。 “你信他说的吗?”奉阴阳在两人说话间并未出声,此时季东来走后才问道。 “自然不信!”嬴易冷声一笑,望着季东来消失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这太阳精火,无论是真是假,我都必须要去看看。” 奉阴阳沉默,既然嬴易已经做出了选择,他自然不可能做出反驳,跟着嬴易的身影两人很快消失。 …… “殿下,他会相信吗?” 另一处岩石之上,那位周师兄显得极其恭谨,朝着季东来问道。 “自然不信!”季东来冷声一笑,此时的神情与嬴易对奉阴阳说话极其相似,甚至就连语气都没有太大变化。 “那他会去吗?”周师兄有些疑惑,既然嬴易都不相信,那又怎么会按着季东来给他的线路前去火云窟呢。 “他当然会去,因为就凭太阳精火这四个字,就足以让所有四境以下的修行者冒这个险。”季东来极其肯定的说道,就连丝毫不确定的语气都没有。 “此人修为高绝甚至还要在我之上,有他为我们探路,自然会省去很多麻烦,只是对他却要多留几分心思,别最后栽在他手中了!” “殿下多虑了,他修为再高也不可能抵御住殿下手中的那件东西,最终只是为我们徒做嫁衣罢了!” 周师兄阴狠一笑,眼中闪烁出一丝危险的冷芒。 “好了,不必多说了,如今我们才找到十几名探路石,这是远远不够的,那畜生发起疯来只怕这些人根本不够填肚子的,我们还是继续找吧!” “殿下,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您不用那件东西,那只异兽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的。”周师兄语气充满疑惑,像是对那件东西有着绝对的信心。 “愚蠢!”季东来冷声呵斥,周师兄浑身一颤。 “现在还不是最后的关键时刻,那些四境的强者为什么丝毫不停留,就连太阳精火这样的宝物都果断舍弃,还不是因为最后的传承,那件东西是我朝最后的仰仗,也是对抗其余几朝的最后手段,太阳精火根本不值得用!” “若不是太阳精火于我修行“禁断红莲”有着难以想象的契合,你以为我还会在这里算计这些小人物,他们岂会值得我出手!” “是…是是。”周师兄颤抖说道,显然是极其惧怕季东来的。 第七十六章 火云窟 哗哗哗…… 无数水浪拍打礁石的声响,仿佛就站在一处湖水最中央,只是这却不是湖水,而是火红的岩浆,已经快要沸腾的岩浆河海。 嬴易与奉阴阳驻足不语,望着眼前这座百丈高大的石佛,不知道是因为心神震撼,还是因为不明所以而变的沉默。 两人顺从季东来的指引来到此处,可是见到这一幕已经超乎他们原先的猜想,古老的佛陀依靠在巨大的山岳上,石佛周围尽是沸腾滚烫的岩浆洪流,只是在石佛脚下却是异常平静,浆流在那数丈周围像是暴怒的老虎变作了温顺的小猫。 火红色的岩浆蒸腾着黑色的火苗,不时还有火色的气泡从岩浆中冒出,就像是传说中的地狱一样,而那座石佛就像是镇压着地狱下的妖魔鬼怪,使得它们都不能出来害人。 石佛身体像是用刀剑削砍出来的,每一道线条都显得极其匀称,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很难想象能削出这样一座石佛的刀剑究竟是怎样的。 石佛面色露着几分疾苦,眼睛也是闭着的,像是不愿见到众生苦难,不得不闭上眼睛;顺着石佛的身体,有着无数火色的石阶,一直从最脚底下延伸至石佛口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古老佛陀的舌头被拉出来一样,说不出的几分诡异。 “佛族……” 奉阴阳一阵低语,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嬴易侧目看了他一眼,却也并没有多问。 佛族早在上古时期就已经消失了踪迹,就像是随同九天仙庭一同消失的,如今虽然也有修行佛家功法的修行宗门,却也只是得到一些古籍罢了,和真正的佛族是根本沾不上关系的。 行至石佛脚下,两人不禁生出一种微渺的感觉,抬头看去像是就像是一位俯颔众生的古佛,只有站在石佛脚下才能真正感受其上的威压,感觉这就不像一座石山雕成的,而是一位真正的佛族大能。 脚下的火色石阶,给人的感觉就是温热,也不知道是远处岩浆荡漾出的热气,还是这石阶本就有着不同寻常的奇异之处。 踏上石阶的瞬间,嬴易就知道季东来无论有着怎样的算计,至起码在一件事上他并没有说谎,那就是此地真的存在着太阳精火,因为此时他体内《阴阳劫运经》的运行速度比起往常更快了,这并非他意识操控行功线路,而是这门功法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开始在他体内自主运行。 只是身体内《阴阳劫运经》运转的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就和当初面对燕桀君王哮时的感觉相同,仿佛要是他继续走下去,最终会有不详的事情发生。 微微一阵沉默,嬴易还是道:“此地有些蹊跷,只是我有必须进去的理由,最终会有怎样的结局我也不知道,我希望你能在外面等我。” 奉阴阳虽然很诧异嬴易的话,不过还是道:“既然已经到这里了,又何妨进去一探,既然你有必须进去的理由,你怎知我就没有必须进去的理由?” 嬴易并没有说话,只是很深意的看了奉阴阳一眼,随即大步踏上石阶,奉阴阳紧跟其后。 两人速度不是很快,也并没有表现的很急迫的样子,只是脚步之下并没有哪怕一丝的停顿,很平稳的将一级级石阶踏在脚下。 行至石阶半腰,嬴易微微停顿,朝着身下看了一眼,很是长促的呼出一口浊气,从远处看这条石阶也就那样,只是真的站在石阶之上再往下看,却是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站在如此高度看向原先走过的路,明显却是另一番风景,火色的浆流几乎占满整个地面,那些凸出来的岩石像是棋盘上散落的棋子一样,原本沸腾的啸声再也听不到了,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宁静。 …… 两个时辰后,两人终于登上最巅峰,只是此时的境况却是与想象中大有不同。 石阶最巅峰之上,是一块极其宽广的平地,周围还生长着一些赤红色的植株,而在不远处,一口深邃的洞口周围满是密麻的绕藤,这些绕藤也都是火一样的红色,比起寻常的老藤显得更为粗壮。 这并不是让两人侧目的原因,因为此地已经来了不少修行者,皆是各自盘坐在一个方向,有同伴的人也是压低声音私语,即使彼此相隔最近的人也都听不到。 嬴易两人来后,数道目光同时落在他们身上,所表达的意味也都不尽相同,这些人只是扫视了一眼,很快就已经收回目光,继续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眉头微微微一皱,嬴易与奉阴阳选择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坐下身来暗自观察着这些人。 “这些人彼此间应该都不相识,相互间也都有着几分戒备,应该都是来自不同的王朝,能让他们全部停留在这里耗费时间的,应该就是季东来口中的太阳精火,同时能震慑住他们克制对太阳精火贪念的,应该就是那头地火异兽。” 嬴易暗自思揣,很快就已经明白这些人等在这里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太阳精火的缘故,而且让他们来到这里的正主还未出现,毕竟他们对这里的了解仅仅是火云窟,太阳精火,四境异兽这样的浅层信息。 带着几分忌惮与稳重的心思,不管心底相信不相信,他们仍然需要一个对里面情形有着了解的向导,能让他们不吝时间枯坐久等的,正是对他们提供信息的正主。 以己度人,嬴易知道自己停留在这里的原因,自然很轻易就猜测出其余修行者的心思,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 目光不断转换,嬴易暗中观察这些人的修为境界,虽然某些人极力收敛自身气息,但却依然逃不过嬴易的眼睛,四个融元上境,三个中境,七个下境,真观境的修行者却是一个没有。 猛地,嬴易神情微微一凝,他在这里见到了两个认识的人,正是当初一同在血海消失的项飞与古邪。 古邪是燕王朝天鬼宗的杰出修行者,《天鬼化生经》即使是燕青都极其忌惮,而项飞却是不明来历,只知道他修行的是神魔炼体之术,却是一位真正的武道修行者。 当初在天墓之口已经拥有着融元上境的实力,必然是洗髓圆满的武道高手,如今他身体血气内敛,根本看不出来是否洗髓圆满,不过他能因为太阳精火来到这火云窟上,应该是需要太阳精火踏破换血生死大关,武道之人在这个关口上比起修行者危险不止千倍,但踏过去却是如同鱼跃龙门,从此彻底蜕变过去。 太阳精火对于武道中人的吸引力,比起修行者更是强烈了不知多少倍,若是他们能够得到太阳精火煅筑根基,最终成就起码都是六境的宗师境,而且在洗髓换血时能将身体积聚的陈杂旧血彻底清除,身体圆满无垢,几乎不用花费所少时间就能突破先天境,拥有堪比本命境修行者的力量。 “怎么了?”嬴易身体气机变化,奉阴阳很快就把握到了。 “遇到了两个熟人。” “嗯?”奉阴阳一阵疑惑,感觉有些太巧了。 “燕京城外数十座名山,一山就是一处宗门,这里就有鬼王宗的一位传人。” “是这个宗门!”奉阴阳低语道。 “你知道这个宗门?”嬴易倒是有些好奇了。 “天鬼化生,穿梭阴阳,这个宗门与我们阴阳家有着几分渊源。”奉阴阳只是很浅略的提了一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还有一个?”奉阴阳继续问道。 “项飞,修行的应该是神魔炼体之法,至少已经是洗髓圆满的武道高手,你如今即使换血圆满,也未必有他那样强大的血气!” 嬴易只是说“你”,并没有说“我们”,潜在意思就是他自己的血气并不比项飞弱,甚至还可能更强。 奉阴阳自然没有反驳,因为当初嬴易吞噬药常在与赤血妖将那一幕仍在眼前,而他是一位修行者,并非是项飞那样修行武道淬炼血气的,没有他血气旺盛自然是正常的。 “项飞,神魔炼体,项氏一族……” 奉阴阳一阵低语,道:“楚王朝中有项氏一族,世代皆为武道强者,也是军中第一显赫世家,大楚那位君侯都是项氏这一代的家主。” “不太可能吧,仅仅只是一个姓氏,何况项飞还是燕人。”嬴易自然知道奉阴阳话中的潜在意思,有些不确定说道。 “我也只是略有兴趣而已。”奉阴阳不在意说道。 第七十七章 血菩提 嬴易眉头微皱,明显是在思考刚才奉阴阳话语中有几分可能,毕竟楚王朝第一军方世家无论在楚地还是整个大陆,都是有着极其深重的分量的; 若是项飞真的是楚王朝项氏一族的人,那他又为什么来到燕京,是否是得自大楚朝廷的授意,对他今后的行动又会有怎样的影响,这都是他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正在嬴易猜测项飞的身份时,又来了几名青年修行者,只是看到已经盘坐了这么多人,明显有些微微诧异,不过也很快就变的平静下来,自然是彼此知道对方的目的。 很快,数个时辰过去了,火云窟上仍然是异常平静,也并没有一人就此贸然进入火云窟内,能来到这里的无一不是心智深沉之辈,自然会控制自己的贪念,相比太阳精火来说还是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一些。 早在嬴易暗自观察项飞与古邪两人时,他们也已经发现了嬴易,毕竟当初在天墓之口因为剑一夕的关系,他们对嬴易就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此时在此见到嬴易自然免不了分出几分心思。 “当初剑一夕与此人立下剑势,而且他展露出来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争夺太阳精火却是一个棘手的人物。”项飞面色凝重,朝着古邪说道。 “相比于他,身旁那个人却更令我感兴趣,在他的身上我隐隐生出一丝熟悉的感觉,总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只是我很肯定此人我并未谋面。”古邪却是一直盯着奉阴阳,接过项飞的话说道。 项飞微微挑眉,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奉阴阳,并未说话,奉阴阳通过地心石乳换血圆满,体内血气仍然不能自主控制,面对项飞的刻意探查根本隐藏不住,正是因此项飞也知道奉阴阳又是一位不弱于他的修行者,面色变的更加凝重了几分。 时间流逝,很快两个时辰又过去了,等在这里的人明显已经失去了几分耐心,也都是频频张目看向石阶之下,在这里花费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 突然,最贴近石阶的两名修行者站了起来,很快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数道目光同时扫视向石阶之下,更多的修行者站了起来,因为正主终于到了。 季东来俊秀的脸庞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与他同来的四名修行者,再往后是三名神采各异的青年,应该也是他招揽来的帮手。 此时已经有火云窟上的修行者已经有二十一位,最弱的都是融元中境的修为,堪称阵容奢华,就是四境的修行者也未必能在这些人手上占到便宜。 人已聚齐,季东来道:“此地异兽并非你们先前遇到的那些,而是真正拥有着四境力量的异兽,那枚太阳精火就存在此兽体内,若是想要得到太阳精火必然要诛杀这头异兽,希望到时候各位不要留手,不然出了意外只怕我等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自然如此,季兄邀我等来此,自然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相信各位也都如此。”距离季东来最近那位修行者开口说道。 “如此就好!”季东来并未再继续多做口舌,第一个就朝着火云窟内走去。 嬴易跟在后面,面色平静,只是他心里对季东来却是更加不信任了,当初他说与他一同逃出来的修行者还有数人,可是如今看情况就只有他自己一人,这些人明显都是应他之邀前来,绝非像他先前所说被异兽杀死那些修行者的好友同门。 念及至此,嬴易朝着身后的奉阴阳低声道:“进去后见机行事,此人不可信。” 奉阴阳轻轻点头,明显是也已经看出季东来有所隐瞒。 踏进火云窟的瞬间,嬴易只感觉一阵火热,像是投身进入一个巨大的洪炉之内,周围仿佛有着无穷的火焰将他包围住。 火云窟之内全是不知多深的隧洞,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反倒像是有人刻意挖掘出来的,周围的岩壁也都呈现出微红的颜色,像是被烧过的石头一样。 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土渣,上面还有着极其散乱的脚印,证实着他们并不是第一批进来的修行者。 嬴易等人并不知道季东来所说的那只异兽身在何处,因此只是跟着他走下去;隧洞里面四通八达,根本不知道究竟会通向何处,沉静的隧洞内只有脚步的声响,所有的人都变的极其沉默,一种压抑的感觉正在慢慢滋生出来。 所有人神情都变的极其认真,手中的剑器也都放在最顺手的位置上,彼此行走间也都刻意拉开几分距离; 嬴易心底冷嘲一笑,这些人本就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先前也都是不相认识,如今被季东来以太阳精火的由头聚集在一起,仍然是貌合神不合,还未见到太阳精火就已经彼此戒备,实在是难成大器。 季东来对这些像是视而不见,只是很稳重的在前面带路,像是真的要带众人寻找到那头蕴含太阳精火的强大异兽。骤然,一阵血腥气息刺入鼻中,虽然极其的淡薄,但仍然被嬴易察觉到了,此时季东来也已经停下脚步,并未继续带众人走下去。 顺着前面几人身缝看去,几缕已经干枯的黑色血印留在地面,周围也满是破碎的石渣,墙壁上也满是剑痕拳印,一股燥热的高温从周围升腾而起,明显比起最初更加热了。 “此地就是我们当初遇到那头异兽的地方,正如我先前对你们说的,在这里我们遭受了极重的损伤,这就是当初那场战斗过后留下的痕迹,当然那只异兽也受了不小的创伤。” 季东来像是很平静的诉说着这一切,只是嬴易却知道他先前说的全部都是铺垫,只有最后一句“那只异兽受了不小创伤”才是他真正想要说的; 面对如此强大的异兽,季东来首先要做的并不是要寻找到它,而是将身旁这些人牢牢的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只是见到了如此惨烈的战斗痕迹,这些人中还能保持初心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因此他必然要先稳定众人心神。 相比于一只已经遭受重创的地火异兽,还能有什么更加能平复众人心神,季东来对人心的把握已经到了某个境地。 他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就是告诉众人那只异兽确实强大,我们先前遭受了重大损失也是不假,但却也给那只异兽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如今我们要面对的不过是一只生了病的老虎,远没有强壮时期那样可怕。 果然,原本几个眼神闪烁的修行者,听到季东来此话后眸子中迸出一丝光芒,那是对太阳精火贪恋的眼神。 季东来隐晦的掩去冷嘲的笑意,随即道:“后面的路我就不甚清楚了,大家就要小心了,或许很快就能到那异兽的巢穴中。” 仍然是他一骑当先走在最前面,身后其余众人赶紧跟上,一只遭受重创的异兽就在前面,太阳精火正在对他们招手。 行至一段时间后,嬴易给了奉阴阳一个隐晦的眼神,两人不着痕迹的落在所有人最后面。 季东来虽说他对后面的路不是很熟,可是每当经过岔道口时,总是没有丝毫迟疑的就做出选择,居然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其余人不知道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季东来走在前面他们跟在身后,还是因为太阳精火与九阳之体已经迷失了他们,很自然的选择了忽视这个细节。 季东来只是在想着自己的算计,并未注意到嬴易与奉阴阳两人起初与现在的位置发生变化,否则他自然会猜测到嬴易两人已经心生疑笃,可是他并未注意到这个极不起眼的变化。嗯? 一声轻微的疑惑,季东来加快脚步,身后众人赶紧跟上。 此地隧洞的墙壁与别处不同,尤若虬龙的古藤缠绕在墙壁之上,藤身极像是人体内的血脉纹路,诡异的红色如同血肉一样生活,无数翠绿的枝叶缠绕在藤臂上,远远地不知究竟绵延至何处。 一道微弱的红色光芒从前方传来,所有人顿时神情变的认真,会是那只异兽吗,不止一个人这样猜想。 脚步放的极其轻微,手中的剑器也都被抽了出来,朝着光芒的方向慢步走去。 微微一痴,眼前这一幕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或许许多人此生都未曾见过这样的景色。 一处宽大的墙壁之上,生满了儿臂粗壮的藤蔓,而在这藤蔓与枝叶的间隙中,生长着数十颗火红色的果子,就像是夜间的萤火一样,正在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嬴易神情微微一滞,出神的望着这些拇指大小的果子; “这是…血菩提!” 第七十八章 火麒麟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传言上古时期有神兽得天地造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它们统御着整片天地,而麒麟就是传说中最强大的神兽之一,天生拥有着操控火焰力量,直至三皇时期麒麟已经被奉为祥瑞的代表,只是已经不曾得见罢了。 而世间有奇物名谓血菩提,据传是麒麟血滴于玄黄之土上,吸纳天地之精华生长而出,提升修为治愈伤势都是极品圣物;只是随着麒麟神兽消失后,整片大陆上再也不曾有过麒麟泣血之地,血菩提也随之变为了传说。 作为与麒麟齐名的凶兽饕餮,自然对血菩提与火麒麟有着深刻的记忆,如今继承饕餮部分记忆的嬴易,自然就认出了这墙壁上红艳的果实,正是传说中的血菩提。 其余众人也都惊骇的看着这满墙之上的果实,虽然他们并不认识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菩提,但他们能够感受得到这小小果子上,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元气力量。 “这是什么,为何典籍上都不曾记载!” 一位身穿黄衫的青年修行者出声问道,血菩提上蕴含的丰沛元气比起典籍上记载的许多珍药都要强大,这样的圣物不应该是这样籍籍无名,他希望有人能解释清楚;只是注定让他失望的,没有人还能在这个时代认出血菩提,起码在场这些青年修行者没人能答得出来。 已经没有人理会黄衫青年的问话,因为无论眼前这火色果子是什么,必然是不逊色外界那些珍贵灵药,这样的奇珍要靠他们自己去获得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付出多少代价,如今在这里竟然是满壁苍茫,已经不止数名修行者开始思考这些果子的分配问题。 “咳咳咳……”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将众人拉回现实,正是季东来身后的周师兄。 微微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和煦一点,周师兄开始说道:“这墙壁上的珍果想必已经不逊色各朝境内的某些顶尖灵药了,本是为了太阳精火而来,行至此处也算是意外收获,细数来这种果子约莫有半百之数,我家师弟邀诸位前来,此物我师兄弟自取三成,各位当无意见吧。” 周师兄话音落毕,其余众人面色俱是变的有些不自在,虽说季东来是他们的引路之人,可是这样张口就要去三成,剩下的众人均分至多人手两颗而已,这样的奇珍之物在外界一颗都已经是价值连城,就这样放弃诸人明显有些不乐意; 只是如今还未得见太阳精火,若是就如此拂了季东来的脸面,只怕后面的路也不会顺畅,众人难免陷入矛盾中,一时间洞壁内倒是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周师兄,诸位都是应我之邀前来降除恶兽为同门血仇,怎能以此来约束诸位,师兄此言却是有些过了!” 季东来声音和畅,如沐春风,对眼前这样的血菩提像是不曾看在眼中一样。 “诸位先请,不过每人只能摘取三颗,剩下的就由我师兄弟带回,还望各位自律。” 季东来声音落后,起先开口那位黄衫修行者道:“季兄果然胸襟阔然,我等受你恩惠得此奇珍,必然会竭力降除那头异兽。”说完后也不顾他人,径直走上前摘取三颗血菩提。 有人带头,后面众人不过寒暄几句,各自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拿到手,虽然显得极其有秩序,不过明显还是能看到有些急促,毕竟只有拿在自己手中才真是自己的,谁知道这过程中又会生出什么变故。 嬴易略带深意的看了眼季东来,也上前摘取三颗血菩提放置蟠龙戒内,默不作声的回到原地。 很快众人已经将血菩提采摘一空,原本明亮的壁洞失去血菩提后,明显变的黯淡了几分,那些藤蔓也像是沉寂了下去,不复先前的光泽。 “既如此……” 季东来话音未落,一股浩荡的热浪就从前面的墙壁上涌来,原本暗淡的甬道瞬间像是燃起了无数火把,瞬间变的通红无比。 一股燥热的气息骤然袭来,像是空气中的水分瞬间被蒸发干净,比起外界的岩浆河流还要更加燥热。 “各位小心,那孽畜来了!”季东来一声大喝,手中瞬间出现一柄博如蝉翼的紫色法剑,从剑上传来的元气波动应该是一件上品法剑无疑。 其余诸人面色凝重,各自将手中的剑器抽出,体内真元力量顺着手臂涌入剑内,一道道虚幻的罡气在剑身外面浮现出来。 轰! 一大团火焰从墙壁内喷出,炙热的高温将周围的空间几乎烧穿,一道宽大的身影从火焰中走出,挡在最前面的一名修行者几乎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剑器,就已经被宽大的凶口咬穿身体。 在异兽吞食那名修行者的时候,其余人惊骇的同时也已经看清异兽的模样;浑身覆满火一样的鳞片,头上生着一对鹿角,角下却是一颗龙首,只是却没有一点祥和之气,满是凶戾暴虐的气息。 惊骇之声此起彼伏,众人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生长血菩提的墙壁上怎么生出这么多的火焰,而这团火焰之内又怎么会存在一头异兽; “这是…火麒麟!” 一名青衫修行者开口惊呼,其余人瞬间将目光转来,骤一被这么多人盯着,那名修行者明显有些不自在; 微微平复心神,道:“这只异兽和传说中的火麒麟有些相似,只是…火麒麟自三皇时期就被奉为瑞兽,所到之处应是一片祥和,可是这只明显又没有那种气息!” 青衫修行者说话有些矛盾,说完后就连他自己都陷入了沉思,像是在思考这只异兽究竟是何物。 “如今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这孽畜实力极强,我等尽快出手将其制服,免得徒生祸端。”季东来声音干脆,催促着众人尽快动手,仅是说话间那名修行者就已经被吞了进去。 他手中紫剑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朝着麒麟异兽身体前端刺去,顺着剑尖的方向看去那里正缺了几块鳞片,鲜红的血肉依稀可见,像是被人才斩掉不久。 见到季东来已经动手,其余人自然不甘落后,一股股精纯的真元被注入剑器之内,一道道璀璨的剑气铺满整片隧洞。 面对二十余名融元境修行者的强势出手,麒麟异兽像是也感觉到了危机,身体重新退回到那团火焰之内,整个身躯再也看不甚清楚,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红色火团。能被季东来邀请而来的,绝大数都是融元中境的修行者,他们对自身真元的掌控极其纯熟,通过法器的加持之下,这些真元力量变的更具破坏力,更加凌厉。 麒麟异兽不见其身,只闻其声,一声沉重的吼叫,那团火焰先是变的扭曲起来,随后无数细小如黄豆的火苗从里面飞出,与数十道真元力量撞击在一起。 嗤嗤声响不绝于耳,这些火焰遇到修行者的真元后,像是烈火浇油般变的更加旺盛了,眨眼间就已经连成一片火海,只是再繁华的盛景终有熄灭的时候,这些火焰极致升华后,如同最璀璨的烟花一样,后很快就焚为虚无。 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些真元力量,二十余名修行者发出的真元剑气,竟然被这只麒麟异兽如此轻易焚为虚无,不免众人皆是侧目。 所有真元与火焰消失后,麒麟异兽猛地从火团中现出身形,距离最近的一名修行者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撕咬住持剑的手臂,麒麟异兽头颅扯动之下整条手臂直接被撕裂下来。 这名修行者面色瞬间惨白无比,无数精血元气从断臂处喷涌而出,原本浑厚的气息也开始变的紊乱,痛苦的抱住断臂不停颤抖。 身后几人急忙将他拖至人群中间,体内真元剧烈涌动,瞬间就在身体外形成一层气甲,皆是面目凝重的看着被火焰包裹的麒麟异兽。 护着那位修行者的几人面目通红,不知道是被火焰照射的反应,还是因为麒麟异兽扯去他们同伴一条手臂而气愤的恼怒。 强自忍受着高温,数名修行者手中利剑如芒,澎湃的真元力量如涌动的潮水,剑身触及火焰的瞬间像是撕裂开一匹绢布一样,竟然直接斩在麒麟异兽的身躯之上; 火花四溅,砰砰之声不绝于耳,虽然刺破麒麟异兽周围的火焰,却并不能破开它身上的鳞甲,反震的力量使得这几名修行者手臂震动,隐隐都要握不住手中长剑。 两只宽大的爪子从火焰中伸出,在几名修行者惊骇的神情下,他们手中的长剑被拍的粉碎,数片晶莹的铁片倒飞出去,直接刺穿进他们身体之内。 虽然他们并没有当即毙命,但是惨白的脸色和身上流淌不停的鲜血,已经证实他们并没有再战之力。 短短瞬间,五名修行者已经失去战力,其余众人也都是面色难看,这只麒麟异兽明显不像是遭受重创,他们已经意识到被人欺骗了。 异变陡生,一道明黄色符篆不知从何处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在麒麟异兽身前炸开,无数凌厉的浑浊元气将麒麟异兽身体周围的火焰全部压制下去,季东来几乎是瞬间就已经越至麒麟异兽身后,那面墙壁如同湖水一样泛起涟漪,他的身体竟然直接没入墙壁内,一直紧随他的四名修行者鱼跃而入。 “走!” 嬴易一声惊喝,连同奉阴阳紧随季东来几人身后,他早已知道季东来心存叵测,在季东来抽出紫剑刺向麒麟异兽的瞬间,就已经将目光锁死他,见到他一剑刺出后并未建功,反倒是消失了踪迹,他就知道季东来定然另有所图。 第七十九章 斗剑 几乎是嬴易他们刚刚进入墙壁内,一道恢弘的火焰气息从麒麟异兽身上恢复过来,而且变的比刚才更加狂暴,众人脸色瞬间变的极其难看,不曾想季东来竟然玩了这么一手,以至于根本没有丝毫防备。 季东来当初说太阳精火就存于这头麒麟异兽体内,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如此,季东来对火云窟的了解远在他们之上,如今明显只是利用他们来牵制这头麒麟异兽,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真正带他们去寻找太阳精火; 如今情况已经变的明了,他们来到这火云窟内的真正作用,就是为季东来吸引这头麒麟异兽注意,他好趁此机会实施计划,显然如今季东来的算计已经成功; 在季东来几人离开后麒麟异兽不但没走,反而变的更加狂躁,已经没有人去猜测这期间的原因,如今怎样逃脱这只麒麟异兽的怒火才是他们首要做的。 项飞与古邪相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虽然不知道季东来嬴易几人去了哪里,但他们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已经与太阳精火无缘了,季东来算计的太狠了,本以为见到太阳精火的那一刻才会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却不想竟然连太阳精火都不得谋面,就已经成为人家的一颗弃子。 “各位,惜命吧!至于这件事,总会有结算的时候。”扶着那位断臂青年的修行者苦涩说道,这只麒麟异兽的力量远比他们想象要强,比起太阳精火来说总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一些。 虽然众人面露不甘之色,却并没有更好的办法,这只麒麟异兽的力量已经超出四境,他们并不是对手; 十几人各自分散开来,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通道掠去,只希望那只麒麟异兽不会追赶自己。 …… 嬴易两人进入墙壁后,只感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身体掠过,很快就感觉到脚下变的实在,静下心神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四处都是残破的宫墙,古朴的建筑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数面墙壁已经倒塌下去,能看到墙壁后的宫殿也都破败不堪,像是经历了一场极其残酷的战斗。 顺着最中央的石道走进,浓重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这是真正的古迹,已经存在了不知多久的时间。 石道上已经满目疮痍,无数宽大的剑痕几乎要将整条石道分裂,隔着不远的距离就有着断裂的石柱,上面刻满了不认识的花纹。 两人并没有震惊的时间,很快就顺着石道走进中央大殿,殿门是开着的,上面的匾额已经消失不见,并不知道这间大殿究竟是什么名字。 嬴易两人走进的瞬间,四道阴冷的目光投射过来,跟随季东来一起来的四人面色不善的看着两人,像是在震惊为什么外面的麒麟异兽没有挡住他们。 “季东来,季师弟,还是应该叫你姬东来!” 嬴易一阵冷笑,道出了姬东来一直隐瞒的秘密,奉阴阳早已猜出姬东来几人来自韩王朝的烈火涧,而周围几人对姬东来的态度明显不是师兄弟间的关系,联想到韩王朝王室子弟大都在烈火涧修行,嬴易很轻易就猜出姬东来正是韩王朝的皇室中人。 “秦风,你们为我牵制麒麟兽,我送你们三颗血菩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贪恋这太阳精火呢!” 姬东来被叫出身份,也不否认,只是声音变的极其阴寒,就连血菩提的名字都叫了出来,可见他对这里并非像先前说的那样知之甚少。 越过姬东来身后,嬴易看见一道金色的烛火虚浮在一根青铜柱上,虽然只是拇指大小,但却有着焚灭苍穹的气势,像是任何东西都经受不住它的灼烧。 身体内的悸动越来越明显,嬴易知道他猜测的没错,太阳精火果然可以让他真正解开《阴阳劫运经》的奥秘。 “烈火涧的《烈火禁红莲》中有一道秘术名为“禁断红莲”,你是想用太阳精火修行这门秘术吧!”说话的是奉阴阳,语气极其冷淡。 姬东来眉目一挑,显然想不到奉阴阳不仅叫出他修行的功法,更连他想要修行“禁断红莲”都猜得出,这只能说明奉阴阳对他的宗门隐秘极其了解,“禁断红莲”就是在烈火涧中知道的人都是知之甚少,却被一个外人叫了出来,他对奉阴阳来了兴趣。 “你又是何人?”姬东来沉声问道。 “你会知道的!”奉阴阳并未回答他,只能算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想要隐藏身份,我看你能隐藏到几时。”姬东来面色不善,一个对他知之甚深的对手,远比数个他不了解的对手更要可怕。 “你们不该来的!”周师兄沉重一叹,原本沉寂不知多久的天地元气,像是一阵春风一样朝着他的身体灌注进去,他的手中瞬间出现一柄红褐色的古剑。 周师兄轻轻抬手,一道火色的匹练从剑尖滑出,像是一条被人截断的瀑布一样。 奉阴阳冷嘲一笑,手中同样出现一道紫色剑气,八倍聚气成刃,面对同为融元上境的周师兄,他并没有丝毫小觑。 一股浩荡的元气浪潮从两人身前拍出,整个空间都像是震动了一下,隐藏不知多久的灰尘从大殿撒落下来,紫色剑气火色匹练同时消散。 周师兄眉头微皱,能将真元凝聚成如此精纯的剑气,这样的秘术就是烈火涧都没有几种,眼前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手中的古剑轻微拨动,猛然落下数道火色的元气,像是原本干枯的草原之上燃起几点星火,紧随着无数火焰从两人之间生出; 奉阴阳只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片草原的最中心,而周围无数火焰正从四方包围过来,就连一丝空隙都不曾留下,好凌厉的剑法,好绝情的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周师兄这一剑出,天空中像是出现无数燃烧的野草,虽然一颗野草燃烧的力量极其微弱,但整片草原燃烧起来,只怕最强大的野兽都不可能逃出,这一剑在烈火涧里叫做燎原剑! 奉阴阳身体往前踏出一步,一股磅礴的气势从他体内散出,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中出现了一柄极宽的大剑,就像是铁匠铺子的铁匠打铁,他手中的宽剑直接朝着身前砸去; 天地猛地一顿,空气都变的极其沉重,周师兄只感觉突然有一座大山朝他压了过来,像是奉阴阳手中拿的并不是剑,而是一座大山。 如山的宽剑与燎原的野火撞击在一起,周师兄只感觉手臂变的极其沉重,像是已经握不住这柄跟随他很长时间的古剑,对方如此一剑竟然隐隐对他的燎原剑有所克制。 奉阴阳一剑落下,眼前的野火枯草尽数飞灰,天地间顿时变的清明了许多。 周师兄手臂微微颤抖,这是手臂经脉被震的疼痛,只有接触到那一剑之后,才能知道原来修行者的剑可以沉重到如此境界。 不过他知道这并不是那柄宽大的剑本身的重量,而是那一式看似简单的剑招,却对天地元气有着最微妙的运用,他知道这一剑确实是克制他的燎原剑的。 燎原剑取野火烧不尽之意,剑势走形极其复杂,只要一经施展开必然如燎原野火一样,剑势变化源源不尽; 而奉阴阳刚才那一剑,却是如岳峙渊临,其意沉重如岳,不动如山,就像是原本燃烧的野火之上,猛然坠下来一座大山,野火之势再怎样无尽,一座大山压下来,只能是瞬间破灭。 周师兄的燎原剑无论变化再多,面对奉阴阳这样简单的一剑,却终究无用武之地,剑势还未展开就被破灭,他这一剑败了。 “这是什么剑法?”周师兄问道,他想知道如此轻易击败他的一剑,究竟叫做什么名字。 微微沉吟,奉阴阳道:“兵家有法,不动如山,故剑法首重直,一剑横山,此式名为横山剑!” “你是兵家弟子!” 当今各朝除了有诸多宗门外,还有传承悠久的圣人世家,兵家自然是其一,奉阴阳言道兵家之法,周师兄却以为他是兵家传人。 “自然不是!” 周师兄沉默,的确凭借一式剑招就推测奉阴阳是兵家传人,却是有些臆断了。 “我既已接你一剑,不若你也接我一剑!” 奉阴阳手中宽剑挺直一刺,一道笔直的细线从剑尖延伸出去,像是有铁索的声响传出,哗哗不息。 周师兄骇然,只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江面最中心,脚下滚滚江水奔流不息,而支撑他的仅仅是脚底一根铁索,铁索随着他的身体晃动不停,像是只要他敢迈出一步,就会从这铁索掉下去,彻底淹没在滚滚江河中。 突然,感觉有人拉了他一把,周师兄当即回神,只见一道宽大的剑锋正从他胸前落下,而背后姬东来面色阴沉,手掌正搭在他的肩上; 周师兄冷汗涔涔,知道自己是被刚才那一剑震慑心神,若非是姬东来将他身子拉回半寸,只怕此时那把剑已经落在他头上。 “铁索横江,生人不渡,可惜了!”奉阴阳微微一叹,收剑退至嬴易身旁。 “还是小瞧你们了!”姬东来声音如灌铅沉重,奉阴阳仅出两剑,修为仅次于他的周师兄就彻底败北,甚至差点被一剑枭首,可怕的剑招,嚣张的人。 第八十章 退走! “我不得不承认,你们确实与外面那些蠢材不同,有资格与我一争,但也仅仅只是资格而已。” 姬东来声音中充满嚣张,像是嬴易两人在他眼中不过如此,就算承认两人有着不弱的实力,但依然不可能从他手中夺去太阳精火。 “我们有没有资格,并不是你说了算的,阴谋鬼算虽然有时会起到意外的作用,但终究不是正途。” 姬东来面色发寒,他知道嬴易是在说他算计各朝修行者的事情,只是那又怎样,在他眼中那些人也不过是手中棋子罢了,做棋子就应有做棋子的自觉,像嬴易与奉阴阳这样想跳出棋盘的弃子,却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这位朋友的手段已经有所见识,该是我们两人分出胜负了,如此来决定这太阳精火的归属了。”姬东来眼神微微眯起,朝着嬴易轻声说道。 “早该如此了!” 奉阴阳出手已经震慑住了那位周师兄,如今只要彻底击败姬东来,这枚太阳精火的最后归属必然是他,因此姬东来说完后,嬴易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姬东来面色变的平静下来,一直缩在袖中的右手手臂抬起,一团火色的真元开始在掌心凝聚出来。 像是出水芙蓉一般,他的掌心出现了一朵火色的莲花,每一瓣莲叶都如水晶雕琢而成;火色莲花出现的瞬间,数道青色的气流从虚空拉伸下来,将莲花衬托的更加逼真。 姬东来身形变幻无常,数道身影同时出现在嬴易眼前,像是瞬间出现了数个姬东来朝他袭来。 “有点意思!” 嬴易轻声一赞,姬东来身为韩王朝皇室中人,自然掌握着不同寻常的秘术,此时姬东来脚下踩着的神秘步法,竟然和他自己悟出的瞬影颇有相似,都是一种极致的速度秘术。 一阵燥热的感觉袭来,嬴易只感觉眼前出现了一片火海,从火海内伸出一张极其宽大的手掌,像是要将他拖进去一样。 “红花烈焰手!”奉阴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像是对姬东来使出的秘术有所了解。 嬴易右掌轻轻抬起,不知何时他的手掌上已经覆着一层薄薄的冰痕,此时看上去他就像是带着一张薄如蝉翼的冰蓝手套。 玄牝之手本就是以真元力量汇聚而成,此时虽然看起来如蝉翼薄弱,但却已经能够轻易捏碎下品法器,自从真气蜕变为真元力量后,玄牝之手的真正力量也开始显露出来。 姬东来手掌炙热如岩浆,嬴易手掌冰寒如幽泉,一红一白两张手掌紧紧贴在一起,无数冰层碎裂的声响从掌缝间生出。 姬东来脸色潮红,手臂微微颤抖,原本贴在掌心的那朵火色莲花,像是被砸碎的冰晶一样,咔嚓一声破裂成无数碎渣。 姬东来修行《烈火禁红莲》功法,虽然真元炽烈如火,数量庞大,但比起嬴易的太阴真元还是有着差距,除非他能借助太阳精火修出太阳真元,如此才能与嬴易的太阴真元相抗衡。 此时嬴易修行《阴阳劫运经》的优势就已经显现出来,同境界下修行别种功法的修行者,真元力量在精纯程度上根本没法和他相比,就如同一堆麻绳与一根钢铁的区别,太阴真元与冥冥中太阴星本源力量有所牵连,岂是寻常力量可以抗衡的。 姬东来只感觉一股奇冷的力量从手掌传递至经脉里面,原本经脉内流淌的炽烈真元,瞬间就如同被冻住的冰湖一样,再也生不起丝毫波澜,冰冷的刺痛感让他手臂生疼,像是骨头都快要被冻裂开来。 拼着力量的反噬,姬东来收回了自己的手掌,身体猛然散发出一阵炙热的浪潮,像是在他身体内升起了一座巨大的火炉一样。 反手往下一拍,他身前的石狮骤然生出无数细小的裂缝,姬东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掌轻微离开石狮头顶,数声细碎的咔嚓声响,神骏的石狮彻底变为粉尘。 “好霸道的力量!” 姬东来瞳孔一缩,只是将侵入身体的力量排出体外,竟然能将这座石狮彻底震为齑粉,虽然以他的修为想要震碎石狮也花费不了多少精力,但想要将每一块碎石都变作粉尘,他自认还没有那样精纯的力量。 冷嘲一笑,虽然初一交手就微微受挫,但他又怎会甘心失败,一柄血红的古剑从手中生出,比起周师兄先前那柄剑更加炽烈。 姬东来一剑刺出,像是一点星火一样朝着嬴易疾驶而去,正是先前周师兄所用的燎原剑式。 嬴易刚才见到那位周师兄使出这式剑招,那种野火烧不尽的剑式变化无穷,几乎可以衍变出数百种不同的剑招; 奉阴阳一剑横山破去燎原剑,可是嬴易却又不会那式横山剑,何况此时姬东来的剑式比起周师兄强了不止数倍,奉阴阳那一式横山剑此时也未必能破去,毕竟野草虽小,但却也有撑起一座大山的力量。 早在君子剑死去的那一刻,嬴易就已经不再用剑,这是他心底的一道坎,因此他此时也不会去学那式横山剑; 袖口滑出一道雪亮寒芒,白骨战刀如山岳斩下,一声清鸣嗡声,姬东来手中古剑从中折断; 无论再如何复杂多变的剑势,总是需要一柄剑来施展的,嬴易至今还不层遇到白骨战刀斩不断的东西,因此姬东来剑势刚起,他就一刀斩断长剑,比起奉阴阳强势镇压更要彻底。 姬东来面色阴沉如水,手中半截断剑如此醒目,他知道嬴易会有破解他剑招的手段,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方法,此时他燎原剑式才刚刚起手,这种被打断的感觉极其难受,比起周师兄被奉阴阳一剑镇压更加难受。 “难道真要动用那件东西!” 姬东来阴沉思道,他身上唯一一剑上品法剑已经被斩断,自身真元力量又比不得嬴易,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手段可以取胜。 手指不停跳动,缠在手上那枚再寻常不过的戒指微微泛起青光,姬东来眼神闪烁不定,不时爆射出阵阵寒芒,像是在思虑着什么一样。 嬴易头皮炸起,面色凝重的看着不远处的姬东来,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和当初面对君王幡的感觉极其相似; “难道他手中也有一件地元法器!” 嬴易脸色变的极其难看,当初那件君王幡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五境修行者的力量别说现在的他,就是真正突破真观境都不够看,那已经是真正的修行强者了。 既然当初燕桀都能持有一柄君王幡,以姬东来的身份获得一件地元法器也是不无可能,甚至嬴易已经猜测各朝中进入这里的领军人物是否都有这样一件法器。 “小子,遇到麻烦了!”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嬴易心中一喜,当初面对燕桀的君王幡时,正是借助血神君的力量才得以逃脱,此时血神君突兀开口,自然让他想起了当初借助血神君的力量使出的帝心无相,那可是足以媲美五境强者的力量。 当初血神君驾驭他的身体使出帝心无相,已经堪比五境强者,若是此时再以这种方法应对,自然再简单不过了。 像是明白嬴易的心思,血神君道:“你还真以为我的力量无穷无尽,当初借你的身体击退那件法器后,损耗的力量至今还未恢复过来,如今我仅剩一点灵光不灭,想要积聚力量比起你困难了不知多少倍,何况你那一指涉及的领域及其高深,现在已经使不出当初那一指了。” 嬴易面色微微一变,难道真的要舍弃太阳精火,这样他的《阴阳劫运经》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圆满,嬴易只感觉极其不甘心。 “还不至于穷途末路,办法也不是没有的。”血神君悠悠说道。 “什么办法?” “这就要看对面那小子对太阳精火持有怎样的态度了,像他这样的境界还不能发挥出一件地元法器应有的力量,因此当初你见到的那种五境力量肯定有着种种桎梏,想要激活地元法器定然要付出别的代价,此时就要看太阳精火在这小子心底的地位到底怎样了。” “还请神君直言。” “虽然我不可能再使出那样一指,但却能让你身上散发出五境的力量波动,如此一来只要对方有所顾忌,你们就应该打不起来了。” 嬴易微微一阵沉吟,道:“只能这样了。” 既然想要从姬东来手中夺去太阳精火,怎么能不冒点风险,何况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若是赌输了他也能尽快退走,不至于像当初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嬴易身体挺直,缓缓抬起了右手臂,一道异样的气息从指间滑落,充满恢弘浩大的气息,像是瞬间由凡人变为神灵,神威如海。 姬东来感觉到嬴易身上的气息,骤然脸色变的极其难看,他还未决定是否使用最后的手段,此时嬴易身上竟然朝外散发出五境的气息,这种感觉几乎要让他窒息。 “这件法器是对抗其余几朝的最后手段,此时为了太阳精火却是不值得,此人手段层出不穷,若是能得到此地的真正传承,回到朝中区区太阳精火却也不算什么。” 念头瞬间转动无数,姬东来不愿意将这次机会浪费在这里,何况以嬴易此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就算是他手中的底牌也未必能成功,短短瞬间他就做出选择。 “走!” 一声沉呵,姬东来转身走出殿外,其余几人虽然疑惑,但也能感觉到嬴易身上散发的浩大气息,沉默的走出殿门。 第八十一章 逆转阴阳 呼…… 望着姬东来消失的背影,嬴易长呼一口气,虽然很惊险,但他终究还是赌对了。 身上有如岳峙渊临的气息骤然轰散一空,他身上五境气息原本就是血神君故布迷阵,此时姬东来离去后自然也不必徒费心力来继续保持。 奉阴阳有些出神的看着嬴易,只感觉这一切都是这样不真实,究竟是他隐藏了实力,还是身上有着什么秘密。 “只不过是假象而已,吓唬他的!”猜到奉阴阳的心思,嬴易开口解释道。 “这太阳精火拥有着焚山煮海的力量,你要怎样将它取到手中?”奉阴阳不在继续纠结之前的问题,看着嬴易身后青石柱上的太阳精火问道。 太阳精火具备太阳星的一丝本源力量,远不是如今嬴易这个境界的修行者可以接触的,因此奉阴阳听闻嬴易想要争夺太阳精火,他自己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就算太阳精火放在那里,他也根本取不走。 “不用取走!”嬴易走向青石柱旁,眼神有些凝重的说道。 “我现在要开始炼化这缕太阳精火,你为我护法吧!” 轻轻点头,奉阴阳不知道嬴易究竟有何手段,不过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沉默的走向一旁,距离嬴易不是很远的距离盘膝坐下。 呼出一口气,嬴易缓缓伸出右手,将手掌放在青石柱上方,像是要用手掌去抓取太阳精火。 奉阴阳眉头微皱,想不通嬴易如此究竟是有着什么仰仗;这缕太阳精火虽然微弱,但也不是凡体肉身可以抵抗的,就算是他已经完成洗髓换血这道生死大关,单纯以血肉之躯触碰太阳精火也无异于自取灭亡。 嬴易面色变的极其凝重,体内《阴阳劫运经》开始快速运转,他的手掌已经贴在太阳精火之上。 寻常修行者若是直接用血肉之躯触碰太阳精火,必然会被彻底焚烧为灰烬,就连五境的修行者都不敢轻易以身试法。 只是在他手掌贴近太阳精火的瞬间,一抹极其金黄的光泽从这簇火苗上闪出,随即太阳精火竟然开始顺着他的手掌钻进身体内,一抹异色的亮光从他脸上浮起。 太阳精火进入身体内,太阴星核内部发出一股极其恐怖的吞噬力量,这缕精火像是火蛇般朝着星核内部游曳而去。 原本悬浮在星核上空的篆字“阴”,透着一阵极其幽亮的光泽,这个篆字正是嬴易修行《阴阳劫运经》的本源之力,此时在遇到这缕太阳精火之后,开始变的不同往日般躁动。 太阳精火蜷缩在一起,如同一颗小太阳一般,而篆字“阴”透着幽亮的白光,像是月亮一样,此时嬴易体内一阴一阳两种力量,就如同朝阳初升,晚月沉降相似。 阴阳本为两种极致力量,此时在嬴易身体内相互吸引,竟是有了融合在一起的迹象。 嬴易心神沉定,《阴阳劫运经》心法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开始运行,而他体内的太阳与月亮也相互接引在一起,变为一团混沌之色。 此时再看《阴阳劫运经》的心法大纲,嬴易生出一种明悟; 世间有正既有邪,有光既有暗,有黑夜既有白昼,有生自有死,这正是阴阳交替的结果,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此乃天道变化。 《阴阳劫运经》以天地运转的道理,在自身实现阴阳转换,天道伦常,阴之极致即为阳,阳之极致必反阴,这就是《阴阳劫运经》的真正奥义。 心神明悟,念头通达,嬴易知道自己借助太阳精火这个契机,已经开始完成由阴转阳的蜕变,阴本为魔,阳自正神,这就是《阴阳劫运经》的第一次逆转,魔死神明。 明悟真正的修行之法后,原本混沌的篆字也开始发生变化,一抹炽热的亮光自混沌破晓而出,就如暮晨中升起的朝阳一样,这么光亮源自希望。 无穷热从篆字上生出,太阴星核也开始发生蜕变,原本乌黑如死星的星核,也开始变的炽烈如阳,真就如星海之中的太阳星一样。 此时的星核,已经该被称为太阳星核了,逆转阴阳,魔死神明,太阴逆太阳,此为定数。 直至最后一抹金光将太阳星核照亮,原本混沌难明的古篆字也开始变的清晰,正是一个古篆“阳”字。 此时嬴易星核内的太阴真元也开始发生变化,原本阴寒如冰的太阴真元,在“阳”字蜕形后,也开始生出一抹炽烈的金光; 阴阳本是相生相成,阴之极致即为阳,嬴易逆转《阴阳劫运经》行功线路,他体内的太阴真元就随之彻底转为太阳真元。 嬴易体内所有阴寒的真元力量开始变的炽烈,散发出黄金般的亮光,无数条经脉也都开始沾染着淡淡的金色,像是染上一层厚重的金粉。 太阳星核内,如同上古时期的汤谷一样,真元力量汇集出一片金色海洋,每一滴真元都散发出炙热的高温,像是纯粹为毁灭而生,太阳星本就是星海内最暴烈的星辰,此时嬴易将秉承太阳星的意志,神威如海,浩瀚如阳。 猛地嬴易睁开双目,一道金色的光芒自右眼迸射而出,瞳孔内泛着淡淡的金光,一颗炽烈如火的星辰虚影沉浮不定。 “是时候了!” 微微沉吟,嬴易继续闭目修行,此时已经失去《阴阳劫运经》的桎梏力量,是时候开始破境融元了。 围绕着他的身体周围,开始出现一道金色风暴,他的身体像是生出无数风眼,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无数天地元气朝着他身体内涌流进去。 融元境的修行者可以身融天地,时刻将虚空中的天地元气融进自身,源源不绝的补充自身真元力量,嬴易之前虽然借助地心石乳将自身真气转变为真元,但终究是要消耗大量地心石乳才能维持,哪能及得上此时随意融合天地元气来的痛快。 嬴易本身根基极其深厚,因此只是刚刚破境融元,就已经突破至融元上境; 寻常修行者突破融元境后,想要继续修行就像是农夫灌溉一样,天地元气就如同水流,而他们身体就是渠沟,想要将天地元气融合进身体内,自然需要在身体内完成沉淀,如此才能继续修行下去,而嬴易早在之前就已经将渠沟挖好,如今只过不是将水流引入进来罢了。 破境融元本就在他意料中,因此并未有过太大惊喜,嬴易如今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精纯血气。 当初血神君助他修行“血气金身”时,就已经精纯了部分血气,后来“大红袍”发生异变,嬴易吞噬了药常在与一位四境妖将的血气力量,这些力量虽然融进“大红袍”内,但与他自身血气却是并未圆满融合,如今借助太阳真元的煅烧特性,他就要彻底圆满这部分血气。 金色真元力量如水流奔行,无数血气中的沉柯杂质尽数被焚烧一空,每一缕血气都晶莹如玉,从外边上看嬴易像是瘦弱了几分,但他的肉身却强了不止数倍,若是按武道境界划分,此时他的肉身强度已经不弱于洗髓境的体修。 蓬! 一大团血雾在他身前凝实,最终化作一件炽烈的大红袍落于身上,嬴易缓缓睁开双目,一道精芒闪逝而过。 “以你全部功力斩我一剑!”不顾奉阴阳的惊愕,嬴易直接开口说道。 早在嬴易身体发生变化的时候,奉阴阳就已经面目惊骇,此时他才真正看透嬴易的修为境界,那种身体与天地相融的感觉极其清晰,他明白嬴易刚才正是在突破融元境。 此时在他眼中嬴易变的越发神秘了,通窍境时就能袭杀融元上境的修行者,那他此时突破融元上境,是否拥有击杀真观境的实力。 放弃这个不成熟的想法,奉阴阳面色变的凝重,他知道嬴易修为暴涨,此时正是要借他的手来试探自己的极限。 何止是嬴易,奉阴阳也想知道嬴易的极限究竟在何处,因此也不留手,自身所能爆发的最强力量瞬间斩落在嬴易身上,三十二倍聚气成刃,就是真观境的修行者也不敢以身试法。 锵! 一道清脆的鸣声,奉阴阳手中气刃直接破碎开来,像是无数晶莹的紫晶散落一样。 他瞳孔骤然紧缩,手臂微微颤抖,一道血线从指尖滑落下来。 刚才他一剑斩在嬴易身上,非但没能破去嬴易的“大红袍”,反而被强大的力量震裂掌心,就连气刃都被崩为粉碎,这件血袍的防御实在惊人。 “你究竟是什么实力!” 这位阴阳家的骄子终于忍不住震撼,他的心神遭受极大打击,最强一击竟然连嬴易防御都未曾破去,奉阴阳只感觉有些不真实。 嬴易也是一阵吃惊,没想到彻底熔炼了那部分血气之后,“大红袍”的防御力量竟然恐怖如斯,若是以后随着血气的蜕变增强,是否真如血神君所说可以抗衡七境的力量,嬴易只感觉越来越期待了。 “四境之下,有我无敌!” 嬴易淡淡吐出八个字,却是充满自信,潜意思就是同境界无人可敌,要知道天下奇人无数,能说出这句话足见嬴易对自身实力有多么自信。 奉阴阳微微出神,只感觉一道伟岸的大山横在身前,他始终看不到那山巅之上。 苦涩一笑,奉阴阳知道他是被嬴易这种霸气震慑住心神,虽然他也是天资盖冠之辈,但也不敢说出同境无敌这样的话,毕竟修行天才多如恒沙,只有真正见到了,才会知道天外有人的道理。 (不好意思,虽然晚了点,但还是赶出来了,一天一更,今天下午还有一更!) 第八十二章 《千人千面 轰隆隆…… 随着那缕太阳精火的消失,整座宫殿都变的无比幽暗,并且开始剧烈的摇晃,无数的断石残料从上空坠落下来,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奉阴阳神情一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就要退出殿门外,却发现原本的殿门已经被彻底封死,就连一丝缝隙都不能看到。 “怎么回事?” 躲避着周围落下的石块,奉阴阳有些焦急的问道,若是他们不赶快寻找出路,最终必然会被困死在这大殿之内,以他们如今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打破壁垒逃出去。 “不必着急,耐心等候便是了。” 嬴易却是淡然一笑,像是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似的,就连落在肩头的滚石都不曾防备,每一块坠落到他身上的落石都被“大红袍”震的粉碎,就连奉阴阳三十二倍聚气成刃的力量都不可能破开大红袍的防御 ,何况是这些滚石残料。 一抹幽绿色的光芒照亮整座大殿,光源正是来自失去太阳精火的青石柱,奉阴阳惊骇的眼神中,这根石柱竟开始缓缓坠落下去,而围绕着石柱为中心,无数诡异的花纹开始出现,而且变的越来越清晰。 就像是一张鬼怪的脸面一样,每一道符线上都透出幽绿的光泽,直至所有的符线勾连到一起,一幅神秘的星芒图映射在两人眼瞳。 淡淡的空间波痕在星芒之上闪耀,嬴易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姬东来说那些四境的修行强者为了最后的传承,连太阳精火这样的至宝都能舍弃,若是他们知道这太阳精火之下同样镇压着一座通往最终之地的 传送法阵,恐怕他们就要捶胸恼火了。 “这是传送法阵!” 奉阴阳已经察觉上面的空间波动,毕竟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因此对这种气息还是很熟悉的。 微微一叹,嬴易道:“可惜时代变了,布置传送法阵需要的珍宝外界已经不常见了,而且传送法阵需要数位七境的修行强者联手维持才能保持稳定,比起上古时期当今世界真的不适合这些了,否则我朝若是能将传送法阵布置于各个重镇,只怕最终平复乱局都未尝不可。” 奉阴阳并未接话,他知道这是极其不现实的,先不说建立传送法阵的方法和材料,只是单单一座传送法阵就需要数位七境强者才能维持稳定,只是这一点就注定当今世界根本不可能建成,毕竟七境已经是 修行界的巅峰强者,每一位都是朝廷的珍贵财富,他们都是震慑疆外的真正底蕴,根本不可能时时被桎梏在一处阵法之上。 “走吧,是时候见识这天墓的真正面目了,也许还会遇到很多老朋友!” 嬴易说毕后,直接抬步迈进法阵最中心,奉阴阳紧跟其上,一抹璀璨的绿芒闪逝过后,整座传送阵的基石彻底碎裂开来,随着腐朽的宫殿被一同埋入地下。 …… 略显幽暗的空间,一群年轻的修行强者,七个阵营各自站开,俱是面色冷毅的相互戒备,各自为首的修行者虽然不是修行境界最强的,但他们身上那种尊贵的气息却怎样也掩饰不去,七人无论修为高地, 却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一缕缕皇气垂帘发髻,面目冷毅如万载寒川,头戴金冠,身着蟒袍,腰缠紫玉绶带,章华胄贵,贵不可言。 而在众人身前不远处,一座巨大的青石棺椁横悬虚空,棺椁上并无一丝花纹图刻,就像是真的用几块青石拼接而成,却像是这处空间的唯一。 青石棺椁前有一面石桌,上面摆放着一块无字铭碑,碑前放着一焾香炉,只是炉内早已青烟不续,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熄灭。 神秘的棺椁,诡异的无字铭碑,凄凉的陈旧香炉,这是摘星楼内第六层,却只有这三件东西。 一道奇异的波动传出,原本幽暗的空间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抹璀璨的绿光闪过,两道身影坠落下来。 这一变故引起众人目光,纷纷看向来人,当即不止数人侧目沉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奉阴阳微微一阵出神,很快就见到场间气势最华贵的七人,微微犹豫,他走到一名素色蟒袍的男子身前,微微一礼,道:“见过七殿下。” 奉阴阳为阴阳家杰出弟子,能被他称为七殿下的男子,自然就是大秦王朝的七皇子,嬴易的七哥,赢悸! “嗯,你到了。” 赢悸微微颔首,对于这位阴阳家的俊杰,哪怕是他修为远高于他,也要有适当的礼数,就算是秦帝在面对圣人世家时,都会有着几分礼数。 微微抬手,示意他站在身后,此时是朝与朝之间的竞争,个人的力量在这样的洪流之下都显得微不足道,所有进入天墓的修行者,在最后时必须以他们七人为首,这也是各朝帝君和那些大人物的意志,因 为这七人无论真实修为如何,在此时必然是最强的七个人。 奉阴阳微微迟疑,还是很快站到赢悸身后,这是就是大势,哪怕他在此时都不能违逆赢悸的心思。 越过奉阴阳,赢悸将目光放置嬴易的身上,似是想要看透这个能与奉阴阳一同而来的修行者,究竟有着怎样的手段,竟然可以获得阴阳家这一代少阳使的认可; 嬴易对阴阳家知之甚少,但赢悸却并非嬴易,因此他很清楚奉阴阳在阴阳家的真实地位。 阴阳家贵为圣人世家,家主世代被尊称为“东皇”,其下设有日月星三护法,之下则是五大长老。 东皇本身神秘莫测,没人能窥测他的修为究竟达至何等境界,只是三位护法,五位长老却是早已步入七境领域,因此阴阳家不仅是圣人世家中最强的,也是秦王朝除皇室外最强大的家族。 阴阳家除去东皇,三护法,五长老外,还有一个极其特殊的人物,被称为“东君”,可以说东君即是阴阳家的少主,是被作为下一任东皇来培育的。 阴阳家弟子万千,人人都有成为东君的资格,只要能证明你足够强,可以成为家族未来的支柱。 故此阴阳家每一代都会选出八名天资最强大的弟子,男子被授予少阳使的称谓,女子被授予少阴使的称谓,而这八人就是东君的候选人,也是未来东皇的候选人,奉阴阳在阴阳家的真实身份就是这一代的 少阳使。 赢悸对阴阳家有着细微了解,因此很想看看这个能得奉阴阳认可的他朝修行者,究竟有着怎样不同寻常之处; 很快,赢悸面色就变的极其凝重,眉宇间也不自觉挤成一道线,因为他发现自己看不透眼前的人; 初看时,眼前的男子简直是再过稀松平常,一眼望过去根本生不出任何记忆的印象;只是再看第二眼时,却发现此人仍然是稀松平常,不值得注意,但无论相貌还是气息都与先前截然不同,就像是在看另 外一个人一样。 赢悸心思微沉,一抹细微的神念力量透体而出,眼睛所见具为不真实,他就以纯阳神念来查探嬴易的根底。 神念触及嬴易脸庞,赢悸只感觉像是投入一团迷雾之内,原本清晰的脸庞竟然变的极其模糊,像是无常的风云一般,捉摸不透。 收回神念,赢悸再看去,却发现此时看到的却是不同之前的第三张脸庞。 虽然他突破真观境时间不久,但有着自身的机遇,因此他的神念却比起一般真观境修行者还要强上数倍,此时竟然连一个人的脸面都看不清,要么就是此人修为远比他高,要么就是他修行了一种极其诡异 的功法,而这天墓之内是不允许有五境以上强者出现的,四境就已经是极限,因此只能是后面一种可能。 见到赢悸的表情变化,嬴易知道血神君赠予他的功法的确不同寻常,这门功法叫做《千人千面》,并无任何攻击之力,但却在中古时期却是有着极其恐怖的凶名,几乎是杀戮的代名词。 中古宗派林立,正邪相互协作对抗无上皇朝,但却有一名为“人间界”的宗派投靠朝廷,他们名为宗门,实际上却是真正的杀手组织,这些杀手最恐怖的不是他们的杀人手段,而是无孔不入的藏匿手段, 镇宗绝学《千人千面》,修行至极致几乎能够变幻数千不同面孔。 他们杀人时往往会变化为目标最熟悉的人,刺杀成功几率恐怖的吓人,几乎让人防不胜防,当时这个杀手组织是无上皇朝最锋利的一把剑,宗派界人几乎是风声鹤唳; “人间界”当时可谓激起整个宗派界的仇恨,甚至比起无上皇朝的那些酷吏都要招惹人恨,宗派界不惜牺牲掉数个强大的宗门为“人间界”高层设下圈套,当时出手的就是六道神君中的血神君,血神君亲 自出手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高层人物几乎被一网打尽。 自此以后“人间界”这个组织再也不复存在,他们的镇宗绝学也随着血神君销声匿迹,而嬴易正是以《千人千面》阻挡赢悸的探查,否则他的身份必然会暴露出来。 大秦黑冰台可谓是一把真正的凶器,不过也只是仿照无上皇朝时期“人间界”构造出来的,比起真正的“人间界”来说,最初的黑冰台不过是蹒跚学步的孩童罢了,虽然历经数代大秦君主的大肆培植,如今在各朝中都是恐怖的代名词,可是比起中古时期的“人间界”仍然难以望其项背。 “人间界”即使在如今各朝中,也都是被封存起来的隐秘,除了真正的大人物还知道它的凶名,几乎已经彻底变为历史了,因此赢悸自然不可能知道世上还有《千人千面》这种功法。 第八十三章 睿云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心不算高,人心第一高。【ㄨ】” 《千人千面》开篇章如是说道,天心在中古时期被宗派中人称为天道,是自然运转的根本规律,可是这本功法竟然以人心比天心,天道衍变复杂无常,而人心何尝不是无常。 浪子,豪侠,风尘女;渔夫,耕樵,教书生;才子,佳人,江湖客;王侯,将军,庙堂人。 有千人面,自当有千人心,与其说《千人千面》是杀人手段,不若说是红尘练心的无上大道; 千种身份,千种人;千种凡尘,千轮回; 体味世间人生百态,如若渡尽千世轮回,如此仍能保持本心不变,自当明悟何为本心,这才是血神君对这门功法倍加推崇的真正原因。 …… 赢悸在探测嬴易深浅的同时,还有一人也一直在看着嬴易,此人正是姬东来;嬴易当初收取太阳精火逆转《阴阳劫运经》破境融元,虽然在他的意识中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但却已经过去了不知多久。 奉阴阳出现的瞬间,姬东来就已经认出了他,因此自然会联想到旁边的人是否就是当初的秦风,可是此时嬴易气息变幻不定,赢悸以纯阳神念都不能探到虚实,而姬东来还未突破真观境,自然不可能查探到嬴易的根底。 “难道当初他们两人因为太阳精火发生冲突?”看了眼站在赢悸身后的奉阴阳,姬东来皱眉想到,毕竟太阳精火对四境之下修行者的吸引不可谓不大,两人因此大打出手分道扬镳也是可能的。 “那此人又是谁?”姬东来想不通,因此眉头皱的更深了。 如今七朝中人各自都是相互掣肘,因此赢悸与姬东来的反应很快落入其余几位皇子眼中,他们都不自觉的将目光放置嬴易的身上,由最开始的不以为意,变的越发凝重起来。 感觉数道目光放在他身上,嬴易微微思揣,脸上一道金色的真元涌动,原本变幻不停的脸庞开始变的静止,最终显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书生脸面。 走到燕桀身前,微微拱手,道:“燕地千面书生,见过七殿下。” 此时嬴易脸色恭谨,就像是真的燕地臣子一样,丝毫没有一点异样的神情,曾经和燕桀的种种仇恨像是不曾存在一样。 《千人千面》,只要换上一张脸面,那就是另一个人,只有彻底融入进去,才能真正体会到这门功法的真谛,这也是修行这门功法的关键。 燕桀微微皱眉,显然他对这个莫名出现的千面书生有着些许忌惮,毕竟他连这张脸是否真实都未尝可知;可是忌惮的同时,却又有着几许期待,若是千面书生真的是他大燕臣子,若是能将这种人物收归囊中,燕京内许多不好办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微微沉吟,燕桀道:“阁下师从何处,是否可以告知。” 燕桀还是选择了谨慎,并未立即接纳嬴易千面书生这个身份。 对现在这样的情形嬴易早有预料,因此不做沉思道:“北氓山中客,师法自然天。” 燕桀眼色微微一亮,北邙山是燕地一处极其不出名的山脉,甚至可以说算不得一座大山,就连燕地许多人都不知道这座山,可是他偏偏却知道此地,也知道此地隐藏着数位真正的隐世之人,这和皇室一桩辛秘有关。 嬴易说出北邙山的时候,也在注意着燕桀的神情,见到他脸色的细小变化,他就知道燕桀已经选择了相信自己。 当初前往燕京之前他就已经查阅大量燕地的隐秘,而北邙山虽然微弱的几乎在那张地图上看不清,但当初在那份资料上却被重点标注,上面引申出“疑似七境”四个字,却是让他牢牢记住了这座小山。 此事结束后他回到燕京,许多事情都会发生变化,而他大秦八皇子的身份却是极其敏感,因此他正是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这个千面书生就是他为后面的计划虚撰出来的人物,也将是他今后明面上的真实身份,大秦八皇子却是需要消匿一段时间了。 正在燕桀要说话间,一道空间波动闪逝,三道身影显现出来,见到来人正是燕青,高渐离与星雪伊,燕桀眉目一挑,面色如古水般平静。 挥手示意嬴易站在身后,燕桀冷眼看着燕青三人走来。 燕青在朝中素来与三皇子走的颇近,无形中已经被打上了三皇子一脉的标签,况且谁知道燕青此举是否得自燕无羁的授意,信陵候作为燕王朝军方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若是他倒向三皇子,只怕燕桀根本就没有一点希望,因此燕桀自然不会给燕青好脸色,毕竟这是关乎未来帝位传承的大事,就是他也不敢轻易马虎。 “见过七殿下!” 燕青拱手,礼数周到,脸上表情冷若冰霜,燕桀挑不出任何毛病,微微沉吟,燕桀就要挥手示意他们站在身后,毕竟此时无论谁都不能破坏大局,否则燕京巡天司的大牢必然有其位置。 “慢着!” 就在此时,一位全身湛蓝长袍的青年修行站了出来,虽然看似薄弱,但却无人敢小觑,因为此人湛蓝色的长袍左胸上正绣着一颗水玲珑,能有如此着装的人必然是玲珑宫的修行者。 燕桀眉目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道此时这位玲珑宫的修行者站出来是什么苗头,不着痕迹看了眼他身后的蟒袍青年,道:“魏水玲珑,睿云水!” 睿云水这三个字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放置过来,因为各朝修行者对此人的资料记载了不止数十页,十二岁被带回玲珑宫开始修行,一年时间开始通窍,第二年破境融元,第三年神念大成突破真观。 这是一位真正的修行天才,如今已经三年过去了,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不过所有人都肯定,他此时必然不会只是真观下境,三年时间突破真观中境甚至上境,对寻常人来说自然奇难无比,可是对他来说却无不可能,他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此时睿云水打断燕青几人,虽然众人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但却不妨碍他们看一场好戏。 “燕桀,交出这三人,否则我亲自出手,大燕诸人寸草不留!” 燕桀闻言当即大怒,睿云水虽然修为高绝,但如直呼其名,在他眼中就已经是大不敬,况且燕青身份非同寻常,无论什么原因他都不会轻易将燕青交出,否则信陵候的怒火可不是如今的他能承受的。 “睿云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燕桀寒声如冰,冷眉如锋。 冷声一笑,睿云水道:“青游,出来!” 一道身影自大魏阵营走出,正是当初的青游,只是此时他脸色微微煞白,左边袖子空荡虚浮,里面的手臂明显已经被斩断了。 嬴易见到这一幕,眉头微微一皱,青游本是大秦黑冰台的人,也是受命于他杀死魏田几人,借以挑拨大魏与大燕的关系,可是此时他居然断了一条手臂,嬴易很快就猜出青游的心思,也不由得对黑冰台生出一丝忌惮。 当初离开时青游手臂完整无缺,若非是他另遇险情,那必然是他自己斩断一条手臂,以此来增强说话的信服力,若真是如此的话,黑冰台的手段真可谓窥一斑而知全豹。 燕桀眉头微蹙,并不知道睿云水的意思,朝着他身后的蟒袍青年道:“魏无咎,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现在就与我朝分个输赢?” 被称为魏无咎的蟒袍青年一摊手,道:“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们燕人下手过于狠辣,如今不过是苦主来找个公道罢了!” 燕桀更加不明所以,道:“下手狠辣,什么意思?” “青游,你来说。”睿云水冷哼一声,朝着青游说道。 “是,师兄!” 微微一拱手,青游道:“当初我和魏田师兄还有两位师弟搜集天一生水,与大燕这三人一同寻至一处水精,本来是合力绞杀水精后公分天一生水,谁料这只水精发生异变,竟然生出水德火体!” “什么!” “什么!” 数声惊呼,显然有人知道水德火体代表着什么。 不理众人惊呼,青游继续道:“我们几人合力斩杀火精之后,因为水火元丹的归属产生了分歧,故此相互约斗胜者不仅可以得到水火元丹,更能得到对方的天一生水,可是就在我们即将获胜的时候,又来了一名大燕的修行者,我等皆是筋疲力竭,此人来后竟然大打出手,师兄弟不敌之下,拼死掩护我出去,而我也留下了一条臂膀。” “你乱说!” 高渐离脸色通红,朝着青游大声呵斥,随即将当初发生的事还原了一遍。 魏无咎听后微微沉吟,道:“既然如此,你可能将那两人找出,让他们出来当面对质。” “他们,他们……” 高渐离一阵吞吐,却并未说出什么,当初奉阴阳并非以真面目出现在他们眼前,因此他们并不认识奉阴阳,此时嬴易更是连燕桀都认不出来,何况高渐离三人。 “既然你找不出他们,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在说谎,这两人都是你为脱罪虚撰出来的人物!”魏无咎继续说道,语气中不含丝毫情绪,却是不留丝毫痕迹。 高渐离一阵语塞,还要继续辩解,星雪伊在身后拉了他一把轻轻摇头,高渐离垂然不语。 微微一笑,嬴易却是走出来说道:“既然他们各持一方说辞,又同时都没有人能证明他们所说真伪,那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们都在说谎。” 燕桀微微一愣,随即高兴道:“是极,若是你们能将证据拿出来,证明我朝众人残忍杀害玲珑宫的修行者,就是将他们交于你们也无不可。” 睿云水面色微寒,道:“此人身上的水德火体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为什么不能说他本就天生水德火体呢!”嬴易反唇相讥。 睿云水语塞,他并不知道燕青在燕京之内的事迹,因此自然拿不出话语来反驳嬴易,不过他此时却也不屑反驳了。 睿云水声音冰寒,冷眉如霜,道:“什么是事实,事实就是我三位师弟身死,一位师弟断臂,而他们三人却好端端站在这里;作为师兄,我将他们带出来却没能带回去,这就是我的失职,无论此事真相是什么,这三人都必须死!” 第八十四章 一把剑的故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燕桀闻言面色逐渐变冷,道:“睿云水,你是欺我大燕无人!” “就是欺你,能奈我何!” 睿云水身体悬于虚空,恍若神灵,他头顶天空骤然变的蔚蓝无比,无数天地元气如潮水一样朝着他头顶倒灌而来,如云溪般透彻,那是精纯无比的水元气,真观境的修行者,动念间可以调集周围数十丈方圆的天地元气形成元气场域,在这片场域之内他就是真正的神灵。 睿云水神情冷漠,朝着燕青三人虚抓过去,随着他的手掌伸出,燕青三人头顶猛然出现一张巨大的冰蓝手掌,掌心内的每一道纹路都清晰可见; 燕青高渐离衣袍猎猎,星雪伊面色微微透着一丝红蕴,额前几缕青丝垂眉而下,虽然很努力的想要挺直身躯,但身子却不自主的朝下弯去,指骨关节因为过度用力开始变的发青。 睿云水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突破真观境,像他这样的天才人物自然不会固步自封,三年时间只会让他变的更加可怕,即使知道他会变的更强,可是如今见到他反手镇压燕青三人,就连嬴易眼角也都不住的抽了一下。 真观境与融元境间的差距的确很大,但像睿云水如此反手镇压三位融元上境,甚至还不费一丝气力,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寻常真观境的修行者。 睿云水神态自然,无数水元气在他头顶几要凝成实质,真元力量如潮水在他头顶奔流。 “元气成汐!” 燕桀眉目骤然一缩,此时睿云水身上真元如潮汐涨落,正是真观中境的标志特性。 本命境之下四个境界,皆分为下境,中境,上境三个等阶,此时睿云水身上真元如潮汐涨落,正是真观中境修行者才能做到的。 真观下境神念掌天地,可以抽取一域天地元气强行融合进真元内,使得每一滴真元都能爆发出极强的力量; 真观中境则是可以将抽取来的天地元气在身外形成一层元气潮汐,每一次出手真元如潮水涨落般凌厉无比,此时真元力量已经兼具刚柔并济的特性,可以在修行者手中变为最细密的针线,也能变为最坚硬的铁枪。 真观下境修行者的真元力量若是平静的湖水,那真观中境修行者体内真元就如涨潮时的潮水一样湍急,出手时浩荡之势无可匹敌,因此也有“元气成汐”之说。 此时睿云水仅仅是将天地元气化作手掌,却是比起嬴易的玄牝之手也丝毫不弱,这就是境界的优势,无论多少强大的秘术也不可能均衡实力之间的差距。 燕桀面色发寒,睿云水摆明是要以强力镇压三人,若是就如此被睿云水击杀了燕青三人,这不仅是当众打了他一巴掌,整个燕王朝的颜面都会荡然无存。 锵! 一道黑色剑芒从燕桀身后闪逝而出,毫无征兆的,那只镇压的燕青三人喘不过气的冰蓝手掌一声脆响,紧随着五根冰柱直接从半空掉落下来,燕青三人也趁机走至燕桀身旁。 面色变的极其冷毅,燕青也不说话,只是朝着睿云水深深望了一眼,像是要将这个人记住一样。 睿云水却是丝毫没在意燕青,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身前这道黑色的身影,怀抱一把修长的古剑,剑鞘与他的衣服一样都是黑色的,像是寒山上的一颗松柏一样,孤寂,傲然。 刚才正是他随手一剑,破开了自己的元气潮汐,将燕青三人从他掌下解救出来。 眉头微微一挑,看了眼那柄怪异的古剑,睿云水道:“剑宗,一夕剑!” 能在如此年纪拥有这样强大的剑意,并且还会在此时出手救下燕朝中人,除了剑宗中的那个怪物,睿云水想不出还能有谁。 剑宗虽然不显其名,但真正知道剑宗存在的无一不是修行大宗和各朝权贵,此代剑宗传人一反常态,修为未及七境就已经下山,和往常剑宗规矩极其不符。 最为特殊的是这一代剑宗传人的名字,特殊到让许多老辈人物都想起了剑宗的一个传说。 睿云水自然能认识这柄剑,因此也自然能认识剑的主人,因为他在下山前宗门长辈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关于一把剑的故事。 睿云水不自觉回忆起听闻剑宗传人出世,师傅那日盘坐在古树之下,他自己跪坐在对面,师傅眼神有些迷离,枯干的树叶落至老人的头顶,老人拾起树叶微微一笑,开始对他诉说着关于一把剑的传说。 大燕王朝最早时候,并非是最强大的诸侯,当初无上皇朝已经显出颓势,各地诸侯也都开始呈现出不朝天子的迹象,相比那些已经被覆灭的诸侯国,大燕并没有显得有什么不同,当初燕国的国君每日思想的是怎样能不被这滚滚洪流所覆灭。 可惜的是燕国运气并不是很好,周围一个强大的诸侯要实现地域内的绝对统一,因此燕国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战火,这个诸侯国正是后来魏王朝的前身晋国。 当时晋军已经杀至燕国皇都,眼见这个小国就要被覆灭,却不知从何处走出三千身穿白袍的剑客,三千人将当时围攻燕国的三万大军尽数覆灭,其中还有不知多少的军中修行者也被枭首。 如此却是引来了晋君的大怒,正在晋君要召集国内最强大的一批修行者扫除燕国时,一位全身黑衣的剑客走进晋都,晋国的修行者在此人手上无一人是一剑之敌,整个皇都被杀的无人敢拔剑,就连当初的晋君也瘫倒在帝座之上。 此人却也并未将晋都清洗一空,只是朝着晋君身后的地图滑出一剑,至此燕国朝都中心直线绵延七万里的土地都属燕国,而燕国也凭借着那三千白袍剑客成为有数的强大诸侯之一,并且在后面的乱局纷争中占据一席之地,成就如今的不世之功。 后来七朝平定天下后,才知道当初孤身单剑朝晋君要下七万里疆域的黑衣剑客,正是剑宗宗主,而那三千白袍军,也是剑宗宗主的三千门客。 有人说剑宗宗主之所以出山,就是因为晋国大军叨扰了他的清修,因此他划下七万国土作为自己的清修之地,也有人说其实剑宗宗主和当初的燕君达成某种协议,特意出山为燕君在乱世谋得一域之地;更有甚者说剑宗宗主其实就是当初燕君的另一个身份,种种流言让剑宗宗主更为神秘了。 只是自此之后剑宗宗主再也未曾出山,直至大燕王朝建立后才有人从孤山内走出,自称是第二代剑宗之主,而他此时的修为已至七境,当时各朝中最强者也不过如此。 一把剑,两代人,一座孤山,这就是剑宗,当今最强的宗门之一。 如今燕京内不知多少权贵,都是当初那三千白袍剑客的后辈,可以说整个大燕王朝,就是当初那一把剑斩出来的,而那把剑的名字,就叫做一夕剑。 剑宗除却第一代宗主修为不详,其余三代宗主莫不是以七境宗师的面目走下孤山,修行者的宗师与武修的宗师却是不同,修行者只有七境才有资格被称为“宗师”,其意即是可为一宗之师; 而武修这一境被称为宗师,只是因为他们此时已经修成全身无漏,成就体修中的武宗之体,武修想要真正与七境宗师相抗衡,那就只有传说中的人仙了。 剑宗每一代宗主出现在世人眼前,俱是七境宗师境界,而且在所有七境中都是最强的那数人,因此各朝对剑宗总是保持着几分忌惮。 这一代剑宗传人只有四境就已经下山,这是迄今为止的唯一特例,没有人知道剑宗宗主的真实想法,但代表着宗主身份的“一夕剑”都已经随其下山,因此剑一夕可谓是受到各朝情报秘谍的重点照顾。 若是仅仅一个四境的剑宗传人自然不会引起如此重视,但关键之处就在于这位剑宗传人的名字太过特殊。 当初剑宗宗主的佩剑是没有名字的,但随着剑宗宗主单剑破晋后,这把剑就有了它的名字,因为当初那位剑宗宗主就叫做一夕。 此时这位剑宗传人竟然与当初那位神话人物同名,不知道这是否是这代剑宗宗主刻意为之,还是其中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却是不为人知了。 睿云水出自魏王朝,自然对剑一夕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当初正是剑宗宗主闯入晋都杀死大量修行强者,才导致晋君未能在那个关键时刻统一神州,也间接导致了如今这个七朝止戈的局面。 别人只是认为睿云水如此强势是要为师弟报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真正是要引出燕桀身后的那柄剑,那柄魏王朝都忌惮无比的一夕剑,这也是他来时师傅的嘱托。 第八十五章 一剑落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历经太古,上古,中古三个纪元,当今这个时代被称作近古。 无上皇朝的湮灭,埋葬了整个中古时期君命天权帝皇传奇的终章,却也拉开了近古诸侯割据百家争鸣的又一开始。 近古初期,正是处于百家争鸣,圣人传教的春秋时期,实力最鼎盛的诸侯国有五个,秦,晋,楚,燕,齐,故此这五国君主也被称为“春秋五霸”,而近古初期也被称作“春秋时期”。 当时在这五个诸侯国中,晋君已经开始显露出绝世雄主的命格,因此无上皇朝中老臣子投晋也是最多的,其中不乏诸多强大的修行强者,可以说当时最有希望继承无上皇朝遗泽的正是晋君,而他也在朝着那个方向奋斗着。 原本天下人都以为历史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可是此时却出现了一个人,做了一件事,就此改变了天下格局,也改变了整个历史,这个人正是一夕宗主,这件事被史官记载为“剑下孤山”。 一夕宗主孤身单剑入晋都后,晋国皇室强大的修行者损失极其惨重,此时内部也开始出现不同的话语声音,原本最有望成为第二个无上皇朝的晋国就此衰败下去,并很快就分裂为韩,赵,魏三个国家。 七朝千年战火纷争,无数士卒将军血染沙场,韩,赵,魏与最初的楚,燕,齐,秦吞并其余大小诸侯,划地止戈建立七大王朝,至今整整过去了三十载,而之前那段战火纷争的岁月也被史官刻在史书之上,并注以“战国”二字。 近古时期最著名的两个时期,“春秋时期”百圣争鸣,成就了诸多圣人世家,而“战国时期”烽烟燎火,成就了现在的七大雄主; 都说历史成就了伟人,却不说伟人正在书写历史。 魏王朝本就脱身于晋国,在当时是晋国最强大的三个家族之一,也正是因为一夕宗主单剑入晋都才导致了这个王朝的崛起,因此魏王朝在后来的战火中极少与燕王朝产生冲突,他们忌惮的不是燕君,而是那座孤山上的一夕剑。 睿云水是魏王朝最强宗门之一的传人,这次进入天墓之内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来争夺这里面的传承,而是来看看这位剑宗传人,究竟还有当年一夕宗主的几分风采,如今的剑宗是否还是当初能左右天下大势的那个剑宗。 …… 见到睿云水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剑,剑一夕微微皱眉,不知道睿云水为何变的如古井深水般平寂,虽然他是剑宗这一代的传人,但却并不知道剑宗的历史。 “我叫剑一夕!” 剑一夕自认为自己很认真的回答,而且他回答时的确很认真,这是他的名字,师傅为他取的。 看到这位剑宗传人如此姿态,睿云水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意外,道:“剑宗,想来你剑术应当很好吧!” 剑一夕变的更加糊涂,他想说“我的剑术不好,洞壁内好多剑招我都没看懂呢”,可是想起走下孤山后见到很多用剑的人,和那些人相比自己的剑应该不算糟糕吧。 于是他朝着睿云水道:“应该比你好吧!” 睿云水面色变的发冷,剑一夕这句话本就极其伤人,如今再配合他那认真的表情,睿云水只感觉他是自取其辱。 “好,很好!”睿云水切齿凝语,再也不多做口舌。 只是随着他不再说话,剑一夕头顶开始出现一层碧色云海,无数海水与竹笛的声响缠绕在一起,像是无数鱼儿在水中拍打尾鳍的声响。 “碧海潮生!” 嬴易眉头一紧,他认出了睿云水此时这一招式,正是当初魏田使用过的碧海潮生。 “还不是普通的碧海潮生!”血神君的声音在他耳畔适时响起,嬴易微微一怔,朝着剑一夕头顶的碧色海潮望去。 “三重山!”面色变的凝重,嬴易不肯定的问道。 “不错,正是三重山的碧海潮生,看来这个魏水玲珑宫果然和玲珑宫的确有着渊源。” 两次提起玲珑宫,却并非是同一个玲珑宫,嬴易自然能明白血神君的意思。 早在当初血神君就对嬴易说过碧海潮生被中古玲珑宫列为七圣术之三,是一种针对力量增幅极强的秘术;碧海潮生共有九重山,每提升一重山之后力量叠加九倍,修行至第九层的碧海潮生后,每次出手力量增幅足足达到八十一倍。 这和当初嬴易修行的“噬影”秘术有些相似,只是嬴易当初修行的《噬影魔功》是残缺的,因此“噬影”秘术根本不可能将力量增幅至八十一倍,而且“噬影”秘术对肉-身强度有着极严苛的要求,若是强行修炼只怕会出大问题。 当初魏田使出的“碧海潮生”不得其形被血神君大肆贬斥,如今在这里竟然见到了真正的碧海潮生,而且还已经修行至三重山的功力,可见睿云水这位修行天才绝非是浪得虚名的。 血神君曾说玲珑宫的宫主也不过修行至第七重,而那时他已经是七境的宗师了,此时睿云水年不及冠就已经领悟三重山的碧海潮生,未来修行至七重山也未尝不可,毕竟年轻就是最幸运的事情,年轻就预示着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睿云水本就是真观中境的强大修行者,此时再以“碧海潮生”这门秘术增幅自身二十七倍的力量,就算是真观上境的修行者都未必能与他抗衡,这就是天阶秘术的强大。 能被仙道十三宫中的玲珑宫列为七圣术,必然都是天阶秘术,嬴易甚至还知道玲珑宫的第一秘术“海上生明月”更是一门圣阶秘术。 剑一夕头顶已经全部变为碧玉之色,无数的潮水浪声从上面传出,就像是突然从喧嚣的城镇来到海边,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觉油然而生。 只是嬴易却变的更加谨慎了,这种力量远不是他如今能抗衡的,虽然他当初逆杀了药常在,可是药常在与此时的睿云水根本不能相提,只怕睿云水反手间就能将药常在轻易捏死,这就是境界差距,外界手段极难弥补的差距。 不止是嬴易,现场几乎所有修行者脸色都变的不太自然,这样的伟力之下,哪怕是已经突破四境的数位修行者都不愿意面对。 相比于其他众人,剑一夕却是显得极其平静,像是头顶汹涌如潮的伟岸力量,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风雨的前奏一样。 虽然不理解剑一夕此举的意味,但睿云水却也没时间多做思考,只是加快体内真元的输出,将这门秘术的威力提升至最高强度。 轰隆隆…… 原本碧玉的元气云海变的更加碧玉,隐约间竟然还传来雷鸣之声,像是大海深处暴风雨前的异象一样,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在众人心头生出。 睿云水面色微微发白,身体从内往外正散发出一缕缕凉气,近乎半数的真元力量已经被他通过天地元气传输到剑一夕头顶,直到这片云海彻底落下来时,只怕一座山头都能被碾压为尘土。 铿! 睿云水面色微微一变,此时正是他将碧海潮生秘术提升至最高强度,正在他要对剑一夕发动雷霆一击,试图抹灭这位剑宗的修行天才时,一声铁剑出炉的声响落入他耳中,如雷霆般骤然炸响。 只感觉胸口像是落下一块沉重的大石,睿云水首次生出了一种不微妙的感觉,随即他看到了对面亮起一道光芒。 一道漆黑乌亮的光芒划破天空,这是一道璀璨的剑光,很难想象一把剑竟然会发出这样一道亮光; 黑色的乌光遮掩了碧玉云海的颜色,也遮住了现场所有人的眼睛,更像是彻底遮住了这片天地,此时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这唯一的乌光。 唰! 几乎是下意识的,嬴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其实不止嬴易,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包括那数位真观境的修行强者,他们此时的眼睛已经不能够支撑他们继续将这一剑看完,因为这并不是眼睛能够看到的剑术。 锵! 一声清脆的鸣音响起,嬴易只感觉身上说不出的自然,先前因为睿云水而生出的压力骤然消散,像是身上背着的沉重包囊被甩了出去一样,一种难言的轻松感觉荡漾在身上。 感觉脸上有些湿意,嬴易在脸上摸了摸,一滴青翠的水珠顺着指尖滑落下来,刚才那丝凉意正是从这雨珠上传来的。 “下雨了吗?”摸着这滴充满凉意的雨滴,嬴易下意识的说着。 嗒! 地面出现一团微弱的水渍,很快更多的阴影将地面占满,这是雨水落下来打湿地面的颜色。 嬴易抬起头,无数雨水如断掉串线的珠子洒落下来,在半空划过一道透明的线痕,看起来是那样的急促。 “原来是真的下雨了!”想起先前的问题,嬴易不自觉补充说道。 第八十六章 申公留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场莫名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乎是刚打湿地面就已经停歇了。 温润的空气中充满着湿气,却并没有人再注意这场雨了,几乎所有人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重新将目光移回至剑一夕身上。 此时剑一夕抱剑阖立,面色表情极其自然,而他头顶那片碧玉云海已经彻底无踪了,像是从来都未曾出现过一样。 睿云水面色变的有些难看,微薄的双唇紧紧贴在一起,就像是两道剑片交叠起来一样。 他的手臂有些轻微的颤抖,只是极其不明显罢了,不过所有人都能察觉到他体外有些溢散的真元力量; 别说睿云水这样的四境修行者,就算是一位融元境的修行者都对自身真元掌控力量极强,否则又如何能驾驭这种力量;像如今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对体内真元力量已经失去了掌控,无数精纯的真元从身体各处穴窍渗透出来,简而言之就是睿云水应该受伤了。 并未尽快梳理恢复自身的损耗真元力量,睿云水面色微微凝重,不确定问道:“斩天拔剑术?” 见到剑一夕轻微颔首,睿云水脸色变的有些发苦,知道这一代的剑宗传人绝不可小觑。 当初一夕宗主孤身入晋都,晋国修行者无一人是他一剑之敌,那他这一剑自然不是寻常剑招,这式剑招的名字叫做“斩天拔剑术”。 “斩天拔剑术”的修行精髓在“拔”而不在“斩”,拔剑之前剑锋深藏鞘内,所有的隐匿都是在为拔剑那一刻积累力量,因此“久藏者其势必攻”就是斩天拔剑术的修行核心。 “斩天拔剑术”已经很久未曾出现过,哪怕那几位七境的剑宗宗主都未曾施展过,因此只有一些隐秘的书典中才有这样的记载。 睿云水以前并不知道什么样的剑术能被叫做“斩天拔剑术”,此时见到剑一夕一剑斩去他三重山功力的碧海潮生术,很自然的想到了师傅对他提过的这门剑术。 静了静心神,睿云水不再去看剑一夕,转过头对燕桀道:“天墓之内本无对错,但死的终究是我三位师弟,或许他们中成就一位七境宗师也未尝不可!” 睿云水中气十足,剑一夕虽然一剑斩去他三重功力,但他终究是真观境的修行强者,就算此时也未必能有几人敢轻言胜他。 看了眼剑一夕,睿云水知道目的已经达到,时下也不是扩大冲突之时,继续道:“既然你替这三人阻我一剑,今日我且不做计较,只是留待来日,自有结算的时候。” 睿云水说毕也不停留,回身到魏无咎身后开始恢复真元。 剑一夕眉头轻皱,也没有多说什么站至燕桀身后,只是经过嬴易身旁时微微顿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 “斩天拔剑术……” 嬴易并未在意后面两人说话,只是回忆刚才剑一夕的那一剑,只感觉恐怕没有能比这样的剑更强的剑了,他在想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方法才能抵挡这样一剑。 蓬! 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在回想刚才那见了却又没见的斩天之剑时,一蓬青色的云雾从古朴的香炉内生出。 这道声音并不响亮,却像是艳阳之下的惊雷般炸响,在场所有人的心神被拉扯回来,有些人的表情就像是见鬼了一样,一座棺椁前的香炉骤然升起青烟,再寻常百姓来看这就是有鬼。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空无一物的香炉之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三柱沉香,拇指粗的香柱上镌刻着不知名的异兽,青的泛紫的香烟像是异兽吞吐云霞一样。 青烟袅袅升起,那面一直无字的铭碑上也开始浮现出两个古篆字体,沉重的压迫感从三尺高的铭碑上散发出来,压抑的众人心神沉重。 并没有人能认出铭碑上的那两个字,因为这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文字。 此时嬴易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心底却已经掀起滔天骇浪,因为他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篆字,但却能“看”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申公!” 这块铭碑上刻着的两个字的意思,正是“申公”二字。 嬴易思绪飞速转动,之前那场似梦幻真的景象在脑海中一一闪逝,最终停留在一个时刻定格。 辉煌的宫殿内,帝座上的君王向着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袍内的男子说道:“你为寡人挖一座大墓,将寡人与大商共同埋葬了。” 他知道那名黑袍男子的名字就叫做“申公”,这也是他对他最深刻的记忆,出神的看着这座青石棺椁与那面灵位似的铭碑,嬴易心底莫名生出一种心痛的感觉。 “难道这位最后也将自己葬在这朝歌陵内!”眼角无痕划过一丝泪珠,嬴易心底独自呓语。 不知道何种原因令他魂回上古,意识短暂与那位伟大的君王纠缠在一起,他知道了被埋葬的过去,被掩埋的历史,也知道这位名为申公的黑袍男子真实的身份,魔族通天魔主的亲传弟子,人族大商皇朝的当朝国师。 轰隆! 一声沉闷的响声,原本天空沉寂如死海的黑色云层涌动不停,无数如黑龙的乌云张狂肆意的扭曲着身体,青色的电光穿梭在云层中央,整片空间之内变的更加压抑了。 这样的情景持续的时间很短,就像是来时那样突兀,走时也那样突然,所有人还未明悟发生什么的时候,漫天云层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天空布满着星辰,无数叫不上名称的星辰相拥在一起,一道黑色的身影贯穿天地,正在抬头望着那片星海。 黑色身影抬头仰望,看的并不是那颗最明亮的星辰,而是一颗已经寂灭的死星,在这颗死星旁一片虚无,只剩下一颗摇摇欲坠的血色残星。 嬴易也在看那颗死星,他知道这颗死星代表着什么,若是这颗死星仍旧亮着,那它将是整片星海内最璀璨的一颗,因为星象上称这颗死星为紫微星,这是帝星。 黑色身影猛然垂下头颅,像是在注视着这一群人一样,不过嬴易却有种强烈的感觉,这道目光最终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这道黑色身影是在观察着他自己。 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发出呼吸的声音,像是在惧怕,又像是在等待。 头顶那片星海开始消失,黑色身影也变的缩小,最终落于青石棺椁之上,紧身的黑色袍服包裹着全身,露出一张略显俊秀的面庞,只是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一种说不出的愁味。 “我名申公!” 黑袍身影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场面上众人俱是面色大变,极其惊骇的望着青石棺椁之上的那道身影,似在想着究竟有几分可能。 “我已经死了!” 黑袍身影此时开始说出第二句话,只是死人又怎么能够开口说话。 “这是我留下的一道浮光之影!”第三句话,像是对前面的补充一样。 “你们很幸运,但也很不幸!”极其简单的一句话,却紧紧揪着众人的心神,幸运是什么,不幸又是什么。 微微仰了仰头,似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申公留影继续道:“你们来的这里,叫做朝歌陵,是一位伟大的帝王的埋骨之地,至于是谁你们应该很清楚。” 嬴易眉目一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周围众人,发现他们俱是陷入沉思,想起自己的经历,想着是不是他们也都有过同样的经历。 “穷我余生精力建造出这座朝歌陵,延承了不知多少个春秋岁月,终于在这个时代寻找到适合它出现的契机,因此说你们是幸运的。” “神魂入梦是我族最神秘的力量,你们虽然身处这个时代,却能将你们的魂念拉回当初那场倾天之战中,让你们有幸见识到那段被抹去的历史。”申公留影神色略微有些变化,很快就被掩饰过去。 “你们魂念借体的那段经历,就是你们此生最大的机缘,那些人的修行经验和功法都将被你们所继承,因为神魂入梦的特性,你们得到的传承并不完整,因此要经历这最后一关的考验,这也是你们来到这里的原因,而这正是你们的不幸!” 申公留影声音开始变的冰寒,像是要择人而噬的魔鬼一样,嬴易不自觉收了收心神,继续听下去。 大袖一挥,原本孤单的青石棺椁后面虚空一阵扭曲,随后陆续出现数百道虚影,不渝多时就已经变的清晰,正和最先的青石棺椁一模一样。 “三百六十五周天星光有迹可循,能入摘星楼者俱是得我朝英灵传承之人,只是摘星楼乃是帝陵,欲得传承需以鲜血祭奠亡魂!” “祭台,起!” 申公留影话音落毕,众人只感觉周围虚空不断扭曲,身体也开始不自主的漂浮起来,瞬间就已经离开原先的地方来到一处更加陌生的地方,脚下面踩着火一样的晶石,而不远处一座高耸的黑色祭坛如太古神山,祭坛之上一道漆黑的魔影屹立其上,一股霸道尊贵的气息从其身上散发出来。 “帝辛!” 嬴易眉色骤变,那道漆黑的魔影根本看不清楚,但他却能肯定这道身影就是他识海记忆中的那位绝代君王,那种独特的尊贵气息是其他人所根本没有的。 第八十七章 拜将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轰! 一声沉重的闷响声音,众人身前那片火色的地面一阵摇晃,狰狞的裂痕自地面蔓延生出,就像是潜伏着的巨兽张开了嘴巴。【ㄨ】 地面裂开巨大的口子,一座黑褐色的四方祭台缓缓升起,四边角上露出马车大小的血色头颅,狰狞的口中好像在不停滴淌着鲜血,猩红的眸子闪逝着疯狂的杀意,像是不甘就此被人斩下一样。 这座祭台充满古朴的气息,上面的褐色像是用鲜血染出来的一样,无数太古时期的神魔雕像被雕琢其上,一道红色的光罩笼罩着整个祭台,嬴易从上面感觉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息。 这是用强大的血气凝聚出来的护罩,无数像是沙粒一样的血气辉煌如皓阳,如今嬴易自以为傲的血气力量在这道光罩面前,就如同一堆粗沙与精铁之间的差距。 直至整个祭台浮出全面,众人之感觉一阵恢弘的气息从上面散发出来,整座祭台高十五丈,宽六十三丈,如同一座钢铁巨兽横卧在地上一样。 “拜将台!” 不知何时,申公留影已经悬浮于祭台之上,他的声音充满缅怀的意味,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 “当初朝中聚兵点将,就是在这座祭台之上进行的,无数军中士卒将军齐聚于此,只为争夺扫荡魔寇的将位。” 将士镇国门,君王死社稷,嬴易神情一阵恍惚,像是看到了无数将军士卒在这座祭台之上奋勇当先,流出的鲜血将这座祭台染成血一样的颜色,只为选拔出真正的军中精锐为国守疆。 “你们当中只能活下八十一人!” 申公言语极其冷鸷,面对着下面几乎是这个数字三倍的人,他冷冷给出了“八十一”这个数字。【ㄨ】 “为什么!” 一位青年修行者忍不住出声道,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残酷的规则,能走到这一步的哪个不是同辈中的翘楚,如今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堆数字,这是任谁都不会甘心的。 虽然只有这一位青年修行者发出疑问,但这也是这里所有人想要问的,毕竟在申公留影口中的那些数字,在他们却是自己的命。 “帝者,九九至尊也,我大商强者的传承也不是凭任谁想要就能拿去的,“八十一”乃至尊之数,这是定数,也是命数,你们的命数。” “没有人可以更改这个定数,也没有人可以违逆拜将台的规则,这本就是拜将台建立之初就定下的,封侯拜将无生死,纵马狩疆平山河。” “自然,若是现在想要退出的,我可以将你们送出朝歌陵,但同时也舍弃了这里的一切,你们现在就做选择吧,点将台启,朝歌陵封,届时谁都不可能离开点将台,直至分出至尊之数。” 众人面色微变,申公给出了另一个选择,但却等于没说,真正见识到大商皇朝那些强者的传承之后,没人可以轻易就将其舍弃,哪怕知道这是一枚有毒的果子,也要将这枚果子吞咽下去。 看着身前似是无为的申公留影,不止一人感觉到他的冷血无情,纵使在朝中或者宗门之内,也不会有哪个大人物会一次让这么能修行的人死去,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中是否会出现一个七境的宗师或者八境的圣人。 七境的修行者足以为一宗之师,因此被冠以宗师的称谓,而七境之上的修行者根本不可得见,他们已经是修行领域的先贤了,比之远古圣人也是不弱丝毫。 场面变的很沉默,并没有人要离开,明知道这里即将变为一个巨大的绞肉场,可是所有人却都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心意,因为总会有那么多名额,或许最终活下来的会是自己。 面对真正的传承,没有人还能掌控自己的本心,一个人这样想或许会有几分幸运,可是所有人都抱着侥幸,却不知这份幸运会落到谁家。 原本就互存戒心的七朝修行者,此时变的更加戒备了,就连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冷光,既然注定会有人长埋此地,那么死别人总比死自己要好。 “这生死拜将台的规则是什么?” 赢悸毫不在意问道,虽说这里面注定会有绝大数人死去,但活着的人中必然会有他,论实力他是真观境的修行者,场中能说稳稳压死他的也就那几个,论身份他是大秦王朝的七皇子,即使再怎样这些秦王朝的修行者也会将他保护到最后,何况他还拥有着一张绝对的底牌。 “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众人一阵错愕,既然能活下来的人只有九九之数,那肯定会有某种残酷的淘汰方法,如今申公留影居然说没有规则,那他们怎样决定谁生谁死。 “想要得到我朝的真正传承,除了本身拥有的资质天赋外,还要拥有足够的气运,什么是气运,活着就是气运,无论你们采用怎样的方式,只要能在最后活下来,就将获得真正的传承,未来也会有无数可能。【鬼门http://www.biqugezw.com/1_1219/】” 申公声音中充满诱惑,原来这最终的考验如此简单,仅仅只是活着而已,可是在如今这样的场景之下,能活着却变为最困难的一件事情。 “拜将,启!” 申公袖手一挥,众人全部落入拜将台之内,原本的一切都变的极其虚幻,只剩下血一样的天空,还有脚下魔性的大地。 无数凶戾的杀气从虚空蔓延出来,落入拜将台的瞬间赢易只感觉热血沸腾,像是真正在沙场上征战无回,马革裹尸,这是拜将台的意志,这是那些曾经在拜将台浴血涅槃的将军,他们的意志和信念所汇聚成的。 这是一片血一样的天地,这是真正的战场,无数军魂血肉浇铸成的拜将台,苍穹之血,大地金精,阴阳交战,泣血玄黄,这里是将军的归宿,军人的陵园。 “八十一个名额,怎么取!” 燕桀沉重问道,如今七朝中燕王朝人数最少,但也有二十七名修行者,就已经占过这个数字的四分之一,八十一个名额,就意味着这里至少会有近两百人沉尸永眠,即使他是燕王朝的七皇子,也不敢轻易提出自己的意见。 燕桀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沉默,没有一个人敢轻易开口,最先开口的人注定承担最后的后果。 场面变的极其凝重,压抑的感觉令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吸,此时那些修为偏低的修行者更是忐忑不安,他们丝毫没想到最终的规则会是这样,他们也明白这并不是他们之前想的那样,不知多少人心底正在暗暗后悔刚才没有离去。 数个时辰过去,赢悸展了展眉头,沉声道:“不能继续拖延下去了,是时候决定一个方法了,拜将台是不会让我们这样僵持下去的。”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变,原本看不见边际的血色光罩,此时竟然已经依稀可见,好像是在朝着他们收拢,以这样的速度收拢下去,虽然不知道这层血色光罩落下来会有怎样的结局,但直觉告诉他们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开始厮杀,直至最后只剩下八十一人截止,只怕最后你杀的停不下手。” 魏无咎冷声说道,只要一开始动手,最后只怕谁都停不下手来,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战场的人,才能在这样的血腥中保持自己的本心。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到底应该怎么办!” 说话人全身红色蟒袍,正是韩王朝的十三皇子姬东来,他神情难免有些焦躁,感觉身后那些如芒刺背的目光,他知道这些人心底在想些什么,无非是恐自己被舍弃。 “不若以修为定生死,从修为最低的开始杀,直至杀至最后一人。” 此人声音极其寒冷,所说之话也是极其骇人,这些人的生死在他眼中像是蝼蚁一样,轻易就能被捏死,他叫做赵无命,赵王朝二皇子,真观境的强大修行者。 “赵无命,你还真是敢说,何况你能知道谁的修为高,谁的修为低,要知道四境之下境界可并非一切。” 姬东来冷声一笑,对开口说道,此地综合实力就属韩王朝修行者实力最弱,要是按赵无命的说法来韩王朝最终只怕剩不下几人,这也是他立即出口反对的原因。 “哼!谁强谁弱比过不就知道了,既然这座祭台叫做拜将台,那就擂台比斗,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败者无命胜者继续,直至所有弱者全部淘汰。” 赵无命冷声无情,面寒似冰,丝毫不曾在意有些人看着他已经变的阴沉的脸色,或许他本来就不必在意。 虽然赵无命说话无情,但此时却没有人出声反驳,像是要用这种沉默的方式来认可他的说法,毕竟弱肉强食的天然法则哪里都是适用的。 “还是不行!”此时却是赢易开口。 嗯? 数人将目光放置赢易身上,见到是他开口,眉头微微一皱,毕竟先前《千人千面》这种诡异的功法令许多人记住了这张不知真假的脸庞。 “你说不行,是何原因?”赵无命冷声说道,对这个敢出言反驳自己的小人物显露出不满之色,像是赢易说不出原因就要让他成为死在这拜将台上第一人。 赢易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只是手指微微上抬,朝着众人上空指去。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赢易的意思。 在他们争吵的这段时间,那层血气光罩又朝下收拢了许多,若是以这样的速度收拢下去,只怕擂台争命还未结束,那层血气光罩就已经落了下来。 燕桀若有所思,朝着赢易说道:“书生,既然你有更好的想法就说出来,不要让大家久等。” 赢易微微一愣,燕桀背对着他,此时开口他却是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猛地想起自己杜撰出来“千面书生”这个身份,他知道自己从现在开始就要开始改变自己的固有思维了。 (晚上夜班,抓紧时间更出来,今天早点更!) 第八十八章 一言断生死 虽说迟疑,但赢易却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微做沉吟,道:“虽然结局会很残酷,但这却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若是真的以修为定生死,只怕会产生更多不可避免的死伤,而且我们也没有如此多的时间来给每个人做出公平,因此这种方式不可取。” 说到此处,赢易看了眼上空的气血光罩,原本模糊的光罩此时已经变的清晰了几分,像是用无数纤红的细线纠缠在一起编织的大网,将整座拜将台笼罩在其中。 “既然都不想撕破脸皮,那这八十一个名额就平均分配至各方,每朝可以拥有十一人,剩余的四个名额作为调整,不知这样大家是否接受。” 赢易说后就不再言语,若是他们连这个方法都不肯接受,那就只能准备拼命了,面对生死的威胁,八旬老人都敢斩去凶狼一只眼睛,何况这些拥有强大力量的修行者。 所有人都变的沉默,此时能说话的人,都是在事后有资格承担责任的大人物,比如各朝真正的领军人,那七位高高在上的皇族子弟。 姬东来,赵无命,燕桀等人纷纷沉默,他们眼神不停闪烁,像是在思考着赢易所说究竟有几分可行,有的人甚至已经朝着身后隐晦看去,思考着究竟要将谁舍弃。 “继续说!” 赢易一笑,知道这几人均衡过后,已经开始倾向自己的意见,继续道:“当然这十一个名额也非绝对,各朝也可以挑战在场任何一人,此次比斗不分胜负,只分生死,生存者自动为他们那方势力争得一个名额。” “由于时间紧迫,各朝必须自行将人数控制到十五之数,如此才能避免最先前那种擂台战的弊端,至于如何将人数控制到十五之数……” 赢易并未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这种方式极其残忍,但在此时这种情况之下不失为一种好的方式。 此时已经没有比赢易这样的方式更好的了,七朝各自拥有十一个名额,多出来的四位却是需要他们自己的实力来争命,至于究竟哪四人擂台斗将,这里面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十一人看似拥有着一道免死金牌,但却由不得自己掌控,若是别朝中人强行挑战,失败了那就是必死之局,而那多余出来的四人虽然需要经历一场生死之战,但命运终究是掌控在自己手中,若是真的侥幸获胜,任何人都不可能夺去这份幸运。 至于之前就被舍弃了的人,却是根本不可避免的,世间哪来的真正公平,公平从来都是强者施予弱者的怜悯,如今这看似不公平的方式,恰恰却是最公正的,至少已经拥有二十八名修行者掌握住自己的命 运。 像是不愿被别人看到自己冷血的一面,七位皇子各自带领着自己的队伍朝着远处走去,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虽然并未亲眼看到其余各朝如何处置自己认为多余的人,但赢易却是亲眼见到燕桀如何处置己方的修行者。 那些被舍弃的人如同砧板上的肉,面对这种大势根本不可能反抗,任凭如何垂尾乞怜怒声谩骂都无济于事,因为燕桀知道这时他要做出怎样的选择,留下的只能是最强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最终属于大燕的那十一个名额还在自己手中,只有这样将来面对朝廷的质问他才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没做错。 相比于被舍弃的人来说,留下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只要能活到最后,未来必然能成就七境的宗师境界,这就是朝歌陵内传承真正的魔力,也是所有人都不肯选择离去的原因。 此时每保存一个生存的名额,未来大燕就能多出一位七境宗师,每夺取对面一个名额,对方在未来就会少一位宗师,这就是这次选人的真正意义,这也是为什么赢易说完后没有一个人反对的原因。 这种方法可以让各方公平的同时,又能保证活下来的人能顺利接受传承,还能在那道血气光罩落下之前将所有问题完美解决,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了。 “师兄…师兄,我自入山门就由你教导,你说我有修行至六境的潜力,会接受宗门最好的教导,你都说过的,你说过的啊……” 恨东流看着眼前这位师弟,心中只感觉无比苦闷,曾几何时无比亲密的师兄弟,如今却要亲手挥下屠刀,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不远处的数具尸体,那些人也曾求饶过,也曾谩骂过,也曾承诺过,但如今只剩下一具不知何时就会腐烂的尸体,恨东流心底默默滴下一滴眼泪,随即变的极其坚定。 “既然别的宗门的人可以为大势牺牲自己,别人的师弟师兄可以为家国舍弃生命,那我无上法宗的弟子为什么不行,我恨东流的师弟为什么不行!” 恨东流脸上愁苦之色越加浓郁,但眼中的坚毅却是越加肯定。 “这是大势,你不可违背!” 恨东流声音落下,一掌落至这位修行者头顶,无数疯狂的真元瞬间泯灭他的识海,亲手击杀自己的师弟,恨东流身体一阵颤抖,不过很快就变的平静下来,因为还有第二个。 “举世皆叫你死,你怎能不死!” 一掌落下,第二位师弟身体开始变的冰冷。 第三位…… …… 亲手处置了三位自己带来的师弟,恨东流仰天长笑,却是无比凄惨,脸上已经被泪珠打湿。 “师…师兄……” 仅剩的那位无上法宗的修行者,声音颤抖不停,此时恨东流原本浓黑如墨的发丝,已经开始变的斑白,很快就已经全部变的雪白,朝间黑丝暮成雪,伤情总比绝情难。 “噗!” 一口逆血喷出,恨东流眸子变的如星辰明亮,看着最后一位师弟,也是年纪最小的这位师弟,道:“师兄不得不做出选择,我无上法宗的人只能我无上法宗自己处置。” 赢易神情微微变化,知道恨东流此时已经伤情至极至,亲手处死自己带出来的师弟,这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此时大燕只剩下十五人,燕青,高渐离,星雪伊,剑一夕,雨暮晨,恨东流,燕桀,柳牧,羿箭,项飞,古邪,赢易,无上法宗最后那位师弟,青云榜上一位融元上境修行者,还有军府世家中的一位俊杰 。 重新回至刚才的位置,秦王朝,赵王朝还有楚王朝已经先到,燕王朝是第四个,原本喧闹的场地顿时空下一大片,只感觉空荡的有些凄凉。 此时这些青年修行者都是变的沉默,比起最先更加压抑,这种沉默的压抑是最沉重的,他们本是各自修行者之地的翘楚,满怀心志的参加历练,虽然遇到了此生最重要的一次机遇,但付出的代价却是他们 此时不能承担的。 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无视刚才还亲密的同伴,眨眼间就变作剑下亡魂,这种巨大的冲击不是任谁都可以当做不曾发生的。 很快其余三朝众人也都来了,场面一时变的更加压抑了,而在这众多变化的人中以恨东流变化最大,他那一头雪白的发丝如此醒目,身上悲哀的气息溢于言表。 一言落,断百人生死; 虽然这些人都因他一句话被断定生死,但赢易却是没有丝毫负担,就像他先前说的“虽然很残忍,但终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还有一个问题!” 所有人聚齐之后,赢易看着神情各异的诸多青年修行者,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说!” 赢悸神情有些阴鸷,只是冷冷说道,就连多余的表情都未曾有,赢易却是毫不在意,他这位七哥现在明显心情不好,可是他此时偏偏心情很好。 “四境不得出手!” 赢易话音刚落,数道目光落至他身上,这些人眼神中都饱含深意,至于是怎样的目光就极其耐人询问了。 但同时那些融元境的修行者却满怀感激的看向赢易,毕竟此行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功德圆满,若是此时真的被一名真观境修行者挑中,只怕比起之前被处理的那些人还要凄惨。 之前那些人的死还可以说是为了大义献身,而他们要是死了不仅得不到赞扬,反倒是要背负罪名,毕竟那珍贵的名额是从他们手中滑落的。 “四境不得出手,包括我们七人,否则群起而攻!” 燕桀却是首先带头,一杆白色骨幡直接落于身前,庞大的威压从其上溢散出来,这是属于五境的力量,此时就算真观境的修行者在这面骨幡之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姬东来距离燕桀最近,因此他手中的戒指同样泛起红光,一股不弱于白骨幡的力量散发出来,这竟然也是一件地元法器,以某种特殊手段激活就能拥有五境的力量。 已经有两位亮出底牌,其余人自然不甘示弱,既然四境已经打破平衡,那就将他们强势镇压下去,尤其是赵无命还有姬东来,其余各朝都有三名真观境的修行者,唯独他们只有两名,因此这个规则对他们 极其有利。 七位皇室子弟终于在此时展露狰狞,七件完全被激活的地元法器,纵使十数位真观境的修行者,此时也得被强势镇压。 第八十九章 项氏一族 “诸位,请吧!” 既然他们七人已经表态,那些四境修行者无论有着怎样的想法,都不得不坐壁上观,规则从来都是强者制定的,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不屈服的只能被碾碎。 睿云水不着痕迹的朝着魏无咎看了一眼,得到他的肯定后当先站了出来,此时的形势并不是他能够把控的,就算他是真观境的修行者也不行,这就是大势。 有了第一人,自然就会有第二人,很快所有真观境的修行者还有七位各朝皇子站于一边,规则是他们制定的,他们就必须自己先遵守,无论最终结局如何都得接受。 这二十六位能够打破平衡的人坐岸观壁,其余众人也都呼了一口气,感觉压力骤然减轻了不少,毕竟融元境面对真观境的修行者,结局必然是十死无生,何况是拥有激活状态下的地元法器。 虽说世间绝对的公平不会存在,但此时众人却也感觉到了丝许公平,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起码能够看到一丝曙光。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赵无命却是不耐烦了,催促着众人按照之前的决议开始进行。 由于韩王朝综合实力并不强,为避免最终失去全部四个名额,因此姬东来承诺让出三个名额,保证他们最后有九人可以成功接受传承。 剩下七十二个名额由其余六朝争夺,作为回报,韩王朝的修行者将不必参加擂台斗将,众人抽签后,最终将由楚对燕,齐对秦,赵对魏。 根据之前的商议,各朝都会有四位修行者代表背后的势力去争夺那个名额,同时也是在为自己争命; 最后综合实力还有其余因素,燕王朝选出的四人正是柳牧,嬴易,青云榜杜冲之和军府世家的季思远。 他们四人将会各自从楚王朝其余十一人中选出一人作为自己的对手,自然燕王朝剩下的十一人也要接受楚王朝那四人的挑战,这是真正的生死之战,规则就是最终只能活下来一人。 “叛逆贼子,今日看你如何逃脱!” 还未开始,楚王朝中走出一名持戟青年,全身都被血色的铠甲包裹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从铠甲上的花纹传播出来,他根本不像是一名还未及冠的青年,反而更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场将军。 “项飞,背离项氏一族,今日你的命我收了!” 此人神情冷漠,面对项飞横戟身前,他是项氏一族的杰出人物,同时也是楚王朝派出的四人中最强一位。 冷声一笑,项飞道:“项南,你恐怕是为了能够挑战我,才被选入这四人中,只可惜今日项家注定要折损一员虎将了!” 项飞一开口,众人皆是惊愕,他竟然被称为项氏一族的叛逆,岂不是说这位在大燕都神秘无比的青年强者,竟然是来自西楚项氏一族。 燕桀眼神微微变冷,只是很快就闪过一丝明亮,朝着身旁那位全身黑色蟒袍的青年冷声一笑; 面对燕桀的挑衅,此人却是毫不在意,只是很认真的关注着下方两人,他是楚王朝四皇子熊朔风。 “项飞,你本是我族难得的人杰,十二岁就觉醒血脉修行神魔炼体之法,可惜为了那件事叛出家族,大好前程毁于一旦,真是可怜!” 原本不以为意的项飞听到这话后,骤然变的愤怒,道:“你们没有资格提这件事,总有一天我会亲赴西楚找你们讨回我失去的,至于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项飞话音刚落,骤然从人群中闪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他身体外开始溢散出一道血色罡气,像是披上了一层血色轻纱。 “这就是神魔炼体!” 嬴易眼中闪逝精芒,项飞体内血气竟然浓郁至如此境界,比起他的血气还要强上一筹,此时项飞绝对是处于洗髓圆满的武修,或许已经开始换血了。 项南虽然嘴上贬低项飞,但是面对修行神魔炼体的他,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毕竟项氏一族能够修行这门炼体功法的族人千不存一,他们这一代除了那位,也就只有项飞才有资格。 项南身体血肉不停涌动,一道黑色的气流从肉-身外溢散出来,随后他手中那杆青铜长戟都被染成乌金之色,锋利的月牙刃上闪逝着黑色的乌芒,一道锋锐的切割气息从月牙刃上传递出来。 长戟如蛇,本以浑然厚重的长戟在项南手上,却是被使的如同一条毒蛇般,各种攻击方位极其刁钻,虽然招式很普通,但却都是真正的杀人招式,只有在军中长期征战才能磨砺出这样的铁血战技。 面对项南的长戟,项飞却是毫不在意,手上竟然连一件兵器都没有,只是凭借一双铁拳就死死压制住他;铁拳与月牙刃相撞竟然迸射出金色的花火,他的拳头如同真的金铁一般。 “卧戟盘龙!” 项南一声大喝,青铜长戟上一道黑色洪流呼啸而出,像是一条真正的黑龙一样,朝着项飞面部呼啸而去,久攻不下,项南终于动用了真正的杀招,这是项氏一族在战场磨砺衍化出来的真正秘术。 “血气如钟!” 项飞出自项氏,自然知道这门秘术的力量,因此一改之前的攻势,全身血气收拢回来,在身体外形成一层血色护罩,看着就像是一枚血色金钟一样。 嗡! 不停的嗡鸣之声从血气金钟上传递出来,就像真的是山间寺庙的小僧撞击金钟,两人周围的空气开始不停震颤。 一声悲鸣的龙吟,墨色黑龙像是经受不住这种震动,瞬间就被震为缕缕青烟,紧跟着青铜长戟也开始震动,一抹铁屑同戟尖震散出来,紧随着整杆长戟都开始被震成铁片。 无数铁屑从金钟上漂流出去,项南脸面瞬间被挂出数道血痕,手臂上的甲胄也被直接撕裂开来,像是两片布帛一样掉落到地上。 嬴易眼中闪过一丝神光,项飞不仅肉-身强大,并且还会将自身血气凝聚成金钟用以对敌,这样的手段和他的血气金身极其相似。 刚才瞬间,项飞以自身血气凝聚金钟,不仅是为了防御项南的“卧戟盘龙”,更是催动血气震动产生巨大的震荡力量,直接将项南手中长戟震为铁粉,如此手段足以窥见他身体血气浑厚。 项飞是一位真正的武修,不修行天地元气,只是淬炼磨砺肉-身血气,这样的人最适合他的地方就是战场,仅仅一个项飞就如此恐怖,由此可见西楚项氏究竟是怎样的势力。 相较于项飞的身份,嬴易还是对他的力量更感兴趣,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大红袍”和项飞的神魔炼体究竟孰强孰弱。 呼呼呼…… 一道道璀璨的血气在项飞身外荡漾,像是凌厉的夜风一样发出呼呼响声,震碎项南的战戟之后,项飞身上的血气金钟就开始收拢回身体,毕竟血气是武修维持自身生命的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将血气集中一点,否则必然会导致其余经脉血肉枯竭。 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血神君传法,可以将自身血气抽离身体而没有一丝隐患,毕竟神魔炼体和血气金身是两种不同的修行方式。 嗤嗤嗤…… 项南身体内传出奇怪的嗤响,他身外的甲胄开始出现无数裂缝,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音,原本浑然一体的甲胄猛然崩碎开来,变作无数碎片掉落在他身下。 此时项南的衣服已经全部变为红色,这是鲜血的颜色,青铜长戟被项飞强大的血气震成粉碎,而他手持长戟不可能立即松开,因此这种震荡余力也全部传递进他的脏腑。 艰难的抬起头,项南脸上出现无数裂痕,而且还在往出滴淌着猩红的鲜血。 “你竟然修成神魔炼体第三重,血气金钟!” 惨然开口,无数血沫从口中喷出,随即项南的身体重重倒下去,背后的衣袍猩红如花,血涌如泉。 “这才是开始!” 看着气息全无的项南,项飞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变的更加冰冷了,他在心底默默念道。 熊朔风脸色变的难看,项南的实力在他们这方必然能排至前五,此次也是他自己要求要惩处家族叛逆,因此他才会答应项南的请求,不曾想项南居然如此轻易就败了,他的死不仅没有意义,反而为帝国失去一个名额,相当于未来失去一位七境宗师,如此这位楚四皇子心情自然不会很好。 燕桀眼神闪烁,若是以前项飞胜了他会很得意,因为项飞胜就代表大燕未来可能多出一名七境宗师,可是真正知道项飞的来历后,这种喜悦就要大打折扣了,除非他能将项飞变为燕人; 想到这里,燕桀心底暗自思揣,或许应该查查这个叫做项飞的家伙为什么叛出西楚项氏,若能找到原因未必不能将他变为燕人。 仅仅是第一场斗将,就引出了这样一桩辛秘,同时也打出了真火,更让所有人看到了残酷,只是这样的残酷还得继续。 第九十章 有谁想死 项南死后,楚王朝其余三人同时走出,面色带着决然之色,背水一战,不胜则亡。 燕王朝被选的三人,高渐离,柳牧,羿箭。 或许是因为项南与项飞的原因,双方从一开始就拼斗的异常激烈,无数真元激荡如罡风般凌厉,即使相隔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刮骨钢刀似的气劲。 高渐离身体真元涌动如潮,水寒剑更是像是江中的一条白浪,精纯至极的真元被他毫无保留的灌输至水寒剑内,原本就冰冷至极的水寒剑变的更加阴寒,剑身上甚至已经泛起微微白霜。 此时并非是寻常比斗那样,因此双方剑势行走皆是狠辣异常,极短的时间内两人身上已经多出数道血痕,精妙的身法和凌厉的剑招层出不穷,甚至原本有些不理解的剑术招式此时运用起来变的行云流水,竟然不存在一丝一毫的隔阂。 骤然,高渐离一改之前谨小慎微的做派,剑势走形大开大合,真元更是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在体外运行,极快的速度就已经从身体各处经脉抽调出来灌入水寒剑内。 原本如浮光掠影的水寒剑,猛然像是变作了一条涛涛江河,天地元气走形如龙,水寒剑身凌冽如风。 这时高渐离的剑术招式和当初奉阴阳的“横山剑”倒是有些相似,都是以强力逼迫对手全力施为,每一击都像是一整条江河拍打在岸边一样的无穷伟力,这一式剑术叫做“易水东逝”。 在燕京之外有一条河,河水流速并不湍急,只是绵延无尽的朝着东方流去,这条河被燕人称为易水;而高渐离的这式剑招在燕地不少宗门都懂得,这招剑势就是以易水东流为本,取其滔滔不绝成意,只是虽然知道的人很多,但真像高渐离这样领悟其中剑意的却是极少。 这时双方比斗的已经并非是剑招和细节的把控,比拼的而是真元力量的浑厚精纯,这种剑招虽然力量强大,但对身体内的真元却是极致的压迫,平常可以支撑修行者战斗很久的真元力量,以这样的流失速度很快就会消耗干净。 面对高渐离这样的剑式,楚王朝的修行者也是开始强力反击,他手中长剑炽烈如火,每一击同样调动数量庞大的真元力量,体内真元同样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消耗。 楚王朝修行者应该是修行一种强大的火属功法,因此每一剑都像是燃起一轮红日,而高渐离修行的《水寒经注》修行出的真元却是阴寒至极,比起当初嬴易的太阴真元也是不遑多让。 两股强大的真元力量相撞,两人握剑的手指指骨都开始变的发紫,只是谁都没有迟疑,尽数将身体内的每一丝真元力量压榨出来,尽可能的想让对方多消耗一分力量。 楚王朝修行者此时选择和高渐离比拼真元,却不知道高渐离修行功法本就与他相互克制,此时高渐离虽然同样极其耗损真元,但终究是比他要轻松许多,毕竟高渐离真元质量比起他要强了数筹。 终于,在高渐离挥出第二十三剑的时候,楚王朝修行者象征性的抵挡了一下,就被水寒剑轻易落下,直接被寒流冰封成雕。 …… 人体有阴阳,主生死平衡,生气强于死气,则身体阳亢过旺,五脏必然早衰;死气强于生气,自然是生命精华流逝,寿阳尽头。 柳牧修行《枯荣九变》,却是在体内生出枯荣之气,屈于中间调节阴阳平衡,随意转化生死之气用以对敌,因此他的真元力量比起寻常修行者更为霸道。 与柳牧对战的楚王朝修行者已经狼狈至极,在他身体周围灰色剑气无穷无尽,剑气之上充满着衰死的气息。 因为一时不察被一道剑气刺过手臂,他的左手手臂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僵如顽石,想以真元贯通手臂经脉驱逐那道剑气,真元力量却是丝毫传输不到手臂上的经脉,因此他此时竟然根本不能对柳牧造成攻击,只是一味的防止身外如春雨密集的灰色剑气。 只是久守必失,面对如雨如潮的致密剑气,这位楚王朝修行者终究力有不迭,柳牧精心布置之下一张剑网在他身体周围形成,而且剑网的空间变的越来越细密,这位修行者竟然连行动都变的困难了许多。 嗤! 一声轻微嗤响,楚王朝修行者一剑破开他自以为是破绽的那道剑气,却不防正有一道剑气从他手臂上掠过,在他惊骇的神情中直接刺穿眉心。 随着致命一剑后,楚王朝修行者身体朝后倒去,身体周围的灰色剑气轰散一空,柳牧也不回头的走了过去。 相比于高渐离柳牧,羿箭就缺少了几分运气,因为他的对手叫做项庞,是一位已经开始换血的武修,项氏一族的另一位杰出人物。 羿箭传承自箭神侯府,因此箭道修为极其高深,只是他的箭却还不能破开一位已经开始换血武修的防御,武修洗髓圆满后开始换血,若是将一身血气全部换除,已经拥有对抗真观境修行者的力量了。 项庞虽然并未换血圆满,但肉-身强度却是已经臻至化境,就算是中品法器都未必能轻易破开他的肉-身防御,而羿箭虽然以真元凝实成箭,但却不足以打破中品法器的防御,因此注定了他的悲哀。 凭借肉-身血气硬抗羿箭数十箭,项庞很快就已经贴近羿箭身体,羿箭的箭道修为是要与人隔开距离才能发挥力量,因此被项庞贴身接近后,凭借他的格斗技巧根本不是项庞对手,很快就被项庞轰碎天灵盖,这位箭神侯府的世子终于在这拜将台上折戟沉沙。 楚王朝修行者四死其三,只有项庞夺去羿箭的不死名额,楚王朝的挑战至此结束。 熊朔风面色微微僵硬,原本预计中应该夺取两个名额的,只是因为低估了项飞的真正实力,不仅死了一位项氏的直系子弟,还让帝国少了一个名额,他自然不会顺心。 燕桀却是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从现在开始燕王朝已经占有了十个名额,只要嬴易四人能够活下来一人,都能保持住最先的十一人,未来燕王朝就会出现十一位真正的七境宗师。 …… 嬴易四人开始缓步走出,掀开最后的终章,把握自己的命运。 古邪很快就已经挑选对手,像是这种生死之事对他来说毫不在意;杜冲之和季思远却是有些踌躇,毕竟若是选对了对手日后必将风光无限,而选错了只会是跌入深渊。 是在地狱仰望天堂,还是在天堂俯视地狱,如今距离成功只剩下最后一步,但这最后一步却是这样的困难。 嬴易微微冷嘲,相较于那些已经被舍弃的人,杜冲之和季思远确实是幸运儿,可是他们的幸运也就截止这里了,他早已看出两人的真实实力,若无什么意外底牌,两人只怕连楚王朝最弱一人都不是对手。 他们虽然拥有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是也不过是燕桀想要赌赌运气罢了,其实他们在燕桀眼中和那些已经死去的弃子并没有两样,可是两人却并不自知。 很快嬴易就不在关注两人,朝着楚王朝剩余的人看去,在他眼中两人已经是死人了,至于死人是不需要被记住的,就像当初意气风发的羿箭,只怕今后都不会还有几人记得他。 这个死亡游戏相当于他一手缔造出来的,而要遵守自己的游戏规则,嬴易就需要杀死一名修行者,看着眼前渴望成功的少年,似花的面容,如水的年华,可惜终究有人要碎梦沉舟。 除了被古邪挑去的青年,这里终究还是有一个倒霉人要上嬴易死亡名单;鬼魅一笑,嬴易选择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他们自己选择的机会。 “你们中有谁想死!” 嬴易声音不冰冷,反倒是有些温和,不知道是否因为逆转阴阳后,体内炽热的太阳真元连他的性情都影响了,丝毫不复先前那样冷若冰霜。 可是温和的声音,在楚王朝修行者耳中却是轰鸣如雷,要说出这样话的人不是疯子,自然就是有绝对的自信,而能将数百人生死操控一念之间,这样的人会是疯子吗,答案显然不是。 这些青年修行者都已经认出嬴易,他们之所以要接受这个残酷的生死游戏,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想起此人对生死之间的淡漠,这些青年修行者不自主的开始畏惧起来,故此嬴易说完后竟然每一人敢开口说话,像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就要死一样。 看到嬴易一语镇住楚王朝的修行者,杜冲之和季思远却是有些发愣,突然感觉这些人好像并不是那样害怕,两人做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他们在嬴易之前挑选了自己的对手。 被他们选择的修行者不仅没有恼怒,反倒是轻松呼了一口气,像是被别人选去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熊朔风脸色变冷,楚王朝的人可以死,但不能怯懦。 他也知道嬴易既然敢提出这样的游戏规则,那就意味着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可是见到楚人就这样被一句话镇住,感觉实在是一件大丢颜面的事情。 “回答他!” 冷冷三个字,但没有丝毫可以拒绝的意味,楚人可以死,但颜面不能丢。 “我来!” 坚定的声音,娇弱的身影。 第九十一章 只是我想 陌千寻本以为自己很早就会被舍弃,她虽然不久前已经修行至融元上境,拥有着无数人羡慕的修行天赋,可是她却出身于一个名声不显的小宗门,和那些大宗门朝廷贵胄相比更是如同一株脆弱的小草,随时任人看不顺眼就会被折断。 她从来没有奢望会获得楚王朝最终能够活着的名额,因此当熊朔风当着她的面斩杀了那位出言不逊的大宗门弟子后,她才知道原来有时候实力真的比出身更重要。 陌千寻虽然没说,但她对制定出这样规则的人还是心存几分感激的,正是因为这样的游戏规则才能让她活到现在,所以第一次见到嬴易的时候,她并没有想着要和嬴易争夺生死。 只是现在,看着身后那些自诩大宗门,古世家出身的修行天才,她知道她应该站出来了,楚人应该有楚人的风骨。 她此时站出来了,在所有人都聪明的退后时,她愚蠢的站出来了,只因为当初带她走上修行路那位长辈的一句话。 陌千寻想起当初那位长辈问她为什么要修行,她自己回答的是“大家都说我能修行,所以我就来了啊”; 那位长辈听后摇了摇头,道:“别人怎么说你就要怎么做,那为什么不是你自己这么想才这么做的。” “这么想才这么做”这句话一直陪了她很久,这时她之所以站出来,只是因为她此时想站出来了啊。 “她叫什么?”熊朔风低头问了身旁男子一句,在所有人选择沉默时候,这名女子站了出来,因此她值得他记住。 “莫千寻,离愁剑宗的一名学生,这座宗门已经衰败很久了。” “莫千寻……”熊朔风低声沉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嬴易感觉有些意外,没想到最后走出的竟然是一位女子,谁说女子不如男,能在这最后自己站出来的人,只怕需要的不止是勇气。 “为什么是你?” 嬴易眉头微微一皱,倒不是他怜香惜玉,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为什么她会站出来。 轻轻抚起眉角几缕发丝,莫千寻浅淡一笑,道:“我想站出来啊!” “仅仅是想,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嬴易自问自己并非不怕死,任何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会不同的挣扎,只是眼前这位女子明显有些不同,她像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东西。 “我当然会怕死,又有谁不怕死呢,只是有些东西比死更加重要。” 莫千寻缓缓抽出腰间的软剑,青玉如璧,一直被她当做腰带缠在腰间,这是要嬴易出手的意思。 轻轻摇了摇头,嬴易道:“既然你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更应该好好活下去,这样才能保持住你用死都要换来的东西。” 莫千寻微微一愣,就连手上的软剑都停止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嬴易,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应该搞错了,这场游戏的规则不是由你们来选择我,而是我选择你们,我不选她!” “为什么,你先前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现在要反悔!” 莫千寻身后一名青年有些激愤,原以为在莫千寻走出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即使事后会遭受一些冷眼,但和自己的命运相比却是不值得一提,可是此时竟然峰回路转,起落之间难免有些激动。 冷冷看了他一眼,嬴易道:“只是我想啊!” 莫千寻脸色微红,知道嬴易是在学先前她说话,却是已经不在意了,她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不用和他比斗了,虽然之前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此时重新呼吸到生命的气息,总是值得喜悦的。 莫千寻走回后,其余几人脸上皆是凝重,特别是刚才那名修行者,更是刻意将自己身子隐藏半个,像是不愿意引起嬴易的注意,只是他却不知道这样一动,在嬴易眼中变的更加明显了。 “就是你了!” 嬴易没心思再耽搁时间了,因为头顶的血色光罩已经清晰可见,距离众人头顶已经不足十丈距离,从血气光罩上传来的压迫感,比起那几件地元法器还要强烈,给嬴易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被嬴易选中的男子,正是刚才表现最激愤的修行者,或许这就是言多必失的结果吧。 青年修行者脸色骤然变的极其难看,没想到嬴易最终真的选择了自己,他眼神在周围几人身上闪烁不停,看的几人一阵冰凉。 “候季东,不要丢了你父亲的颜面,更不要丢了我大楚的颜面!” 熊朔风见到嬴易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有些不理解,但心底却是莫名的有些高兴,或许刚才莫千寻的表现已经让她在这位楚皇子心中上升了几个地位。 被称作候季东的青年闻言脸色僵硬,苦涩一笑,知道自己因为刚才的举动在这位四皇子心底已经失了分量,恐怕他的表现会被呈往军部,到时候恐怕还会连累父亲被人耻笑。 候季东压下所有负面清晰,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剑,瞬间进入了绝对的冷静,即使熊朔风都不对他抱有希望,但他终究还是想拼一拼,命是自己的,也只有自己才不会轻易放弃。 储存在身体各处的真元被全部抽调出来,强行运转真元后,他手臂上开始渗出丝丝血线,不过此时已经不在乎了,他这是打算要与嬴易一招定生死,因此不顾自身能否承受这样数量的真元,只是尽可能的将所有真元全部灌注在手中的法剑之上。 候季东手臂不停颤抖,手中的法剑也变的更加光亮,同时也变得更加炽烈。 “大光明剑!” 身后几人认出了这一剑,同时夺步拉开与候季东的距离,此时的候季东绝对是此生最强大的,因为他将真元在身体内燃烧殆尽,施展出楚王朝都声名远播的剑式,虽然他只是融元中境的境界,此时却足以斩杀融元上境的修行者。 感觉候季东这一式强大的剑招,嬴易紧蹙的眉头变的舒缓,今日他不再是那个质子他国的卑弱皇子,而是实力强大鬼谋多智的“千面书生”,他一直在思考该展现出怎样状态在众人眼前,此时感觉到候季东剑上恢弘的阳刚之气,他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表现了。 手臂朝后背去,丝毫不顾候季东强越来越强的“大光明剑”,像是要任由他将力量积聚到顶峰。 “皓日如天,光明在我!” 候季东终于将力量积聚至顶峰,一道璀璨如光的剑影直奔嬴易而去,空气中开始不停震动,那道剑影也开始变的无比模糊,像是有一股热流遮蔽了眼睛一样。 叮! 一声清脆的剑吟,像是剑尖钉在了墙壁上一样,候季东的“大光明剑”被阻挡在嬴易身前三尺处,是被一根手指死死抵住剑尖。 啵! 像是水中投入一粒石子的声音,候季东身上原本恢宏如日的真元气息骤然变的如死水沉寂,他手中那件法剑毫无征兆的直接崩碎开来,像是流光似的急掠至远处,最终变为漆黑的铁片。 嬴易收回手指,袖袍轻轻一挥,候季东的身体像是燃烧的纸片一样,彻底化为灰烬散落下来,就连一句遗言都未曾留下。 太阴真元至阴至寒,太阳真元至阳至烈,嬴易一指君远伐,无数的太阳真元通过剑身侵蚀进候季东身体内,以他的肉-身强度根本不可能承受如此炽烈的高温,因此脏腑血肉瞬间就被焚烧虚无,最后一挥手不过是将仅剩的空皮囊震为飞灰罢了。 轻轻捻动手指,嬴易走向燕桀身后,不出意料,古邪同样胜出,杜冲之季思远两人败北,楚燕相争至此结束,燕王朝成功夺得楚王朝一个名额,拥有十二人的生存权利,楚王朝失去一个名额,得到十人生存权。 砰! 众人头顶的血气光罩如同镜子一般被打碎,原本消失的申公留影重新出现。 嬴易发现其余各朝皆是已经决出生死,相比之前的压抑状态明显多了几分轻松,因为此时站在这里的只有八十一人,能够获得上古强者的真正传承。 韩王朝九人,赵王朝十二人,魏王朝十四人,楚王朝十人,燕王朝十二人,齐王朝十一人,秦王朝十三人。 姬东来面色依然平静,丝毫不因为自己人数最少而沮丧,这本就是他的选择,魏无咎倒是意气风发,因为只要这些人不死,未来赵王朝必然多出十四名七境宗师,而由于此次这层关系,这些人将来未尝不能为己所用。 蓬! 两团血雾自魏无咎身后冒起,将他的背后染成一片血红,魏无咎先是一愣,随即怒然看向申公虚影,眼神中似要喷出火焰。 “你在做什么!” 魏无咎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因为死去的两人不仅是魏王朝的精英,而且是已经明确表示要跟随他,因此这两人距离他的位置也是最近,如今直接被申公留影碾为粉碎,他哪能不惊怒。 “多出两人而已!” 申公冰冷说道,随即两道身影不知从何处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这两人,魏无咎先是一愣,随即怒道:“为什么多出她们两人,就要杀我朝两人。” “因为特殊!” 魏无咎还要再问,一股沉重的压力骤然袭来,他的身体表面瞬间出现一层血珠,这才想起眼前申公是什么身份,当即变的沉默下来。 第九十二章 梦幻空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血祭传承!” 申公话音落下,无尽血光不知从何处飞来化作满天锁链,在每条锁链尽头却是拉着一口神秘的青色石棺。 嬴易已经没听到后面申公在说些什么了,那两道身影出现后,他就已经再也没心思想着任何事情了,只是呆呆的望着那道青色身影,眼瞳中闪烁着无尽的迷茫。 像是感觉到嬴易的目光,那道青色身影的眼眸也看向嬴易,同样生出迷离之色;两人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眼中只剩下彼此。 “北有佳人兮,凝脂媚娇;丘阁靥笑兮,香培玉琢;轻娥粉黛兮,舞风弄雪;醉倚君王兮,黔首鹅黄;” “俯首岭丘兮,独断乾刚;身禁宫围兮,阙子四方;垂首奉殿兮,章华胄贵;策论九州兮,语惊庙堂;” “君王迟暮兮,与谁衷肠;白首不老兮,红颜成殇;莫问今朝兮,笙歌载舞;携手黄泉兮,来世续缘!” 帝王迟暮,红颜成殇,星火成辉,为君葬舞! “你是妲己,还是左青舞……” 不知何时,嬴易清醒过来,却发现周围只剩下自己和眼前这道青色身影,其余人已经不见踪迹,拭去眼角的泪痕,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我是左青舞!”青衣女子肯定说道。 “申公,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嬴易仰天长啸,他知道他肯定还在。 “哎!” 一声沉重的叹息,申公留影出现在两人眼前,看向两人的眼神极其复杂。 “神魂入梦,不知多少时代过去了,终于等来了你们两人。” “什么意思?” “我魔族一直有最古老的传说,死亡并不是结束,终有一天会再觉醒,传说某些强者纵使神魂破碎,但经历无尽时光后也会重新聚拢,只是这个时间将会很长;” “你是说我是帝辛再生!”嬴易并不笨,已经有些明白申公的意思。 “我也不确定,只是你经历神魂入梦居然能与陛下神魂相合,并且自行领悟陛下君王指,这种种迹象都在彰示着你与陛下有莫大关系!” “那她呢,她是否也与妲己娘娘神魂感应!” 嬴易见到左青舞的时候,心底就有一道身影与她契合在一起,此时听闻申公说自己与帝辛有莫大关系,因此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左青舞与妲己是否也有这种关系。 “不错!”这次却是左青舞开口,只是她在看向嬴易的时候脸颊微微泛红,当初她神魂融于妲己之身,自然能感受到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意,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嬴易突然变的沉默,早在在看到左青舞的瞬间他就已经不平静,此时的沉默只是为压制心底的冲动。 “天地即将大变,无论你是否接受我的说辞,都需要变的足够强,这也是你来这里的原因。” 嬴易眼中闪过一丝神采,道:“你怎么帮我!” 申公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曾与陛下神魂交融,自然就继承了陛下修行的经验与各种秘术,你们两人接受的都是最完整的传承,或许你们自己都不知道,你们的记忆有一部分被封印了,随着你们修为境 界的提升,这段封存的记忆会慢慢解开,最终逐渐化为你们自身的力量。” “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看了眼嬴易,申公神情有些凝重的说道。 “早在那场天顷之战来临前,陛下就倾尽皇朝数万载的积累欲要打造出一件极道法器,虽然最终发生大变这件法器并未炼制成功,却也是此时朝歌陵内最珍贵的宝物。” “极道法器!” 嬴易惊呼道,虽然如今修行早已不同上古,但法器等阶还有修行境界都是源自上古,燕桀等人手持的地元法器都拥有如此力量,而地元法器之上是天元法器,天元法器上还有三象法器,之后才是极道法器 ,如此可见极道法器的威能难以想象。 “拜将台,就是当初陛下想要锻造出来的那件极道法器,可是如今只拥有地元法器级别,若是想要晋升为极道法器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当初若是这件极道法器炼制成功,恐怕我大商也不会是那样的结 局。” 申公手说话间手中出现一座黑色石台,正是赢易等人比斗时的拜将台,此时的拜将台和当初所见如出一辙,只是变的小了许多少倍,地元法器已经能够随心变化,大小如意,因此赢易也不觉奇怪。 申公手指松开,拜将台化作一道流光冲进嬴易身体内,随后变为一方石台沉寂下来。 “这个时代修行境界虽与上古颇有不同,但都是殊途同归,拜将台的力量不是你现在能动用的,如今拜将台融入你的血肉之中,等你突破五境的时候就更容易将它炼为本命物,而拜将台也会随着你修为提 升发生蜕变,未来臻至极道也未尝不可。” 嬴易闻言,念力开始在身体内四处搜寻,不过却没有丝毫结果,像是拜将台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不过他也没有沮丧,无论怎样拜将台都在他身体之内,总有掌控它的时候。 “纪元轮回,皇朝更迭,时光长河从不会停留,我辈争先死,尤有后来人,大商虽然灭亡了,但终将有后来者,这个时代终将会不同。” 嬴易知道申公并不是在对他们说话,倒像是感慨过去的历史,只是他神情变的更加肃穆了,先有神秘老者,后有秦帝,如今再是申公,或许这个时代真的会发生不同的事情。 哗哗哗…… 无数铁索纠缠的声音哗啦作响,数道血色锁链自虚空深处探出,在这些锁链尽头拉着两座瑰丽的青雕石棺。 “界牌关前朝中英魂齐赴星海,只是身死魂灭意长存,陛下命我建造朝歌陵,我以八十一口虚天棺葬尽满朝文武,他们的意志伴随陛下长眠虚天棺内,虚天棺就是我大商皇朝真正的传承之地。” “你们入棺吧,朝歌陵即将封死,虚天棺可以将你们送出陵内,这也是离开此地的唯一方法,你们将延承我皇朝意志,在这个野花盛开的时代踏上当初我们未完的征程。” 申公袖手一挥,紧封的石棺骤然开启,嬴易只感觉一股不可抵抗的吸引力从棺内传出,身体不受控制的就朝着棺内飞去。 咔! 躺在虚天棺内,随着一声沉重的盖棺声响,嬴易心底变的无比平静,他知道天墓之行已经结束,想起之前种种,只感觉如此不真实,梦幻空花,如露如电。 回忆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所有经历,只感觉比起之前十几年还要精彩,进入天墓之前自己还是无人问津的异国质子,可是重回燕京就将变为潜伏在暗中的最大野心家,这样的身份转变即使是以他如今的心性 也不免唏嘘难言。 “庙堂虽高,江湖却远!” 嬴易眼瞳闪过一丝精芒,随即闭目凝神,开始了新的修行。 第一章 借道 大秦王朝,咸阳城,太和殿。 大殿最上方挂着一块紫金牌匾,上书“紫气龙庭”四个大字,一股恢宏浩荡的大势自其上散发出来。 文武百官垂首殿内,两相九卿,君武王侯,司首将军竟是一人不差,黑色朝服庄严肃穆,一种压抑沉重的氛围充斥着太和殿的每一个角落。 大秦王朝上至两相一君侯,下至九卿司将军皆是垂首顿默,整个太和殿内显得无比寂静,这种情况在大秦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以往庙堂议政只是由两相负责,军部中人更是数年都未踏进太和殿半步,如今朝中文武将军竟然齐聚庙堂,能让这些朝中柱石齐聚于此沉默恭候的,只能是已经闭关修行五年的大秦帝君嬴政。 当初秦帝突然宣布要闭关破境,随后将朝廷军政两分,两相负责处理各地政务,君侯节制诸多王侯将军,截止现在已经整整五年了,如今这位隐藏在帝国背后的真正主人,终于要走上前台重掌社稷,整个大秦王朝像是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 哒哒哒…… 一阵低沉的脚步从殿旁传来,所有人皆是心神一震,只是见到来人时眉头微微一皱,像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一样。 来人黑袍黑冠,脚履黑靴,面容虽然极其英俊,但总有几分阴柔挥之不去。 “谕令!” 黑袍男子话音刚落,满朝皆跪,虽然只有两个简单的字,但背后代表的是大秦的最高掌权者。 “陛下有旨,李相,吕相,武安君,神武侯,天武侯,圣武侯。周司首,上书房议政,其余众人各司其职!” “微臣领旨!” 除了最首七人,其余九卿将军快步退出太和殿。他们都知道大秦这只沉眠的巨兽就要苏醒了,从今天起一切都将变的与以往不同了。 “相国大人,四位侯爷,陈司首,陛下还在上书房候着呢!” “赵大人先请!”最先那位黑服老者开口道。 “奴才惶恐。怎敢在相国大人面前自称大人呢!” “赵大人过谦了!”黑服老者说毕,当先迈步走向殿后,其余人依次跟随。 上书房内,秦帝同样一身黑色粗布麻袍,就连代表帝王身份的黑龙衮服都未穿着,这位大秦的最强统治者,此时就像是一位极其寻常的中年男子,丝毫没有绝代君王的气息。 然而就算再如何不修边幅,他眉宇间也自然有着一股英贵气息,他的每一举一动。都有着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威严和气度。 此时这位大秦最伟大的帝王,正在看着书房壁上最醒目的一处地方,那里挂着一幅极宽的地图,七个王朝乃至蛮荒之地都尽在其中。 他的身后站着七名秦王朝权利最大的大人物,此时这七位大人物只是静静的站着,哪怕连呼吸都变的极其轻缓,像是怕打扰了身前的帝王。 “李斯!” 这位秦王朝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帝王开口了,声音并不显得高昂,反倒是有些低沉,像是有着无数的心事隐藏在其中。 “微臣在。” 帝国左丞相。外人看来绝对是真正的大人物,而他本身也就是大人物,虽然有些意外秦帝第一个提起自己,但仍不妨碍他及时应答上来。 “这幅图是你当初画给朕的。朕也将它挂在这里八年了。” “谢陛下垂爱!” 噗! 李斯话音刚落,面前这幅画竟然直接燃烧起来,无数黑色的火焰像是妖魔的影子,很快就在墙壁上留下一片空白。 “可是朕现在不想要这张图了,你懂朕的意思吗?” 虽然是背对着他,但李斯仍然感到止不住的惧意。他知道陛下这次闭关恐怕真的踏出那一境了,心底恐惧的同时又有着几分期待,他依稀看到了一个新的时代要拉开序幕了。 “微臣明白!”李斯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这时却并不是恐惧,而是激动,多少年追求的东西有望在自己手上变为现实,这样的激动就算是他这位帝国左丞相都隐藏不住。 “如此就好,议一个章程吧!” “吕相!”…… 秦帝一人一问,极其简单的就在书房内完成这场彻底改变天下的君臣对话。 除了当日进入上书房的七位帝国重臣还有秦帝本身,没有人知道当日上书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这间小小书房内议定的事情,对今后天下又会有怎样的影响,只是那些敏感的人已经发现,从秦帝出关后,整个大秦王朝都突然变的着急了起来。 …… 燕武十三年,秦遣使臣入燕京,燕京风云乱! 燕京,焦澜殿。 燕武帝虽然已经过了天命之年,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他终究还是燕王朝的最强掌局者,同时也是燕地最强大的修行者。 此时燕武帝轻靠在帝座之上,听着下方众多臣子相互吵闹,看着最中央那个一直平静的红袍使节,突然感觉自己这满朝重臣竟比不得人家的一个使臣稳重。 “够了!” 燕帝一声呵斥,原本如菜市场一般的焦澜殿,骤然变的极其平静,就连刚才吵的最凶的臣子也都垂首低目,不敢再发出一句异样的声音。 “秦帝还有何话?”燕帝眼睛微微眯起,像是随意问道。 红袍使臣当即道:“我朝陛下令我前来燕京,是要与燕帝陛下商议秦燕伐赵之举,七朝中以赵王朝实力最弱,而赵王朝与齐王朝守望相峙,齐王朝凭借天堑可肆意侵入我朝疆土,故此我朝希望可以与贵朝先行伐赵,随后借赵地平齐,届时燕朝得赵地,而我朝得齐地。” “陛下,如今我朝虽与秦王朝契结盟约,但若是真的借道伐赵,被秦帝得了齐地,无异于在我朝身后开了一道缺口,秦军符篆战车平原之上无可匹敌,届时若是真有异心只怕今日的齐赵就是来日的燕京。” 红袍使臣话音刚落,一位面须皆白的老臣自朝臣中站出,疾言怒色朝着燕帝谏言道。 “不错,秦有虎狼之心,若是真的被秦帝得了齐地,只怕我燕京也是危如累卵,就算得那赵地也是与人嫁妆。” 须白老者身后又站出一中年男子,脸色凝重的朝着燕帝陈述利害。 此二人正是燕王朝九卿朝臣中的奉常与典客,刚才也是他们二人与周围众臣争吵的最凶。 两人皆是认为秦有虎狼之心,若是借道伐齐无异于与虎谋皮,因此当初也最是反对与秦结盟的,只是不过当初燕帝乾纲独断,两人根本没有反对的力量罢了。 “谢玉,你认为呢?” 一位侯服男子站出,浑身充斥着铁血杀气,眉宇间似是凝聚着一团煞气不能散去,正是燕王朝军部如今风头最盛的那位定鼎侯,与信陵候燕无羁并称“帝国双璧”。 “微臣不敢苟同,我朝符器天下第一,秦军纵使有符篆战车也不能与我朝符器并论,况且秦帝肯先为我朝得赵地才借道伐齐,若是真能借秦燕两朝灭掉赵王朝,自然是千秋万载的功绩。” “武人心思!” 奉常冷声呵斥,丝毫不顾及这位军中分量极重的王侯,很明显的揭示谢玉就是想要开疆扩土的心思。 如今天下七分,军伍中人无不立志跨马扬刀定边疆,何况是凭借军功封侯的谢玉,若是真能领军灭掉赵王朝,恐怕就不仅仅是名垂青史那样简单了;谢玉此话就是告诉燕帝赵王朝可以打,秦王朝也不足为惧。 “郭淮!” 燕帝微微沉吟,又是叫出一人,此言一出,满堂沉寂,就连那位奉常大人都变的沉默下来,因为这人不仅是一位早已至七境的修行宗师,同时还是燕王朝百官之首,当朝相国。 与秦设有左右丞相不同的,燕王朝只有一位正丞相,也是一位历经两代帝王的资深长者。 “秦有虎狼心,赵又何异,况且我朝难道没有虎狼之志,陛下莫不是忘记为何与秦议盟吧!” 郭淮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心有所思,想到了当初那场为人不知的战争,其实战争早已开始,只是有的人还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毕竟战火已经熄灭了三十载,如今重新燃起对那些还没准备好的人自然不亚于一声惊雷。 奉常典客脸色虽然变的难看,但终究还是没能开口反驳,因为他们知道这背后牵连出的其他事情,如今相国大人已经表态,此事已经不是他们妄自揣测就能否决的。 看着下方的众多臣子,燕帝莫名一笑,道:“朕应了,三十载的秣马厉兵,只怕各朝帝君都已经不愿再等了,既然如此就由朕来掀开这场大幕的开始,朕快要老了,总要为后辈打下一个大好河山,就算让他们败,也不会那么快就败光。” “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日,起兵伐赵!” 燕帝声音干脆果断,如击金敲玉,帝王威严尽显无疑。 “微臣领旨!” 纵使心有不甘,但在燕帝已经做出决断后,也不能再继续坚持,一个强大的王朝,最重要的就是内部团结,自己不会犯错。 “燕武十三年,帝思兵戈,应秦伐赵,朝堂有戏言,子孙无福,社稷有败!” 一旁的史官小心刻完最后一笔,抬头看了看殿外的天空,却不想正有一道惊雷闪过,微微沉吟,又在后面加上一句“时值天变,有白日惊雷”。(未完待续。) 第二章 魏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燕武十三年最后一场雪,如柳絮般的迅速将整座燕京掩埋,无论是宫墙深处的高屋建瓴还是寒巷小道里面的铺地泥砖,在这雪片之下都变的一样颜色。 三天前,前往无上法宗试炼的青年修行者终于结束了他们的修行,开始回归到他们熟悉的生活环境。 那些没能进去的人虽然不知道试炼遗址内发生了什么,但却能明显能感觉到这些进入试炼遗址的青年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除却修为境界的不同,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心性也在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 与此同时,在帝国上层之间有十二个名字开始流传的异常频繁,无数关于他们的讯息情报被摆放在那些大人物眼前,各个侯府世家还有宗门都开始暗地寻找他们的目标。 当初在无上法宗开启试炼遗址前,皇室中流传出一本小册子,正是当初的青云初榜,燕京当时最出色的一百名青年修行者被收录榜中,甚至当时为了争夺榜上之名还发生了无数的斗争; 只是此时看来当初的行为是那样可笑,大浪淘沙,适者生存,只是一次试炼不知有多少自以为是的蠢材被埋没,又有多少名声不显的新人被捧起,那份被人追捧的榜单也早已不知被扔去哪里的泥巷水沟。 三天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对钦天司的大小官员来说却真的是日不暇给。 看着最新完成的这两份榜单,一身紫袍的陈司首喝着一品轩最新送来的顾渚紫茶,突然就想起自己养的那只猫,那只肥的已经走不动道的青狮狸猫。 “刊印吧!” 将手中的榜单交给手下人,陈司首直接从檀木师椅站起来,他要回去看看那只青狮狸猫的惨样子。 接过陈司首手中的榜单,这位官员摇了摇头,知道自家大人养了一只很罕见的青狮狸猫,但此时这样重要的事情竟然比不得去看一只猫。 伴随着这场冬雪的降落,钦天司里传递出来两份榜单。燕京城内又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青云榜,点金榜,十年一换,今年已经是最后一年了。但由于特殊原因钦天司将明年才更换的榜单在这最后一个冬天还未过去,就已经提前做了出来。 青云榜收录融元境最强五十人,点金榜则是收录真观最强三十人,想要被收录至两榜之内必须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修行者本身不满二十。 过往无数的例子已经证实。想要突破本命境,必须要在二十岁之前破境融元,而想要成为七境宗师,二十岁之前必须要修出纯阳神念,因此青云点金两榜应运而生。 这两道榜单都是钦天司经过严密调查才制定的,能入榜单之人都是被钦天司做过严密备案的,若是突遭不测必然招来钦天司严密追查,因此也算是燕王朝对这修行才些俊的一种保护手段。 毕竟修行本就不是一帆风顺,妒忌英才的人更是不乏其数,这两道榜单就是为了防止有心怀叵测之人随意扼杀那些修行天才而设定的。 能修行至本命境的修行者。就已经值得帝国花费心力保护的,而有希望修行至七境宗师的修行者,对帝国的重要更是难以估量,毕竟宗师已经是一剑可屠城的存在了,在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更是难以估量,就算是各朝帝君都不会轻易舍弃一名七境宗师。 就在陈司首还未回到自己的府邸,燕京有数的大人物手上都已经有了这两份榜单,随之是更详细的资料情报被摆放在他们面前。 …… 一盆烧的极旺的火炉正肆意延伸着火苗,无数精雕细琢的珍贵玉器被有规则的摆放在书架之上,透着窗门可以看到外面一株已经掉光叶子的古树树梢。上面因为大雪已经铺满了一层白亮。 在屋舍的最里面,一架紫檀梨木雕成的座椅上,正坐着一位器宇轩昂的青年,书桌上平放着两本很薄的册子。青年眉头频频蹙起,像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 在书桌前面,一位身穿暗红袍服的身影恭敬的站着不动,就连呼吸都刻意压制的极其低缓。 魏槐低眉看着面前的青年,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从未想过当初那个被人所不看好的质子。在莫名失踪了半年之后,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境界。 没有理会魏槐现在的心思,嬴易将身前的青云榜翻起,看到上面第一页的名字。 “燕东平,信陵候府,融元上境,纯阳神念。” 仅仅十数个字,就已经令他眉目紧紧皱起,本以为自己经历了天墓试炼之后,回到燕京四境之下绝无对手,但是见到青云榜单上的第一个名字,就知道这世上原本不缺天才,仅仅融元境就已经念头化纯阳,这样的人物绝对不可小觑。 很快他翻过这一页,来到第二页,仍是不认识的人; “左继君,奉渊君侯府,融元上境。” 看到“奉渊君侯府”这五个字,脑海不自觉浮现出那道青色身影。 “这应该是她的弟弟吧!”想起当初天墓的经历,那道青色身影在脑中越发挥之不去了,嬴易心底难免有些杂乱,很快就翻过第三页。 “顾天凉,无上法宗,融元上境。” 再往过翻了数页,终于见到他熟悉的几人。 第六页:“古邪,天鬼宗,融元上境。” 第七页:“柳牧,宁侯府,融元上境。” 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将柳牧排在古邪之下,但得到这份榜单的时候,他就已经了解到青云,点金两榜的公正性,既然作出这样的排名自然有着其余他不知道的隐秘。 第八页让嬴易微微有些意外,因为这一页记载的人正是他。 “千面书生,北邙山,融元上境。” …… 很快将青云榜翻看过后,除了当初在拜将台认识的几人,这份榜单上的其余人他是都不认识,至于点金榜,除了在第二十五页找到剑一夕后,却是没有一个认识的,雨暮晨与左青舞两人虽为真观境,但却未曾被收录进来,可见点金榜的严密性。 将两本册子放置一旁,嬴易终于抬起头看向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管家。 天墓之后,嬴易眼界自然变的宽阔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至燕京的无知小子,虽然魏槐极力掩饰自身真元波动,但嬴易还能感受到魏槐身体内危险无比的气息,虽然他并不能看穿魏槐的真正境界,但血神君却能看透。 当魏槐初次踏入书房时,嬴易就已经知道隐藏在自己身旁这位宦臣,不仅是一位修行者,而且还是一位本命境的强大修行者。 当初燕桀仅仅是一件地元法器,就已经另他束手无策,如今得知自己身旁还隐藏着一位真正的五境修行者,震撼过后却是一片冰冷,若是此时魏槐想要杀他,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虽然在天暮之中经历了颇多历练,但想在一位本命修行者手下逃命,根本是异想天开,就算是有血神君的帮助,也未必能是魏槐的对手。 心思微动,一道炽热的天地元气自虚空生出,魏槐身前火炉内的火焰猛地拔高数丈,如同重重鬼影一般朝着魏槐扑去。 虽然是试探,但嬴易却是随时做好了逃跑的防备,若是魏槐真的动了杀心他自然需要以最快的速度逃命,毕竟五境的实力嬴易如今根本不可能对抗。 那些金色火焰在接近魏槐头顶时骤然化作一张金色手掌朝魏槐头顶抓去,只是出乎意料的,魏槐竟然没有丝毫动作,炽烈的高温瞬间就将缠着头发的束带焚烧为灰烬。 蓬! 在金色手掌即将落于魏槐头上的时候,猛然变为无数金色的火光飘散开来,重新回落到地上的火炉内,书房内的温度变的更高了,偶尔从窗户飘飞进来的雪花也很快就消融无迹。 “刚才我可以杀你的!” 嬴易并没有解释他为什么突然出手,只是冷冷说道。 “殿下没有杀心!”魏槐将披散的头发重新拢起,一道细弱潺娟的元气自虚空伸出将头顶散乱的发丝重新束起。 “你倒是很有自信。”嬴易虽然这样说,但他知道自己的确没有杀心,而且就算真的动了杀心也不可能杀死一位五境的修行者。 “魏槐,你值得我信任吗?” 还是当初那句话,还是在这间书房内,嬴易离开前说了给魏槐时间认真想想,如今已经半年过去了,此时会不会有不同的答案。 出乎意料的,魏槐直接跪下,道:“奴才值得殿下信任!” 嬴易微微惊愕,早在知道魏槐是本命境的修行者时,他就已经猜到魏槐来历绝对不简单,接近自己定然是背负着什么使命,或者是监督自己,或者是寻找时机隐秘除掉自己,可是如今见到魏槐如此姿态,反倒是不敢轻易相信了。 “给我一个信服你的理由!”微微沉吟,嬴易冷静说道。 “就凭殿下黑龙令使的身份。”魏槐刚一开口,嬴易面色骤然一变,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那枚未曾取下的黑龙戒令。 “你也是黑冰台的人!” 面色变冷,嬴易的身份至今只有他和秦帝知道,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况且黑龙戒令在帝国内部并不是很隐秘的秘密,或许是魏槐之前见过也说不定,要是魏槐将他的身份泄露回帝国,只怕足以引起他那些兄弟的重视,不必要的麻烦必然会接踵而来,这于他现阶段的计划极为不利。(未完待续。) 第三章 罗网(求订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魏槐像是明白赢易的心思,没有丝毫犹豫道:“殿下不必担心,奴才虽非黑冰卫,但黑龙戒令背后代表着什么十分清楚。” 赢易眼神闪过一丝迷茫,不明白魏槐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更想不通他凭什么认为这些话就能值得自己相信他。 正要开口,赢易神情猛然变的极其凝重,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的,魏槐脖颈处的衣领略微张开了几分,露出里面隐藏着的黑色刺青,依稀可以看清是一只诡异的蜘蛛图案。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你是罗网的人!” 赢易眼睛微微眯起,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的沉重了几分。 黑冰台虽然被其余几朝称为“凶器”,但对于秦王朝内部却并没有达到令人望而生怯的地步,主要是因为黑冰台主要职责是刺探外朝情报讯息,暗地破坏可能对帝国造成威胁的各种计划。 虽然黑冰台兼有监察百官的职责,但帝国内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拥有监察大权的并不是黑冰台,而是隐匿在帝国各个角落的另一个组织。 黑冰台是秦王朝最初期建立的监察机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职责已经由帝国内部转移至针对其余六朝,在当今秦帝继位之初,黑冰台的真正精锐就已经被分散隐藏在七朝境内,负责替帝国搜集情报和某些刺杀行动。 如今在秦王朝内部的黑冰台,已经成了训练新人的基地,只有如此才能为黑冰卫补充新鲜的血液,自然已经不在是最早的那个黑冰台了。 黑冰台的隐匿,并不意味着秦帝对帝国内部的掌控变的松弛,反而由于另一个组织的悄然崛起,秦帝对整个帝国的掌控变的前所未有的强大,这个组织被称为“罗网”。 和之前各任帝君不同的,秦帝“政”自困苦中崛起成为秦王朝的主人,期间经历了不知多少波折。就算成为这个王朝的真正主人后,仍然有着某些旧权贵暗地反对他。 秦帝继位后帝国内部由于某些原因并不稳定,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底下暗流涌动。当时就连黑冰台都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希望联合起来从秦帝手中夺取一些话语权。 在秦帝争夺帝位的过程中,能被他倚为心腹的人很少,只有寥寥数个,而最被秦帝宠信的人却是一位宦臣。也是现在“罗网”的首领,中车府令赵高。 当时为了应对咸阳的旧权贵和其他势力,秦帝根本不能放心大胆启用黑冰台的人,由此他让最信任的人在暗中搜罗大批亡命徒加以训练,形成了最早的“罗网组织”。 在最终和咸阳旧权贵的争斗中,罗网成为了秦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凶器,在铲除整个咸阳旧权贵的过程中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随着秦帝和旧权贵争斗的胜出,黑冰台被隐匿潜伏至七朝各地,罗网组织也开始代替以前黑冰台在帝国的位置; 罗网组织究竟有多少人,里面隐藏有多少强大的修行者。乃至于他们都拥有着怎样的身份,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迷雾一般,这个组织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当你以为自己看清它的时候,才发现那不过是罗网想让你看见的,它不想让你看到的你哪怕穷尽心力也不可能看到。 由于最初的局限性,罗网组织里面并非全都是秦人,七朝大量的亡命死囚,流浪剑客,还有一些叛逆大寇都在罗网的吸纳范围内。截止今日仍然如此。 这些人由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投靠罗网,被其加以残酷血腥的训练,培养成一根根致命的毒刺,如同一只只潜伏在帝国阴影中的蜘蛛。时刻为那些不知危险的猎物编织着致命的蛛网。 嬴易看到魏槐脖颈后面的蜘蛛刺青,很自然就想起了这个隐藏在帝国阴影下的杀手组织,罗网杀手虽然不及齐燕两朝培养出来的“刺”那样死命,但他们的数量却是“刺”无论如何都不能比拟的,况且他们有着更成熟的暗杀手段,并且刺杀的成功率也更高。因此也更加危险。 从黑龙戒令里面嬴易已经知道,黑冰台的人隐藏身份至各朝腹地,有的甚至已经拥有极其显赫的地位,不到万不得已之下轻易不会暴露身份,因此在处理某些阴暗面时就需要一把不沾血的剑,而罗网中的杀手正是黑冰卫最好的选择。 培养出一名成功的黑冰卫,远比培养一名杀手难的多,因此那些已经占据一定地位的黑冰卫,都会在罗网中为自己寻找一柄这样的剑,替他处理各种不方便出手的事情,这也是秦帝对黑冰卫的特殊恩宠。 嬴易身为黑冰卫黑龙令使,对这里面的隐秘极其清楚,因此当魏槐露出自己身份那一刻,嬴易对魏槐的戒心已经消去大半,因为他知道魏槐就是这样的一柄剑。 露出自己身上的隐秘刺青后,魏槐就知道嬴易肯定能猜到自己的身份,因为他曾经就是一位黑龙令使暗中的那把剑。 故此嬴易叫破他的身份后,魏槐并没有丝毫迟疑,道:“魅部众,甲二十三,见过黑龙使!” 嬴易闻言眉毛一挑,魏槐这样的五境修行者,在罗网内部竟然只能排至魅部众甲等二十三位,罗网中隐藏的修行强者简直难以想象。 罗网组织内部极其严密,除了那特殊几人外,所有的杀手都被划分等阶; 魏槐自称“魅部众,甲二十三”,这是罗网内部对其的身份定位,罗网内分“魑魅魍魉”四部众,所有杀手被分为甲、乙、丙、丁四重身份。 以魏槐本命境的修为,在罗网内才被排至魅部众,而且在他之前还有比他强的甲等身份二十二人,也就是说仅仅一个魅部众就至少有二十三位五境的修行者,或许还会有更多,难以想象之上的魑部众又是怎样的修为。 窥一斑而知全豹,仅仅只是一个魅部众,一个简单的数字“二十三”,就能够得见罗网内部的森严等级,这个隐藏在帝国阴影中的杀手组织,若是真的显露出全貌又将是怎样的骇人听闻。 “起来吧!” 虽然魏槐自称奴才,但毕竟是本命境的修行强者,对待强者应有的尊重态度,嬴易还是有的,哪怕魏槐根本不在意这些。 “你怎么会随我前来燕京?”真正知道魏槐的身份后,嬴易自然不会还傻傻以为他是皇后派来监控自己的,罗网的人从来就只有两人能够调遣,但皇后却不在这两人之列。 “奴才本是派往齐王朝的暗子,但在一次出手却暴露了一位黑龙使的真实身份,任务失败后那位大人身死异地,奴才被组织处以极刑,成为宫内的一名杂役;殿下出使燕京后赵大人命奴才前来照应,却并非是受了皇后娘娘的命令。” 魏槐虽然说的简单,但在嬴易心头却是惊起阵阵惊雷,一位本命境的修行强者,即使在军中都是独领一军的帝国重臣,但在罗网组织内竟然刑罚如此之重,嬴易对罗网组织的凶名有了更深的认识。 “赵大人可有命令给你?”嬴易语气平缓中又有些忌惮,中车府令赵高,就算是当朝两位相国都得礼让三分,罗网的真正掌控者,无论他的修为究竟多强,只是如此多的修行强者仅仅是他忠实的属下,就足以想象得到这位帝国巨头的通天手段。 嬴易虽然是皇子身份,但要是真的和赵高撞上了,也得恭敬的称一句“赵大人”,或许秦王朝中能真正让他底下头颅的,只有那位久居宫墙的秦帝陛下了。 “赵大人并未言及其他,只是说时机一至自然明白,想来这时机说的就是殿下今日吧!” 魏槐言语充满恭敬,即使如今赵高不知距离此地多远,他的语气仍然充斥着谨慎,这样的阴影只怕是需要很久才能形成的,至于说想要去除掉这道阴影,却是根本不可能了。 嬴易眸子闪过一丝会意,既然赵高如此早就已经将魏槐派至自己身边,那是否代表着秦帝真正的心思,也都早已经告诉了赵高,派魏槐前来也是出于秦帝授意。 微微回神,嬴易知道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怎样提升自己的底蕴,若真是秦灭燕后,他又将以怎样的身份重回帝京城,这才是他需要考虑的。 魏槐不知道嬴易在想什么,但见到嬴易眉目舒缓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嬴易对自己的那些话不说全部相信,但至少已经信了九成。 拱手成礼,魏槐继续道:“殿下,还有一件事您需要知道!” “什么事?” “秦燕契盟,明年春暖花开日,举兵伐赵!” “这么快!”嬴易瞳孔骤然一缩,轻声惊呼道。 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这件事情他也是才知道不久,怎么嬴易像是比他知道的还要早,莫非这位殿下在燕京还有暗中隐藏的力量,魏槐不由在心里暗自想到。 ps:感觉有点心理憔悴啊,看着那可怜巴巴的订阅数字,十年突然有种放弃这一切的冲动,难道这本书写的真有那样糟糕,只有那寥寥几人还在看,还是大部分人都去看盗版了,心累了! 喜欢这本书的朋友希望你们点个订阅,毕竟一章才一毛五,本来想着上架后开始每天两更的,但看着这样惨淡的数据,十年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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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私通外敌,泄露朝廷机密又是怎样的罪责!”冷笑一声,来人丝毫未有半点露怯。信步踏过已经破碎的门槛,言辞更加犀利。 屋内本就有着照明的烛火,炉内的炉火更是如同一根巨大的火柱,灯火通明下老者的面皮变的微微透红,就像是在脸上涂了一层油一样。 听到来人如此言辞,老者按在信箴上的手臂不自加了几分力,仍是很平静的说道:“老夫不明白你说什么。” “沈大人手下按着的,不就是你私通赵王朝信武侯的证据吗?” “信口雌黄,就算巡天司拥有监察百官的权利,但随意诬陷抹黑一位左禄上大夫。陛下给你们的权利恐怕不是这样用的吧。” 老者话音落后,原本数丈高的炉火已经落了下来,虽然屋内的光线变的黯淡了几分,但依然能够看清楚那位全身星白官袍的中年男子。 燕王朝官员的朝服都是有严格规定的,总的来说是以青金两色为主调,但在所有司职府衙中,有一个极其特殊的司府“巡天司”,其意即是代君王巡狩,和秦王朝的罗网组织倒是有些相似。 燕王朝所有的官服中,也只有巡天司的官服才是这样星白如雪般透亮。像是只有这样的衣服能够掩饰住他们身下血腥的杀气。 摇了摇头,这位巡天司的官员道:“巡天司办案讲究的是证据确凿,谁能想到我朝一位声名显著的上大夫,竟然是赵王朝武侯府邸的门客。” 听到这里。老者脸色再也保持不住平静,像是丧失了全身的力气一样,颓然的瘫倒在黄花梨木椅上,那封一直被压在手底下的信箴更是被衣袖带落到地上,露出里面一层略白的纸片。 巡天司的官员上前将纸片捡起,打开后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字“燕将伐赵”。整张纸片上只有这四个字,其余就连落款都未曾标注。 “沈大人,巡天司办案有时也不需要证据,毕竟特殊时期当取特别手段,可惜这样的手段对你应该用不上了!” 星袍官员从怀中取出另一道信箴,随后也不拆开就直接扔进面前的火炉内,看着妖艳的火苗将那封信箴烧成灰烬。 老者自然很明白星袍官员的意思,也知道今夜注定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夜晚,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关进巡天司的牢狱中。 身体微微一顿,一道异样的气息从衣袖透出,沉重的闷哼声从喉间挤出,老者原本明亮的眼神骤然变的灰蒙,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息开始在书房弥漫。 感受到老者身上开始变弱的气息,星袍官员冷哼一声,随即开始朝外走去,数道黑色身影不知从何处掠过,跟随着星袍官员走出这座府邸。 原本清净的院落内,无数更加浓郁的血腥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偌大的一座府邸,此时已经变的无比宁静,一只黑羽红嘴的乌鸦站在早已掉光树叶的细枝上,像是死神的使者一样巡视着这座空荡的府邸。 …… 在燕京离皇宫偏北有一片宫殿坐落于此,相比于别处这里显得更加冷清,甚至落雪的地面上就连一个脚印都没能留下,这一切只能说明这里极少来人,或者说能有资格到这里来的人很少。 一处巍峨的府邸门前,四名身披皮甲的军人挺立如松,明亮的眼神中充满果敢的勇气,腰间的青铜剑鞘被摩擦的极其光亮,可以想象这些军卒平日对随身兵器的爱护程度。 能以这样的军卒守门的地方并不多,但是此处却绝对是其一,因为这座府邸正是北城兵马司,掌握着燕京城北城所有的兵马大权。 大雪还在一直下,比起之前还要更大,像是要掩去这世间的一切肮脏。 此时,守门的一位军卒像是发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确定的样子,松开握住剑柄的手掌揉了揉眼睛,脸上闪过丝许疑虑。 数十道白色的身影从雪中穿来,原本星白的官服上盖满了雪片,怪不得刚才那位军卒做出那样举动,这样的衣服在大雪中的确很容易被当成一团揉在一起的雪片。 微微迟疑,这位军卒还是上前挡住来人,道:“北城兵马司,不得随意擅闯!” “巡天司办案!” 来人露出一把青铜令牌,令牌边缘刻满无数的鳞片,就像是盘着身子的蛟龙,令牌最中心正是一个古朴的“巡”字,这样的令牌在巡天司内都没有几块,只有那几位副司首才拥有这样的令牌。 见到连这样的令牌都被带出巡天司,几位守门军卒骤然跪下,他们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否则不可能引起一位巡天司副司首亲自关注。 巡天司的官员似乎很急,四名军卒让开的瞬间他们就已经越身过去,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 见到十几人鱼贯而入,四名军卒相互看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恐,巡天司在燕京内可算不上好名声,恐怕今夜的兵马司不会平静了。 “汪…汪汪……” 几声尖锐犬吠从兵马司内传来,紧随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未完待续。) 第五章 雪夜,血夜(中)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蓬! 原本黑暗的院落中猛地升起无数火把,整座院府瞬间被照射的灯火通明,数十手持劲弩金戈的将士将十余名巡天司的官员围在中间,一股股浓重的血腥杀气荡漾在空气中。 吱吱…… 靴底踩在积雪上的声音适时响起,一位身穿金色官袍的中年男子从火把后走出,金色的锦缎在火把上闪耀着刺目的光芒,所有落在他身上的雪花都滑落下去,没有一片能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巡天司虽然在燕京横行无忌,但这北城兵马司怕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吧!” 来人正是北城兵马司的司指挥使,却是并未将巡天司的官员放在眼中,甚至语气中还带着浓重的威胁语气。 “奉夜司首之命,特来请大人巡天司一走!” 为首的星袍官员重新拿出那枚令牌,语气不带丝毫情绪的说道。 金袍指挥使面色微微一变,似是对那块令牌有些忌惮,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道:“司职在身,不敢擅离,阁下还是上军部请调令吧!” 说完后就要转身,像是真的不愿意耽搁片刻时间。 “蒋非流,你以为今夜你还能离开吗!” 为首的官员脸色骤然变寒,冷声呵斥,同时原本落在他身前的雪花猛然以极快的速转动起来,无数雪花瞬间凝成一只霜白的大手朝金衣指挥使背后突袭抓去。 “大胆!” 一声怒喝,金衣指挥使身旁一名将领模样的青年人猛然站出,一道异样的气息开始从他身体内传出,周围的落雪像是被轻柔的风吹开一般,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面模糊的雪墙。 距离他最近那名军士手中的长剑骤然脱手,直接被他抓在手中,握住长剑的瞬间,这名将领直接朝着身前的虚空斩了一剑,随即一道青色的剑芒如匹练般从剑尖吐出,极像是一道青色的彩虹。 轰! 像是一堵墙被撞塌了一样。那道青色剑气斩向雪手的瞬间,直接将雪手削落掉四根手指,空气中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振动,数米宽的手掌骤然崩溃开来。重新变回晶莹的雪片落回到地面上。 金袍司指挥使缓缓转过身,眸子中满是冷光,寒声道:“在北城兵马司袭杀镇军司使,叶红鱼也保不住你。” 咻! 随着蒋非流声音落下,原本寂静的院子中猛然响起数声嗡鸣。疾猝的弩箭如黑蛇弹出,借着黑夜的掩饰穿过落雪的空隙,直接朝着十余名巡天司官员的身体射去。 锵! 紧随着劲弩射出的利箭,数十名军士拔出鞘内的长剑,面带凝重的朝着巡天司的官员冲杀而去。 这些军士很明白眼前巡天司的官员都是强大的修行者,他们也并非是第一次和修行者交手,自然知道能够运用天地力量的修行者有多强,而且他们中不乏有炼脏境界的武道高手,但也正是如此才更能明白修行者的强大。 骤然,这些军士眼瞳中传出恐惧的神情。像是遇到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他们的身体猛地停顿在原地,但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前倾动作。 无数的落雪开始变的清晰,这些雪片不复先前运动的状态,违背自然常理的停滞在半空中,正是因为这些雪片变的静止,所以此时才看着更加清晰。 在无数雪片的中间,十数道漆黑的箭簇显得异常醒目,银白的箭尖倒映着刺目的冷光,正从数个方向指向最中间的巡天司官员。 只是此时随着风雪的静止。这些疾驶的箭羽也静止在半空,就像是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停滞不前了,不过这当然不是时间停止,再如何强大的力量也不可能阻止时间的脚步。 见到这一幕。蒋非流脸色骤然变的无比煞白,一道细微的真元力量落进衣袖内,里面隐藏着的一封信笺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粉尘。 做完这一切后,蒋非流开始重新将目光放至门口,那里正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走来,手中持着一杆红白相间的花伞。伞面上的那抹红远远望去极像是水中的一条锦鲤一样。 撑着伞自然是为了遮蔽风雪,但此时伞面上竟然没有落下一片雪花,像是所有的雪花都有意识的避着这面红伞一样。 来人走的很慢,但她就像是一道分割线一样,她身后风雪飘摇,像是无数被扯碎的棉花球一样;她身前万籁俱静,像是整片天地都停滞冻结。 轻轻抬起伞面,露出伞下的庐山真面目;淡薄的唇,秀挺的琼鼻,如远山朦胧的眉,腮边微微泛起一抹绯红,极像是大户人家藏在深闺中的姑娘。 像是随着她这一个动作,满天风雪恢复了失去的活力,重新在院内绽放它的风采;只是原本隐藏在风雪中的箭羽,自从伞面抬起后,就已经彻底消失了踪迹。 “见过叶司首!” 巡天司的官员在伞面抬起的瞬间,对着持伞的姑娘一行礼,随后依次站在她的身后。 “叶司首今日有了什么兴趣,居…居然亲自前来北城兵马司来了!” 蒋非流虽然想要表现的很自然,但却仍是不能控制心底的真实想法,说话间就已经显得极其不自然。 巡天司除了一位正司首外,还有六位副司首,而在这六位副司首中喜欢撑一把红鱼伞,而且还是女儿身,又恰巧姓叶的,就只有叶红鱼了。 “你在害怕!” 叶红鱼抬起伞面,贝齿轻咬,声音显得极其温润,仿佛炎炎夏日的一抹清风一样,令人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叶…叶司首玩笑了,下官又有什么害怕的!” 蒋非流额头微微渗出几滴汗珠,有些牵强的说道。 “也是,羊虽然披着狼皮站在狼群中,又怎能真的以为自己是狼。”叶红鱼柳眉微蹙,像是自嘲说道。 “叶司首什么意思,下官不是很明白。” 蒋非流此时虽然心里极其紧张,但还是平静的把话说完了。 “巡天司办案虽然讲究证据确凿,但有时却也有特例特办,既然已经牵扯上了,就必然甩脱不掉了。” 蒋非流面色慢慢变沉,虽然叶红鱼说的话其他人听不懂,但他知道这是叶红鱼也不需要其他人听懂,只要他一个人懂了就行,而且他也确实能听懂叶红鱼说的意思。 “你自裁,还是我动手?” 叶红鱼知道蒋非流懂了自己的意思,没有丝毫停顿继续说道。 “妖女!” 蒋非流面色骤然变寒,身体内开始涌出一道不同的气息,同时一杆赤血神矛不知从何处出现,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蒋非流开口的瞬间,周围数人同时出手,不过却并不是向叶红鱼出手,而是朝着身旁的军士出手,惨白的长剑刺穿他们的身体,带着一抹猩红的血水从胸前透出,十数名毫无防备的军士瞬间被刺穿心脉。 周围剩余军士骤然变的慌乱,手中的长剑劲弩全部对这身边距离最近的袍泽,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却不想和刚才死去那数人一样。 “走!” 蒋非流猛然大喝一声,随即身体涌现出一团绯红的血雾,体内精血混杂着强大的本命元气开始涌进手中的长矛内,原本赤红的长矛变的更加鲜艳,就真的像是用鲜血浇筑出来的一样。 面对叶红鱼,哪怕蒋非流是本命境的修行者,他也没有想过逃脱,因为这位巡天司的女司首,真实修为却是早已坐忘的六境强者,也只有坐忘存心,天人一体的六境修行者,才能改变落雪坠地,箭出无回的自然常理。 蒋非流暗示手底下人突然出手,也并非是为了宣泄心底的怒气,因为这样可以让在场所有军士人人自危,那些可以击杀融元境修行者的破罡连弩,因为彼此间的怀疑而失去作用。 如此他以性命相拼,才能为身后几人搏得一丝逃离这里的机会,这也是他们早先都已经制定好的。 感觉赤血神矛上激荡的本命力量,叶红鱼眼底闪过一丝赞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解决的方法,并且能果断舍弃自己的性命为身后几人搏出一线生机,蒋非流的手腕心机都是极其出色的,只是可惜遇到了她。 如同星火坠落般,蒋非流燃烧所有真元精血催动本命器,赤血神矛如同一条出海蛟龙般,直接朝着叶红鱼和她身后巡天司官员呼啸而去。 强烈的元气振动下,飘散在院子上空的落雪瞬间被清扫一空,地面久积深厚的雪层也开始变的消融,强大的元气浪潮推动着周围所有人不得不朝外退去。 此时,叶红鱼朝前跨出一步,手中的红伞也被折了起来,她缓缓抬起手臂,就像是对这镜子画眉一般,朝着身前淡淡一划,天地顿时变的不一样了。 ps:昨天上的夜班,晚上八点到早上八点,十二个小时没有合眼,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赶紧来码字,看在十年这么拼命的情况下,订阅,收藏,推荐,要是有月票那就更开心了,希望十年写的更好的朋友支持下,谢谢了,好了不多说了,还要继续码字。(未完待续。) 第六章 雪夜,血夜(下) 原本因为蒋非流搅乱的天地元气,突然间变的宁静了许多,像是被灰尘遮盖的空气,猛然间被无数清水洗过了一样,故此变的更加清晰了。 随着叶红鱼在身前一划,原本炽烈如火的神矛猛地平静了下来,无数看不见的本命元气开始从赤血神矛上剥离出来,像是被囚禁在木桶中的溪水重新流回湖泊中。 蒋非流燃烧全身精血和本命元气产生的强大元气,竟然随着叶红鱼轻轻一划就回馈到天地,如此多的天地元气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全部被释放在这样一处小院落内,就像是在眼睛上滴了一滴透亮的水珠,透过水珠再看这处院子,自然会变的和先前不一样。 融元境的修行者可以将部分天地元气融入自身,此时他们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容器,天地元气就像是容器的水,在容器中的水还没有用光时,他们不必担心没有水可以用; 真观境的修行者对天地元气已经拥有了部分的掌控权,就像是自身原本就身处在一处湖泊中,周围有着更多的水可以供自己使用,比起将水接到容器中再使用方便了不知多少; 至于本命境的修行者,他们修行本命器来连接天地元气,就像是在自己的住处建造出一架水车,可以更好更快的将水从湖泊中运转出来; 由于修行者本身的桎梏,或许是经脉的原因,或许是修行功法的原因,这些都导致他们在接引天地元气时并不能随心所欲,因此他们开始寻找一些对天地元气特别敏感的材料炼制本命器,通过本命器对天地元气的特殊感应,如此来提高对天地元气的接引和运用。 而坐忘境的修行者,他们对天地元气的理解已经不是运用了,他们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将自己想象成天地的一部分,他们开始尝试着将自己融入天地元气中,而不是将天地元气融进自己的身体; 人力终有穷尽时,而天地却是无穷大;无论修行者本身如何强大。在身体内融合的天地元气有多少,又怎能真正和整个天地相比。 如果将自己就看做天地元气的一部分,让自己的意念融入天地中,那天地元气是否就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就像是吃饭一样。虽然借助筷子吃饭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但要是直接用自己的手去抓,是不是能够更快更自然的将食物送进口中。 坐忘存心,天人一体,坐忘境的修行者神念融入天地。已经不再是借助天地元气,而是让天地元气成为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如此驱使天地元气如同自己的手臂那样自然。 叶红鱼为何能轻易将蒋非流本命器上的天地元气剥离,因为她已经将蒋非流的本命元气转变为自己身体一部分,她想要自己的身体做出怎样的举动,又何必在意别人是否抓着自己的手臂。 铛! 那杆被抽空了所有本命元气的神矛,就像是被熄灭了火焰的炉子,再也没有一点耀眼的光芒;蒋非流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这件本命器的感知,神矛重重的砸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鸣之声。 嗤嗤嗤…… 蒋非流身体内传出无数轻微的嗤响。随即他的金色官袍开始变的血红,只是转瞬间就已经变为一件透红的袍子。 本命元气和精血的大量消耗,让他的脸色变的更加苍白,但他知道他已经做完了最重要的,起码此时叶红鱼已经不能再像刚才那样随意出手了。 坐忘境的修行者能够随时将自身融进天地中,但在运用天地力量的同时,也要承受天地之力对肉-身的压迫,坐忘境修行者可以将神念融入天地,但却不能同时将肉-身也融进天地元气中。 一阵喧嚣的声音响起,刚才突然出手袭杀周围军士的十数人。趁着蒋非流将叶红鱼拖住的时间,已经从重重包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此时有三人逃出兵马司大门,而剩下的几人却是将后面追赶的军士挡在门内,用自己的身体将兵马司的大门口堵着。 微微皱眉。等到门口的战斗结束后,叶红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合着的红鱼伞重新撑开,随后跨过被染红的石阶走出正门。 巡天司为首的官员见叶红鱼离开后,有些可惜的看了眼蒋非流,道:“司指挥使蒋非流勾结外贼。泄露朝廷机密,已被叶司首当场击杀,其余众人现在起不得离开北城兵马司,否则以叛逆论处。” 所有军士都变的极其沉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被动的将手中的兵器全都放下,等着接受这些巡天司官员的调查。 巡天司的官员留下三人,其余众人开始快步走出正门,今夜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 燕武十三年冬,京畿染血,落雪封城。 夜色总是短暂的,许多人仅仅是睡了一觉醒来,开始重复着前一日的枯燥生活,只是有的人已经醒不来了。 章望是“有家酒铺”的伙计,和往常一样,他很早就已经起来擦拭着没有几丝灰尘的桌椅,他不想又被那个黑心的掌柜以各种原因来找自己的麻烦,想起那些已经被克扣的银钱,章望忍不住在心底怒骂着掌柜的祖宗三代。 打开店门,一股阴寒的冷风呼啸而至,忍不住抱怨了一声这鬼天气,随后开始往外搬运着昨日没有卖完的酒缸,今年的天气特别冷,因此这烈酒就卖的特别快,章望知道现在虽然还很早,但马上就会有人来买酒了,对于那些酒鬼来说可不会因为这点风雪就缩在家里不出来。 只是才将酒缸搬出门外,章望就被吓了一跳,门外的木柱上有一道猩红的手印,像是厉鬼印出来的一样,而在他脚下也有一串血色的脚印,延伸到不远处的雪地中被掩去了踪迹。 忍不住四处望了望,赶紧将店门重新关上,急匆匆的跑上楼将掌柜的叫起来。 胖掌柜走到血印跟前,身体微微颤抖,但还是装作平静的对章望说道:“快去顺天府报告官老爷,我就在这里保护这些脚印不被毁坏。” 章望身体一颤,虽然有些畏惧,但想起平日掌柜的凶煞样子,还是颤巍巍的跑去顺天府衙。 章望带着顺天府官差回来后,原本平静的酒楼前已经挤满了人,都是赶早来买酒的酒鬼,只是此时都已经被这些血印吸引住了,想留在这里等着最终的结果。 只是还未及开始调查,就已经有数队军士从远处赶来,为首的官军见到如此多人围在这里,一扬鞭在空中发出爆鸣之声,道:“全城封禁,无关人员不得到处走动!” 见到这些都是兵马司的军士,当即众人轰散一空,胖掌柜更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回酒楼内,章望也知道兵马司已经封城,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随后也赶紧跑回屋内将门封好。 回到屋内,章望隔着门缝不时往外看去,就见无数军士开始在外面巡游,还有一些身穿白色官服的人时不时从军士中间穿过,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仅仅隔了一夜,整座燕京城都像是变的紧张了许多,本来因为大雪就极少走动的人,见到街上那么多的军士更是不敢出去了,都在家里猜测着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像章望这样的市井小民自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燕京内诸多地位显赫的权贵,都知道昨夜巡天司四位副司首亲自出手,将隐藏在燕京的各朝暗子几乎全部拔除出来,他们也都知道这必然是燕帝在为来年伐赵而做准备。 大雪落了三日,封城也封了三日,不知多少人头滚滚落地,巡天司牢狱中又添了几缕冤魂。 “我们的人没事吧?” 凌渊府内,嬴易修行完毕就接到魏槐的报告,燕帝这样的大动作他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 “殿下放心,罗网的人都极善藏匿身份,而且燕帝此次主要针对的是齐赵两朝,其余几朝虽受牵连,但终究折损不多。” “燕帝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了,看来最近燕京不会太平了!” 从朝歌陵回来后,随着嬴易念头的转变,他身上的气质也在发生着改变,如今已经颇具几分掌权者的威严了。 ps:我只想说一句,真累!(未完待续。) 第七章 鱼市 燕京城内的街巷酒楼,明显比起之前人更多了,整座燕京封城三日,说是为了缉查什么叛逆分子,但寻常的市井百姓却是不会在意这些,他们在意的是这三天时间里,他们吞咽了多少难以下咽的馊面馒头,喝平了院子堆落的几堆冰雪。 兵马司的禁严令取消后,虽然天气依然还是很冷,但燕京城内的人影却是变的熙攘了许多,那些茶馆酒楼,烟花柳巷更是热闹的集中地,人们端着温热的酒杯,谩骂着过去几天的苦难生活,赌咒发誓今后几日应该怎样补偿自己。 燕京城外那条易水河流,不知从何时开始被引进城内贯穿着整座京都的大街小巷,虽然现在这些支流大都被冰雪封住了,但到了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这里就会有无数的渔夫摆渡高歌,将各种生瓜蔬果从外面运送进来,维持着里面所有人的生活。 在临近北城兵马司的一条河道中,无数已经无法行驶的船舶被停靠在这里,经年累月积累下来,两岸重重叠叠已经建立起无数的棚户,有些市井之民将这些棚户分割开来,在上面挂着破败的招牌,做起了形形色色的生意,久而久之这里也就形成了一处不小的集市。 这片集市依水而成,周围大都是做鱼虾生意的,因此这处集市也被人泛称“鱼市”。 由于船舶与船舶交接并不密切,因此也在里面形成大大小小的各种通道,要是外乡人来了一头扎进里面,没有里面人的指引恐怕还真的走出不来。 即使在朝堂上,鱼市都有着极其响亮的名声,当然不是因为鱼市里的鱼虾,而是因为来到燕京的外来人,大多数都藏在鱼市里面。 要是有选择的话,谁会选择背井离乡,因此鱼市里面的外来人,大都是有故事的人。越是有故事的人,本身的价值也就越大。 燕京城是燕王朝的都城,因此这里的修行者比起别处也更多,寻常人缺失了什么东西。可以去集市铺子里购买,修行者自然也需要集市,而修行者的集市,就是鱼市。 鱼市里面,绝大多数修行者可以想到的东西。或是他们想不到的东西,这里都有;而东西总是不可能自己走来,因此那些带来东西的外来人就是鱼市的根本。 自从第一个外来人给鱼市带来利益,朝堂中的大人物立即发现通过这样的渠道可以办成很多自己难办或者办不成的事情,因此在许多大人物的默许下鱼市开始成为燕京的暗市; 外来人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后,总会有着诸多的不适应,总要想着寻找一处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而在燕京里鱼市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年随着越多的外来人涌进鱼市,鱼市本身的价值也就开始变的重要起来,直到如今已经变为燕京很难割舍的一部分。即使在朝堂上的大人物都在隐约保护着鱼市的稳定与平衡。 相比于外面的集市,即使没有大雪封天,鱼市里面也都显得异常宁静,无数不知通向何处的巷道门户,更是将鱼市布置的如同迷宫一般,虽然是麻烦了一些,但是对真正想要做生意,想要做成生意的人来说,这样的环境却是变的更加安稳了,因此他们也并不介意为此多走上几步路。 …… 一名衣着华贵的富户人家公子。在一位老仆人的带领下走进鱼市内,头顶上面遮挡着的屋顶还有招牌将风雪阻住,因此底下的木板道桥上并没有多少积雪,倒是底下的河水在冰寒的温度下早已结冻了。 就在经过一家铺子的时候。里面传来阵阵喧闹的声音,青年公子微微停住脚步,随后走进那间外面挂着羊头的铺子。 外面挂着羊头,里面卖的却不是狗肉; 七八张破旧的桌子四散摆开,每一张桌子上都挤着十数道人影,而在最前面的那张桌子上。正摆着一方手掌大小的木盒,木盒的雕工很精细,仅仅是那只木盒拿到外面都能卖上数十金。 用来盛放东西的木盒都这样珍贵,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是真正的好东西,看清盒子里面放着的东西,富户公子脸色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浓重的兴趣。 就在两人刚走进来,原本吵闹的屋子霎时变的安静下来,数十道目光同时放了过来,面带不善的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有客来到,主人家不欢迎吗?” 见到场面变的宁静,富户公子微微一笑,露出里面整齐的牙齿,随后从一张桌子底下抽出凳子,也不顾旁人的就坐了下来。 那位头发已经快要掉光了的老者听后一笑,朝着富户公子道:“下柬请来的是客,不请自来的也是客,只是不知道公子来的是善客,还是恶客?” “自然是懂规矩的善客!” 富户公子微微一摆手,身后仆人模样的老人眉头微皱,在身后的包裹中一阵摸索,随即拿出一枚剔透的珠子,上面隐约还传来阵阵海水的咸味。 看到这一幕,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公子既然是善客,那就按规矩来办。” 说毕,老者重新将目光扫视到周围,道:“有客新到,而且看样子这位客人对这枚青阳丹也感兴趣,既然如此就看各位客人的实力了。” 随着老者声音落下,原本平静的屋子又变的喧嚣起来,连续的报价声不时从底下响起,转瞬间就已经喊至两千两黄金了。 青阳丹,早年虽然也算珍贵,差不多也就是千两黄金就能购得,却是还达不到两千两黄金的价值,况且看这屋子喊价的人根本没想过停下来,这两千两黄金肯定不是最终的成交价格。 修行者从通窍境突破至融元境,最难的就是接引天地元气进入身体,若是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天地元气撑破经脉,而这青阳丹在修行者突破融元境时能抑制天地元气对经脉的冲击,对修行者突破第三境有着难以想象的作用。 只是随着炼制青阳丹的一味主药青玉灵珊变的罕见,青阳丹在市场上就变的越发稀少,因此这价格自然也就不断的上升。 那位明显是青阳丹主人的老者见到周围众人纷纷出价,可是刚进来的那位富户公子却是一次也没有开口,不禁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很快,这枚青阳丹就已经报价至两千四百两黄金了,周围仍在出价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此时那位富户公子依然没有开口报过一次价,虽然周围也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了,但却并没有多想什么,毕竟无论富户公子是否报价,都与自己没有丝毫干系了。 随着报价至两千七百两的时候,只剩下一位灰袍青年还有一位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不过此时灰袍青年已经变的极其谨慎了,每一次加价都是按照最低来加,明显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灰袍青年脸色已经像是充血般透红,握着剑柄的手指已经开始发青,而对面那位中年男子仍是不急不缓,跟着灰袍青年依次往上慢慢加价。 随着中年男子道出“四千两”三个字,灰袍青年再也坚持不住,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这枚青阳丹与自己已经没关系了。 不过事情显然没结束,灰袍青年不继续叫价了,坐在一旁的富户公子却是开口道:“五千两!” 此言一出满场俱静,就连那位中年男子都是微微一顿,五千两黄金购买一枚青阳丹,已经不是奢侈了,简直是败家,就算是那些真正的富户子弟也不会花费如此代价购买一枚青阳丹。 况且富户公子明显不懂得规则,一次加价就是一千两黄金,这样的确显得很霸气,但是殊不知这种做法也是极容易招惹人厌恶的。 中年男子脸色变的冰冷,他丝毫不怀疑富户公子能够拿出来五千两黄金,因为单单刚才老仆人拿出来的那枚深海蚌珠,在市面上就价值七千两黄金,而且还是属于有价无市的那种。 冷哼一声,中年男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屋门,既然青阳丹已经有了归属,继续留在这里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灰袍青年没有购得青阳丹,当即也要起身离开,不过却发现眼前这位黑袍老仆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前,正好将他离开的路挡住。 面色微微一变,他知道这位黑袍老仆是跟随那位富户公子一起来的,而且能接近自己如此距离还不被发现,实力必然超出他不知多少,因此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我家公子请阁下过去一叙。”(未完待续。) 第八章 第二剑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灰袍青年脸色微微一僵,想不出为什么这位富户公子要请自己过去,而且他很肯定自己从未接触过什么大人物。 以前这样的人物找到自己,莫不是因为自己的杀手身份,只是这名黑袍老者明显比起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他这样的小人物又怎么能卷进那样的大风浪中。 灰袍青年这样想着,不自觉又紧了紧手中的剑,像是这样能给他带来几分安全感;很快黑袍老者已经停下了脚步,灰袍青年看到那位富户公子正站在一处残破的船桩旁。 “宋童!” 灰袍青年浑身一震,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的富户公子,只是为什么对方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咻! 一震劲风拂面而来,宋童下意识的伸手朝前一抓,只感觉一股大力顺着手心传至臂膀,酸痛的感觉让他整条手臂都朝下垂去,像是被重锤砸过一样,整个人都朝后倒退了数步。 “还不错!”一声赞叹的声音,富户公子转过身来。 微微出神,宋童看着自己手中抓的檀木盒子,正是刚才装着青阳丹的那只盒子,那枚青阳丹安稳的躺在盒子中心。 呼吸微微变的急促,他知道自己有了这枚青阳丹,很快就能突破融元境成为一名更强大的修行者;只是为什么对方要将这枚青阳丹送给他,对方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天底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宋童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魅力,能够让一位从未谋面的人赠送数千金的东西,因此他并未急着感激,只是平静的等着对方继续说话。 “半年时间,就已经要融元了,虽然那篇《星斗通窍法》起了不小作用,但不可否认的,你确实也很拼命!” 宋童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富户公子。他知道自己能够这么快从气海境修行至通窍圆满,甚至已经快要融元了,最重要的并不是自己的拼命,而是半年前接的那单生意。让他遇到了一位贵人。 《星斗通窍法》是那位贵人赠给他的东西,他确定只有自己与那位贵人才知道,只是眼前这位富户公子又从何得知,而且还知道这是半年前发生的事情。 宋童并没有说话,只是很戒备的看着对方。像他这样的小人物燕京城不知道有多少,要是对方真的要在自己身上打什么注意,只怕是注定要失望了。 “你有资格跟着我了,但仅仅是资格!” 富户公子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后在宋童不理解的目光中,他的容貌气质开始发生变化,转瞬间就已经变作另一个人了。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宋童身体开始变的颤抖,直接跪倒在地,道:“让公子失望了!” “截止现在为止我对你还是满意的。只是希望今天过后,你会让我更满意,这枚青阳丹就当是你拼命的报酬吧!”富家公子说话间已经重新变回刚才那张脸,就连声音也随着容貌发生了变化。 “是,公子!”宋童将那枚青阳丹放入怀中,他知道对自己来说无比珍贵的青阳丹,在眼前人看来或许还比不上河边的一碗鱼汤。 “走吧!” 富户公子朝着身后的老仆人说了一声,随后对宋童道:“你也跟着。” 鱼市里面穿行的人不少,偶尔也有一些全身裹在黑布中的人,像是不愿意被人看到一样。这些在外面显得很不寻常的现象,在鱼市中却都很正常。 穿过数条狭窄的通道,富户公子带着老仆人和宋童走进鱼市更深处,横七八落的坐落着几间铺子。其中一间铺子外有着一架很大的火炉,只是现在的炉火已经熄灭了。 富户公子没有停留,直接走进这家铺子里面,看着随意扔在篓子里面的铁片和断剑,这间铺子应该是做刀剑生意的。 一名全身裹在麻袍的中年男子正在铁台上敲打着一把剑胚,每一锤下去都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无数的火星从剑胚上迸射出来,就像是烟花一样绚烂。 见到富户公子进来,中年男子眼神微微一缩,只是看到后面继续走进来的老仆人和宋童,手中锤子的力道像是没把控好一样,那柄快要完成的剑胚直接被砸出一道不该有的弧度。 “怎么样了?”富户公子没有在意中年男子的失态,直接开口问道。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随即掀开身后已经残破的布帘走了进去,没多长时间又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块白玉无暇的盒子。 微微沉默,中年男子道:“这东西有点邪性,你确定要这样做。” 富户公子并未说话,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中年男子不再坚持,直接将白玉盒子扔给富户公子。 接过白玉盒子后,眉头一挑,富户公子直接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正躺着一枚鹅卵大小的乳白蛋状物,这种白和玉盒的白完全不同,倒有些像是骨白之色。 “剑胆!” 跟在身后的老仆一声惊呼,看向中年男子的眼神充满敬畏,只有真正明白眼前这东西的人,才能知道这背后代表的意义。 富户公子面色凝重,伸手将里面的剑胆抓在手中,整条手臂瞬间涌出无数血色的雾气,伴着血色雾气的还有一股股金色的真元,这些血气和真元力量不停朝着剑胆内渗透进去; 随着血雾变的浅淡,剑胆上开始浮现出神秘的血金花纹,就像是从里面长出来一样,而富户公子的脸色也开始变的煞白,一股充满死寂的剑意开始朝外散出。 铮! 像是琴弦断裂的声响,刚才那柄火色剑胚发出数声铮鸣,原本剑上充盈的火元气骤然散落一空,随后无数细碎的裂痕密布剑身之上,彻底变作一块无用的凡铁。 嗡!一声龙吟似的嗡鸣,鹅卵大小的剑胆直接化作一道白玉骨剑,剑身上衍生出无数神秘的血金两色花纹,更给这把剑添加了几丝妖异的气息。 富户公子脸色煞白如霜,但眼神却变的异常明亮,手中白光闪逝而过,白玉骨剑重新恢复成原先的剑胆模样落手中。 “多谢先生!”富户公子双手持礼,朝着中年男子感激说道。 “取个名字吧!” 富户公子脸上闪逝一丝追忆,想起当初死去的那柄剑,道:“就叫第二吧!” “第二剑胆?” 中年男子神情有些复杂,却也没有继续多问,只是重新抓起那柄打铁的重锤,面无表情道:“事情已经结束,你应该走了!”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他能跟随先生学习怎样打铁。”摇了摇头,富户公子一指身后的宋童说道。 中年男子手上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朝着宋童看了眼,道:“可以,不过只有半年。” 富户公子再次行礼,随后朝外走去,路过宋童身旁时,脚步停顿了一下,道:“半年后,希望你还能让我满意。” 虽然不知道富户公子为什么将他留在这里,但宋童并没有选择去询问原因,只是朝着富户公子背影郑重一礼,随后走到中年男子身前同样一礼。 走出铺子后,老仆紧步上前,低声朝着富户公子道:“殿下,是那位先生吗?” “是他,也是黑冰台乃至帝国埋在燕京最深的一柄剑。” 老仆身子微微一顿,随即赶紧追上,心底默默呢喃“第四先生”这四个字,想到留在那里的不知名小子,心底竟然生出了羡慕的情绪。 富户公子离开那处打铁铺子后,却并没有离开鱼市的打算,反倒是穿过数条隐秘的通道,最终停在了一处卖水墨笔纸的铺子门口,随后走了进去。 ps:看在这么晚还在码字的份上,订阅的数字往上涨一涨吧,要是有打赏就更好了,给十年一点动力啊!(未完待续。) 第九章 老鼠,鲨鱼与蛟龙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能把店铺开在这样隐秘的地方,自然不是真正卖水墨笔纸的,而且和外面不同的,这家店铺卖的纸上都写着字。 只是已经写过字的纸还能卖出去吗? 当然是可以卖出去的,而且比起寻常纸卖的更贵,因为贵的不是纸,正是纸上的字。 这间铺子真正做的,是售卖消息的生意,无数隐秘的消息情报,都是从这间看似不起眼的小铺子流出去的,没有人知道这间铺子的主人是谁,只知道这间铺子是出了名的消息灵通。 店铺内并没有人,只是在店内放着两排桌椅,另一旁有间紧闭的木门,在木门旁挂着一枚小巧的金钟,底下吊着一根纤细的金丝。 看到这里富户公子微微示意,身后的老仆立即上前拉响金钟,随后坐在椅子静静等待。 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那面木门就从里面被推开,随后走出来一名粗衣小厮,道:“客人想要知道什么,就请写下来后放在墙壁上的格子内,两日后自然会有酬金的报价,若是客人觉得价钱合适就将酬金放进格子内,到时候自然有人送去客人想要的答案。” 看着那面如同药柜一般的墙壁,上面有着无数上了锁的格子,富户公子笑了笑,道:“生意有大小,酬金有贵重,我就怕你这格子太小放不下!” “明白了,客人请稍等!”粗衣小厮像是经常经历这样的情况,微微一礼后重新走进木门内,不渝多时就从里面走出一位明显地位不低的主事。 “客人想要做怎样的生意?” 这位主事进来后直接开门见山,并没有多余的客套话,看似随意的问道,只是看向富户公子的眼神变的凌厉起来。 富户公子微微一笑,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枚墨玉扳指,将墨玉扳指轻轻放在桌面上,道:“这样的生意!” 主事脸色骤然凝重,在粗衣小厮耳旁微微低语。随后朝着富户公子郑重一礼,道:“客人请随我来。” 跟随那位主事走进木门,穿过不知道多少个通道,随后几人来到了一处并不奢华的屋子。推开门后,里面已经站了四名黑衣男子,约莫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看到富户公子的瞬间,屋内的四名男子连同带路的主事齐声跪下,道:“属下参见黑龙令使!” “起来吧!” 富户公子说着。身上气息和容貌开始发生变化,最后变作一名十分俊秀的年轻人,正是嬴易真实的面目,既然这富户公子是赢易,那一直跟在身边的黑袍老仆自然就是魏槐伴的。 “大人今日前来,不知想知道什么?” 略作沉吟,嬴易直接开门见山道:“昨日前燕帝开始清洗各朝潜入燕京城的暗子,黑冰台损失如何?” 临近嬴易的那位主事不做思索,直接道:“除了外围几个暗子被殃及池鱼,黑冰台并无损失。内部运作依然正常,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近日鱼市里来了许多生面孔,都是以前没见过的,而且这里应该也被人盯上了,就是不知道是何方人马?” 主事说完后,嬴易没有立即开口,屋子内变的有些宁静,只能听到嬴易手指在桌面上的敲打声音,周围人知道嬴易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打扰他。 “你们近几日先不要做生意了。燕帝即将伐赵,近春前燕京城都不会太平了,要是撞到巡天司的手中,那些人可不会因为是秦人而手下留情。”嬴易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身前的几位主事说道。 “是,大人,其实近几日知道有人盯上这里,我们已经很少做生意了。” “这样就好。” “你们把七皇子燕桀的资料调出来,我最近要用。”像是想起了什么,嬴易又加了句“还有四皇子的。” 虽然不知道嬴易的心思。但几位主事还是很快就将两份卷轴拿到嬴易身前,里面详细记载了两人的各种资料,虽然不是全部,但是已经足够了。 将卷轴重新卷起,嬴易起身道:“今后我就不亲自来了,他是帝京城派来的,也是我的心腹,以后我若是有事就让他过来了,你们也可以通过他来找我。” “是,大人。” 跟随着先前的主事走出铺子,嬴易的担心微微松了下来,刚才去的那处屋子极其隐蔽,就算是已经被带着走了一遍,但现在让他再回去,只怕他依然找不到位置。 两人朝着鱼市外走去,虽然耽搁了几天,但要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遇到宋童的确是个意外,而他能入得“第四先生”的眼里,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想起当初那个不明所以就要来杀自己的杀手,嬴易只感觉他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精准的,希望宋童半年后会给他一个惊喜。 眉头微皱,魏槐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刚从身旁过去的那道背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嬴易发现魏槐的异动,饶有兴趣开口问道。 “那人不简单,应该是一名本命境的修行者!”此时那道身影正穿过一条狭窄的巷道,但魏槐却是极其肯定的说道。 嬴易眉头微微皱起,五境的修行者燕京城虽然也有不少,但随意碰到一人就是,那样的概率还是有点低,况且还是在即将伐赵的多事之秋。 就在此时,又有数人从身旁越过,虽然他们外面都穿着粗布麻衣,但嬴易还是看到了一人袖口露出来的星白衣料以及那个神秘的花纹图案。 待到这几人过去后,嬴易面色凝重,道:“巡天司!” 魏槐一阵思索,像是想到了什么,道:“那之前那人?” “猫将老鼠困在仓库里,虽然很轻易就能将其吃掉,但一只幼鼠怎能满足那只大猫的胃口,因此这只聪明的猫选择放掉这只老鼠,让老鼠以为自己真的已经逃脱了危险,如此那只老鼠自然不会选择继续呆在那只猫随时能看到它的地方,哪怕是冒着一点风险也会想办法逃出去。” “三天前夜里,虽然许多老鼠都被打死了,但难免会有几只运气好或者聪明的躲了过去,今日封城令刚刚解除,这些老鼠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寻找离开的方法,岂不知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帮那只猫找到更多的老鼠,才被故意放出来的。” “殿下是说刚才那人会给这里招来灾劫?” “鱼市既然存在这么久,而且还变的越来越重要,自然是因为这里面隐藏着真正的蛟龙,几只老鼠想把蛟龙的龙潭搅浊了,他们恐怕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那我们怎么办?” “巡天司的人就像是嗅到血腥的鲨鱼一样,老鼠引不出那条蛟龙,但一条巨大虎鲨已经能够引起蛟龙的注意了,这样的一场好戏怎么能错过。” “会不会引起注意?”魏槐想到鱼市底下真正的蛟龙,忍不住担心问道。 “我就是要引起注意!” 话音一落,嬴易脸上筋骨皮膜开始不停耸动,很快就变为一位书生模样的俊秀青年,只是书卷气息下又隐藏着几分凛冽的邪气,正是当初在天墓嬴易化身的“千面书生”。 魏槐羡慕的看了眼嬴易,只以为这是一门极高的易容术,却不知道这是在中古时期凶名显赫的杀人手段。 等到巡天司众人远去后,嬴易开始与魏槐隐匿行迹跟在后面,想要看看这场老鼠,鲨鱼,蛟龙游戏的最终结果。 ps:八点下班,现在才赶出来这章,我会尽量努力写完下一章,不过应该是凌晨两点了,看在十年这样努力的情况下,订阅!收藏! 一本书是死是活就看订阅多少了,希望有能力的支持下,帮十年宣传下这本书,谢谢了,话不多说,开始码字。(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天府司命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霂本以为自己等人的身份隐藏的很好,而且他自认这数年来从未犯过任何可能泄露身份的错误,可是在那一夜后他的所有自信全部被击为粉碎,最好的朋友为了帮助自己逃出那座他们曾经骄傲过的军府,恐怕现在已经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下。 想到这里夜霂就感觉极其可笑,本以为自己斩去修为以一名小兵的身份成为如今燕京北城兵马司左府督军,仅仅花费不到三年时间重新从气海境修行至本命境,这一切都是按照自己布置的计划圆满进行的,可谁想到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真正要完成他们使命的最后一刻,竟然才发现原来自以为圆满无暇的计划,不过是人家眼中的一个笑话罢了。 最令他感到可笑的是,他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暴露的,就被人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追赶的几乎无处躲藏。 不过能够狠下心自斩修为再重新修行回去,夜霂自然是有着超人的心性,稳定心神后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一个意外之举,此时竟然会成为他最后的机会。 鱼市里面的巷道就像是修行者体内经脉那样复杂,而夜霂每经过一处岔道丝毫不犹豫的就选准了方向,就像是不知道在这条道上走过了多少遍一样熟悉。 越过一处岔口时,他突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径直朝着对面一家铺子走去,那店铺外正摆着数十个大坛子,里面隐约传来芬香的酒气。 推开紧闭的木门,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无数的怒骂笑声在这间小铺子里重复荡漾。 夜霂像是经常来这里的熟客一样,随意坐到贴近窗户的那张桌子上,朝着店家摆手喊了声:“照旧!” 很快就有伙计将一壶浊酒外带一盘熟牛肉放在桌上,随即就忙着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巡天司为首的官员眉头微皱,挥手轻轻示意了一下,随后就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其余众人却是隐蔽掩藏在酒铺周围。 看到这一幕。嬴易微微一笑,随后领着魏槐也走了进去。 见到嬴易与魏槐走进来,酒铺的酒客皆是微微一愣,不知道这明显哪家的大户公子。竟然会来到这样的地方找酒喝,在他们的印象中只有燕京数家最奢华的酒楼才是这些贵公子的归宿,毕竟那里的酒比起这里的糟糠之物强了不知多少倍,而且还有着如花似玉的姑娘吹弹奏曲。 暗自在心底骂了一声“棒槌”,随后这些酒客继续开始吹牛打笑。数落着自己的各种“丰功伟绩”。 巡天司的官员眉头一皱,虽然他身外披着的是粗布麻衣,但他终究是一位强大的修行者,很容易就能觉察到嬴易与魏槐的不同,口中轻抿着不知什么谷物酿成的酒,心底暗自猜测着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至于窗边的夜霂却是纹丝未动,只是很平静的往口里夹着一块碎牛肉,随后朝着喉咙灌了一碗干烈的酒水。 时间缓缓而逝,外面的天气依然很冷,这家铺子因为温酒的火炉。却是比起外面更暖和了许多。 随着一声咯吱声响,木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三名手中抱剑的青衣男子走了进来,凌冽的目光在所有的酒客身上扫视一遍,随后停留在窗口的夜霂身上。 原本喧嚣的铺子骤然变的冷静下来,呼啸的寒风像是刀子一样从门外刮进来,但却没有一人叫嚣着把木门关上,都只是很安静的把头埋在酒碗里面。 青衣男子走到夜霂身旁平静坐下,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夜霂将碗里剩下的烈酒全部喝完。 将手中的瓷碗放下。夜霂轻轻用衣边擦拭了下嘴角,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枚白色的蜡丸放在桌上,随后嘴唇微动,却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是一种唇语,只有懂得的人才能看明白。 夜霂嘴唇停止不动,对面的青衣男子脸色变的凝重,很郑重的将桌上的蜡丸收起,朝着夜霂拱手一礼,随即就要起身离开。 巡天司的官员一直在关注着夜霂。虽然不知道两人刚才在说些什么,但见青衣男子将那枚蜡丸收了起来,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像是在沉思什么一样,如今见到青衣男子要起身离开,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站了起来,朝着两人走去。 青衣男子正要离开,突然见到被人挡住去路,脸上表现一丝不悦的表情,只是又像是在忌惮什么一样,并没有立即发怒,只是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夜霂,道:“你挡着我的路了。” 巡天司官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夜大人,什么事情竟然做的这样隐蔽,要到这样一间小酒铺才能办成。” 夜霂往嘴里放了一块牛肉,看着这位全身麻布粗衣的官员,道:“总比巡天司的牢狱中要好一些吧!” 青衣男子脸色骤然大变,朝着夜霂道:“夜宗林,你竟然把巡天司的人带来了!” 原本就面露狐疑之色的巡天司官员听后,当即脸色一寒,道:“来人,里外查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本藏在门外的数名巡天司官员破窗而入,开始在酒铺四处搜索着什么。 半刻钟,一名比较青年的官员上前道:“大人,酒窖底下有暗道,里面布置着许多暗器,折损了三名兄弟,还有酒铺的老板和伙计都不见了!” 撕拉! 巡天司官员身外的粗布麻袍直接撕裂开,露出里面星白的鱼纹官袍,腰间挂着一块四方令牌,正面刻着“天府”二字。 夜霂看到这方令牌后,微微一愣,道:“原来是星命十三司的天府司命!” “巡天”意为代天巡狩,而大燕王朝的天就是燕帝,因此巡天司就是代燕帝巡狩疆土,朝中王侯将军,九卿大夫都在巡天司监察范围内,这是燕帝真正的心腹重臣,拥有着莫大的权利。 而巡天司内,除了神秘莫测的司首外,其余六位副司首皆是已经迈入六境的修行强者,甚至朝中早有传言最强的那两位副司首已经迈过七境的门槛,只是从未见过他们出手,因此无可证实; 六位副司首之下,设有十三司命,以北斗南斗星域命名,因此也被称为“星命十三司”,这十三人正是除了七位司首外最强的修行者,而这位天府司命就是南斗之首,实打实的本命境强者。 面对夜霂的冷嘲,天府司命面色变的更加难看,道:“你竟然敢耍我!” “司命大人不是已经反应过来了吗,看来我还是不够谨慎,就不应该让他开口说话。”夜霂毫不在意,尽情讥讽道。 “呵呵呵……” 天府司命不怒反笑,道:“不愧是有“智狐”之称的夜宗林,苦心孤诣化名夜霂隐藏在我朝中,甚至不惜自斩修为,真是难为你了。” 夜霂脸色变冷,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同时也是他最沉痛的记忆,此时被人这样宣扬出来,他心底那层怒火就像是被浇上了一层烈酒,烧的更旺盛了。 “你这是在找死!” 夜霂声寒如冰,一股浓郁的本命气息在手上喷涌而出,他身体周围的桌椅都开始自然的往外移动起来。 顿时酒铺内一阵喧嚣,原本沉默不语的众多酒客兔起鹘落间就已经夺门而出,此时已经顾不得会不会惹怒这些强大的修行者,而且看他们剑拔弩张的气势,留在这里也未必见得是一件好事。 并没有人阻拦这些酒客,虽然修行者拥有超脱凡俗难以想象的手段,但终究还是要受王朝律法约束,毕竟这里还是天子脚下,要是真的大肆造成杀孽,只怕难免巡天司府牢一走。 天府司命在巡天司地位也算不低了,就算是因为追捕夜霂在这里造出修罗血海,只会第一时间被那几位副司首亲手击毙,法不容情,并非仅仅是说说,身为执法者自然先要遵法,否则怎能服众。 青衣修行者没有走,他知道若是天府司命不死,他就不可能得到安宁,已经搅进这场是非中,那就由不得他自己了,因此他自然不会走。 天府司命与夜霂同时望向嬴易,因为现在还没有离开的就只剩下他和魏槐了,而他依然坐着喝酒,魏槐像是忠实的仆人一样站在他身旁,这些人自然猜到两人是以嬴易为主。 ps:只想说两个字,累死!!!(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三世无我 似是察觉到两人的目光,嬴易放下端在手中的酒碗,朝着魏槐微微示意。 点了点头,魏槐原本装作佝偻的身子猛然拔起,就像是一座倒了的山峰被重新推起一样,一股浓重的本命气息从他身体开始往外散出,比起刚才夜霂愤然暴起时散发的气势尤有过之。 天府司命面色微微一变,竟然又出现了一位本命境修行者,而且比起他们甚至还要更强,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消息。 两人再看向嬴易的目光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能够让一位本命境的修行者俯首帖耳做奴仆之态,必然有着非同寻常的身份,燕京城贵为天子脚下,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也许随意碰到一位声容不显的青年人,就可能是哪位王侯府邸走出的公子。 天府司命不愿意在这个关键时刻引起波澜,而夜霂则是早已知道自己今日不可能离开这里了,对于现在出现了嬴易这样的一个变数,是否会影响自己没有丝毫在意。 让魏槐展露境界实力,本就是为了震慑两人,如今已然奏效,嬴易知道现在说话比刚才自然多了几分分量,道:“龙有龙道,蛇有蛇道,大家还是各行其道吧!” 嬴易说的简单,众人听的明白,知道他是不愿意搅进这场是非中,留在这里不过是兴致使然罢了。 天府司命脸上闪过一丝轻松,他身为巡天司实权人物,自然不会畏惧一个本命境的仆从,但若是因此招惹上什么不能招惹的人,总是极其麻烦的,如今嬴易既然已经表示不会参与到这场恩怨中,他自然省了多余的心思; 当然他也不怕嬴易中途毁诺,巡天司某种程度上代表的就是燕帝,这天底下有资格敢跟燕帝掰手腕的,无非是那寥寥几人。眼前人又岂会牵连上那样的人物;只是天府司命没想到的,嬴易背后还真站着一位能跟燕帝掰手腕的大人物。 夜霂脸色倒是平静如常,事情又回到了起初的原点,虽然起了一丝波澜。但这于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夜宗林,既然你今日注定不可能离开,不若束手就擒算了,省的彼此大费周折!”天府司命还是愿意叫夜霂原本的名字,不过这样却更像是在扰乱夜霂的心神。 冷嘲一笑。夜霂道:“你的确是会省麻烦,那你不如就此回巡天司去,省的半途还要操心我逃了,如此不是更加省事。”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天府司命也不会认为夜霂就此束手,道:“既然谈不拢了,那就多费点周折吧!” 说完后就开始朝外走去,那里正有一处吊脚码头,虽然空间也不是很大,但终究比起这处铺子大了不少。他就这样走了过去,丝毫不担心夜霂不过来。 有些同情的看着身前的青衣男子,夜霂道:“虽然利用了你一把,但你要的东西终究是给你了,不过想要甩开巡天司这块狗皮膏药,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夜宗林,死前还要拉上我们垫背,你还真不愧“智狐”之称!” 青衣男子眼睛几欲喷火,巡天司岂是一块狗皮膏药就能形容的,被巡天司盯上的人还从来没有能够逃脱的。无论如何燕京城内将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我就要死了,也没有其他的想法,总想着前半生被你们算计成这样,临了最后总要任性一把!”夜霂说着。朝外面走去。 一声冷哼,青衣男子不再继续说话,直接走向那数名巡天司官员;能跟随在天府司命身旁的人,都是巡天司的精锐府兵,皆是已经突破三境的融元修行者,修为最高的两名司户已经是过了四境的真观境强者。 如今无论青衣男子是什么样的身份。但既然与夜霂牵扯到一起,那在巡天司眼中必然是有问题的;天府司命他的对手从来就是夜霂,因此并未丝毫关注青衣男子,但这数名巡天司的官员却是直接将青衣男子围了起来,随时都有突起发难的意思。 天府司命白袍似雪,冷目星慧,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种上位者天然的威严与气势,他双手背负身后,面上没有丝毫情感,比起地面上的落雪还要冰寒。 夜霂走出酒铺门口,拖着很长的一串脚印走到天府司命身前,虽然只是灰布粗衣,但眼神中的冷傲决然于心,像是丝毫没有将天府司命置于眼上。 “你未必是我对手!” 夜霂神情唯一,像是在陈述一件实事一样,脸上多余一丝情绪都未流露,此话说出像是冥冥中理应如此,他说天府司命不是对手,那天府司命就决然不是他的对手。 天府司命听后并未立刻反驳,却也没有承认自己不如,只是静默的站在原地。 良久,天府司命道:“赵王朝无我宫,《斩三世本命无我经》号称斩尽三千烦恼丝可得涅槃成圣,只是真的敢修行这门功法的人却没有几个,你能斩去本身境界修行这门功法,本就有着不寻常的修行心。” 夜霂面色微变,天府司命却继续道:“打不打得过你是一个问题,杀不杀死你却是另一个问题,这是不同的两件事情,而且今日你真正的对手并不是我,讨论我是否能敌你毫无意义。” 听完后,夜霂依然表现的很平静,道:“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无我宫的修行者。” “在你斩去此身修为踏进燕地的那一刻起,巡天司琅琊府库就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卷青轴。” “既然你们早已知道我是赵人,还让我成为北城兵马司的左府督军?”夜霂有些感兴趣的问道。 “军部有真正的大人物赏识你,你若是真能成为燕人,区区一个北城兵马司岂能束缚你的未来,可惜你终究还是让那位大人物失望了!” 夜霂面色古怪,丝毫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样的隐情,想到自己这数年来的经历,只感觉天下再也没有比之更荒唐的事情了。 “《斩三世本命无我经》虽然是无我宫的镇宗功法,但无我宫真正修行这门功法的修行者,只怕数十年都出现不了一个,而之前修行这门功法的修行者最后结局,恐怕你比我要清楚的多吧!” 夜霂脸色不停变化,看着天府司命道:“巡天司真不愧是燕帝监察社稷的利器,竟然连这样隐秘的事情都能查的出来,真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没有记载在你们那座琅琊府库里面的。” 天府司命表情不变,道:“本来你注定是要成为真正的大人物的,可惜今日过后却注定埋骨他乡,只是这样的选择真的值得吗?” “值或者不值,总是要我自己的来衡量的,以你的是非观念来代替我的,却是行不通,何况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的确,反正过了今日后你就要死了,说这些的确没有用了。” 天府司命摇了摇头,继续道:“第一次斩下仇人的头颅,我总是以为杀人其实很简单,可是随着越来越多人死在我剑下,对杀人这件事我已经很难产生兴趣了,就像是已经厌倦了一样。” 夜霂奇怪的看着天府司命,巡天司本身的定位就是一件凶器,而如今天府司命竟然说自己厌烦杀戮,这样的话传出去只怕没有人敢相信。 星象上划分两极,北斗主生,南斗主死;而巡天司中更重如此,因此南斗六司比起北斗七司更重杀伐。 天府司命身为南斗之首,更是星命十三司中杀性最重的,他说自己厌烦了杀戮,就像是屠夫早晨宰杀过猪羊的手,晚间却挂上一串戒珠念叨着“我佛慈悲”。 并未在意夜霂异样的眼神,天府司命继续道:“杀人本就是一件不顺心的事情,尤其是要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虽然你不会死在我的手上,但你毕竟也是要死了,说了这么多话也只是因为可惜,你本不应该死的!” “所以,现在说完了?”夜霂随意问道。 “完了。”天府司命随意答道。 “那么,你要试试吗?” “《斩三世本命无我经》?” 天府司命知道夜霂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出一剑!” ps:我正在尽量赶出来两更!(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本命! “好,就出一剑!” 就像是市井小孩子争嘴斗气一样,两人间丝毫不像是刚才那样生死仇敌,倒更多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遇重逢,以这种方式来宣泄彼此的心情一样。 天府司命身外开始拢起无数细微的雪片,他脚下的雪花瞬间就已经全部在空中盘旋飞舞,露出了底下青黑色的残破石道,就像是无数刀剑留下的划痕一样。 雪花虽美,但却是短暂的,像是燃起了无数星火一样,这些雪片周围开始出现一层炽红的火色红芒,极像是隔着一层水雾来看烟火的感觉。 在天府司命身体前方,骤然出现了无数火色的本命元气,就像是无数的柳絮相互缠在一起,给人一种现实又朦胧的美感。 天府司命缓缓伸出右手,朝着前方火色元气虚手一抓,原本平静的本命元气就像是被煮沸的海面一样,开始变的异常躁动,原本散乱的元气像是受到某种号召一样,开始朝着天府司命手中聚拢。 最炽红的火,炼出最纯粹的金;一柄通体金色的薄剑出现在天府司命手中,上面有着无数像是细叶般的云纹,也正像是因为这些云纹,这柄剑才有了生命的气息一样。 天府司命是本命境的修行者,他说的一剑自然不是试探一剑,这一剑必然是他最强的手段,因为一剑出后,再无可能使出第二剑,这才是一剑之约的真正意义。 炼制出本命器的五境强者,通过本命器对天地元气的感知和引导,他们可以搬运数倍强于自身的天地元气,因此每一名本命境的修行者,最强的手段都在一柄本命器上。 修行者无论修为高低,总会对自己修行有一个感观的认知,至五境的修行者,已经开始将这种感观化为自身对修行的认识,很早之前修行者将这种明悟称为“武道奥义”。如今的修行者将之称为“本命奥义”。 修行者从开始修行后,会经历三次最重要的心变:本心,明道,天心我心。 像嬴易当初明悟心势。不过也只是本心的一个阶段,只有真正明悟本心后,才能对自身修行方向有明确的认识,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修行。 修行者突破本命境最重要的就是明悟本心,只有以本心契合本命。赋予本命器自身的“本命奥义”,这样炼制出来的本命法器才是真正的本命器,也是最适合自己修行的法器。 法器有下品法器,中品法器,上品法器,这些都是修行者可以随时炼制出来的,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就能随时炼制,但地元法器,却是只有真正的五境修行者才能炼制出来。 地元法器为何拥有莫大的力量,因为所有的地元法器都是本命境强者炼制出来的本命器。哪怕是法器的主人已经死去,但里面的本命奥义依然存在法器内部,以某种特别的手段激活法器内部的“本命奥义”,一件地元法器就相当于一位本命境的强者,这也是当初在天墓之内七朝皇族以法器就能压制境界比他们高出无数的四境修行者。 如今各朝宗门世家本命境的强者不乏少数,但真正自己修行至本命境的,却是要在这个数量上大打折扣了。 虽然世家宗门有着丰富的资源,可以培养出很多优秀的青年子弟,但“三分心变”却是不可能用外界手段催生的,悟了就是悟了。没悟就是没悟,这是根本不可能作假的。 只有真正明悟本心的修行者,寻找契合本命的天材地宝炼制本命器,依靠自己完成本命境这一阶段的修行积累。成为一名完美的本命境修行者。 没有明悟本心的修行者,本来是丝毫没有突破本命境的机会,但中古时期天地发生某种变化,有修行者寻找天道的缺陷,将别的地元法器强行修炼成自己的本命器,也就相当于接受了之前那件地元法器主人的修行本心。这样的方式也能成为本命境的修行者。 只是这种方法毕竟不是正统的修行方法,因此却是有着诸多缺陷。 本命法器必须与自身修行有所契合,比如修行火系功法的修行者就不可能将水系的地元法器炼做自己的本命器,否则除去影响本身修行之外,甚至还会由于两种不同力量的对立而走火入魔; 修行者突破境界时本命法器也会随之进阶,六境修行者突破七境时本命器由地元法器蜕变为天元法器,而七境突破八境时天元法器晋升三象法器,至于之上的极道法器,就如同九境长生一般只是个传说。 故此地元法器,天元法器,三象法器根本不是那些所谓的神匠炼制出来的,每一尊强大的法器身后必然有着一个不寻常的传说。 当然本命器进阶只有真正凭借自己力量突破六境的修行者才可行的,而那些假借外力突破本命境的修行者,他们在突破七境后却是需要再寻找一件天元法器作为本命器,期间不知要经历多少蕴养才能成功,至于八境却是根本没有突破的可能。 而且由于不是修行者本身炼制,本命器与修行者间存在着丝微的不协调,虽然这丝不协调极其微弱,但已经将真正的本命境修行者和那些伪本命境修行者差距拉开,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世家宗门的真正掌权者,也都是以圆满本命境与伪本命境划分界限的,这是事关宗族传承的大事,任何一个世家宗门都不会随意乱来。 …… 此时天府司命手中的金色蝉剑,正是他修行的本命法器,同时也是一件地元法器。 也只有同境界的人才能感知到对方的底细,天府司命本命法器出现的瞬间,从法器与他本身契合程度看,夜霂就知道这位天府司命能成为南斗星首绝非虚名,天府司命赫然是一位真正大圆满的本命境强者,和那些假借外物的伪六境相比如同皓月之与烛火。 天府司命手中持剑,体内本命元气开始全部涌入剑身内,那些细叶云纹开始发出数倍之前的金光,像是太阳星垂落下来的星辉般透亮。 此时天府司命手中金焰耀日,如同真正将太阳星抓在手中一样,他手中本命剑朝着身前一斩,却并不是剑光,而是无数好似星辉一般的金色光芒铺满整个天空。 这些光芒如同火焰一般,朝着夜霂飞逝而去,就像是一盏盏燃起来的莲灯一般,炫目照人。 “种火金莲!” 夜霂眼神眯起,他认识这式剑招的名字,正是燕王朝极阳宗的一式秘剑,“种火金莲”。 极阳宗并未列入燕王朝最强的数宗中,但这个宗门在燕京仍然是不可小觑的大宗门;极阳宗的宗主曾以险胜半式的结局与信陵候燕无羁有过一战,有这样一位宗师人物坐镇,极阳宗自然是水涨船高。 此时天府司命出手就是极阳宗的不传秘剑,只能说明这位巡天司的司命大人,定然是出身自极阳宗,而且在极阳宗的地位恐怕不低。 数十盏金莲同时飞舞,这样的景象自然好看,但好看背后隐藏着的凶险,却是不足为外人道,只怕这一盏莲灯都能焚煮半座湖泊,若是这数十盏莲灯全部落下,只怕足以瞬间杀死数名同境的修行者。 修行者境界的确很重要,但某些强大的秘术也未必不能弥补某些境界差距,此时天府司命使用的“种火金莲”就是这样的秘术。 夜霂站立在原地,眼瞳中像是出现了无数的金光一样,这是金莲倒映在他眼瞳深处形成的,就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一样。 天府司命一剑出,即是杀招,虽然早先他已经说过他并非是夜霂真正要面对的人,但若是夜霂连这一剑都接不下,那也没必要让那位亲自出手了。 咔咔咔…… 夜霂脚下落雪飞溅,更有残碎的石渣飞溅而出,一道灰色的气流在他身外缠绕,极像是一条灰色的龙蟒一般,一股极其浓郁的本命气息自上面散发出来。 一声高昂的龙吟,原本灰色的龙蟒骤然炸碎开来,形成无数朦胧的云雾笼罩在夜霂身前,同时他也伸出了右手,于是手间开始出现一道不同寻常的虚影,本命器! ps:昨天晚上八点写到凌晨一点四十,第二更赶出来了,眼睛生疼,有点睁不开了,求个大家都来看正版订阅支持,谢谢!(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咒师 和天府司命手中蝉剑不同的,夜霂的本命器并非是剑器,而是一道灰色的符纸,符纸上画着数条极其明显的细线,虽然看上去毫无章程极其杂乱,但又像是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强大力量。 “符咒!” 天府司命一剑斩出后,脸色显得极其苍白,瞬间抽空全身的本命元气施展“种火金莲”,此时他体内已经没有丝毫本命元气,已经变的与普通人没有两样了。 原本已经极其疲惫的眼神,在看到夜霂手中这道灰色的符纸时,却猛然闪逝出一道骇人的精芒,能让天府司命强自打起精神,夜霂手中这张符咒必然有着非比寻常的来历。 修行者本就是通过感悟天道,以自己的意念御动天地间冥冥存在的神秘力量,施展出种种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手段。 而在所有的修行者中,有一类人他们感悟天地自然变化,通过自身念力勾连天地改变原本天地元气的动态,让这些天地元气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念形成无数种神秘的组合,产生出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们就像是画师一样,可以将天地元气以某种特殊的手法刻画在符纸上,令一张符纸可以拥有移山撼岳,驱鬼御神的强大力量,这类修行者被称为“咒师”。 此时夜霂手中的符咒,就是咒师修行至本命境后炼制的本命符咒,也就是本命境修行者的本命器;相比于其他手段的修行者,咒师数量极其稀少,往往数千人中能有一人成为修行者,但数千名修行者中,能有资格修行成为咒师的,却没有一个。 咒师修行对自身资质要求更加严谨,不仅仅需要念力强大,更需要对天地元气有不同寻常修行者的感知力,这种资质是天生的,后天极难培养出来。 咒师修行的本命符咒。比起其他修行者炼制本命器困难不知凡几,如此苛刻条件下产生的咒师,自然拥有着更强大的力量,在军队中咒师从来都是不可替代的。他们的符咒可以在极广阔的地域形成“咒域”,可以说在大军交战中一名咒师的作用可以抵得上数十名同境修行者。 此时天府司命才知道夜霂有信心击败他的底气,原来他不仅是一名本命境的修行者,更是一名极其罕见的咒师。 夜霂衣袖轻轻一挥,手中灰色的本命符咒突然划分为数十张同样的符纸。就像是急速坠落的雨珠一样,带着灰蒙暗淡的灰色气流朝着天府司命斩出的金莲封印而去。 就像是酸雨落到花蕊上一样,原本光焰耀日的金莲在触碰灰色的符纸时,竟然开始变的枯萎起来,数十团幽蓝色的火焰燃烧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最终彻底化为虚无消散无迹。 天府司命面色惨白,却依然很平静的看着夜霂,眼神中的欣赏意味越发浓厚了。 夜霂指尖轻轻一挑,那道灰色的符咒悬浮于天府司命头顶,像是随时要落下去一样。此时天府司命体内本命元气空空如也,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夜霂此时可以将这位巡天司的南斗司命轻易杀死。 就如他之前说的,天府司命根本就不是他的敌手,因为他并非是寻常的修行者,他是一位极其罕见的咒师。 “《斩三世本命无我经》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你斩一世修为重修竟然成为一名咒师,真不知道你今后又将有怎样的一番成就,只是可惜你今日就要死了,不知过多少年后无我宫才能重新出现一名像你这样的人物。” 天府司命显得有些中气不足。说话时声音满是虚浮的感觉,虽然头顶那道本命符咒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恐惧,看向夜霂的眼神仍然满是可惜。 “你不怕我杀了你。反正我今日也不可能离开燕京城了。”夜霂有些奇怪的看着天府司命,生死操于他人之手仍能如此平静,若不是真的不怕死,那就是有着绝对可以翻盘的底牌。 果然,听到夜霂威胁杀死他,天府司命轻咳一声。道:“是人就会怕死,我自然也不例外,但你今日杀不死我,我当然不需要害怕。” 夜霂眉头一皱,道:“是吗?我想要试试!” 天府司命咳嗽的更加厉害了,像是要将脏腑都咳出来,但眼神却极其平静,道:“那你可以试试。” 夜霂并未继续开口,只是悬浮在天府司命头顶的本命符咒开始微微晃动,就像是浸泡在水中的符纸一样,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一股灰色的雾流像是水波般出现在符咒周围,充满死寂的气息似乎是要将空气都冻结,天府司命头顶骤然出现一道灰色的龙蛇影躯,狰狞的头颅似是要将他一口吞进腹中。 凌厉的风劲将他身上的衣袍吹拂的猎猎作响,满头黑发也在空中张狂飞舞,毫无征兆的,那条龙蛇虚影直接朝着天府司命俯冲下去,强大的气息将周围的天地元气搅成一团混乱。 嗡! 眼见天府司命就要被龙蛇吞掉时,虚空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嗡鸣,紧随着一股异样的气息开始从远处一间屋舍内传来,天地像是霍然静止了一般。 无论是狰狞的龙蛇,还是天府司命身上飘飞的衣袍,还有周围混乱的天地元气,在这一刻都变的静止不动,就连夜霂那张本命符咒,都变的没有一丝气息波动。 感觉到这变化的瞬间,夜霂脸色阴寒如潭水,他早已经猜到天府司命的仰仗,要杀他不过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此时这道气息出现后他已然确定了。 蓬! 一声轻微的响动,原本悬浮在天府司命头顶的本命符咒,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磷火一样,幽蓝色的光焰比起之前更加鲜艳,无数神秘的本命气息融进火焰中,这道符咒燃烧的更旺盛了。 本命器被废,夜霂脸色骤然变的无比惨白,比起天府司命还要更加明显,无数像是细沙一样的血雾从口中喷出,他猛地瘫倒在雪地之上。 吱…… 不远处那间木门从里面打开,一道消瘦的身影从木门后走出,天地间猛然恢复了原本的活力,无数混乱的天地元气在上空汇集起来,变作一场绵长的冬雨落下来。 雨水打在伞面上哒哒作响,伞面上那条红鱼像是活了过来,无数的水珠在伞面上滚落下来,就像是一面水帘一样。 雪白的官靴从伞面下伸出,之后是星白的长裙,往上肆意飘洒的黑丝散乱在胸前,淡薄的青唇,秀挺的琼鼻,一如远山朦胧的眉。 雨落珠帘方客至,星衣红伞画中人; 巡天司首,叶红鱼。 夜霂强自撑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如画中一样的女子,脑中却是三天前北城兵马司那个血夜。 “青衣楼,那个酒铺老板和伙计应该不是你们最后的底牌吧!”看了眼早已倒在血泊中的青衣男子,叶红鱼轻吐朱唇,声音像是铃铛般清脆。 夜霂微微一笑,道:“不做这样一场戏,你们又怎么会随意让那些酒客离去。” 叶红鱼青眉微蹙,道:“原来只是一个不懂修行的人!” 天府司命脸色却是骤变,叶红鱼几句话就已经足够将他点拨开来,这青衣男子的真实身份是赵王朝青衣楼的暗子,那他与夜霂之间的关系自然不是他们之前表现出的那样,他本就是帮助夜霂演了一出好戏,好让真正能够将消息带出燕京的人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脱身。 本来以巡天司的行事手段,这间酒铺的人无论是夜霂与青衣男子,还是那些寻常酒客,都要被带回去接受调查,证明清白之身后才能摆脱嫌疑,但正是因为夜霂与青衣男子演了这样一场戏,才让天府司命将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从而忽视了那个不是修行者的重要人物。 “大人恕罪,下官失职!” 想明白这一切后,天府司命当即双膝跪地,他知道此时那个不知身份的酒客,必然已经逃出燕京城了,毕竟没人会防备一名本身没有丝毫修为的普通人;追查夜霂本就是为了防止他将消息传回赵王朝,可是如今已然失败,这是他的失职。 “无妨!”叶红鱼撑起红鱼纸伞转身离去,毫不在意朝着天府司命说道。 “那他……”天府司命指向夜霂,此时他被叶红鱼毁去本命符咒,已经与普通人无异,再也没有修行者那样强大的手段。 叶红鱼脚步微微停顿,不曾回头道:“杀!”。 ps:今天就一更了,事情有点多,第二更应该赶不出来了,谅解。(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宗师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府司命颔首,有些可惜的看了眼夜霂,朝着身后数名巡天司官员摆手示意;上命下效,那位四境的司户行至夜霂身前,手掌出现一道凌冽的真元云纹,凝成一道晶蓝色的冰剑。 嗤嗤嗤…… 一阵细密的嗤声响起,天府司命眉头皱起,叶红鱼同时也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那名身穿星白官袍的年轻司户。 就见那名司户身上的官袍猛然出现无数红色的斑点,就像是盛开的梅花一样,很快就已经遍及全身连成一片。 梅花的确很美丽,但这梅花却是用鲜血染出来的,不过却不是夜霂的血,而是那位司户官员自己身体内涌出来的血水渗透到外面将白袍染红的。 衣袍变的越来越红,很快就已经成为一件血衣了,那位巡天司的司户身上再无半丝生机,僵硬的身子沉重的倒了下去。 天府司命面色变的极其难看,想要令一位四境的修行者这样无声死去,那出手的人必然有着极强的修为,六境的修行者勉强可以做到,但此时叶红鱼就在这里,若是六境的修行者出手她必然能感应到。 此时这位巡天司的官员直至死去,叶红鱼都没能查探到出手之人的痕迹,那杀人者修为必然要超出她太多,她已经是坐忘境的修行者,比她修为还要高出许多的,只有存想境的宗师了。 鱼市中竟然还隐藏着宗师境的修行者,而且突然出手杀死一名巡天司的正职司户,这是已经足以惊动庙堂的大事了。 叶红鱼将手中的红鱼纸伞合起,面色凝重的朝着夜霂身边走了两步,随后将伞撑着自己的身子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那位宗师现身。 轰! 天地元气骤然变的沉重起来,就像是头顶突然被搬来一座大山,无数的风声在这一瞬间变的无比宁静,比起之前叶红鱼出现更为安宁,以至于能清晰听到鞋面踩在雪地上的细微声响。 不知何时。一位身穿白袍,手持竹杖的老者朝这边走来,老者面白如玉,虚发如针。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 很快老者就走至夜霂身旁,极其满意的看了看他,道:“你很好!” 夜霂不明所以,只感觉这位老者极其亲近,但他却能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位老者。而且也从不认识他。 不在继续去看夜霂,老者将目光放置叶红鱼身上,赞叹的道了句:“你也很好!” 看着这位奇怪的老者,叶红鱼知道他就是刚才出手的那位宗师,没有丝毫畏惧,寒声道:“擅自袭杀巡天司正职司户,按大燕律,刑腰斩!” 老者面色变的红润了些,朝前踏出一步,像是无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接落至叶红鱼身前。 不过他并没有对叶红鱼做什么,只是轻轻将竹杖在地上顿了顿,道:“我并不是燕人,也不必遵守燕朝的律令。” “你现在站着的地方是燕王朝的京都,因此你就必须遵守大燕的律令,哪怕你是一位宗师也不例外!”叶红鱼平静看着白袍老者,坚持说道。 “哈哈哈,有意思!” 白袍老者笑了笑,并未在意叶红鱼的话,再次来到了夜霂身旁。手指朝着他眉心一点,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就被灌入夜霂身体内,他原本苍白的面色立即变的红润了许多。 “杜无桧,大燕律令你可以不遵守。但鱼市的规矩你却不应该破。”声音落下,一位黑衣男子自远处走来,手中却是持着一根黑色的竹杖,与白袍老者的青玉竹杖有些相似。 “破了就破了,反正我也已经老了,老的快要死了;无我宫好不容易出了这样一个苗子。却不能就轻易给毁了。” 夜霂面色肃容,刚才白袍老者在他体内输入一道熟悉的元气,他就知道这老者必然与无我宫有着某种干系,此时亲耳听到老者提起无我宫,已经猜到老者定然也是无我宫的前辈。 黑袍男子看了眼老者身后的夜霂,随后道:“无论你有怎样的原因,鱼市的规矩自你手中破去这是事实,鱼市能安稳存在并发展至今,就是因为鱼市的修行者都守规矩,既然你今日已经破去这个规矩,那你就不再是鱼市的人。” 白袍老者面带愁容,道:“季子枫,我既然已经出手,自然不会再将自己看做鱼市的人,你也知道无我宫出一个能修行《斩三世本命无我经》的修行者多么不易,没遇到也就罢了,但今日他就在我眼前,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他就此死去。” “庙堂的恩怨我鱼市不会插手,至于你这后辈最终的结局我也没有兴趣,你今日出手打破了鱼市与朝堂的默契,因此我需要借你尸身给庙堂那些人一个交代。” “不能容我先为我这后辈寻一安身之处?”杜无桧看着季子枫,眼神略带期许的说着。 “他们在鱼市出手已经破了这里的规矩,我杀了他们就算戴嬴候也不敢前来与我理论,不过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这一切我就当做没有发生,但今日我也不可能让你走出鱼市。” 两人谈话并未避讳周围几人,因此叶红鱼与天府司命都能听到黑袍宗师的话,而这位黑袍宗师口中的戴嬴候正是巡天司的正司首,同样也是一位七境的宗师强者。 “既然如此……” 杜无桧猛然出手,叶红鱼与天府司命只感觉一阵倾天气息向他们笼罩而来,为了确保夜霂的安危,这位赵王朝无我宫的宗师竟然不惜自降身份,对着两位小辈悍然出手,杀心毕露。 咚! 就在两人感觉身体要被碾为齑粉的时候,季子枫手中黑竹杖朝着脚下一顿,无数黑色的元气从虚空伸出,彻底将杜无桧的杀机全部掩盖下去。 “虽然我不惧戴嬴候,但也不喜欢麻烦,因此这几人还不能死在鱼市。” 挡下杜无桧的杀气,季子枫面带不善的说道,死一个司户并不算什么,但要是一位司命和副司首也都死在这里,只怕就不是交出一具尸体就能平息的,即使鱼市不惧巡天司,但也需要考虑燕帝的态度。 嗡! 方圆十数丈范围内,所有人脑海中骤然一阵嗡鸣,还没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陷入了深沉的昏睡中,哪怕是已经坐忘的叶红鱼,在这股力量之下都显得无比脆弱。 季子枫衣袖一甩,叶红鱼,天府司命,夜霂还有不远处的嬴易,魏槐全部被抓在一只黑色的手掌中,将众人全部扔在鱼市外的一处码头后大手轰然散开,变作无数黑色的烟雾融入虚空中。 七境宗师恐怖如斯,抓着五境六境的修行强者犹如鸡仔一般,怪不得宗师在无数世家宗门乃至朝堂都有着难以想象的地位。 将众人扔出鱼市后,季子枫背后开始出现无数黑色的元气,这些黑气逐渐凝聚出一根根黑色的苦竹,无数阴风开始在竹林间来回穿梭,极像是传说中的幽冥地府。 杜无桧脸色也开始变的阴冷,身后猛然出现一座青色的大山,鱼市上空的空间都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开始出现无数细微的空间裂缝。 两位七境的修行者在鱼市内动手,境界不够的修行者只会感觉到天地元气猛然间变的沉重了许多,并不会感觉到有什么异常现象; 但那些修行至宗师境界的强者,莫不是将目光放至鱼市这里,暗自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引得两位宗师大动干戈。 …… 鱼市外的码头上,本来应该昏睡的嬴易,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向鱼市内一个方向,那里现在正有两位七境宗师再进行一场生死之争。 “走吧,那不是你现在能接触的存在!” 脑海中血神君的声音响起,刚才季子枫以自身强大的神念将周围数十丈范围所有人全部震晕,嬴易因为有血神君的护持并未受到影响,因此可以说是清醒着感受到了一位七境宗师的通天手段。 借助血神君的念力将魏槐唤醒,嬴易立即朝着凌渊府赶回去,只是和出来不同的是此时魏槐背上却多了一人,正是依然昏睡不醒的夜霂。(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屠城 上郢城,赵王朝边关七城之一,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嵌在赵王朝与燕王朝的边境之上,由于上郢城独处的地理位置,无数的商旅贩夫在这座边城贸易往来,因此上郢城也是一座繁华的商业重镇。¤, 月明星稀,偶尔有几片灰色的乌云匆忙从夜光下逃走,天空的颜色就像是暮时太阳还没升起那样,伴着一种朦胧的模糊美。 晚风袭来,几株刚刚透出嫩绿枝芽的柳条轻轻拂动,这是一股不知从何处刮来的迟风,仅仅能够吹起还未长开绿叶的细枝,就连地面上的灰尘都不曾扬起一丝。 夜光之下,一团黑色的阴影正以一种难以理解的速度朝着上郢城袭来,地面开始发出地震般的震动声响,散落在地上的石子疯狂的跳动滚落,沉闷的响声像是无数巨石锤落在胸口上一样。 隔着月色的光亮,可以看到这团阴影正是一支快速行进的精锐骑军,全军人数总体在五千左右,战骑还有军士全部包裹在漆黑的重甲里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瞳。 若是有懂得炼器的匠师见到这支骑军,可以轻易认出这些漆黑战铠都是以玄铁精金炼制而成,无论是花纹还是淬炼手法都是完全相同的,这些玄铁战铠并非是单一炼制,而是批量生产出来的。 除了战铠上冒出的尖刺外,每一位军士胸口位置都是一只狰狞的狼头,凌冽的眼神似乎蕴藏着狼群的凶戾与团结,这是这只重甲骑军的精神所在。 大燕王朝在以往的征战中有两支所向披靡的骑军。行如鬼魅的黑魇骑军。悍勇铁血的重甲狼骑;这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骑军。无论是气势还是装备,都与燕王朝的重甲狼骑如出一辙。 重甲狼骑伴随着几代帝王平定诸侯,无数的血与火浇筑出这支铁骑的铁血军魂,若是在战场上正面冲锋,五千重甲狼骑足以冲毁数十万大军摆出的军阵。 重甲狼骑除了每位军士都是洗髓境的武道高手,他们坐下的战骑都是名为荒狼的二阶荒兽,正面厮杀通窍境修行者丝毫不惧,甚至一支荒狼族群可以追赶数十名四境的修行强者。 中古时期天地法则发生变化。无数强横的荒兽灭绝殆尽,如今仅仅剩下数支荒兽族群,也都早已被各朝皇室驯养成军,可谓是各朝帝君真正的肱骨之力。 而且狼骑军士身上的重甲,皆是经历无数复杂工序淬炼出来,融元境修行者全力攻击半个时辰,也未必能将这些重甲粉碎开来,有了玄铁重甲的狼骑,才是那支令各朝王侯将军忌惮无比的重甲狼骑。 距离上郢城不足三里之时,重甲狼骑开始猛然加速。只是诡异的是相比之前剧烈的震动响声,此时这些狼骑竟然变的无比宁静。居然连一丝声音都未曾发出,军士与荒狼身上的重甲足足达到数千斤的重量,此时落在地面上竟然如同鸿毛落在水面上,没有掀起丝毫波澜,简直难以想象。 轰! 一声沉重的声响,就像是脱缰的马车撞在巨石上一样,最先领军的那只狼骑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撞在上郢城一米多厚的巨门之上,无数细碎的木屑翻飞出去,数米高的城门竟然被直接撞的粉碎。 城门楼上赵王朝守值军士只感觉身体一阵剧烈震动,随即就看到一团漆黑的阴影从门下鱼跃而入,来不及生出恐慌的心情,这位军士就要发出警戒讯号; 骤然,扬起火器的军士身体一顿,一道亮白的飞剑自他心口贯穿而过,随之大股猩红的血柱喷涌而出,他身体开始朝着城门下栽去,最后的意识中他看到与他相同的守值同伴露出恐惧的神情,随即头颅抛飞而起,血柱喷涌如泉。 “这不是简单的袭营,这是战争!”看到身下那支充满杀气的骑军,这名军士认出重甲狼骑的来历,带着无比不甘与惧意被踩成齑粉,彻底与城门外的泥土融为一体。 上郢城是赵王朝与燕王朝交接的边境,因此这座城中驻扎着赵王朝一支精锐的军队,领军之人是赵王朝一位大将军,也是上郢城中最强之人。 毕竟只是一座边城要塞,派遣一位大将军常驻于此已经是极其重视了,毕竟大将军在军部已经是执掌重权的高层将领了。 如今七朝军职任命皆是延续自无上皇朝,君侯执掌兵权坐镇军部,下有武侯,王侯,上将军,大将军,将军,督统,都尉,校尉,千夫长,百夫长。 上郢城乃是赵王朝边境小城,在平日一位大将军亲自坐镇自然绰绰有余,但是面对重甲狼骑莫说是大将军,哪怕是上将军,王侯都未必能够分量; 燕王朝信陵候亲自执掌黑魇军,而比黑魇军还要强上几分的重甲狼骑,领军之人地位自然还要更高;而如今执掌重甲狼骑之人,正是坐镇军部的武幽君,当今燕帝的亲弟弟燕昭辰。 重甲狼骑受武幽君亲自统领,没有他下令任何人也不可能私自调动,如今这支骑军出现在这边远要塞,只能是受命武幽君燕昭辰,也就是说燕帝春起伐赵的计划已经开始。 …… 重甲狼骑撞破城门的那一刻,沉重的狼骑落地声响再次响起,整座上郢城瞬间都变的沸腾起来,到处充斥着喊杀声与哭闹声,城中各处也开始传来剧烈的元气爆炸声响。 破城而入后重甲狼骑目标极其明确,最初始就已经派出一千狼骑封锁两道城门,剩余狼骑直接朝着镇守府与兵马司分兵而行,挡在他们脚下无论是人畜皆被踏为齑粉,被数千斤重的狼骑踏过后,哪怕是修行者都不可能活下来。 兵马司即使在夜间也是灯火通明,以重甲狼骑的速度很快就已经来到兵马司门前。相比于上郢城外的城门。兵马司的府门更显得脆弱无比。最先的狼骑甚至都没有丝毫防御,只是凭着玄铁战甲就直接将木门撞为粉碎,轻而易举就跨进这座在上郢城防守最严密的府邸。 早在城内第一处天地元气发生异动的时候,镇守上郢城的大将军赵麟就已经召集起所有军队,只是还没有走出兵马司就已经被重甲狼骑堵在门内。 赵麟是能够掌军的大将军,本身也是一位五境的修行强者,凭借这七千精锐足以绞杀数名同境的修行强者,哪怕是面对数倍于自身的大军也有一战的勇气。可是当看到打破兵马司府门的重甲狼骑后,赵麟几乎连一丝战斗的勇气都没有,重甲狼骑的凶名是用无数血肉尸山堆积起来的。 即使冲进兵马司的重甲狼骑只有三千人不足,赵麟手中可用之军足足有七千,可是这两倍的人数差距也不能给赵麟增添哪怕一丝的信心。 不用多说一句话,赵麟就已经知道这并不是简单的冲突,这是真正的战争要来临了,想起三十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小兵时,燕王朝重甲狼骑过出寸草不生的血腥战场,赵麟知道今夜过后。这个曾经繁华无比的上郢城,将成为一座空无一人的死城。而燕王朝与赵王朝的战争将在今夜开始! 深吸一口气,一道恢弘的天地元气自他手中凝聚,最终化作一柄奇异的双头长枪,枪身通体乌黑冰亮,如柳絮般的本命元气开始自他体内流通进长枪内,本命境的气息开始在他身上展露出来。 他并没有去考虑镇守府那些修行者,不远处混乱的天地元气,已经向他说明镇守府如今的境况,空气中开始飘散着血腥的气息,月光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血色的光泽,今夜这轮圆月,注定是红色的。 重甲狼骑沉默的可怕,赵王朝的军士心底开始蔓延出恐慌的情绪,很多人都在看着他,赵麟知道自己无论怎样惧怕,都要挥出这第一枪,因为他是大赵军人,是这支军队的灵魂。 气息疯涨至最巅峰,赵麟大声喝道:“杀!”。 手中双头怪枪如一柄重锤,朝着最前方领军之人头顶砸落过去。 那位领军的将领全身被黑甲覆盖,裸露在外面的只有冰冷的眼睛,像是一潭冰冻的死水一样,不带丝毫温暖的色彩,有的只是无尽的死寂。 兵戈本身就是死亡,而战场上执掌兵戈的将领更是死亡的使者,他们已经抛却最基本的感情,在战场上他们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兵器。 双头枪声势如雷,几乎是瞬间就已经挟裹强大的元气落在黑甲将领头上,此时黑甲将领才开始抬起头,裹着厚厚一层黑晶手套的手掌开始离开荒狼头上,朝着头顶的双头黑枪抓去。 锵! 无数细碎的火花迸射出来,黑甲将领直接用手掌接住落下的双头枪,随后五指开始朝一起收拢。 咔嚓…… 细碎的破裂声音自黑甲将领手掌传出,赵麟蕴含全身元气的本命器直接开始碎裂,同时一股强大的天地元气自他头顶灌入进去,赵麟身上的甲胄开始破碎,随后他的身体也开始跟着破碎。 本就气势低糜的兵马司士兵,见到自家大将军如此轻易就被杀死,知道这支骑军比起传言更加可怕,那种恐慌的情绪彻底压抑不住,握着兵器的手掌开始不停颤抖。 甩开手中的残碎铁片,黑甲将领重新将手掌放置荒狼头顶,两个冰冷的字符从黑甲下传出。 “屠城!” ps:感谢书友:理力毅,泓卷之忆,书友160113133553303,葬越芯,风中看岚,qjsjsjjx,vivid,我是饿货,殇天皓地,◇◆丶冷墨寒oo你们的打赏,谢谢你们一直对十年的支持,还有那些点了订阅的兄弟们,虽然说成绩很不理想,但是十年还是要谢谢有你们的支持! 写书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或许你们没有尝试过一天下完班后坐在电脑前苦思冥想近三个小时才能码出来不到三千字的痛苦,十年很想让你们能够从这本书里面寻找到快感,但毕竟是新人,对情节的把控还有文字的装饰力有不迭。 最近工作压力大,外加上大纲并不完善,因此保底一更,要是能码出两更十年自然会尽力。 码字到晚上两点,第二天去上班真的太痛苦了,而且越是到晚上精力越是不能集中,对情节把控自然会出现偏差。 或许细心的书友已经看到,十年写的这些章并没有在注水,每一章都是尽心尽力写出来的,书中没有太过浮夸的情节,毕竟十年看了近八年的网文,自己本身已经比较反感那些浮夸的情节,当然不会让这些出现在自己的书中。 由于后面要精心排布大纲,外加上工作压力太大,十年最近只能保底一更了,王朝争霸比起宗门修行要复杂的多,不仅仅是力量的较量,更多是智慧与权谋的争风,皇朝这本书中没有绝对无敌的修行者。 皇朝是以战国背景构建的,写到最后必然是秦灭六国,而韩赵魏这六个王朝消失覆灭,中间究竟有多少人再推动历史的进程,无数宗师人杰在里面扮演者怎样的角色,这些都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去构建出来。 总的来说,写书比看书累的多,特别是写出一本好书,哪个作家不希望自己能一书封神,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新人写书本就极难出成绩,而写的慢更是致命的,但十年只想安稳的将这本书写好,写出一本真正能让自己满意的。 希望真的喜欢这本书的朋友不要抱怨,十年不能保证一天更多少章,但认真写好每一章这一点,十年还是能做到的。(未完待续。)u &lt;/br&gt; 第十六章 倚楼听风雨(上) 燕武十四年春,武幽君遣重甲狼骑以为先锋,夜屠赵王朝边城四座,赵帝怒,起兵伐燕。 …… 凌渊府 晚冬已过,初春悄至,正对嬴易两层书房前的枫树,上面已经长满血色的枫叶,树身之上如虬蛇般的粗藤直绕而上,更为这株不知生长了多久的血枫增添几丝岁月的痕迹。 并不是所有的根须都被埋在地下,数条手臂粗的根须从泥土中暴露出来,一直延伸至不远处的一方湖水中,像是在为树身汲取着生长的养分。 湖水清透如玉,无数圣洁的雪莲如美玉精琢,阳光照射在上面散发出道道彩色的光芒,就像是雨雾中朦胧的彩虹一样。 湖心有一小亭,明显是建造不久,就连应该写上亭名的木板都平滑无痕,像是还没有来得及写上一样;建材并不是什么珍贵的青砖玉瓦,而是取自凌渊府后院生长的青阳竹,相比于周围的青台楼阁,反倒是多了几分地气。 嬴易此时身穿青色素袍,墨玉黑发随意用一根束带拢起,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皇室子弟应有的的华章贵气,有的只是返璞归真的自然与随意。 他坐在一张青竹小椅上,身前放着一张青竹小桌,桌上放着一座红泥小炉,炉子上正蹲着一尊精致的紫玉砂壶,壶嘴正往上泛着丝丝蕴白的烟气,两名青衫侍女正小心的站在亭口,像是在等着迎接什么人一样。 嬴易此时沉盍闭目,身上隐隐传来一丝淡薄的天地元气,他对面同样有着一张青竹小椅,而且看椅子上的色泽明显是经常有人坐落一样。 骤然,嬴易睁开双目,右侧眸子间隐约有着金色的星辰闪逝而过,很快就已经恢复正常的乌黑色泽。 他轻轻抬起头,一道灰色身影映入眼帘,很快就已经从湖心对面走进亭中。随后一言不落的坐在椅子上,这样的动作无比纯熟,像是往日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灰色身影落坐后,旁边的侍女立马上前。将倒扣着的茶杯拿起,轻轻地提起火炉上的砂壶,朝着杯子中倒入了半盏茶水,随后又轻轻晃了晃右手的砂壶,继续将那半杯续满。 嬴易心思一动。他面前杯中的茶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开始在杯中剧烈翻滚,随即直接化作一条水龙朝着对面灰袍男子翻飞而去。 灰袍男子像是很熟悉这样的水龙,在水龙即将接近时,他伸出手指朝着龙头点了一下,准确的说是点在水龙的眼睛上,原本仅仅是有形无态的水龙,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在两人身前的空间中肆意游曳,隐约间还伴着阵阵低浅的龙吟。 灰袍男子轻轻一笑。那条水龙直接落入嬴易身前的杯子中,散发着一股比起之前更浓的茶香,像是此时里面的春茶才真的被煮开了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端起面前的茶杯,见礼过后,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嬴易微微摇头,道:“纯阳神念,果然不易聚成!” 灰袍男子轻轻一笑,道:“你也不必气馁。虽然如今的水龙有形无意,但终究是已经有了躯体,真正差的就是正画龙点睛那一笔,你若是能领悟出水龙缺少的那一点精华。就是你纯阳神念大成,迈入四境之日。” 嬴易知道自己是急于求成了,天墓之内得到帝辛的传承后,借助念头中的那抹纯阳之气,短短数月他就已经开始凝聚纯阳神念,此时他识海中的念头已经几乎全部化作纯阳。但总感觉缺失点什么,导致凝聚不出完整的纯阳神念,因此也一直卡在三境与四境之间不能突破。 真观境修行者念头化纯阳,神念掌天地,只有生出纯阳神念的修行者,才算是迈出修行路上的第一步,而之前三境都是在为这一步奠定基础。 此时嬴易虽说还未突破四境真观,但是真的面对真观境的修行者却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当初在虚天棺内他接受的传承不仅是知识的传承,更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在他体内沉淀下来,那股力量仅仅是散发出来几缕气息,都令他身体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最显著的就是血气的变化。 他如今的血气强度,已经足以媲美换血境的武修,即使比起那些血脉异秉的武修世家还有不足,但“大红袍”的防御完全足以弥补差距,也就是说嬴易如今不仅仅是一位融元巅峰的修行者,更是一位已经换血的武道强者。 换血境的武道强者已经足以抗衡真观境的修行者,若非是极其强大的法器,真观境修行者极难打破换血圆满武修的血气防御,因此武修一旦换血圆满,之前与修行者的种种差距就已经被完全弥补上来。 而武修若是能够修行至先天境,衍生出血肉神通,那时的武修才是真正令修行者忌惮的存在。 嬴易虽然不是正统的武修,但仅仅凭借“大红袍”这一秘术,就已经能够跻身换血境的武修之列,因此即使是到了现在血神君都经常笑骂嬴易得了大机缘。 只是仅仅血气强横能够抗衡真观境,但终究极难杀死真观境的修行者,四境能够御空的天然优势,就算嬴易可以击败他们,也根本没办法杀死他们,这也是嬴易纠结自己纯阳神念的根本,御空飞行对融元境修行者来说,比起仅仅破境增强力量更具吸引力。 嬴易知道自己迟迟不能凝聚纯阳神念,定然是什么重要的细节被他忽视了,此时就算再急也不可能立即突破,因此灰袍男子说完后他就不再纠结,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看到嬴易放松的神情,灰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像嬴易这样的青年修行者,整个天元大陆也不可能有几个,只是想起嬴易的真实身份,灰袍男子心底微微叹了口气,秦王朝本就是七朝中最强的,如今再出现嬴易这样的人物,不知道对于其余几朝是福是祸。 感受到嬴易身体的变化,灰袍男子面色微微一正,道:“你那门秘术修行完成了?” 轻轻点头,一股炙热的血气开始自毛孔渗透出,他身体周围的空气开始被迅速抽离,就连火炉中的紫色火苗都开始变的暗淡起来,就像是被全部压制进炉壁内。 噗! 猛然,嬴易身外出现一团鲜艳的血雾,随后这些血雾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密贴在嬴易身外的青袍上,眨眼间青袍就已经变为一件血色袍子,正是秘术“大红袍”! 嬴易在虚天棺内传承某种神秘力量,虽然只有几缕微弱的气息能够被他引导淬炼血气,但这种力量比起他本源力量不知高出多少个层次,因此这数月来除了凝练纯阳神念外,他也一直在以这种力量修炼“大红袍”秘术。 只是他独自修行自然不知道他的修行成果,因此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让灰袍男子帮助他检验自身修行近况,而刚才灰袍男子进来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将那几缕气机彻底炼化。 此时灰袍男子看透嬴易的血气变化,很快就联想到嬴易修行“大红袍”秘术就在近几日结束,故此才有刚才一问。 刚才只是大致感受嬴易的血气变化,此时他将全身血气凝于体外,灰袍男子自然感受到那充满魔性的血气力量,对嬴易的重视更是加重了几分。 随着血气越发凝练,嬴易修行大红袍的颜色就越发鲜艳,他每次修行结束后都会寻找灰袍男子检验修行成果,因此灰袍男子对他的进步可谓了若指掌。 虽然只有短短数月的时间,但嬴易修行“大红袍”秘术的突飞猛进,即使是灰袍男子也感到莫大压力,这样的秘术简直闻所未闻,而且嬴易的修行速度更是骇人,甚至一度灰袍男子都曾生出抹杀嬴易的念头,毕竟这样的人对无数人都是莫大的危险。 只是嬴易身边的那位老仆令他忌惮不已,而且无论如何嬴易对他也有救命之恩,因此这种念头很快就已经从他脑海中消失无踪。 此时见到嬴易修行“大红袍”结束后,灰袍男子知道自己就算再次生出那种念头,行事的成功性都被降低到极点,并非是嬴易如今的实力已经能够抗衡他,而是他根本不可能瞬间破除嬴易的防御杀死他,这就导致那个他极为忌惮的老仆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救下嬴易。 即使这三月时间两人相处十分融洽,但灰袍男子知道嬴易并非是将自己性命随便交付他人之手,那位老仆虽然此时不在这里,不过灰袍男子可以确定他时刻都在注意着这里的动向,哪怕是周围两个侍女心跳发生瞬间的变化,那位老仆都能轻易感知到。(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倚楼听风雨(下) 念及至此,他已经彻底放下那些杂念,毕竟嬴易无论有怎样的修行天赋,他想要成长到能够威胁到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不知需要经历多少的时间,这个世上从不缺少天才,缺少的只是能够走到最后的天才。 无论有怎样强大的修行天赋,若是不懂得急流勇退,注定只是昙花一现罢了,这样的例子在以往无数的岁月中都得到了证实。 此时的嬴易,只是有了能够威胁到那些大人物的资质而已,他距离成长为那些大人物,之间还有着不知多少的经历;灰袍男子此时心底已经平静如水,现在他唯一想的,就是想知道嬴易修行“大红袍”完成后,究竟成长到怎样的地步。 灰袍男子手指轻轻朝着前方一点,一道灰色的符咒出现在嬴易身前,无数天地元气从远处聚拢而来,就连竹亭周围的雪莲都变的生活了几分,比起刚才也更多了几分清净。 恐怖的天地元气朝着符咒聚拢而来,很快这张灰色符咒开始在虚空拉伸,最终彻底凝成一柄灰色的小剑。 灰袍男子手指轻轻一弹,灰色小剑直接朝着嬴易急速射去,一阵沉重的嗡鸣之声响起,剑身骤然从虚空中消失了踪迹; 此时,嬴易身体莫名一顿,无数细微的血气如同魔龙从胸前钻出,很快就已经在嬴易身前形成一个透亮的血茧,可以清晰看到里面正有一道灰色的符咒,正是灰袍男子刚才手中的那道。 肉眼可见的,灰色符咒在血茧内散发出无数灰色的元气,无数凌厉的剑气在血茧内部来回切割,像是要冲开困住自己的牢笼。 只是随着血茧内部出现更多的血色魔龙,那些灰色元气就像是猎物一般,很快就已经被魔龙捕食殆尽,随后无数细若游丝的魔龙朝着符咒本体冲击而去,不渝多时符咒就已经彻底溃散,血茧也开始退回嬴易身体内。 灰袍男子瞳孔皱缩。这些诡异的血气竟然可以炼化自己的本命元气用以增强自身,虽然增长的血气只有微不可察的几缕,但灰袍男子依然能够轻易感受到,这简直是不可想象。 深吸一口气。灰袍男子手中重新出现一道金色的符咒,仅仅是一出现就已经有股沉重如山的气机压在竹亭之上,一旁的两名青衫侍女脸色骤然变的极其惨白,身体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面。 灰袍男子眼神一变,手中的金色符咒猛然化作一团金色火焰。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朝着嬴易垂落而去。 啪啪啪…… 像是豆萁燃烧的声音在虚空炸响,竹亭内的空气在这团火焰的高温之下,直接被烧的炸裂开来,原本湿润的空气也瞬间变的干燥起来。 嬴易神情一变,体外红袍剧烈涌动,像是无数血水在月光下粼粼闪烁。 砰! 金焰落下,一阵剧烈的震响,嬴易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退数步,直接落于竹亭外的湖水之上,身外的血袍像是久旱干裂的土地。无数道细微的裂痕在各处蔓延开来。 脚下轻轻一踩,水面传出一道轻微的涟漪,嬴易身体快速回到竹亭内,同时身外的血袍瞬间像是洗去一样,变为最先的青色袍子。 “如何?”嬴易面色红润,像是不曾受到丝毫影响一样,开口朝着灰袍男子问道。 “真观中境!”灰袍男子眼神有些不平静,只是说出这四个字就不再继续开口。 嬴易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就像是夜间落入湖水中的月影一样,他与灰袍男子虽然只是相处短短数月。但已经足以让他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刚才灰袍男子动用了真观中境的全力,才堪堪破去嬴易“大红袍”的防御,此时他已经足以承受真观中境全力一击而不败,这样的结局即使嬴易自己都感到极其满意。 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嬴易与灰袍男子重新落座,至于之前面色惨白的青衫侍女,早已被灰袍男子注入两道本命元气,却是因祸得福,至少可以消解体内的一些患疾。 像是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开始煮茶论友。极像是寻到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感觉。 “殿下……” 嬴易眉头一皱,魏槐此时前来此处,定然是有着重要的秘报,否则他不可能在此时打扰嬴易的。 微微沉思,嬴易并没有因为灰袍男子在此而避嫌,道:“说!” 魏槐不着痕迹朝着灰袍男子看了眼,没有停顿道:“聂除苏率领重甲狼骑军攻破上郢,京凉,弘农,宛阳四城,闭门屠城,人畜无一生还,赵帝震怒,举兵伐燕!” 砰! 魏槐说至“闭门屠城”四字,灰袍男子手中的茶杯骤然破碎,无数水花落至他胸前,他却是像没有感觉一样,只是静静的呆住,手中攥着破碎的茶杯碎片。 嬴易眉头微蹙,他早已知道燕帝欲要对赵举兵,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极端的手段;闭门屠城,人畜不留,这样的手段即使在数十年前都极其罕见。 “聂除苏?”嬴易低声沉吟,思索着这个名字。 “聂除苏,官拜上将军,武幽君坐下第一杀将,统领大燕最精锐的重甲狼骑,若非杀性过重,早已封侯!” 嬴易眼神微微眯起,居然是因为杀性太重而不能封侯,那他究竟杀了多少人,才导致将足以封侯的军功来消除他的杀孽。 “聂除苏?我夜宗林必杀之!” 猛然,一旁的灰袍男子愤然暴起,强大的本命元气自他身上溢散而出,周围雪莲尽皆摇晃不停,却没有一片莲叶掉落,可见此时他虽然暴怒,但却极其清醒,不然这股不受控制的力量足以将湖面上的所有雪莲瞬间摧毁,就连他们处身的竹亭都会粉碎开来。 夜宗林,此人正是当初被嬴易从鱼市带回来的夜霂,此时他已经重新称呼自己原本的名字,却是已经斩断在燕京的过往,夜霂将随着那一夜彻底死去。 他是赵王朝无我宫的修行者,《斩三世本命无我经》修行极其诡异。修行这门功法的人在突破融元境,本命境以及存想境时,需要散去全身修为重新修行,最后借助三次积累冲击八境。可谓是天底下有数几种诡异的功法。 当时在鱼市内,夜宗林已经是第二次修回本命境,但被叶红鱼毁去本命符咒后,几乎已经陷入濒死的地步,最后关头被那位无我宫的七境宗师重新铸造气海。被嬴易救回后更是凭借《斩三世本命无我经》的神秘,再次破而后立。 如今他已经重新修行至真观境圆满,只要寻找到合适的本命物后,很快就能再次恢复本命境的修为,接下来即使在极短的时间突破坐忘境也未尝不可。 夜宗林本就是赵王朝的修行者,此时听闻重甲狼骑连屠三城,心底自然生出极大的愤怒,可是又能如此快控制心神冷静下来,的确不愧是敢修行《斩三世本命无我经》的人杰。 “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嬴易等到夜宗林平复后。朝着魏槐说道。 “燕赵两朝频频调动大军,如今上郢四城已经被赵重新夺回去,但这本就是武幽君的计划,赵王朝损失极其惨重,与燕阵亡人数相比七比一。” “看来武幽君并未想立即攻入赵王朝腹地,否则这四城岂会被夺回去。”嬴易微微沉吟,像是自语般说道。 “继续!” “短短半月,两朝在天阴山陈兵七十余万,后部大军辄重依然朝着天阴山周围频频调动,燕王朝数位王侯上将皆被调回军部。具体任命尚未知晓。” “齐王朝也在边境蠢蠢欲动,似是要增兵赵地。”魏槐说完后停止下来。 “这是自然,齐赵互为连襟,如今燕帝伐赵齐帝哪怕是虚张声势。都要做出支援的样子。” 看了眼身旁的夜宗林,嬴易丝毫没有忌讳,道:“我朝是否也开始增兵?” 微微迟疑,魏槐还是说道:“是!” 嬴易一笑,道:“只要齐帝不派军进入战局,我朝自然会按兵不动。若是齐帝坚持助赵,只怕数十年前的烽烟将重新燃起。” 夜宗林意外的看着嬴易,像是重新认识他一样,明知道他是赵王朝的修行者,还在他面前做出这些举动,实在是让他极为不解。 只是他此时也不再去仔细思考,他知道自己必须赶回赵地,赶回无我宫,燕赵相伐如此大事,已经不仅仅是两个王朝之间的事情,无数的修行宗门也必然会被卷入其中,无我宫自然不会例外。 起身朝着嬴易郑重一礼,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只是他日见面不知是敌是友,望珍重!” “先生自便!” 嬴易声音落毕,夜宗林也不做停留,直接就朝外走去,此时距离那次血夜已经数月,巡天司的人自然不会继续满街缉查他,因此他很轻易就能走出燕京,至于两朝交战边境封锁,既然他要走,自然就有离开的方法,却不是嬴易考虑的问题。 “殿下……”魏槐看着夜宗林离去,像是存着诸多疑惑。 只是还未说出,嬴易就摆手打断,道:“随他去吧,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会散发光芒,最不济也会给大燕增添不少麻烦,何况,棋子只有落出去才有价值,一直攥在手里终究会成为无用废子!”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鬓角发丝朝后拂去,不理会魏槐的疑虑,嬴易手指涌出一道金色元气,朝着上方空白的竹匾划出,“春风亭”三个字跃然于上,这座竹亭建成至今终于有了名字。 ps:明天还要早早上班,本来不想多写的,不过为了答谢“理力毅”这几天的打赏支持,狠下心来继续码了这一章,在企鹅群里已经说过了! 码完这章后,感觉精力耗尽,如有不足,多多谅解;不说了,苦逼的明天还要早早起来上班,谢谢支持!(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阴山 燕王朝划分十三郡,距离燕京最远一郡名为阴山郡,也是燕王朝与赵王朝接壤的边境。…頂點小說, 阴山郡之所以叫做阴山郡,是因为阴山郡中有一条连绵不断的阴岭山脉,由于山脉内的泥土都呈黝黑之色,因此最早生活在这里的人将之称为“阴山”。 直至燕王朝挟雷霆之势将此处收复,随后建造城镇屯兵驻守,迁徙无数人口来此畜牧农耕,阴山郡才开始变的繁荣起来; 只是阴山毕竟广阔,甚至已经深入至赵王朝腹地之内,因此无论是驻守此地的燕将还是赵王朝将领,在两朝交战之初都有意识的开始在这里集结数量不小的军队。 阴山山脉虽然地势险要,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却并非不可逾越,相比于明火持戈的高城重墙,通过阴山山脉潜进对方腹地却是更好的选择。 修行者虽然在动辄数十万大军厮杀的战场上微不足道,但毕竟他们拥有种种神秘莫测的手段,潜入对方身后从事刺杀袭扰还是轻而易举的,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从来都不只是正面战场的胜负,有时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边缘战争比起一场死伤数万的决战更是重要。 由于阴山的地理形势,两朝都不可能将高城重门建造在阴山之上,因此在两朝默契封锁边境之后,阴山就成了连通彼此之间的唯一通道。 如今是初春,阴山之上草木峥嵘,隐隐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药香的味道,就连地面上的泥土都散发着特有的香气,像是数百种花香融合到一起似的。 日上梢头,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射在地面上,像是无数如剑气一般的光柱。在地面上刺出手掌大小的光斑。 围着一颗两人合抱的树身上,七八名略显稚嫩的青年靠在一起,从他们身上占满血腥的衣袍上,可以看出他们之前必然经历了数次艰难的战斗。 已经有两人断去了臂膀,就连伤口处都是粗糙的用撕扯下来的布条缠着,上面无数墨绿色的草药汁液沥沥可见;剩下的数人身上或多或少也带着血痂。还有一阵刺鼻的药气从里面传出。 虽然他们如今已经狼狈不堪,但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同样的坚毅,像是草原上的雄鹰一样犀利,随时注意着周围可能发生的一切。 一阵淅沥的嘈杂声传来,这些青年人很快从地上站起,手中紧紧握着早已沾满血腥的兵器,就连断去臂膀的两名青年也不例外,剩下的一只手握着剑柄撑住自己的身体,眼神犀利的看着自己的正前方。 嗖! 一杆漆黑的长矛不知从何处飞出。直接朝着他们身体最中间穿刺而来,极致的速度下枪身已经变的有些模糊,就像是才离开弓弦的箭羽一般。 最先的青年面色一正,手中长剑猛地爆出三尺长的青芒,直接斩在飞来的长矛身上,清脆的震响打破林子的宁静;长矛一阵嗡鸣,随即插在周围不远处,枪尖朝着上空。身子直接没入地面近半厚。 青年击飞长矛后,并未放松丝毫。只是冷冷注视着长矛飞过的轨迹,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全身笼罩在漆黑的玄铁重甲下面,身下骑着比马更高的坐骑,就连坐骑身上都披着坚硬的重甲,正是大燕最强的骑军,重甲狼骑。 第一骑出现后。紧随着身后又出现了十余名同样的狼骑,无论是军士还是荒狼都包裹在沉厚玄铁重甲中,外面只露出冰冷嗜杀的眼瞳,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变冷了几分。 这些骑士身上的玄铁重甲都或多或少存在创痕,最严重的那副玄铁重甲甚至已经快要被切开。一道深厚的剑痕直接横跨整个胸腔。 看到这十余骑外,那些青年眼中露出憎恨的目光,像是有着熊熊烈焰要燃烧出来,虽然眼神中还有着深深的恐惧,但更多的却是仇恨。 狼骑小队摆开阵型,并未有过丝毫停歇,直接开始对这数名青年展开围剿,借着身下荒狼的冲击速度,这些军士手中长枪的爆发力已经达到骇人的地步。 几乎是一道瞬影闪过,狼骑军士就已经贴近最先那位青年修行者,手中长枪如同出海蛟龙,朝着青年面门直刺而去。 铛!像是寺庙钟声,剑尖与枪尖撞击在一起,青年修行者身体猛然后退一步,不过很快就已经稳住身子,手中长剑爆发出一道强烈的青光,汹涌的真元力量顺着剑尖喷涌而去。 狼骑军士虽然凭借强大的冲力击退青年修行者一步,但终究是实力差距太大,强大的力量将他手中长枪直接抛飞出去,手臂上漆黑的臂甲也瞬间炸裂开来,整个人连着身下的荒狼直接被砸飞出去。 只是青年修行者虽然重创他对面的狼骑,但其余几人却没有他那样的实力,两个已经断掉手臂的青年更是直接被洞穿胸膛,身体被挑在长枪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接连被追杀至此,这些青年早已到了筋疲力竭的时候,此时面对这支精锐狼骑小队的追杀,已经是压榨出身体最后的力气。 除了为首的青年修行者,其余众人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因此直接被狼骑军士一击即溃,除了被挑起的两人外,其余众人皆是喷出一大口血雾,随即瘫倒在地。 青年修行者面色惨白,知道面对这支精锐的狼骑已经不可能走脱了,贪恋的看了眼身后众人,他手中猛然出现四根手指长的金针,随后直接插在自己身体四处穴窍之上。 “师兄!” 身后两人悲鸣,疯狂的朝着前面扑去,可是很快就重新倒在地上,脸上已经被血花染成一片猩红。 嗡! 剑身上爆出更加凌厉的剑芒,青年修行者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冲向前面的狼骑军士,像是随手挥出的一剑,一名狼骑军士直接被斩碎重甲,胸膛喷出滚烫的血雾。 斩出一剑后,青年修行者体内金针猛然飞出一根,他的气息却是莫名的暴涨了一分。 为首的狼骑军士瞳孔一缩,他们这支小队本是有着三十人的,但现在只剩下十四人,其余人正是在追杀这支潜入军营的修行者时,被这样的秘法直接杀死,他身上那道剑痕就是这样留下来的。 “杀!” 虽然忌惮,但他知道剿杀这些修行者更重要,因此果断下令,一名狼骑手持长枪朝着青年修行者冲刺而去。 毫无意外,这名狼骑同样被斩碎重甲,口中喷出浓郁的血雾,胸口数根肋骨直接被斩断开来,身体像是翻了的马车一样倒飞出去,同时青年修行者身体插着的金针又掉落一根。 狼骑头领眼神冷漠,继续下令出击,他知道现在只能以命换命,以往的经历他已经明白这样的秘术只能斩出四剑,四根金针落完也就是这名修行者油尽灯枯之时。 继续有狼骑军士冲杀出去,明知自己出去后就会死去,但却没有丝毫犹豫,上令下行,不可违逆,这样的军队是修行者最为忌惮的。 随着最后一根金针掉落,一名狼骑军士和身下荒狼被斩为两段,青年修行者猛然倒下身去,满头乌发瞬间苍白,全身精气也随着那四剑斩落出去,体内已经没有丝毫生机了。 狼骑头领下手一挥,剩余九人抽出身后长矛,直接朝着瘫倒在地的修行者疾射而去,以他们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躲得过这样的突刺。 嗒! 狼骑头领微微一怔,抬起头朝着天空看去,一滴冰亮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像是锋利的刀子划过一样,他脸上的面罩直接破碎开来,底下的脸面被划出数道深可见骨血痕。 没来及感到疼痛,狼骑头领就感觉身体说不出的轻松,整个人像是飞起来了,视线中的地面开始朝下陷去; 突然,余光看到一具没有头颅的躯体穿着黑色的玄甲,端正的坐在同样披着黑甲的坐骑身上,他脑中闪过一丝明悟,原来不是地面陷下去了,而是有人将自己的头颅斩飞出去。 天空继续落下无数灰色雨滴,数道无形的灰色剑气从雨水里穿梭而过,很快剩余的狼骑军士在这场诡异的灰雨下就彻底死去。 一道灰色的身影自雨中走来,他身前细雨淅沥,他身后雨散云消,正是离开凌渊府的夜宗林。 “金针渡穴!” 夜宗林眼睛微眯,看着地面掉落的四根金针,低声呢喃道。(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聂除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谢前辈救命之恩!” 很快,已经有人上前朝着夜宗林施礼道,正是之前称呼那名以生命为代价斩出绝杀四剑的修行者为师兄的少年。 夜宗林看着凄惨的少年,眉头微皱,眼前这名少年身上稚气未脱,明显还未到及冠之年,却已经拥有融元中境的实力,已经算是难得的修行才俊了。 微微沉吟,夜宗林道:“你们是金阳剑塔的修行者?” 少年微微一愣,看了眼死去的师兄,道:“前辈是?” 虽然他不曾看见夜宗林出手,但却无比肯定夜宗林正是出手杀死那些重甲狼骑的强者,此地正处燕赵两地交界,能进入阴山的只有赵王朝与燕王朝的人,夜宗林对重甲狼骑狠下杀手自然绝非燕王朝的修行者,少年猜测夜宗林应该是赵王朝某个世家宗门的前辈。 虽然少年未曾承认,但夜宗林已经从他的口气中猜到这人正是赵王朝金阳剑塔的修行者,“金针渡穴”本就是金阳剑塔的不传秘术,也只有金阳剑塔的核心弟子才能够具备修行资格。 “一个很久前就已经死去了的人!”接过少年的话,夜宗林叹息说道,像是有着无尽的岁月沧桑在眼中闪逝而过。 顿了顿,夜宗林继续道:“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重甲狼骑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微微犹豫,少年道:“燕帝屠我朝四城数十万子民,帝君震怒起兵伐燕,宗门接到王命派遣我等进入战场,专司刺探暗杀任务。”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夜宗林眼神微微眯起,朝着赵王朝的方向望去,心底生出了丝丝寒意。 数十年之前,七朝中并非赵王朝实力最弱,当时秦王朝无论修行者还是军队在七朝中都是垫底的,可是秦王朝当时出现了一位难以想象的大人物,他以自身才智说服当时的秦帝在朝中发起了一场变法风波。【ㄨ】此后秦王朝进入突飞猛进的发展中,短短十数年就奠定了如今强秦霸主的地位。 赵帝见到秦王朝变法之后实力大增,因此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也开始实施变法,只是当时赵王朝的强大与赵地内的修行宗门息息相关。赵帝变法就要将原本平等地位的修行宗门屈居王权之下,因此引起了当初修行宗门的强力反击,虽然最后赵帝赢得了与宗门的战争,但赵王朝内无数强大的修行宗门消失,反而使得赵王朝整体力量极大折损。以至于最后不得不与齐王朝结为连襟。 不过赵帝的变法也并非没有效果,赵王朝境内大多数修行宗门被覆灭,剩下的那些修行宗门为了避免传承断绝,因此与赵帝签下城下之盟,承诺战时举宗听从朝廷调令,因此若是说对朝中修行宗门的掌控力度,赵帝比起其余几朝帝君更为强大。 此时这些进入两朝战场的青年修行者,正是赵王朝境内那些修行宗门派遣门下弟子进入军队,参与赵帝对燕的征战。 虽然这些宗派弟子相比动辄数万大军的铁血征伐不足道哉,但由于他们的修为比起寻常士卒高出太多。因此他们可以完成许多寻常士卒不能完成的重要任务,刺探情报,劫烧粮草,暗杀中军将领,这些对实力强大的修行者来说比起寻常士卒更容易成功。 相比于一两场战役的胜负,无数个环环相扣的细节,才是决定最终结局的根本。 赵帝的心思很清楚,他对本朝修行宗门有着绝对的掌控,因此可以瞬间调集大批修行者进入战场,而燕王朝无数势力错综复杂。燕帝想要命令那些宗派修行者进入战场,比起他要困难不知多少倍。 这些修为不弱的修行者潜入燕地腹地,对那些领军将领如鲠在喉,他们都是来自不同的修行宗门。进入燕地后也各自散落开来,隐藏在无数个角落为赵军建立着无数细小的优势,而燕军又不能派出大军将他们彻底围剿,久而久之燕军在阴山的先锋迟早会被拖垮,届时赵军长驱直入燕军极难抵挡。 这些潜入燕军腹地的修行者就像是弱小的蚂蚁一样,虽然短时间内作用并不明显。但时间久了再坚固的大坝都会被腐蚀蛀空。 夜宗林能隐藏身份成为燕王朝北城兵马司的左府督军,自然有着其非比寻常的智慧。 金阳剑塔的修行者仅仅说自己奉命进入战场,他就已经猜测到赵帝的真正心思;因此与这些青年修行者稍作告别后,他就快速朝无我宫赶回去,他要知道无我宫对这场战争的态度。 虽说赵帝能够掌控赵地绝大数的修行宗门,但总有几个宗门是被他所忌惮的,无我宫正是其中之一。 …… 一处布满军帐的大营,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十人一队的黑甲军士列队巡逻,整个营地即使在大白天也显得极其严密,即使七境的宗师面对这样的军营都不敢贸然冲进来。 此时在中军大营内,为首将位上坐着一名黑衣黑甲的男子,眸子中像是有着无数星辰运转一样,铁血与威严在他身上得到完美诠释,他就是重甲狼骑军的统领,燕上将军聂除苏。 他身下坐着七位同样黑衣黑甲的将领,虽然各自年龄不同,但同样身上充斥着铁血杀气,整座大营都显得异常肃穆;在营帐最中心,摆着三十具死状各异的尸体,黑褐色的血痂已经结干紧贴在身上,就像是已经枯败的血色枫叶一样。 大帐中变的很寂静,除了最上首的聂除苏外,其余督统,都尉俱是身直如钟,就连最细微的呼吸声都不曾从他们身上传出。 时间分秒的过去,大帐中仍然异常压抑,距离聂除苏最近的两位督统脸上已经渗出汗珠,能让坐忘境的督统生出汗水,可见聂除苏在众人心底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哒哒哒的声响自上首传来,聂除苏手指不停敲打在檀木桌面上,每一次声响都像是重锤敲打在下方众人心头。 猛然,聂除苏手指贴在桌面不动,沉重的敲击声响也消失无踪,他朝着下方中人看去,就像是有一道电光划破漆黑的雨夜。 “多少了?”聂除苏的声音回荡在大帐内,像是在不断的重复一样。 一阵迟疑,右下手的督统站直起身,道:“五百一十四人。” “已经这么多了,重甲狼骑连屠四座重城也没有伤亡如此多人,这才几天就已经阴山里折损了五百多骑!”聂除苏声音并不威严,但下手众人却紧张起身,随后跪在桌前。 “属下失职!”两位督统齐声呼道,随后身后的五名都尉皆是齐声认罪,将头埋的更深了。 “这次又是哪个宗门?”聂除苏继续问道。 “应该是金阳剑塔,只是明显有更强的人出手,应该是本命境的修行者。”左下手督统赶忙答道。 聂除苏猛然消失在将位上,随后身体出现在下方那些尸体处,看着那名已经失去头颅的军士,微微皱眉,道:“出手的应该是一位咒师,而且比起寻常五境修行者强了数十倍。” 聂除苏话音落后,跪在最后的那名都尉抬起头,寒声说道:“将军,帝国巡天司传来消息,原北城兵马司左府督军夜霂是赵王朝无我宫的人,数月前成功逃离巡天司的追捕,现如今不知去向,恰巧的是此人正是一位咒师,而且还是本命境的修行者。” “哦?那就应该是他了。”聂除苏眼神闪烁,肯定说道。 “将军,那人本命器已被巡天司叶司首毁去,怎么可能还拥有这样强的力量?” “无我宫,《斩三世本命无我经》,没有不可能的。” “《斩三世本命无我经》!”下手那位督统吃惊道,像是也知道这门功法。 “好了,区区一个夜霂不足道哉,现在要解决的是如何清理这些宗门修行者,重甲狼骑不适合在阴山内作战,停止对赵地修行者的追捕!” “将军,现在阴山内只有狼骑可以独立剿灭这些修行者,若是停止追捕,只怕谢侯会有麻烦。” “哼!狼骑直受幽君之命,谢玉他自己的麻烦,没必要用狼骑军的生命去填,这件事让他自己上报帝君吧!” “只是,将军……” “嗯?” 下手的那位督统还要继续坚持,但是看到聂除苏变冷的眼神,当即不敢继续言语,只是将头埋的更低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一封诏令 聂除苏很满意的走出中军大帐,剩下面面相觑的诸多将领,站高位者谋其远,这些将领虽然在常人眼中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了,但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忠实的属下罢了,他们又岂会明白他下出这样命令背后的真正意义。 …… “侯爷,聂除苏已经撤回对赵王朝修行者的搜捕,狼骑军已经全部退出阴山,如今已经返回泗淮城内。” 一位身穿紫袍,面丰如玉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最上首看着书,正是此次伐赵统军之人,燕王朝定鼎侯谢玉。 放下手中的书典,谢玉眉头微微挑起,不过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很快又变的舒展起来,朝着开口的赤甲将领挥了挥手,随后又重新拿起手中的书典,整个过程并没有开口说出哪怕半个字。 赤甲将领躬身退出,整座营帐又重新变的安宁下来,只剩下谢玉翻阅书卷的声音。 “狼骑军退守泗淮城,失去了狼骑军的制肘后赵修行者如鱼得水,侯爷这场战要比想象中难打的多!”一道突兀的声音猛然响起,声音不知道从何处发出来,整个大帐内依然只有谢玉一人,根本不曾见到还有其余人。 翻完最后一页,谢玉合上书卷,面色平静,道:“这是幽君大人与陛下两人的棋局,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边角配子罢了,或许在他们眼中边境十三城都只是他们较量的棋盘罢了。” “边角子也可能决定棋局的胜负,更何况侯爷又岂会是边角配子那样简单。”那道声音又诡异出现,依然听不到从何处传来,如同鬼魅一般。 “哼!”谢玉一声冷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色彩。 “有资格在这场棋盘中做出选择的人不会很多,幽君大人已经给了爷这个资格,就是不知道侯爷领不领情!” 神秘声音再次响起,大帐中猛然多出一阵阴风,浓郁的血气和猩红的光芒几乎将帐内染成阿鼻地狱,一位全身黑甲的男子就站在中间。身下像是踩着幽冥血海一般,正是重甲狼骑军统领聂除苏。 谢玉眉头一皱,朝着血海中的聂除苏点了一指,一道浓郁的紫光像是绝世神剑一般。直接将血海从中间撕裂开来,聂除苏的身影直接被斩为无数碎片。 随着谢玉一指点出,大帐内的阿鼻意境骤然消散,两张空白的纸片自半空落下来,就像是才刚被撕裂开来一样。 看着眼前一幕。谢玉眉头微微挑起,只有到了他这样境界的修行者,才知道这两张看似普通的纸片,究竟代表着怎样的意义。 …… 燕京城大朝会 燕帝高坐龙庭,底下群臣文武分泾,文臣以丞相郭淮为首,站在武将首位的却并非是奉渊君燕昭辰,而是一位赤眉金甲的中年男子,燕王朝以青金二色为贵,此时燕帝身上穿着的龙袍就是青色的; 身穿金色战甲。站在武将首位,同时生着一对赤眉,只能是大燕两位武侯中的烈武侯,烈战英。 除了文臣武将之外,贴近燕帝两旁还站着两名年轻人,其中一人正是燕桀; 另一位年轻人同样身穿青色龙袍,但比起燕帝的五爪青龙少了一爪,这样的衣袍在燕王朝只有一人有资格穿戴,此人正是燕太子,燕丹。 燕桀面色虽然平静。但心底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以往这样的朝会他是没有资格出现的,更何况是站在与太子平齐的位置,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而且是以居高临下的角度审视着整个燕王朝所有权贵重臣。 他知道自己今日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究其原因就是这次天墓发生的异变;在朝歌陵内接受大商皇朝先辈传承,若不夭折他今后必然是一位七境的宗师强者,而且还是皇室中的七境强者,仅此他在燕帝眼中地位就变的不同往日。 自从回到燕京后他真切感受到“皇恩浩荡”这四个字的感觉,随着圣恩日隆后他终于走进这座梦寐以求的宫殿内。他也是除了太子之外第一个站在大朝会上的皇子。 铛! 随着一声沉重的钟鸣,原本大开的殿门骤然关闭,伴着所有人跪伏倒地,大朝会正式开始。 “谢玉传来急报,阴山郡潜入大批赵地修行者,劫烧粮草,暗杀将领,刺探军情,我朝在阴山郡的局面已经开始变的恶劣,随时将面临赵军的反攻。”燕帝并未有丝毫前奏,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上将军聂除苏率领重甲狼骑镇守泗淮城,局面应该不会变的这样糟糕吧!”烈战英身后站出一侯服男子,若有所指的开口说道。 “狼骑军与赵地修行者已经交过手,互有折损,谢玉奏报中提及狼骑军折损近四千之数,聂除苏为保证狼骑元气不失,已经撤军返回泗淮城。” “陛下,聂除苏临阵畏敌,理应重重惩处!” “微臣复议!”“微臣复议”…… 燕帝话音刚落,就有数人站出指责聂除苏包藏祸心,意图不轨。 庙堂之上,江湖之野,世家门阀,高山大宗,只要有共同的目的,就能将许多人纠缠在一起,形成无数致密的关系网,朝堂之上结党伐异屡见不鲜,这些人正是聂除苏在朝堂上的政敌。 听到聂除苏为保证自身元气拒绝出兵平复灾乱,这些人当即就跳出来对他口诛笔伐,就算不能扳倒他也要尽力在燕帝面前抹黑他,庙堂的阴谋诡计比起明刀真枪更加难防。 “陛下,微臣认为不妥,狼骑军是我朝精锐骑军,他们的真正作用应该放在正面战场上,若是就这样分化开来进入他们本就陌生的环境,与那些手段诡异的修行者死斗不休,这样舍弃自身根本而攻击敌之所长,无异于自杀行径。” “不错,狼骑军的优势本就是平原冲锋,他们聚在一起就是群狼,分散开来就是孤羊,狼骑军士卒本就不及修行者力量,若是连自身唯一的优势都舍弃了,那与送死何异!” “若是狼骑军为了搜寻这些修行者而折损殆尽,后面与赵王朝的仗就更难打了,何况我朝要面对的又何止仅仅一个赵王朝。” “陛下……” “够了!” 燕帝面色变冷,寻常时间这些朝臣相互攻曳他不愿理会,因为臣子之间互有矛盾更利于他的统治,他可以从中分化打压,稳定朝局,这本就是帝王心术的基本。 但是现在两个王朝之间的战争,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如今这些朝臣竟然还分不出轻重,还要借此机会打压政敌,这就犯了燕帝的忌讳。 见到燕帝明显动怒,刚才争吵不休的百官朝臣立即安静下来,恨不得将头埋到脚底下去,就连数位王侯都集体变的沉默下来。 “郭淮!”燕帝虽然声音依然冰冷,但比起之前却要温和的多,毕竟郭淮身为当朝相国,身份地位都不是之前那些人可以比拟的,即使燕帝也要谨慎一些。 面对燕帝的质问,郭淮明显有所准备,道:“修行者与军队性质不同,采取的应对方法自然不同。” “修行者本身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还有种种神秘莫测的手段,若是正面战场自然是军队更占优势,但若是街巷暗战,无论多少军中士卒都不可能是修行者的对手。” “赵帝令大批修行者潜入我朝腹地,搜寻情报完成任务的同时,未尝不是以这种方式消耗我朝军中精锐,如此为之后的大战奠定基础。毕竟能够资格追捕修行者的士卒,都是我朝军中精锐。” “丞相如此是何意?”烈战英皱眉说道,郭淮说了如此之多依然没有说出对策。 “既然赵帝派遣修行者进入战场,我朝自然也可以同其道行之,毕竟我朝修行宗门不必他们弱。” “丞相莫非不知,自无上皇朝起,宗门与朝廷就产生诸多矛盾,朝廷想要凌驾宗门之上,无不是引起他们激烈反扑,若是强行勒令宗派修行者进入战场,只怕会适得其反!” “赵帝都能够整合朝中修行宗门,我朝为何不可,如今天下局势瞬息骤变,非常时当行非常事,宗门修行者不能安逸下去了,否则迟早会驾临朝廷之上,无上皇朝时期的历史将会重演。” “镇压修行宗门非同小可,这是动荡社稷的大事,容不得丝毫差池!”烈战英明白修行宗门的强大,自然知道郭淮此举将会掀起一场怎样的风波。 冷冷一笑,魏槐朝着燕帝郑重行礼,道:“如此,就要看陛下的决心了!” 燕帝眉头皱起,像是在考虑郭淮的意见,不过若是有人能够看清燕帝眼中隐藏的冷芒,必然会猜到燕帝早已有了镇压宗门的心思,缺的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时间流逝,焦澜殿变的异常宁静,所有人甚至不敢大声呼吸,都在等待着燕帝最终的决定。 良久,燕帝站直起身,道:“诏令!” 群臣皆跪,燕帝继续道:“令燕京修行宗门迁赴阴山郡,若有违背,灭宗!” 群臣俯首,沉默不语,燕帝已经下出诏令,此事根本不可挽回。 走出焦澜殿,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不知道多少人心头升起一片浓郁的阴云,燕京城,变天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伊始 春风亭 嬴易双手背负身后,一条晶莹的水龙在他身前游曳起伏,极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幼小水龙,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条水龙眼瞳呈出木然之色,明显是只具其形而无其神。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嬴易眉头一皱,空中的水龙骤然崩碎开来,化作无数的水花重新落入湖水中,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水底下闪逝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踪迹,就像是错觉一般。 “殿下,燕帝对宗派动手了,鸿石剑院被燕无羁率军攻破,宗门高阶修行者无一幸免,其余弟子充军入狱,不日压赴阴山郡。” 魏槐说完后静静站在原地,跟随嬴易有过一段时间了,他自然清楚嬴易的性格,他需要的只是将信息传递给嬴易,除非嬴易要他开口,不然他不需要发表其余的任何意见。 “鸿石剑院?”嬴易并未转过身来,只是低声呢喃,重复了魏槐之前提起的话,隐隐含着疑惑的语气。 “鸿石剑院,也算得上是颇有名声了,院主早在数年前就已经修行至六境,进入这座剑院的学生也大都是市井出身;三日前的大朝会上燕帝诏令燕京城内的修行宗门迁赴阴山郡,接受军部调令参加对赵的战争,最先接到军部征令的正是鸿石剑院。” 顿了顿,魏槐继续道:“只是当时鸿石剑院的教习拒不接令,并且与军部来人起了争执,冲突中死了一位宫中传旨的内臣,燕帝下令信陵侯亲自带兵围剿鸿石剑院。” 眉头一皱,嬴易道:“区区一个剑院教习,竟然敢袭杀燕帝派去的传旨内臣,他有如此胆量?” “那位教习并无任何背景,而且在冲突最开始就已经横死当场,正是因此鸿石剑院的学生后来才与军部发生更剧烈的冲突。” 说完后,魏槐微微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殿下的意思?” “若只是一个剑院的教习,只怕是未必有胆量与那位使臣发生口角,更别说是袭杀传旨使臣,毕竟鸿石剑院做主的还是那位院主;若是此人本就是打着袭杀使臣的心思。那就自然不一样了。” 魏槐眉头轻轻挑起,道:“袭杀使臣等同于藐视天威,那名教习不可能不知道在鸿石剑院杀死朝廷使臣,要担当怎样的罪责,这已经形同谋反了。” 嬴易转过身来。走向竹椅后坐下,笑道:“谋反不至于,背后人只是想借鸿石剑院来挑起事端,以达到他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罢了。” “殿下的意思是暗中有人捣鬼,可是这明显就是在与燕帝作对,谁能有这样的胆量!” “言之过早,事情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只有继续看下去才能知道背后是什么人在谋局,如此倒是有些意思!” 嬴易说话并不明白,魏槐虽然心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怎么办?” “清水抓鱼被发现了自然有着无数的麻烦,但要是水浑了,那谁又能知道伸进水里的手是谁的,既然有人已经为我们将这潭水搅浑了,那要是不伸手摸几条大鱼,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时机。” “调集罗网黑冰台的人,随时等候我的命令!” “是,殿下。” “不是猛龙不过江。只是如此多的猛龙同时淌水,燕帝究竟有怎样的信心可以压制住这群强龙!”魏槐离开后,嬴易坐在竹椅上独自感慨道。 …… 信陵侯府 “父侯,为什么做的如此极端。若是引起宗派界的反弹,只怕我信陵侯府极难善终!” 白衣如雪的燕青朝着身前男子叱问道,虽然信陵侯领兵剿灭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鸿石剑院,但却已经将他彻底逼至宗派的对立面,哪怕他是接受燕帝的命令也不会改变。 自古以来皇权与宗派争斗不休,卷入其中的重要人物皆是难以逃离这个是非漩涡。相比与皇权与宗派修行界,哪怕是位高权重的王侯相府都显得不足道哉。 看着眼前明显变化的燕青,信陵侯心底闪过一丝欣然,他已经知道此次走出天墓的那数位青年得到怎样际遇,想起哪怕自己真的发生不测,也终将有人能扛起信陵侯府这面旗帜,不由得露出丝丝微笑。 相比于信陵候的淡然,燕青神情却是异常紧张,身为信陵侯府三世子,他自然知道“宗派”这两个字的含义,燕王朝历任帝君何尝不想收宗派之力为己用,但直至如今那些修行宗门依然屹立不倒,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虽然信陵侯府实力浑厚,但若是真的夹在宗派与皇权之间,只怕稍有不慎就会被碾压为齑粉,此次信陵侯直接动手剿灭鸿石剑院,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而这些人中不乏像是燕无羁这样的大人物,若是这些人真的对信陵侯府有了不满,只怕以燕无羁都极难抵挡。 “君命不可违!” 信陵侯话音一落,燕青面色变的更为难看,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信陵侯府已经卷入皇权与宗派之间的漩涡,而且还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漩涡,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陛下究竟要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这会引起极大的动荡,甚至是倾覆燕王朝数千年的风光?” “信儿,事情也非是你想的那样,修行宗派的时代在无上皇朝时期就已经结束,这个时代是属于王朝称尊,皇权至上的时代,宗派修行者必然会如同易水东逝,一去不返。” “已经蛰伏如此之久的宗派,他们都已经彻底融入朝廷中,为什么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横生波折?”燕青不解问道。 “哼!那些宗派修行者与中古牵扯甚秘,他们如今只不过是借朝廷之力掩藏自身,历任帝君早已有心肃清寰宇,无奈当时无上皇朝分崩离析,剩余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剿灭那些宗门乱党,为避免社稷动荡,不得已与宗门虚与委蛇。” “那如今为何要打破这份默契?” “宗门挑选门人弟子莫不是具有修行天赋的少年才俊,这些人进入修行宗门后不知王朝律法,只懂师命难违,宗门师长一声令下甚至敢与朝廷产生对峙,如此狼子野心之人岂是社稷之福;况且宗门发展迅猛,若是不尽早遏制这种形式,中古时期宗门尾大不掉之势必然重演。” “谢侯正率军与赵王朝对峙阴山,数位上将王侯也将赶赴增援,此时陛下除了父侯手中的黑魇军,根本没有足以镇压修行宗门的力量,又如何能够做到肃清寰宇?” 虽然燕青对宗派忌惮不已,但终究是侯府世家出身,自然希望燕帝能够真的肃清寰宇,稳定社稷。 “我朝数代帝君继位,莫不是以扫除宗派为重任,暗中积累的力量又岂是表面上那样简单,何况你真以为军部那些王侯上将真的离开了燕京城?” “父侯的意思?”燕青虽然身份尊贵,但有些事毕竟不是他能够接触到,也只有信陵候这样的重臣才能知道之鳞半爪。 “武幽君觊觎帝君之位久已,陛下当初能够从诸多皇子手下夺得帝座,他的手段又岂是武幽君能够看透的,哪怕是武幽君自以为掌控了半个军部,那也不过是陛下刻意为之的,否则以那位的手段,区区一个武幽君只怕早已卸甲归家,做一个安逸王爷了。” “父侯是说奉渊君!”燕青眉目一挑,很快想到军部的另一位大人物。 燕无羁点了点头,并未继续停留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道:“此次陛下命令为父屠灭鸿石剑院,就是要看看那些人的反应,鸿石剑院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燕京城还有更多的风波,届时你跟随在为父身边,言传已经足够,想要培养出一位优秀的将领,更需要的是身教。” “谢父侯教诲!” 燕青双膝跪地,眸子闪过一丝火热,他知道自己终于被父亲认可了,自己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以侯府世子自居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他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今天终于变为了现实。 ps:十年感觉自己很努力的在写,虽然更新的很慢,但每一章都没有故意水字数,真的喜欢这本书的朋友应该能够看到,从最开始到现在,十年文笔中的一些变化。 这二十一章vip章节,十年确实在用最大的心力写,主角的笔墨的确不多,但剧情与布局都是精心构造出来的,看了近十年的网文了,十年想写些不同的东西出来,十年想让你们知道,你们花钱看了的这些章节,并没有让你们白费,虽然订阅成绩惨淡。 马上要有一个小高潮,希望支持十年的朋友; 订阅,收藏,推荐,谢谢了! 订阅是一本书的命脉,订阅一章好像是15起点币,才一毛五分钱,十年坐在电脑旁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就算出去捡个瓶子也不止这一毛五分钱吧。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十年真的希望大家可以支持正版订阅,这是对一个网文作家的最大肯定,谢谢!(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离魂宗 庄生道提着新打来的酒顺着山道往回赶,他知道师父今日就要破关出来,之前每日都是自己下山为师父打酒,如今已经停歇了半年的时光,想起今日起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庄生道脚下的步子和心情一样愉悦,就连往日崎岖的山道在今日看着也不是那样难以接受了。 本身已经是三境的修行者,因此庄生道很快就已经走完那条崎岖的山道,一处并不巍峨的宫殿群出现在山道尽头,惊奇的是那些并不恢弘的殿宇,全部都是贴在山壁上的,就像是以整座山壁雕琢出来的一样,比起平地上的建筑更多了几分自然气息。 连接各处殿宇的是无数吊桥,以铁索钉穿两处墙壁,随后在上面铺上厚重的木板,吊桥下不知道究竟多深,层层云雾掩盖下恍若仙境一般。 将整座山体挖成宫殿,随后又耗费大力气建造连通各殿的吊桥,自然不是供人观赏,而是为了修行。 燕京城外青山萦绕,许多山峰之中都隐藏着神秘的修行宗门,不过能与这座青峰相比的却没有几座,只因为这座山有着一个不寻常的名字,离山。 燕王朝的修行宗门虽说不多,但能够叫得上名字的,却也不在少数,而在这些能叫得上名号的宗门里面,离魂宗能够排到前五之列,而离山正是离魂宗的山门所在。 离魂宗的修行者由于修行功法的原因,大多修行的都是阴神鬼物之道,只是和宗祀司那些祭祀不同的,离魂宗的修行者并不是豢养天地自然鬼神,而是以自身命魂为鬼,吞纳天地阴魂,走的是以魂养魂的道路,故此离魂宗的修行者命魂力量都非常强大,战斗中能运用的天地元气也比寻常修行者强的多。 只是由于吞噬阴神鬼物,离魂宗修行者的肉-身却是脆弱无比。没有修行至七境化身为鬼,穿梭阴阳的境界,肉身就是他们的致命死穴。 虽然庄生道只是融元境的修行者,但由于修行之初就被长辈以阴神灌体。故此他的脸色比起寻常融元境修行者苍白了许多,就像是血气亏耗一样,当然不止是他,离魂宗的修行者都是如此。 庄生道走过数座吊桥,很快来到一处用竹子建造的屋舍前。虽然只是简单的竹舍,但却比起周围的青石殿宇更为庄重,在离魂宗中共有三间这样的竹舍,每一位竹舍的主人都是存想境的修行宗师。 竹舍的门依然紧闭,庄生道默默立在竹舍门前,就像是很久之前一样。 数个时辰过去,竹门从里面打开,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迈出,青袍上像是绣着一只质问苍天的鬼神,浑然厚重的气息自男子身上散出。竹屋周围的天地元气都像是变的滞慢了。 庄生道瞳孔骤然一缩,看着中年男子身上的青袍,明显很吃惊。 和那三间竹屋一样,这样的青袍在离魂宗同样只有那三人可以穿着,这是宗老的象征,是除了宗主之外地位最高的三个人,这样的青袍在离魂宗被称为“问天”。 震惊过后,庄生道赶忙上前道:“师父,今日有何不同,您竟然将“问天”都穿上了!” 庄生道知道自己师父的脾性。哪怕是当初突破七境继任宗老,也只是穿着一件寻常的粗布青衫,这件“问天”自从做好后,庄生道还是第一次见。 青袍男子看着庄生道手中的酒。伸出手掌像是要拿过来,可是不及庄生道递上就就已经重新收了回去。 庄生道眉头一皱,他明显已经觉察到青袍男子的异样,有些小心的问道:“师父,出什么事了?” 盈盈一叹,青袍男子道:“放着吧。等为师回来再喝。” 说完后,青袍男子身下猛然传出一声龙吟,一道青色的龙影出现在他脚下,如同乘龙御风般,青袍男子朝着远处最高的山峦飞御而去。 庄生道脸色变的不自在,他从未见到师父像今日这样,寻常前往离宫也只是顺着吊桥走上去,哪像今日这般直接飞御而行,他知道肯定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慌张将酒坛放在石桌上,庄生道就要前往离宫去,只是还未踏出石桌几步,脚下就已经被青藤缠住,无论怎样都摆脱不开; 庄生道面色焦急,现在他已经确定离宫发生大事了,不然以他师父七境的修为,不可能因为要阻止他前往离宫而将他禁锢在这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师父可是七境的修行宗师,居然连他都没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应对!”庄生道面色愁苦,看着极远的山峦心底慌张想到。 …… 离宫在离魂宗的地位,就如同焦澜殿在燕京城的地位一样,在离宫门前有一口金钟,已经不知道沉寂了多久的金钟。 铛…铛…… 清脆的钟声响彻整座离山,像是从九天之上传来的一样,已经很久不曾响起的金钟,此时毫无征兆的被人敲响,远处无数飞鸟像是被惊动了一般,穿过亭台楼榭飞至远处。 离宫的钟声或许数十年都未必会开启,可是一旦离宫的钟声响起,宫内的修行者无论在做什么,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至离宫,因此当钟声响起后,原本安宁的吊桥上瞬间变的不平静了。 更有上百道身影直接化作流光,踩着陡峭的山壁楼台飞掠直上,只有四境的修行者才能够御空而行,这一瞬间离宫暴露出来的修行强者简直骇人。 很快,钟鸣已经响过九声,离山重新变的宁静下来,只是正在赶往离宫的修行者心底却极不平静,当初石中天宗老突破七境时也不过鸣声七响,此时这接连不断的九声钟鸣,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大事情,竟然比起离宫出现一名宗师更要严重。 离宫前,已经聚集了上百名修行者,这些人可以说是离宫所有底蕴,能以如此快速度赶至离宫的,必然都是御空而来的,也就是说这上百名修行者,最弱的都是四境的修行强者。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原本平旷的离宫前已经站满了人影,无论是气海境还是坐忘境,只要能够听到金钟鸣响的离魂宗修行者,在这半个时辰内都已经赶来。 吱…… 一声冗长的吱声,紧闭的离宫殿门终于打开,为首一名身穿青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三名青袍修行者,四人衣袍上都绣着一只质问苍天的鬼神图纹,正是离魂宗当代宗主莫离愁和三位宗老,也是离魂宫修为最强的四位宗师。 莫离愁出现后,并未看向离宫殿前的那些修行者,而是将头微微抬起,看向远处的天空,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吸引着他。 轰隆隆…… 像是天雷滚动的声响,一片阴云自远处飘来,沉闷的声响像是重锤敲击在众人心头一样,那些入门不久实力弱小的弟子,更是脸色瞬间变的无比惨白。 随着阴云的接近,众人才发现这根本不是阴云,而是一艘巨大的钢铁楼船,只是不知道这样的钢铁楼船怎么会飞在天上,是怎样的力量保持着如此巨大的钢铁楼船不坠落下来。 “浮空巨舰!” 跟在莫离愁身后一名面须皆白的老者叹道,明显是知道天上的钢铁楼船的真实来历。 “墨家,哼!”莫离愁声音变的极其冰寒,眼眸中掠过一丝冷芒。 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微微一叹,道:“墨家毕竟是圣人世家,他们本就与我们宗门不同,此时站在燕帝身边也在情理之中。” “石中天,燕帝欲要以皇权凌驾宗派之上,墨家也想趁这个机会打压诸多修行宗门,他们自然无言苟合,狼狈为奸。”另一位宗老开口说道,言语虽然粗鄙,但却一击中地。 “数日前,燕无羁率领黑魇军屠灭鸿石剑院,就已经是燕帝对我们下的战帖,可是不想他的第二个目标居然是我离魂宗,看来这次燕帝是下定决心铲除我等了。”被那位宗老称为石中天的中年男子,面带愁容,看着越来越近的浮空巨舰缓缓述道。 “哼!燕帝要我等迁赴阴山郡,成为他征战赵王朝的棋子,简直是狂妄至极;修行,何谓修行,顺心而行即为修行,若是连心都顺不了,还修的什么行。” “燕帝这是在玩火自焚,当初赵王朝何等强盛,还不是因为围剿宗门最终元气大伤,燕帝如今外伐赵地,又要内肃宗门,如此腹背比起当初的赵王朝更加险峻,稍有不慎就会社稷倾覆。” “好了,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要渡过眼前这一劫,只要能够让燕帝栽个跟头,后面那些大小宗门自会跳出来,我们未必没有改朝换代的机会。” 莫离愁眼神闪烁,却是很凝重的说道,若是眼前这一劫不能渡过,后面无论燕帝成败与否都与离魂宗再无干系。 几人不再言语,皆是将目光放置浮空巨舰上,神情较之前变的更为凝重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浮空巨舰 轰隆隆…… 狂啸的风声响彻在离宫上空,机括转动声如天雷滚滚,数百丈长的舰身几乎将离宫上方全部遮蔽,底下的离魂宗修行者如蝼蚁般渺小。 浮空巨舰,墨家特意为燕王朝设计出来的征杀利器,制造出每一艘浮空巨舰需要花费的代价都是难以想象,但是每一艘出现在战场上浮空巨舰,都是噩梦般的存在。 墨家在燕王朝是极其特殊的存在,虽然并未有墨家子弟入朝为官,但若无得自墨家的邀请,燕王朝九卿朝臣,王侯上将皆不得擅自闯入机关城,这是历任燕帝对墨家的尊重。 墨家在燕京城能有如此地位,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墨家是圣人世家,更是因为墨家弟子巧于锻造之术,燕王朝的强大符器皆是出自墨家之手,这浮空巨舰更是墨家最杰出的几种符器之一。 墨绿色的舰底如同鱼腹平滑,上面刻满了无数神秘的符印,两个飞旋的螺旋桨疯狂吞吸周围的天地元气,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 整座浮空巨舰外形看上去就像是在巨船上建造了一座楼阁,只是比起皇宫内墙中的宫殿,这些楼阁都呈现出一种锈绿的色泽,通体色泽单调的极其不寻常。 若是有懂得炼器的器师见到这座浮空巨舰,肯定会忍不住大声惊呼“铜绿篆钢”,随后就会被这座浮空巨舰的真正力量感到震撼。 修行者突破本命境后,需要寻找契合自身属性的材料炼制本命器,而铜绿篆钢就是一种极为珍贵的炼器材料,拳头大小的铜绿篆钢就算是真观境的修行者都很难捏碎,更何况这座通体全部以铜绿篆钢打造的浮空巨舰。 这样的浮空巨舰即使整个燕王朝都未必能有几艘,今日能出现在离宫之巅,本就足矣说明燕帝镇压修行宗门的决心,这艘浮空巨舰绝对称得上社稷神器,恐怕只有七境的修行者才能与之正面抗衡。 浮空巨舰距离离宫越来越近,轰隆的雷鸣之音反而变的小了起来。直至降落到与离宫平齐,整艘巨舰已经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咔咔咔…… 无数齿轮碰撞的声音自巨舰内传出,随后这艘浮空巨舰猛然延伸出数十道漆黑的巨大铁链,这些铁链就像是狂啸的魔龙一般。直接刺穿进离宫底下的青石山壁,霎时间残碎的山石碎片四处飞溅,无数像是蛛网一般的裂痕自山壁上蔓延开来。 莫离愁脸色变的越发冰寒,如此做派已经是在挑衅整座离山,还有什么仇恨比起毁人宗门要更大。 冷视着站在巨舰最前端的中年男子。只是那身极其显眼的麒麟侯服,就算之前不认识此人,莫离愁也能猜到这人正是被誉为“帝国双璧”的信陵候燕无羁,何况两人已经算是比较熟悉的熟人了。 燕无羁居高临下,面色极其冷漠,扫视着下方离魂宗众多修行者,最后将目光放至莫离愁身上,眼眸中隐约有着锐利的电光。 “陛下有旨,离魂宗修行者即刻赶赴阴山郡,随军征伐赵王朝!”燕无羁双手背负身后。朝着莫离愁冷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命令的口吻。 本就极其不满燕无羁如此作态,莫离愁森寒一笑,道:“皇权与宗派的争斗古来有之,但是之前数任燕帝都未曾有过如此跋扈,燕王朝今日的强盛与我等修行宗门可谓唇齿相连,燕武帝如今意图过河拆桥,想要奴役我等修行宗派,莫不怕社稷动乱,朝将不朝。君亦非君!” “哼!修行宗门本就是社稷动荡的祸根,中古无上皇朝如此,近古诸侯割据亦是如此,你们这些人眼中可曾有过社稷。有过君王!” 燕无羁声色俱厉,冷声呵斥,他身为大燕王侯,朝堂重臣,皇权至上的理念早已深入其心,像莫离愁这样的修行强者。在他看来就是社稷动乱的根本,正是这些不尊朝廷诏令,修为高深的修行强者在正面撑着,后面那些不尊皇命,无君无上的贼子才屡禁不止,陛下的理想抱负才难以完成。 念及至此,燕无羁看向莫离愁的眼神变的越发冰冷,直接道:“莫离愁,陛下诏令离魂宗赶赴阴山郡,你遵是不遵?” 感觉到燕无羁语气的变化,莫离愁沉重一呼,他知道燕无羁这是给他下的最后通牒,但他修的本就是顺心意,显然燕帝这次不会让他顺心意,那他自然只能决裂。 “不遵!” 莫离愁仰望着浮空巨舰上的那道身影,冷声吐出这两个字,同时也宣布了离魂宗与燕王朝的彻底决裂。 “很好!” 燕无羁眼神微微眯起,像是就在等这句话,继续道:“离魂宗不遵皇命,屠灭全宗,人畜无留!” 轰隆! 一点金色的星芒变的越来越清晰,随之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直接从星海深处照射下来,最终直接没入浮空巨舰之上,巨舰之上的无数符文像是活了一样,全部都开始散发出金色的光纹。 天空中猛然变的燥热起来,离宫周围的草木气息瞬间低糜了不知多少,就连流淌的瀑布都变的迟滞了许多,空气中像是燃起了无数的火焰,炽烈的高温几乎要将空间都烧的穿透。 离魂宫的修行者忍不住抬起头看去,原本平静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布满金光,犹如金色的海洋倒卷上天空,极像是上古传说的汤谷一样。 燕无羁和身后的诸多将领,全部沐浴在金色的光海中,脸上也像是被渡上了一层金罩。 一位身穿星袍的官员走上前来,拱手颔礼,道:“侯爷,星天仪已经沟通太阳星力,元磁星线炮准备完成,随时可以发射!” “很好,反抗朝廷的修行宗派,俱是邪教,不遵皇命的修行之辈,都是妖人;先给本侯轰灭那座离宫,让他们知道反抗朝廷的后果。” “是,侯爷!” 星袍官员快步离去,很快就已经走到一座宫殿门前,随后推门走了进去,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正有一架金龙盘踞的星仪不停运转,无数金色的太阳星力从上空不停传输至龙头之中。 咔咔咔…… 无数齿轮转动的声响自星仪内传出,原本平滑如镜的浮空巨舰两侧外壁,猛然弹开十二道巨大的缺口,随后数丈长的青金龙躯自缺口中探出,咆哮的巨口冲着离宫下方的诸多修行者。 “莫离愁,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浮空巨舰的真正威力,让你等无知鼠辈知道陛下为什么敢在此时镇压宗派的仰仗。”燕无羁声音落毕,右手猛然扬起,随后朝着下方重重劈下。 像是一个讯号般,随着燕无羁手势落下,原本沉寂的金龙口中猛然喷出一道金色的射线,炽烈的高温瞬间已经将周围的空气焚烧一空,十二道金色光柱无可阻挡的疾射向高耸的离宫之上。 莫离愁脸色骤然大变,手中猛然飞出一颗青色的流光,仔细看去却是一道碧玉无暇的符器,就像是寻常人家驱鬼的符纸一样。 随着青玉符器嵌入离宫的牌匾之上,离宫上空猛然出现一道青色的光罩,就像是一个倒扣起来的巨碗一样将离宫包裹起来,几乎是瞬间浮空巨舰射出的元磁星线炮就落至光罩之上。 嗤嗤嗤…… 像是硫酸泼到肉皮上一样,青色光罩上升起无数青色的热烟,虽然看着像是随时都会被破灭,但却依然牢固的笼罩在离宫上空。 看着那道看似脆弱的光罩,燕无羁冷声一笑,他知道这是离魂宗宗主的信物“他山石”,同时也是一件极为强大的符器,足以抵挡数位七境强者的联手一击而不破。 “增强星力输出。” 燕无羁知道此时正是毁掉这件符器的最好时机,曾经凭借这件符器莫离愁面对三名七境宗师都能够全身而退,若是此时毁掉这件符器无异于断了莫离愁一条臂膀,因此抓住这个机会他果断下令道。 掌控星天仪的官员很快就已经接到燕无羁的命令,随后直接调变星天仪的星力输出,十二根元磁星炮骤然变的通红起来,比之刚才更要浓郁的元磁星线直接从龙口射出。 就像是十二道通红的天柱贯通天地,地面和空气的水分在炽烈的太阳星力之下早已焚枯,那些修为低下的修行者嘴唇已经干裂开来,面色也开始变的无比惨白,就像是脱水了一样。 随着浮空巨舰不断射出元磁星线,“他山石”形成的光罩也变的越发暗淡,像是随时都要被破碎掉一样; 莫离愁面色变的极其难看,他此时哪能不知道自己中了燕无羁的算计,他攻击离宫大殿的根本目的,就是要让自己以“他山石”防御离宫,随后借助浮空巨舰的力量彻底毁掉这件符器。 只是猜到燕无羁的真正心思,莫离愁现在也已经毫无办法,此时燕无羁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若是他敢出手拦截元磁星线,只怕瞬间会招致燕无羁的全力攻击,对一位七境宗师的全力攻击而不设防备,就算是传说中的八境修行者也未必敢如此托大。 此时莫离愁只期待“他山石”可以抵挡浮空巨舰的攻击,或者浮空巨舰并没有燕无羁说的那样强大,只是这样的想法就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连续十几轮的射击,“他山石”的光罩已经变的无比透明,像是根本不曾存在一样;元磁星线炮也已经有七架沉寂下来,只剩下五架还在继续射出元磁星线,不过也都已经变的比烙铁还要通红。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虽然很微弱,但在莫离愁心头却无异于晴天惊雷!(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法相天地 噗的一声,原本嵌在离宫匾额的“他山石”猛然出现无数细微的裂痕,随后化作细密的青色尘埃散落开来,这件足以承受数位七境宗师全力一击的至强符器,在浮空巨舰的元磁星线炮下,终于被彻底粉碎。 莫离愁脸色变的微微发白,像是很难想象这件至强符器如此就破碎开来,直至数道金色的元磁星线直接将离宫大殿移为废墟,这位离魂宗的宗主才反应过来。 “燕无羁,你该死!” 莫离愁声寒如冰,冷目如电,离宫不仅是他的修行之所,更是整个离魂宗的信仰,燕无羁打碎的不仅仅是一座离宫,更是整个离魂宗数代人坚持的信念。 “哼!” 回应莫离愁的是一声冷哼,随即燕无羁手掌朝外虚抓,无数天地元气如同烟絮一般清晰可察,一声铮鸣,数丈宽的金色刀芒直接朝着莫离愁斩落而去,像是要将整座离山都从中斩断。 咻! 莫离愁手中猛然出现一柄乌黑墨剑,如同一块薄薄的冰片一样,手臂朝着上空轻轻挥去,一道漆黑的河流自剑尖流淌而出,整片天地瞬间就只剩金色与黑色。 像是镜子破碎的声响,刀芒与剑河撞击的瞬间,猛然出现一道漆黑的裂缝,恐怖的吞噬力量从裂缝内传出,瞬间就将那两股毁灭力量吞噬进去。 七境的宗师强者,举手投足间可以粉碎空间,两人虽然只是随手一击,但溢散的力量已经造成数十丈长的空间裂缝,里面传递出来的空间能量足以轻易抹杀数十名六境强者。 轰隆! 燕无羁朝前跨出一步,整片天地都像是震动了一下,不见他有丝毫动作,背后虚空开始剧烈晃动,无数的天地元气开始朝他身体内汇集而来。 空间一阵扭曲,一轮金日开始自他背后升起,无比炽烈的气息充斥着每一寸空间。比起之前浮空巨舰射出的元磁星射线还要炽热数十倍。 莫离愁脸色变的平静,无数黑色的鬼气也自他背后升腾而起,转瞬就已经凝聚成一只形如山岳的鬼神虚影,与金日截然相反的森寒气流几乎要将虚空冻结。 七境存想。法相天地! 存想,存心之想,修行者突破至七境后,可以观想山岳星辰,日月神鬼。天地众生,以之为本源在身外凝聚出有形之体,修行出一具身外法相。 此时莫离愁身后的鬼神虚影,还有燕无羁身后的金日高悬,都是源于法相天地的力量,这是独属于七境宗师的本源力量,也是无数修行者追求的终极力量。 两种法相力量出现后,离山上空的天地泾渭分明,金色与黑色接壤之处如潮水蔓延不止,都像是要将对方彻底融合一样。 燕无羁眸子金光曜日。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金甲一样,瞬间就已经像是化身为古神一般,高贵威严不容亵渎,不过七境的修行者在太古时期已经足以媲美弱小的神明了,此时的燕无羁就像是行走在人间的古神。 若说燕无羁是古神,那莫离愁就是厉鬼,阴冷的鬼气几乎要将整片天地都冻结,他身后的法相是一只生着八臂的鬼神,就像是地狱深处的鬼王一样,仅仅是意外流露出的一道气息就似乎要压塌山岳。在鬼神周围被黑气掩盖的,是无数已经碎裂开来的空间细痕,仅仅是本身的威压就已经将空间震裂,很难想象若是鬼神一旦出手会有怎样的威势。 “八臂鬼主!” 燕无羁眼瞳微微眯起。像是很了解莫离愁身后法相的来历,但是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云淡风轻的味道,像是根本不曾在意。 莫离愁却是面色郑重,看着燕无羁身后的高悬金日,逐字吐出“三足金乌”四字,显然对燕无羁的法相也是同样知根知底。并且还有着几分忌惮意味。 “莫离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离魂宗既然不服王命,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可叹千年风光,一朝丧尽!” “燕无羁,像你这样的朝廷鹰犬,哪怕是身居王侯之位,不过是与人走狗罢了,道不同不相谋,今日就让本座掂量你这位“帝国双璧”的分量!” “哼!逆臣贼子,得而诛之!” 燕无羁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其他意味,但原本像是已经鼎盛的气息,猛然又拔高了几分。 莫离愁不再言语,只是他身后法相八臂鬼主的八条手臂同时挥舞,凝聚出八根漆黑如墨的长矛,矛尖上隐隐有着淡蓝色的鬼火明灭闪烁。 就见八条手臂同时甩出,八根鬼矛带着无数厉鬼的哭啸之声,直接洞穿燕无羁身前的虚空,鬼矛过处空间如同镜面破碎,八道漆黑的裂痕如黑龙蜿蜒。 “不堪一击!” 燕无羁冷漠斥道,随即身后传来一声高昂的吟叫,高悬的金日猛然射出万丈金芒,一只金色的乌鸦从金日升起,每一根羽翅都像是纯金透亮,而在金乌身下生有三足。 太古时期洪荒百族争天命,金乌一族甚至能够排至前十之位,而金乌一族中的皇者三足金乌,据传更是自太阳星本源诞生而出,生而能够操控太阳星力,太阳精火无物不焚,焚山煮海易如反掌。 甚至在当时,有一任金乌族主整合妖族自命妖帝,建立了昌极一时的洪荒天庭,因此三足金乌更是妖族中的皇者。 燕无羁身后的法相,正是观想三足金乌凝聚而出,只是想要凝聚出金乌法相,不仅需要对太阳星力有极高的体悟,更是要亲眼见到过三足金乌才可以,而如今真正的三足金乌,若是没有在被岁月的力量抹去,只怕只有十万妖山深处才能遇见,却是不知道燕无羁是如何修成金乌法相的。 三足金乌振翅挥动,一道金色的翅剑直接脱身而出,如同惊世神剑一样朝着鬼矛刺落而去;炽烈的高温将天空烧出数个洞窟,即使以空间之力也极难快速恢复。 这道金色翅剑自然非同凡响,三足金乌本就是掌控太阳星力的神明,此时燕无羁虽说并非是金乌一族,但凝聚出金乌法相后,已经拥有三足金乌的部分力量,自然也能够掌控部分太阳星力。 此时这道翅剑是以纯粹无比的太阳精火凝练而成,当初嬴易在地火空间得到的太阳精火,和这道翅剑上的太阳精火相比,就像是星辉之与皓月的区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太阳星力与太阴星力是两种极致的本源力量,莫离愁的法相力量虽然是至阴至寒的鬼气,但显然不足以达到太阴的极致,因此遇到三足金乌浓缩至极的太阳精火,自然不可能是对手。 咔嚓! 炽烈的金光之下,翅剑重重斩落在最先的鬼矛之上,没有丝毫阻碍的,鬼矛直接被斩为两段,金色翅剑去势不停,继续斩向后面剩余的七根鬼矛。 咔咔咔…… 数声清脆的撞响,像是豆萁燃烧的声音,金色翅剑不仅将所有鬼矛接连斩断,而且太阳精火附着在断掉的鬼矛之上,阴寒的鬼气如同阳光下的积雪消散,瞬间就已经被焚烧虚无。 噗的一声,斩断所有鬼矛后的金色翅剑并未消散,反而是直接散开为无数星火,像是流星般破空划过,直接朝着莫离愁身体砸去。 面色阴沉,莫离愁缓缓伸出右掌虚空一抓,身后的八臂鬼主也同时伸出手掌,八只巨大的手掌瞬间已经遮蔽了半片天地,所有坠落的星火全部被抓在手掌之中,连一颗都没有逃出。 砰! 像是陨石坠落下来,八臂鬼主的八条手臂骤然一沉,像是接不住那些坠落的星火一样,三条手臂瞬间就飞灰湮灭,溃散成无数浓黑的鬼气飘散开来。 “星火坠!” 莫离愁沉声喝道,显然没想到燕无羁隐藏在星火下的真正力量,以至于八臂鬼主瞬间就被打散三条手臂,他就连反应的时机都没有。 虽说法相真身是以天地元气凝聚出来,但瞬间被打散三条手臂,也不是能够轻易恢复的,何况此时两人正处于你死我活的地步,力量每削弱一分都是极其致命的。 “朝中王侯上将何其之多,能胜你的宗师更是不在少数,陛下为何派遣我来镇压你离魂宗,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曾想过,看来你不仅不识时务,更是蠢笨如猪。” 燕无羁声如洪钟,冷漠无情,亦如神祗临尘,尊威无上。 “混账!” 莫离愁怒声呵斥,脸色像是猪肝一般红中透紫,以他当初的修行天分,即使他还是一名普通弟子的时候,都极少有人敢如此轻言辱他,何况此时他不仅是离魂宗的宗主,更是一位存想境的七境宗师。 ps:以后应该会定时在21:00发布,希望大家支持正版订阅,不然要写不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叛者 轰隆! 莫离愁头顶的黑色鬼气,猛然间变的异常躁动,更是隐约传来惊雷震怒,原本分散开来的本命元气,竟然开始朝着一起聚集,八臂鬼主仰天长啸,这些鬼气开始凝聚出无数鬼神虚影,围绕着莫离愁与八臂鬼主不停穿梭。 八臂鬼主口中啸音不停,重重鬼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刺耳的声音足以击裂金石,仿佛从阴间地下冲出一支鬼神大军般,朝着燕无羁剿杀而去。 燕无羁微微抬头,露出冷嘲笑意,背后三足金乌一声高昂的吟叫,随后扶摇直上,就像是一轮新生的朝阳,散发着无尽的光热。 面对充满萧杀的鬼神大军,三足金乌扑闪着宽大的羽翼,无数金色的火球开始从虚空生出,就像是陨石一样砸落到鬼神中间,正是刚才震碎八臂鬼主手臂的秘术“星火坠”。 几乎是瞬间,这只鬼神大军就被覆灭大半,无数青烟从鬼神大军中间升起,重新恢复成天地元气回归天地。 “噗!” 莫离愁猛然吐出大口血雾,脸色变的极其惨白,身后的虚空一阵扭曲,八臂鬼主庞大的身躯像是被拖回阴间,撕裂虚空消失无踪,就像是从来都未曾出现一样。 天地顿时肃然一清,浓黑压抑的鬼气彻底散开,只剩下炽烈的太阳星芒;燕无羁念头转动,金乌法相重新溃散成无数星光融进自身,天空被打碎的空间裂痕开始缓缓愈合。 法相真身虽然力量强大,但同时也极耗本命元气,就算那些本命元气极其充沛的宗师强者,维持法相真身战斗也不可能超过半个时辰,因此七境修行者战斗时最常用的还是本命器,像燕无羁与莫离愁这样直接比拼法相真身的精彩战斗还是极少的。 “本侯修行《金乌元灵经》,虽然本命元气没有太阳星力那样至阳,但也已经臻至至刚境界,本侯的太阳星火对你们这些修行阴神鬼物的修行者有天然克制。如此你一身幽冥鬼气又能发挥几分力量;何况金乌法相排名本就在你八臂鬼主之上,你居然与本侯比拼法相真身,真是蠢到一定境界了。” 莫离愁被重创法相真身,刚才就已经喷出大口精血。此时听到燕无羁如此打击的话语,更是忍不住又喷出一口逆血。 “话不多说,本侯还要带你人头回军部复命,今日过后,离山将不复存在!” “咳咳咳……” 莫离愁连咳不止。但却没有丝毫惧怕的表现,冷声道:“我是败了,但我离魂宗足有四位宗师,浮空巨舰为了打破“他山石”已经耗光星力,就凭你一人,如何能战胜我们四名宗师!” 虽然他不是燕无羁对手,但这时本就不是讲究公平的时候,早在刚才他就已经看清楚,浮空巨舰上虽然有十数位六境修行者,但在他们眼中不过蝼蚁而已;能够威胁到他们的浮空巨舰已经耗尽星力。此时只剩下燕无羁这一位七境宗师,而离魂宗的三位宗老至今还未出手。 “是吗?那现在只剩下两人了!”燕无羁诡异一笑,说出的话也是令人莫名其妙,但莫离愁却突然感觉到身体一冷。 噗! 一声微不可察的嗤响,但莫离愁却能清楚的听到,那是剑锋刺穿血肉的声音,以往的岁月中他不知道听过多少这样的声响,但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心慌。 “北冥天寒!” 石中天叱声滔天,像是倾尽三江五湖都不能洗刷的愤怒,眼前这一幕已经不足以用惊愕来形容他的心情。 莫离愁身体微微转过。面色阴沉如水,他同样不能理解,离魂宗竟然出现了背叛之人,而且还是他之前最为信任的人。 一道猩红的血剑自白须宗老心口穿出。剑尖上滴淌着殷红的血珠,如同海外出产的玛瑙一样透亮,散发着珍贵灵药一样的甘甜香味。 白须老者是一位七境的宗师修行者,即使被洞穿心口也没有立即死去,只是身上原本浩荡如山的气势全然散空,就像是一名寻常的市井老人一样。眼瞳中更多了几分灰死的斑白。 嗤! 随着剑身抽出,白须老者身体猛然一顿,随即面上露出一丝无力的神情,身体直接朝后倒落下去,最后一丝生机都像是随着剑锋流逝干净。 “识时务者为俊杰,莫离愁想要顺心意,我也想要顺心意,只是他的顺心意却不是我的顺心意;策马封侯,生杀在握,追求不同罢了!” 收回本命剑,北冥天寒冷静看着石中天,丝毫没有因为偷袭杀死一位七境宗师而感到欣喜,就像是刚才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离魂宗本来有四位宗师,此时北冥天寒偷袭杀死白须宗老,现在局面直接变为二对二,莫离愁已经被燕无羁重创,还能发挥全力的只剩下石中天。离魂宗瞬间危在旦夕。 “你要顺心意我自然不管,叛出离魂宗我也可以忍受,但你偷袭杀死乌宗老,这件事我却不得不问!” 石中天声音及其冰寒,阴冷的杀意几乎快要凝成实质,白须宗师不仅是离魂宗最年长的宗老,在他心底更是亦师亦父的地位,此时北冥天寒杀死白须宗师,已经触犯他的忌讳。 “随你!” 北冥天寒莫不在意说道,随后转身朝着呆滞的离魂宗弟子道:“离魂宗覆灭已成定数,若是肯接受燕帝诏令前往阴山郡抗击赵王朝修行者,可得赦免!” 北冥天寒刚刚出手杀死离魂宗最年长的乌宗老,此时又教唆其余弟子随他背叛,简直是毫无顾忌,就连一旁的莫离愁都没放在眼中。 “北冥天寒,你太放肆了!” 猛然间,天空中出现一根漆黑铁柱,直接朝着北冥天寒头顶镇落下去,虚空中隐约传出了一声悲惨的龙吟,像是有真龙被镇死在铁柱之下,一道惨烈的气息几乎要将空间撕裂。 “镇龙桩!”北冥天寒眼角骤然一缩,隐晦的朝莫离愁看了一眼。 出手的正是莫离愁,这根漆黑铁柱正是他的本命器镇龙桩,虽然并未镇死过七境真龙,但死在这根镇龙桩上的修行宗师却不在少数。 法相真身被燕无羁重创,但他自身的本命器却圆满如一,此时愤然出手就要直接将北冥天寒镇死,离魂宗宗主霸道尽显无疑。 北冥天寒即使没有莫离愁强,但终究也是七境的修行宗师,自然有着非同寻常的反应。 他抬头看着落下的镇龙桩,手掌突然作剑指朝上刺去,剧烈的本命元气从指尖喷涌而出,一柄银铅色的古剑直接撕裂空间,像是一条银鲨一样出现在镇龙桩底下,正是他的本命剑“银鲨”。 铿! 一声刺耳的嗡鸣,银铅古剑仿佛承受不住镇龙桩的巨大压力,仅仅阻挡了镇龙桩两息时间,就已经被死死压制在下面,就像是一条被镇落的银色巨鲨一样。 看到这一幕,燕无羁冷声一笑,手中猛然出现一团炽烈的火焰,随后直接化作一柄赤金重剑朝镇龙桩斩去,正是燕无羁的本命剑,蚀日。 嗡! 镇龙桩微微震动,像是不甘就此放弃,但还是没有继续镇压银铅古剑,重新化作一道流光返回莫离愁手中。 虽然有信心镇死北冥天寒,但燕无羁显然是不会坐视他如此杀死北冥天寒,毕竟他还需要北冥天寒帮他牵制石中天。 若是真要继续坚持下去,只怕还未镇死北冥天寒,镇龙桩就已经毁在银鲨与蚀日的夹击之下,毕竟燕无羁实力本就比他强上数分,况且蚀日剑上的纯阳之力对镇龙桩更是有所克制。 燕无羁神念微动,蚀日剑散做无数星光飘散开来,像是已经隐藏在虚空深处。 “斩了莫离愁与石中天,其余蝼蚁,不足为道!”燕无羁冷声喝道,面对下方众多修行者毫不在意,像是随意就能捏死一样。 微微迟疑,北冥天寒道:“是,侯爷!” 燕无羁是大燕信陵候,更是执掌黑魇军的实权王侯,哪怕是北冥天寒真的投靠燕帝,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拥有燕无羁的权势,因此绝然不敢违背燕无羁的命令。 “逆贼!” 石中天一声怒吼,背后的天地元气像是水波一样泛着涟漪,无数墨绿的古藤自虚空伸出,就像是一朵巨大的幽绿妖花,法相真身,虚古藤花。 北冥天寒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身后开始出现一片冰蓝海洋,一道黑色的阴影缓缓自海水中升起,围绕着他的身体开始飘起无数晶蓝的雪花。(未完待续。)xh:.254.198.194 第二十六章 鱼跃花开(求订阅!) 石中天眼神微微眯起,北冥天寒严格意义上算来,应该是他师叔一辈的老人,他至今也不能忘记,在他刚被带进离山的那一天,那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修行者的手段。【ㄨ】 离山上的天突然变的无比蔚蓝,这种蓝不是寻常天蓝那样的蓝,倒是有些像是海水的蓝。 就像是天空和海洋被翻转过来一样,无数湛蓝的水浪在天空翻滚,离宫上空莫名的飘起了晶蓝的雪花,那是一个很美的场景。 在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他那天发生的异象是什么,直到他修为与日渐增接触到了那个境界,才知道那场景色其实是七境宗师修成法相天地的异象,也知道那天开始离魂宗多了一位修行宗师,离宫之中多了一位宗老。 北冥天寒在他刚入离山时突破七境宗师,当时那场天水一色的景象就是他凝聚法相真身产生的,此时看着离宫上空的湛蓝与晶雪,石中天突然想起了当日的自己,又想起了当日的北冥天寒。 今日他已经是一名七境的宗师,当初被他视若神明的北冥天寒,如今却是他必杀之人,造化弄人,天意难测。 石中天并未立即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北冥天寒背后蓝海的变化,他知道北冥天寒的法相真身并不是这片蓝海,因为他当时看到了一条巨大无比的鱼,那是很难形容的一条大鱼。 天空变的越来越冷,冰蓝的雪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样,哪怕是已经坐忘的六境修行者被雪花刮到,身体都会瞬间出现一道血痕,若不是北冥天寒有意识的控制落雪的落下,只怕离宫那些修行者早已不剩多少了。 哗啦…… 像是海啸的声音,北冥天寒身后的蓝海骤然掀起无数浪花,随之一条巨大的尾鳍重重砸落下来,那道黑色的阴影终于露出水面,却是一条如垂天之云的鲲鱼。与传说中的鲲鹏有几分相像。 道家庄圣曾在北冥悟道,见一条鲲鱼冲出水面垂翼化鹏,扶摇直上九万里,有感于神作“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庄圣冥海边畔以鲲鹏之体凝练法相天地。最终成就圣位,“天海鲲鹏”自此成为无数宗师强者梦寐以求的至强法相,天榜之上位列第六。 不过北冥天寒凝出的并非“天海鲲鹏”法相,而是天榜第六十三位的“冥海囚鲲”法相,虽然与“天海鲲鹏”看着相似,但是冥海中的鲲鱼终究不能化鹏垂天,无法脱离束缚,只能困死偏隅,比起“天海鲲鹏”却是不知弱了多少。 “冥海囚鲲”法相一出,北冥天寒身体周围的元气像是被全部禁锢住了一样。刚才还充盈灵动的天地元气瞬间就像是变为一潭死水。 古往今来,数个纪元轮回,无数宗师强者顿悟天地道理,观想自然奥妙,因此而诞生的法相天地如恒沙之多,可是能被记录在天策榜上的,始终只有八十一种,九九之数从未变动。 能够被列入天榜之上,并且列在六十三位,“冥海囚鲲”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冥海囚鲲”法相能够将周围天地元气吸摄至身边衍化冥海。自身本命元气囚困冥海化作鲲鱼,希冀有朝一日扶摇化鹏,因此一直就有传说“冥海囚鲲”是能够蜕变成“天海鲲鹏”法相的,只是历来所有凝出“冥海囚鲲”法相的修行宗师。都未曾完成鲲鱼跃海,扶摇化鹏的蜕变。 “冥海囚鲲”法相对天地元气有着极强的禁锢作用,哪怕是同为七境的修行宗师也不可能剥夺冥海中的天地元气,除非以强力直接打碎法相真身。 石中天眼眸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的法相真身“虚古藤花”也在天榜之列,虽然是排在第六十七位。比起“冥海囚鲲”有所不如,但毕竟差距不大,况且法相力量也并非唯一,修行者本身的力量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心神微动,“虚古藤花”的藤身开始往无限远处蔓延,“冥海囚鲲”能够禁锢天地元气,但“虚古藤花”却能够扎根虚空之内,吸附无数游离的异种元气,因此“冥海囚鲲”对石中天的影响也并没有想象那样大。 北冥天寒站立虚空,背后冥海中的鲲鱼不停的翻打尾鳍,像是要将束缚自身的冥海彻底打碎,无数骇浪在冥海掀起风云,但很快又重新恢复平静。 北冥天寒缓缓伸出手臂,握拳,砸下; 轰隆一声,石中天头顶虚空猛然一震,像是有一座大山被压下来一样,随之无数冰蓝的天地元气开始自虚空洒落,一条巨大的鲲鱼尾鳍重重砸下,这一拳的名字,就叫做“鲲尾鳍”。 石中天眼神凌厉,冷眉如锋,凝视着落下的鲲鱼尾鳍,手掌没过头顶,随后翻下,在鲲鱼尾鳍下方同时出现无数翠绿的妖藤,相互纠缠成一张宽大的手掌,随后直接抓住鲲鱼尾鳍,就像是渔夫捞鱼一样。 藤手接住鲲鱼尾鳍的瞬间,猛地朝下坠落下来,石中天手臂微微颤抖,像是他自己用手掌在撑着一座巨山一样。 只是还未及鲲鱼尾鳍彻底砸落下来,那只藤手猛然开出无数洁白的花朵,随着这些花朵盛开后,那条巨大的鲲尾开始变的缩小,很快就已经消失无踪。 北冥天寒神色平静,继续一拳轰出,又是一条巨大的鲲尾砸落下来。 只是相比之前,此时开满白花的藤手居然纹丝不动的接下巨尾,随后凝成鲲尾的天地元气又像是之前那样消失无踪,而藤手上的白花盛开的更多了。 北冥天寒脸色微变,第一次是真不知道石中天如何接住自己的鲲尾鳍,但这一次他显然试探出来,那些诡异的妖藤竟然是直接在鲲尾之上生出根须,像是寻常树木生长需要水分一样,这些妖藤将自己凝聚而来的天地元气,当做养分全部吞噬一空,故此那只藤手上才长满白花。 “好手段!” 北冥天寒赞叹说道,虽然不知道石中天怎样做到的,但他的确是破去了自己的鲲尾鳍。 “花开彼岸!” 面对北冥天寒的赞叹,石中天显然不会领情,冷冷吐出四字,虚空中突然生出无数青白二色的小花,就像是易水两岸盛开的野花一样,就算再卑微弱小,但依然有着自身的骄傲。 北冥天寒眼中首次闪过一丝郑重,从这些看似微弱的野花上,他居然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这些野花拥有着能够杀死七境的力量,他开始变的认真起来。 “鱼跃此时!” 北冥天寒猛然喝道,像是挣脱了世俗束缚的鲲鱼,迈出了腾飞九天的关键一步。 眼瞳闪出异样的冰蓝,隐约有一条正在跃起的鲲鱼一样,北冥天寒身上猛然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就像…就像是某种难以实现的渴望。 像是随着这份渴望,他身后囚困冥海的鲲鱼也开始跃起身子,好似真的要从那漆黑无边的冥海中飞跃出来,两侧鱼鳍开始朝外伸展开来,就像是一对新生的翅膀一样。 一条巨大的鲲鱼自北冥天寒身后升起,尾后拖着一条浩荡的星河,一种不屈服命运的意念从鲲鱼身上散发出来,这不仅是鲲鱼的意念,更是北冥天寒的道心。 轰隆! 花海与鲲鱼粗暴的撞击在一起,天空中猛然响起无数剧烈的元气炸响,就像是年夜时家家户户点起的炮仗一样,不过此时的声响比起炮仗要亮了不知多少倍。 原本已经跃出冥海的鲲鱼,突然像是折断羽翼的苍鹰,重重的摔回漆黑无边的冥海中,北冥天寒身后“冥海囚鲲”法相瞬间崩溃开来,离宫上又重新恢复原先的颜色。 猛地喷出一口血雾,北冥天寒原本浩瀚的气息骤然降落至低谷,眼神中满是难以言语的迷茫,还有着常人不能理解的痛苦。 石中天同样面色煞白,在鲲鱼落回冥海的瞬间,那些盛开在虚空的野花,也像是风雨中的落叶一样,还未落下就已经枯萎消散。 “鱼跃此时海,花开彼岸天!” 燕无羁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虽然两人很快就已经结束战斗,但同为七境的修行宗师,他自然看的比寻常人更远。 ps:这一章写的很有感觉,看过《将夜》的朋友肯定都知道宁缺续写皇帝那句“鱼跃此时海,花开彼岸天”,当时真是很喜欢这两句,却不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借用过来。 刚开始写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意识,但是写着写着突然发现石中天与北冥天寒的法相真身真的很符合这两句诗,于是就借用过来了,鲲鱼跃海化而为鹏,花开彼岸自成一天,想想都很美。 有朋友给十年留言要多写,要每天两更,但他是不知道十年的工作,铁路上早八点晚八点,而且都是和列车打交道,要是休息不好,精神不集中,怕是胳膊腿没了都是小事,真正干过车务的朋友肯定都知道,十年不是不想多写,这是真的分不出精力来,希望见谅,多多支持,十年真的不想放弃这本书。 求订阅,求推荐,惨淡的成绩,复杂的心!(未完待续。)xh:.254.201.186 第二十七章 寂灭如星 “终究还是不如你!”石中天眼神复杂的望着北冥天寒,有些苦涩的说着。 “你本不用这样的。”北冥天寒拭去嘴角的血沫,略带可惜的看着石中天,此时他眼神中的冷意全部散去,说话声音也变的极其和煦,只剩下长辈对后辈的欣赏与赞叹。 “不过顺心意罢了,宗主想要顺心意,师叔想要顺心意,我自然也要顺心意。”石中天脸色漠然,就连叫出“师叔”这两个字都显得极其平静,丝毫没有了刚才那样剑拔弩张的样子。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了!” “你那弟子?” “师叔看着办吧,修行本就并非一帆风顺,劫数到来不过因果使然,我那弟子一生坎坷,不差这一次。” “走好!” “师叔不会后悔吗?”石中天突然问道,死死盯着北冥天寒的眼睛,像是由不得他有丝毫作假。 微微顿住,北冥天寒变的沉默不语,像是陷入了某种困顿中,许久,他重新抬起头看向石中天,道:“起码现在不后悔!” 石中天笑了,他伸出手掌朝向北冥天寒,一团青色的本命元气自手掌喷涌而出,手掌心缓缓生出一朵十三瓣的石花,像是随着离山上空的微风开始飘摇。 “希望师叔今后也不会后悔。”石中天说完后,手中的奇花径直飘至北冥天寒手中,随后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洁白的光芒,很快就化作道雨朝着星海飘飞而去。 北冥天寒握着手中的石花,目光朝着离山山脚下望去,那里有一座青竹屋舍,一名脸色苍白的青年正在持剑奋力的斩向脚下的青藤,只是却怎样也不能斩断。 随着石中天化道魂归星海,那些缠绕在青年身上的青藤也同时消散开来,以至于青年差点斩断自己的一条腿。 “你终究也不能免俗!”北冥天寒知道石中天的意思,手中石花直接被他抛落下去。正直落在青年身前的石桌上。 燕无羁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若是之前的北冥天寒即使是一位七境宗师,但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毕竟无论他本身就是一位七境宗师,就连手下的门客部下也都有数位宗师人物。 以他的身份地位确实不需要将一位七境宗师过于放在心上,只是现在他已经看透北冥天寒的底蕴,或者说他一直隐藏的潜力,现在的北冥天寒已经有了让他不得不重视的理由。因此这点小事就随之任之。 “请宗主上路!” 直至所有光雨全部散尽星海,北冥天寒回头对着莫离愁冷声说道,虽然他此时已经没有再战的力量,但依然显得很平静。 莫离愁被燕无羁重创法身,刚才本命器又被彻底压制,此时局面已经极其明显,他也没有继续动手的念头,只是盯着北冥天寒的眼神有些疑虑。 “北冥宗老,你在离山修行的时间,比起我应该多了很长时间。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毁了这份清净?” “清净?有人的地方,哪里会有清净!”北冥天寒眼神望向星海,像是在寻找代表着他自己的那一颗明星在何处。 莫离愁沉默不语,他知道北冥天寒说的对,只要有人的地方,怎会少了喧嚣,何况是像离山这样的高山,或许清净只是想象中的美好罢了。 “他们呢?” 莫离愁换了一个话题,看着离宫废墟前不知所措的众多修行者,有些深意的问道。 “遵守帝君诏令。前往阴山郡随军伐赵,或者就此埋骨荒山!”北冥天寒并未说话,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正是燕无羁。 莫离愁神情变的挣扎。像是不愿意就这样妥协,只是很快脸上就变的无比苦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又哪里有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离魂宗弟子听命!” 莫离愁看着眼前这些修行者,眼神中重新露出之前的自信。他死了不要紧,只要他们能活着,离魂宗就没有覆灭,若是之后从他们中再出一位或数位宗师,离魂宗未尝没有重新崛起的可能,因此他们今天必须活下去,哪怕是在艰难也要尝试着活下去,代表着离魂宗继续活下去。 无数双眼睛同时看向莫离愁,眼睛中饱含的情绪也是异常丰富,甚至有小声的呜咽声音传出;随着最先那名坐忘境的修行者跪倒在地上,周围开始继续朝着莫离愁的方向跪下去,一直传延到最后一人。 “今日起你们将离开熟悉的离山,随军前往凶险莫测的战场之上,甚至随时都会埋骨他乡;你们这些人中,我不知道最后能活下多少,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无论再怎样艰难,都要尝试着活下去,因为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离山,你们就是离魂宗。” “宗主……” 数声哽咽响起,很快就已经渲染到周围人,越来越多的悲凉开始蔓延在人群中,哪怕是那数位已经坐忘的修行强者,依然抑不住自己的心情。 “去吧,去向所有人证明,哪怕没有宗主,离魂宗的修行者依然有着灵魂,那是打不散,灭不完的!” “燕无羁,我以我命换取他们前往阴山郡,希望你能说道做到!” 此时的莫离愁,比起之前更像是一宗之主,能为大家舍小我,并不是每一个高位者都能做到的,他不负离魂之主。 “自然如此!” 燕无羁轻声说道,他的目的就是令离魂宗修行者随军伐赵,此时手段虽然极端了一些,但终究还是达到了目的。 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北冥天寒,莫离愁脸上变的极其凝重,轰的一声震响,他的身体开始朝外散发出阴沉的鬼气,离山上空瞬间就像是化作天顷鬼蜮。 一道漆黑如夜的光柱开始朝天空直冲上去,恐怖的毁灭力量几乎要将虚空戳出一个大洞,即使现在已经是夜暮,这道漆黑的光柱依然极其显眼。 莫离愁的身体彻底消散在夜空中,随着那些强大的元气回归星海,所有跪在离宫废墟的修行者皆是满目泪痕,身体开始重重的朝着那个方向拜下去,他们知道那个神明一般的男子,这一刻已经离他们远去了。 燕京城那些强大的修行者尽数将目光放至此处,市井中的寻常百姓看不到这样的异象,但在那些修行者的眼里,这道光柱却是一位七境宗师全身修为的瞬间燃烧。 …… 凌渊府 嬴易手中握着一枚鹅卵大小的蛋状物,上面覆满了金色与血色的神秘花纹,炽烈的太阳真元顺着那些花纹不停涌进里面,像是在完成某种神秘的仪式一样,正是当初在鱼市得来的第二剑胆。 离山上空那道黑色光柱贯通天地时,嬴易猛地抬起头,第二剑胆上的花纹骤然消失,随后直接落于衣袖之中。 “那是什么?” “寂灭朝元!”血神君凝重说道。 “那又是什么?”嬴易不解的问道。 “寂灭朝元,那是宗师境界的修行者燃烧自身本命元气,自我寂灭的异象;修行至七境的修行者说是神明也不为过,他们瞬间释放出身体内的本命元气,只怕能够直接压塌一座山脉,只是这名宗师并未将这股力量化为强大的杀意,只是尽可能的送往星空,显然是在进行自我寂灭。” “燕京城外死了一名宗师?” “两名!” “魏槐!”嬴易面色当即凝重,这样大的事情根本掩盖不了,或许明日一早就会传遍街头酒楼茶馆,但他依然想要最快的时间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死了两位宗师境界的大人物。 “殿下。” 很快,魏槐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嬴易郑重的神情,立即知道发生了大事情。 “这两日燕京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嬴易没有丝毫前奏,直接问道。 微微皱眉,魏槐道:“鸿石剑院被屠灭后,燕京城虽然底下暗流涌动,但明面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今日必定发生大事,看那个方向……” 嬴易眉头微挑,道:“应该是离山方向,你立即让罗网的人前去查探,不过要小心些!” “是。” 魏槐虽然疑惑,不过他知道嬴易此举必然有道理,没有耽搁立即就退出书房。 “燕帝应该有大动作了!” 魏槐走出去后,嬴易面色凝重,虽然那道黑柱已经散去,但终究还是有影响,那处的星光比起别处显得更加明亮。 ps:不好意思,晚了点!(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无上宗主 大燕王朝的修行宗门虽然有不少,但能与离魂宗相比的却没有几个,因此燕无羁领军覆灭离魂宗这件事,在原本就暗流涌动的燕京城顿时掀起巨大风浪。 之前鸿石剑院被剿灭,没有明白燕帝与朝堂的真实意图前,所有的修行宗门都保持着一种相望的态度,而随着离魂宗顷刻间飞灰湮灭,离山上的修行者像是囚犯一样被大军压赴阴山郡,那些还在观望的大人物顿时变的不在平静了。 离魂宗在燕王朝所有修行宗门足以排到前五,四位存想宗师坐镇离宫,想来无论怎样都不会最先倒下,但是燕帝犁庭扫穴,最开始就将目标放在离魂宗上,而且短短两日时光,这个传承数千年的修行宗门就已经土崩瓦解,如此雷霆手段确实是震慑住不少人。 最让人心惊的,仅仅是一个信陵候燕无羁再加上一艘浮空巨舰,传承数千年的修行大宗都被碾压过去,而燕王朝军部真正的执宰者还未有过丝毫动静,很难想象若是军部中的所有王侯上将全部出现,又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燕京城武幽君侯府 一阵异样的阴风拂过,原本正在后院马厩洗马的下役猛地顿住,眼神有那一刹那的茫然。 唏律律…… 马厩中那匹雪白的夜照日狮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开始不安的在厩中不停走动,发出阵阵惊恐的嘶叫。 那名下役扔掉手中的工具,朝着夜照日狮子看了眼,原本不安的夜照日狮子顿时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开始朝着马厩最里面的墙壁靠去。 “冯三,你是不想活了!” 下役刚扔下手中的工具,一直盘坐在杂草上的胖子顿时跳了起来,恶狠狠的朝着下役怒拳砸来。 “哼!” 一声冷哼,周围的空间顿时升起一道水波一样的涟漪,那名胖管事身体猛地一顿。随后从拳头到脚下开始崩碎开来,无数血沫开始飘散在马厩的空气中。 下役开始走出马厩,朝着前堂走去,身上的气息骤然变的如古海般浩大。 于此同时。书房内正在看书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将手中还未看完的书籍放在桌子上,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武幽君侯府规矩严苛,所有人在其位行其事,如今本应在后院洗马的下役走来前堂。自然引起巡府府卫的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前堂正院是你能来的吗!”一名年长的那名府卫眉头一皱,朝着下役冷声呵斥道。 下役依然默不作声,只是继续朝正堂走去,丝毫没有在意那位府卫的呵斥,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站住!” 站在年长府卫身旁的一名青年大声喝道,接着就要走上前去,只是感觉衣袖一紧,却是被那位年长府卫拉住。 “二叔?”年轻府卫一阵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拉住。 年长府卫并没有说话,只是恭敬的让开道路让那名下役过去,同时底下不停扯着年轻府卫的衣袖。 等到下役过去后,年长府卫松了一口气,看着年轻府卫,道:“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去看,也不要去做什么,更不要去想为什么。” 年轻府卫还要继续问,但是看到年长府卫的神情。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看向刚才那名下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穿过正堂,下役继续朝前走去。很快就已经到了一座极为古朴的屋舍前,先前那名从书房内走出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前,正是这座府邸的主人,武幽君燕昭辰。 “天上人,你终于来了!”燕昭辰看着眼前的下役,说出了一个极富传奇的名字。 燕王朝最强的修行宗门是无上法宗与剑宗。剑宗自现世就是师徒两人一脉单传,两代人,一把剑,而且还是处于隐世状态的。 而无上法宗则是真正延承自中古时期的修行宗门,至今仍然保持着当时的一些习性,也是燕王朝所有修行宗门抵抗朝廷的砥柱。 无上法宗之所以是燕王朝最强大的修行宗门,因为无上法宗有七座山峰,每一座山峰有一位峰主,而每一位峰主,都是存想境的修行宗师,也就是说无上法宗中,保守估计都有七位宗师级人物。 而天上人,就是无上法宗这一代的宗主,传言已至八境的圣者。 修行者七境称宗师,八境则被称为圣人,只是雷劫境共有九重雷劫,不知道无上法究竟渡过几重雷劫,修行至哪一境了。 “燕昭辰,燕帝有何仰仗,竟然敢在此时对付修行宗门!” 天上人语气冰冷,丝毫不在意燕昭辰武幽君的身份,见面就直呼其名,更奇怪的是他问燕昭辰的问题,明显在说两人之间早已达成某种共识,否则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岂不是可笑。 “你不会要站在这里说吧!”燕昭辰眉目微挑,毫不在意说道,也不等天上人回应,直接走进书房内。 天上人一阵沉默,也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坐下,天上人不言语,燕昭辰一叹,道:“他究竟有怎样的底牌我也不知道,至今仍在暗中探查,只是可以确定的,墨家已经倒向了他。” “墨家……” 天上人声音微寒,即使是借体一名最低等的下役身体,但他依然有着难以盖及的气势,书房内突然变的压抑了许多,像是空气都像是变的凝滞住了。 “赵帝派遣大量修行者潜进阴山郡腹地,我借此令聂除苏召回狼骑军,就是想要看看他还有什么隐藏的底牌,但是我没想到的,他居然行这驱虎吞狼之举。” “驱虎吞狼?哼,想要驱虎,没有比虎更强的力量只怕反被虎噬!” “离魂宗怎会如此轻易就被覆灭,燕无羁应该还没有渡过风火大劫,万寿无疆吧!”转过话题,天上人开始问起离魂宗的事情。 外界传言燕无羁孤身覆灭离魂宗,离宫内四位存想宗师全部被他杀死,天上人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说法,除非燕无羁已经暗地渡过风火大劫,突破雷劫第一境,万寿境。 “自然不是如此,北冥天寒是他的人。” 天上人眉头蹙起,燕昭辰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自然知道一位七境宗师背后偷袭出手,哪怕是已经突破八境的圣人,也得吃一个大亏,何况是同为七境。 离魂宗已经覆灭,自然不值得他继续去花费心思,但是燕帝的手段却是让他有些心惊,再坚固的堡垒从里面都极容易被打破,防不胜防。 隐藏在身边的敌人,比起明面上更恐怖的敌手都要可怕,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会何时出手,出手后会造成怎样的可怕后果。 就像是离魂宗,若不是北冥天寒出手杀死那位宗师,只怕凭借燕无羁想要覆灭离魂宗,不知道还会升起多少波折;而北冥天寒在出手前,谁又会知道他会反叛离魂宗,毕竟他可是离魂宗地位最高的四人之一。 正是因为没有防备,因此北冥天寒出手时才会一击毕功,影响了整个离魂宗的结局。 既然离魂宗有燕帝安插的间隙,那无上法宗是否也会有,其他的修行宗门是不是也有这样重要的一枚棋子,若是到了紧要关头这些人突然跳出,会不会左右最终的结局,这些都是这一战暴露出来的隐患。 天上人眉宇间闪过一丝忧愁,哪怕是他想到这背后的意义,都觉得不寒而栗。 “那寂灭星光是莫离愁的了?”沉默了许久,天上人继续问道。 “不错。” “可惜了!” 燕昭辰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天上人说的可惜是什么,只是选择不同罢了。 “你想怎么做?”天上人盯着燕昭辰,有些凝重的说道。 感觉到天上人微变的语气,燕昭辰深吸了口气,道:“先随着他的心意。” “你甘心?”天上人若有所指的问道。 “不甘心又如何,已经隐忍了这么久,不在乎这一点时间,若是他真能伐灭赵王朝,以后我们不是也省心了许多。” “能不能试探出他的底牌?” “你愿意舍掉多少?整个无上法宗应该能让他亮出那道底牌吧!” “哼!”天上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书房内的沉重气息骤然消散,燕昭辰眼神微微眯起,他知道天上人已经离开了。 “侯…侯爷,我怎么在这里?” 天上人离开后,马厩下役当即恢复清醒,看到燕昭辰的瞬间,直接腿下一软跪倒在地。 燕昭辰拿起桌上的竹书,看了眼那名下役,虚空猛然裂开一道口子,直接将他吞了进去,书房内再次恢复平静。(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北台大营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哼!” 一声沉重的冷哼,一位身穿青甲的中年将军重重砸在身前的案桌上,霎时间无数木屑朝着四处散去。 “将军息怒!” 案桌下距离上首位置最近的一名白袍男子起身,很诡异的是在这满是金盔铁甲的军营中,竟然有这样一位不似军旅的闲杂之人,而且明显地位还非同寻常。 青甲将军眉头一皱,不过之前的暴躁气息却是变的缓和了许多,道:“军部有令,凡属青云点金两榜之上的宗门修行者,尽可前来我北台大营擂台斗武,青云榜不说,点金榜之上的那些人绝非小可,甚至有几人修为还在我之上,若是真的被他们夺去这北台将位,在这紧要关头我等兄弟凭借什么拜将封侯!” “将军多虑了!”白袍男子轻轻摇头,胸有丘壑自信说道。 “哦?”青甲将军顿时来了兴趣,略带希冀的看着白袍男子,径直朝着身下的将椅坐了下去。 “我朝军职岂是轻易授封,将军斩敌七千首级,本身修为更是臻至本命巅峰,随时有望坐忘存心,如此也不过是执掌北台八千兵马的封营将军,而那些宗门修行者何德何能,他们会行军布阵,会攻城掠营;军中虽然修为至关重要,但修为却绝不等于可以带好一支军队。” “你继续说下去。”青甲将军眼神微微发亮,示意白袍男子继续。 “修行宗门与朝廷本就是两种不同体质,若是真的让那些宗门修行者领军作战,只怕是未必能将军队带至阴山郡,军部那些大人物自然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因此这道军令中必然有着另外含义。” “什么含义?” “信陵候领军剿灭数个修行宗门,连离魂宗这样的修行大宗都不可避免,他们自然继续坐不住了。迫于帝君的压力只得暂缓应下;只是修行宗门中不乏修行强者,宗师人物比比皆是,甚至圣人都未必没有几个,朝廷想要这些人真的出力。至起码明面上要给予足够的重视。” “你是说这些只是一个交换?” 燕王朝军部以君侯为首,其下武侯王侯坐镇中枢,上将军节制四方军队,之下就是那些掌握实权的将军,封营将军位衔在所有将军中已经是极高的。再往上就是上将军了,青甲将军身为北台大营封营将军,自然不会是只知道领军血战的沙场莽夫,在白袍男子的不断提点下,自然能够猜测到一些事情。 “不错,明面上是修行宗门与朝廷军队合作,给那些入世不深的宗门弟子一次历练的机会,暗中却是借此渔利自身,毕竟两朝征战不知道会碰撞出多少意外,那些修行宗门自然想要借助这次机会。看看能不能谋取一些寻常时期不可得的好处。” “只是…” 青甲将军微微一顿,道:“只是这些都仅仅只是猜测,若是那些修行宗门真的想要在我朝军中动些手脚,到是我等如何自处?” 微微一笑,白袍男子继续道:“军队虽然不及修行者那样重要,但却是王朝镇压宗门的根基所在,帝君和军部的大人物岂会不知这点;一名士兵不是一名修行者的对手,但数十名普通士兵绝对可以将一名气海境的修行者生生耗死,遑论那些修行武道的真正精锐。” “三皇五帝时期那些修行强者比比皆是,为何最终依然被彻底镇压。蝼蚁多了还要咬死象呢,何况数量庞大的精锐武者,武道修行一旦越过先天,已经与寻常修行者别无区别了。甚至这时的武者比起修行者更加强大,楚王朝项氏一族的威名哪个修行宗门不忌惮。” “若是有人看不透这里面的猫腻,或是想要撩一撩虎须呢?” “那些大宗门必然能够看透这里面隐藏的意思,那些小宗门即使真的有异心,只怕也没有这样的力量;况且这也未尝不是军部对各地将军的考验,若是将军真的败在宗门修行者手中。即使没有军部命令,只怕将军也没有颜面继续呆在军中,不得不引咎离职。” “如此倒是。”青甲将领点了点头,示意的确如此。 “只是我还是担心军队真的落到宗门手中,毕竟这可是动摇社稷根基的大患!” “将军真乃忠军惜下之人,只是这点将军不必有丝毫担忧。”白袍男子微微起身,朝着青甲将军拱手示礼,随后满不在意说道。 “为何?” “封营将军虽然算是真正的实权将军,但不过是台山军府北台大营的最高将领,像北台大营这样的军队我朝不知凡几,区区万人之军实在是翻不起什么风浪,并且朝中兵马皆要受制军部,军部那位才是我朝数百万军队的真正掌权者。” “遑论军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仅仅将军之上就有执掌台山军府的昭武上将,说句将军不愿听的话,将军虽然位高权重,但在这些人眼中不过卑不足道,如今将军要做的并不是在这里杞人忧天,应该如何应对那些即将来临的宗门修行者这才是关键,军部对军中诸多将领的考核已经到了,此时看不透局势的,必然会被淘汰,这是必然的趋势。” “有这样严重!”青甲将军瞳孔骤然一缩,忍不住惊声骇道。 得到军部命令后他虽然也重视许多,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关系,此时白袍男子抽丝剥茧的道出其中内幕,他猛然发现原来这一切早已超乎他的意料,不由得心神震撼。 “自然如此,今时不同往日,盛世太平三十载,军中的将领早已没了当初的血性,如今帝君起兵伐赵,日后七朝必然燃起熊熊战火,那些跟不上节奏的人注定被舍弃,这是不可违逆的大势,任何拦在前面的人都将被碾压粉碎。拖后腿的人也注定彻底丢弃。” “谢先生教我!” 青甲将军郑重一礼,表情极为庄重,随后道:“还请先生前往后营歇息片刻,今日之情方某铭心彻记!” 轻微点头。白袍男子跟着一名军士走出中军大帐,朝着后营缓步走去,一名全身佝偻的老仆跟着他起身,踏出营帐。 “将军,此人……” 底下一位督统正要说话。却见上首的青甲将军摇了摇手,还未说完的话已经咽回口中。 青甲将军漠视下方众人,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许久才道:“此人,应是宗门中人。” “既然如此,那他之前说的……”之前那位督统面色阴沉说道,显然是对那位白袍男子有所怀疑。 “无论他有怎样的来历,怀着怎样的目的,我们现在都不必担心,一名融元境的修行者在我北台大营还掀不起风浪。倒是他分析的那些设想,倒是真的提醒了我。” “将军的意思是……相信他?”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最近燕京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阴山郡那边的事情也露出许多迹象,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那他……” “若他真的要借我们的势,未尝不能共荣辱,但若是他有异样的心思……” 青甲将军眉宇间闪过一丝戾色,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帐中之人尽是他的心腹,自然知道后面没说完那句话是什么。 …… “殿下,他会相信你吗?” 佝偻老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再也不复之前那般烛火身躯。真个人得气息像是瞬间拔高了不知多少倍,若是此时那位青甲将军见到老仆,自然能够看透这是一位不弱于他的本命修行者。 “现在不会,但过几日见了那些宗门修行者,自然就会相信了。” 老仆神秘一笑,道:“殿下深谋远虑。奴才佩服,恐怕任谁也想不到,我们会以这样的身份进入台北大营。” “这才只是开始,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置!”白袍男子眉头微皱,有些意兴阑珊说道。 “殿下不必如此,相比那些还要斗擂台的修行者,我们已经快了他们很多步了。” “台山军府是我们日后的根基,台北大营必须要掌握在我们手中,让罗网严查前来台山军府的宗门修行者,其余几营不用管,但是想来台北大营的,五境全部截杀,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是,殿下。” 能够提及罗网,两人的身份已经极其明确,白袍男子正是嬴易,佝偻仆人自然是魏槐了。 “对了,燕京罗网修为最强的应该是你,五境的还有几人?” “还有四人。” 微微沉吟,魏槐继续道:“魅部众还有数人不日也将来到燕京城,帮助殿下应对即将在阴山郡的乱局。” 深深看了眼魏槐,嬴易道:“赵大人的意思?” “殿下恕罪,陛下数月前已经出关,这次是陛下亲自下令的。”魏槐知道嬴易是在怀疑他,赶忙将今日帝京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他。 “起来吧!”知道是秦帝的旨意,嬴易就不再疑虑,毕竟对罗网嬴易始终保持着几分忌惮。 “这次你亲自出手,不过不能造成太大动静,免得引起巡天司的注意。” “是,殿下。” “也是时候去见你了!” 嬴易眼神微微眯着,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泯了一口,看着屋外开满黄花的犁枝,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很快就已经陷入深沉的修行之中。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门客 若是说如今燕京城的风云人物,必然当属燕帝七子燕桀。 太子同台,朝堂议政,授封亲王,每一桩事莫不是在彰示这位七皇子圣恩日眷,甚至坊下都私有传闻燕帝有废立太子之说,虽然很多人嗤之以鼻,但更多的人却相信无空穴,不来风。 燕帝在伐赵的开始,不顾朝堂众多大臣的反对,直接册封燕桀靖亲王之位,这可是燕帝所有皇子中第一个被授封亲王衔位的,甚至在地位上已经能够与太子并驾齐驱,毕竟太子除了一个王朝继承人的名分外,并不显得比一位宗室亲王来的尊贵,除非他能继承大统。 亲王是拥有皇室血统的龙种才能被授封的,即使那些权势滔天的王侯上将,在面对一名宗室亲王都要俯首称礼,毕竟这无关修为实力,只在乎地位高低。 燕桀授封亲王后,地位自然非比从前,每日靖亲王府门前都聚集无数江湖散修前来投靠,如今各朝都有豢养门客之风,燕王朝自然也不例外。 学得文武艺,卖身帝王家;那些大宗门的弟子有着名师教导,辅助修行的丹药奇珍虽然难寻,但只要想要也能够找到,因此未必愿意屈身他人之下,他们根本不缺这些东西。 而那些无宗无门的江湖散修,或是偶得际遇成为修行者,或是蹉跎半生难以真正踏入修行殿堂,对他们来说别说成为王府门客,只要能够得到修行法门和破境丹药,只怕是委身为奴也未尝不可。 齐楚两朝闻名的“刺”,燕王朝豢养的死士,秦王朝的罗网,绝大数都是从这些人中网罗而来,加以残酷的训练成为凶器,因此那些朝堂显贵对豢养门客都是极为上心的。 靖亲王府…… 燕桀身为燕帝众多皇子中第一位亲王,自然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尊崇地位,新建成的靖亲王府虽然隔着鱼市数条街道。但是比起鱼市的粗糙鄙陋,这里仅仅是铺地的石砖都是四四方方的青砖理石,更不说占地数千亩的王府庭院了。 此时靖亲王府门前已经排了一条长长的人龙,虽说江湖九流人物全部聚齐。但是真正的修行者却是没有多少,或者说那些真正对燕桀有价值的修行者都已经被请进内府了。 一架普通的马车行至靖亲王府门前停下,老仆人抓着缰绳微丝不动,那匹颇为高大的黑马低下头颅呼着苍白的气流,像是长途跋涉已经很累了。 车帘被从里面掀起。走下一位面色极其苍白的书生,身上穿着一件极其普通的素色袍子,满头乌发随意被一条带子束起,说不出的洒落不羁。 看着眼前的人龙,素袍书生微微一怔,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眉宇间的疑虑舒展开来,朝着门房方向走去。 正在排队的人看到素袍书生越过后方,直接走至门房之处,皆是露出倾羡之意。也没有一人喝止书生停下,他们知道能够此姿态的人,必然有着寻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或是修为强大的修行者,或是地位高深的豪门子弟,无论是哪一种人,都是他们需要仰望的。 此时一位青年人正在为门房展露自己的修行者身份,突然看到素袍书生插队走来,脸上顿时生出不悦之色。 本来以他通窍境的修行者身份,可以不和那些粗鄙的江湖人一起排队。但他知道并非所有进入王府的人都会成为这位亲王的门客,因此他在进门之时就已经将姿态放至最低,因为他知道那些显贵招收门客,品德也是极为关键的一点。 苦苦等候数个时辰之久。才终于要轮到他,此时见到素袍书生如此姿态,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怨气,顿时冷嘲道:“如此不识礼数的人,也配成为王府门客。” 他这话说的很有技巧,虽是不忿青袍书生的不羁姿态。但却将这件事上升至品性道德,借此陪衬自己识大体,懂礼数,即使传至燕桀耳中都会无形加上几分。 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他根本未曾见过素袍书生,自然无可得知素袍书生的身份,又岂会知道自己的鼠目寸光。 素袍书生淡淡看了眼青年修行者,并未说话,将目光放至门房身上,手中出现一枚乌金色的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古朴的“王”字。 门房本来还在欣赏青年修行者的风骨,但是见到素袍书生手中的王令,顿时面色大变,俯首跪地道:“见过大人!” 素袍书生并未停歇,门房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他就已经抬步走进王府大门。 门房跪地不起,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而青年修行者更是如呆鹅耸立,脸上表情显得极其僵硬,明显是被吓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随意说了句“不识礼数”,居然会得罪这样一位大人物,顿时觉得流年不利,或许今日他就不应该出门,像他这样倒霉的运气,只怕整座燕京都不会有几个。 “大…大人……” 青年修行者嘴唇颤微碰撞,看着一直跪倒的门房,只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还不如什么话也不说。 微微抬头,看到素袍书生的身影已经消失,门房缓慢的站直身体,道:“那样的大人物,不会在意你的,或许他现在都已经忘记之前的事情。” 门房语气冷淡,但是在青年修行者耳中不亚于天籁,苍白的面色泛起丝丝红润,只是连声道:“是…是……是。” “好了,你进去吧,不过别再随意说话了!” 门房继续说道,青年修行者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不确定说道:“您…您是让我进去?” “当然了,以你的年纪有如此修为,稍加调教未尝不是可得之才,王爷如今求贤若渴,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将你拒之门外,否则天下人如何看待王爷,那些江湖豪杰又怎肯成为王府的座上宾。” 青年修行者面色通红,这次却是真的欣喜,道:“谢大人栽培,谢大人栽培!” “进去吧,下一个!” 青年修行者满怀欣喜,有些慌张的走了进去,很快就被一名府役带进内府。 所有在靖亲王府做事的人都知道,王府内有两处禁地,书房和礼贤楼;书房重要不言而喻,而礼贤楼则是靖亲王下令三日建成的七层楼阁,也是王府内建筑最高的楼阁。 靖亲王虽然地位崇高,但终究底蕴浅薄,如今圣恩隆重授封亲王,但是手下可用之人却还是之前皇子时的数十门客,因此这座礼贤楼,就是他特意为府中门客建造的。 礼贤楼,礼贤下士之意,燕桀晋升亲王果位后,心胸眼界都像是开阔了许多,这座礼贤楼的建造,未尝不是千金买马骨,彰示自己求贤若渴的心意。 能够得到一位亲王如此礼遇,只怕能入住礼贤楼的所有门客,都会对燕桀感恩戴德,颇有千里马之遇伯乐的感觉。 青年修行者很快就被带至礼贤楼内,此时已经有数十人在礼贤楼第一层落坐,这些人都是在等候燕桀的接见,毕竟一位亲王不可能随时都等在这里,虽然求贤若渴,但若是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太低了,未免不会让人小瞧,甚至看做虚伪。 走入礼贤楼门槛,青年修行者猛地一顿,脸色骤然变的极其精彩,因为他看到那道素色身影,此时正坐着最后一位的位置上。 慢步移至屋内,青年修行者有些坐立不安,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大人物也会在这里,只是看到素袍书生闭目沉盍,想起刚才门房让他不要随意说话,青年修行者有些拘谨的坐到距离素袍书生较远的位置。 眼神微微朝着四处漂了一眼,像他这样的通窍境修行者这里有七位,剩下众人他却是看不清,只感觉那些人身上的气息像是暴风之下的海浪,而自己像是水中的那艘随时能被打翻的小船。 青年修行者面色谨慎,他知道这些人都是真正强大的修行者,是能够轻易杀死无数他这样的人,因此更是不敢轻易言语,手心微微沁出丝许汗水。 像是想到了什么,青年修行者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素袍书生,只感觉他身上竟没有丝毫气息,就像是一个极其寻常的普通人,不免得开始臆测起来。 各朝无论是皇室还是世家,都不乏有那些地位尊贵,但却没有修行天赋的嫡系子弟,此时在青年修行者眼中,素袍书生就是那样的贵胄花瓶,虽然拥有寻常人难以企及的权势,但终究还是无用废物。 想到这里,青年修行者顿时觉得平衡了许多,虽然自己如今地位低下,但随着他修为境界的提升,将来未尝不可能没有这样的权势,而素袍书生却只能在家族的余荫下风光无限,若是哪一天他背后的大树倒下了,只怕这样的人连让他正眼相视的机会都不会有。 呼呼呼…… 此时,像是起风了,青年修行者距离门外较近,因此感觉到身体微微发冷,随之一股滔天气息从门外传来,他只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被撕裂,脑海中那些杂念顿时楼空,艰难的抵抗着这股不知来自何处的可怕力量。 ps:这周vip推荐,今天恰好有一天假,早晨起来一直码字,吃完饭继续吗,估计赶到晚上十二点可以三更。 这周争取每天两更,十年这样拼了,大家也支持下吧!求打赏!求推荐!求收藏!求订阅! 新人求支持!(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礼贤阁主(二更!) 轰! 虚空中猛然一沉,像是有一座大山压了下来,众人身下的椅子发出咯吱声响,像是随时都要破碎一般。 咻! 强忍着身体的压力,在座数人站直了身体,忍不住惊骇的望向门外,来人仅凭气息就能够压抑的他们难以起身,必然是修为高绝之辈; 刚才虚空猛然一震,那股强大的力量几乎将礼贤阁周围的天地元气全部凝滞住,融元境的修行者只是能够融合虚空的元气进入自身,想要直接掌控这么多的天地元气,只能是凝练纯阳神念的真观境强者才能够做到。 门客,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比起普通侍从地位更高的修行者,但本质依然相当于主人手中的一把剑,因此许多修行强者若非迫不得已,是不会主动成为别人的门客的。 以燕桀如今的资历,即使有着靖亲王的身份,想要真正吸引到那些修行强者也是妄想,从来只有虎御群羊,可曾听说过羊能御虎。 燕桀虽然天墓之行后修为大进,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突破至本命境,第五境的修行者无论是在军中还是世家宗门,都已经拥有极高的地位,自然不会跑来与人为奴,因此燕桀当前招揽的门客至强也不会超过真观境。 虽是这样说,但是如今真的来了一位真观境的修行强者,在座众人还是免不了惊骇,毕竟燕桀自身也未曾听说突破真观境。 咚! 沉重的脚步声砸在地上,桌面的茶水更是泛起层层波浪,礼贤阁第一层都像是在剧烈震动,不过众人都知道这是错觉,来人直接掌御周围的天地元气,元气相互冲击下造成空气产生异样的跳动,因此就像是礼贤阁在震动。 一只黑色的靴子最先迈进,靴子上是漆黑如墨的黑袍,上面像是有着无数鬼神一样的影子,一名面色比起素袍书生更加惨白的男子走了进来。饱含桀骜的眼神掠过厅堂的每一个人。 “天鬼宗,古星河!” 坐在最上首的中年男子面色肃容,无比忌惮的看着走进来的黑袍男子,声音显得极其凝重。 “月青冥。想不到你这位月影宗的二长老也想要来借靖亲王的大势,看来月青海那老家伙对你逼的有点紧啊!” “哼!古星河你也不过丧家之犬,又有什么姿态教训我!以你点金榜二十九位的排名,只要安分呆在天鬼宗,未尝不能得到重点栽培。只怕你是不甘心被古邪彻底压在身下,想要借助朝廷力量对抗他吧!” “找死!” 古星河像是被戳中痛处一样,面色骤然变的极其阴沉,像是要滴出水一样。 大殿中猛然出现一道鬼影,无数阴冷的爪风朝着月青冥抓摄过去,邻近鬼影的那杯茶水都被冻成冰块,茶杯直接炸裂开来。 月青冥既然敢讥讽古星河,自然有着不惧他的手段;鬼影出现的瞬间,他猛然站起身子,一直缩在袖中的手臂缓缓伸出。一道圆满的月亮自他手中浮现出来,无尽的月华之力朝着鬼影冲刷而去。 像是阳光下的积雪一样,鬼影被月华力量照射后,直接就消融在虚空中,就连丝毫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星月轮转,哼!” 古星河冷声一笑,大殿中猛然出现一只更强的鬼影,更加阴冷的寒流开始朝着四处溢散开来,四周的桌椅之上瞬间布上一层寒霜。 点金榜收录二十岁之前突破真观境三十位最强者,古星河虽然被排在第二十九位。但绝非是因为他修为低微,相反是能够进入点金榜都是莫大光荣,点金榜本身就是强者的代名词。 古星河本是鬼王宗下任鬼宗的强力竞争者,但谁曾想天墓之中发生重大变故。古邪后来居上被鬼宗提名为圣子,直接当做下一任鬼宗来栽培,自然引起古星河极为不满。 如今这件事被月青冥毫不留情的批点出来,已然是触怒了他的逆鳞,因此哪怕这里是燕桀的亲王府,礼贤阁。他都毫无忌惮的直接出手,这就是修为境界带来的差异。 那些融元境的修行者绝不敢在这里贸然出手,他们本身就对燕桀有着无穷的畏惧,而古星河与月青冥不过是存着相互利用的心思,自然不会处处忌惮,自缚手脚。 咔嚓! 周围数座桌椅经受不住这样的寒意,直接炸裂成无数碎块,被碎块擦中的人莫不是血肉横飞,一时间礼贤阁内哀嚎遍野。 两人没有丝毫顾忌,一点也不曾在意这些人的死活,激烈的元气几乎凝成剑束,空气中嗡鸣之声不绝于耳。 “放肆!” 眼见礼贤阁厅堂就要毁在两人大战之下,一道冷漠呵斥响彻在大堂之中,随即一道恢弘的气息自门口传来,一直假寐的素袍书生站直身体,炽烈的血气如蛟似龙。 两人纷纷停下手来,意外的看着一直被他们所忽视的素袍书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武道强者,血气汞浆!” 月青冥面色一凝,此时素袍书生体外炽烈的血气,极像是武道强者换血圆满之后的异象,武道强者换血圆满后,血气力量已经能够硬抗真观境修行者而不落下风,只是武道修行极为艰难,换血圆满的武道强者更是极其罕见,此时随意就碰到这样一位高手,真是太意外了。 “看走眼了,不想竟然还有这样一位高手在眼皮底下!”古星河不以为然说道,像是丝毫不在意。 “不过,想要我们停手,就看你有没有那样的本事了!” 古星河眼瞳骤然一缩,就像是捕猎的毒蛇一般,身子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素袍书生掠去,同时掌心出现一张血色的鬼脸,一股腐朽的气息从他手掌散发出来。 “哼!” 一声冷哼,素袍书生身体猛然爆出无数血雾,整个素袍瞬间就已经被染成血红色,一股强大的吸摄力量开始从他身体每一处穴窍生出来。 古星河面露狐疑,但是依然没有停下手中动作,血色鬼脸随着他的手掌重重按在红袍之上,一声沉闷的重击声响起,像是晨暮时分寺庙的钟声一样。 骤然,古星河面色一僵,原本预想中的情形并没有发生,素袍书生甚至连身体都没有丝毫晃动,反倒是他体内的真元力量开始不受控制的从掌心涌出,像是汹涌的河水一样朝着对面灌去,只是两个呼吸体内真元就已经流失九成。 古星河面露惊恐之色,若是这样下去他体内真元全部流失,到时候就真的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突然,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他感觉那股恐怖的吞噬力量骤然消失了,随之就是已经流失的真元力量开始顺着手臂经脉重新回到气海丹田,身体内的那股空虚感觉顿时变的充盈了许多。 砰! 不受控制的,古星河身体像是个破布袋一样被甩了出去,一道冰冷的声音传递到所有人耳中。 “这次给你个教训,再有下次,拖出去喂狗!” 所有人面色骇然的看向素袍书生,那可是真观境的修行强者,面对数千军队的围剿都能杀出重围的人物,在这位眼中难道就只配喂狗! “你…你……你是谁!” 月青冥胆寒问道,古星河可是点金榜上的人物,居然如此轻易就被击败,此人究竟是谁! “君千面!” 素袍书生声音冷淡,他身上原本炽烈如火的大红袍,霎时间退了下去,重新恢复之前那幅素色长袍,面颊苍白的文弱书生。 哒哒哒…… 侧墙的楼梯一阵晃动,数道身影直接从楼上走下,面色阴沉的看着破败不堪的正厅。 刚要发怒,突然看到那位素袍书生,几人赶忙走到他身前,拱手道:“阁主!” 月青冥面色一怔,无比惊愕的看着素袍书生,早在前来靖亲王府时,他就知道这座礼贤阁,更知道有一位极其神秘的阁主,就连礼贤阁都是他督促建成的,只是月青冥怎么也想不到两人会以这种情形相见。 月青冥突然醒悟,顿时拱手成礼道:“见过阁主!” 遑论这位阁主是靖亲王的身前红人,仅仅以他刚才瞬间击败古星河的手段,就已经值得他尊重,强者为尊无论在哪里都是公认的。 “带我去见王爷。” 素袍书生并未理会月青冥,只是朝着身前的一人平静说道,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礼贤阁。 月青冥一阵尴尬,不知道素袍书生心底怎样想的,却也不敢多问,只是看了眼地上的古星河,觉得幸亏自己没有冒失。 “行了,你们先候着,王爷见过阁主后,自然会来接见你们的。” 一名满脸虬须的中年男子唤来几名侍女收拾场面,对着月青冥等人说道。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突然发现虬须男子有些熟悉,月青冥试探问道:“阁下可是青天道中的仇髯客?”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似是自嘲道:“不想躲在这里还能被人认出!” 说完也不待月青冥继续开口,直接朝着楼上走去。 月青冥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日方长,迟早有机会。 看着凄惨的古星河,月青冥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但是想到那位年轻的阁主,心底莫名的突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敢下手。 ps:休息一下,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身份(三更!) “王爷,君阁主到了。” 燕桀微微一怔,随即放下手中的金皮古书,眼神中闪过一丝期许。 此时的燕桀和在天墓内已然判若两人,天墓中的凶桀气息已经全部收敛,面上隐约罩着一层薄弱的金光,这是他被授封亲王后王朝气运加身的表现。 “让他进来吧!”并未多做沉思,燕桀朝着来人示意道。 那名修行者出去后,很快重新走进来一人,正是之前那位素袍书生。 “见过王爷。” 素袍书生拱手奉礼,但却没有跪拜,这样明显是极为失礼的,但是燕桀仅仅是耸动了下眼皮,却没有怪罪,两人之间像是有着某种默契一样。 看着素袍书生的脸面,燕桀略带羡慕的道:“千人千面,君兄如此神功不知羡煞多少人啊!” “王爷过谦了!” 素袍书生声音落后,脸上面容骤然开始变化,很快就已经成为了另一张面孔,正是当初天墓中的千面书生模样,这位素袍书生,靖亲王府礼贤阁的神秘阁主,正是才从北台大营赶回燕京的嬴易。 早在朝歌陵中,嬴易就刻意给自己制造了一个虚假的身份,正是为了日后在燕京行走方便。 虽然燕帝突然起兵伐赵,但对他的计划却是没有多少影响,甚至还有一定的促进作用,故此在离开朝歌陵之后没多久,他就以千面书生这个身份拜访了燕桀,而当时燕桀还未封王。 嬴易千面书生的身份在青云榜上可是名列第八,当时燕桀即使贵为皇子,但是嬴易亲自拜访,依然得到了极大的礼遇,因为燕桀知道这并不是区区一份青云榜的事情,在燕桀眼中的千面书生,甚至比起如今的青云榜首都要重要的多,毕竟当时得到大商皇朝传承的就那么几个。 如今那些大人物都有一个共识,这些得到大商皇朝传承的年轻人。未来哪怕成就最低的都会是七境宗师,因此他们的身份比起同辈众人要高出许多,哪怕是那些修为在他们之上的。 燕青身为信陵侯府的世子,剑一夕是剑宗传人。恨东流与他那位师弟都是无上法宗传人,柳牧是出身宁侯府,古邪如今成为天鬼宗的圣子,而左青舞与左霓裳更是奉渊君的掌上明珠,如此算下来就只剩下高渐离。星雪伊,雨暮晨还有赢易假借的千面书生四人了。 如今整座燕京不知道有多少侯府世家在寻找这四人的踪迹,但是却杳无音讯,而嬴易突然拜访,他自然要给予足够的重视。 虽然不知道嬴易接近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却不妨碍他接受嬴易的帮助,因此在他擢升亲王后,更是令嬴易成为礼贤阁的阁主,就是要让嬴易明白自己对他的看重。 况且他如今虽然是亲王果位,但是却丝毫没有亲王应掌控的力量。甚至被他一直视为死对头的四皇子,都狠狠的压他一头,故此他现在急需要有人帮他组建自己的班底力量,所以面对那些即使不入他眼的江湖人物,但依然赏金赐银,就是为了让那些真正有才干的人看到他的求贤若渴的心意。 “还是这样看着舒服些。”嬴易恢复千面书生的面容后,燕桀由衷说道。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说这些了,君兄前些日子前往台山军府,莫不是事情有了眉目?” 燕桀虽然说的很平静。但是嬴易却依然看到他手臂微微颤抖,显然他此时的心情并不是他所表现的那样。 轻轻点了点头,嬴易道:“不错,北台大营的方启天有些不一样的心思。既然他有心思,自然可以为我所用!” 燕桀眼神爆射一道精光,道:“此人肯为我所用?” 不由得他不激动,此时他虽然地位比起所有的皇子都要高,但是手上的实力却弱小的可怜,简而言之就是他现在空有虚名。却无力与人抗争,只能做些面子功夫,但若是触及到一些真正的利益,只怕根本没有能力与那几位经营多年的皇子周旋。 因此燕帝下令宗门修行者前往军中斗擂台,他让嬴易前去台山军府,就是希望能够借此扩充自己的实力,收拢一些军中将领为己所用。 如今七朝战火将启,嬴易很露骨的向燕桀指出若是他对燕帝之位有想法,必须将军权牢牢抓在手中,哪怕不能彻底掌控军部,也要像武幽君那样占据半壁江山,如此才有望称君称王。 这样哪是怕日后不能继承大统,但也能做成武幽君那样的权臣,退可谋自身周全,进可图东山再起。 北台军府只是一个跳板,借助这个跳板开始逐步渗入军部,最终成为燕王朝的主人,这才是嬴易告诉燕桀所有计划的核心,而这个计划的开始就是北台大营,这也是嬴易前往北台大营的原因。 可以说这件事对燕桀至关重要,因此听到嬴易此行不是没有收获的时候,燕桀已经开始幻想那个嬴易为他画下的馅饼了。 心底冷嘲一笑,嬴易不动声色道:“岂会如此轻易,王爷如今才刚封亲王,就要如此着急的染指军权,岂不是明着告诉帝君王爷的心思不纯,更是会引起军部那位的注意。” “皇叔?”燕桀眼神爆射出一阵冷光,他自然知道嬴易指的是谁。 “武幽君侯经营军部数十年,若是说没有别的心思谁会相信,只是摄于帝君威严不敢轻易动作,若是王爷此时敢朝军部伸出手掌,必然会引起武幽君的忌讳,甚至是直接斩断也不可能!” 燕桀眼角一缩,手掌不自主的朝回缩了缩,道:“那你去干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甚至是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就连王爷我也是只字未提!”嬴易神秘说道,颇具胸有乾坤之姿。 “那有什么用?你什么也没****岂会知道本王心思,又岂会投靠本王!”燕桀有些焦急的问道,他知道这些不是自己所擅长的,因此希望嬴易为他解答疑惑。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干,我去他营帐中为他分析了如今北台大营和他的处境,教导他该怎样面对日后的风雨。” “那还是没用啊!” “王爷不必着急,如今我朝对赵征战,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总有抓住机会的时候,只要方启天今天肯相信我的话,日后自然也会相信我的话,那就由不得他不成为我们的人。” 攻身为下,攻心为上,嬴易此举是心伐。 “当真?” “自然。” “好,本王信你,这件事就交于君兄全权负责,若是缺少什么告诉本王,日后本王夺了天下,国相虚位以待君兄!” “多谢王爷!”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数日后宗门修行者将赶赴各军,我自然要赶回北台大营帮助方启天守住封营将位,要是被那些宗门修行者夺了这个位置,我们以后的路就不好走了。” “以北台大营为根基,等到掌握了整个台山军府,到时候才是计划真正的开始。”嬴易眼神爆射出一阵精光,像是也为自己画了一张饼。 “君兄赶回燕京一路风尘,距离军部的命令还有数日,君兄不必着急着回去,本王明日带你去一个地方,绝不会让君兄失望的。”燕桀故作神秘,并没有直接告诉嬴易他的目的。 微微皱眉,嬴易虽然心底极不在意,但知道这也是体味人心的一种,《千人千面》修行本质就是要彻底融入进去,不仅是身体,就连心神也要全部投入,如此才能领悟红尘真谛。 他此时不再是那个质子燕京的可怜皇族,而是一个深藏丘壑的权谋野心家,他现在的身份是靖亲王府礼贤阁的阁主,他所做的事情自然要迎合现在这个身份,何况这未尝不是燕桀的一次简单试探。 想通此处,嬴易微微一笑,道:“王爷有命,不敢请辞!” “好,好,好……君兄果然爽快。” 连用三个“好”字,燕桀此时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嬴易真正揭露他真实身份那一日,他心情会不会还是这样好。 退出书房后,嬴易径直来到礼贤阁,并未在意诸人的神情,直接走上七层之巅,开始闭目修行。 虽然他如今血气如魔,配合“大红袍”秘术足以抗衡真观中境的修行者,但纯阳神念还未臻至圆满,不能御空而行,算不得真正的四境强者,因此除了必要的事情,他其余时间大都是花费在修行上。 修行本就是一件极为苦闷的事情,而真正耐得寂寞,才能成就至人,这样的道理说起来很简单,但是能够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 嬴易走出书房后,很快就有人禀报燕桀礼贤阁的事情,顺带着将嬴易重创古星河的事情提了几句。 “青云第八,呵呵……还是小瞧你了!”燕桀目光放置极远,心底默默念道。 ps:第一次尝试三更,九千多字,早晨八点到现在,晚饭还没吃,累死宝宝了,宝宝心里苦,宝宝还是说出来好点! 订阅,收藏,推荐,要是有打赏就更好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九鼎楼 竖日 一辆七马并架的华贵车撵驶出靖亲王府,每一匹拉车的骏马皆是纯白无比,身上就连一丝异色的杂-毛都没有,正是马中极为珍贵的品种夜照日狮子。 夜照日狮子与黑魇军的坐骑黑魇马相比,少了许多凶戾,却多了几分高雅,即使夜照日狮子远没有黑魇马那般强大,但仍然博得无数达官显贵的钟爱。 九乃极数,燕王朝中燕帝可乘九架座撵,太子身份可御八架,而七架自然是宗室亲王的象征,如今各朝皆是传承自中古无上皇朝,因此对于各种礼仪制度极为严苛,稍有界越就会迎来口诛笔伐,甚至是下牢入狱。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车夫赶车赶的并不是很快,燕京城贵为天子脚下,若是亲王纵马惊扰治安这样的话传进宫中,只怕这位圣眷日隆的靖亲王会在燕帝心中大跌分量。 一位伟大的君王,不仅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同时还要懂得时势,什么是时势,现在燕王朝远伐赵地,燕京城需要安稳这就是时势。 燕帝下令宗门修行者赶赴阴山郡,借助他们削弱赵王朝力量的同时,未尝没有将他们驱散远离燕京城的意思,毕竟没人知道这场战争会打多久,会不会将整个王朝的力量全部拖在那里,若是前方战事正酣,后方却是家门失火,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就棘手了。 马车行走的很慢,而周围的人也全都距离马车很远的距离就已经避开,这样的马车里面肯定是一位大人物,一位足以决定很多人命运的大人物。 “王爷,今日要去往何处?” 马车上,嬴易与燕桀对立席坐,中间有着一张青花梨木桌,上面正摆着一只青翠玉壶,里面的酒看着极为粘稠,堪比琼浆。 往嬴易杯中倒满。青翠的酒水像是玉膏一样,原本的白玉酒杯瞬间就被染成青玉之色,和那只青翠玉壶如出一辙。 放下酒壶,燕桀道:“你可听说过九鼎楼?” 嬴易一怔。端起来的玉杯被重新放下,道:“可是那个九鼎楼?” 燕桀倒是侧目,显然很惊讶嬴易真的知道九鼎楼,他本是随口一说,也没指望嬴易能够答上来。但此时嬴易的表现明显是有所了解,因此有些意外道:“就是那个九鼎楼。” 嬴易刚才说话的语气比起平时还要肃穆三分,因此燕桀很轻易就把握到了这个细节,寻常人眼中的九鼎楼自然不会引起他如此反常,因此燕桀可以肯定嬴易必然知道九鼎楼背后的内幕。 只是他自己也是成为靖亲王后才有资格得到九鼎楼的一张邀请函,那他面前的这个“君千面”又是如何得知的; 寻常人是根本没机会知道九鼎楼的,因此知道九鼎楼的人都不是寻常人,例如像燕桀这样不寻常的人。 虽然很诧异,但是燕桀依然不露声色,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从朝歌陵出来后,他原本桀骜的性情正在慢慢变的平寂,尤其是在他封王之后。 伸手从衣袖取出一道帖子,轻轻放在嬴易面前,示意他观看。 嬴易眉头微皱,提起这道请帖,黑底镶金纹,帖子正中心有着一座小鼎,鼎身上刻着无数草木虫鱼。 帖子有些沉重,入手后一片冰凉。丝毫不像是纸做成的,反倒像是用玉石雕琢出来的,越是朝着那座小鼎看去,就越是会发现这座小鼎不简单。像是有着某种魔力一样。 猛地,嬴易瞳孔一缩,道:“禹王九鼎?” “不错!” 燕桀放下手中的杯子,叹道:“中古三皇五帝盛名远播,帝禹铸九鼎治水福泽苍生,因此成为我人族历史最伟大的五位帝王之一。禹王九鼎更是拥有神鬼莫测的力量;据说禹王九鼎的每一鼎都足以媲美下品的三象法器,而聚齐九鼎布下山河大阵,更是能够炼死雷劫圣人,是我人族至强法器之一。” 盈盈一叹,燕桀继续道:“可惜中古之后,九鼎散落四海八荒,至今也就只有三鼎知其下落,其余六鼎也不知深埋何处了!” “看来这九鼎楼野心不小,也不知背后是何等人物!”嬴易念着“九鼎楼”这三个字,眼神中闪出丝丝异色。 “九鼎楼能在七朝皇都建立分楼,背后人物自然有着通天手段!” “接到这份请函后,我已经派人查过九鼎楼的来历,早在中古无上皇朝时期九鼎楼就已经神秘出现,当时的九鼎楼还叫做九鼎商会,据说只要出得起价格,就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东西。” “那为何后来九鼎商会几乎杳无声迹?”嬴易疑惑问道,当时诸侯割据,无数世家宗门兴衰败亡,像九鼎商会这样的势力不可能凭空消失,何况他们还掌握着那样庞大的财富。 “宫中典籍有所记载,当时无上皇主为了对抗宗门修行者,想要借九鼎商会的重宝禹王九鼎炼制一件极道法器,但是被当时九鼎商会的掌权者婉言拒绝,后来无上皇主率领诸多王侯上将围剿九鼎商会,并且强夺坤鼎与艮鼎;而后来九鼎商会剩下的人逃至海外,几乎倾尽手段帮助宗派修行者对抗无上皇朝,可以说无上皇朝最终几乎被宗门覆灭,九鼎楼在其内扮演着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 “后来呢?” “后来就是诸侯割据,七大王朝并起的春秋时期,九鼎商会新的主人与七朝帝君达成协议,在各朝皇都建立分楼寻找禹王九鼎,但不得主动扰乱各朝政事,自此以后九鼎商会剩下那些人建立了九鼎楼。” “由于经历了无上皇主那件事,九鼎楼开始退居幕后,凭借着昔日的底蕴建立了如今闻名天下的九州商行,至于九鼎楼的真正住址却是成了一个谜。” 帝禹时期无上皇朝幅员辽阔,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天元大陆,为了便于管理,当时帝禹将皇朝疆域分化九州,每州又划分若干个郡县,直至今日有些地方依然延续之前的郡名。 春秋时期诸侯争霸,百家争鸣,九鼎楼趁机扶持九州商行,近千年的发展,九州商行的踪迹几乎已经遍及各朝重要郡城,把控着不知道多少人的经济与命脉。 九州商行极精于生意,几乎是各个领域都有他们的影子,而且他们做的都不是普通的生意,都是大生意,大到许多强大的的修行者都会动心的生意。 没有人知道九州商行究竟有多少钱,甚至就连用钱来形容他们都是一种污秽,曾经就有人形容九州商行的富有不在于有多少,而在于没有多少,如此可见一斑。 …… “那这座应该就是巽鼎了!”嬴易抓着手中的请函,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错,无上皇朝破灭之后,坤鼎落入秦帝手中,艮鼎落入楚帝手中,九鼎楼持有巽鼎,时至今日九鼎楼仍然在与两朝交涉,希望可以换回两鼎,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仍然没有任何结果。” 燕桀说起坤鼎,嬴易不自觉想起一直被秦帝用来祭天的那座青铜大鼎,当时不明所以,但此时他自然猜到那座青铜大鼎应该就是禹王九鼎中的坤鼎。 “或许父皇是察觉到了九鼎的奥秘,因此才一直不曾将其交给九鼎楼,毕竟这可是禹王的成道法器。” “君兄…君兄……” “啊!”嬴易当即回神,却见燕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在想什么?”燕桀疑惑问道,刚才嬴易的状态明显是心神不摄,像是在想着什么重要事情。 “没什么,只是在想九鼎楼此次请王爷前去有什么目的。” 燕桀闪过一丝狐疑,随后道:“里面已经写的很清楚了。” 嬴易一怔,随后翻开手中的请函。 “四月初九,易水乘龙!” 八个墨字像是印在上面一样,松软的墨香即使隔了这么多天都依然清新,就像是才刚刚写上去的一样。 眉头一皱,嬴易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燕桀摇了摇头,道:“本王也是第一次接触九鼎楼,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易水”二字本王还是识得的!” “今日四月初九。”嬴易算了算时间,有些明悟说道。 燕桀不再说话,端起桌上的酒杯朝着嬴易示意,他最先倒给嬴易的那杯酒至今还是满的。 “有些意思!”嬴易心底默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马车很快驶离燕京城,缓缓朝着易水方向赶去。 ps:关于修行境界,大家不必感到疑惑,七境八境我都有严格设定,不会出现那些七境不如狗,八境满地走的情节,还望放心。 还有个小问题,无上法宗是初代燕幽帝建立的,前面有过交代,而在“无上宗主”那一章我写成无上法宗是修行宗门对抗朝廷的中流砥柱,应该是写着写着忘记了,谢谢热心的书友提出来,我已经有过改正了。 关于无上法宗,这里我先留个悬念,后面大家就知道了,毕竟说多了剧透,那就没意思了。 今天两更,估计下一更应该会晚点,估计到了晚上十一点以后了,担待点。(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易水乘龙 易水环绕燕王朝周围百里青山,早在之前数代燕帝就已经有意识的将易水引入燕京,因此燕京城才会有那么多的水道码头,数代燕人依靠这条易水繁衍生息,燕王朝也变的越发强盛。 燕桀与嬴易出了燕京城后,座撵顺着易水直流而下,九鼎楼的人送出这样一份请函,自然不会无的放矢,故意失约。 碌碌碌…… 车轮转动的声音变的慢了起来,两人相视,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很快燕桀就掀开车窗。 “怎么会这样!”微微一顿,燕桀下意识的说道,随后走出了车厢。 嬴易露出丝许兴趣,顺着燕桀的身子,也朝外探身出去。 原本应该平静的易水边畔,不知何时已经停着数十辆马车,虽然不及燕桀这辆恢弘浩大,但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够资格乘坐的。 随着燕桀两人走出车厢,那些车辇中的主人也开始探身出来,莫不是锦衣华袍的贵胄人物。 很快就有人扫视过来,看到燕桀这辆车辇后,自然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毕竟如今燕京城风头最胜的,正是不久之前才封亲王的七皇子。 “见过靖亲王!” 数位华服青年走上前来,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嬴易却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种淡淡的傲气,这是长时间熏陶才会养成的气质,而且必然需要极为显赫的身世,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养成这股贵气。 眉头微微一挑,燕桀自然认识这些人,但也正是因此才感到奇怪;九鼎楼的门槛可以说是高的吓人,他自己都是成为亲王之后,才够资格接到九鼎楼的邀请函,而这些青年虽然身世显赫,但是与他之前的皇子身份都有不小差距,更别说是如今了。 “你们居然能够得到九鼎楼的邀请?”燕桀有些不相信问道,以他们的资格应该不会被九鼎楼如此重视。他有些想不明白。 “王爷谬赞了,我等身份卑微岂能入得九鼎楼高眼,这请函本应是交与父亲大人的,而君上伐赵初始。九卿朝臣,王侯上将皆受诏无暇分身,因此我等才有机会一睹这九鼎楼的神秘。” 开口之人一身青袍,头发盘在头上用一根白玉簪束住,倒是多了几分儒雅气息。而且他明显也是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因此燕桀问话才会由他来回答。 “原来如此。” 燕桀话音未落,原本平静的易水之上猛然出现一艘大船,船首位置镶着一颗巨大无比的青龙之首,龙目紧闭不争,但却有种随时要睁开的感觉。 船身看上去有些像是龟背,中央位置是一座九层高的精致楼阁,一颗巨大的古树盘着楼阁扶摇而上,周围还有无数绵延不绝的古朴建筑,高山流水。亭台楼榭,远远望去极像是一只驮着海外仙山的神龟。 “龙子霸下!” 血神君的声音猛然自嬴易脑海响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震惊过了。 “神君?” 嬴易觉察到血神君的异样,有些担忧的唤道。 “我刚才被一股熟悉的气息惊醒,没想到却是这东西。”血神君有些感慨的说道,像是勾起了往昔无尽的回忆。 没有等嬴易开口询问,血神君就自语道:“中古时期无上皇主妄想镇压十万宗派,倾尽整个皇朝的力量掀起了一场宗派界的浩劫,那可真是一个极尽辉煌的时代!” “每天不知道多少修行宗派被移灭山门,道统断绝。又不知道多少宗师染血苍天,魂归星海;在那数百年间宗派修行界都是灰暗的颜色,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惨死屠刀之下,成为皑皑白骨中的一抔。” “九鼎商会在当时既不属于宗派修行界。也不属于无上皇朝阵营,他们想要的是坐壁观上,两不相帮的,可是当时九鼎商会掌握着相当于无上皇朝的珍贵财富,况且他们本身也已经足够强大,已经是是那场大战中足以左右天平的存在。想要在这样的情形下置身之外已经不可能了。” “可惜当时的鼎皇想不透这个道理,或者说他是被无上皇主的伪善所蒙蔽,屡次拒绝当时宗派界数位圣人的提议,不愿意与无上皇主为敌;因此在最后决战之前,无上皇主与我等很有默契的同时将九鼎商会提前清除出去,只剩下部分人逃离海外漂流。” 嬴易眉头很明显的皱起来,燕桀说九鼎商会是因为无上皇主觊觎禹王九鼎而被剿灭,而血神君却说是被皇朝与宗派同时出手给覆灭的,燕桀是查阅宫中典籍所记载而知的,但血神君更是当初那场浩劫的见证者,因此嬴易更倾向于相信血神君的说法,何况无论当时的九鼎商会是怎样衰败,都已经成为过往,没必要执着于事实的真相。 血神君遥遥一叹,道:“九鼎商会覆灭,鼎皇更是被无上皇主亲自镇杀,禹王九鼎中的坤艮两鼎落入他手中,坎离二鼎被南华神君和炼狱神君夺去,我当时想要寻找九鼎商会中的那只霸下祭炼血气金身,却没有寻到那只霸下的踪迹,现在看来当时它就已经随着九鼎商会的余孽逃离海外了。” “这艘大船是龙子霸下?”嬴易迟疑问道,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子霸下。 “的确如此,只是现在它已经死了,就连身体都被人炼制成了这样一件法器。” 血神君解释过后,嬴易心底生出一种明悟,他现在终于知道那封邀请函上写的“易水乘龙”是什么意思了。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霸下是老六,平生好负重,力大无穷,体内具有真龙血脉,成年之后足以抗衡数位七境宗师,就连天策榜中“都将负碑霸下”法身排在第三十二位,而如今别说是纯血龙子,就连具有真龙血脉的蛟龙都极其罕见,甚至只有海外仙岛才能见到。 九鼎楼的人在请柬上写出“四月初九,易水乘龙”,乘的就是霸下之身,在如今真龙已经销声匿迹的时代,霸下已经足以被称之为龙了,哪怕是一只已经死去的霸下。 两人说话间,霸下龙楼就已经行至易水边畔,数声咔咔的机括声音,自楼船上伸出一条十余米宽的甲板,一直延伸到众人脚下。 两排面带轻纱,身穿素白衣裙的少女自甲板走下,朝着嬴易等人微礼欠身,道:“四月初九,易水乘龙,九鼎金帖,龙楼再开!” 嬴易感到有些兴趣,庆幸自己当时并没有拒绝燕桀,否则又怎会进入这神秘无比的九鼎楼。 “四月初九,指的就是今日;易水乘龙,乘的自然是这座霸下龙楼:九鼎金帖,应该就是燕桀手中的请帖,至于这龙楼再开……” 嬴易将白裙少女说的四句话反复念叨,依然猜不透这龙楼指的是什么。 “莫不是那座九层阁楼……”嬴易自嘲一笑,不再继续费神,登乘龙首,易水泛江,这样的事情可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 白裙少女侧开身子,最先一架车辇上走下一名皑皑老者,被一名青丝少女搀扶着登上龙楼,也没有与身后任何一人打过招呼。 少女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侧身朝着嬴易身上看了眼,随后继续搀扶着老者朝前走去。 嬴易身体一震,虽然青丝少女裹着面纱,但他还是能够清晰感觉到她是谁,就像他无论怎样改变相貌,她依然能发现他一样。 “渊国公!” 燕桀看到老者的瞬间,眼睛猛地眯了起来,虽然他说话声音很低,但嬴易却听的很清楚。 “渊国公?” 嬴易虽然没有直言询问,但燕桀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道:“你知道奉渊君的“奉渊”二字,有着什么特殊含义吗?” “奉渊…奉渊……渊国公……” 嬴易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一样,猛地,他抬起头,道:“这位……” “不错,他就是奉渊君侯的父亲,我朝仅有的数位国公之一。” 接着,又有两位嬴易不认识的人登上龙楼,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但他却能感觉到他们身上岳峙渊临的强大气息,保守估计,七境宗师。 “无念宗,心无念,鬼王宗,鬼末愁,这两人也来了。”燕桀面色凝重,比起见到那位渊国公还要郑重。 无念宗,虽然不及已经被灭宗的离魂宗,但也相差不是很大,心无念正是无念宗的宗主,七境宗师;至于鬼末愁,鬼王宗当代鬼宗,同样是一名七境宗师,甚至有传言他比莫离愁还要更强,只是很少有人见到他出手罢了。 ps:还是希望正版订阅,因为有时候十年会发现章节里面的错误,在起点改正过后那些盗版软件网站不会改过来,你们看起来就会感觉到不顺或者不合逻辑。 订阅越多,十年写起来自然也更舒畅,写的快了自然会更的多,还是希望大家支持正版订阅,每章就那么二十几个订阅,十年真的是心里苦。 推荐,收藏,订阅,支持!(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琼玉膏 随着这两位宗师身后,一位章华胄贵的翩翩青年走下马车,头顶束着一顶紫玉金冠,腰间坠着一块明黄暖玉,行走之间龙行虎步,面容和燕桀却是有几分相似。 翩翩青年走上甲板,又回过头来朝着燕桀这边看了一眼,虽然他是在笑,但嬴易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挑衅意味。 就像仅仅是打个招呼一样,他很快就转身朝着甲板尽头走去,虽然只是背影,但嬴易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如蛰龙潜伏的自信。 看着燕桀阴冷的脸面,嬴易心底若有所思,那位翩翩青年他知道是谁,当初黑冰卫将他的详细资料都放到嬴易身前,自然包括一幅对他细致入微的画像。 当今燕帝共有十七子,最为杰出的就属太子燕丹,因此他也在很早之前就被确定立为国储,而在他之下还有数位天资聪颖的皇子,就算是放在那些修行大宗都是难得的天才人物,四皇子燕禛更是公认可以和太子分庭抗礼的人物。 仅仅凭借郡王身份就能制衡太子,需要的不仅仅是权谋智勇,更多还意味着背后有足够强硬的靠山。 燕禛的母妃在宫中被称为捷妃,能够成为燕帝的妃子,她自然拥有着极为显赫的身世。 在靠近皇城北墙有数座深墙厚院,其中最有权势的就是烈武侯府,而这位捷妃,就是从这座侯府中走出来的;燕禛的母妃本名为烈静捷,当今烈武侯烈战英正是她的亲兄长,因此也是燕禛的亲舅舅。 燕王朝文武分治,君武王侯坐镇军部,丞相九卿管理庙堂,燕帝居中调节,而军部中除了奉渊,武幽两位君侯外,最有权势的就是烈武侯与英武侯,特别是在如今燕帝伐赵的节点上。那些王侯上将较之前更有权势,盛世王侯不掌兵,但是在战时每一位王侯都是有着滔天权势,甚至一位王侯本身所掌控的力量都不弱于一些修行宗门。 燕禛有着烈武侯这样的靠山。再加上他自己足够的努力,因此早在弱冠之年就已经被封为郡王,甚至很多时候都隐隐能直面太子而不落下风。 燕桀虽然在众多皇子中也算极为出色,但是和燕禛相比,无论本身修为还是朝堂势力。都丝毫没有可比性。 就算如今他被燕帝册封靖亲王,也根本没有丝毫机会与燕禛一争长短,毕竟燕禛苦心经营如此之久的局面,岂会是他能够随意捏弄的,而这也是燕桀急迫让嬴易招揽势力的原因。 刚才燕禛故意看了燕桀一眼,想要表达的意思极其明显,就是在说哪怕燕桀如今贵为亲王,但在他面前也得放低姿态,毕竟他与太子相斗这么久也不见落败,燕桀如今不过刚封亲王。根本就没有与他掰手腕的实力,甚至都没有与他做对手的资格。 燕桀自身是凭借宗室亲王的头衔才够资格得到九鼎楼的认可,而燕禛凭借本身力量权势就能接到九鼎金帖,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差距。 “王爷……” 嬴易扯了扯燕桀的衣袖,刚才燕禛以那样的姿态傲视燕桀,丝毫不顾及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这无异于将燕桀的脸面扔到地上,并且还在上面狠狠的踩了几脚。 “哼,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燕桀眸子闪过一丝冷光,声如蚊呐。 “走吧。” 早在让嬴易帮助他招揽势力的时候。他就已经隐晦提及自己此时的境地,因此他也不怕在嬴易面前丢了面子,这本就是他很早就告诉了嬴易的。 嬴易自然知道燕桀大肆招收门客,而且冒险将手掌伸进军部。就是为了对付这位同样如日中天的四皇子;而他也正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才要借燕桀的手下一盘自己的棋局。 跟随燕桀身后,两人开始朝着霸下龙楼登去,嬴易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他此时就是礼贤阁的阁主,就是燕桀身边的一个普通门客。 两人的步子很慢。走的很平稳,身下的甲板也不是很长,因此很快就已经到了尽头,无尽风光尽收眼底。 刚才隔着很远的距离,只感觉这座楼船就像是龙子霸下背负着一座海外仙山,但是当近距离接触这座楼船时,嬴易才真的懂得了为何人们都说九州商行很有钱。 遑论船体是以霸下身体做成,仅仅是上面的琳琅建筑,就几乎让人难以想象。 嬴易本身出自皇室,而且也曾前往燕皇宫拜见燕帝,因此对于那些琳琅满目的建筑楼阁已经有了一定免疫,但是真正看到眼前这一幕,依然忍不住心神抽动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人竟然可以将整座皇宫搬到一艘巨船上,眼前的冲击已经超过了他的免疫范围。 撇开最醒目的九层楼塔和那棵通体血红的神秘古树,仅仅是下面层峦叠嶂的宫殿群落,就让他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皇宫之中。 这些建筑虽然没有皇宫那样巍峨耸立,但是相互之间也有错落别致,甚至某些建造材料比起皇宫内院都要珍贵,这是只有在海外仙岛才能寻找到的。 燕桀来时乘坐的车辇是用金楠沉丝木制成的,这种木材早已被皇室列为御用,寻常人家擅自拥有都是大罪; 而在这座楼船之上,仅仅是铺地的底板都是不逊色金楠沉丝木的沉香乌木,况且每一块木板大小规格都一模一样,不说将这些珍奇的木材切割开来,仅仅是寻找这种树木都是一场浩大的工程。 没有人能想象这座楼船究竟价值多少钱,就像是没人能知道去哪里寻找到这样多的沉香乌木。 燕桀虽然努力想要保持平静,但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震撼道:“九鼎楼……原来这就是九鼎楼!” 四名白裙少女走上前,虽然易水上的天空并不黑暗,但她们手中都持着一盏灯笼,灯笼并不见得多么光亮,但却是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香气。 嬴易眉头紧锁,这些香气如同灵蛇一般钻进他的毛孔穴窍,原本沉寂如水的血气像是嗅到了猎物一般,开始变的躁动起来,疯狂的吞噬着那些香气。 “鲸玉膏!”嬴易知道那些侍女手中燃烧的东西是什么了,因此对九鼎楼的“钱”有了一个新的概念。 传闻海外有许多庞大的海鲸,这些海鲸早已脱离了寻常鲸鱼的范畴,已经可以呼吸天地元气,蜕变为一种寻常人难以理解的生命,虽然与妖族有些相像,但却不是妖族。 这种海鲸长年呼吸天地元气,却并没有融合进血肉之中,而且它们的身体构造好像有些不同,天地元气进入它们身体后不被吸收,但也不被流散,全部朝着它们背上汇聚过去,久而久之形成一层白玉无暇的厚重油脂。 偶然有修行者发现将这些玉脂擦在身上,很快就能渗透进筋骨皮膜,大大刺激真气真元流动速度,尤其是对修行者融合天地元气有着难以想象的益处,就连青阳丹都没有这样的药效。 而且相较修行者突破融元境,这种玉脂对武道高手洗炼骨髓时作用更甚,与血髓丹相互作用可以极大缩短骨髓的生长时间,就连换血时都能减缓身体痛苦。 如此一来这种海鲸被海外修行者大肆捕杀,取其背部精华炼制药物,因为炼制出来的药物形如酒膏,清凉如玉,因此就被叫做“鲸玉膏”。 最开始的鲸玉膏就是被九州商行带入神州的,很快就成为世家宗门,朝中显贵炙手可热的修行宝物,并且开始被彻底垄断,禁制任何市场私买私售。 九州商行背后的掌控者就是九鼎楼,他们拥有鲸玉膏自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但是见到这些侍女手中接待客人灯笼内,都燃烧着鲸玉膏这种珍贵的药物,依然不免为九鼎楼的财富感到震惊。 如今七朝依然使用着无上皇朝时期的钱币,市井间流通的钱币名为“五铢钱”,只是用矿物加以特殊手段炼制出来,用来平衡市场交易,本身并没有特别的价值。 而在五铢钱之上,流通于修行者与宗府世家的钱币,是一种形似刀戈的钱币,因为上面布满流云似海的花纹,因此又被称为“云海刀币”。 这种刀币本身就是用一种极其珍贵的炼器材料制成,数百片刀币就能满足一名五境修行者炼制本命器的主要材料,因此也有修行者熔炼这种刀币锻造本命器,只是熔炼过程太过困难; 况且数百云海刀币在九州商行已经足以买到不错的材料炼制本命器,因此费尽苦心熔炼云海刀币炼制本命器的修行者倒也不多,除非是修行者本身就与炼制云海刀币的材料极为契合,才会选择以云海刀币为主要材料炼制本命器。 而鲸玉膏在需求最盛的时候,巴掌大小一盒就能够卖到十枚云海刀币,数十盒鲸玉膏就是一件地元法器的价值; 如今这里的白裙侍女超过数百,她们每人手中都提着一盏微微发亮的灯笼,那里面都是燃烧着的鲸玉膏,九鼎楼的“有钱”难以为外人理解。(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周璧人 “先生请随我来。” 一句空灵的声音传至耳中,嬴易平缓因为鲸玉膏而异动的血气。 鲸玉膏虽然效用非凡,但最主要的作用还是帮助修行者融合天地元气,还有在武道高手洗炼骨髓时有着难以想象的裨益;而他早已破境融元,本身血气已经足以媲美换血圆满的武道强者,是以寻常人捧若至宝的鲸玉膏,对他如今的修行帮助已经不是很大了,若非是这座楼船上点燃的鲸玉膏数量太多,只怕根本就不能引起他的血气浮动。 转身看去,燕桀面色变的比刚才更加红润,就像是在脸上涂了一层粉一样;嬴易知道这是他借助鲸玉膏的效用洗炼自身血气的原因,毕竟他在天墓之中可没有得到地心石乳,身体血气不必嬴易如此浩大,这些鲸玉膏积散的药香对他还是有着不小的作用的。 燕桀显然也是被那名侍女的声音惊醒,虽然面色有些不悦,但并没有说什么,挥手示意可以领路,随后开始朝着四周看去。 摇了摇头,嬴易知道燕桀也是被这座楼船所震慑,毕竟这里比起大燕皇宫也不差了,况且茫茫易水就在身下,此时他们站着的位置就是霸下的头顶,这种骑乘龙首的感觉是不曾体会过的。 白裙侍女微微欠身,带领着两人顺着道桥走下,耳畔潺潺之声清脆如铃,脚下木桥平滑如玉。 穿过无数琳琅殿宇,随着白裙侍女推开最后两道木门,一棵难以想象的大树出现在他们面前,树身通体血红如玉,无数赤红的枝叶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 倚靠着树身,一座九层楼塔拔地而起,恢弘古朴的气息迎面而来,嬴易只感觉自己像是站在巨象脚下的蝼蚁一样,很难想象仅仅一座青铜楼塔能给人如此压抑的感觉。 “鼎楼!”血神君遥遥一叹,像是很清楚这座楼塔的来历。 “神君。这座楼有什么非凡来历吗?” “中古时期,鼎皇虽然很少出手,但绝对是站在修行巅峰的数位人杰,他自己的本命器就是一座九层楼塔。被他命名为“九鼎楼”。” “就是这座?” “当然不是,九鼎楼是当初鼎皇的本命物,也是为数不多的三象法器,这座鼎楼空有其形,却无其神。至多不过是一件天元法器。” “鼎楼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有一座核心法阵,而禹王九鼎就是激活法阵的钥匙,鼎皇想要寻齐禹王九鼎融进他这件本命器中,随后借助九鼎的力量打破自身桎梏,锻造出一件圆满的极道法器,只可惜才寻找到了坤鼎,巽鼎和艮鼎就被无上皇主镇杀。” “不过当时鼎皇凭借这件法器,生生炼化了宗派数位圣人,无上皇朝也有几位武侯被打碎身体。无上皇主最终以人皇剑镇杀鼎皇,九鼎楼也被打成粉碎,如今这件应该是后来仿制出来的。” “见过靖亲王!” 嬴易与血神君交谈间,自楼内走出一位神俊的白衫女子,世间女子多以清秀,柔美等词来形容,但是任何见到这位白衫女子人,脑海中都不禁浮出这两个字。 光洁如玉的脸颊上,微微浮出几丝红蕴,漆黑的眼神如星河般透彻。像是掩藏着世间最古老的智慧,她的发丝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盘起,而是和男子一样高高束起。 她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女装,星白长衫与嬴易身上的素袍有些相似。少了几分女儿的娇气,却多了几分男子的洒脱,给人一种难以抵制的诱惑。 嬴易微微呆住,见到这位白衫女子,他脑海中不自浮现出一道身影,当时她也是如此装扮。回眸一笑百媚生。 燕桀虽然也很震惊,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有些拘谨的朝着白衫女子一礼道:“阁下是?” “我姓周,名璧人,九州商行在燕京的新任大掌柜,以后自有求到王爷的时候,还望王爷到时候不会拒绝。” 周璧人丝毫没有女儿的娇柔,落落大方,朱唇轻启,吐字如珠。 燕桀面色一凝,很难想象这位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女子,竟然已经是九州商行在燕京的大掌柜了。 九州商行以商言道,每设一处商行都会派去一名大掌柜和数名常掌柜,寻常都是常掌柜处理商行事物,若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会由大掌柜出面处理,因此九州商行每一位大掌柜都拥有着莫大的权利,甚至比起王侯上将也不差身份。 九州商行虽然遍及七朝各郡,但是规格最高的却是设在各朝皇都的总行,而总行的大掌柜对其下所有的掌柜都有极大的约束力,就如同各朝帝君对各郡郡守的身份。 眼前这位周璧人,明显不及弱冠之年,却已经执掌燕京城内的九州商行,论起影响力甚至远远在他这位宗室亲王之上,毕竟他除了一个亲王头衔之外,还真没有什么能够和这位大掌柜并论的,这样的人物难以想象。 九州商行做的是生意,因此决定地位高低的并不是自身修为,能不能做成生意才是根本。 聪明的人不一定能够做成生意,但是能够做成生意的人肯定是聪明人,而能够在那么多聪明人手中抢到总行大掌柜这个位置,周璧人必然非同寻常的聪明。 “大掌柜亲自屈身相接,我等真是受宠若惊,只是靖王初次接到贵楼的九鼎金帖,至今还不知道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周璧人眼神一亮,并没有因为嬴易突然插话而不悦,反而认真问道:“阁下是?” 嬴易将周璧人的神情动作全部尽收眼底,见到她如此姿态,更是对她看重几分,道:“君千面,靖王府中一门客。” 周璧人却是笑了笑,道:“九鼎金帖可以同携一人,君兄就算是一门客,也是非同一般的门客,若我所猜不错,周兄应该是靖王府礼贤阁的那位神秘阁主吧!” 嬴易燕桀相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虽然靖王府礼贤阁有位神秘阁主,但是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位神秘阁主是谁,而周璧人居然仅凭嬴易开口说话,就已经猜到嬴易的身份,这份细腻的心思非常人可比。 微微一笑,嬴易道:“大掌柜果然非常人可比!” 眨了眨眼睛,周璧人回应道:“君兄也非是常人。” 嬴易摇了摇头,不再接话,他能够感觉到周璧人已经猜到两人之间不是普通门客的关系那样简单,此女心思太过细密,他怕再开口会曝露出更多,索性闭口不语。 见到嬴易闭口不言,燕桀继续道:“四月初九,易水乘龙;九鼎金帖,龙楼再开……前三句本王已经明白,只是这最后一句,本王苦思不解,大掌柜可否告知这“龙楼再开”是什么意思,与我们今日来此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王爷都已经行至此处,难道还看不出这“龙楼再开”的意思吗?”周璧人轻轻摇头,看着嬴易若有所思道。 “这……” 燕桀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周璧人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道:“本王愚钝,还请大掌柜释疑。” “君兄可能明白?”周璧人摇了摇头,美眸直盯着嬴易,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 嬴易脸色发苦,这周璧人明显是要逼他出声,此时他不回答必然招疑,开口后谁知道周璧人又会发现什么,他还未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而且还是被一个女人逼成这样。 “若是我所料不差,这座九层楼塔就应该是龙楼了!” 微微思揣,嬴易还是开口言道,想要尽快摆脱周璧人,就需要让她自己说出她等候两人的目的。 “君兄果然非常人!” 周璧人再次说出刚才那句话,像是在赞赏嬴易的心思细腻,但嬴易知道她指的不是自己猜到面前的龙楼,而是她已经猜到自己想要借她的话堵她的嘴。 “九州商行做的是生意,九鼎金帖自然也是生意的一部分,今日龙楼行至易水,当然是要在易水做一场生意,这也是规矩,两位,请入楼。” 周璧人一改之前作派,雷厉风行,侧开身子露出后面的九层龙楼。 两人不再迟疑,直接朝龙楼走去,九鼎楼要做的生意,从来都没有小生意。 ps:上一章章节名错了,应该是“鲸玉膏”,好像改不过来了,说声抱歉! 订阅,收藏,推荐,支持!(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龙楼金卡 周璧人将两人带入龙楼中,招来一名白裙侍女,随后就继续朝着外面走去。【ㄨ】 嬴易知道有资格接到九鼎金帖的人都是燕京的显赫权贵,周璧人以后就是九州商行设在燕京的大掌柜,在上任之前自然要和这些人搞好关系,生意做的是什么,做的就是人脉。 周璧人对嬴易的压力还是极大的,此时能够暂时摆脱她那锐利的眼光,嬴易自然乐得其所,跟随着前面的白裙侍女,两人朝着龙楼里面走去。 很快,两人就被带到一处厢房内,茶水糕点一应俱全,而在最中间的青玉案桌上放着一座人头大小的璃龙香炉,一股清香似玉的白烟袅袅升起,正是燃着的鲸玉膏。 嬴易突然眼神一亮,厢房的四面墙壁中,有一面墙壁和其余三面截然不同,全部都是用黑色的晶石造成,显得异常瑰美,他知道这些黑色晶石是什么东西,而且也知道这种晶石的特性与用途。 海外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黑玉叫做“琉璃玉”,玉石里面有着无数细微的折痕,就像是用剑斩出来的一样,但是琉璃玉比起寻常的玉石更加坚硬,四境以下的修行者都很难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淡印痕。 而这种玉石有着正反两面,透过正面可以清晰的看穿反面,但要是想透过反面看正面,就算是宗师都未必能够轻易看穿。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厢房内显得有些暗淡,就算是墙壁上镶着数块用来照明的冷玉,依然不能驱逐所有的黑暗。 随意看了几眼,嬴易就不再继续关注,刚才因为鲸玉膏他体内血气有些微弱的异动,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他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将那些侵入身体的鲸玉膏药力全部炼化。 虽然以他如今的血气力量,鲸玉膏能够给他起到的帮助极其微弱,但毕竟聊胜于无。 看着嬴易如此快就进入修行状态。燕桀看向嬴易的眼神倒是多了几丝钦佩,也知道为什么离开朝歌陵后,他的修为进境如此迅速,付出与收获总是成正比的。 很快。半个时辰就已经过去,一阵轧轧的机括声响从琉璃玉壁外传来,嬴易身体微微一震,随即慢慢睁开双目。 一道水蓝色的光华从琉璃玉壁上反射出来,这道光芒很柔和。原本有些暗淡的厢房顿时变的明亮起来。 这个时候透过琉璃玉壁往外看去,可以明显看到外面巨大的椭圆形建筑,数十道星白的光亮从高高的顶端照射下来,迸射出千万缕透亮的光芒。 像是伴着这些柔美的亮光,那些轧轧的机括声响更加清晰了,同时一座巨大的白玉般的圆盘形展台从地面缓缓升起。 圆盘展台的最中央,一名身穿星白长裙的丽质少女含笑而立,眼神眨动间都像是迸射出智慧的星火。 这名白裙少女并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周璧人,此时一身女儿新装的周璧人。倒真像是应了“谁家璧人”这四个字的意思。 周璧人从展台上走下,从她身后走出十数名面带金色轻纱,身穿艳红礼服的少女,手中各自端着一块碧玉托盘,上面放着两张金色的华贵卡片。 “司礼入场。” 周璧人葱玉细臂微微一扬道。 下一刻,一声轻微的吱响,嬴易朝着一旁的屋门看去,一名艳红礼服的少女羞怯的走了进来,手中正拖着那块碧玉托盘。 “客人您好,我是龙楼这次为您安排的司礼。稍后若有什么不明白的,我都可以随时为您解答。” 少女的声音很清脆,也没有一丝的不自在,像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这样的场景。 司礼少女手中仍然端着托盘。只是却没有朝前继续走进,嬴易眉头一皱,朝着燕桀看了一眼,见到他点了点头,随即朝着她微微招手,示意可以走过来。 少女蝉步轻移。很自然的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两人身前的桌面上,随后走至厢房的墙壁处,默默的站着不在说话。 嬴易看着少女放下的托盘,上面放着两张金色的卡片,卡片上印着一座九层塔楼,塔楼后面倚着一株巨大的古树,正是之前他们见到的龙楼与后面那株古老的神树。 几乎是司礼少女刚刚放下托盘,周璧人的声音就响起,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距离多远的距离,但是周璧人的声音依然像是站在他面前那样,清脆如珠。 “九州商行在燕京的大掌柜数月前已经任职期满,承蒙长辈抬爱,自今日起璧人就要接管燕京城内的总行大掌柜。” 顿了顿,周璧人继续道:“九州商行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大掌柜的更换已经不仅仅是九州商行自己的事情,因此此次九鼎金帖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让璧人得到各方的认可。” “开始吧!” 一声沧桑的咳嗽,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更不知道是什么人说出的,但嬴易脑海中不自浮现出那位渊国公的佝偻身形。 “既然渊国公已经开口,那璧人就不再耽搁大家的时间。”周璧人浅谈而述,却是证实了嬴易之前的猜想,刚才那位开口的沧桑声音正是渊国公的。 “九州商行虽说什么生意都做,但是毕竟生意本身也分三六九等,因此璧人此次与各位做的开门生意,就是各位座前的三十六道龙楼金卡。” 嬴易朝着身前的托盘望去,随后伸手拿起托盘中的金色卡片,微微有些冰凉,像是拿着一块铁片一样,朝着燕桀隐晦的看了一眼,发现他同样眉头轻挑,明显也是不知道这龙楼金卡是什么。 微微思揣,嬴易朝着远处的司礼少女道:“姑娘,这龙楼金卡有什么说法?” “啊?” 少女微微一怔,美眸茫然的看着嬴易,随即像是反应过来,微微欠身,道:“龙楼金卡是九龙阁最高等级的贵宾卡,非地位尊崇的客人或势力不予发放。” 嬴易本来是想问龙楼金卡的,却牵连出一个九龙阁,顿时有些疑惑道:“九龙阁?” 少女脸色一红,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若是嬴易知道九龙阁的话,又岂会不知道龙楼金卡,顿时道:“正如姑娘刚才所说,九州商行的生意也是分为三六九等,最低等的就是那些街面商铺,做的大都是普通生意;而九州商行真正的重要生意,大都是以拍卖的形式来进行的,这些都是针对修行者的生意。” 像是怕他还不明白,司礼少女继续道:“九州商行设有多处拍卖会场,里面的许多东西都是对修行者极有作用的;拍卖会场的东西不仅是九州商行从各地搜寻而来,也有其他的客人放在商行进行托卖,只是这样会从拍卖所得抽取一定利润,作为托卖的代价。” 嬴易若有所思,心底开始慢慢出现一个概念。 司礼少女却没有停下,继续道:“像这样的拍卖会场,寻常人都是不知道的,只有得到商行掌柜的认可,被赠予贵宾卡片,才能在下一次拍卖之前得到通知。” “九龙阁就是这样的拍卖会场?”嬴易问道。 “是的,而且还是所有拍卖会场中规格最高的,九州商行拍卖场的贵宾卡片分为黑铁,白银,黄金以及龙楼金卡,只有黄金贵宾和龙楼金卡的持有者才有资格参与九龙阁的拍卖会。” “那这次呢?” 掩面轻笑,司礼少女道:“此次是姑娘接任燕京总行大掌柜的仪式,并不像客人想象的那般,况且这座龙楼可不是随时都能上来的,除了特殊的情况下,这座龙楼往往数年,数十年都不会出现。” 嬴易看着司礼少女若有所思,重新将目光放置琉璃玉壁下面的周璧人身上。 这名司礼少女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明显与真正的司礼还有差别,不说寻常司礼敢在两人前这样凯凯而谈,只是听她对周璧人的称呼,就已经极大引起嬴易的怀疑。 她对周璧人的称呼并不是“大掌柜”或者是其它什么称呼,反而是“姑娘”这两个字,嬴易知道除非是极其亲近的人,或者是素不相识的人初次见面,才会如此称呼,就像他刚才称呼司礼少女一样。 而这名司礼少女语气来看,明显不可能不认识周璧人,仅次一点就存在极大问题,这名少女必定和周璧人有着什么关系,当然也绝非是一个普通的司礼。 虽然有所猜测,但他并没有贸然揭穿,只是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即就不再出声。 想起在龙楼外的周璧人,嬴易只觉得这名少女也不简单,未免露出什么痕迹,他还是保持沉默,周璧人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ps:今天有点事,而且后面的剧情还没思考好,就一更了,见谅!(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手段 “龙楼金卡是九龙阁最高等级的贵宾卡片,只要持有龙楼金卡,不仅可以参与九龙阁的任何一次拍卖会,而且无论需要寻找什么材料珍奇,都会得到九龙阁以及九州商行的竭力帮助。” 周璧人说的很轻松,但在座众人都能够感受到话语中的分量,九龙阁虽说是个拍卖会场,但是背后站着的可是整个九州商行,还有一个更加神秘莫测的九鼎楼。 九州商行的影响力不仅是在神州之内,就连海外诸岛都极其强大,可以说普天之下就没有九州商行寻找不到的东西。 相比于神州境内,海外就显得极其神秘,隐藏着无数致命的凶险,但同时又蕴含着寻常人难以想象的机缘。 就以青阳丹来说,如今神州境内修行宗门还有世家门阀苦求不果,究其原因就是炼制青阳丹的主药青玉灵珊已经灭绝,但是在海外却依然生长着这样的灵药,而且九州商行有着极其庞大的舰队,并且经常派人至海外挖掘这些珍奇异宝,因此像是青阳丹这样的修行丹药就经常出现在九龙阁的拍卖会场上。 修行者五境之前只是对于元气与本身的修养,但是突破本命境后,首先所面临的问题就是寻找合适自身的修行材料炼制本命器,可是能够被修行者契合的材料却是极少的,仅仅是寻找到这些贵重的修行材料都是一场浩大的工程。 许多修行者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花费在寻找这些东西之上,因此九龙阁就会接受这些人的委托,寻找他们需要的修行材料,但是这中间的代价却是极其昂贵,甚至有可能超出事物原本的价值。 龙楼金卡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能够让九龙阁无偿寻找这些东西,卡主只需要付出原本应该的代价,并不用承担这个过程九州商行的所有花费。 每一张龙楼金卡对九州商行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寻常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为这一张金卡背后要付出多少的代价,或许已经远远超出送出这张卡片的初衷。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讲究诚信。每一张龙楼金卡都代表着九州商行送出的承诺,而且九州商行确实从未拒绝过任何一章龙楼金卡,因此无论是修行宗派,世家勋贵甚至是皇族宗室都对龙楼金卡极为看重。 九州商行之前在燕王朝送出的龙楼金卡。据统计还不足半百之数,今日周璧人开始就送出三十六张,足以看到这位新任大掌柜的胸襟。 做生意的人本来就要胸襟广阔,只是像周璧人如此广阔的生意人还是极少的,何况还是一名女子。如此就更少见了。 “周掌柜能够轻易送出三十六道龙楼金卡,看来在九鼎楼的地位不低,只是燕京总行大掌柜这个位置,不见得地位高就能坐的稳的当,毕竟这个位置牵扯着不知多少人的身家性命。” 像是从云端落下的声音一样,七分沉稳中又带着三分随性,仅仅是声音就能够猜出,此人定然是长居高位,绝非寻常人物可比。 嬴易不知道这时说话的人是谁,他也不能透过琉璃玉壁看到其他厢房中的客人。因此虽然对声音的主人很感兴趣,却也无可奈何。 只是在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燕桀眼神悄然变化,像是有着几分喜悦,同时又藏着几分忌惮。 “既然公子最先质疑璧人,那璧人来到燕京的第二单生意,就做与公子了。” 嬴易神情一变,周璧人这几句话中提到一个称呼“公子”,同为皇室出身的他自然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自然已经知道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因此隐晦的朝着身旁的燕桀看了一眼。 在燕王朝,乃至于其余六朝中,能被尊称为“公子”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其余人无论拥有怎样显赫的身份,都不可能被冠以“公子”之名,因为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着一个极为尊贵的身份,太子。 嬴易身为大秦八皇子,自然对皇室礼制有着严格的学习,如今整个大秦王朝都没有一人能够以“公子”自称。除非秦帝确立的储君的身份。 而燕王朝的太子正是燕丹,也就是说刚才对周璧人提出质疑的,竟然是燕王朝如今地位仅次于燕帝的二号人物,就连他不知何时都已经登上龙楼了,看来九州商行大掌柜更迭就连皇室引起了注意。 “生意?有意思,“丹”且看看璧人姑娘要与“丹”做什么样的生意?” 燕丹的声音依然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但此时却揪动着无数人的心神,毕竟这位的身份太过特殊,况且他此次前来必然是代表着燕帝,代表着皇室来考较这位新任大掌柜的。 九州商行虽然实力雄厚,但是燕京毕竟还是燕王朝的燕京,毫不过分的说,周璧人能否成功担任燕京总行的大掌柜,燕丹有着最重要的决定权。 周璧人神情依然放松,并没有丝毫的紧张与怯懦,明亮的眼神依然迸射无数智慧的星火,带着绝对的自信。 “公子相必听说过“奇货可居”这句话,大秦王朝当今右丞相也是以商起身,他此生做的最成功的生意,就是“居人”以谋国,以一介布衣成为大秦如今地位最高的数人之一,如此手段真可谓反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处明亮的厢房内,燕丹眉目一挑,道:“璧人姑娘想要说什么?” “大秦右相著有《吕氏春秋》一书,言道:“求者,方有应也;居者,谋之必得。”,璧人既然要与公子做生意,自然是“居”公子所求,如此方能谋公子必得。” “你很有自信!” 燕丹看向周璧人的眼神已经发生转变,不在因为她的弱龄而有所轻视,对她的重视上升到一个很高的程度。 周璧人不再继续说话,言多必失,她只是将手臂轻轻举起,朝着身后的司礼少女微微示意,很快一名端着托盘的司礼走了出来,一阵机括声音的转动,燕丹厢房的屋门被打开,司礼少女莲步走来。 “公子!” 司礼少女盈盈一礼,随后拖着托盘行至燕丹身前,身子朝着底下缓慢跪倒,手臂开始朝上升起。 燕桀眉头一皱,微微有些犹豫,开始掀开托盘上的金丝轻纱,露出里面一卷青玉之色的竹简,不再多做迟疑,燕丹取出托盘中的竹简,轻轻在手中展开。 厢房内一时间变的极其寂静,就连最细微的呼吸声都销声匿迹,只剩下燕丹手中竹简的舒展声音。 起初燕丹不以为意,只是很快他的面色就变的无比凝重,抓着竹简的手指不自觉开始用力,像是看到了什么很重要且难以相信的事情。 蓬! 骤然,他手中的竹简燃起一蓬青火,很快就已经彻底化为灰烬,燕丹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有些复杂,很快就重新恢复平静。 “璧人姑娘可知道这份东西,若是查不属实,九州商行与姑娘要承担怎样的罪责吗?”燕丹声音开始变的与之前不同,冷漠中带着不可置疑,此时的他才更像是燕王朝的储君。 所有的大人物纷纷皱眉,不知道周璧人给燕丹看了什么东西,居然会引得燕丹如此失色。 “生意最基本的就是真实,九州商行不会自己毁了自己的名声,璧人自然也不会毁了自己的名声,公子无需置疑。”周璧人依然很自信,没有丝毫犹豫说道。 “璧人姑娘好手段,“丹”受教了!”燕丹话音落毕,一道金色的卷轴不知从何处飞出,径直落入周璧人手中。 “皇玉金策!” 数个厢房内传来叹息,知道燕丹代表的皇室这一关,不知道被周璧人以怎样的手段轻易过去。 “既然姑娘已经通过了皇室的承认,想必老朽这一关也能轻易过关,只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姑娘开始吧!” 渊国公的声音再次传出,燕丹代表的是皇室的考验,他代表的就是军部的考核。 “自然如此。” 周璧人依然平静,只是话音落毕,一名司礼少女同样捧着金纱裹住的托盘,朝着渊国公的厢房走去。 其余包厢的大人物神情疑惑,不知道这次送给渊国公的托盘中放着什么东西,会不会得到这位老人家的承认。 数息时间过后,一道血色卷轴不知从何处飞出,稳稳的落在周璧人手中。 “碧血青策!” 很多大人物微微一叹,知道这位新任大掌柜手段通天,军部的考核顺利通过。 ps:明天休息一天,下班有点迟了,十年又是手残党,三四个小时才能码一章,今晚上尽量两更,明天会写一天的,至于能写多少就不知道了,见谅! 小小的得意一下,这一章十年感觉还是写的有味道的,不知道大家怎么感觉。(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相见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接过碧血青策后,周璧人脸上依然满是平静,就像是她原本已经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局。 此时周璧人就像是在与各方势力博弈一场棋局,之前的所有前奏准备已经全部完成,她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将一枚枚棋子放在棋盘中,让他们起到应起的作用罢了。 居其所求,谋之必得,最后一块托盘被送往不知何处,随之一份肯定的答复回到她手中,短短数息之间,这位奇女子就已经得到了各方承认,此时她燕京总行大掌柜的位置已然坐稳。 皇室,军部,庙堂,宗门,江湖,各方势力就被她以这一块块托盘说服,甚至她连开口的次数都很少,把控人心,恐怖如斯。 嬴易在厢房长呼一口气,知道此行非虚,不说那道龙楼金卡日后的重要作用,仅仅是知道世间有如此奇女子,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虽说他自认也能把控人心,善于谋算,但是想要做到周璧人如此反手平衡诸方势力,而且能够让每人都满意而归,他需要走的路还很漫长,此时看倒周璧人通天手段,明白天外有人的道理,又不免对她升起几分兴趣。 如今他在燕京城如履薄冰,若是能够将这位奇女子拉拢过来,哪怕仅仅只是合作,都对他日后的计划有着难以想象的裨益,此女之谋,轻语难言。 …… “龙楼自海外归来,璧人也得到不少有用的东西,如今正事已了,还请诸位移步二层,那里璧人为诸位准备了一份薄礼。” “老朽就不与这些娃娃争了,如今燕赵征战。他们注定是要远赴边疆,姑娘今日有心,来日必得福果。” 渊国公身为奉渊君的父亲,自然不会在意周璧人说的那份薄礼。以他的身份与这些后辈同台论价,只怕说出去也是有损身份。 “借国公吉言。” 周璧人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因为渊国公拒绝而不满,何况她说这些话,本就是对所有同辈之人说的。相比于今日来的那些大人物,这些人才是她真正看重的。 能够接到龙楼金帖的都是身份显赫,位高权重之人,但是由于燕帝伐赵之事,此次来的反而大都不是他们本人。 能够代表那些大人物而来,如今各个厢房内的青年人都是有着显赫的身份,做生意最重要的就在于结交人脉,此时周璧人自然想要借助这个机会,与这些人结一个善缘。 “客人,请随我来!”司礼少女朝着两人盈盈一礼。随后朝着厢房门外走去。 虽然之前对周璧人有几分忌惮,但真正见识到她的手段之后,嬴易反而对她有了几分兴趣,就算让她知道自己与燕桀不是普通的门客关系,那又如何;何况嬴易对《千人千面》有着绝对的自信,周璧人想要真正探查出他的根底,除了君千面这个身份外,其余的什么也不可能查到,毕竟就连血神君都对这门功法推崇备至。 随着司礼少女穿过数道阁门,嬴易两人来到一处钢铁吊楼处。走进吊楼里面,机括转动的铿铿声音自脚下响起,随后嬴易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往上升。 咔! 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嬴易身体微微一顿。很快身前的钢铁楼门就被打开,司礼少女最先走了出去,两人紧随其后。 龙楼第二层与第一层的厢房不同,乍一进来嬴易以为自己回到了大秦皇宫的府库,无数乌木做成的架子鳞次栉比,每一个架子上都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盒。极其规整的被摆放在架子的中心。 嬴易眉头一皱,不知道周璧人是什么样的心思,朝着身边的司礼少女问道:“现在做什么?” “姑娘有过交代,这些木盒中都被封印着一件东西,神兵法器,功法丹药,奇珍异宝,各位受邀前来的客人可以随意选取一物,只要揭开盒子上的封印就能取出里面的东西,但是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选定,无论盒子中封印的是什么东西,都不得重新更换。” “有些意思。” 嬴易心底呢喃道,这里的架子甚至比起嬴易当初在皇宫府库还要密集,要从这么多的架子上选出一只盒子,而且还不知道里面究竟放的是什么,谁能知道自己拿到的盒子里的东西是否对自己有用。 其实周璧人看似是让众人选取一只盒子,但何尝不是对人心的一次考验,越是在意这些盒子的人,选择时必然会越加犹豫,越不敢轻易做出选择,最终的结果越是难以被他们接受。 而若是不在意这些盒子的人,只怕是随手就会取出自己顺眼的,也不会在意里面究竟放着什么东西,有可能还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这就相当于一次赌博,没有揭开盒子的封印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嬴易心底一笑,九鼎楼送出的东西,哪怕是这些地位显赫的世家公子,宗门翘楚都不可能随性而为,选择时必然会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周璧人正是要借此来观察这些青年才俊的心性,好对这些人有一定的了解,生意人做生意自然要知根知底,周璧人如此做法无可厚非。 这些盒子上的封印至少都是宗师设下的,以嬴易等人的修为根本不可能看穿,哪怕是纯阳神念大成的本命修行者,也不可能看穿宗师设下的禁制,因此他们只能像是无头苍蝇在里面乱撞。 只是她却算漏了一个人,那就是嬴易识海里面的血神君,毕竟她如何也不可能想到嬴易身旁有中古六道圣君这样的宗门巨擘,那些宗师设下的禁制可以阻挡宗师以下的探查,但是血神君可是超越了宗师的圣人,哪怕是现在只剩下残魂真灵,看穿区区一道禁制还是轻而易举的。 心神意转,嬴易朝着身旁的燕桀拱手,道:“王爷……” “你随意吧,这位璧人姑娘还真是给本王出了个难题。” 燕桀说罢。顺着两侧架子的通道走了进去,在他看来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嬴易不做言语,也顺着一条通道走了进去,不过相比于燕桀的痛苦。他的确显得异常轻松,有了血神君的帮助,这些盒子里面放置的东西他都能轻易看穿,自然能够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丹药,功法。秘术,法器,几乎所有的东西在他眼中一览无余,甚至嬴易还发现了一件下品地元法器的重锤,不得不在心底感慨九鼎楼的富裕,就连这样的东西都能随意拿出来任人挑选。 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地元法器还不是他能够掌控的,想要以特殊手段引出地元法器中的力量,以他如今的力量还不可能办到,况且他身体内还有着一件得自朝歌陵的拜将台。这件法器比起这里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要珍贵,因此就算看到不错的地元法器,他也丝毫没有动心的心思。 如今他的手段有些单调,手中几乎也没有可用的法器,第二剑胆由于特殊原因一直被他蕴养,此时也不能为他提供多大的助臂,因此嬴易如今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寻找一件当前能提升自身攻击力量的法器,那些人元法器就成了他的首要目标。 地元法器是本命境修行者才能炼制出来的,而人元法器是那些匠师能够炼制出来的最强法器。也是嬴易这个阶段最适合的法器。 骤然,嬴易眉头一挑,心中开始突突不停,前方一道浅绿色身影如诗如画。三千青丝如春如雨。 像是感受到嬴易到来,前面那道身影放下手中的木盒,缓缓朝着嬴易的方向转身过来。 虽然早已见过左青舞的绝世容颜,但是每次遇到她,嬴易心底都有种莫名的感觉,想要将她呵护在怀中。不让她受到丝毫的委屈。 嬴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就这样平静的看着;嬴易不知道的是,此时左青舞心中也像是一只小鹿在乱窜,眼神也开始变的有些慌张,脸上更升起一抹韵红。 良久,左青舞皱起眉头,道:“这不是你。” 嬴易一怔,随即醒悟,脸上筋骨血肉还是变动,很快就恢复他原本的模样,正是初次见到左青舞的样子。 “这是什么功法?” 嬴易恢复原先的容貌时,龙楼最隐秘的数个地方,周璧人眉头深深皱起,朝着身前一位少女问道,若是嬴易此时见到她,自然会明白他之前所猜不差,那位少女绝不是寻常的司礼。 “姑娘,这个需要时间去查探。”红袍少女也是皱起眉头,看着身前一面镜子中的两人。 “那就去查。”周璧人毫无迟疑说道,显然对嬴易上了心思。 突然,嬴易眉头一皱,身体开始朝外散发出异样的精神波动,很快就已经将他与左青舞笼罩住。 同时,周璧人见到镜面中的两人开始朝着两方走开,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她却怎么也说不上来,随即将镜面转换到另一处地方。 “怎样?” “可以了,那股探查力量暂时被遮蔽了,但是不能太久。” “如此就好。” 周璧人以镜面查探嬴易踪迹,血神君自然能够发现那股神秘力量,因此出手帮助嬴易遮蔽窥探,有些事情嬴易不愿意被人知道。 “你……还好吗?” 嬴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说些什么,自从朝歌陵那场君王梦之后,他感觉自己与左青舞的联系越来越深了,就算他不刻意去想,但左青舞的身影依然经常出现在他脑海。 “嗯。”一声蚊呐,左青舞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祭酒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你……现在是靖王府门客?” 左青舞虽然说的很平静,但是嬴易却能听出她话音中的失落。 “是。” “你想要做什么,“居人”谋国,还是封侯拜将?若是……我……”左青舞说的很隐晦,甚至还用上了周璧人引自秦王朝右相的传奇故事。 嬴易知道她的意思,以她父亲左游生在燕王朝的地位,特别还是如今远伐赵地的时候,嬴易想要在军中谋得一席之地绝非难事,只是他若真的是君千面,自然不会直接拒绝左青舞的好意,只可惜他不是。 嬴易身为大秦王朝八皇子,自从他来到燕京就要担负着自己的使命,诚然,接受左青舞的好意,能够省去他不知多少的功夫,更不必他独自苦苦经营布局,但是对于左青舞,他不愿意有哪怕一丝的欺骗,更不愿意利用她的善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嬴易很珍惜现在,很珍惜眼前人; 凭,万般罪孽,尽加吾身,却,不愿来见,青丝成雪。 嬴易突然上前数步,微微抬起手,将左青舞额前的数缕青丝扶直,手指顺着白玉脸颊轻轻滑下。 左青舞突然怔住,没想到嬴易居然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任由那指尖顺着青丝,滑过脸颊。 摇了摇头,嬴易轻声道:“随我来。” 看着嬴易的背影,左青舞眼神有些复杂,不过她没有丝毫迟疑,默默跟在身后。 穿过数座木架,嬴易停顿住脚步。伸手从面前拿出一块木盒,随后转过身来将木盒放在左青舞手心,道:“回去再打开。” 左青舞虽然疑惑,但是却没有说什么。手中闪过一道青芒,那只木盒从她手中消失不见了。 “我……我该走了!” 良久,还是左青舞最先开口,以她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东西不能得到,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怕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了,如今目的达到了,她自然要离开了。 “嗯。” 嬴易低着头,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只是很轻声的嗯了一声,并没有说出任何挽留话。 左青舞走了,就像是无声出现那样,她走时也没有留下丝毫声音,只剩下嬴易独自站在悠长的通道,身旁的乌木架子像是迷宫一样。一眼望不到尽头。 “人生若只如初见,呵呵……” 嬴易目送着左青舞渐渐消失的身影,容貌又重新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像是随着面容的变化,他的一切都随着发生了变化。 漫无目的的行走在木架之间,随意看着能被无数修行者捧若至宝的木盒子,嬴易还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说这里面的东西虽好,但终究都不适合他。 “还没确定吗?” 突然,一声突兀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嬴易眉头一皱,拿起面前的青木盒子,透过木架的空隙看清了对面的人,桀骜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睿智。正是在易水边畔有过一面之缘的燕禛。 “四殿下?” 嬴易的表情很真实,声音中的诧异也是没有作假,在这里突然遇到燕禛,无论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君千面,好名字。” 燕禛说话不着痕迹。嬴易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因此也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他知道燕禛还有话要说。 “本王知道老七在府中建了一座礼贤阁,而且还有一个极其神秘的阁主,应该就是你吧。” 嬴易不觉得奇怪,周璧人已经猜出他是礼贤阁的阁主,燕禛能够与太子对抗这么多年,自然有着非凡的手段。 燕桀之前还是皇子的时候,燕禛就已经被册封景郡王,手下已经掌握着不弱的力量,因此对燕桀身边的所有力量都详知甚解,如今燕桀虽然被册封亲王,但是毕竟时日尚浅,之前的根基也不可能有太大的变化,能用的人就是明面上的那么几个。 龙楼金帖代表着的是地位,嬴易能够跟随燕桀一同前来,必然是燕桀此时身边最信任的人,而靖亲王府之前的老人根本没有一个能得此担当,因此他很轻易就能推测出嬴易正是燕桀如今最为仰仗的那位礼贤阁阁主。 至于燕禛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嬴易就更加不觉得奇怪了,偌大一个靖亲王府,还能没有几个他安插的眼线。 能够被他记住名字的人不多,但是“君千面”这三个字即使在如今的燕京城,都有着极不寻常的意义。 当初得到朝歌陵传承的十二人中,“千面书生”虽然至今仍排在青云榜排至第八,但是他知道短短数月自己那位弟弟修为可以说是真正的突飞猛进,外加上之前一直传谣在燕京的那个流言,因此燕桀才会圣恩日眷,如此他自然不会对其余人哪怕有丝毫的小觑,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这数月来究竟有了怎样的进境。 经营势力并不比治理朝政更加容易,期间不知道要遭遇多少突发问题,但是燕桀自从封授亲王后,居然开始将靖亲王府经营的有模有样,甚至在他的情报中,截至如今已经有七位真观境的修行者投靠了燕桀,如此自然不是他想要见到的,毕竟他与太子争斗已经足够疲惫了,不想如今还要分出心神来防备燕桀。 燕禛与燕桀同为燕帝亲子,虽说彼此没达到知根知底的地步,但是大致的根底还是准确了解的。 燕桀之前有几分分量他自然知道,也知道如果凭借他的手段能将靖亲王府经营成如今的局面,那之前十数年庙堂也不会形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凭借安插在靖亲王府探子传回的情报,还有他府中门客幕僚的仔细分析,他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燕桀遇到了一位真正的贤才。 经过大量情报密谍的分析,燕禛很快就将目标锁在礼贤阁之上,燕桀自从朝歌陵回来后绝大时间都是闭关修行,可以说靖亲王府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围绕着这座礼贤阁运转,如此一来他很轻易就查探到礼贤阁那位神秘阁主的蛛丝马迹。 确认了嬴易的“真实身份”之后,燕禛就有些坐不住了,若嬴易仅仅只是十二传承之一,将来就算成为一名修行宗师,他也未必能有如此焦急,毕竟君王路上可不是一名宗师就能轻易左右局势的。 但关键在于这位传承者不仅有宗师之姿,同样拥有纵横之才,燕桀在他的辅佐之下已经开始展现出浅龙出渊的格局,这已经对他的君王之路形成莫大的威胁,因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这位礼贤阁主。 眉头轻挑,嬴易道:“殿下想说什么?” 燕禛眼神闪过一丝期许,道:“本王想让先生来帮我!” “帮你?” “老七虽然被父皇册封亲王,但毕竟根基浅薄,本王知道先生最近在为他出言谋局,只是他终究起步太晚了,已经跟不上本王与太子的脚步;因此本王想先生能另侍明主,老七给先生的本王同样能给,老七不能给的本王还能给,来日本王执掌山河,拜将封侯任先生开口。” 燕禛不愧是能与太子弈棋的霸者,仅仅是将君位争夺这样的大事直言明绘,就不是燕桀所能比拟的。 “我要是投入殿下门中,殿下敢放心委以重任吗?” 嬴易并没有直接回答燕禛,反倒是莫名其妙的问了这样一句话。 燕禛眼神微微眯起,像是要将嬴易彻底看穿,他很长时间都不言语,只是眼神不停的变化,不知道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嬴易话中意思很明确,共有两层意思,一是今日他能被燕禛的重利所诱抛弃燕桀,来日是否又能因太子更强而抛弃他;二是就算他投入燕禛门中,就一定是要帮助他扳倒太子,而不是帮助燕桀清除他这个绊脚石。 燕禛自然知道嬴易话中的意思,本来他是想将嬴易先招揽到自己门下,随后以重利或者其他手段让嬴易彻底归心,最不济也能打乱燕桀的节奏,让他没能有那么快的成长起来。 只是却不曾想嬴易慧眼识图,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轻描淡写就已经将他后面还没说完的话全部堵死,以至于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嬴易。 面色变的凝重,燕禛似自嘲道:“原来是本王错看先生了,像先生这样的明白人怎会被利诱之,本王棋差一招,却是与先生失之臂缺了。” “谢王爷厚爱!” 嬴易微微一笑,知道接下来这位景王怕是就要变脸了。 果然,燕禛放下手中的木盒,彻底遮挡住自己的脸,寒声道:“先生本是大才,却不为我用,君王路上,本王这杯祭酒就先行奉上了。” 脚面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渐渐远去,嬴易面色依然不变,手中的木盒同样放回原处,将最后一丝光线彻底挡住。 燕禛只是想要为嬴易祭上一杯祭酒,但是嬴易却是要为整个燕王朝祭上一杯祭酒,同样是谋君位,但却是两种不同的结局。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玄牝玄珠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左青舞与燕禛相继走后,嬴易就在诺大的乌木架群中来回穿梭,寻找着能提升他修为的宝物或者适合他此时使用的法器。 血神君神念扫视过所有的封印禁制,随后将里面的东西影像传递到嬴易的识海,嬴易自然能够选择出最适合他的东西,只是直至现在都没能寻找到令他称心的东西。 轰! 突然,一道恢弘的气息从血神君传输的影像中生出,无尽的烈火似乎是要焚穿一切,即使这幅画面是血神君以神念烙印出来的,嬴易都感觉阵阵炽烈的气息灼烧着自己的念头。 “这是什么?” 嬴易忍不住惊声骇道,这种力量他从未见到过,只能隐约觉察到危险的气息,识海都几乎要被烧穿。 自从天墓之中生出一缕纯阳念头,嬴易的修行就已经开始进入四境的门槛,在鱼市中救下夜宗林后,更是日夜向他讨教四境的修行经验,虽然他至今还未突破真观境,但是与夜宗林坐而论道的那半月时间,他已经将识海中的九成念头转化纯阳,若是此时有宗师境的修行者将神念渗入嬴易识海中,就会发现嬴易的识海就如同汤谷般,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虽说他并没有将全部念头转化为纯阳神念,但是九成的纯阳神念也已经是极其恐怖了,只要他能领悟突破真观境的关键,自然会水到渠成,念头化纯阳,神念掌天地。 此时仅仅是一些意识镜像,就已经刺激的他念头有种灼烧的感觉,嬴易自然想要知道血神君给他传递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竟然有着如此浩荡的气息。 “一件天元法器。” 血神君满不在意说道,像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嬴易听来不亚于一声惊雷。 “天元法器……” 嬴易有些不确定问道,法器就如同修行者一样,越是强大的修行者数量就会越少,法器自然也是一样。 地元法器都已经是极难得见了。而天元法器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强大的法器从来都是修行强者的禁脔,一件强大的法器对提升修行者的力量有着难以估量的作用,因此越是强大的法器就越是掌握在强者的手中。 修行者突破本命境之后锻造出来的本命器,也不过是下品地元法器。随着修行者本身修为的渐渐提升,法器的等级才会慢慢提升。 而突破七境宗师时,地元法器也会随着修行者发生蜕变,变为天元法器,也就是说天元法器从来都是宗师强者的本命器。 血神君现在告诉嬴易这里有一件天元法器,哪怕是他已经拥有了拜将台这样潜力巨大的法器,仍然止不住的对那件法器生出了贪恋。 “别想了,这件天元法器上的本命气息依然浓烈,这就代表着它的主人依然活着,你想要将人家的本命器带走。可能吗?” 嬴易一阵惊愕,他原以为血神君传递给他的镜像,都是封存在那些木盒子中的东西,却不想这里竟然有着一位宗师的本命器,说不准那位宗师此时就隐藏在哪个角落观察着他们。 “那还是算了吧!” 摇了摇头,嬴易知道这件事不可为,有主的本命器根本不可能被他带走,况且谁知道那位宗师将自己的本命器放在这里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继续接收着血神君传递来的镜像,他进来已经有了数个时辰了,再继续耽搁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只怕一些宗派修行者已经赶往北台大营了,时不我待。 丹药,功法。秘术,法器,无数的镜像开始在嬴易脑海中过滤出去,若是进来这里的其他人知道嬴易现在的情况,只怕会吐出一大口血雾,随后怒骂苍天不公。 “嗯?” 嬴易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看着其中的一幅镜像,那是一枚拳头大小的珠子,上面像是有无数水汽一样云纹,不过颜色却是血红的。 “这是……玄牝玄珠!” 嬴易神情猛地一震,他知道终于找到最适合他如今使用的宝物了,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处盒子所在的乌木架子走去,嬴易压下心底动荡的心神,再次让血神君将里面的影像传来,想要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 一枚通体血红的珠子躺在盒子里面,血色水云在珠子表面缓缓升起,就像是海洋的波光一样,美轮美奂。 “玄牝玄珠,的确是玄牝玄珠,而且还是近六千年之久玄牝玄珠。” 嬴易心神激荡,他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枚玄牝玄珠此时的作用比起他得到的那张龙楼金卡还要重要。 在海外极其深远的海洋中生长着无数强大的海兽,其中有一种海兽被称为海蚌,自出生起体内就孕育着一枚至关重要的玄珠,蕴含着被它吸收进身体的所有力量精华。 海蚌寿命终结后,肉身躯壳死去,这枚玄珠就会吸收海蚌身体全部精华,拥有着极其强大的能量,修行者得到后称之为“玄牝玄珠”。 玄牝玄珠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异宝,被修行者祭炼之后就已经不弱于一些法器,据传也有修行者得到数万载悠久的玄牝玄珠,炼制成本命器后导致修为突飞猛进,借助玄牝玄珠中强大的力量精华一直突破至宗师境,而且就算是在宗师中都属于顶尖的强者。 这样的异宝不仅是修行者炼制本命器的最佳宝物,而且武道强者借助玄珠里面蕴藏的强大力量,几乎都能够将自身血气提升至先天境界,真正改变自身的命运。 此时嬴易手中的这枚玄牝玄珠是一只活了六千年之久的海蚌产出的,里面隐藏的强大能量几乎都不弱于一些坐忘境修行者的全部本命元气,就算是动用地元法器都未必能够损毁。 寻常海蚌生出的玄牝玄珠是水蓝色泽,就像是海洋的颜色一样,并且这样的玄珠最适应水属性的修行者修炼; 但是嬴易此时手中的玄牝玄珠通体血红,这是海蚌中的异种血蚌才能产出的,比起寻常的玄珠更加珍贵。 由于血蚌本身力量的特殊。这枚玄珠具备着极其恐怖的腐蚀能力,寻常修行者得到后没有特殊手段,根本就不可能将里面的能量引动出来,活了六千年的血蚌孕育的玄牝玄珠。就连本命境修行者的本命元气都能腐蚀。 单单这枚玄珠本身的价值,都已经不弱于一些强大的地元法器了,而这些还都不是让嬴易如此兴奋的原因,因为借助这枚玄牝玄珠,他就能够真正练成的“玄牝之手”。彻底发挥出这门天级秘术应有的力量。 嬴易的“玄牝之手”是从魔龙子的记忆中得到的,这门秘术本就是极为强大的天级秘术,只是修行这门秘术需要玄牝玄珠作为辅助,而他当时的修为根本不满足修行条件,更是没有玄牝玄珠这样的至宝,因此只能是粗浅的将自身真气以“玄牝之手”的运行线路施展出来,形成了那样不伦不类的“玄牝晶手”。 即使他现在融合天地元气施展出来的“玄牝之手”,也只是以自身真元结合天地元气虚构出来的能量体,根本算不得真正的“玄牝之手”,若是遇到一些强大的法器就会像是纸片一样被撕裂开来。根本不能对敌人造成致命的威慑。 可是如今借助这枚六千年的玄牝玄珠,他就能够真正将“玄牝之手”这门天级秘术修行成功,已经拥有了威胁真观强者的资格,况且以玄牝玄珠本身所蕴含的能量,只要不是五境修行者亲自催动本命器,那些以特殊手段激活的地元法器他都能硬撼而不落下风。 肉-身凭借“大红袍”秘术的防御,足以抵抗真观中境修行者的全力攻击,此时再得到这枚玄牝玄珠修成完美的“玄牝之手”,他攻击力不足这个缺陷也要被弥补,那时他的攻击力量将会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这样在日后燕赵两朝的战场上,才真正有立足的根本,不会随时面临被人杀死的威胁。 嬴易得到了上古魔龙子与饕餮的灵魂记忆,因此懂得很多强大的秘术。只是由于他自身修为或是其他某些原因,至今能够被他倚为底牌的,只有“大红袍”与“君王指”两种秘术,之前的“玄牝之手”对付比自己弱的修行者还足够凑合,但是遇到真正的强者,根本不可能拥有彻底碾压的作用。 凭借这枚玄牝玄珠修炼出“玄牝之手”。他将增添一张新的底牌,而且也是他目前最强大的一张底牌。 无论是上古,中古还是近古,都将神通秘术划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地级,天级以及圣级,嬴易得自帝辛的“君王指”通过自身领悟,悟出来的“君远伐”已经堪堪迈入天级秘术的行列,而“玄牝之手”可是真正的天级秘术,威力自然还要在君王指之上。 将手中的盒子放入蟠龙戒内,嬴易开始朝着外面走去,这次真可谓收获丰盛,特别是得到玄牝玄珠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这是一件足以让他真正立足北台大营的异宝。 嬴易有信心练成“玄牝之手”后,再面对古星河和月青冥那样的修行者可以轻易镇压,根本就不用凭着“大红袍”秘术吞噬古星河的血气真元才能震慑住他们。 而且回到北台大营后,除了封营将军方启天之外,就连那几位真观境的督统都不可能轻易镇压住他,他在北台大营的根基只会越来越稳固。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意外的意外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轧轧的车轮驶离出燕京城,嬴易与燕桀离开霸下龙楼之后,连靖亲王府都没有返回就急忙赶往台北大营,魏槐接受他的命令带领罗网的人前去截杀宗门赶往台北大营的五境修行者,发生了一些意外。 虽然不知道秦帝真正的心思,但是嬴易已经猜测出一些东西,燕赵两朝突起兵戈,背后肯定有着秦王朝的推波助澜,秦帝对他虽然没有丝毫的命令指示,但他能够感觉到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在这场波澜壮阔的大劫之下,嬴易知道他想要左右某些大势根本是不可能,但是他却能够借助这次机会丰满自己的羽翼。 在帝京城他就如同被困死的蛟龙,各方势力监控下他根本不可能发展起来,来到燕京之后正好摆脱那些人的掌控,默默积蓄自己的力量。 如今燕赵两朝再起兵戈,天下局势必然会因此变的混乱,河水清澈他自然不敢轻易妄动,但是如今这潭河水已经被搅混了,又有谁还能注意他这样一条隐藏在河底的蛟蛇,而他必然也要乘着这场乱局,完成他蛟蛇化龙的惊天蜕变。 台山军府是他所有计划的根本,而台北大营是这一切计划的开始,方启天对他来说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因此他决不能让他从封营将军这个位置上被人赶下来,魏槐带领隐藏在燕京的罗网杀手截杀对方启天有威胁的人,是他在见燕桀之前制定的计划,此时魏槐传话来说发生了意外,嬴易自然要赶回去了解发生了什么。 台山军府在燕京东南方向,台北大营在台山军府的正北方向,马车顺着易水边畔穿过一片密林,几乎没有多少耽搁就回到了台北大营。 嬴易在赶回来之前就已经通知了魏槐,因此魏槐早早就已经在书房内等候。 见到魏槐的第一时间。嬴易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魏槐遇上什么可怕的宗门强者,甚至已经重伤或是濒死,但此时见到魏槐并不是像他想象中那样。不由得放下了心底的包袱。 魏槐如今不仅是他手下修为最强的修行者,更是他联系罗网和处置一些重要事情的纽带,若是在这个紧要关头魏槐出了事情,嬴易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再找人替代他。 经过近一年的相处,或许嬴易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他已经开始将魏槐视为心腹,这份信任是要经历很多事情才会产生的,可不是随便找到一个人就能替代的。 嬴易径直走向书桌后的椅子坐下,道:“什么意外,说吧!” 魏槐向前走了几步,揖手礼道:“有人抢在我们之前出手了。” 嬴易眉头一皱,瞬间在脑海中掠过几个念头,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那些人来历非常神秘,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不过根据罗网的秘密查探。极有可能是大燕军部的人。” “军部?” 嬴易重复了一遍,手指不停的在桌面上敲打着,哒哒的声响在书房内显得异常清晰。 “结果如何?” 过了好长一会时间,嬴易抬起头朝着魏槐问道。 谈及此事,魏槐脸上先是露出一丝疑惑,随即道:“赶往台山军府的两名坐忘境修行者被重创,但是却没有下死手,其余各军府同样如此,五境以下的修行者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仅仅是坐忘境的修行者?” “是的,奴才恐怕暴露。因此并没有对那些本命修行者出手,等候殿下亲自决断。” 嬴易若有所思,坐忘境的修行者无论是宗门还是朝廷都是极其稀少的,如今坐镇台山军府的昭武上将军也只是坐忘境。宗门直接派来两位坐忘境的修行者,岂不是明显要争夺这台山军府的军权。 想通后,嬴易道:“让罗网的人全部隐藏起来,既然已经有人出手了,我们正好省些心力。” 魏槐一怔,道:“殿下。这次赶来台山军府的本命境修行者足有十数位,北山军府就来了三人,若是就这样放任他们进来,那殿下的计划……” “不必了,他们对我们的计划不会有太大影响的,既然军部已经出手警告了那些宗门修行者,他们自然会按规矩来的,若是到时候他们真的不懂规矩,再动手也不迟。” “殿下的意思是……” “既然军部已经出手,那两人还能活着回去,那些宗门修行者自然会明白朝廷的意思,也会明白朝廷需要的只是可以抗击赵地修行者的强大力量,而不是侵蚀军队根基的野心之人,军权必须牢牢掌控在军部将领手中,这就是朝廷的底线。”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嬴易眼神看向远处,道:“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方启天被我们牢牢抓在手中,那些人再怎样闹都不会影响我们的。” “对了,帝京派来的人都到了吗?” 魏槐之前对嬴易说秦帝要派罗网的人来帮助他,这次宗门修行者与军中将领斗过擂台过后,台山军府必然会被派往阴山郡,到时候他就需要更多的力量,两军交锋可不是个人力量就能左右的。 “甲十七,甲十九还有甲二十三都已经到了,还有十余名乙等身份的魅部众正在路上,想来再有数日就能赶到。” 嬴易眉头一挑,居然来了三位比魏槐更强的本命境杀手,而且还有十余位真观境的乙等杀手,加上之前燕京城的罗网部众,他此时手上掌握的尖端力量甚至比台北大营还要强的多。 “罗网……” 嬴易神情变的有些凝重,越是了解罗网这个组织,嬴易越是觉得罗网的可怕,本命境的修行者即使在军中都是将军将领,罗网又是如何搜罗到这么多的力量,本命境的杀手,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你能掌控住他们吗?” 魏槐自己在罗网中也只是甲等身份二十七位,如今来了三名比他实力更强,地位更高的本命杀手,嬴易担心魏槐会控制不住他们。 “殿下放心,罗网内部等级森严,上令下行,无人敢违,赵大人已经赐了奴才一枚御鬼令,魅部众没有人敢违抗奴才的命令。” “如此就好。” 既然魏槐能够掌控住那些人,嬴易自然就不需要花费心思;他如今的实力即使能够对付真观境的修行者,但是遇到本命境的罗网杀手,只怕瞬息之间就会被直接秒杀。 罗网的杀手用的好了就会成为手中的利剑,但要是用不好了,伤到自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他如今没有足够的实力掌控罗网杀手,自然要先确认这些人能否安心为己所用。 魏槐走后,嬴易饮了一口凉茶,随后手掌朝上翻起,一块实木盒子极其突兀的出现在掌心,就像是寻常女儿梳妆用的粉盒一样。 将盒子拿在手上把玩一阵,一道微弱的念力覆盖在盒子上面,一声轻微的咔响,盒子微微透开一丝缝隙,隐约有红色的光波从缝隙内流出。 取出盒子里面的玄牝玄珠,嬴易深吸了一口,无数如烟絮的血气从穴窍散发出来,随后朝着玄珠内部渗透进去,原本透红的玄牝玄珠受到刺激后变的更加透亮。 寻常修行者即使得到这枚玄牝玄珠后,都会因为里面充满腐朽的能量而束手无策,但嬴易修行血气金身后,全身血气如魔,更有饕餮本命神通的吞噬力量,就算是比这些能量更强大的力量都能被分解吞噬,根本就不用担心血气被玄珠所腐蚀。 很快,数个时辰过去了,大量血气的流失让他看起来无比虚弱,但是嬴易眼神却变的越来越明亮,他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枚玄珠真的能够被他以血气力量炼化。 嬴易手中的玄珠变的越来越红,就像是一轮炽烈的红日一样,浑厚磅礴的气息开始从玄珠内散发出来,这是玄牝玄珠要被炼化的征兆。 骤然,玄牝玄珠猛地朝外迸射出一圈炽烈的红光,书房内壁都被照射的一片通红,随即这道红光开始迅速收缩,极短的时间就已经全部缩回玄珠内部,书房内的所有异象顿时消失无踪。 嬴易心神一动,玄牝玄珠开始脱离手掌,自动上升,随后悬浮在他头顶百汇穴的位置,直接从头顶没入进去。 只感觉“百汇”猛地一震,一股难以说明的力量开始灌输到太阳星核内部,就像是充满毁灭气息的岩浆一样,嬴易有种随手都能崩山裂地的错觉。 心底一喜,他知道自己已经将这枚玄牝玄珠彻底炼化,接下来就是利用这枚玄牝玄珠修行“玄牝之手”了,只要这门秘术能够修行成功,到时候他的力量将会迎来难以想象的突进。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夜话 推开书房门,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入夜了,天上飘着几片懒散的乌云,月影的光芒如银纱般洒落下来,倒是让院子不显得那样黑暗了。 方启天给他准备的这座宅院,原本是一位行军督统的府邸,只是因为那位督统被调离后,台山军府并没有立即新派人来接任,因此这座宅院就空了下来。 此时被嬴易作为书房的屋子门前,有着一棵生长弯曲的古槐,松老的树身如同盘龙虬结,因为是早春还未离去,古槐上的枝叶显得很繁茂,月光透过枝叶洒落下来,在地面上形成很多细微的光点。 因为炼化玄牝玄珠消耗了太多的血气力量,嬴易此时的脸色显得有些惨白,他手中提着一只玉青酒壶,缓缓的走到古槐树下,随后直接靠着树身躺了下去。 酒壶中散发着清香的气息,但却不是酒,里面装的正是地心石乳,他因为炼化玄牝玄珠导致体内血气耗损过多,想要尽快恢复需要大量的天地元气,而地心石乳本就是由极其精纯的天地元气凝成的,此时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任何珍贵的修行资源,都是要用到修行者身上并且起了作用,这样才能称得上珍贵,物尽其用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他现在血气亏空,需要以最短的时间恢复修行,吸收天地元气起到的效果太过缓慢,甚至需要半月的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因此这些在修行者眼中无比珍贵的地心石乳,就被他当做寻常酒水喝了下去。 根据罗网传来的消息,那些宗门修行者至多有两日就会来到台北大营,嬴易需要时刻让他自己保持在巅峰状态,而且必须在他们来之前将“玄牝之手”修行成功,不然很应面对后面接踵而来的问题。 咕嘟的声音从他喉间传出,就像是真的在喝酒一样,地心石乳顺着喉咙进入到他身体各处细微的经脉血液中。他的脸色开始变的慢慢恢复,至起码不像之前那样惨白了。 一壶接一壶,直至喝空六只酒壶后,嬴易全身毛孔都像是透着微弱的乳光。虽然不及月色那样明亮,但是终究还是能够看得到。 院子里没有起风,但是他背靠的老槐树枝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就像是有蚕在吞食桑叶的声响。 …… 方启天坐在书房,看着不久前送来的一封军报。虽然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神情,但是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他的轻松,就像是突然之间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整个人都变的明朗了许多。 此时,他不由得想起了那道青袍身影,虽然数日之前他对嬴易还有一些疑虑,但是随着这封军报传来,他已经知道了军部对那些宗门修行者的底线,也知道他之前的确是多虑了。 不过他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若是没有几分智慧自然也不可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只是那名年轻人又是如何看穿这背后的猫腻,而且当时还能对现在的局面做出如此精准的预测。 以他的年龄能有那样的修为都已经是不可思议了,但是还能在把握人心之上有如此之深的造诣,的确是匪夷所思。 修为境界不够可以凭借自身的努力或者是外力提升上去,但是高瞻远瞩的目光与直透人心的洞察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或者说这些都不是他现在这个年龄能够明白的; 通透人心的洞察力需要无数的经验积累才能练就,而高瞻远瞩的目光不仅需要经验支撑,更是需要本身有足够的天分,无论再怎样的天才人物,也不可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将各方面都面面俱到。年轻就意味着可以有更多时间去接触之前没接触到的东西,但年轻最大的缺陷也是见到的东西太少了。 想起那位神秘的青年人,方启天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对他起了几分心思,虽然他现在还需要历经无尽红尘岁月的打磨。 “或许…他真的有帮到我的可能。”方启天脑中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方启天手指搭在桌案上的那封军报上。眼神却是显得有些迷离,一阵阵轻缓的步子声音从外面传来。 方启天抬了抬眼睛,他的府邸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明岗暗哨,既然有人能够走进他书房数十步之内,要么就是在那些岗哨默许的情况下进来的,要么就是来人修为达到某种不可思议的境界。至起码要比他强出许多。 只是方启天很快就排除了第二种可能,因为仅仅从呼吸以及脚步的声响,他就能判断出来人肯定不是什么他不能应付的修行者。 吱…… 书房门被推开,一道青色身影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那张年轻的脸庞,方启天莫名的笑了,才正在想着他的事情,他就已经来了,世间事总是这样的其妙。 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元气力量,方启天看了看来人,眉头微皱,道:“你受伤了?” 嬴易面色依然有些微白,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太多了。 刚才他将地心石乳转化为庞大的真元力量刺激血气再生,此时他身上依然有着淡淡的血腥味道,穴窍之内还遗留有石乳元气的残留。 “算不得受伤,只是正常的修行手段罢了,倒是将军,如此深夜依然未眠,不喜便忧,只是观将军气色如旧,想来应该不是太坏的事情。” 嬴易目光很快就落到方启天手下的那封军报上,虽然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内容,但是联系之前魏槐对他说的事情,他已经猜出来应该与那件事情有关系。 方启天眼神闪过一丝诧异,虽然他不知道嬴易消失这数日去了哪里,但是他明显能够觉察到嬴易身上发生的细微变化,就连说话都比起之前自信了许多。 哈哈一笑,方启天道:“先生果然慧眼,数日前先生为方某答疑解惑,当时方某对先生还存有疑虑,却不想先生当日的见解如今居然全部变作现实了,先生虽然人看起来年轻,但是心却一点也不年轻啊!” 以方启天的身份地位,还有他本命境的修为,本是不必对嬴易如此低姿态的,但是他此时居然如此放低身份,口中“先生”二字丝毫没有半点为难,可见这位封营将军还是有几分不同常人的。 “此事虽然隐秘,但是也未必能逃得过先生慧眼,先生想来也不是寻常人,早知晚知都会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与其先生自己查出来,还不如今日就告知先生,免得来日先生说我无信。” 方启天说着,桌案上的那封军报从他手下滑出,四方折纸像是刀片一样穿过两人之间,直接朝着嬴易身前落了下来。 嬴易神情不变,知道方启天有心试探他,不做迟疑,直接朝着身前的折纸伸手抓去。 一股凌厉的元气顺着折纸传递到他手臂,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从手臂直穿而入,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传来。 嬴易神情微变,方启天以自身本命元气试探他,若是寻常的融元境修行者,甚至是绝大数真观修行者都得裂开几条经脉,但是他却不是寻常的修行者。 心神微动,一股恐怖的吞噬力量从血液中传出,他身体内发出沙沙的嘶响,就像有无数的蚕在吞食桑叶一样。 方启天意外的看了眼嬴易,他还没有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突然就感觉自己与那道本命元气失去了联系,就像是突然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毫无征兆。 本想试探嬴易的底线,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嬴易在他心头那层神秘的面纱不仅没有揭开,反而又添加了一层。 并未在意方启天的惊愕,嬴易直接翻开手中的军报,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军部下的命令。 方启天的任务就是阻止宗门修行者争夺军权,他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封营将军这个位置,至于之下的督统都尉乃至校尉,有能力的军中精锐全部都要竭力争夺,军部的命令很强硬,若是谁丢了手中的职责,一律全部编入陷阵营。 陷阵营里面都是从各地挑选出来的死刑犯,还有犯下严重过失的军士,战场上无论有怎样危险的战事,都是由他们身先士卒。 只要能在陷阵营呆满三年,不仅可以清除所有罪责,更是能够直接担任军中督尉,只是能够从陷阵营活着呆满三年的罪徒,燕王朝所有的军府都是寥寥无几。 放下手中的军报,嬴易看向方启天,道:“将军打算如何自处?” 方启天横眉皱起,道:“军部已经将两名坐忘境的修行者驱赶回去,如今方某要面对的只有数位本命境的修行者,这次来台北大营的本命修行者共有三人,其余两人都好说,只是玄心宗的羊青山有些棘手。” “宗主玄正,行走心宗,七境咒师!” 嬴易脑海瞬间就涌出关于玄心宗的资料,仅仅是“七境咒师”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人了解到这个宗门的强大。 能够修成咒师的修行者本就极少,何况已经修行至七境宗师的咒师,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玄心宗竟然有着两位七境咒师,单单如此就已经不弱于当初的离魂宗。(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青天有道 “玄心宗的确是王朝境内数座最强的修行宗门之一,只是这个羊青山又是什么人?” 嬴易对玄心宗的了解仅仅只局限于黑冰台的一份卷轴上,而且卷轴上也只是对宗主玄正与外宗行走心宗两人做出重点标注,除此之外他对玄心宗的印象也就是不弱于当初的离魂宗的修行宗门。 “当日北城兵马司逃出一名赵王朝“无我宫”的修行者,据可靠消息这人是一名咒师,而玄心宗的羊青山,同样是一位本命境的咒师。”方启天缓缓而述,嬴易脸色却是变的有些精彩。 当日夜宗林本是不可能逃脱巡天司的追捕的,只是因为他的原因最后安全逃离燕京城,现在方启天在他面前提起夜宗林,他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咒师也是从修行者分散出来的一个支流,他们修行的虽说是符咒之道,但归根结底还是对天地元气的运用。 咒师可以利用天地元气形成特殊的咒域,比起真观境修行者制造出来的元气场域要更加强大,对于分割阵型还有范围性死伤都有极强的效果,因此相较于寻常修行者,在军队中咒师往往能够受到更多重视和对待。 方启天明显是对宗门修行者有过认真的调查,能够被他都说是棘手的羊青山,自然是有着寻常修行者不能比的地方,不然同为本命境,方启天也不会特意提到这个人。 “咒师……” 嬴易一阵沉吟,咒师之所以让人忌惮,是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咒域是什么样的,每一位咒师都会尽力掩藏自己咒域的特性,只有这样才能出其不意,甚至能够逆转局势。 现在方启天根本不知道羊青山修行的咒域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他的咒域隐藏着什么样的力量,若是没有弄清这些,即使他本身力量强于羊青山,也不敢妄言可以击败甚至杀死他。 看到嬴易沉思的神色。方启天眼神一动,道:“先生莫非有什么手段可以探探这个羊青山?” 现在的形势已经由不得他了,军部已经下了死命令,封营将军这个位置绝不能从他手中丢掉。不然仕途一片惨淡,甚至还会泯灭在陷阵洪流中。 陷阵营的赫赫威名是用恐怖的死亡数字堆积出来的,哪怕他是本命境的修行者,也不敢妄言能够在陷阵营待满三年而不死,毕竟陷阵营可不仅仅是只有燕王朝有。赵王朝同样有自己的陷阵营,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一些比他更强大而恰巧又是罪徒的修行者。 虽然他至今仍没有摸透嬴易的底细,也不知道嬴易来到台北大营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但是之前嬴易所做都像是在帮助他,方启天知道既然嬴易能够提早预测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并且在当时就已经为他展现出来,或许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策略也说不准。 此时他忧心的根本不是嬴易日后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眼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完成军部的命令,要是真的让羊青山夺走了封营将位,到时候他都已经被发配陷阵营了。哪里还顾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麻烦。 嬴易神秘一笑,知道方启天已经开始有依赖自己的思想,只要他开始生出这样的想法,就会慢慢将这种依赖当做一种习惯,当一种行为成为习惯之后,想要再改过来就会变的很困难了。 方启天不知道嬴易在算计什么,他只看到嬴易这样一笑,像是早都已经胸有成竹,之前心中积压的丝许烦躁也开始平复下去。 郑重的朝着嬴易行了一礼,方启天道:“请先生教我。” 嬴易脸上的笑容越发自然了。道:“将军可曾听说过青天道?” 方启天身体骤然一僵,脸色慢慢变的凝重,道:“青天不死,阎帖难收!” 燕王朝地下隐藏着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他们自称“青天道”,虽以“青天”自居,但是行的却是赏金杀手的行当,几乎就没有他们不敢接的任务,只要雇主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 有光就有暗,有阳就有阴。燕王朝除了明面上的宗门世家之外,黑夜也有着它的王者,青天道,名副其实的暗夜王者,就连庙堂上的大人物对其都束手难擒。 没有人知道青天道总部究竟在哪里,更没有人知道青天道里面有着多少强大的修行者,只知道若是被青天道盯上了,阎王帖下,生死无常。 和寻常的杀手组织不同,青天道在杀人之前,都会给目标递上一张阎王帖,随后才会动手杀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有人曾传言青天道以上古阎君自居,“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虽然绝大数人对其嗤之以鼻,但可以确认的是,接到阎王帖的人,无论身份地位,修为高低,最终都死在这张阎王帖之下。 青天道送出的阎王帖,只要目标人物没有死亡,这张帖子就不会收回来,因此世人总以“青天不死,阎帖难收”来形容青天道。 据传在上一代燕帝时期,有人出价请青天道出手杀死当时的一位武侯,就连那位武侯听闻消息后都付诸一笑,认为这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但是第二天早上那位武侯就接到了一张黑色的帖子,正是青天道的阎王帖,没人知道当时青天道是什么人,怎么样出手的,只知道那位武侯在自己的府邸被神秘杀死,当时整个军部都被震动了。 一位武侯在府邸被神秘杀死,甚至是大朝会时期燕帝见到那位武侯没来上朝,因此才会派人前往侯府查探,最终发现那位武侯眉心被人一剑刺穿,甚至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关键是当时那位武侯已经是七境的宗师,青天道的杀手竟然能够无声息杀死一位七境宗师,还没有惊动整座侯府的其他人,如此修为简直惊人。 自此之后,青天道的阎王帖,已然成为了死亡的代名词,每次出现都会引起巨大的恐慌,没有人会以为自己比当时的那位武侯更强大,就连他都没能躲过阎帖追命,寻常人就更是难以摆脱了。 甚至有的人在接到阎王帖之后,还没有等来青天道的杀手上门,就已经因为自己承受不了压力而精神崩溃。 方启天很难想象,嬴易居然能够寻找到青天道的踪迹,毕竟青天道已经很久没有传出过任何消息了,至今唯一令人记起青天道的话题,还是因为七年前青天道逃出一名叛徒,当时青天道主发下阎王帖,言明任何敢包庇那名叛逆的势力,都将面对青天道不死不休的追杀。 随着那名叛逆淡出众人视线,已经有十余年没有传出青天道的消息,此时嬴易虽未说明,但方启天已经认为嬴易有了青天道的踪迹。 几乎是在说完那八个字后,方启天继续道:“先生莫非有了青天道的踪迹?” 嬴易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走到方启天身前的桌案上,提起笔杆,随后落了下去,“阎帖”两个字迹跃然纸上。 方启天一阵疑惑,不知道嬴易此举有何含义,因此继续朝着桌上那张方纸看去,看着上面写着的“阎帖”字迹。 墨入三分,画笔苍遒,比起一些书画大师都不遑多让了,但是方启天仍然没有看透嬴易想要表达怎样的意思,不知道这两个字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深意。 嬴易皱眉,提起笔杆继续在白纸的边框染上几丝细纹,随后将画纸倒转过去,让方启天能够更清晰的看到那两个字以及整张纸。 方启天一阵困惑,以他的眼力翻转不翻转画纸都是一样,在他看来都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不知道嬴易此举的真正意图。 骤然,方启天发现了画纸转过来看和之前看有什么不同了,像是猜到了一种可能,有些惊骇的看向嬴易,道:“先生是想……” 嬴易点了点头,知道方启天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轻轻朝着桌面上一顿,随后放下手中的画笔,一道微弱的真元力量直接将纸片撕裂成粉末,看上去就像是沾了一点灰尘。 方启天心神不宁,不知道嬴易究竟有着怎样的胆识,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前别说是听说过,只怕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人动起过吧。 眉头一皱,方启天想到了最大的问题,道:“先生,这人……” “将军不必多虑,君某自有安排。” …… 夜色仍然很暗,月影依然明亮,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将军府,顺着平坦的石道渐渐远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阎王帖 渔柳镇,位于易水的一条分流边畔,镇子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有着该有的一切,依山靠水,这里的人大都是打渔维持着生计,因此镇子的鱼价比起别的地方便宜了不少。 虽然并没有那种大城镇的繁华,但是该有的渔柳镇一样不差,酒馆,茶楼,书坊还有客栈,维持着过往行人商客的所有需求。 常来客栈,不知道掌柜的是不是因为希望常有客来才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客店像是因为积久未修的原因显得有些破败,但是仍然止不住的生意兴旺,毕竟方圆数十里之内只有这座小镇,而小镇内只有这间客店。 相较于往日,所有在楼下吃食的客人都比较安宁,哪怕是以前镇子内最凶猛的泼皮无赖,此时都显得很安分。 前日,渔柳镇来了几位似乎江湖豪客的青年人,当时镇子里面的泼皮无赖认为自己是地头蛇,因此想在那些外乡人身上谋些好处,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修行者的身份,因此那些地痞泼皮日后数月都不可能再为祸欺邻了。 虽然那些修行者没有杀人,但是以他们的手段让寻常人躺上数月还是轻而易举的,因此自从那些修行者住进常来客栈后,整个渔柳镇都显得平静了许多,往日发生的一些不平静的事情,就像是悄声约好的一样,全部都消失无踪了,偶尔有皑皑老者坐在屋门前,流泪说着这样的渔柳镇才是他们祖先最初来时的样子。 修行者对于寻常人来说极其遥远,特别是这样的小渔镇,因此这数日来常来客栈门前的怀春少女特别的多,甚至有些胆大的走进客栈内,就是想要看看传说中的修行者长着什么样子。 “秦师弟还没有赶上吗?” 客栈内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四名青年修行者围着桌子坐着,一名身穿青衫的男子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四名青年修行者赶忙站起来,道:“见过羊师兄。” 随后。离门口最近的那位青年继续道:“秦师兄已经传来消息,明日早上必然能够赶至此处,到时候耽误不了我们的行程。” 青衫男子面容微微缓和,似是自语道:“因为他已经耽搁了两天的时间。明日早晨他要还是来不了,我们就立即动身赶往台北大营,不必继续耗费时间在这里等他了。” 顿了顿,青衫男子继续道:“宗门此次让你们赶来这里,也算是一次考核吧。不过你们要记住,战场修行并不比在宗门那样安逸自得,两军阵前冲杀的阳刚血气甚至能够冲溃天地元气,因此你们最先要学会的就是怎样以最少的真元力量取到最大的一份作用。” “战场上从来都不是个人逞英雄的地方,哪怕是七境宗师面对动辄数十万人厮杀的战场也起不到主导地位,甚至是被卷入战场的最中心死去也不无可能,我不希望出来时带着你们的人,回去后带的却是装你们骨骸的盒子,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青衫男子声色俱厉,显得极其严肃。但是他说的话都是无数鲜血和生命总结出来的,两军交战之下杀声震天,心智不坚的修行者甚至看到尸山血海会丧失对自身力量的掌控,随便一名战场士兵都能轻易杀死他,这样的例子并不是没有,特别是那些从来没有见过血腥的温室花朵。 “师兄放心,我们省得。” 看着眼前几位年轻师弟满不在乎的样子,青衫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任何严苛的言辞都比不上真正的现实,等到他们见到战场上的尸山血海。就会知道个人力量在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是多么微弱。 如今燕赵两朝征战,他们这些修行者被勒令前往前线,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再这样的历史洪流之下。哪怕是宗师人物都只是一颗颗棋子,而他们这些人更是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随波逐流,就像是浪涛中的小鱼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这场浪涛湮没无息。 许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燕帝会让他们这些修行者赶往军中斗擂夺将,但他却是很清楚这是燕帝对宗门的妥协。想要将燕京城内的所有修行宗门捆绑到大燕这辆战车上,宗门修行者要做的不仅仅是最前面拉车的那匹马,他们同样想要当坐在车上的人。 无论宗门有多少杰出的修行者,有多少名动一方的宗师人物,只要被卷入永无止休的战场杀伐中,迎接他们的只会是真元耗尽,精血战尽,随后被无情的铁蹄践踏成细碎的泥土,这在以往的战争中不是没有过的,不知道多少宗师人物就是被大军围困,战阵封锁之下毫无生机,只能战尽最后一滴鲜血痛苦死去。 燕京城的所有宗门全部联合起来,即使燕帝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景象,雷霆手段灭掉离魂宗只是对修行宗门表达自己的决心,随后的怀柔手段才是燕帝做事的方法。 宗派界自然明白燕帝的目的,也知道借助这场战争他们能够得到怎样的好处,只是毕竟战场上刀兵无情,若是所有的修行者全部像是寻常士卒一样持甲列阵,最后就算是胜了只怕也不会剩下多少。 让宗门修行者前往军中斗擂夺将,就是因为掌兵者比起寻常军士更容易存活下来,这是燕帝保证宗门修行者不会被当做炮灰而做的妥协,既能够满足宗门的要求,又能够将军中的蛀虫全部清除出去,至于最终的军权归属,难道那些军士会因为换个将领而反叛大燕,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起来时宗门长辈的叮嘱,青衫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火热,这不仅仅是完成宗门的任务,更是保证自己能够在这场战争活着的手段。 随意对几位师弟寒暄几句,青衫男子走出屋门,朝着自己房间那条通道走去。 手掌贴在屋门的瞬间,青衫男子面色变的凌厉,就像是鹰隼捕捉猎物时的眼神一样。 轰隆一声,手下的木门瞬间炸碎开来,无数凌厉的本命元气裹着残碎的木屑朝着屋内冲去,就像是一条苍老的虬龙一样,老而不衰,紧随其后青衫男子如箭影一样迅步跨入。 几乎是瞬间,一道漆黑的身影从窗户飞掠出去,就像是夜间的蝙蝠一样,很快就已经消失了踪迹。 青衫男子脸色露出一丝狞笑,毫无顾忌的破窗而出,同样像是夜蝠一样顺着窗口滑出,只剩下狼藉不堪的屋子还有破碎炸裂的窗扇。 两道凌厉的身影如箭矢划破虚空,因为是在夜间,所以没有人看到这样的画面,即使偶尔觉察到一丝不一样的地方,也只会是以为风影,毕竟渔柳镇夜间的清风从未间断过。 一前一后,一赶一追,两人很快就已经离开了渔柳镇的地界,朝着易水更深处快速行去,能够御空的修行者至少都是真观境,他们的速度比起寻常马车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噗通! 像是一块巨石沉入水中一样,最前面那道身影直接朝着易水坠落下去,很快就已经被易水掩去了所有的踪迹。 青衫男子身体猛地一顿,看向易水的眼神有些细微的犹豫,他甚至不知道来人是谁,更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此时那人扎进易水河床之下,他不能确定下面有没有陷阱。 就这一丝犹豫,青衫男子毫无征兆的折身返回,他知道虽然自己只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水下那人若是真的想要借着易水摆脱自己,那一点的时间已经足够隐去他的所有踪迹,毕竟他想要在易水之下找出一个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若是第二种情况,他此时一头扎进去,只怕是再也不可能出来了,因此无论易水之下现在是怎样的情景,他都没有跟下去的理由,因此他当即返回渔柳镇,心思细腻,行事果断。 赶回常来客客栈,青衫男子眉头一皱,他走时客栈内几乎一片沉寂,毕竟早已到了入睡的时间,但是等他回来后已经灯火通明,像是整间客栈的客人都被惊醒了一样。 顺着楼梯走上自己的房间,青衫男子听到杂乱的吵闹声音,还有他那几位师弟的辩解声音,像是因为打碎屋门而起的争执。 青衫男子面色阴沉,本就因为那个神秘人而烦躁,此时听到这些吵闹声,就像是无数锣鼓放在耳边嗡鸣炸响,更不能冷静下来。 “哼!” 一声冷哼,原本嘈杂的场面顿时寂静下来,修行者的怒意岂是寻常人能够承担的。 平静的朝着客栈掌柜看了一眼,随手扔出一枚云海刀币,青衫男子朝着屋内冷脸走去。 客栈掌柜面无血色,颤抖的接过那枚云海刀币,面对这足以买下数个他这间客栈的刀币,客栈掌柜勉强挤出一丝涩笑。 本是无意走进屋子,青衫男子坐在扑满木屑的木椅上,脑海中依然在想那个神秘人究竟是什么人,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骤然,青衫男子瞳孔一缩,满是木屑的桌面上,不知何时已经放着一张红边黑帖,帖面上印着两个暗红的篆字,就像是干涸的鲜血凝成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无常三杀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师兄,那个掌柜的……” 最先走进来的青年修行者刚想说话,却发现青衫男子丝毫没有理睬他的样子,甚至就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像是感觉到了不对劲,青年修行者默不作声走了数步,随后就看到了桌面上放着的黑帖,虽然已经有部分被木屑遮挡住了,但是他仍然能看黑帖面上的那两个文字,“阎帖”。 微微皱眉,青年修行者很疑惑,不知道自家师兄为什么会变的如此沉默,还有桌面上放着的那张所谓“阎帖”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人放在这里的,又是为什么放在这里。 “师兄……” …… 其余三人也走了进来,感觉到屋子里面不同寻常的氛围,只是朝着两人称呼一声,随后就安静的站在一旁。 “这次……” 顿了顿,青衫男子才说道:“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们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是这东西吗?”最先那位青年略微思索,随后指着桌面上的“阎帖”问道。 虽然他不知道阎帖是什么东西,但能够看明白自家师兄对这张黑帖的重视,甚至就连对他们说话时眼神都没有离开过桌面,准确说是没有离开过那张阎帖,这是在之前从未有过的。 “你们听说过“青天道”吗?” 青衫男子站直身子,看向身后四人开口问道,声音中似乎有着些许的疲倦。 像是醒悟过来,不等他们开口。青衫男子摇了摇头,继续道:“青天道即使在宗内都少有人谈,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才会明白青天道的可怕,你们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隐藏在燕王朝暗地里的暗夜王者。” “这东西叫做阎王帖!” 青衫男子拿起桌面上的阎帖,轻微拂掉上面的木屑,眼神有些恍惚。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道:“仙古有阴司地府,阎君坐镇阎罗殿,判官执写生死簿,无常勾魂索命鬼;一本生死簿,写尽世间繁华生死;一根判官笔,判立诸生六道轮回;一对勾魂索,缉索三界阴神厉鬼;一块三生石,照映三生奈何桥头。” 似是讥讽。青衫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随后道:“青天道,虽以青天立名,但行的却都是赏金杀人的勾当,更是立下阎王帖,杀人送帖,嚣张跋扈!” “师兄,那岂不是说……” 当即。有人醒悟过来,青衫男子此时不就是在说自己与手中那张黑帖。 “不错。已经销声匿迹七年之久的青天道,重新从暗夜中苏醒过来,而且第一单生意,就做在了我羊青山身上。” 青衫男子说话时声色平静,但是眼神中的杀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他都不知道自己招惹到了什么人。居然能够请动已经销声匿迹数年之久的青天道,此人手段可谓通天; 只是他怎样也想不到自己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得罪这样的人物,毕竟青天道的杀手酬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谁又肯花费如此力量来杀自己。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年纪最小的那位师弟脸色骤变,羊青山甚至没有谈到青天道杀手的任何实力,但是他仅从羊青山说话的语气变化就能猜到青天道的可怕,毕竟羊青山已经是本命境的修行者,连他都如此忌惮的青天道,自然不是易与之辈。 羊青山眼神闪逝精芒,直接翻开手上的阎王帖,三个朱砂红字跃然纸上,像是用鲜血写成的一样,正是“羊青山”三字。 并未在意几人诧异的神情,一道凌厉的本命元气直接震碎手中的黑帖,随后道:“轮回生死帖中落,无常应命三杀来;青天道行事素来极有规矩,无常三杀生死定,三杀过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撤除之前的任务,因此我们现在需要面对的,就是无常三杀的第一杀。” “无常三杀?” 最先那位青年修行者不理解,朝着羊青山疑惑问道,既然接下来需要面对“无常三杀”,他总该要知道“无常三杀”究竟是什么吧。 “青天道中的杀手,他们自称无常使,意喻无常索命之说,每一组杀手都有两人,黑无常,白无常;黑无常喜笑,白无常喜怒,因此杀人手段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方式。” “无常送帖,索命夺魂,如果是白无常出门送帖,那就是黑无常前来杀人;如果是黑无常送帖,那就是白无常前来杀人;刚才我追赶出去,那人一身黑袍,应当是黑无常无疑,因此我们要面对的无常第一杀,应该是白无常。” “还有后面的无常第二杀,第三杀呢?” “经常来说,青天道的无常三杀只有第一杀,第二杀与第三杀几乎是不存在的!” “为什么?”…… 这次不仅是最年轻那位修行者急忙问道,其余两人也同时出声,刚才羊青山还在说无常三杀,但是现在居然又说第二杀与第三杀不存在,那岂不是自相矛盾。 况且他们急忙出声也不仅仅是质疑羊青山之前的话,要是无常第二杀与第三杀不存在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们只需要承受住第一杀就可以了,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问的原因。 羊青山冷声一笑,道:“之所以只有无常第一杀,是因为第一杀时那些目标都已经死了,既然目标都已经死了,又何来的第二杀与第三杀。” “啊……” 数声惊呼,四名年轻修行者显然是被羊青山的话镇住了,第一杀就如此恐怖,那后面的第二杀与第三杀又将是何等凶险,无言可论,恐怕唯有真正经历后才能明白。 “青天道自称暗夜王者,岂会是像你们想象那样简单,上任燕帝在位期间,就有一位武侯被刺杀在府邸之内,而当时那位武侯已经是七境宗师,但仍被人一剑封眉,甚至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青天道的凶赫声名就是那时树立起来的,而这也算是无常第一杀!” 众人无声,知道自己孤陋寡闻,一位七境武侯都没能躲过第一杀,被人无声杀死在自己的府邸,恐怖的无常使,可怕的青天道。 “那…那……有没有躲过全部三杀的?” 四双眼睛同时盯向羊青山,眼神中全部都是希冀的色彩,毕竟他们马上就要面对青天道的“无常三杀”,需要一个可以坚持下去的信心。 若是曾经有人躲过无常三杀,那他们就会有坚持下去的信念,但若是从未有人躲过青天道的无常三杀,他们就像是随时等候死亡的羊羔,这种痛苦是难以用言语来描述的。 明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死去,但是还不得不煎熬这死前的最后痛苦,信念再坚定的人都不可能做到平静如水。 羊青山直视四双火热的眼睛,没有犹豫,道:“有。” “是谁?” “燕幽帝!” “好了,你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尽快赶往台北大营,只要到了那里,无常使即使想要出手,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等到四人全部离开后,羊青山让客栈掌柜重新为自己准备一间屋子,却并没有睡下,只是静静站在窗口,看着被乌云遮掩的月影,就像是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他并没有对四位师弟说谎,的确有人曾躲过青天道的“无常三杀”,而且还不止一人,但是那些人又与他自己有着什么干系。 无论历史怎样精彩,那些人怎样光芒万丈,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别人能够躲过“无常三杀”,并不意味着自己也能够安全躲过去。 青天道的无常使,只有真正遇上了才会知道,他们和仙古时期的黑白无常并无差异,勾魂索命,生死无常。 …… 台北大营 “开始了吗?” 嬴易坐在书房内,手中捧着一本古书,头也不抬的问道。 魏槐站立在书桌前,神情恭谨道:“已经开始了。” “好!” 嬴易眼神闪过一丝精芒,放下手中的古书,喃喃道:“无常三杀,我倒要看看这位玄心宗的首席师兄,如何走出我这地网天罗!” 魏槐身体一震,他能够感觉到,相较于数日之前,嬴易像是变的更加自信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这位主子,是真的与宫里那几位不一样,往往在你以为已经看透他的时候,才会发现那只不过是冰山露出的一角而已。 ps:昨天不知道怎么了,作家专区进不去,已经写完了的,但是发布出来,抱歉!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无常第一杀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一辆并不奢华但是很平稳的马车驶离渔柳镇,两旁赶着早市的渔夫贩客已经在街头叫卖,也许他们早已经在暮色之下准备着一切,只为早市之前可以赚得一个更好的价格,寻常人的生活就是如此,不停的为生计奔波着,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昨日的过往。 羊青山抓着手中的缰绳,默默的驱使着那匹看似干柴的痩马,可是面上平静的他此时又何尝能真的平静下来,世间事都绝非表象看去那样简单,就如同此时拉着车厢的痩马,又有谁能知道这是一条具有蛟龙血脉的蛟马。 无常送帖,隔夜勾魂,黑无常在昨夜已经将阎帖送至,白无常隔夜必定会前来索命,无常三杀,帖至隔夜第一杀。 青天道的无常使者极其神秘,几乎没有多少人能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无常即是死亡,活着的人是见不到无常的,只有死了的人才知道何谓无常。 既然黑无常已经将阎帖送至他手中,羊青山丝毫不怀疑白无常会寻不到他的踪迹;阎王帖下,无常索命,若是连目标的位置都不能掌握,那这无常送帖岂不成了笑话。 虽然青天道已经近十年没有显露踪迹,但是各大宗门乃至军部庙堂都对其深有戒心,毕竟当初青天道干下的事情,早已说明他们的力量甚至不弱于如今的顶尖宗门。而且相比于宗门修行者。青天道的杀手行的都是杀人之道。这才是最令人忌惮的。 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修行者本身并不可怕,只要是人就会存在弱点,但是赏金杀手决然不同,他们的弱点几乎在成为杀手那一刻就全部被摒弃,甚至能够将原本的弱点转变为致命的杀机,对付寻常人的手段在杀手身上根本起不到该有的作用,特别还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修行者被训练成的杀手。 马车轮的轧轧声从未停歇。羊青山的警惕心也从未有过放下,因此,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现象。 天空流动的元气突然变的冷了,站在树梢上没有飞走的鸟雀,一直低头走路的蛟马扬起头颅,露出嘴里面如同钢针的密齿。 天空流动的元气变冷,因为里面隐藏着杀机;没有飞走的鸟雀,是被称为“冥鸦”的白色乌鸦;至于仰起头走路的蛟马,是因为它感觉到了危险。 抓着缰绳的手臂微微收力,干瘦的蛟马发出一阵低沉的嘶鸣。蹄子在泥土践踏了几下,随后停止了下来。 掀开车厢的挂帘。羊青山面色微微凝重,道:“接下来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了,不过距离台北军府已经没有多少行程了,你们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师兄……” 车厢里面的年轻修行者明显是感受到了什么,开口就要反对,不过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变的平静了下来,想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接过羊青山手中的缰绳,青年修行者脸色变的沉重了几分,抓着缰绳的手掌加大了几分力量,一道道青筋顺着手背鼓了起来。 羊青山跳下马车,亲昵的在蛟马头上拍了几下,干瘦的蛟马发出几声悲咽,随后开始疯狂的朝着前面跑去,轧轧的车轮声响变的更加清晰了。 望着马车离去,羊青山顿时脸色变冷,一道金色的符篆顺着袖口脱离出去,一道淡薄的天地元气在虚空形成一柄薄剑,直接朝着树梢上的白色“冥鸦”斩去。 “呀……” 和寻常乌鸦的叫声一样,只是显得有些刺耳,树梢上的冥鸦扑闪着翅膀,很轻易就躲过那柄气剑,绕着羊青山头顶继续盘旋,口中继续发出刺耳难听的叫声。 冷嘲一笑,那柄已经消失的气剑,不知道从何处穿出,直接从冥鸦尾后斩落而过,白色的尾羽如雪片飘落下来。 “呀…呀呀……” 猝不及防之下,冥鸦尾后的羽毛全部被斩落下来,像是受到惊吓般,冥鸦直接朝着更高处飞去,就连叫声都变的急促了不少,明显可以感受到与之前的细微差异。 羊青山微微一怔,像是没想到这只冥鸦竟然能够躲过自己的本命符剑,微微摇头,那道薄剑重新落入手中变作一道符篆。 突然,羊青山身体一震,在他身外数米的地方,静静站着一名白袍男子,他明明站在那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极其遥远,像是隔离着无数层被折叠起来的空间。 几乎不用猜测,羊青山就已经确定他的身份,青天道,无常使,白无常。 冥鸦,死亡的使者,青天道每一位无常使,都会豢养一只冥鸦作为自己的眼睛,随时帮他们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一切,刚才那只被他斩落尾羽的冥鸦,此时正站在白袍男子的肩膀上,尾巴后面那些齐整的断羽,如今在羊青山眼中是那样刺眼。 轰! 几乎在羊青山看到那名无常使的瞬间,天空突然传来一声炸响,一道肉眼可见的云柱直接从虚无生出,像是一根天柱一般朝着羊青山头顶砸去。 长呼一口气,羊青山手掌朝上虚推,无数金色的光点开始从他手掌溢散出去,就像是金色的星辉一般,开始在虚空勾勒出一条条细线。 羊青山眼睛微微眯起,身体发出一声轻微的嗤响,一道本命元气开始从天顶冲出,那些细线开始变的闪动起来,瞬间就已经连在一起,隐约像是……符篆。 咔嚓! 一声巨响,金色符篆与白色云柱撞在一起,天空像是被撕裂开一道口子,金色符篆从中间裂开一个大洞,无数天地元气如同倒灌的池水一样,朝着那处洞口疯狂涌去。 眉毛微挑,白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那张符篆在承受自己“沉山落”之后,竟然如此快就开始吸收周围的天地元气自行修复,这张符篆的防御力量真是有些强。 对他来说,羊青山足以抵抗数位五境修行者的防御符篆,仅仅只是有些强而已,言外之意,就是这道金符根本不可能挡得住那道云柱。 果然,他手掌朝着身前虚空压下,已经渐渐愈合的金符再次裂开,而且这次裂的更加彻底,就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样,符面上开始生出无数细微的裂痕。 羊青山眼神闪过一丝凝重,虽说这只不过是他试探的手段,但是见到那张金符如此轻易就被破去,对这名无常使的力量隐约有了一个理解,此人绝对是本命巅峰的修行者,甚至已经开始触摸到六境的门槛。 他脚下轻微移动,是一种奇妙的步伐,看似只走了数步,但是身体已经离开原地数十米的距离。 轰隆! 就在他刚刚离开,那道金色符篆就被彻底压碎,数人合抱的云柱直接朝着他刚才的位置坠落下去,地面开始剧烈摇晃,就像是一座大山倒了下去。 烟尘弥漫,黄土如沙,数丈深的巨坑在尘土散去后显露出来,最下层的泥土几乎比山石还要坚硬,很难想象要是羊青山刚才还站在原地,现在还能不能找到哪怕一片碎布片。 并未在意眼前的深坑,羊青山手臂微甩,一道金色的符篆从袖口落出,随后在手中变作一柄金色的符剑,剑身上隐约有着金色的云纹,那是本命元气在流动,正是羊青山的本命物,金符剑! 随手朝着身前一划,一声清脆的嗡鸣自剑身响起,随后无常使身前虚空微微颤动,一道金色的剑气几乎是贴着他的胸膛突然生出。 铿! 无常使手中瞬间出现一柄白色细剑,游龙轻吟,剑影如光,无比精准的斩在剑气正中心。 羊青山面容平静,他本就没想过以一道剑气胜过这位无常使,因此他只是很简单的继续朝前挥剑,于是无常使身前开始生出一道道金色本命剑气。 面色微微皱起,任何人面对这像是无尽的本命剑气,都会生出烦躁的感觉,他自然也不会例外,毕竟这些剑气任何一道,都有可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他提起剑尖,开始在身前画圆,开始只是简单的圆,但随着他手下的速度开始变快,那些圆环就被叠加在一起,一只银色的古钟出现在他身前。 无常使横握剑柄,朝着钟面敲了一剑,就像是寺庙的游客拿着木棍在铜钟上敲打一样,于是,一声悠远的钟鸣霎时响起。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魔心咒域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天地间生出无数看不见的波痕,那些剑气几乎在生出的瞬间,就已经崩碎开来,无数破碎的光点像是余辉下折射在水面上金阳,泛着微微刺目的光芒。 羊青山身体骤然一震,耳中因为嗡鸣的钟声开始朝外渗出鲜红的血丝,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握着本命符剑的手臂垂了下去,随着最后一道剑气被震碎开来,天地间的元气开始恢复平静。 无常使收回手中的银色薄剑,冷漠的看着对面的羊青山,他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极其艰难的战斗,即使他本身的实力比起羊青山还要高出一些,但是也未必能够杀死羊青山,甚至他还有可能会死。 羊青山不仅仅是一名本命境的修行者,他还是一位极其罕见的咒师,咒师的手段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些,每一位咒师的真正杀招,都是他们一直隐藏轻易不会展露出来的咒域。 杀死羊青山虽然是他最主要的任务,但是在不能杀死他的时候,逼他暴露出最后的底牌,同样是他的任务。 现在,羊青山明显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不仅仅因为羊青山本命元气的积累没有他强,还因为他不但是修行者,更是一名行走在死亡刀尖的杀手。 突然,无常使脸色变的凝重起来。他微微动了动身体。感觉就像是身体被戴上一道枷锁一样。周围的灌草密林开始消失,天色突然变的暗淡了起来。 一滴冰凉的水珠砸落到脸上,无常使抬起头,一道紫色的雷蛇撕裂天空,轰隆一声,如黄豆的雨滴开始倾洒下来,脚下顿时变的一片泥泞。 “呵……” “呀……” “嘿……” 一阵稚嫩的声音传来,无常使面色骤变。身体猛地转了过去,雨夜之下,数百名紧身黑衣的小男孩迎着暴雨,手持短小的匕首在风雨中来回穿梭,数十头狂暴的凶狼张着狰狞的血口,两排冰冷的牙齿上还挂着几块碎布,猩红的血水顺着嘴角不停往地上滴淌下来。 地上满都是被撕裂开的残尸碎肢,稚嫩的面孔上满是恐怖的伤痕,很难想象这些孩童在死之前经历了怎样痛苦的折磨。 虽然孩童手中都拿着匕首,但是他们微弱的力量在狂暴的狼群面前显得那样脆弱。甚至临死之前也没有将匕首刺穿凶狼的皮毛。 仅仅数息时间,这群孩童又死伤不少。场地上的人影开始变的稀松起来,仅仅剩下不足百人了。 哭闹喧嚣被雷鸣声彻底掩盖,雨滴落在地上已经开始汇聚出一些浅浅的水洼,猩红的血水混杂着残碎的尸块,就连雨水都开始变的鲜艳起来,俨然就是一幅修罗场面。 有的孩童不堪重压,开始疯狂的朝着外面跑去,血水和泥浆在脚下飞溅,跌倒了继续爬起来,脸上甚至还沾着同伴残碎的血肉。 站在高台上有数十名面色冰冷的黑衣男子,他们就像是雕塑一样站着不动,但是每当有孩童要爬出那个修罗地狱时,他们就会无情出手,彻底打碎他们的幻想,毫无感情的将他们一脚踢进那个修罗血海,继续着似乎永无止歇的痛苦折磨。 他们脚下的力度十分精巧,虽然会让那些孩童痛苦不堪,但却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能力,几乎很快就能重新爬起来。 无常使身体开始颤抖,顺着他的眼神方向,一名大约七八岁的孩童,此时正将手中的匕首朝着凶狼眼睛刺去,同时泛着寒芒的狼爪也几乎贴在他的脖颈,以孩童的速度与力量,只怕是在匕首还没有刺穿凶狼头颅的时候,他的脖颈就已经被撕裂开来。 孩童眼神充满坚定,与其他惊慌的孩童相比,他就像是成熟了许多,面对远比他强大无数倍额凶狼,居然能够提起反抗的勇气。 天空猛然响起一声惊雷,孩童抓着匕首的手臂极其平稳,雨滴打落在锋利的刀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单薄的衣衫因为雨水已经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露出里面几乎没有多少血肉的骨条,这样的身体又能有多少力量。 砰! 像是拥有着非凡的智慧一样,狼爪并没有立即抓碎孩童的脖子,只是以极快的速度拍在了他的手臂上,于是男孩手中唯一的能对凶狼造成伤害的匕首被拍飞了出去。 一声沉重的闷哼,孩童身体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无数泛着血水的泥浆沾满他的脸面,眼睛也几乎看不清楚。 凶狼击飞孩童后,张开冰冷的牙齿,朝着他倒地的身体迅疾扑去,就像是在狩猎自己的猎物一样。 孩童挣扎,双手拼命的抹着眼睛周围的泥水,他像是知道要是看不见了,他将会面临怎样的结局;只是以凶狼此时的速度,几乎就没有留给他多少时间,眼见孩童就要丧命狼口。 一声轻微的噗声,极像是刀锋切开皮肉的声音,孩童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清了身前的景象。 一名瘦弱的男孩,比其他应该大了几岁,此时正挡在他身前,而那只凶狼,整只前爪已经穿进他的身体,猩红的血水顺着男孩胸腔不停滴下,打在孩童脸上,就像是一朵红花一样。 孩童眼神微微痴呆,男孩眼神满是溺爱,嘴下喃喃道:“母亲交代的事情,我做到了!” “哥!” 两声悲愤的声音,一道是孩童嘴里发出的,另一声,却是从无常使嘴里传来的。 无常使满面悲怆,手中瞬间出现一道银色细剑。如浮光之影般朝着凶狼头上斩落下去。 嗤! 银剑从凶狼脖子斩过。直接从凶狼身上穿了过去。就像是斩在影子上一样,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 同时,孩童像是发疯一般,抓过男孩手中的匕首,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从凶狼上颚洞穿过去,混杂着腥臭的血水,男孩脸上出现更多的红花。 画面转瞬即逝。一位高挑的瘦弱男子,脸上带着几分冷漠,他身体周围满是躺下的尸体,有男人,有女人,也有老人,明显就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的屠杀。 瘦弱男子手持一柄银色古剑,剑身上正朝下滴着鲜血,血液在地面上已经开始凝固,瘦弱男子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而在他身前,一名七八岁的幼童满眼恐惧的望着他。双臂抱住膝腿,不停地朝身后的尸体靠去。 瘦弱男子眼神闪烁几丝挣扎,最终还是没能出剑,缓缓的朝着门外走去。 就在这瞬间,幼童恐惧的眼神变为恐怖的杀意,他手中拿出一只精巧的细弩,毫不犹豫的搬动了弩身上的扳手,一只银色的小箭急速射出,穿透了男子的胸腔。 看着胸前喷涌的血花,瘦弱男子眼神闪烁一丝迷茫,随后又像是自讽般露出笑意,随手朝着身后虚空斩了一剑,暗淡的白色的真气从剑尖喷涌而出,幼童连带着手中的细弩被斩断开来,瘦弱男子毫无迟疑的走出这座早已变为炼狱的府门。 无常使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从来到这处诡异的地方,他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这样的画面,从孩童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再从青年到中年,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他的心神。 他试着改变这一切,但是他始终就像是一个看客一般,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一幅画面,就像是他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过去。 他之前所有经历的,每一幅画面中的主角,都是曾经的自己,每一幕的血腥,都像是在提醒着自己的过去,有的甚至是他自以为已经忘记的,如今却都一一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羊青山制造出来的,这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已经过去的,但是,他依然止不住自己那颗开始悸动的心神。 画面突然开始变的模糊,像是无数灰色的雾气遮挡住他的眼睛,无常使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但是他心底有种不好的感觉。 像是被分开的水流一样,灰雾慢慢朝着两旁散开,一道模糊的身影开始变的清晰,直至他走到他的身前。 “你,后悔吗?” 无常使眼神变的迷茫,那些被他不愿记起的记忆,开始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想,即使是他想要刻意不去想,也依然改变不了什么,他人心难测,那自己的呢? 看着眼前的自己,无常使心神开始混乱,虽然身前那人与他自己容貌,声音,气质乃至一切完全相同,但是无常使知道他不是他,他怎么可能是他。 噗! 猛的喷出一大口血雾,眼前那个他开始燃烧起来,无数血红的火焰,像是业火一般,开始变的越来越红。 所有的景象开始变的崩溃,他又重新回到之前的树林里面,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神情萎靡,面色苍白,胸前有着一朵红花,那是血的颜色。 他一袭青衫,高深莫测,冷眼看着他变的衰弱。 无常使再次喷出一口血雾,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清香,本命境修行者的精血,已经不弱于世间珍贵的灵药了。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杀死羊青山了,但是他还要完成任务,于是,他的一条手臂瞬间爆开,一大团血雾包裹着他的身体,化作一道艳丽的血光朝着远处遁去。 “呀呀……” 空中传来几声的尖叫的鸦声,一只白色的冥鸦扑闪着翅膀,开始朝着远方飞去,依稀还能见到它尾后的羽毛,像是被剪刀剪断一样。 ps:喝了点酒,这章写的有点飘!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真相 瘦弱的蛟马茫然的在前面走着,围在它嘴角边飞着几只亮丽的蝴蝶,甚至还有一只满是黑色斑点的蝴蝶就落在它的头上,两扇微弱的翅膀不时煽动一下,像是将它当做最普通的拉车马了。 坐在赶车位置的青年修行者,单手无力的抓着前面的缰绳,缰绳并没有在他手里绷得很紧,他也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量,老马识途,正在衰老的蛟马,仍然算是老马。 无论是人还是马,每走一段距离都会回头看向走过的路,像是希望那道青色的身影能够从后面追赶上来。 猛地,瘦弱的蛟马发出一声高昂的嘶鸣,有些像是蛇的叫声,原本安静的蝴蝶顿时惊慌起来,蛟马可是有着蛟龙的血脉,而蛟龙是拥有真龙血脉的异兽。 无论任何异兽,只要沾染上“真龙血脉”这四个字,哪怕它是最寻常的凶兽野兽,都会变的与其它野兽不同;即使蛟马体内只有极其淡薄的真龙血脉,对于那些弱小的蝴蝶依然是难以抵抗的威压,就像是老鼠天生对蛇的恐惧一样。 感受到蛟马异动的瞬间,赶车青年脸上猛地生出一丝欣喜,急忙回头朝着身后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他依然很认真的看着刚才走过的那条道谷。 像是有风袭来,却是一道人影,羊青山面色惨白,手中拄着一道符剑,有些摇晃的朝着马车这边走来。 青年修行者面色骤变,他能够感受到羊青山身上的微弱气息,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势。勉强能够支撑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就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拉车的蛟马已经调转身子朝着羊青山跑去。 蛟马跑的很快。地上的路又不是很平整,所以车厢就变的很颠簸,青年修行者抓住缰绳的手掌更加用力,这样他才不会被从车厢上甩出去。 猛地一顿,蛟马停在羊青山身旁,亲昵的将头往他怀中靠了靠,羊青山却是一个趔趄,差点被挤倒在地上。 青年修行者眉头微微皱起。这一幕更加让他确信羊青山受了很重的伤,不然也不会被这样微弱的力量都几乎要挤倒。 “师兄……” 青年修行者眼神露出几丝期许,他希望自己能够猜的正确。 羊青山点了点头,道:“无常使已经被我击退,我们在赶至台北大营这段时间,他们应该都不会再出手了,我需要尽快恢复伤势,不然无常第二杀根本不可能躲过去。” “师兄杀了那白无常?” “没有,只是断了他一条手臂,能够安稳渡过无常第一杀就已经极其不易。想要杀了白无常,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可能做到。” “师兄面色如此苍白。可是伤了神魂?” 点了点头,羊青山继续道:“白无常实力在本命上境,而我只是中境,魔心咒域虽然能够将其击退,但是想要将那样的人物困在咒域内,对自身也是一种极限的挑战,我需要三天的时间来稳定神魂,期间不可能与任何人动手的,所以台北大营前三天,你们全部都安分点,不要去招惹朝廷的人,至于其他修行宗门,他们想要做什么就让他们去做,与我们毫无关系。” “师兄,来时宗门长辈有交代,让我们务必联合其余宗门中人,将台北大营尽快控制在手里,若是就这样拒绝他们,恐怕……” 青年修行者眉头皱起,燕京宗门被燕帝勒令前往阴山郡,已经惹得很多大人物不愉快了,因此这次他们赶往台北军营,必然要与那些将领生出争执,这也是他们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的,此时羊青山居然要他们躲起来避免与朝廷军队的冲突,这明显就是与之前的来意相悖。 车厢里面的其余修行者都已经出来,此时也全都疑惑的看着羊青山。 羊青山是此次前往台北大营所有修行者中实力最强的,因此只要那位封营将军不出手,他就没有出手的必要;而那位封营将军会着急出手吗,显然是不会的,因为羊青山还没有发难。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相互制肘一样,彼此牵制着对方的最强力量,因此羊青山是否修养身体,与他们联合其他宗门修行者对台北大营发难并无太大干系,这就是他们想不通的地方。 轻咳了几声,羊青山眸子变的凝重,道:“事情有变,自当权宜行事,来之前我也和你们想的一样,但是现在我已经彻底改变了之前的想法,这个台北大营绝对不简单,若是我们连对方丝毫底细都没有摸清楚,就这样一头扎了进去,我怕最后会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会有什么变化,区区一个台北大营,顶死三位本命境的修行者,本命以下的军中将领,只怕是加起来都不足我们半数之多。” 说话的是一位紫服青年,并不是之前在常来客客栈的四位修行者,那他就只能是那位因事耽搁了的那位被羊青山称为秦师弟的玄心宗修行者了。 冷冷看了一眼秦师弟,羊青山并没有解释,如此明显的事实都看不清楚,去了台北大营也只是莽夫一个。 羊青山走进车厢内,将竹帘放了下来,随后陷入深沉的修行中,逼迫白无常使丢掉了一条手臂逃命,他自然不可能像是没事人一样。 看着羊青山如此做派,那位秦师弟脸色瞬间变寒,朝着身旁那位年轻的修行者问道:“历师弟,他是什么意思?” 羊青山敢无视秦师弟,那是因为他有绝对强大的修为,而那位历师弟也不过是融元上境,自然不敢像羊青山那样,毕竟这位秦师弟在去年寒冬刚刚破境,已经是一名真观境的修行者了。 微微沉思,历师弟想道:“我想,羊师兄的意思是,区区一个台北大营自然不足为惧,但是能够请到青天道两位无常使的台北大营,就不仅仅是台北大营那样简单了。” 秦师弟眉头皱起,像是思有所得,道:“那又怎样?” 历师弟心底一叹,知道这位秦师兄还是没能想通其中关键,顿时道:“台北大营的封营将军资历背景我们早已查探清楚,哪怕是他认识人的详细资料宗门都有备份,以他的力量怎么可能寻到销声匿迹近十年的青天道,因此这背后必然还有其他的大人物,或者是那位坐镇台山军府的昭武上将军,或者根本就是燕京军部的哪位大人物。” 秦师弟眼神一缩,要是台北大营背后真有军部的影子,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送进虎口的羔羊,随时都可能被吞的尸骨无全。 一阵微风吹拂过来,并不冷,但是秦师弟忍不住紧了紧衣领,他的身体变的有些冷。 历师弟看到这一幕,心底更是轻叹了一声,无论军部想要在台北大营乃至台山军府做任何事情,都一定会有一个界度,不可能做的如此明目张胆。 要是他们真的死在这里,无论事实的真相是什么,燕京城都将变的不在平静。 有的时候,想要的真相,往往不是事实的真相,而不是事实的真相,却是想要的真相。 他们要是被杀死在这里,燕京的修行宗门要的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台山军府肆意屠杀宗门修行者,燕帝欲要断绝宗门传承,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真相,也将是最终的真相。 这时候已经无论真相本身,所有人都愿意相信真相是这样,那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 北台大营 方启天右手食指不停揉动着眉心,像是遇到什么困惑一样,在他身下的黄花梨木椅上,坐着一名身穿青衫的青年,此时他正将手中的茶杯朝桌面上放去。 “你可以确定吗?” “青天道的无常使已经传来消息了,羊青山确实有着几分能力,不仅躲过了无常第一杀,还顺带留下了白无常的一条手臂,他的实力应该还要在你之上。” “能确定他咒域的力量吗?” “当然确定了,这可是一位本命上境的修行者用手臂换来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是什么力量?” “应该是心魔的力量,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修成这样的手段,这可是比那些鬼神修行者更恐怖的力量,很难防备。” “好了,我知道了。” 方启天神情放松了下来,结束了这场极其简单的对话。 青衫青年走出将军府,乘着一辆马车很快行至另外一座府邸,屋外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正恭敬的等候着。 “他怎么样了?” 青衫青年眉头紧锁,刚才的随性全部消失,脸色的愁容比起方启天有无不及。 两人朝着屋内走去,黑袍男子面色更愁,道:“三月之内都需要静养了!” “这么久!” 青衫青年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朝着屋内走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空院子与木板 北台大营虽是军营,但是依然是在城镇之内,这座城镇就叫做“北台镇”,里面不止是有北台大营的军士将领,最多的还是那些寻常至极的市井之人。 往日因为北台镇就是军府重镇,因此生活在这座城镇里面的人都极守规矩,而随着第一位宗门修行者到来,北台镇的气氛就开始变的比往日更加肃穆,空气中都像是弥漫着一层硝烟的味道,甚至连街道上都少了许多人影,除了那些依然开门做生意的茶馆与酒坊。 如泾河之水浑浊分明,宗门修行者与朝廷像是从开始就要划开界限,那位最早来的朝阳宗修行者用自己的行动,来表达着自己对燕帝,对军部的不满。 他就在北台镇最外围的一处院落住下,那座院落甚至是已经荒废了很久的弃园,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谁才是那处院落的主人,像是谁也不愿意接手这样一座破落的宅子,晚上睡觉时还要防备着被窗扇上那个大洞吹进来的凉风惊醒。 虽然那位朝阳宗的修行者之前在燕京城毫无名声,但是仅仅是第一天,北台大营里面就已经有很多将领乃至底层军官知道了他的名字,笠秋生; 他在住进那处院落之后,在门外立了一块木板,上面写了两个字挂在院口,“止步”。 虽然他没有明确的表明要谁止步,为什么要止步,但是北台大营的军中将领,全部都明白这是写给他们看的,“道不同,不相谋”,即使因为燕帝与那些宗门大人物的交换,他们即将要赶赴阴山战场配合军队征伐赵王朝,但是在他们心底却有着自己的那杆秤。 相对于某些修行者来说,他们修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修行,既不要权,也不要名。【ㄨ】只因为修行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们喜欢的事情被人强制打断,虽然他们因为许各方面的原因选择了接受,但是在某些行为上依然要保持着无声胜有声的态度,修行者修的不仅是力量。更是在修心;顺心意不仅是离魂宗的修行者的修行态度,燕京像这样的修行宗门还有很多。 我可以选择遵从,但是你不能剥夺我对这件事情本身的认知,这就是一些修行者的态度。 笠秋生独自住进那座院落内,无论是台山北军还是其余赶来的修行者。都没有去打扰他,他既然敢立下这样的木板,自然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着这块木板不被其他人打碎,恰巧的是他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离魂宗虽然被燕无羁领军倾覆,但是修行大宗应有的底蕴依然存在,若非是顾念那些修行弟子的日后,只怕当日燕无羁未必能够轻易杀死莫离愁这位修行宗师,或者说他即使能够做到同样的效果,但本身应该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少,若是修行宗门如此简单就会被大燕一位王侯领军覆灭。只怕如今的燕京早已不是现在的样子。 在燕京城外有很多座大山,越是高大的山峰,就越有可能是一个修行宗门的住址,就像是当初的离山一样;而在那些山峰中,能与离山相并论的并不是很多,其中有一座山峰,叫做朝阳峰。 据传是每日清晨生出的第一缕朝阳,最先就是照射在这座山峰上的,因为这座山峰足够的高,是燕京之外所有山峰最接近天穹的山峰。而朝阳宗就是依据这座山峰建立起来的,甚至比起当初的离魂宗还要更加强大,最起码,朝阳宗的传承比起离魂宗还要更加久远。 宗门的兴衰。不仅仅取决于这个宗门的宗师乃至圣人的多少,更多的还是宗门的传承历史,越是久远的宗门,往往就越是能积累足够的资源,因此也就越能多出一些宗师圣人;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圣人与宗师越多的修行宗门。也就越是能够积累出足够的修行财富,然后用这些修行财富造就出来越多的宗师与圣人。 笠秋生是朝阳峰走出来的,他的实力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在北台镇能够胜过他的人不是没有,但是那几人也不会来打碎一块没什么实质意义的破木板,因此他自然能够保证他立下的木板不会被人所打碎。 本来按照军部的命令,北台大营早已经为即将到来的宗门修行者准备了足够多的院落,甚至北台镇已经有近一半的居民已经迁了出去,这也是街面上比起之前更加冷清的缘因。 原本是会有军士来带领这些宗门修行者前往准备好的院落,但是笠秋生在院子外立下那样一块木板,无形中就已经将宗门与朝廷拉开了极大的距离。 虽然不明白军部的命令,但是台山北军的将领也知道这些修行者来的目的,本就互相看不对眼,笠秋生如此做派,自然是引起了诸多将领的极大反感。 既然你愿意住那些残旧的破屋瓦房,随意,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军部的命令是与这些宗门修行者擂台斗将,却没有说明一定要管着他们的衣食住行。 因此后面的修行者来到北台镇后,台山北军甚至就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去做了,反正北台镇有着足够的空屋子,随他们去挑选了。 刚开始来的修行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上都是流露出不愉快的神情,无论现在彼此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但是赶往阴山郡后都将会变为同伴,如今连这点表面的功夫都不愿意去做了,在日后与赵地修行者交战时,谁有肯将自己的背后交付给对方,毕竟关乎自身生命安全。 这些赶来台山北军的宗门修行者,无论来时是怎样的心思,遭遇了这样的冷板凳之后,都开始动摇着原本的心思,只感觉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这样的两群人,真的能够在日后面对赵王朝时齐心协力。 即使心底有着诸多不悦,但是他们依然随意找了个院子住了下来,以修行者的手段很容易就能发现北台镇已经近乎空了一半,往日炊烟袅袅的景象毫不见踪迹,那些已经空了的院子,家里所有能被带走的东西都已经被带走,即使他们不知道台山北军的意图,也能够猜到这些院子原本就应该是为他们准备的。 因为笠秋生的原因,他们虽然同样住在这些院子里面,但是本来的心思已经开始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哪怕是那些之前真的想要为燕王朝出一份力的修行者,也从这件事上看清楚了宗门毕竟是宗门,哪怕他们同样都是燕人,但在朝廷官员的眼里依然有着明显的差异。 因此在短暂的不忿之后,所有的宗门修行者都默默住进那些空着的院子里面,并没有过多的在街道上停留,各自开始准备着两日后的擂台斗将,像是树叶下的秋蝉一样,这些宗门修行者很快就已经隐去了踪迹。 一处两层茶楼之上,一名青衫青年看着底下的院落与不时走来的宗门修行者,眼神微微眯着,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他身后,站着一位约莫三十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蓝色粗袍,脸上像是因为过于忧心而生出几丝细纹,他的眼神同样显得有些迷离,心里也像是藏着什么事情一样。 “看着下面,你看到了什么?” 青衫青年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整座茶楼二层只有他们两人,青衫青年自然是在问蓝袍男子,因此蓝袍男子微微犹豫,道:“属下愚钝,不明大人深意。” 青衫青年深意的看了眼蓝袍男子,笑了笑,道:“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要聪明。” “属下惶恐。” 蓝袍男子头低的很低,因此看不到他此时说话的眼神。 有贤者曾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眼神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内心,蓝袍男子此时做出如此姿态,是因为上下关系,还是因为害怕青衫青年看到他此时的眼神,所以才故意将头低的这样低。 “每个人自开始就有他的位置,就像是一场棋局一样,有棋手,自然就会有棋子,棋子终究是棋子,想要跳出棋盘成为棋手,殊不知在他以为自己跳出棋局的时候,只不过是进入了另一场更大的棋局。” 蓝袍男子头低的更低了,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青衫青年继续道:“你不例外,我也不例外,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努力做好一枚棋子,而且还要是一枚有用的棋子,不是随时都会被抛弃的弃子,你…明白吗?” 青衫青年若有所指,蓝袍男子更加恭顺,道:“属下明白。” “如此就好!”青衫青年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他是真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哪家的炉子谁家的狗 晌午时分,那处破落的院子飘出几缕烟气,很淡很白,几乎瞬间就已经融进空气里面,隐约有着药草的香味从院子里传出。 院子的周围还是院子,像是顺着这缕轻烟的升起,周围数座院落同时打开了屋门,住在院子里面的人走了出来,不约而同的朝着那座破落的院子走去,只是院子依然还是当初的院子,而里面住的人,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 挂在门外的那块“止步”牌子仍在,这些院子的新主人走至门前,像是没有看到这块木板一样,径直朝着屋子里面走了进去,这块木板,原本就不是为他们立在这里的。 虽然外面看起来院子有些荒凉,甚至已经有半边墙壁都像是随时要倒塌,但是院子里面仍是很干净,几株翠绿的苦竹贴着墙壁生长。 苦竹根下的泥土是湿的,就像是才刚刚用水浇过一样,每一片叶子上都像是有着水露,呈现出一种微弱的红色,就像是牛背上的汗水一样,很快就已经渗入到根下的泥土里面。 只是晌午时分自然是不可能有水露的,因此这些水粒并不是露水,而是真正的水,很容易让人想到这几根苦竹之前上面沾满了灰尘,院子的主人因为要招待来客,所以用水先将这些苦竹清洗了一遍。 院子正中间,长着一株矮小的迎客松,松树下面放着一只红泥小火炉,在火炉上面正炖着一锅水,上面飘着几片不一样的叶子,不知道是草药还是香料,之前的轻香就是从这口锅里面传出去的。 围着火炉的周围,是一张四方的竹桌,围着竹桌放着四张同样的竹椅,椅子上面还有才斩出来的缺痕,丝毫没有那种岁月摩擦的痕迹,可以想象。这张竹桌还有周围的椅子,应该都是院子的主人最近才做出来的。 桌椅都是新做的,自然是因为之前的主人走时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都带走了,因此院子的新主人要招待新的客人。才不得已新做出这些桌椅。 只是既然连桌椅都是新做成的,那桌椅旁边炖着热水的火炉,又是从哪家拿来的? 破旧的木门被人首先推开,一位身穿红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只黄皮葫芦。随意的用一根细绳缠绑在一起,随手就提着走了进来。 过了一会,又走来一位黄袍男子,他就有些奇怪,手里拿着四只瓷碗,看着那锅有些浑浊的热汤,眼神流出一道精光,直接朝着最贴近火炉的那张竹椅走去。 两人刚坐下,屋门传来一声吱声,却不是开门的声音。而是有人将屋门从里面关了上。 一位灰色布袍的中年男子随手关上屋门,朝着院子里面走来,更是与其余两人不同,他的手上提着一只黑色的土狗。 接下来的事情就极其简单了,红袍男子将瓷碗放在桌面上,像是假寐般睡着了;提着黄皮葫芦的黄袍男子提开木塞,阵阵浓香的酒气从里面传来,正是燕京最出名的酒坊珍藏的上好青花雕。 灰袍男子坐在竹椅上等着,等到火炉上的热汤全部滚烫起来,就像是热油一般沸腾不止。随后他提起手中的黑色土狗。 那只土狗哀鸣一声,随后身上的皮毛骨头开始全部掉落,场面很血腥,但是却有一种唯美的感觉。很难将这幅画面和寻常屠夫屠猪宰狗的场面联想到一起。 灰袍男子将手中的花肉全部扔进锅里,汤汁随后飞溅起来,但是却没有洒出锅外,像是里面的每一滴汤汁都不能随意浪费。 红泥火炉,肉香四溢,院子里的苦竹随风摇摆。几片干枯的叶子也随着微风落下。 三名男子坐在桌子三面,也不言语,场面有些寂静,只有风声与锅里汤汁滚动的声音,很快肉就已经炖烂了,香味开始朝着更远处飘去。 吱…… 一声吱呀的声音,院子里面那间屋子的门开了,一名蓝袍男子走了出来,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剩下的最后一张椅子坐去,像是这里就是自己家一样,而这里现在来说,的确是他的家。 嘟嘟的声音越来越大,狗肉的香味变的更加浓郁,不知道原本锅里放着什么样的香料,这只小火炉加上一口不大的黑锅,竟然煮出的肉味比起最好的厨师还要更香。 “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如今锅里的狗肉已经滚了两次了,因此四名中年男子并不着急,只是很平静的等着,他们有足够的耐心等着。 院子的新竹椅只做了四把,所以今天来吃这顿煮肉的人也就只有四人。 既然是吃肉,自然少不得肉,因此灰袍男子带来了一只黑狗; 吃的是煮肉,当然需要来煮,所以蓝袍男子在自家准备了这样一锅汤汁; 吃肉不能直接从锅里捞,于是黄袍男子带来了四只瓷碗; 最后红袍男子带来的青花雕,虽然看似不是必需要的,但是酒肉酒肉,只有肉没有酒怎能叫做酒肉,于是他将葫芦里的青花雕全部倒进锅里,香味更浓了。 蓝袍男子煮了一锅汤汁,红袍男子提着一葫芦青花雕,黄袍男子带来了四只瓷碗,而正在锅里的狗肉是灰袍男子带来的,所以能吃得上这顿黑狗肉的人今天只有他们四人。 炉子的木炭快要烧光了,所以底下的温度开始变的低了下来,锅里的狗肉也终于滚了三滚,像是有些烂了,但是却没有烂,像是不香了,却是全部埋了下去。 四名中年男子围着火炉,开始吃着锅里的狗肉,吃的很慢,像是在享受。 不渝多时,锅已经见底,只剩下底下的料渣,每个人脸上都是有些通红,虽然已经是初春时节,但是今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年那场大雪的原因,依然还是很冷,这样的冷天之下,围着院子吃着煮肉,自然是一番别味的享受。 最后一块碎肉被黄袍男子放入口中,随手添了半碗汤,黄袍男子一饮而尽,长呼一口浊气,脸上有着满足的意味,随后他放下了手中的瓷碗。 像是一个信号般,其余两人也放下手中的瓷碗,蓝袍男子眉毛微挑,也将还没喝完的碗放在竹桌上面。 “能在这样的地方,吃到这样的煮肉,想来以后也是没有多少机会了!” 黄袍男子随手抹了抹嘴角,丝毫不像是一名修行者,或许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是没多少这样的机会了!” 蓝袍男子低着眉,像是应付的说道。 “所以…肉吃完了,现在该谈正事了。” 红袍男子语气平静,但是随着这句话,院子里的四人全部都变的极其肃穆,就像是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一样。 “笠秋生,你能代表整个朝阳宗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灰袍男子最先开口,直接就叫破了蓝袍男子的身份,正是朝阳宗的笠秋生。 像是认真思索了一阵,笠秋生才道:“不能!” 他的回答很认真,所以灰袍男子知道他是认真的,也不再说话,只是不停的摸着手上的一串珠子,眼神微微眯起。 接下来是黄袍男子,他的问题很奇怪;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吃肉吗?” 问题很奇怪,但是也很简单,就像是离别之前的友人相互问道“以后还能再见吗”这样的简单。 只是这样简单的问题,笠秋生却思考了很久,至起码比起刚才那个问题思考的时间久。 他紧皱眉头,有些不确定说道:“或许吧!” 黄袍男子明显是不满意这个答案,但是依然保持沉默,或许沉默就是此时最好的回应。 “那这次,你争还是不争?” 最后开口的是红袍男子,他没有说明争什么,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争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笠秋生像是早都已经想好了,道:“不争!” 红袍男子微微一怔,明显是想不通笠秋生这样做的原因,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既然笠秋生已经说了不争,那就自然不会去争。 一顿狗肉,三个问题,问完后,三人开始朝着门外走去,像是来时那样突兀,走的时候同样没有章程,像是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吃一顿狗肉,问几个无聊的问题。 黄皮葫芦,四只瓷碗,还有那张完整的狗皮,都已经被走了,只留下依然温着的红泥火炉与锅壁,还有里面没有喝完的汤汁,如白玉透亮。 笠秋生微微摇头,心底呢喃道:“棋子,也是要看捏在谁的手里。” ps:写的我自己都想吃了,想想都很美。(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镇祠斗战台 时间过的很快,转瞬两日已经过去,那些空院子也不再继续空着,只是即便住的人多了,院子周围依然显得极其冷寂,街道上有时甚至半天都见不到半个人影。 第三日清晨,街巷深处传来几声杂乱的狗叫,像是随着这几声犬吠,周围的院子纷纷打开了院门,一道道光鲜亮丽的身影从院子走出来,无论是精神还是举止,都像是有了说不出的变化。 今天不是特殊的日子,出门也不需要特别的装容要求,只是在军部的那道命令上,今日是各方军府擂台斗将的第一天。 无论是宗门修行者还是军中将领,只要有自信,就可以随意朝着自己想要的位置去挑战,战而胜之,虚位以待。 台北大营只是台山军府的一处营地,大约有着七千人的军队编制,封营将军方启天也只是一位本命境的修行者,可以说在燕王朝,像台北大营这样的军营不知道有多少座。 今日四方军府所有军中将领都要接受来自燕京修行宗门的挑战,北台大营也自然不例外,对那些宗门修行者来说今天是一个很关键的日子,对台山北军所有的将领甚至是决定生死的大日子。 燕帝下令燕京所有修行者赶赴阴山郡,为的就是借助修行者的力量为军队创造有利的战争优势,许多军队不能做的的事情,修行者都能做到,甚至还能够做到最好。 对于阴山郡的军队来说,突然加入这么多的修行者,自然是更利于他们日后对赵的征战,也增添了无数可能活下来的机会。 只是对于宗门修行者来说,充满血腥的战场总归是比不得自家山门安稳一些,战场上需要随时面对无数来自各方的危险和突发事情,就算是那些最强大的修行者,在战场上都有可能陷入无穷的围杀中,最后耗光所有的元气力量力竭而死。 不可否认,战场有时的确是一处很好的修行地。可以磨砺修行者的意志还有毅力,甚至临阵破境都是有过发生的。 但是首先,战场代表的是杀伐,没有哪个修行者可以肯定的说自己能够在无尽的血战杀戮活到最后。哪怕是那些已经成就宗师的至强修行强者,他们对战争依然是保持一种敬畏的心态。 没人知道今日看似稳固的战局,又会在明日发生什么样的异数,更不会知道自己在这场异变中,担任着怎样的一个角色。 就像是当初如日中天的晋君。他在征伐燕地时,又怎能想到会引出剑宗宗主这样的异数,因为他没有算到这个异数,因此数年的准备全部付诸东流。 战场如棋场,不到最后收官一刻,谁也不知道棋主会隐藏着什么样的重要棋子,也许某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就能够决定一场棋局的胜负。 战场如棋场,但是棋场却不同战场,棋局输了。总有再赢回来的时候,而战场输了,丢的就是生死。 今日这场擂台斗将,将会决定很多人的命运,而对于台山北军的诸多将领,更是一场绝不可能输掉的比赛。 军部的命令,已经是将所有的军中将领逼迫到悬崖边上,往前进一步,总有拜将封侯的日子,而后退一步。燕赵两朝真的兴起刀兵,能否活下来都是未知。 宗门修行者本就是要前往阴山郡的,对他们来说,无论怎样去总都是要去的。只是以领军之将的身份赶往阴山郡,日后行事总是少了几分顾忌,而且最终活下来的机会也大了不少。 因此他们胜了固然极好,若是败了也没有多少损失,这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件事。 而所有的将领,胜了必然会在军部留名。对日后的升迁任职都有极大的好处;但要是丢了手中的职位,乃至于让朝廷军部蒙羞,陷阵营总是有一个位置的,至于最终能不能从陷阵营走出来,那就要看自己的手段了。 燕帝伐赵,赵帝征燕,日后的大战场不知道会有多少,以陷阵营在大燕军中的地位,只怕最终的结局,只会是用血肉身躯将这些战场全部填满。 …… 北台镇最庄重的地方,并非是方启天的将军府,而是镇祠。 一些富家大户都会在自家建立祠堂,供奉着所有的先辈牌位,镇祠在北台镇的地位,就像是那些富户家里的祠堂一样,见证着北台镇的所有兴衰历史。 因为是镇祠,所以距离市井就比较偏远,北台镇周围有一座高山,因为是唯一的一座高山,所以就被称为北台山,北台山上就是镇祠的建址。 往日几乎被列为禁地的北台山,今日突然变的热闹了起来,自然不是因为有镇守上任要祭天,而是数日前,军部命令下达之后,方启天就已经开始命人在上面建造斗战擂台,应对今日举行的擂台斗将。 山底下有重兵把守,几乎都是跨入武道境界的精锐,虽然比起修行者远远不如,但是也不会有多少修行者愿意面对这样的军队,特别还是懂得一些强大战阵的军队。 台山北军虽然在台山军府算不得真正的精锐,但是一些简单的战阵合击之法,仍然是军士日常操练的重要科目,甚至这些精锐军士里面,近乎一半的人都是依靠战阵的神秘,有幸能够跨入武道修行的行列。 当然不会有人要冒充修行者进入北台山,因此这些军士也不是维持秩序的。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位军士站立如松,就像是雕塑一般,一直从山脚排到山峰之上。 这样的军士用来充当风景,自然是有些奢侈了,但是方启天就是要如此做,这样才能让那些宗门修行者知道,朝廷之所以威严,就是因为朝廷有着一支足以镇压所有修行宗门的军队。 个人力量固然重要,但是没有达到能够横推八方无敌前,再怎样强大的修行者在面对前赴后继的庞大军队时,都必须要抑其锋芒。 毕竟,如今四方军府的真正精锐,都是懂得合击战阵的武道高手,而且每一支军队中都有朝廷配备的修行者,因此某些强大的军队,单独面对七境宗师都未必不能一战,即使最终的结局会无比凄惨。 每一位赶至北台山的宗门修行者,上山之前都会拿出一道帖子,那是军部朝各个宗门发放的路引,这份路引不仅仅是宗门的象征,更是代表着朝廷的认可。 在北台山下,一位青甲将领漠然如钟,就站在上山前的石道口,也不言语,他的身前放着一张红木桌子,上面已经规整的放了数沓路引。 北台大营设立一位封营将军,如今方启天已经是本命境的修行强者,而这次前来北台大营的修行者绝大数都是融元真观境的修行者,真正的本命修行者是极少的,毕竟在宗门中,任何本命境的修行者都是宗门的砥柱,日后的宗师乃至圣人,都是从这些人里面诞生的。 以方启天的修为身份,此次够资格挑战他的宗门修行者并不多,当然也没有人会自不量力的跑去挑衅他,因为这次的斗战规则,无论生死,只决胜负。 北台大营中,方启天是最高将领,在他之下就是三位督统,左军督统,中军督统以及右军督统,军中以左为尊,因此左军督统地位较高,随后是中军督统以及右军督统。 而山下这位青甲将领,当初正是坐于方启天右手帐下,他自然是右军督统,孙青。 此次擂台斗将,虽然封营将军这个位置是北台大营中最高的,但是要从一位本命强者手中抢夺这个位置,并没有哪个宗门修行者有足够的自信。 较之而言,三个督统位置就成了绝大数人看好的目标,恰好的是这三位督统都还没有突破至本命境,也更容易对付一些,因此就给了许多人可以看见的希望。 而且三位督统虽然要受封营将军的节制,但是却是北台大营真正的掌权将领,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拥有独断专权,都可以不用请令,就能够自行决策某些事情。 可以说,三位督统各自掌握了近乎三分之一的北台军队,如此大的权利,自然引的一些修行者趋之若鹜。 虽然都是在宗门修行,但是也并非所有人都理念相同,这次燕赵相争,庙堂之上不知道要空出多少缺位,有心之人自然想要把握机会。 燕京绝大数宗门中,长老执事虽然不少,但是宗主只能有一个,而这些宗主里面,能够及得上庙堂一位王侯的权势地位,却并没有多少。 想要借助这次机会一跃庙堂,成为绝大数人眼中大人物的野心家未必没有,而北台大营的督统位置,就是最合适的跳板。 这个位置几乎能够辐射向军部各个方向,毕竟大燕如今数位王侯,当初都是从这个位置走过去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他是谁 镇祠殿前,四座通体乌黑的擂台耸立而起,每一座都有两米之高,阳光下反射着一种青黑的色泽,擂台周围有四座青石塑像,正是仙古时期镇压四方的四象圣兽,隐约有种神秘的波动在石像上不停流动。 已经来了不少宗门修行者,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皆是面色凝重的看着这四座擂台,今日过后,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要在这方擂台之上折戟沉沙,或许上面就有他们。 日上三竿,越来越多的人赶了上来,四方擂台之前已经挤满了人影,只是至今为止,来到这里的都是宗门修行者,北台大营中并没有出现一位真正的领军将领,除了北台山脚下那位右军督统。 不止是一名修行者面露疑惑,越来越多的宗门修行者都开始皱起眉头,不知道方启天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打算。 虽然气氛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但是没有一名修行者爆发出来,都是很平静的坐在下方等着,他们已经等了三天的时间,自然不会在这最后关头耐不住性子。 铛! 一声冗长的钟声,镇祠殿门打开了,一道道伟岸的身影自门里面走出。 身披铁甲,面容似斧砍刀削,他们身上有着千万不同之处,但也有着无数的相同之处,他们昂然,挺立,目光闪熠,像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任何人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像是能够从他们身上看到刀与火的影子,而他们也的确是经历无数刀光火雨的淬炼。才拥有着如今铁血肃穆的庄严。 他们是燕王朝的军人。最坚固的外墙。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筑守了燕王朝数代帝王的伟岸,正是他们用血与泪的铺洒,才在燕京城外,堆成了那道难以逾越的坚固城墙,他们是值得赞赏的,同时,他们也是应当被尊重的。 三十四道相似的身影。鳞次栉比的从殿门走出,即使下面有着多于他们十数倍的宗门修行者,但是依然比不得那种震慑人心的意志,虽千万人吾往矣,然百千路我独行。 军人,本职即为服从命令,既然军部已经下达这样的命令,他们要做的就是绝对的服从,当然,军部的命令也不容违抗。也没有人敢违抗。 众多宗门修行者心神震撼的同时,也存着几丝疑惑。所有的人全部都穿着军甲,因此当中那两人看着就极为显眼,青衫如画,麻袍如墨,像是不合群,但又像是最核心。 虽然并没有见到过北台大营的军中精锐,但是此时此刻,所有的宗门修行者都知道,这三十四人就是北台大营中真正的核心,有了他们的北台大营,才是真正的北台大营。 此次虽是燕帝下令擂台斗将,但是这却是军部的面子,往日那些混吃等死的关系户,在早一刻都已经被清理出去,哪怕是他们本身拥有着极高的职位,极大的权势,但是此刻依然没有能够代表北台大营,代表军部参与这场神圣的比斗。 自从燕帝心思伐赵,他们这些人就已经注定了结局,一个王朝想要变的强盛,最先要做的事情,永远都是清除寄居在帝国身上的蛀虫,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帝国内部的稳定,永远是重于外界的重压。 在这三十四人出现后,几乎所有明白的修行者都已经知道,他们今日的真正对手就是这些人,在默默观察着这些人的同时,自然不可避免的将目光放在最中间两人身上,因为无论怎样看去,这两人才是真正的领头之人,所以他们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他是谁?” 几乎所有的修行者脑海都泛出这样的一个念头,虽然感受不到青衫青年的真实修为,但是他们都能看出这名青衫青年是真的很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根基浅薄,自然不可能有着什么惊世骇俗的强大修为。 任何事情都需要逻辑顺畅,哪怕是那些被誉为鬼才的青年修行者,也要被年龄所局限住,毕竟修行者仍然是人,是人就有极限。 他们看不透青衫青年的真实修为,不是没有猜想过他会不会已经突破至本命境了,只是这样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毕竟燕王朝都未曾出现过这样年轻的本命修行者。 没有足够强大的修为,却隐约是北台大营的核心人物,青衫青年的真实身份自然引起了众人的猜测。 之所以那些宗门修行者猜测青衫青年是北台大营的核心人物,自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不止一名四境修行者能够感受得到那位看似瘦弱的黑袍中年男子,身体内隐藏着怎样一股强大的力量,那种威压的确是五境修行者才能散发出来的,由于黑袍男子并没有刻意隐去,反倒是有些故意显露出来,因此在场所有的宗门修行者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丛林间的猛兽凶兽,往往会在自己活动的范围留下某些独特的气味,目的就是要宣誓自己的领主权,外来者嗅到这种气味后,会根据这种气味做出不一样的决定,彼此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冲突。 修行者散发出自身的威压,自然也是同样的道理,而且比起丛林猛兽,低阶修行者在面对足以杀死自己的高阶修行者时,往往会做出更明确的抉择。 以黑袍男子的修为根本就不需要顾及这些不过四境的宗门修行者,但是他身旁的青衫青年却不能,因此黑袍男子这样做的目的,只会是因为他身旁的青衫青年,能够让一位本命境修行强者护航的人物,必然有着惊人的来历。 “军部下令,四方军府擂台斗将,方将军因为某些原因,让在下主持这次擂台斗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直至结束,台山北军将由我统领。” 看着底下的众多修行者,青衫青年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时令下面不少人心神一震,这样的消息,却是在他们预料之外的。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代表整个台山北军?谁知道你是不是在信口开河!” 底下顿时有些燥乱,不过青衫青年知道,那些都是小宗小派的修行者,真正足以影响大局的宗门精英,依然保持着很平静的心态,即使他们也对这样的命令感觉到不理解。 笑了笑,青衫青年指着身后,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没有反对,不就已经是很好的证据了吗?” 下面顿时一阵语塞,但是声音却变的小了很多,他们之前并没有仔细观察,此时青衫青年说完后,他们才发现那些站在青衫青年身后的军中精锐,依然是保持着之前的姿态,脸上竟然连丝毫的诧异甚至其他神情都没有。 就连两位金甲督统,都是规矩的站在青衫青年身后,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情愿,毕竟若是方启天真的有意外原因,那也只会从他们三人中挑选一人主持大局,毕竟他们已经是台山北军最高阶的将领了; 可是现在这位年轻人居然说,擂台斗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将由他主持,甚至在此期间连台山北军都被他掌控,那些始终没有开口的宗门精英,已经开始对青衫青年起了戒备之心。 那位开口的修行者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样说,不由得朝一个方向隐晦看了眼,像是在征求什么一样。 见到这一幕,青衫青年微微摇头,这样的小把戏对他来说,还真是上不得台面,毕竟他本身就是一位谋棋奕局的高手。 像是在思索什么,顺着刚才的话,青衫青年继续道:“你应该是古河宗的修行者,以你融元中境的修为,居然能够练成“星随河野”这样的剑势,想来在古河宗都极为稀少了吧!” 那位修行者面色骤变,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他感到心智不坚,只是青衫青年的话太过犀利,他修成“星随河野”之后,从未出过手,甚至连他宗门长辈都不曾知道,这个青衫青年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辛秘居然被他一口叫出。 “气剑随元,古星引路,河……” “住口!” 青衫青年还未说完,那位古河宗的修行者面色大变,猛地出口斥道。 并未在意古河宗修行者的姿态,青衫青年挑眉,笑道:“如此,可够主持这次擂台斗将?” 下方众人皆是皱眉,虽然不知道那位古河宗的修行者,为什么因为这几句话变的如此激动,但是他们知道这位青衫青年,是真的不容小觑。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青衫青年继续道:“不仅是古河宗,方星宗,巨灵宗,古源剑斋,乃至于朝阳宗,你们是不是也要问一句,在下是否“信口开河”。” 下面顿时变的平静下来,平静的表面,却是隐藏着更大的不平静,语不惊人死不休! ps:我今天本来不打算写的,成绩真的惨淡,没什么意思,但是感觉对不住几个一直在支持的书友,还是静下心来写了这一章,本来我以为只要有付出,就一定有回报,但是这次是真的累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疲累的上班,痛苦的码字,惨淡的订阅,最终都变为一个“累”字。(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借手 一处看不见的高墙之上,方启天傲然耸立,身后跟着两名青甲将领,三人很平静的站着,如松柏挺立,岳峙渊临。 站在这个位置朝下看去,无论是青衫青年的张弛有道,还是对面古河宗修行者的烦怒羞恼,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也能够看到几处不同寻常的角落,那几名看似寻常,实则极不寻常的宗门修行者。 此时下方如古水平寂,像是所有人都被青衫青年震慑住了,场面一时间变的极其诡异,如此多人同时沉默下来,空气都似乎在变的凝滞。 面色微生波澜,方启天身后一位青甲将领道:“此子,还真是有些手段。” 方启天冷眉一挑,神秘一笑,道:“岂止是有些手段,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够压制住他。” 那位说话的青甲将领想了想,道:“将军对此人接触已经有了一段时间,能感觉到他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吗?” 方启天眉头皱了起来,道:“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培育出这样一位俊出杰才,我现在确实还没能摸清他的底细,更何谈知道他的真正心思。” 旁边另一位青甲将领若有所思,道:“至少也应该有些眉目吧,否则将军岂会是做出这样奇怪的决定,毕竟他于我们来说终究还是外人。” 方启天自然知道青甲将领的意思,没有过多思考,很快就答道:“如今燕京城中,青年一辈声名最噪的,不是青云榜首,也不是点金榜首。” 眼神闪过一道精光,站在方启天左手边的青甲将领道:“莫非他是那十二位传承之一?” 方启天收了笑容,有些凝重。道:“若仅仅只是十二传承,还未必能够让我将宝压在他身上,我之所以临时做出这个决定,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青甲将领面露疑惑,道:“此人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竟然值得将军说出这样的话!” 台山北军中。能站在方启天身后的将领并没有几个,能够与方启天平等对话的更是没有多少,当初在山下那位右军督统孙青也是身穿青色战甲,如今这两位将领同样如此,而且与燕青一模一样,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份自然呼之而出,正是左军督统与中军督统。 两人与方启天共事数年,自然知道方启天的秉性。就连他们都没有资格让方启天说出那样的话,这位青衫青年何德何能,居然值得方启天压上自身的仕途。 方启天脸上僵容顿消,笑了笑,道:“人的一生,就像是在不停的做着不同的选择题,只是有的选择无关痛痒,有的选择却是你不愿付出的代价。如今我就是在做这样的选择,既然已经选择了他。我自然就会相信他,哪怕最终的结果不是我所期待的那样。” 左军督统是一位很年轻的男子,眼睛比起寻常人更加黑亮,他可以说是台山北军中第二号人物,本来方启天不便此时露面,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从中被一位无名小子插了一杠。自然对他有着极大兴趣,道:“他有怎样的背景,居然会给将军如此信心!” 深深的看了眼左军督统,方启天道:“你…听说过“青天有道”这四个字吗?” 左军督统瞳孔骤然收缩,就像是星海深处的黑洞一样。他的神情变的不太自然,眉目不停闪烁,道:“青天道!” 方启天并未说话,只是很平静的从怀中掏出一道黑帖,黑底红边,随手就递给了左军督统。 “阎王帖!” 接过那道黑色帖子,左军督统面色一僵,他已经隐约猜到了那位神秘青年的仰仗,也知道为什么方启天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将台山北军的掌控权交给那个看似青雉的青年人手中。 如果真是如他所想,那位神秘青年来头大的吓人,现在下面那些看似孤高的宗门修行者,甚至是整座台山北军,在那位青年眼中,或许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他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 左军督统心底暗自想到,他有些不理解,那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选择帮助方启天,毕竟方启天虽说是有些地位,但是那也只是相对的,这个“相对”绝对不包括眼前的神秘青年。 深吸了一口气,左军督统道:“将军能够确认他的身份吗?” 方启天眼神有些迷离,道:“朝阳宗的羊青山,三日前接到了一道阎王帖,今日他之所以没有赶来,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来不了。” “羊青山!” 一声惊呼,旁边的中军督统神情骇然,却又带着几分希冀。 既然军部已经下令擂台斗将,因此赶往台山北军所有修行者的资料都已经被搜集过来,羊青山绝对是当属第一位的危险人物,也是最可能破坏他们计划的人。 这样的人物自然早都已经成为他们最忌惮的修行者,此时方启天说道羊青山因为阎王帖,今日不可能来到这里,中军督统自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过,很快他就皱起眉头,因为一件事情。 当初朝阳宗的修行者进入北台镇,是他手底下的探子亲眼所见,根本做不得假,若是羊青山真的被无常使杀死了,那天进入北台镇的朝阳宗修行者决然不会是那样的姿态,如此,后面应该还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中军督统看向方启天,眼神中的询问意思很明确,他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微微沉默,方启天叹道:“羊青山啊……” “怎么说呢…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方启天说话时,眼神满是坚定,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像是对羊青山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极好的对手,因此他说话时虽然语气平静,但是依然能够感受到那股浓浓的战意。 “青天道的无常三杀,能够躲过的莫不是有着越境强杀能力的修行天才,羊青山不仅躲过了白无常的刺杀,还能够留下他的一条手臂,已经是绝对值得炫耀的光辉了。” “莫非他已经破境!” 中军督统一阵骇然,他同样知道青天道的赫赫凶名,毕竟他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因此对无常三杀有着难以言明的恐惧,毕竟当时比他更强的大人物,都不知道有多少殒命在无常使手中。 羊青山竟然能够斩断白无常的一条手臂,那他的修为自然是深不可测,因此中军督统猜测羊青山是否已经突破坐忘境。 方启天自嘲一笑,道:“坐忘存心,天人一体,整个燕王朝才有多少这样的人物,羊青山就算修行天赋再怎样强,也不可能在二十五岁之前突破六境,毕竟这无关运气资质,更重要的还是修行之心,坐忘存心,如何才能存心,不知道多少五境修行者在这两个字上困老终死。” “咒域!” 中军督统很快想到关键,青天道的无常使,至少都是本命巅峰的修行者,羊青山能够斩断白无常一条手臂,自然有着某种更强的手段,而之前关于羊青山的资料,上面也重点标注了他的咒师身份。 咒师最强的就是咒域,毕竟除了咒师本人,外人很难理解一位咒师的本命咒域是什么样子的,有着怎样的诡异力量,因此对于咒师,外界修行者总有着莫名的敬畏。 顺着中军督统的话,方启天道:“不错,他就是以咒域斩断白无常一条手臂,只是自身也遭受了不小的反噬,所以这三****一直在休养生息。” “那,将军……” 中军督统不免担忧,羊青山居然能够击溃青天道白无常,而方启天虽然同样是本命巅峰的修行者,但也未必能够强得过那位白无常,若是对上羊青山的本命咒域,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摆了摆手,方启天不在意道:“无妨,既然青天道已经出手,无常第二杀必然接踵而来,羊青山不足为虑!” “那他还真是值得将军下重宝!” 中军督统看着下方的青衫青年,眼神变的开始郑重。 “就算他是青天道的人,将军又如何能够确定,此人真是我等助臂,而非存心利用我台山北军!” 左军督统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在中军督统提到青衫青年后,适时宜的插了一句,依然对青衫青年抱有疑虑。 中军督统面色微变,发现今日这位共事多年老朋友,像是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变化,但是他没有说话,因为从方启天身上,他同样感受到了某些他不理解的变化。 平静的看着左军督统,良久,方启天道:“他是什么身份,存着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但是你,你不应该解释些什么吗?” 左军督统顿时僵住,道:“将军此言…究竟是何用意?” 一阵冷笑,方启天道:“你不知道接了阎王帖,意味着什么吗?” 左军督统面色骤变,翻开手中的阎王帖,上面血红的三个大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尖,直接刺穿他的心脉,一阵冰凉的冷气直接从他脊髓冲入天顶。 “秋风歌!” ps:我知道了,自己喜欢的,别人不一定喜欢,还是太年轻!(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争命 “秋风歌!” 自从他进入台山军府后,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被人这样称呼过了。 但是如今这短短三日,已经被人两次叫出这个名字,第一次是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而第二次,他不知道“秋风歌”这三个字,日后还能不能被人叫起。 “将军……” 左军督统面色惨然,又有着几许无奈,苦涩的朝着方启天呼道,却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质的话,像是他也知道自己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不适时宜的。 “古源剑斋,虽说不是燕京内最强的数座宗门,但也有着两位七境宗师坐镇,只是那两位也将手伸的太长了点吧!” 方启天看着下方,并没有表露出过激的情绪,只是很平静的朝着左军督统说道。 惨然一笑,左军督统摇了摇头,道:“师命如山重,君令似海深,无论怎样抉择,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但你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只是我之前也给过你机会的,但是你还是令我失望了。” 方启天此时很认真的看着左军督统,毕竟跟随了自己十数年的部下,要说没有感情,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左军督统微微出神,像是在想着什么,很快脸色就变的释然,应当是想到了自己要想的,或许就是方启天刚才说的机会。 他没有回答方启天的话,只是平静的站着,墙壁上吹起一阵急风,掀起他额前的一缕鬓发,露出底下被盖住的一道刀痕,虽然已经愈合。但是依然能看到这道刀痕当初应该是很深的。 看到这道刀痕,方启天眼瞳闪过一丝复杂的色彩,这道刀痕的来历,他是知道的。 三人都不说话,只有风声,依稀还能听到下面的喧嚣声。擂台斗将已经开始了,那些吵闹的声音是天地元气相互碰撞发出的震荡。 上面的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知的命运,下面的人已经开始同命运做着抗争,争命,是为了更好的命运,还是要争回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命数。 大劫起,所有人都在争,都急着争,没有人想要湮灭在这场洪流之中。或许他们只是简单的想要活下去,但依然觉得困难。 气氛微微有些压抑,方启天背朝两人,像是很认真的看着下方的擂台斗将,毕竟他原本就应该是这场盛会的主导者。 虽然可以继续沉默下去,但是终究还要面对,左军督统,应该是叫“秋风歌”; 他抬起头。看着方启天的背影,道:“将军。还不动手吗!” 方启天沉默许久,没有转身,道:“你…走吧,趁着现在还能走。” 秋风歌变的沉静,并没有立即离去,拿着阎王帖的手掌紧了紧。眼神复杂的看着方启天,道:“走…还能走去哪里,这天下虽大,但何处能容下我!” “虽说你有异心,选择了背叛台山北军。但毕竟曾经做过兄弟,我……不想沾上你的血。” “大哥……” 秋风歌骤然跪下,只是单膝,这是军中下级对上级的尊重,同时更是一种承诺;只是当初的承诺,毕竟比不上师命如山,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自然不会在此时做出改变。 方启天身体一震,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动作,这声“大哥”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被人叫出来了,只是今日,他是真的不愿意听到这两个“字”。 “秋宗律在你做出那样的选择后,就已经死了,现在你只是秋风歌!”方启天说话有些迟钝,虽说看似绝情,但他心中的苦楚又与何人倾诉。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毕竟是背叛了台山北军,我虽不愿杀你,但终究是要给军部一个交代,阎王帖下,无常索命,你……好自为之吧!” 秋风歌并未起身,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但却不是对青天道无常使的恐惧,而是因为他今天,失去了曾经的那份兄弟情,也失去了自己的过去。 “师命难全,不敢轻离!” 方启天猛然转身,一股恐怖的气势朝着秋风歌落去,像是一座山突然压了下来,秋风歌膝下咔嚓一响,数片石砖裂开无数细纹,就像是蛛网一样。 艰难的抬起头,秋风歌眼中似欲充血,看着方启天冰冷的眸子,开始逐字说道:“将军…我…愿出战……擂台斗将,无论…结局如何,自…以命……谢罪,如此…当……不负师门…不负君!” 方启天眼神变的更冷,但是身上狂躁的气息开始收回,看着秋风歌,道:“宗门…师命……既然你执意如此……” 看着一直沉默的中军督统,方启天道:“为他选一处好地方,就当是为秋宗律做的最后一件事。” “是,将军!”中军督统看了眼跪着的秋风歌,神情有些复杂,此时他自然知道之前他的感觉没有错,这位与自己共事数年的老朋友,的确是变了。 秋风歌并没有在意“选一处好地方”,只是感激的看向方启天,眼神变的明亮,道:“多谢将军成全。” …… 看着眼前的一切,嬴易心中颇有几分意气,毕竟,如今这样的局面都是他一步步算计出来的,想要重回帝京,除了强大的力量,必要的智慧更重要。 最开始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他来来应该也是与这些宗门修行者一起参与擂台斗将,最后以一名军官的身份前往阴山郡,但是因为“青天道”的事情,方启天竟然选择将他推至前台,全权处置有关擂台斗将的一切事宜。 虽然不知道方启天的真正心思,但是嬴易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何况他手中更是有着几张王牌,对于方启天也是毫无顾忌,无论方启天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他都自信能够掌控局面,所以他并未拒绝方启天的建议。 因为掌握着罗网与黑冰台的大量情报,因此嬴易对下面的宗门修行者可谓是了若指掌,何况他还有一步隐棋,这才是他面对宗门修行者真正的仰仗。 或许之前顶撞嬴易的那位古河宗修行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说出那番话,其实都是在嬴易的授意下发生的,甚至就连他说话的内容,都是预先设计好的。 谋一局者,当掌控全子,而能够在对手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利用他手中的棋子完成自己的布局,如此落子,对手又怎么可能赢棋。 此时三座擂台,都已经有人在上面争斗,虽然军部下令让宗门修行者赶往四方军府擂台斗将,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资格参与的。 真正的擂台斗将,挑选出来的都是最杰出的人才,任何胜出的修行者,都会成为台山北军的将领军官,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将变的与之前不一样。 在最开始,嬴易告诉所有的宗门修行者,擂台斗将,规则就是三十二对三十二。 台山北军权利最高的就是封营将军,之下就是三位督统,而每位督统之下又有四名都尉,每名都尉又分管数座校尉营。 而这三十二人,就是台山北军所有的都尉与校尉,只要任何一位修行者能够胜出,就可以替代那位军官任职,并且能够得到军部的青策授封。 那些宗门修行者也能够看清楚,嬴易身后三十二位军官的真正实力,清一色的融元修行者,就连四境都有数位。 他们想要争夺这些军职,自然需要战胜这些军官,因此当嬴易说出这样的规则后,他们都欣然接受,毕竟他们的数量可是比起三十二还要多了数倍。 只是该如何选出这三十二人,就成了最大的争议,毕竟只有这三十二人才有机会成为领军军官,而以军官的身份前往阴山郡,和以宗门修行者身份赶往阴山郡,将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命运。 燕帝勒令宗门修行者进入阴山郡,辅助四方军府对赵征战,但是却不意味着燕帝吞并宗门的心思变弱。 阴山郡是一个大战场,不知道会发生多少突发的意外,而意外里面的意外又会有多少,更是没有人能预测出来。 直白说,就是有了军官身份的保护,至起码朝廷不可能明面对付自己,而以宗门修行者身份进入阴山郡,不知道会因为多少意外的命令,或许就埋骨他乡。 如此一来,能否参与擂台斗将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而那三座擂台之上的战斗,正是那些宗门修行者为挑选出三十二位真正精英的预选赛。 “嗯?” 眉头微皱,嬴易看到两道青色身影朝着自己走来,那两人他都认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嬴易神秘一笑,随后身子坐的挺直。(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请先生出手 “君先生!” 厉清平朝着嬴易屈身一礼,显然是很尊重,哪怕他是台山北军的中军督统,哪怕他的年纪比起嬴易大了不止十数岁,但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依然保持着一种敬畏的心态,隐约还有着几分惧意。⊥頂點小說, 虽然他不知道嬴易的真实身份,但是方启天都对嬴易礼遇有加,何况是他。 或许之前他对嬴易只有敬,没有惧,但刚才高墙之上,方启天与秋风歌的对谈一字不落,全部都被他听进耳中,那时他对嬴易却就生出了几分忌惮的心思。 能够接触到青天道的,哪怕嬴易本身都不是青天道的人,也足以让无数人所畏惧,在他们那个年代,青天道代表的就是死亡; 黑白无常,勾魂索命,不知道多少大人物都死在青天道的暗杀中,而能够接触到青天道的人物,没有人会因为他年轻就小觑,这是用无数鲜血证就的至理。 虽不知道青天道因为什么原因销声匿迹,但是对于当初燕京城下的暗夜王者,他这样的中军督尉,哪怕是封营将军都显得微不足道。 即使有些不愿意相信,但是厉清平知道当初那个毫无原则的青天道,是已经真的重新出现了。 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不知道当初青天道的赫赫威名,只有他这样的老人,对青天道的事迹知道的越多,对嬴易的怯畏与恐惧就越多。 厉清平很客气,这样的变化嬴易之然能够感受得到。 当初方启天命自己监管台山北军并负责擂台斗将事宜,这位中军督统可是不止一次的站出来反对,如今竟然在他面前学会的谦卑,嬴易自然来了几分兴致。 像厉清平这样的军人,通常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质疑自己的。因此对一个人的态度也不会在如此短时间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期间必有缘由。 这样想着,嬴易轻微一笑,朝着厉清平道:“大人过谦了,在下不过区区山野散人,比不得大人位高权重。只是承蒙将军看重,委以重任,不得不尽些心力。” 对于嬴易这番虚与委蛇的说辞,厉清平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才来台山北军不足数月,就已经做到了连他都不能做到的事情,这样的人物又岂是平凡之辈。 而且他来到这里也不是与嬴易攀交情的,因此听后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道:“有一件事情!” “我知道!” 厉清平眉目一转,他都还没有开口,嬴易居然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看着嬴易自信满满的样子,厉清平隐隐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朝着身后的秋风歌看了眼。 “先生知道在下来意?” 厉清平当然不是不明白,只是依然这样问道。却是要让嬴易自己说出来。 呵呵一笑,嬴易站起身子。道:“此次擂台斗将,关乎军部颜面,四方军府都不可能马虎从事,而台山北军中,左军督统居然是古源剑斋的亲传弟子,而且在军中隐藏了如此之久。方将军恐怕不是失职那样简单吧!” 厉清平面色一变,这件事情就连他都是才刚刚知道的,但是嬴易竟然张口就来,就像是早都已经知道了一样。 嬴易并未停口,继续道:“寻常时期。就算被军部查了出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军部在各大宗门也未必没有安插人手,只是擂台斗将在即,这位左军督统若是以宗门修行者身份出现在这里,只怕台山北军都要震动不止,下面那些底层军官可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原来是你!” 厉清平眉目皱起,一直在思考着嬴易说话的意思,出声的自然不会是他,那就只有一直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秋风歌。 秋风歌此时也不平静,本来按照古源剑斋的计划,他是不会这么早暴露出来的,但是方启天不知道从何处得来消息,居然提早就对他摊牌,这无疑是打乱了古源剑斋的所有计划。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迟早会面临这样的困局,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不过虽然他被提早暴露出来,但秋风歌却并没有多少怨恨。 古源剑斋的修行者进入北台镇,并且带来掌宗的命令,秋风歌就开始陷入无尽的矛盾中,一面是宗门的传道授业大恩,一面是军府兄弟十年情义,他很难在这两者之间做出唯心的选择。 因此在选择了古源剑斋后,秋风歌对台山北军还有那些曾经的兄弟,就充斥着无尽的愧意;如今被嬴易提早将一切撕破,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好事,至起码他不必像之前那样痛苦了。 秋风歌已经决心以死来全兄弟情义,因此在接过那道阎王帖后,他并没有表现出过激的举动,已经萌生死意的他,又岂会惧怕青天道的无常使者。 嬴易能够感受到秋风歌话音中,并没有对自己的任何怨愤,他就知道这位左军督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罗网与黑冰台在燕京,自然有着独立的情报机构,虽然秋风歌在台山北军隐藏的很深,但是只要想查,总归会是查出点什么的,何况他之前不久才与古源剑斋的修行者私密会见。 至于消息的来源,既然他能够找到青天道截杀羊青山,自然可以查探到秋风歌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就连方启天都会是这样认为,没有丝毫的疑点。 嬴易只是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呈放在方启天的面前,至于方启天会做出怎样的决断,就不是他能干预的。 无论方启天如今再如何仰仗他,他终究是外人,台山北军的自家事,况且还是丑事,他的确不适宜太过热心,过尤必反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秋风歌像是自问,又像是自嘲,不等嬴易回答,他就脱下身上的督统青甲,郑重的放在嬴易身前,穿着一件素色青袍朝着下方走去,显得有些落寞。 嬴易眼睛微微眯起,他能够感受到,秋风歌在放下那身青甲的时候,动作有些细微的颤动,像是不愿意就此放下一样。 看着他的背影,嬴易不说话,厉清平同样没有说话,有时候,复杂总会是面临着许多问题,远不如简单来的直接。 嬴易突然觉得秋风歌与自己有些相似,不过他没有自己理智,既然选择走了这样一条路,那有些东西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刚生出这样的心思,嬴易猛然一凛,他知道自己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宫苑深墙内的羸弱皇子,那颗稚子之心也已经远离他去,很难再回到当初。 得到的同时,必然伴随着失去,离开帝京还未有三年,他的人生价值观就已经彻底反转,或许将来某一日回顾今天,他也会说起,岁月总是磨刀石,磨平了棱角,雕去了初心。 秋风歌的身影渐渐远去,嬴易知道他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只是今日的他,会是来日的自己吗? “绝不会的!” 比起秋风歌,嬴易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走的很正,他自信不会成为来日另一个秋风歌,因为他是嬴易,他不会输! …… 看了眼厉清平,嬴易知道他现在还没走,自然是还有话要说,道:“将军还有交代?” 厉清平看了眼嬴易,越发觉得他不同常人,他虽然看似在询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他肯定方启天还有话要交代,因此他说的并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而是“将军还有交代”,他肯定方启天还有话说。 笑了笑,厉清平道:“先生果然非比常人,将军的确还有交代。” “说吧!” 嬴易眼神平静,并没有看着厉清平,而是看着台上的宗门修行者,因为那些他随意说出来的名额,就要与别人拼的你死我活。 不知觉间,他也已经是寻常人眼中的大人物了,不知觉中,已经有很多人,乃至强大的修行者,都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做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与别人发生一场莫名其妙的争斗,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影响。 微微一滞,厉清平只感觉从嬴易身上扑来一阵大势,很难言语,但是就连他都感到一阵无形的压迫,甚至比起方启天更强烈。 这无关于修为,只是在于心境,因为相信,所以自信,这是一个人自信到极点,无形中散发的意念对周围人的影响。 他不知道嬴易因为什么自信,也不想去知道,他需要做的,就是将方启天的话,原本的传述到嬴易耳中。 因此,沉了一口气,道:“那么,请先生出手!”(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何时杀 嬴易眉头微皱,这次擂台斗将是台山北军与前来的宗门修行者之间的较量,关乎很多人的前途与生死,并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战擂台。 他是要借助台山北军为跳板,但是却没有在这时出手的打算,虽然他如今的修为足以媲美真观境的修行者,但韬光养晦总比毕露锋芒要好一些,何况他并不是很喜欢出风头。 像是感觉到嬴易的心思,厉清平继续道:“先生孤身前来台山北军,必然是有原因的,以先生的权谋智勇,台山北军绝非先生长久之地,将军愿在合适的时机,将先生引荐给昭武上将,前提是这次擂台斗将必须取得圆满的结果。” 嬴易眉色一厉,看了眼厉清平,道:“方将军说的!” 微微一笑,厉清平道:“先生愿意屈身台山北军,自然有先生的道理,能够让青天道替先生出手,将军已经看到了先生的能力,如今将军还需要看到的,是先生能否有足够的能力,一直与他合作下去。” 嬴易脸色变的平静,根本不能从表面看出什么,一阵沉默,道:“继续说。” 厉清平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知道一切都在按着方启天所说进行,道:“如今伐赵在即,这是机缘,但同样也是灾劫,没有人不奢望拜将封侯,将军自然也不例外;但我朝王侯将位至今也就那些,本身实力是一个关键,但终究还是在于军功。” 燕王朝拜将封侯,拜将拜的是上将军,封侯封的是实权王侯,那可是真正的军部大人物,远非那些寻常将军侯爷能够比拟的,厉清平说的话很明确,嬴易自然能够听的明白。 见到嬴易没有打断,只是认真的听着,厉清平不以为奇,继续道:“将军如今不过区区封营将军,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哪怕是执掌一方军府,官拜上将都是极难的,何况是立马封侯,将军需要借助外力的帮助。” 暗自一笑,嬴易知道厉清平的意思,或者说这本就是方启天的意思,方启天自以为他与青天道有些关系,想要借助这层关系,看能否得到青天道的支持,好在这次伐赵征途建立足够的军功。 虽然青天道声名狼藉,朝中官员勾结青天道,甚至会直接下入巡天司府牢中,但这又如何,王侯将位,对于从军多年的将领来说,已经不是区区一些法令所能够束缚的。 只要能够成为王侯上将,有的是时间抹去这一切的痕迹,但重要的是,要成为上将王侯。 像方启天这样的封营将军,燕王朝不知道有多少,他凭什么在众多将领中脱颖而出,比他优秀的军中将领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说他想要在这次战争中建立封侯军功,难度无异于让他修为直接跃至八境。 甚至他还有可能会死在这场战争中,毕竟两朝交战,连宗师都不知道会死去多少,何况只是他这样的封营将军,因此方启天迫切的需要强大的盟友,一些足以让他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甚至建立足够军功的强大盟友。 “他还是不信我!” 嬴易抬起头,直视厉清平的眼睛,此时他并没有像之前对方启天那样敬畏,既然方启天已经将话挑明,他要还是继续演下去,就像是一人在唱独角戏,无论唱的再好,也只是他一人。 一场戏,只有所有人都在努力演,那才能演好,一旦有人开始戳破那层纸,其他人再怎样想着努力,都不可能继续演得下去。 果然,嬴易如此说,厉清平并没有生气,仍是笑意盈盈。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毕竟,死人无论再怎样手段通天,也办不了活人的事情!” 说着,厉清平眼角闪过一丝戾色,慈不掌兵,情不立事,像他这样的军中将领,能有几个是善茬。 随着厉清平面色变化,一股阴冷的凉风忽起,却只围绕在嬴易腰间,像是有无数锋利的剑芒从虚空刺来,无数绿色的冰片不知从何处飞出,看着就像一柄碧玉小剑,显得极其诡异。 “碧落剑经!” 几乎是在瞬间,嬴易就感受到那团充满阴冷气息的剑意,脑中不自觉浮出“黄泉古宗”四个字。 屈指一弹,一道猩红的血气顺着指尖流出,瞬间凝成一道细小的血剑,丝毫没有血气的阴冷,反而流淌着一股纯阳炽烈的气息。 嗤嗤嗤…… 两道不同的小剑相互碰撞,出乎意料的,那柄碧玉小剑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瞬间爆发出无数惨绿的磷火,眨眼就被焚之一炬。 厉清平右臂缩在衣袖里面,隐隐有些看不见的颤抖,看着嬴易,他变的无比凝重,道:“燃血化道剑!” 像是想到了什么,厉清平继续沉声道:“这不可能,燃血化道剑是某些先天境的武道强者才能显化的本命神通,这是足以和本命修行者抗衡的手段,你虽然血气无比精纯,但是距离先天武者的血气纯阳还有很大的差距!” 嬴易并没有回答厉清平的话,他又怎会知道《血神经》的奥秘,燃血化道剑不过是对血气的一种运用罢了,《血神经》里面就有记载着详细的修行方法。 虽然现在的燃血化道剑,比不得真正的先天武者那样断山封流,但应付厉清平同样不得真髓的“碧落黄泉”,却是已经绰绰有余了。 “黄泉古宗可是被左君侯亲自剿灭的,你居然懂得黄泉古宗的核心剑意,莫非你是遗留下来的黄泉余孽!” “哼!” 一声冷哼,厉清平冷眼看向嬴易,毫不在意说道:“君先生看来知道的事情真不少,只不过得了些许残破的剑经罢了,上不得大台面,也只能在先生面前卖弄几下了。” 嬴易本来也就随意一说,毕竟当初黄泉古宗被左游生领军剿灭,不知道多少典籍剑经遗失不见,厉清平如此一说,也不可能就此断定他是黄泉古宗的遗留余孽。 “他想要我怎么做?” 厉清平面色一正,向前走了几步,道:“杀一个人!” 嬴易眉毛一挑,他已经知道方启天要他杀谁,不过在他黑冰台的情报中,两人可不是简单的职属关系。 “看来还是小瞧了他了!” 心底喃喃自语,随后朝着厉清平说道:“他如此自信我能杀了他!” 厉清平诧异看着嬴易,但是又想起刚才的一幕,道:“本来我也不信先生能够杀了他,但是接了先生一剑,现在我知道先生的确能够杀了他。” “为什么要现在就杀死他,他终究是要死的,迟一点会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区别就是他现在死了,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看着厉清平平静的眼神,嬴易像是看到了当初方启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表情。 微微迟疑,嬴易故作疑虑道:“他怎么不亲自动手,要你借我之手杀他。” “杀人时,无论凶手再怎样掩饰,总会因为习惯或是其他一些原因,留下他自己都没能发现的痕迹,将军不想生出其它波折,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 “因为没人见过我出手,自然寻不到我的习惯,也不会追查到我的头上。” “是的。” …… 天色已经趋夜,镇祠前的擂台上已经没了人影,白天一整天的斗擂台,不止是上面打的人疲倦,看着的人同样疲倦。 打胜擂台的人,不知道明日还要面对多少场艰难的战斗,没有打过的,在衡量自己与之前人的差距,算计着自己有多大胜出的可能,比起那些已经失败的人,还更要疲倦。 镇祠深处,一间幽静的院子里,方启天捏着手中的一串青檀珠串,厉清平恭敬的站在对面。 “他答应了?” “是的。” 放下手中的檀珠,方启天眉目一挑,道:“你试探过他了?” 厉清平脸色一僵,回答道:“属下无能,不是对手!” 方启天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感慨道:“看来,还是小瞧他了!” 厉清平眼睛闪逝一道精光,上前一步,轻声道:“将军,此人……” 摆了摆手,方启天自然知道厉清平要说什么,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 摸不透方启天的深意,厉清平换了个话题,道:“就在今夜,我去看着。” “去吧!” 厉清平走后,方启天重新拿起那串青檀珠串,阵阵绿色的气流开始顺着檀珠流串进去,他的脸上同样泛着丝丝绿光,犹如鬼影。 “时不我待,希望你是真能够帮到我……” 声音到了最后,几乎弱不可闻,方启天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屋子里。(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分梨 距离方启天不远处,有一间显得有些昏暗的房间。 房间之所以昏暗,是因为点着的灯光比较昏暗,透着外面的白纸窗扇,依稀能看得到两条黑色的影子,像是在商议着什么。 “殿下,何不让他们出手?” 魏槐显得很疑惑,既然只是去杀一个人,那当然是谁去都可以,相比较嬴易,罗网魅部众新来的几人更加合适,毕竟他们本就是暗杀高手。 烛火下,倒映着一张比较昏暗的脸庞,依稀能够看到很年轻,正是嬴易本人。 摆了摆手,嬴易道:“虽然罗网出手他必死无疑,但是罗网的行事手段太过明显,况且以本命境的杀手去刺杀不过四境中境的修行者,目的太过明显了,可能会引起某些不必要的怀疑。” 微微皱眉,魏槐道:“虽然殿下实力不俗,但是毕竟还未凝神,和四境修行者还有极大的差距,若是失手了……” “无妨,真观境能够对本殿下造成威胁的人是有,但绝对不会是他,这点你不用有丝毫的怀疑。” 一阵沉默,魏槐没有继续坚持,道:“既然如此,奴才会在周围护着,若是有意外发生,也好及时助殿下一臂之力。” 嬴易没有拒绝,魏槐毕竟是本命境的修行者,若是真的遇到突发情况,总归比起他独自应付要安稳的多。 “甲十九怎么样了?” 嬴易突然问道,而且被提起的人名字更是无比怪异,但是魏槐丝毫不感到怪异,因为他在罗网组织里面,有个同样怪异的名字,“甲二十三”。 嬴易突然提起这个人,魏槐面色微微有些凝重,道:“有些问题。” 眉目一挑,嬴易奇怪问道:“怎么回事?” “甲十九被羊青山斩掉一臂,如今已经调养恢复了,但是他的心神受到极重的打击,近期已经很难再继续出手了,除非他能够打破心魔桎梏,否则日后恐怕……” 魏槐没有说完,但是嬴易知道他的意思,心神几乎破碎,如果不能破而后立,迟早会被心魔羁绊,甚至神魂破碎而死,的确很棘手。 “咒域,羊青山……看来还是不能小瞧他!”嬴易眉目闪逝,低声喃喃道。 顿了顿,嬴易看向魏槐,道:“让甲二十七出手,但是不能与他正面交手,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青天道无常三杀,第一杀失败,七日后启动第二杀,青天道当初也算是罗网的对手,落网内自然记载着他们的行事规矩。” “很好,明日就是七日之期了,既然已经做了,自然要做的周全,假作真时真亦假,燕京这潭浑水搅得越混,我们就越安稳。” 嬴易眸子闪逝一道精光,声音变的有些冰寒,眼前的烛火被风吹的一阵晃动,屋梁上的影子像是厉鬼般扭曲咆哮。 天空的乌云有些浓密,往日明亮的月光都被遮蔽起来,呼啸的风声几乎不能停歇下来,无数树杈枝叶像是鬼手般,肆意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吱吱…… 一阵吱声,在乌云的掩盖下,几只黑色的蝙蝠扑闪着翅膀,不知道飞往何处,同时几道更大的黑影翻越墙梁,也不知道要飞向何处。 …… 乌云笼罩的月色下,狂风呼啸不息,秋风歌独自坐在屋子,神情有些低糜,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如同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着什么。 推开窗扇,一股劲风袭来,还夹杂着尘土的气息,就像是被人摔倒在地上一样,他的头上瞬间就沾上了无数的灰尘。 看着黑色的夜,急促的风,还有几乎看不到的月影,秋风歌心中变的更加杂乱了,不是因为天气影响了心情,而是因为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天气又变的这样糟糕,所以他心情变的更不好了。 突然,秋风歌眼神一凝。 他的屋子外面,正有一株古梨树,白天他还从树上摘了一枚梨子,虽然水分不多,味道还有些苦涩,但他依然觉得很美味,他感觉此时自己就应该吃到这样的苦涩。 只是现在,那株梨树下,站着一道青色身影,眉宇间有几分儒雅气息,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语的贵气,秋风歌认识他,白天时就已经见过了。 秋风歌看到他,他自然也看到秋风歌,像是打招呼般,来人朝着秋风歌一笑,随后从梨树上摘下一枚梨子。 他并没有吃,只是将梨子从中间掰开,随后朝着秋风歌扔了过去,就像是老朋友之间互相分享一件东西一样。 秋风歌眉头皱起,结过扔来的半枚梨子,也没有洗,只是在衣袖上擦了擦,随后就放在嘴边,牙齿轻合,一股酸甜的果汁从唇间留下。 脸上带着几分满足的色彩,秋风歌很快就将半枚梨子吃完了,毫无形象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边剩下的果汁,他从窗扇内走了出来。 “甜吗?” 来人手中拿着没有咬过的半枚梨子,问出的话很奇怪。 肆意一笑,秋风歌道:“甜,这枚梨子应该是这株古梨树上最甜的一枚了!” 来人同样一笑,道:“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随手挑了一枚,竟然就是所有梨子里面最甜的一枚了。” 摇了摇头,秋风歌道:“你的运气应该是很差,早熟的梨子里面一定是有虫子的,但是我没有吃到,那自然就在你那半枚里面了。” 来人有些诧异,看着手中的梨子,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很细小的虫洞,是在梨花里面,所以他没有很早发现,以他的修为自然能查探到,里面的确睡着一只很肥的青虫。 “很可惜,你今天吃不到了!”秋风歌脸色很平静,像是很认真的在讨论着梨子与虫子的问题。 讪然一笑,将手中的梨子放在面前的石桌上,道:“没关系,这些青梨再过不久就都会变的这样甜,今天吃不到,以后自然还能吃到。” “好像是这样。” 秋风歌摇了摇头,继续道:“只是那时,应该不会有今天这番心思了。” “是啊,再好的梨子,没有人分享,都是变的味同嚼蜡。”青衫客像是有些感慨,又像是有些为难,说话时并没有之前那样随意了。 “总归会找到的。” 奇异的看了眼秋风歌,青衫客道:“借你吉言!” “今后恐怕都吃不到这样的梨子了!” 感慨一声,秋风歌向前走了几步,将石桌上的半枚梨子拿起,也不管里面有没有虫,很快将剩下的半枚梨子吃光。 “你知道吗,我之前是有其他打算的,但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就放弃了之前的打算。” 青衫客看着秋风歌吃着剩下的半枚梨子,语气平稳的说着。 秋风歌点了点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一种坚持,而是愚蠢。” “看来你与我想的一样,若是能够早一些认识你,或许我们能够成为朋友的。” “谁说不是呢。” 一阵沉默,青衫客道:“很久没有人这样说过话了,今夜我很愉快。” “我不愉快,但是轻松了许多。” 秋风歌本来就不愉快,突然与人分了一枚梨子,虽然那枚梨子又莫名其妙被自己全部吃了,但是他真的感到了轻松,那是很久之前才有的。 青衫客面色凝重,道:“真的不可能吗?” “要是有可能,我还会走到这一步吗!”他问的很认真,所以秋风歌回答的也很认真。 “看来是真的不可能了。” 青衫客不再说话,很沉默,他的身前开始出现无数细小的花朵,像是有风吹过一样,那些花朵全部沾到他的衣服上了,所以他的衣衫顿时变成花的颜色,就像是新郎官穿的大红袍子一样。 “所以,说完了?” “完了。” 问完后,秋风歌变的有些沉寂,他从身前的梨树上折下一根青枝,上面还带着几朵白色的梨花。 像是独自呢喃,他低声道:“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总以为他是真的给了我最后的机会。” “所以?”青衫客眉头一挑,有些疑惑问道。 “所以,我要活过今夜,自己去问他,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秋风歌猛地抬起头,眼神变的极其痛苦,像是随着他的痛苦,他身前出现了无数白色的花朵,都与他手中那杆青枝上的梨花一样,或许,那本来就是无数摘下的梨花。(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岁寒花落,第二剑出 “我会帮你去问的。” 秋风歌没有说话,因为来人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今夜他没有机会去问方启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他也不会再有机会去问了。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身前已经布满白色的梨花,但那些梨花依然没有丝毫的动静,就像是凝固在他身旁的落雪一样,看不清楚来人的真实修为,就像是眼前始终被一片迷雾遮挡住,所以他没有抢先动手。 因为没有立即动手,所以他能够看到那些红色的花朵,像是血雾一样将青色的衣衫染成血色,更像是一件红色的袍子一样。 眼中有过一丝疑虑,他能够感觉到这件红袍上蕴含着无比强烈的血气,而且比起寻常武道修者来说,这些血气力量并不是阴冷的,而是充满浩然的至阳气息,若是真的要用世间某一件东西来形容的话; 秋风歌隐晦的抬了抬头,头顶的乌云遮住了原本应该很明亮的月华,但他要看的并不是那轮月影,或者说是太阴星,而是与其相对立的太阳星,此时那件红袍,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初晨时的太阳一样,炽烈,浩大。 强烈的血气波动自红袍上朝外溢散,秋风歌能够猜到这是一门强大的秘术,但他不知道这门秘术的名字,原本就叫做“大红袍”。 嬴易冷眉如锋,红袍如血,只是看着秋风歌,一股难言的气场在两人身前空间相互摩擦,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了。 与夜宗林虽然相处时间极短,但是他借助夜宗林本命境的修为,早已经将当初随着帝辛传承的那股奇异力量彻底炼化为自身的血气力量,早在当初就已经是一位换血境的武道修者,可以直面真观中境而不落下风。 如今距离夜宗林离去已经有过一段时间,即使他没有丝毫进步,依然不弱于任何一名真观修行者,何况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拥有如此力量,他又会寸步不前。 既然敢独自来刺杀秋风歌,自然是有着足够的信心,他确信自己能够杀死秋风歌,这也是他当初没有拒绝方启天的原因。 手指微微抬起,“大红袍”开始剧烈颤抖,像是被揉搓的纸片一样,无数褶皱开始在袍子上面展开;又像是无数腐烂的枫叶一般,但是比起枫叶更加透红。 一丝纤细的血气自指尖析出,很快就在他指尖化作一柄血色小剑,剑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元气波动,因为这道血剑本就不是天地元气组成的。 “燃血化道剑”,只有先天境的武道强者才能够将自身血气凝实,化作凌厉无比的道剑。 因为道剑本就是武者身体内的血气力量化成,失去后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修补回来,所以这柄道剑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而速度快,就是其中的一种特性。 嬴易手臂一挥,血色道剑立即朝着秋风歌直斩而去,几乎是跳跃空间一般,直接就出现在秋风歌的身前。 秋风歌诧异的看了眼嬴易,没有说话,只是深吸了口气,手中的犁枝朝着身前轻轻一划; 于是,那些白色梨花中的一朵,像是从枝头落下来一般,朝着血色道剑斩来的轨迹飘落而去。 咔嚓! 围绕着白色梨花,骤然飘起了细微的风影,就像是无数白色的细沙一般,隐约还有一股冰冷的气息,就像是刚刚才离去的寒冬一般。 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嬴易眉头微微皱着,手指在身前抬了起来,却没有做什么,又重新放了下去。 一声轻微的嗤声,白色梨花落在地面,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是那柄血色道剑,像是红宝石裂开一般,无数细微的裂痕开始遍布剑身,突兀的在秋风歌身前碎裂开来。 “岁寒,梅花开!” 嬴易知道秋风歌这一式剑招的来历,正是古源剑斋一门极其精妙的剑招,岁寒;也知道了为什么秋风歌会在古源剑斋与台山北军中,最终选择了古源剑斋。 岁寒,本是冬天最严寒的时刻,几乎所有的草木植物都凋零了,哪怕是一些极为耐寒的植被也都沉寂起来。 但是在古源剑斋内,生长着一片雪梅,只有在这一时节才会开放,万般皆籁,唯我独凌。 这一式“岁寒”,就是当初三代斋主独立梅林而领悟出来的至强剑意,哪怕是在古源剑斋都是极为隐秘的剑式,也只有斋主一脉才有资格修行。 秋风歌在此时施展出这式岁寒,已经说明他在古源剑斋内的特殊地位,哪怕不是下一任斋主备选,也必然拥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否则是不可能学得这式剑招的。 岁寒,梅花开,本是寓意修行之人有坚忍的力量,可以耐得困苦,受得磨折,而不至于改变初心;能够修成这式剑式的人,几乎都不可能选择背叛宗门,秋风歌自然也不例外。 而这式剑意真正的样子,应该是意随剑起,雪伴梅落,瞬间将对手所有的防御撕裂来,而后那股寒冷的剑意顺着这些破绽侵蚀进对手体内,一击而毙功。 此时秋风歌借助手中的犁枝,将梅花变作梨花,虽然形不同,但意唯一,剑道本就不拘泥外物,只是唯心而变。 随手折下一根犁枝,就能施展出这样的剑道力量,秋风歌剑道以臻化境,这样的剑道修为,嬴易曾经也只在一人身上见到过。 “我已经很久不用剑了!” 秋风歌没有出声,他从嬴易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剑意,也不明白嬴易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如今的剑道,修的都是剑意,但是剑意已死,又怎能修行剑道。” 说着,嬴易手中很突兀的出现一柄白玉骨剑,剑身两边衍生出无数神秘的血金花纹,一道淡淡的诡异波动自剑身上传递出来,也正是这道诡异的波动让秋风歌脸色生变。 初开始嬴易说剑意已死,秋风歌自然不明所以,但是见到这柄剑后,他就明白了嬴易为什么说剑意已死。 死的不是剑意,而是剑本身,连剑都已经死了,又何来的剑意,这是一种与寻常剑道修行者完全相悖的剑修之道,已经超乎了他的理解。 无论秋风歌的疑虑,嬴易神情亦是十分复杂,这柄剑在他手中,已经不仅仅是一柄剑那样简单。 此剑名为“第二”,第一柄剑已经被葬掉了。 当初偶得“养剑术”,也曾奢想养成一柄绝世好剑,但是因为安陵析的原因,嬴易不得不葬剑救命,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未曾使过任何剑招,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葬剑术葬的不止是剑,同样还有他所有关于剑道的所有感悟,也就是说,当初嬴易是以自身的剑道资质为代价,才得以施展出葬剑之数,几乎将安陵析直接杀死。 因为禁忌之术,嬴易几乎不可能领悟任何剑意,这也是他弃剑不用的原因。 只是在天墓骨山之上,嬴易得到了一柄奇异骨剑,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抵挡住剑锋之芒,而这柄在无尽死意中孕育出来的骨剑,却让嬴易看到了另一道曙光。 “养剑术”禁忌篇不仅仅只是“葬剑”一篇,后面还有“养剑”一篇,但这一篇养的却不是活剑,而是死剑。 剑本有生死,剑意就是剑的生死。 生剑有生之剑意,死剑同样有死之剑意,如今的剑道修行者修的都是生之剑意,但死之剑意却未曾听过,没有谁知道死之剑意拥有着怎样的力量,就如同没有人知道死人拥有着怎样的能力。 如今嬴易越发肯定,“养剑术”绝非寻常人所能著作,仅仅是对剑意的理解,著书之人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得到白玉骨剑后,嬴易就一直在修习“养剑术”上提及的死之剑意,但是不知道是骨剑本身的力量,还是死之剑意带来的邪性,嬴易感觉白玉骨剑似乎有噬主的可能。 因此回到燕京后,他就寻到了隐居在鱼市的“第四先生”,请他出手将骨剑内的部分力量封印,化作一枚剑胆,随后以“养剑之术”继续蕴养。 感受到秋风歌的“岁寒”剑意,“第二”剑在嬴易体内再也压抑不住,那是一种源于本能的悸动,就像是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初见 几乎是在见到“第二”剑的第一眼,秋风歌就感受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这种危险并不是寻常人所理解的危险,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必须要杀死这柄剑!” 秋风歌猛地升起这样的念头,随即他骤然醒悟过来,神情有些骇然,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一柄剑生出这样的感觉。 因为恐惧,所以更恐惧。 秋风歌手中的梨枝再一次抬起,生长在上面的梨花像是重新开放一般,开始散发出微弱的香气,同样是花香,但是此时的香气比起之前显得清新了许多,就像是被一场春雨洗去了所有的尘埃。 空气开始变冷,像是起了风声,随着秋风歌手中梨枝上的花朵开放,他身前的那些梨花也开始绽放,就像是用无数白色的玉石雕琢出来的一样。 一道淡淡的奇异波动在梨花上传递着,微微有些凉意,那些梨花不停颤抖着,开始在秋风歌身前规整的排列起来; 剑意,岁寒,梅花开。 嬴易眉头微皱,握着“第二”剑的手指微微用力,一股死寂的力量开始在他手掌生出,随后“第二”剑开始朝外散发丝丝黑色的烟絮,那是一种纯粹至极的死意,几乎可以灭绝一切生机的死亡意志。 秋风歌的岁寒剑意是生之剑意,而“第二”剑是嬴易根据养剑术上的死之剑意蕴养出来的,两者本就是不同的剑道修行方式,只有真正相遇了,才能知道究竟孰强孰弱。 像是突然下起了雪一样,秋风歌身前的白色梨花开始破碎,无数精致的梨花瓣朝着嬴易飘飞而去,瞬间就已经在两人身前形成了一道白色风暴。 嬴易深吸了口气,提剑,随后朝着身前笔直刺去,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或者说任何故意添加的动作都是多余的。 剑一夕当初在朝歌陵施展出剑宗绝学“斩天拔剑术”,只是拔剑朝着睿云水直斩而去,省去了无数繁杂的招式,只追求最初始出剑那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 因为简单,所以强大,复杂精妙的剑招需要无数种细密入微的组合,任何一处连接点发生变化,都会导致剑招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这也是剑式剑招变化的根本所在。 此时嬴易刺出这一剑,就如同当初剑一夕斩出的“拔剑术”一样,简单平凡的一剑,却蕴含着剑道的真意,万般曲折皆虚妄,唯一“直”字正剑心。 像是一块墨石丢进了水池中,原本白色的梨花风暴瞬间变的漆黑一片,嬴易此时就像是用剑将这池墨水撬动起来,在身前形成一道粗大的水龙卷一样。 轰! 一声巨震,无数梨花在空气中飘飞,那些是真正的梨花,两人身前的梨树因为剧烈的元气波动,上面的枝叶全部被震碎下来,很快又被震碎为无数花粉。 咔嚓! 秋风歌身体一震,手中的梨枝骤然从前端崩碎开来,无数细微的木屑朝着他身体倒刺进去,瞬间他的衣服就已经变红,那是血的颜色。 面色微微有些惨白,秋风歌丢掉手中的半截梨枝,有些苦涩的看着嬴易,准确的说是看着嬴易手中的“第二”剑。 “这是什么剑?” 秋风歌眼神变的虚幻,但是他依然紧盯着嬴易手中的“第二”剑,他知道刚才击败自己的并不是嬴易的力量,那股将他剑意吞噬的力量正是这柄剑本身散发出来的。 嬴易没有说话,只是横剑身前,一股微弱的风柱开始从他身体吹了出来。 围绕着“第二”剑周围,猛然生出无数朵细微的梅花,但是这些梅花并不是雪梅那样的白色,而是纯粹到极致的黑,黑的令人恐惧。 秋风歌若有所思,眼神微微泛起一丝明亮,但是很快就已经重新衰弱了下去,他知道嬴易刚才剑身周围出现的那些黑色梅花,正是自己原本的岁寒剑意。 嬴易并非古源剑斋的修行者,因此他不可能学得古源剑斋的剑意,唯一的解释就是刚才两人奕剑之时,他的剑意被嬴易夺了过去。 “好霸道的剑!” 秋风歌说完后,就直接朝着地上倒了下去,他的气息开始变的微弱,也知道自己为什么生出要杀死这柄剑的念头。 若是知道这柄剑的秘密,所有修行剑道的修行者,都要奋不顾死的杀死嬴易,或者说是毁去这柄鬼剑,这柄剑本身的诞生,就是要倾覆如今的剑道修行。 秋风歌死了,他死的很明白,并没有遗憾,所以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这就是死之剑意!” 先前即使以身养剑,嬴易依然不明白“养剑术”上提及的死之剑意究竟是什么;但是现在他知道了,明白了死之剑意究竟是什么。 寻常修行者苦修剑道,每领悟出一种剑意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精力,期间又会经历多少的波折;而某些剑道宗师能够凭借自身对剑道的领悟,短暂的借来其他剑道修者的剑意,这种修行手段被称为“借剑意”,但也仅仅只是“借”而已。 可是刚才他与嬴易奕剑之时,只感觉自己的剑意在不停流失,毫无征兆的,他对岁寒剑意的领悟全部消失了,就像是他从未领悟过这道剑意一样; 如今再见到嬴易施展出自己的剑意,秋风歌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在最后一句话,都是感慨“第二”剑的霸道。 死之剑意,本就脱胎于生之剑意,“第二”剑内蕴藏着一座骨山所有的死灵意志,没有人知道那座骨山究竟是多少生灵组成的,所以也没有人知道“第二”剑内的死灵力量究竟有多强。 嬴易将那些死灵意志接引出来,结合自身血脉将“第二”剑养成“养剑术”里面记载的死剑,也可以称之为“死灵之剑”; 而这种“死灵之剑”的作用,就是剥离其他剑道修行者的剑意做为己用,强自夺取他人剑意的剑修之道,被“养剑术”的主人称之为死之剑道,而这些剑意也就被命名为死之剑意。 明悟这些后,嬴易更是对那位不知名的前辈有种莫名的敬仰,这样的剑道在一些人看来形如魔道,但是在嬴易看来,力量无所谓正魔,只在于使用力量的人,正则为善,恶则为魔。 心意一动,“第二”剑重新变作那枚剑胆被放在身体内继续蕴养,这柄剑现在还远远没有养成,自行出现夺取“岁寒”剑意,也只是因为“岁寒”剑意对它的成长有着催化作用。 咻! 一道破空声来,嬴易眉头皱起,能够破空的人至少都是真观境的修行者,而能够屏蔽他的感知,直至接近他身旁才被发现,来人绝非寻常。 同样青色衣衫,只是比起嬴易衣袍的颜色淡了一些,来人直接落在秋风歌身旁,面目表情微微有些难看,想来与秋风歌必是旧识。 嬴易没有说话,只是很平静的看着来人,虽然不认识这名青衫男子,但是嬴易能够从他身上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能够令他感觉到危险,那就只有本命境的修行者了。 来人很快就将目光放至嬴易身上,秋风歌明显是才被杀死,而现场只有嬴易一人,所以事情的真相在青衫男子眼中自然极其明了。 “你是谁?” 青衫男子居高自傲,根本不将嬴易放在眼里,以他本命境的修为,想要杀死嬴易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难。 “你又是谁?” 青衫男子眉目皱起,显然没想到嬴易会这样回答,不过他没有说话,一道淡淡的本命元气从指尖射出,因为没有杀心,所以这道元气自然也没有杀气。 感受那道青色元气,嬴易眉目一挑,在凌渊府他与夜宗林坐而论道,所以对于本命修行者的本命元气无比熟悉,因此把握到这道本命元气后,他就知道这名青衫男子真实修为,虽然比起本命下境高了不少,但是明显还没有跨入中境。 心思微动,在那道元气前行的线路上,猛然出现数十朵黑色的梅花,正是得自秋风歌的剑意,岁寒,梅花开。 咔嚓! 那些梅花就像是玉石碎裂一样,根本不能阻挡那道本命元气,很快就被碾碎成无数碎块; 只是在破开那些梅花的同时,那道本命元气的速度自然不可避免的变的慢了许多,嬴易只是朝着左侧微微迈了一小步,就躲过青衫男子那道元气。 “岁寒剑意,你也是古源剑斋的修行者?” 在嬴易施展出“岁寒”剑意时,青衫男子明显一怔,显然是已经认出这道剑意,所以在嬴易躲开那道本命元气后,他并没有继续出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青衫男子有些错愕,但同时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他脸色骤然变的无比阴寒。 “你不是古源剑斋的修行者,你究竟是什么人?”(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无事 嬴易冷眉一挑,道:“君上让你们这些修行者进入四方军府,可不是让你们来这里争权夺利的!” 青衫男子脸色骤变,道:“你是朝廷的人。” 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秋风歌,他思绪重新回到最先前的那个想法,道:“秋宗律是你杀的!” “不错。” “既然如此,你也可以去死了!” 轰隆! 青衫男子声音落毕,嬴易头顶骤然出现一团青色光华,像是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拼命的拉扯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大鹏的羽翼,黑色的夜空瞬间被照的无比明亮。 感受到光翼上的强烈元气波动,嬴易知道青衫男子是真的想要杀死他,而且动用了本命境修行者真正的力量。 五境的力量,即使如今他底牌尽出,也不可能抵挡得住,面对青衫男子惊天一击,嬴易此时的感觉就像是站在巨大的瀑布之下,看着随时要落在头上的水帘一样,像是怎样反抗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面对那团暴虐的元气光翼,嬴易没有丝毫动作,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像是要任由那股足以轻易毁掉数十座屋宅的力量就这样落在他身上。 青衫男子眉头微微皱起,他想不明白嬴易究竟有何仰仗,即使同为五境的修行者在面对他这式“垂天翼”时,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何况他能感受到嬴易还没有跨入五境。 像是燃烧起来一样,无数青色的元气如同火焰般附着在光翼之上,隐隐有股烧焦了的味道,就像是真正的羽毛被点燃了一样。 额前数缕黑发飘起,凌厉的元气风暴将他的衣袍吹动的猎猎作响,嬴易依然显得很平静,他的确挡不住青衫男子这一击,但是有人能挡住。 一股阴冷的元气突兀从虚空内壁挤出,就像是一条平静的河流中,突然冲进来另一股水流,所以原本的平静瞬间就被打破。 铮! 极像是琴弦被拨动的声音,嬴易头顶生出一片涟漪,就像是一层轻纱一样,不过却是黑色的。 几乎是这道涟漪刚刚生出,那道青色光翼就落了下来,两股本命境的力量直接在嬴易头顶上空炸开,但是诡异的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不知何时,嬴易头顶出现了一柄黑色的油布雨伞。 雨伞的作用自然是为了挡雨,所以这片院子上空开始落下雨水,很清凉,而且显得异常透亮,就像是无数细小的玉石一样。 这样的雨水,当然不是寻常的雨水,天地元气相互挤压凝成实质,就是这样的灵液,因此这场雨并不是寻常的雨水,而是灵雨。 抓着雨伞的手臂很宽阔,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刺青,隐约像是一张细小的蛛网,所以撑着雨伞的人并不是嬴易自己。 灵雨落在地上,像是珠子掉落下来的声音,伞布上滴答作响,抓着雨伞的手臂已经湿了一大片,黑色的衣袍被打湿后变的和伞布一般颜色。 青衫男子静静站着,周围的雨水像是畏惧他一样,经过他身旁时时都绕了开来,所以他身前很自然的就形成一道水帘。 青衫男子不认识嬴易,更不认识持伞的魏槐,但是他能够感受到魏槐身上危险的气息,所以他并没有继续出手,只是很戒备的看着魏槐,同时还带着一丝疑惑的神情。 “现在,又回到了最初那个话题,你是谁?” 既然魏槐已经来了,青衫男子自然已经杀不了他,况且他能够感受到青衫男子也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所以嬴易可以继续问着刚他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 青衫男子眉目皱起,自从见到秋风歌已经死了,他就感觉事情已经不知觉发生某些变化,此时魏槐的出现,更是令他措手不及,本命境的修行者,如今的台山北军也就只有方启天一人。 这样的人物无论在哪里都会被奉为上宾,又岂会为了他人持伞而打湿自己半边身子,所以他不自猜测嬴易的真实身份。 青衫男子沉默不语,嬴易自然还有其他办法,所以他将目光放置魏槐身上。 罗网与黑冰台潜藏在燕京的所有人员都受魏槐掌控,每日都有大量的情报被摆放在他眼前,而赶来北台山的宗门修行者,绝大数都在罗网的监控之下。 青衫男子就算不说明他的身份,嬴易依然能够通过魏槐知道他究竟是谁。 跟随嬴易也有一段时间,因此魏槐很轻易就知道嬴易的心思,他右手持着伞柄并没有放下,只是身子微微朝下躬了半分,道:“羊青山。” 嬴易眉目一挑,显然对魏槐的回答很意外,“羊青山”这三个字,是他最近听到最多的名字,但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不会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魏槐说话声音不大,只是寻常说话的语气,但是青衫男子距离嬴易两人并不远,所以他也能够听得到。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嬴易两人的眼神更加重视了。 “羊青山……” 嬴易一阵低吟,随后朝着他说道:“什么时候,玄心宗的人也管起古源剑斋的事情了!” 此言自然不仅仅是指玄心宗与古源剑斋两个修行宗门,而是折射出这次所有前往阴山郡的修行宗门,羊青山自然能够听明白嬴易话音里面的意思。 单一的宗门自然不可能与一个王朝相抗衡,但是他们依然能够让燕帝做出让步,甚至还无比忌惮,就是因为这些宗门相互勾连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即使燕帝也不愿意真的与这些宗门撕破脸皮,毕竟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剿灭所有的修行宗门。 而且燕王朝也是因为有这些修行宗门的存在,一定意义上才变的更加稳固,毕竟无论哪个王朝想要讨伐燕地,都要将燕京所有的修行宗门计算在内。 羊青山注视了嬴易许久,冷声道:“朝廷何时又能管到宗门的事情?” 两者都很明白彼此的关系,因此羊青山也不遮掩,直接用这句话将嬴易堵死,本来就是,朝廷管不上宗门,宗门也插不进朝堂,这是那些大人物早已形成的默契。 “今夜只是开始,但我希望也是结束,宗门会遵守朝廷的游戏规则,但是朝廷也必须懂得宗门的游戏规则,这样的事情若是再有下一次,恐怕就不是我来向阁下讨教说法了。” 羊青山来的突然,走的同样干脆,说完话就已经离开了,同时带走了秋风歌的遗体,无论秋风歌生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他就是古源剑斋的修行者,秋风歌带走他的尸体也不为过。 嬴易也没有阻拦,更犯不上阻拦,方启天想要看看他的能力,秋风歌已经死了,这就是他的能力,至于一些细枝末节,就算方启天知道了,他也丝毫不会在意。 像是羊青山一样,这场灵雨来的突然,去的同样突然,空气中除了湿润了一些,并没有其他更多的变化,只是院子里那株梨树,像是变的更加有生机了。 “殿下,羊青山他……” 魏槐收起雨伞,看着羊青山离去的背影,他不明白为什么嬴易刚才不让他出手留下羊青山,在他的情报中,羊青山斩去甲十九一条手臂,但是他自己同样遭受重创,此时他出手未必不能彻底杀死羊青山。 嬴易眼神微微眯起,道:“此人与我还有用处,他将是替我们明面牵制方启天的最大助力,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何况我没有必要替方启天杀人,我们来到台山北军可不是帮助燕帝打压那些修行宗门的。” 顿了顿,嬴易继续道:“虽然现在不杀他,但是却不能让他闲着,若是破坏了我们的计划,那就得不偿失了。” 魏槐若有所思,第二句他能够听明白,甲二十七已经被嬴易派了出去,只是前一句他依然有些不明白,羊青山是明面上帮助他们牵制方启天的一枚重要棋子,那暗地里又是谁,又为什么会帮他们。 虽然疑惑,但他并没有开口向嬴易询问,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好事情,特别是关系一些重要的隐秘。 他只需要知道他应该知道的,至于那些不能让他知道的,魏槐自认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多一分了解,或许就多一分危险。 …… ps:前面写错羊青山是朝阳宗的修行者,其实他是玄心宗的修行者,我已经改过来了,见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