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色下的杀机 一朝风云,一朝浪, 谁为倭寇谁为王 忆昔时 满怀惆怅 看今日 壮志凌云起浦江 为兄弟 为情谊 一身肝胆照天地 笑谈万般英雄 已成戏曲 淡看无数壮士 生死别离 千重峰 万层浪 只看今朝之阎王 随着汽笛的长鸣,一艘货轮停靠在上海滩的码头,一名长发的年轻人没有跟随船员从扶手上下来,而是从五米高的窗口往下一跃,如此高的距离落地却悄然无声。 他怕了拍身上的尘土,把手中的背包往肩上一挎,嘴角习惯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脸颊上那道细长的伤疤,长发掩盖下一双猎豹般的眼睛在看着这个对他来说陌生的地方。 他叫阎青,北京城人氏,踏遍了半个中国后来到这片号称十里洋场的上海滩,此时军阀割据时代随着奉系张学良宣布东北易帜后,动荡的时代已将结束,民国政府统一了中国。阎青本是皖系的一名军官,因为不满军阀中的勾心斗角,当权者只为自身利益而不顾百姓死活,愤然离开了军队。 走进街区的阎青感受着上海滩的繁华,这里和京城不同,京城热闹的地方是茶馆,戏班,而上海滩则是夜总会和青楼,这里是中西文化的交汇点,各种西式的建筑也是京城所没有的。 饶有兴趣的阎青逛了一天,夜色降临时他没有去找客栈入住,而是随便在一个清静的街角倒头就睡。 不知道已是凌晨几点,睡梦中的阎青听到一阵枪声从远处传来,寂静的深夜,枪声显得格外刺耳,没过多久嘈杂的脚步声向他这里过来了。稍微掀开大衣,他见到两名军人向他抛来,当两人从他身边经过时他见到其中一名年长者的军衔竟然是三颗星,这是国民党上将的军衔。。 “快躲起来”阎青听到这名将军的提醒,他也没想到此人竟能提醒自己这个露宿街头的人,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 阎青没有动,他想看看是谁竟然要追杀一名国民党的高级将领。 将军和随从刚进了旁边的小巷,没一会又从巷口跑了出来,看情形应该是条死胡同。 阎青看到两人刚出巷口后面的街角三十米外就出现了一帮黑衣人。 “将军快跑!”随从掏出手枪就迎向黑衣人,张朝枫知道自己留下也无济于事,转身就向后跑。 一阵枪声大作过后,身中数枪的随从在击毙了四名敌人后终于倒在血泊之中,而那名将军也被击中大腿无法行走靠在围墙上,看着死去的随从心中悲痛万分。 “八嘎”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向将军随从的尸体踹了一脚,他叫龟田,是一名少佐,这此行动他带了十一名特别行动队的精兵,在副官和司机及一名警卫的阻击下死了七名,他心中非常窝火。 他领着剩下的四名手下朝前面走去,他要把这名将军头颅砍下来以告慰刚刚死去的七名队员。 将军看着咬牙切齿向他走来的黑衣人,心里暗叹一声,想不到战场上的炮火没能取走他的性命,今天却要死在暗杀之下。 还在路边静静躺着的阎青从这帮黑衣人说话中知道他们是日本人,军队出身的他向来对东洋人甚为厌恶,一把青色的匕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手中。 龟田离将军只有五米远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不到三米处人行道上睡着一个头枕背包,头盖大衣的人,这么近的距离,震耳欲聋的枪声之下还有人能如此无动于衷。是聋子? 就在龟田刚起疑问时,躺在人行道上的阎青动了,龟田只见眼前一黑,一只背包正砸中他的脸,接着听到身旁的队员开枪的声音。 随着背包掉到地上,龟田脖子上感觉到凉飕飕的,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身后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得到四名队员的尸体,龟田感到恐惧万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能在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内连杀四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身后的人发出的杀戮之气让杀人无数,双手沾满血腥的他都感到心惊胆战。 “你是谁?”龟田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问道。 “阎王会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只见寒光一闪,龟田在半空中的头颅看到了自己正在喷血的身躯和背后的人,此人一头长发,被刘海遮住的半边脸依稀看得到一道长长的伤疤,一脸笑意看着飞到空中龟田的头颅。 将军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整个人都呆滞了,这个全身邋遢的流浪汉像从地狱出来的死神,随手就能收割人命。 远处传来警察吹响的紧急哨声和脚步声,将军看到拾起背包就要离开的阎青,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紧忙说到:“壮士留步”。 阎青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将军,黯淡的路灯下,他看清了这位救命恩人的样貌,一头披肩的长发,菱角分明的脸庞透露着令人窒息的阳刚之气,秀气的嘴角永远都挂着一抹微笑,一米八的个头,矫健的身躯让人感觉就像一只猎豹。一边脸颊上淡淡的一道伤疤让他平添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 “请问壮士如何称呼?” 阎青稍微犹豫,说道:“阎青”。 “我叫张朝枫,恳请壮士有空到府上一聚,以答谢救命之恩”。 阎青没说话,走到人行道上捡起大衣,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看到街角处涌来大队警察后消失在黑暗中。 刚刚发生的一却都落在隐藏在漆黑角落的一个女人眼中,身着旗袍,她是刚才负责躺在路上装成伤员截住张朝枫车子的人。她看着阎青离去的身影眼角闪现出饿狼见到猎物般的神采,见到巡捕房的警探在搜查现场后,她也悄然融入到夜色中不见了。 张朝枫是淞沪军团第三军的军长,刚刚从司令部开完会在回去的路上就遭遇日本人的伏击。会议上才对在东北咄咄逼人的日本人拍案怒骂。没想转眼就差点遭到暗杀。若不是遇到阎青,此刻他早已人头落地了。 上海滩是清末以来中国对外开放的重要口岸,络绎不绝的进出口货轮在各大码头来来往往,这里造就了无数个富商,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也随之滋生了大大小小的黑帮组织,他们盘踞在各自的领地通过收取保护费及经营赌场为生。 由于地盘多少以及地点的繁华与否决定着各自帮派的利益,所以在这城市中不时发生帮华国最繁华的的都市上海市,白天人潮雍攘,车马如龙,穿着长袍和西服的人们混杂其中,夜晚灯火辉煌,到处莺歌燕舞。派械斗事件,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经常有帮派被蚕食吞并,也经常有新的帮派崛起。 在上海市,不但黑帮众多,官府势力也是错综复杂,派系林立。他们关心的不是城市安定,而是各自的腰包。哪个帮派管理什么地盘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黑帮给自己进贡钱财的多少。 上海的黑帮有三个大帮,分别是青帮,洪帮及斧头帮,其余还有几十个小帮派夹在三大帮权力间缝中讨生活。 这三个大帮都有数万帮众,青帮和洪帮都有上百年历史了,而斧头帮是十年前新兴的势力,它虽然比不上前面两个帮的历史悠久,但建帮之后却是风生水起,而且不像青帮和洪帮那样帮中还有各种派系,现在以隐隐有盖过青帮和洪帮的势头。 上海西岸一个小型码头,几十名劳工在搬运货物。 在驮着沉重货物的劳工中有一名留着长发的年轻人,一米八的身躯,强健又不显笨拙,从卷起衣袖的手臂上可以看出他有着剽悍且充满爆炸力的肌肉,长长刘海遮掩下,依稀可以看到俊美的面庞。 左脸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让每个看到这张脸的人都从中嗅出一股危险的味道。 他就是阎青,来这个码头当劳工有一个月了,没人知道他从哪来,只知道他一人能扛两人份的货物,连一向在码头上有蛮牛之称的雷家两兄弟都甘拜下风。 :“大壮,二柱,过来抽根烟歇歇”阎青朝雷家两兄弟叫道。 :“来了青哥”雷大壮和雷二柱听到阎青叫他俩,马上卸下背上的货物,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 雷大壮和雷二柱两兄弟自小跟随母亲逃难到上海,母亲去世后就被一名叫雷震南的老头收养,从此就跟了老人的姓。 雷震南一直也是在这码头上当搬运工,后来年纪大了就在家做饭和摆个报摊度日,雷大壮十七岁,雷二柱十六岁,他俩在这码头也做了三年的搬运活了。 天生强壮的体魄让两人没有被沉重的工作累垮,反而越来越健壮。 两人憨笑着接过阎青的烟点燃,然后三人就蹲在码头的栓绳桩上边抽烟边看着港口过往的船只。 监工没有去催促三人搬货,因为他们每天搬运的数量都是其他人的数倍,而且一看阎青都不像个善主,也不想多惹麻烦。 过往的船只多数是货船,偶然也有客船经过,客船上不时有些穿着洋装的少女或少妇在船舷上看风景,此时是两兄弟最兴奋的时刻,一边被烟呛得连连咳嗽,一边对船上的女人评头论足,在他俩的观念中,穿着洋装的女人每个都是高贵无比,美如天仙的。 阎青看着连口水都快流出来的两人,对他们说:“放心吧,等你们到娶媳妇的年纪,我让你们都娶上比这船上女人都漂亮的老婆”。 听到阎青的话,两人眼睛都放光了,连连点头。 阎青说的每句话两兄弟都是坚信不疑,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一个月前三人刚认识时所发生的事情。 一个月前雷震南像往常一样在街边摆摊,一名扒手光顾了他。 这名扒手在被雷老头发现后不但没有逃跑,反而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这时刚好从家里出来正要去码头的大壮和二柱看到此情景,气不打一处来的两兄弟抓住那名扒手就是一顿狠揍。 被两兄弟打得鼻青脸肿的扒手不一会就纠结了十几名同伙回来报复,看到雷家两兄弟,刚被揍的扒手身后的同伙说道:“就这两人,给我废了他们” 两兄弟看到对方竟然还叫上同伙,更加气愤,丝毫不怕对方人多势众,冲上去就扭打在一起。 刚好路过的阎青看到这一幕便停下来饶有兴趣的观看,起初两兄弟仗着一身力气对付十多名混混还不落下风,后来对方每人都掏出了匕首,不一会两人便伤痕累累,险象环生。 搏斗中的雷大壮对弟弟说道;“弟弟快带老爸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一把甩开一名刚在他手臂上割了一刀的混混,雷二柱倔强的说道。 看到如此顽强的两兄弟,对方已决意要取他们的性命,下手越来越狠。 阎青看到两兄弟形势危殆,他出手了,这十几名小混混只是以偷窃为生,不像大帮派的打手有着丰富的打斗经验,转眼间就让阎青打得一个个趴在地上 救人后阎青就要离开却被两人强行拉了回来,执意要请阎青吃顿饭,看着憨厚的两人脸上恳切的表情,阎青也不知道该去哪现在就答应了。 两人打小就长着一副皮粗肉厚的身子骨,刚刚受的皮外伤倒也没啥大碍。包扎好伤口的两人带着阎青到附近的馆子中,三人叫了一大盆饺子和一碗红烧肉还有几瓶小烧就大吃起来。 因为怕被雷震南骂,两兄弟平常喝酒都是偷偷摸摸的,今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大吃大喝,两人非常兴奋,身上的伤口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俩的情绪。 看着两人兴高采烈的样子,阎青也被感染了,三人边吃边聊。 :“青哥,你的功夫好棒啊,可不可以教教我们啊?”雷大壮问道,雷二柱也是一双大眼满怀期待的看着阎青。 阎青没有回答雷天,反而问他俩:“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们吗?” 两人面面相觑,齐齐摇头:“不知道”。 :“你俩身上有我熟悉的东西”阎青一瓶小烧下肚,滚烫的烈酒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 :“是不是我们长得很像你认识的人?”正在大口吃肉的的雷大壮边吃边问,在他俩的意识中,熟悉指的就是认识。 :“额,那个…”阎青也不懂怎么跟这哥两解释,说气质嘛料想这两家伙更弄不明白,:“就是你们和我的战友很像”。 :“战友?青哥是当兵的吗?难怪功夫这么好”两家伙眼珠子都瞪圆了,二柱小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青哥您一定是当班长的对吧” 他们想象中班长是好大的官了。 阎青无语至极:“比班长大一点”。 架不住两兄弟的那股好奇劲,阎青将以前在皖系军队中和战友出生入死的一些经历将给他们听。同时他思绪也回到离开军队之前的回忆中。就是那时的事件让他彻底放弃了他的军旅生涯,离开他情同手足的战友。 第二章 司令部 阎青家住京城,家族中世代经商,家境十分殷实,自小他生性好动,父亲专门为他请了好几位武师教他习武。 天赋惊人的他没多久就在五位师傅教导下出师了,当时京城处在混乱时期,没几天就换一主,正值二十岁的阎青在经受一名女人感情打击的挫折后,不顾父亲的反对参加了讨伐张勋复辟的军队。 身怀武艺的阎青在每次战斗中都是身先士卒,杀敌无数,和他一起加入军队的潘虎,潘龙,江晓还有时云飞五人在皖系军中是赫赫有名的勇士。每回战事都有他们像把尖刀直插敌营的身影。 进入军中才两年,阎青就当上了团长,其它四人分别在他手下担任营长等职务,军中的人都称他们为五虎将。 本来风华正茂的阎青仕途坦荡,但自从当上团长却令他感觉迷茫。每日花天酒地的各种应酬,上层之间的拉帮结伙,勾心斗角让刚入伍时那份为国捐躯的豪情壮志不翼而飞。 此时的阎青对这种生活已心生倦意,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他毅然的离开了军队。 深秋的京城郊,驻军郊外的阎青接到急电,命他迅速率队伍进入首都镇压乱党。阎青接到命令之后即刻领兵进城,这一路上阎青五人都是满腹疑问,奉系兵马早已让他们逼出山海关,而革命军远在南方,此时从哪冒出的乱党连警察都搞不定,还要让军队出来应付。 作为第一支到达现场的军队,阎青他们看到的不是什么手持武器的乱党,而是上万名游行的学生和教师,人人神情激昂,手中挥舞着彩旗和拉着横幅。 :“反对军阀割据!停止国内战争!”: :“反对勾结列强,引狼入室!” 游行的人潮中,口号此起彼伏。这时,政府秘书也匆匆忙忙赶到现场。 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打着领带,头上像抹了一层猪油般铮亮的秘书江权对这阎青指手画脚说道:“我命令你,立刻驱散这群刁民,把带头的给我抓了,顽抗着就地正法!” 看到自己队伍叫道这里是为了镇压一群学生和平民,阎青心中早已愤然,对江权的命令置之不理,冷冷说道:“我的队伍是用来打仗的,不是抓老百姓用的”。 :“你算啥东西?养你们就是拿来使唤的,叫你干啥你就干啥,要不然让你滚蛋!”江权看到阎青竟敢顶撞他,马上破口大骂。 一旁的潘龙和潘虎一听江权敢骂和他们有着生死之交的团长,顿时怒目圆睁,撸起袖子上前就要扁他,阎青在四人心目中就像亲生大哥一般,谁要动阎青,就是天王老子他们也不会卖帐。 一看两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江权赶紧倒退几步,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像他皮细肉嫩的,给K两下还不玩完。 :“好你个阎青,不听从命令还要纵容手下作乱,你给我等着!”说完他咬牙切齿的带着随从走了。 第二天一早,司令部就来了两名卫兵到了阎青的兵营,说是司令部要求阎青一人去参加会议。早已在意料之中的阎青不说二话就跟随来人出去了,正当阎青要上车时,闻讯赶来的潘家兄弟和江晓还有时云飞拦住了他。 :“大哥,你别去,那帮家伙肯定没啥好心”潘虎说道。 看着眼前曾经生死患难的四人,阎青表情平静:“放心吧,司令部不会因为这件事拿我怎样,好歹我们也是为政府出生入死过的有功之人,最多挨个骂就完事,等我回来”。说完转身车。 江晓一把拽住还要上前拦车的潘家两人,车子很快离开了军营。 :“你干嘛拉住我们,你就不担心大哥吗?”焦急得直跺脚的潘龙和潘虎大声责问江晓。 五人中江晓长得白白净净,不像军人,倒像个书生,可是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五人之中除了阎青,最令人恐怖的就数他了。斯斯文文的他在战场上就像变了个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而且他还是位智多星,任何事情在他手中都会处理得稳稳妥妥。 江晓说道:“现在情况未明,我们不知道司令部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事情不严重的话,我们不让大哥前去反而会落人口实,所以目前我们要先打听消息再做打算,何况以大哥的身手暂时不会有危险”。 时云飞嘿嘿一笑:“放心吧,打听消息这事就交给我了”。时云飞瘦小的身材流露出精干的气势,他自称是水浒一百零八位好汉中神偷时上迁的后代,开门撬锁,攀岩走避无不精通,平时最喜欢交朋结友,京城一带的哪个巷子有几条狗他都了如指掌。 江晓点点头:“你赶紧去,我们集合部队待命,敢动大哥的话我们就搅他个天翻地覆”咪成一线的眼睛流露出凶狠的杀气。 刚到司令部门口的阎青马上就被一队实枪荷弹的士兵包围了,为首的一名士兵对他说:“对不起阎团长,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委屈下跟我们进去吧”。阎青的名头皖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横刀立马疆场上,谁敢领兵抗阎王。这个阎王说的就是阎青。 阎青冷笑一声:“我既然来了还怕我跑不成,你的主子看来胆子也太小了”随后抬脚迈进司令部大门,十几名士兵包围中,他要想跑的话还真的拦不住他,不过他现在也想知道是谁要拿下他,皖系军阀中对排除异己的手段向来是心狠手辣。 阎青被带进一间小黑屋中,这里看起来是清朝政府没倒台之前用来审讯革命党人用的刑室,皮鞭,脚镣,枷锁,以及一些各式各样的刑具挂在墙上。刑具上面血迹斑斑,整件屋子充斥着一股血腥味,角落隐隐看见一些人的毛发。 阎青处变不惊的坐在中间的一张椅子上,过了一会,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位正是秘书江权。外面抬进来一张桌子,两人就在阎青上方坐下来。 江权从金丝边眼镜后露出奸诈的目光,一拍桌子冲着阎青大喝:“你这个乱党,给我跪下!” “乱党?我乃唐唐皖系一名团长,你叫我乱党难道你是满清政府派来的吗?”阎青冷冷的对他说。 “放屁!你到现在还嚣张,我是代表现政府前来审讯你这等乱民的,你给我好好交代问题,要不然你就休想从这出去”江权声色厉茬的训斥起来。 阎青满脸不屑,现在的段祺瑞政府在赶走张作霖后为扩张势力,大举向日本借债,同时不断退缩东北的兵力给日本侵占国土,这才引起各种游行示威,和阎青刚加入军队时的推翻复辟政府,建立共和的宗旨早已大相径庭。 “我是军人,你没权审判我,叫我上司来”阎青完全不把江权这等小人放在眼中。 “你上面现在和你一样,你就别指望什么了,我们是来给你机会的,只要你认清形势,好好悔过,发誓紧紧跟随段总理,你还可以回去做你的团长,我们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负隅顽抗,你也想得到后果”。江权身边那位高个子的男人对阎青劝说道。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那皖系中的内斗看来是到白热化了,一边是勾结日本的段祺瑞,一边是勾结霉国的黎元洪,两只都不是什么好鸟。 “别跟我玩这一套,老子是来当兵的,不是来做奴才的,死了你这条心吧”阎青再也不理睬两人,他自认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英雄,但带领兄弟去做些当枪使杀害百姓,被人戳脊梁骨骂狗腿子的事他还做不出来。 两人看到阎青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打消了拉拢的念头,高个子对阎青说:“本来看你是条汉子,谁知道这等不识时务,看来也不过是个愚昧之徒”说完转身出去了。 剩下的江权马上叫来外面守卫的十多名士兵,吩咐道:“把这乱党给我绑了” 阎青一听猛的站起身来,这一举动让江权吓了一跳,后退中碰到桌子摔了个狗吃屎。阎青顿时哈哈大笑。 江权站起身后恼羞成怒,大骂士兵:“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我把他绑起来”。 士兵稍微犹豫,阎王的威名太大了,在皖系军中那是快被当做战神的人,而且其他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惹上五虎将的头,那还不是嫌命长了。 阎青对为难中的士兵们说道:“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来吧,我还想看看他们有什么花招”。 看到阎青给捆绑吊起来后马上就嘚瑟了,抄起墙上挂的鞭子对着阎青就是一顿猛抽,向来狗仗人势的江权在阎青面前连连出丑,早就对他恨之入骨。 鞭子带着许多细小的倒钩,每鞭下去都让阎青皮开肉绽,可阎青愣是一声不吭,反而戏谑的说道:“就这点力气吗?我看你连个女人搞不爽吧”。 江权一听这话顿时暴跳如雷,这几晚就被刚娶的姨太鄙视自己无能的他现在又给阎青刺到痛处,他很想把眼前的阎青抽个稀巴烂,但没过一会就气喘连连,不得不停了下了。 “马上见阎王了你还嘴硬,哼”,怒气匆匆的江权甩门走了出去。 “阎王吗?我就是阎王,还没人能拿走我的命”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流下的鲜血,阎青暗暗说道。 一间宽阔的办公桌前面站着刚刚审讯阎青的高个子,恭恭敬敬的站立的他面上呈现出对桌子后面只人的敬畏之色。 许久桌子后面传来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既然不为我所用,那么就是一根刺,你去把他拔了吧。” “是!”高个子点头说道。 “要注意不要走漏消息,他那帮手下说不定会搞出什么乱子” “我会处理干净的,大人”。高个子领命而去。 京城郊外,接到时云飞打探回来的消息,江晓命令团里每十人一组进入城中,到司令部门口集结。化整为零的一个团陆陆续续的混进京城。 这时的京城每天街上都有军队调动,但一个团的人要集结在司令部门口也太过显眼,在江晓的指挥下,从每个连中调出十名精兵,由三人带领前往司令部,其余人马分散待命,并约定了口号,如有任何情况发生就即刻赶往司令部。 一百多号人在江晓等人带领下靠近了司令部大门,守在门口的时云飞匆匆忙忙的跑过来。 江晓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守卫太多,我进不去,只打听到那帮王八羔子在对老大用刑”时云飞急忙说道。 “奶奶个熊,敢动大哥,我毙了他”潘龙潘虎登时火冒三丈,掏出枪就要往里冲。 “等等!”江晓喝住他俩。 “还等个屁啊!再晚点老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这回我不听你的了”两人向大门就走过去。 情况至此也由不得江晓多想,吩咐副官即刻发信号命令部队集结,然后手一挥:“走!” 一百多号人马跟上潘家两人。 门口哨兵看见一大帮来势汹汹的士兵就要闯进司令部,立刻大喝道:“什么人,竟敢乱闯司令部!” 上前的潘虎二话不说就两大耳刮子,直扫的那名吆喝的哨兵眼冒金星。其余三个哨兵看到这一幕,吓得一声不吭,眼睁睁的看着百来号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去。 这时接到命令的高个子和江权刚从楼上下来,正要前往关押阎青的地方,迎面就碰上江晓一帮人。 “就是这个王八蛋那天说要给大哥颜色看的”时云飞一眼就认出了江权。一群人上前团团围住两人, “这里是司令部,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江权内心慌张,但嘴上还是说着习惯的官腔。 “我们团长在哪?”江晓问他。 “你们团长因私通乱党被关押了,我劝你们赶快散了回到驻地,要不然和他一样下场”。江权眼角看到司令部警卫队正朝这边赶来,腰杆一下直起来。 这时寒光一闪,江权的右脸感觉到一股凉意,他伸手一摸右耳已经不见了,手上全是鲜血,还没等他惨叫出声,就听到江晓又问他:“我们团长在哪?” 江晓的手上拿着一把尖刀,上面还有一个倒钩,寒光闪闪,几滴血从刀上滴落。 此时的江权知道他再不回答的话这把刀就马上会刺进自己的身体,他哆嗦着指向关阎青的地方:“就在那里,求好汉饶命”。 这时警卫队已经赶到这里,三百名警卫队包围了一百多人的江晓等 第三章 码头上的较量 人数是江晓他们一倍的警卫队将他们围住,为首的队长挺着个大肚子叫嚣道:“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放开参谋长和秘书,马上缴械投降!” 阎青带领的团每人都是从刀口滚过来的,而这一百来号人都是其中的精英,一看竟然有人敢挑衅他们,人人脸上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只等江晓他们一声令下就立马扑上去废了这帮警卫队。 这时一声尖利的哨声从空中响起,这时江晓他们约定的暗号,顿时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向司令部传来,没一会功夫整个司令部都是他们团的人。 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警卫队队长现在傻了眼,看到无数对着自己的枪口,他的小腿不由自主的打起摆子,浑身哆嗦。 江晓四人楸着江权命令他带路前往关押阎青的地方,当四人看到阎青被捆绑而且遍体鳞伤时,都是怒不可遏,结果江权连剩下的一只耳朵都没能保住。 一团人护送阎青迅速离开京城,回到郊外的驻地,他们走的时候,司令部大楼上方有个人脸色阴沉的从窗口看着这一切。 经过这件事后,虽然皖系上层正是两边派系斗争激烈之时,没人借此事过多为难阎青,反而加强拉拢,但阎青还是辞去团长一职,和兄弟们告别,离开了军队。 回到家中的阎青没呆多久就一人踏上四处游历的旅途,经过几个月之后到达了上海滩。认识雷家两兄弟后,暂时没有打算的他就住进了雷家,每日三人一同去码头搬货,晚上教导两人习武,日子过得平平静静,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早上,三人像往常一样到码头开工,刚开始上船卸货就听到码头监工叫工人集中的喊叫声。 三人随工人们走进仓库,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帮身穿黑衣的人,为首的是个面色黝黑的汉子。 监工清点人数到期后对工人们说道:“今天起,青帮白虎堂接管这个码头,所有的工人都要签这份协议书”。接着他念起了协议上的内容。 协议书上说的是从今天起凡是在这个码头上的工人每天必须工作十二个小时,不得迟到,工钱也不再是每天按搬运货物的的多少发放,而是半个月发一次,其中定了好几条规定,如果有违反的要从工钱中克扣,协议为期三年。 顿时工人们议论纷纷,这分明是一张三年的卖身契,许多人都表示不满,一名工人当场就说不干了,就要转身离开。 脸色黝黑的汉子冷笑一声:“哼,今天你们就是不想签也要签”,他向一旁的打手使了使眼色,立刻有三名打手冲着那名工人拳脚交加。 黑脸汉子问那名挨了一顿老拳的工人:“怎么样?签还是不签?”那名工人倒是个硬骨头:“老子就是不签”! :“不签吗?好!给我废了一只手”。黑脸汉子说道。 两名打手将那名工人摁在地上,一个打手朝朝着手臂就是一脚。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骨头爆裂的声音,那名工人惨叫连连,手骨被一脚给踩折了。 雷大壮和雷二柱看在眼里。一脸愤怒,但看到阎青没有任何反应,也只有憋着一口恶气。 在场的搬运工都是来这卖力气养家糊口的,对于黑帮尤其是青帮这种庞然大物,更是敢怒不敢言,陆陆续续有人上前去签了字。 轮到阎青三人时,阎青说道:“我三人不签”。 黑脸汉子嘿嘿一笑:“可以,每人留下一只手”。手一招,上来两名打手冲着阎青就要动手。雷龙黑雷虎上前挡住了两人。 两兄弟虽然头脑不太灵光,但对习武却有些天赋,阎青教过得招式使得头头是道,几招功夫就把两名打手揍趴下了。 后面的打手见状就要一拥而上,黑脸汉子抬手阻止住他们。 :“看不出来这还有两个会家子,我来领教领教”。黑脸汉子舒张身子跨步上前。 早已注意这名头领很久的阎青拉住了两兄弟,低声说道:“退下,你们不是他对手。”直接面对黑脸汉子,说了一句:“我和你打,我赢了,我们三人离开,你赢了,随你处置”。 在场的打手们一听到这句话,顿时哄堂大笑,这名黑脸汉子叫张胜,是青帮白虎堂中的头号打手,出道以来罕逢敌手,而且出手狠毒,每次他的对手都是非死即残。一名码头搬运工人竟敢挑战他,那还不是找死。 看着眼前这名一头长法,随着海风吹过隐隐露出右脸颊一道伤疤的年轻人,张胜也不废话:“冲你这份胆量,我答应你”。随着气运丹田,全身骨骼爆响,一拳向阎青砸来。 张胜能有白虎堂第一打手的称呼,全靠自己一步一步打下来的。混迹江湖已久的他知道这上海滩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对任何对手他都没有丝毫轻视之心,一拳击出的他同时也留心观察阎青的反应。 拳势刚到一半,张胜清楚看到阎青左肩往下一沉,他马上意识到对方将出右腿击打,立即一个侧步,身子来个三百六十度转身,左手手肘就要击中阎青胸口。 这一个侧步使得漂亮之极,不但完全脱离了对方右腿攻击的范围,而且借着转身之势一下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单腿站立的对手往往无法抵挡这重重的肘击。他的每个招式都是从无数次搏斗中体会出来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追求的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眼看这一记重肘就要落在自己的心口上,阎青支撑身体的左脚一登,身体失去重心往后倒,张胜的这记重肘落空了,紧接着张胜听见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从脑后传来,阎青的右脚像一把斧头向张胜的头上劈下。 张胜头一低,避开了阎青的右脚,正要出招攻击失去重心的阎青,阎青在空中一个扭身,右脚尚未落地,左脚已经呼啸着抽向张胜,一招莺鸯腿让阎青使得出神入化。淬不及防的张胜只能抬手硬接这记腿法。 当手臂和阎青的左腿碰个结实时,张胜到自己手骨发出呻吟般的声音,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练退数步,立足未稳的他看到铺天盖地的腿影向他袭来。 一阵凌厉的腿法将陈胜逼到墙角之后,阎青并没有继续攻击,双足落地站立的他呼吸平稳,面不改色,双拳一抱:“承让”就转身离开。 阎青刚一转身,陈胜的手中像变戏法般出现了一把短刀,刀长一尺,刀刃锋利,刀背上斜斜的几道锯齿状倒钩,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被阎青暴风骤雨般攻势逼得拼命招架无从还手的陈胜在手握短刀之后,刚刚的挫败感全部消失了,整个人气势一变,盯着阎青后背的他此时就像一头盯上猎物的饿狼。 拳脚功夫不是陈胜的强项,他是一名刀客,当刀在手时,他就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杀人机器。 转身的阎青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杀气,一丝怒火从心底升起。刚想给对方留点颜面,却没想到对方不识好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青帮接下怨仇,但是对于想取自己性命之人,无论是谁,他都绝不会手软。阎青一动不动的站着,等待陈胜的出击,当陈胜出招时也就是他取这名白虎堂头号打手性命之时。 两人之间只间隔着三米的距离,阎青站立不动的时候,本来自信满满的陈胜突然从心里升起一种令他恐惧的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掌控之中,背对着他的年轻人像长着双无形的眼睛,自己所有的意图都无所遁形,如果出手的话马上会受到致命的一击。 这种直觉是他无数次徘徊在生死线上时才感觉到的,他从未怀疑过这种直觉,因为如此才让他在身经百战之后还能保住性命,成为白虎堂的头号打手。 时间仿佛定格在两人之间,只是角色转换成了猎人背对着后面的猎物。进,是死,退,当陈胜成为刀客后已经没有退路,一旦退缩,陈胜知道恐怕自己以后拿刀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拿刀的手已经开始麻木,头上冷汗直冒,被对手压迫而紧绷的神经仿佛随时要断裂。 就在陈胜觉得自己即将崩溃时,身上的压力突然消失,只听到对方说:“我们可以走了吗?” 悄悄抹了把冷汗的陈胜收起短刀说道:“壮士请留步”。 阎青转过身来问他:“怎么?还要较量吗?” “不敢,在下只是想请教壮士如何称呼” “阎青”。说完带着雷大壮和累二柱离开了码头。 青帮白虎堂,堂主曹湘龙坐在大厅中,前面站着陈胜。 “你是说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曹湘龙问陈胜。 “是的,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杀光我们今天在码头的所有人”。这是陈胜自己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曹湘龙对陈胜说的话没有丝毫怀疑,虽然听起来难以令人置信。但一名刀客如果说他输给某人时,那他一定是输了,因为刀客的荣誉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吩咐下去,给我查清楚他落脚的地点。我要亲自见他”听完陈胜的讲述后,曹湘龙即刻说道。 “是”陈胜转身走出大厅。 曹湘龙喝了一口茶,他感觉到今天的茶叶非常好,心情也非常不错。:“没想到码头搬运工人中竟然有如此人物,看来我最近运气不错。” 曹湘龙江湖人称白面曹操,他没有出众的武艺,但他擅长于运筹帷幄,手段果敢坚决,而且看人眼光极准。凭着这几点,他稳稳的坐住了白虎堂当家的这把交椅。 上海滩的夜晚灯火辉映,霓虹闪烁。正如歌词中所唱到的: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雷大壮,雷二柱和阎青三人走在这夜上海的街道上。夜晚的上海滩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青楼和夜总会。 每个青楼前都会站着几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在门外拉客,两兄弟虽然最大的雷大壮只有十六岁,但长得人高马大的两人看起来已经像个成年人了。俩人勾肩搭背对着路上的女人品头论足,阎青则跟在后面笑着看着这对活宝。 当三人走到一间挂着暖春阁的青楼时,雷大壮对阎青说:“老大,这里可跟其它地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阎青倒没看出来。 “这里可是上海滩著名的名妓肖青青卖艺的地方,她卖艺不卖身,人长得跟仙女一样,好多当官的都来听她弹琴,弹的琴可好听了,叫啥来着”雷大壮挠了挠后脑勺,憋了一会:“叫天外之音”。 “天籁之音”。阎青笑着纠正他。 “对,就这叫法,可是好听了” 雷二柱在旁边嘟囔着:“吹吧你,你听过吗?” 雷大壮看见二柱揭他老底,顿时急了,敲了弟弟一脑奔:“不说话你会死啊”。二柱也不干了,两人打闹起来。 “弹琴”。阎青也感兴趣了,他没有其他嗜好,唯独对古筝的旋律情有独钟,他想听听在这红尘之地的女子会弹出怎样的曲子来。 “我们进去”。阎青招呼嬉闹中的两兄弟,他离家时带的几根金条还在身上,这点花销他还不在意。 刚进入暖春阁,老鸨就满脸热情的迎上来,:“三位大爷来了,楼上的姑娘快点下来招呼客官”。 只听到楼梯登登作响,十几个抹着厚厚妆粉的女子跑下楼,围住三人,顿时阎青鼻子充斥着各种香水和胭脂粉的味道。 阎青皱了皱眉头对老鸨说道:“我找肖青青”。 老鸨听到一愣,每位来找肖青青的不是达官就是显贵,像阎青这种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呢子外套,裤子和鞋也是土的掉渣的年轻人来找肖青青还是头一回。 老鸨心里暗想:“这乡巴佬在外面听到肖青青的名头。以为谁都可以见得到,我随便找个姑娘打发他得了”。 老鸨笑着对阎青说:“哎呦,我这叫青青的可多了,这个叫陈青青,这个叫柳青青,还有朱青青,你中意哪个我就叫哪个陪你,要不三个一起上也行”。老鸨的脸上笑得像朵花。 阎青看了一眼周围的女子,刚进来时的兴致全没了,转身就要离开。 “这位客官要找我吗?我就是肖青青”。随着一个委婉动人的声音响起,楼上站出来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 阎青抬头看去,肖青青长着一副瓜子脸,小巧的鼻子,一张樱桃小嘴和一双流露着妩媚神色的丹凤眼。 第四章 青青 肖青青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站出来说话,她刚刚出去洗了个手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听到阎青说要找她,不有自主探出头来看了看。 站在下面的阎青给她的感觉就像一座高山,挺拔,峻峭。她从没见过有一个人像他那样给人一种出凡脱俗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叫住了阎青之后,她看到了一张充满阳刚之气的半边脸颊,另外半边隐藏在长发之中,线条分明的嘴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在浅笑的背后肖青青感觉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肖青青对对楼下的老鸨说:“带这位公子上来吧”,说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阎青觉得这个肖青青在暖春阁的地位应该是挺高的,连老鸨都能随便指使。他不知道这时的老鸨更加吃惊。 老鸨心想:这肖丫头今天吃啥药了,平日里连那些局长,军官都要看她的心情好才让见,今个竟然要接待这个穷小子,一边把阎青带上楼的老鸨一边用眼角打量着阎青,除了有些高和男人味多点外,其它地方看起来都是惨不忍睹。 阎青跟着老鸨进入了肖青青的房间,楼下的两兄弟已经让两个女的拉走了。 刚进入房间,老鸨便关上门离开了,阎青的第一感觉是这里和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面是万丈红尘,这里却一尘不染,清静高雅。 整个房间显得非常整洁干净,墙角种着两盆翠竹,墙上挂着两幅诗词,落款是山谷道人。自小生长在世家的阎青知道这是宋代名家黄庭坚的作品,书法字里行间凝练有力,结构奇特,他看得出来这两幅都是真迹。 中间琴台上摆放着一具古筝,材料看上去是上等檀木制成,色泽上可以看出有些年代了。右边有一把椅子和一个茶几,里间应该是肖青青的寝室。 阎青此时觉得肖青青这个女子的不简单了,一个身在红尘的女子竟然有如此高雅的情调,而且从墙上两幅千金难求的黄庭坚真迹来看,她绝不是为了金钱卖唱之人。不知不觉中,阎青对她产生了好奇之心。 肖青青向阎青纳了个万福:“请问公子如何称呼?”身着旗袍的她身材凹凸有致,一双圆润如莲藕的雪白手臂裸露在外,旗袍开叉出隐隐可见白玉般的大腿,令人遐想。 “阎青”他的话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 肖青青对着阎青抿嘴一笑,一双妙目流露出万种风情,连一向镇定的阎青都暗自赞叹这女子真是个天生尤物。 肖青青请阎青坐下后给他倒了杯茶,然后问道:“不知阎公子想听小女子弹什么曲子?” 阎青想了想说道:“来曲将军令吧”。他想听听眼前这个外貌柔弱的女子弹出的将军令会是何种情调。 肖青青扶琴端坐,一阵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琴声在屋子里响起,从开始的委婉清脆,到铿锵激昂,当指尖中奏出万马奔腾的场景时,阎青眼中的肖青青此刻浑身散发出一种不让须眉的巾帼之气。 这阵琴声将阎青带回到了横刀立马,手握战刀,同兄弟驰骋疆场时候。 “今天我非要见到肖青青,谁敢拦我,我就劈了谁!”门外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打断了肖青青的弹奏。这时门外传来了老鸨的声音:“青青,那个陈家福非要见你,我拦也拦不住”。 肖青青眉头一皱,一股杀气转眼即逝。旁边的阎青敏锐的感觉到这一点,那样的杀气是没有沾染过鲜血的人无法具备的,阎青对这位青楼女子的好奇更加强烈了。 阎青问道:“这陈家福是何人?” 肖青青脸上有些无奈的神色:“他是斧头帮掌舵陈闵龙的第二个儿子,平时专门做些欺男霸女之事,来过几次我都没见他,我出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阎青也想看看这位斧头帮的二世祖。 刚出门口就看到七个人正往楼上来,六人均是一身短打装束,为首的是一名身穿一身白色洋装,脖子上像绑麻绳般不伦不类的套着一根领带,一脸泛着红光的肥肉随着脚步在颤抖。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看到刚踏出房间的肖青青顿时一下撑圆了。 “你就是肖青青青吧,果然长得一副骚模样,难怪我家老鬼不准我来暖春阁”,好远都吻到陈家福满嘴的酒气。 肖青青脸色一沉:“既然你父亲不准你来这,今天就当我没看见,你快点出去吧”。 陈家福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我爸是想让我多个小妈,今天来看看小妈算也是尽点孝心,啧啧,身材比我找的那些货色强多了”。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肖青青,就差没流口水了。 陈闵龙知道他这位二公子的习性,所以早就禁止他到暖春阁来,但这货多喝了几杯就把他父亲的话丢到爪哇国去了,他以为是他父亲在这金屋藏娇所以不让他到这来。 正在上下打量肖青青的陈家福突然看到站在肖青青旁边的阎青,一下变得凶神恶煞般:“你是谁?竟然在肖青青的房间”。 肖青青心中对这位二世祖早已厌恶至极:“这是我的客人,你休得在此胡闹,难道你不怕你父亲责罚与你吗?” 陈家福对肖青青的话充耳未闻,他对身后的打手吩咐道:“把这个人给我拉出去剁碎了喂狗”,杀人对他来说仿佛是杀鸡杀狗的小事。 阎青看着冲上来的两名打手,对肖青青说道:“请姑娘往后退些”。 肖青青往后退了几步,她也想看看这位给她不一样感觉的男人本事怎么样。 刚冲上楼梯的两名打手还没站稳脚,眼前一花,两人几乎同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骨骼发出阵阵爆裂之声,人已经像发炮弹般给踹到空中,接着一个倒栽葱从楼上掉下,两个壮汉的身躯砸得楼下座椅四散,两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在场的人均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这个举手投足间就把两个人高马大的打手收拾了的年轻人正站在楼梯口,隐藏在长发下的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手无寸铁的他站在上面给人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这时雷家两兄弟已经被外面的吵杂声所惊动,也跑出来了,看到阎青正和人动手,也要跑上楼梯,阎青见状摇头阻止了两人。 被吓一一跳的陈家福回过神来,也不觉得害怕:“有两下子,不过你敢动我斧头帮的人,说什么你今天都要死!管涛,管斐,给我杀了他!” 紧跟在他旁边的两人各自掏出一把两寸长的斧头,斧身精光闪闪。这两人是陈闵龙为了防止仇家杀他给他安排的贴身保镖,身手一流,在帮中算是有名头之人,而且两人习惯于两人合击,两把斧头的配合下也让不少江湖好手葬送性命。 这管涛和管斐乃亲兄弟,自小便跟随在帮主身边闯荡江湖,今日陈闵龙坐稳这上海滩三大交椅之一,两人也有些功劳。 两人没有任何废话,两把斧头一上一下照着阎青劈来,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到了阎青面前,两人配合默契,一出手便封住了阎青最有可能反击的角度。 阎青神色自若,不退反进,靠着速度和敏锐的感觉空手穿进层层斧影中,及其准确的在管涛持斧的手肘上一点,管涛顿时觉得整个手臂一麻,劈向阎青的斧头把握不住方向往斜里砍去,两人的斧头碰了个正着。 金铁交鸣声响起,两人配合之势瞬间瓦解,慌乱之时,阎青一脚已踢至管涛小腹。管涛硬生生的止住去势,身子像被风刮段的树干往后一折,使出一招铁板桥,险险躲过阎青迅猛的这一腿,接着手上挽出一朵斧花撩向阎青的小腿。 阎青见到对手能躲过这一招心里也不禁赞叹,从两名保镖就有如此身手看来,斧头帮也算是人才济济了。心里想着,脚下却没有闲着,冲上一步隔开两人。 阎青靠着一双手,对阵手持利斧的管家兄弟竟丝毫不落下风,生生逼得两人守多攻少,一步步退下楼梯。 陈家福看形势不妙,急忙喝令身边剩下的两名打手:“还不快去帮忙!” 正当两人要上前去围攻阎青时,雷大柱和雷二壮拦住了他们。这两名打手没有管家兄弟那样的好身手,只是跟在陈家福身边混吃混喝之徒,很快便让雷大壮两人揍得不成人型,倒地不起。接着两人一前一后拦住了这位斧头帮的二少爷。 陈家福现在才知道害怕,虽然他是斧头帮帮主的二公子,但名头大不等于拥有免死金牌,但他还是一副声色厉茬的嘴脸:“你们想干嘛?敢动老子的话你们全部都得死”。 雷大壮觉得他噪舌至极,就在他面前晃了晃拳头:“你敢再说一句我就打断你的骨头!” 这货才闭上嘴巴不再吭声。 阎青这时已将管涛和管斐逼下楼梯,两人均已挨了阎青几记重击,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眼见受伤不轻,两人看到陈家福也被人控制之后,同时一使眼色,两人大喝一声,斧头旋转着脱手而出朝阎青袭来。 阎青脚下步伐变化,身子从两把斧头间穿插而过,双拳同时击向两人胸口。这时丢出斧头的管涛和管斐各自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手腕一翻就朝阎青的拳头刺去。 此时阎青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管家兄弟刚刚击出的斧头在盘旋一周后从后面向阎青劈来。这是管家兄弟的拿手绝活飞斧,能让对手瞬间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阎青无视对方的匕首,击出的双拳像弹簧般突然向前伸长了半寸,双手一张,就在匕首快要切上自己的手臂时一把抓住了两人的手,这时身后的两把斧头就要劈中阎青的后背,阎青双手使力,自己身体往前冲的同时,两名一百来斤的壮汉竟被他如同纸糊的一般快速甩向身后。 管涛和管斐直接迎上了自己甩出的斧头,被阎青扣住脉门的他们全身酥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斧头飞至。在场的人只听见骨骼爆裂的声音,两人皆被自己的斧头劈开了脑袋,鲜血和脑浆四溅。 整个暖春阁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眼中的阎青就像个杀神般,管涛和管斐赖以成名的绝技让他轻易就破解,而且还借势击杀了两人。他看了一眼陈家福,这一看不打紧,这个斧头帮的二少爷顿时吓得尿都出来了,双脚一软瘫在地上。 阎青却没理会这个怂货,从腰间拿出一根金条丢给在角落吓得浑身哆嗦的老鸨,对楼上的肖青青说声告辞,就带着雷家兄弟走了。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肖青青对楼下血腥的场景视若无睹,心中若有所思。一会她拍了拍手,身后像幽灵般出现了一个蒙面人,肖青青对他说道:“把下面这个蠢货给陈闵龙送回去”,一边用鄙视的眼神看着瘫倒在地的陈家福,接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回去的一路上阎青都在想着刚才的情形,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在击杀管家两人时他看了看在楼上的肖青青,那副姣好的面容上他竟看不到任何害怕和惊慌的表情,反而感觉到她有那么一点兴奋。 思绪很快就被旁边唧唧歪歪的两兄弟打断了。两人正在兴高采烈的议论着刚才的情形,一边说一边学着阎青的招式。 阎青叫住在戏耍中的两人,严肃的对他们说:“今天杀了斧头帮的人,以后你们两个出入要小心点。”雷大壮和雷二柱多少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知道了青哥”。 傍边就是黄浦江,夜色中波涛汹涌。这上海滩就像黄浦江一样,每天都有人屹立在浪尖,也每天都有人沉到江底。阎青心想,是该做下一步的打算了,但就三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单薄,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江晓和潘龙潘虎还有时云飞他们,要是现在有这几个在身边的话该多好。 第三天,阎青交代雷大柱在别处找了一间大点的居室租好后就要搬家,他担心斧头帮寻仇会危及雷老头的安全,再者现在的屋子也的确太小了。 就在四个人收拾东西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阎青上前开门,门口站着青帮白虎堂的陈胜,他看到开门的是阎青马上抱拳恭敬的说道:“阎壮士打扰了”。自从那天两人交过手之后,陈胜就知道这个年轻人非池中之物,早晚将会在这十里洋场扬名立万,前天白虎堂也收到消息,斧头帮在道上颇有名气的管家两兄弟就是被阎青击杀的,陈胜暗自庆幸那天自己没有贸然出刀,不然也会落到命赴黄泉的下场。 “是你?有事吗?”阎青也认出他是青帮那名刀客。 “我是奉堂主之命前来相邀,恳请壮士到堂口一聚”。陈胜说道。 本来早就知道阎青他们住处的曹湘龙这时候才叫陈胜前来自有他的想法,本来在这上海滩就无势力依靠的阎青,现在又和斧头帮结下血仇,这时出手招揽他料定阎青根本拒绝不了。 阎青知道青帮的来意,但现在的他没有推辞的理由,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吩咐雷家两兄弟在家等他,就随陈胜出门了。 第五章 夜总会 青帮白虎堂堂口设在一家名叫夜来香的夜总会内,白天的夜总会没有营业,只有几位在打扫卫生的人。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再经过几道把守森严的小门,往下方走去。阎青面前豁然开朗,一间百多平米宽敞的地下室出现在眼前。 一眼就看到正前方神阁中供着一尊关公雕像,香火缭绕。雕像后面墙上方挂着一副白虎画像,白虎神态威武,栩栩如生。旁边设有两排椅子。上首坐着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一副儒生的模样,丝毫没有江湖中人的的那种匪气,倒像个教书的先生。 下首座位上只有三名一身短打劲装的汉子,其它座位都空着。看到阎青走进来,白面中年人马上起身迎了上来。 “这位就是阎青阎英雄吧,果然是气宇轩昂,英伟不凡,鄙人曹湘龙最喜交结各路好汉,闻得英雄大名,特地相邀至此,叨扰之处还望见谅”。曹湘龙抱拳对阎青说道,他豪爽的语调才让人感觉到他的江湖气概。 “哪里哪里,早闻曹堂主威名,今日能得一见,深感荣幸”。阎青也客气的说道。 曹湘龙接着向阎青介绍了三位香主,各自做了礼数之后就请阎青坐下。 四人入座后,曹湘龙问阎青:“不知阎英雄现在拜的哪个码头?” 阎青没有隐瞒:“在下并没进过何门何派,刚从军队出来,到这无非是为了能有番作为”。 “好”,曹湘龙对阎青的话非常赞同:“男儿当图强,这上海滩就是个大金矿,只要你够份量,胆子够大,什么的都能得到”。说到此处语气一转;“阎英雄现在有何打算?” “尚无打算”阎青回答道:“还请堂主赐教”。阎青也不客套,相互利用的关系下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错。 “不知阎英雄可有意屈尊投我门下?”青帮和洪帮都是极为讲究辈分的老帮派,这个曹湘龙在小一辈中也算是祖师爷的尊位了,他此举已经是破开先列,如果阎青接受的话那他拜过香堂后单论辈分已经是万人之上了。 三位香主面面相觑,以往从未有人能有这样的待遇,就算他们三人也是从小辈打拼到现在的,看得出来曹湘龙对这位阎青时极为看重,他们想阎青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阎青知道他答应下来后毫无疑问的在这上海滩上立马就会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但他要的不是这些,也可以说他要的不止这些,一旦拜了香堂,他就是青帮的门徒了,那么青帮的帮规,还有往后的行为就要受到约束。 阎青并没有将他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而是婉言说道:“承蒙堂主厚爱,阎青未给青帮立下半寸功劳,不敢接受如此待遇”。 阎青的回答出乎了在座所有人的意料,就连曹湘龙也觉得他有点不知好歹,他有一丝不愉快的情绪表露出来:“这么说阎英雄是嫌我这庙太小咯?” 阎青笑了笑说道:“阎某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堂主真的想收留阎某人的话,斗胆请堂主赐个堂外执事之职,掌管一份小地盘,待日后有了功劳再进堂主门下不迟”。 有了地盘和青帮的名头,阎青相信凭着自己的能力扩张势力只是时间问题,他想要的是个起点,杀斧头帮两名好手时他就知道青帮或洪帮很快就会出手招揽自己,这也是当时在暖春阁他没有手下留情的原因。 “你既然有这份胆略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曹湘龙直爽的说道:“其它的地盘都已有人打理,只剩下大富豪夜总会近来频频出事,这是块硬骨头,你有胆量去接手吗?” “斧头帮人我都杀了,还有什么不敢之事”阎青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年轻人果然有气魄,我也不瞒你,这大富豪位于我白虎堂和斧头帮地盘交界,那里的巡捕房也是他们的人,所以无论发生多大事件,你只有现在在那里的二十名兄弟可以依靠,帮中将没有人去支援你们,这样你还想去吗?”曹湘龙看着阎青,他知道那是一个死局,帮里早已打算放弃大富豪的掌控了,心里或多或少不希望阎青过去送命,像他这样的人才得之不易。 阎青听到这些心中也有些犹豫,从曹湘龙的话中就可以知道那里的情况非常糟糕,没有帮中支援的话,斧头帮中随便一个香主都能带领几百号人踏平这家夜总会,但这也是个机会,如果在两帮的交界站稳脚的话,形成自己势力将会比呆在帮中容易得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向来是阎青的座右铭,他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曹湘龙便吩咐一名香主带着阎青和雷大柱两兄弟到了大富豪夜总会。夜总会看场的二十名帮众在外面迎接他们。 为首的叫张平,身材不高,但长得敦厚,壮实。头上由于新添几道伤疤就剃了光头,更显得多了几份彪悍。当香主介绍阎青是来担任执事时,他心里略感不快,这段时间和斧头帮起了数次小冲突,死了十名手下才撑着这间场子到今天,现在突然来了个人骑在自己头上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青帮帮规极严,张平也没流露任何不满的情绪,对着阎青抱拳施礼:“见过执事”。 阎青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叫我阎青就行了”。张平吩咐身后的弟兄:“今后青哥就是我们这的老大,还不快叫青哥”。 “青哥”二十号人齐声同阎青打招呼,声音里可以察觉得到多半应付的口气,阎青也不以为意,毕竟刚来,再加上阎青在青帮中也没啥名头,人心不服在所难免。 阎青也看得出来张平这帮人个个都是硬骨头,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他有信心不用多久就会让这帮人对他心服口服。 看场之人都是晚上做事,香主走之后阎青跟着张平看了看周围环境就叫他们去休息了。 夜总会二楼有间屋子是用来拜关二爷和议事用的,阎青上了一柱香之后站在那看着神龛中的关二爷,这是他人生中的又一个起点,以前是军队,现在是黑道,他喜欢这种前途未卜的挑战。 暖春阁,肖青青的房间,一位鬓发皆白的老者在听肖青青弹琴,老人一身长袍,面色红润,眉宇之间流露着尊贵之色。 开始老者双眼闭着沉浸在琴声中,没过多久老者皱了皱眉头打断肖青青的弹奏:“丫头,看来最近有心事,要不怎么老是心不在焉”。 “哪有呢”肖青青笑了笑:“不过上回您说要物色人选的事,我前几天倒是见着一位,想必您会感兴趣” “哦,是什么样的人说来听听” 肖青青便把那天和阎青见面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述起来。听完之后老者捋了捋胡须点点头说道:“这应该是个不错的苗子,你有时间要多多关注” 老者看了看肖青青:“怪不得你弹琴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莫非看上那个小伙子了?” “爷爷!”肖青青小脸都变红了:“你在取笑我,我下回不弹琴给你听了”老者听了哈哈大笑。要是阎青在场的话也会大吃一惊,这位阅人无数的风尘女子竟然也有害臊的时候。 大富豪夜总会位于黄埔江畔,环境优雅,本来是个财源广进的场所,但由于处于两帮地盘交界,近来斧头帮有意吞并这里,频频派人闹事,导致生意一落千丈。 这里属法租界巡捕房管辖,而陈闵龙和巡捕房关系打得一片火热,青帮无从插手,每回有斧头帮来此闹事,巡捕房都是视若无睹,加上离总舵较远,几经权衡之下,帮中已有意抛开这块烫手的山芋。偏偏这时来了个阎青。 上海滩,夜幕降临,四处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又一天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拉开了序幕。 阎青和雷大壮雷二柱三人坐在夜总会大厅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夜总会的老板是个矮胖子,他过来和阎青打个招呼就走了,堆着一脸笑意的他心里却极为不爽,每个月交那么多钱在青帮那里却保不住平安,三天两头就有人来骚扰,再这么下去他这就要关门大吉了。 昏暗的灯光下,一名女歌手在台上扭动腰肢唱着最近流行的歌曲,台下坐着稀少的客人,这样的情景让人昏昏欲睡。一个身穿旗袍,个子高挑的女人朝阎青这边走来,紧身的旗袍裹在丰满的身上更加凸显出她那惹火的身材,她手中拿着一瓶酒和两个酒杯。 走到阎青座的桌子前,阎青看清了她的样貌,应该有三十岁的年纪,但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皱纹,反而让人感受到十足的女人味,长长的卷发下面一张俏脸让男人想入非非,如果说少女如同盛开的鲜花的话,那她就是一坛醇厚的美酒,喝了会让你沉醉之中。 走到阎青面前的女人一脸笑意的对阎青说道:“这位是青哥吧,我是这里那些姑娘的妈咪,叫吟香,知道青哥今天刚来,特地过来陪您喝一杯,算是为青哥洗尘”说完她倒上了两杯酒,拿起一杯递给阎青。 “吟小姐不必客套,今后就算是一起做事了,初来乍到有些事还得向你请教,为了有幸认识如此美貌的吟小姐,我干了这杯”说完举杯一饮而尽。雷大壮也不算太蠢,连忙起身让座,把雷二柱也拉到一边去了。 “吟小姐请坐”阎青绅士的拉开一边的椅子请吟香坐下。 笑意盈盈的吟香也不客气,就在阎青身边坐了下来,看着阎青心想这个年轻人长得不错,身材高大,还很会说话,只是不知道本事如何,由于这段时间斧头帮频频来闹场,姑娘们的收入微薄,她已有转场的打算,阎青的到来她并未抱太大希望。 两人坐下闲聊,坐得越久吟香就发现自己越是看不清阎青的深浅,这个一身阳刚之气的男人没有那种黑帮人的草莽之气,谈吐举止大方得体,渐渐的吟香自己都有点心猿意马起来,不过她也知道像阎青这么优秀的人是她这样的女人永远不可能拥有的,起码她比阎青要大了五六岁。 坐在另一边角落的张平看着正和阎青聊得眉飞色舞的吟香,他心里挺不是滋味。他很心仪吟香,但他来这里这么久了吟香连正经八百坐在一起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而阎青刚来她就那么上心。 坐在张平身边的弟兄看着远处和阎青聊天的吟香,又看看在一杯杯灌酒的张平,心里替自己的老大打抱不平:“大哥,那小子也太不识相了,刚来就爬到你头上,这不,又和吟香搞在一起,要不要弟兄们替你出口气?” “滚!下回谁再说这种话老子打断谁的腿,帮中任何人都是兄弟,老子再不济也不会和兄弟抢女人”张平瞪圆眼珠子骂开了。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就出事了。 晚上十点半,夜总会陆陆续续来了些客人,大厅内开始热闹起来。这时一下子进来五十多名打着赤膊的男人,他们分别霸占了大厅中的十多个桌子,一看就知道是来寻畔闹事的。 为首的两人一个身材高大,浑身横肉,另一个瘦小但显得十分精干。 张平认得这两人,高大的叫焦闯,瘦小的叫李耿,都是斧头帮有些名头的打手,上回就是焦闯杀了他的几名手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现在双方力量悬殊,现在青帮包括阎青三人还不到对方人数的一半,张平心头的愤怒也只能强忍着,他不想再让弟兄白白送命。 张平走到阎青身边,对阎青讲了这些人的来历和领头两人的姓名,阎青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问张平:“你是说那个叫焦闯的前些日子杀了我们几个弟兄?” “就是他”刚回答阎青的张平突然觉得四周空气一阵冰凉,身边的这个年轻人身上瞬间发出浓浓的杀气,连他这个常年在刀口过日子的人都感觉到恐惧。 “叫弟兄们先别动手”阎青用一种非常平淡的口吻吩咐他。 “知道了,青哥”张平立马赶去手下那里。 突然来势汹汹的进来几十号人让客人们感到惊慌,久呆风月场之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个接一个起身结账走人。 没过多久整个大厅中就剩下斧头帮的人了,一个个骂骂咧咧的叫嚷着。 “给老子拿酒来,人都死了吗?” “人都没一个,趁早关门算了” “妈咪!妈咪!这连妈咪都没有的吗?快点叫姑娘过来陪我们老大喝酒” “酒保,酒保,叫你呢,过来过来!” 一个战战兢兢的躲在角落的酒保被拉了出来,两名斧头帮帮众朝他脸上轮了几巴掌,顿时酒保满嘴都是鲜血:“快去拿酒来,要不剁掉你的手!” 连血都来不及擦拭,酒保就赶紧到柜台拿酒去了,一帮斧头帮人对那些来不及躲避的陪酒女动手动脚起来,大厅中一时间混乱一片,到处乌烟瘴气。 角落的阎青站起来对身后的雷家两兄弟说道:“我们过去,等下动手时你们要自己小心点,我可不想被雷老头责骂” “知道了青哥”只要跟着阎青,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两人也有勇气闯过去。 看到阎青三人向斧头帮众人走去,后面的张平咬咬牙对身边的弟兄说道:“今天大哥我是豁出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对方人多,今天如果走出去多半是死路一条,不想送命在这的赶快从后门离开,我不会怪你们的,来生我们还是兄弟” “我们不走,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和这帮狗日的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大哥在哪里我们在哪里” 身后的弟兄群情激扬,纷纷表示不愿离开。 张平红着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弟兄:“好!生是兄弟,死也是兄弟,今天就算他斧头帮是铁嘴铜牙,我们也要让他崩几个口”。一帮人抄起砍刀,向着阎青三人的方向走去。 第六章 斧头帮 名陪酒女被两名打手上下其手,连身上的衣服都撕烂了,露出寸寸肌肤,她拼命用手遮挡着胸前剩下的衣衫。其中一人大怒:“臭婊子,还给老子装清高”一巴掌就朝女的脸上扇去。 本来已经躲在一旁的吟香看到自己的姑娘受辱,心里不忍就走了出来。她陪着笑脸对两名打说道:“小姑娘不懂事惹两位大爷生气了,这么着,我来陪俩位喝酒算是赔罪吧” 吟香一边笑着一边把那名陪酒女拉到身后,打个手势让她快走。 两名打手一看到吟香眼都直了:“想不到这还有这么好的货色,比那些黄毛丫头强多了,来,来,陪大爷坐坐” 一把把吟香拉到自己大腿上就是上下乱摸,吟香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又回忆起以前那段痛楚的时光,但她脸上还是堆满笑容:“大爷,这大庭广众的多不好意思,要不等会喝完酒再找个地方吧”双手下意识的阻止对方。 “老子就是要在这里,有谁不爽我剁了他”不依不饶的打手快快伸手到吟香的旗袍下面去了。 “我们先喝酒吧”吟香挣扎着站起身子。 那名打手看到吟香竟敢反抗,心头火起骂道:“当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就像刚刚扇那名陪酒女一样抡起巴掌。 这时一只突然出现的手抓住了将要落在吟香脸上的巴掌,这名打手还没清楚发生什么事,就听到手腕骨头爆裂的声音,小腹挨了重重一脚,人向后飞了几米远。旁边另一名打手刚看清面前的情况,一只手肘已击打在胸口上,胸腔中响起干柴折断般骨折声,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整个大厅顿时一片肃静,几十名斧头帮中人都看向那名幽灵般出现在大厅中央,眨眼间就收拾了两名打手的人。 他正是阎青,一头长发,身上还是那件旧呢子外套,一身邋遢的装扮却掩盖不住浑身散发的杀戮之气,一双隐隐闪现在长发中的双眼发出猎豹般的凶光。 “快走”阎青对身边的吟香说道,惊慌中回过神来的吟香急忙跑开。 斧头帮所有人呼啦一声全部围了上来,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精光闪闪的斧头。为首的焦闯大喝一声说道:“你是谁?竟敢和斧头帮作对,活得不耐烦了!”人高马大的他声如铜锣。 “我是阎青,是青帮在这里的执事”面对几十号人马,阎青表情淡定。 “阎青?打哪蹦出的鸟?这不是张平管事吗?怎么,被老子打怕了当缩头乌龟了”人多势众的焦闯对于刚才阎青露的两手不以为意。 “我在这!今天我要代死去的弟兄取你的命!”张平和雷大壮雷二柱带领青帮弟兄走了出来。 “要我命?不自量力,几次饶你不死还不知好歹,今天就成全你,送你去和地下的兄弟相聚”焦闯等人今天也是决意要将这地盘拿下。 在焦闯身边的李耿听到阎青报上姓名后脸色微变,在焦闯耳边说了几句。 焦闯听了李耿的话后瞪圆双眼看向阎青:“你就是杀了管家兄弟的那个阎青?好!好!好得很!” “你想替他们出头吗?”阎青微微一笑,眼角露出一道凶光。 焦闯看着阎青,嘴里一字一句的对手下说道:“帮主有令,杀阎青者,赏银元一万,升香主之职!杀!”身后帮众举起斧头一拥而上。 大富豪夜总会中杀声震天,双方纠缠着厮杀成一团。 阎青动了,像头猎豹般冲进对方人群中,所到之处都是一招制敌,转眼间便冲到焦闯身边。焦闯刚刚看清冲到身边的阎青,胸口就中了一拳,强劲的拳力将他轰得连退几步,恼羞成怒的他抡起斧头就朝阎青劈下。 带着呼啸风声击下的斧头劈了个空,焦闯被闪到身后的阎青又是一记重肘击得脚步跄踉。气得他哇哇大叫。 李耿看到焦闯形势不妙,双腕一翻,手中出现两把分水刺,快步上前和焦闯联手,一帮人中也只有李耿用的兵器不是斧头。他和焦闯都是嵩山少林寺的俗家弟子,焦闯练的是外功,一身铁布衫堪比铜墙铁壁,江湖人称铜牛,李耿擅长轻功,手中的分水刺也是使得出神入化。 李耿赖以行走江湖的轻功却跟不上阎青的脚步,分水刺刺中的只是阎青的残影,两人围着焦闯绕圈,这时的焦闯在阎青眼中就如同一个大沙袋任他拳打脚踢,这只铜牛连阎青的衣服都摸不着,只能拼命运气抵挡。 终于身中数十次击打的焦闯在挨了阎青一记重拳后轰然倒地,身上毫无伤痕,但体内的器官都已被阎青的拳劲震得粉碎。 焦闯倒地的瞬间阎青没有丝毫停顿,一转身对上了跟在后面的李耿。 李耿看见焦闯巨大的身躯倒地,心中一愣,前面已经出现了阎青充满杀气的脸,对方一双手如闪电般一把就抓住了自己的双腕,两手交错间,两把分水刺向自己头上绞了过来,随着脖子感觉到一阵清凉,头颅已经离开了身子。 “住手!”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声打断了两边厮杀的众人。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阎青脚下踩着焦闯的尸体,手里提着李耿的脑袋,像一尊杀神般站在那里。 “不想死的,给我滚!”阎青看着斧头帮的人说道。 这时群龙无首的斧头帮打手们,看到凶神恶煞般的阎青,个个胆战心惊,哪敢停留半刻,个个争先恐后拔腿就跑。 这一仗让张平他们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恶气,也告慰了他们死去兄弟的在天之灵,每个人看着阎青都是一副从头服到脚的眼神。他们一共击杀了包括焦闯和李耿在内的五名斧头帮打手,阎青这边只是一些受轻伤的弟兄。 黄浦江边,阎青看着弟兄们把尸体往江里丢去,破涛滚滚的江水瞬间就将尸体冲得无影无踪。在这十里洋场,每一天都会有人送命,然后被抛尸在这黄浦江中,其中有成名立万的好汉,有饥寒交迫的贫民,有一夕间破产的商户,还有革命分子,每个人丢下去都只是溅起一点浪花,随后消失在这世界中。 阎青看着黑夜中此起披伏的波涛,他不知道是否又一天他也会像这样消失在这黄浦江里,但他肯定那一天离他还很遥远,他还要走很长的路,现在才刚开始踏上这段旅途。 上海滩目前的三大帮派势力均衡,虽然小的摩擦不断,但谁都不会去挑起上百人的械斗,所以阎青他们暂时都不用担心斧头帮纠集更多人马寻仇。除非有足够的利益,现在的大富豪夜总会显然还不值得斧头帮去大张旗鼓的争夺。 回到夜总会清理完现场已经是凌晨两点,兴奋之中的张平等人拉着阎青在舞厅中喝酒庆祝。 端起一杯酒,张平看着阎青:“青哥,你杀了焦闯,为我们报了深仇大恨,这第一杯酒我代表死去的弟兄敬你”说完一饮而尽。 没等阎青说话,张平又举起一杯酒对自己的弟兄们说道:“今天起,青哥就是我们的老大,大家一起敬大哥一杯”。 在场的众位弟兄齐齐站起身举起手中酒杯说道:“大哥,我们敬你” “好!今天起我们就是共生死,同患难的兄弟”阎青掷地有声的说完就把杯中的酒干了。 今晚这一仗不单是地盘之争,还让阎青有了这帮热血的弟兄,可以说获益非浅。今晚的大富豪是属于他们的天地,每个人都在尽情的开怀畅饮。 舞台上响起一阵令人心醉的歌声,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是吟香,看着在场的一帮豪迈的汉子,她的心中想起了那个曾经属于她的男人,自从那个人葬身黄浦江后她就没再唱过歌,今晚的歌是为这帮铁骨铮铮的男人们而唱的。 低沉委婉的歌声轻轻拨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看着我的眼睛 里面都是我对你的感情 看着我的眼睛 里面都是我对你的真心 我还要等多少天 我还要等多少年 浪迹天涯的你才会把我的双手牵 心爱的人啊 心爱的你 难道你忍心让我美丽的容颜在岁月中蹉跎 难道你忍心让我似火的身躯在长夜中寂寞 看光阴变迁 看沧海桑田 何时和我一起共缠绵 ….. 看着阎青对吟香的歌声颇为陶醉的表情,张平探过头来说道:“大哥,你可能不知道吧,以前她可是上海滩有名的歌后,人称小吟香,那时候她可红了”。 “哦”阎青听到吟香还有这样的经历:“那她为什么不再唱歌了?” “自从她跟了湘北帮老大,人称鬼刀的李祁山后就没再登台了,后来李祁山得罪了日本人被暗杀投进黄浦江,湘北帮解散后没多久吟香就出来作妈咪到现在”。 看着台上的吟香,阎青想不到这个外表看起来有些泼辣和豪爽的美丽女人还有这样一段辛酸的历史,阎青再次看向吟香的目光中多了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东西。 “对了张平,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阎青对张平说道。 “有啥事尽管问,大哥”张平是个爽直的汉子,此时的他对阎青可是推心置腹。 “既然堂口都没派人来撑场,你们为什么还守在这,难道就不怕拼光弟兄们吗?”阎青向张平问道。 张平苦笑一声道:“守在这是死路,回去要接受帮规处罚,我们怎么办” 阎青觉得奇怪:“我来之前曹堂主就说帮里早就决定放弃这个地盘的啊” 张平支吾了一阵,欲言又止,阎青察觉到他有些为难,便板着脸说道:“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这个大哥说的吗?” 看见阎青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张平叹了口气:“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坚持要查我师父的死因,那些弟兄也不用死在这里了”。 听着张平的讲述,阎青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张平的师父叫周雄,是白虎堂的上一任堂主,在上海滩也是一名响当当的人物,为人仗义,豪爽。曹湘龙是他手下的一名香主,由于曹湘龙处事干净利落,人又会说话,所以深得周雄器重,堂口许多事情都交给他打理。 直到有一次周雄在无意中发现曹湘龙在暗中勾结洋人倒腾烟土,本来贩卖烟土在上海滩黑帮中也是寻常之事,但曹湘龙是私下利用职权中饱私囊,并且又是和周雄最为厌恶的洋人合伙,这下周雄大怒,若不是看在跟随多年的情分上,差点就把他踢出青帮了。 这事没过多久,周雄就在自己的卧室被人刺杀,凶手至今没有找到,身为二把手的曹湘龙顺理成章的升上了堂主之位。张平怀疑师父的死是曹湘龙下的手,就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曹湘龙知道后就找个理由把他和他的这帮弟兄派到大富豪来了,还要求他一定要保住这块地盘,显而易见是想借斧头帮之手除掉他。 说完这些后张平对阎青说:“青哥,这件事是我和曹湘龙间的私事,你就别管了”。 阎青笑笑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分数,来!喝酒”。 这时吟香走下舞台走到阎青和张平这一桌:“两大男人说什么悄悄话啊”。 阎青和张平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道:“秘密,秘密,这是男人的秘密”。 吟香在阎青身边坐下给两人倒酒,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对阎青说:“今日承蒙大侠相救,小女子敬大侠一杯,以谢相救之恩”。 阎青也被吟香逗乐了,也开玩笑的说道:“小生不才,有幸和大歌星共饮一杯,实在诚惶诚恐”。 吟香莞尔一笑,娇嗔的捶了阎青一下:“我要喝交杯酒” 阎青一愣,接着笑道:“好,交杯就交杯,听我们大歌星的”。 此时的张平对于阎青和吟香之间已是坦然接受,开玩笑的说道:“吟香啊吟香,我来这么久了你都没理过我,现在倒好,青哥才来几天你就贴上了”。 吟香对他嘴角一撇:“谁叫你长得没人家青哥模样俊呢”。三人都笑了,其实谁都知道,像吟香这样的女人看的是男人的本事。 虽然吟香只是阎青欣赏而不是心仪的女人,但看这这张成熟又充满女人味的漂亮脸蛋,在酒意之下,阎青也有些陶醉了。他还不知道今晚一战让他在道上多了个称号:阎王。 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第七章 埋伏 斧头帮总舵在一间占地数百平米的大洋房内,大厅中三十多个身着一色青衫的人垂首站着,他们都是斧头帮的堂主和香主。 地下一地都是花瓶的碎片,一个面色铁青满脸络胡子的中年人站在中央,此人就是斧头帮的帮主陈闵龙。 “一群废物,白养你们了,五十几号人被二十几号人打得屁滚尿流,丢尽斧头帮的脸面,你们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吗?青帮出了个阎王,斧头帮见到就变软蛋了,什么少林弟子,被人像杀鸡一样杀了,我呸!” 一位堂主看到陈闵龙出完一通气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帮主,要不我带人去把他人头拿来” “你去?你是嫌我丢脸还丢得不够吗?一个堂去打人家一个香主手下的持事,那不是让别人更加取笑我”陈闵龙破口大骂。 骂了一会,陈闵龙稍微出了口气,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给我听着,没我的命令,香主以上的不能先去挑起事端,这是法国佬交代几次的了,派人盯着那个叫阎青的小子,只要他出了夜总会就动手” 在场的堂主和香主连忙点头称是。 “阎王吗,我让你下阴间去做你的阎王,哼!”陈闵龙恶狠狠的说道。 陈闵龙身边一直站着一位头带鸭舌帽的人,他是陈闵龙最得力的助手,连斧头帮的几位堂主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每次需要暗杀重要人物时,他出手从没有落空过,道上的人称他为夜勾魂,莫管官宦或巨擎,无人能逃夜勾魂,说的就是他。 在场的各位堂主和香主走后,夜勾魂来到陈闵龙前面:“帮主,如果曹湘龙把阎青调往白虎堂,我们就不好下手了” “曹湘龙?你觉得他这个白面曹操能容得下这么大的一尊佛在堂中吗?”陈闵龙冷笑道。 醉仙楼二楼的一个包间内,曹湘龙摆宴款待阎青和张平,席间还有堂内的三名香主。 曹湘龙首先举杯说道:“今天宴请诸位的目的是为祝贺我青帮又添阎青这名虎将,近来斧头帮日渐嚣张,经过这一次阎青的出手,打击了对方的势头,极大的鼓舞我青帮的士气,来,大家一起干了”。 席上酒杯交错,相谈甚欢,但每人心中都各有心思。曹湘龙几次提到开香堂收阎青为徒之事都被阎青用模凌两可的态度敷衍过去。三名香主看到阎青推脱,心中窃喜,凭着阎青的本事和气魄,要拜曹湘龙为师后那还不爬到三人的头上去了。 散席之后,看到阎青和张平的背影,曹湘龙原本堆满笑容得脸转眼变得乌云密布“不识抬举的家伙,哼” 剩下的三位香主都是曹湘龙的心腹,其中一名对曹湘龙说:“堂主,我看这阎青一定是受了张平的挑唆,要不然他怎么敢如此不知好歹”。 “当初让他去大富豪是想让他碰个钉子然后再行笼络他,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有本事,不过再有本事,不为我所用留着始终是个祸害”曹湘龙一脸的阴险之色,思索一会后说道:“你们这几天找名靠得住的人,我要给斧头帮送份大礼”。 阎青知道这白面曹操在今天自己再次拒绝他的收徒要求之后,往后在堂中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但他没有为此后悔,因为能得到张平这一帮弟兄比其它东西重要。 暖春阁,这是阎青第二次到这里来了,老鸨一看是他,二话不说就领他上楼到肖青青的房间。 老鸨敲了敲门:“青青姑娘,阎公子看你来了” 门开了,一脸笑容的肖青青站在门前。今天她没有穿旗袍,着了件淡绿色的碎花衫,披着一方丝巾,下面是一条墨绿色的裙子,全身的绿色配上她国色天香的容颜,仿佛一个深山中的美丽精灵。站在门口的阎青一看之下都有些痴迷了,他从未见到过有哪个女人能像肖青青此刻这样美的让人惊叹。 看着门口的阎青傻愣着,肖青青抿嘴笑了:“你要不要进来,不进来的话我可要关门咯”回过神来的阎青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连忙走了进去。 肖青青看着这个举手投足之间取人性命的男人也有如此窘迫的时候不禁笑了,同时也为他对自己的反应心中窃喜。 肖青青给阎青倒茶之后说道:“阎公子现在可是上海滩的名人了哦,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阎青笑道:“我算哪门子名人” “现在全上海滩对你这位阎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神” “我现在不过是青帮中看场的罢了,愧对这阎王二字”阎青对此事颇为看淡。 两人交谈许久,听过肖青青的两首曲子后,阎青就告辞了。 送阎青出门时,肖青青说了一句话:“树大自然招风,公子近期可要小心”。 阎青听到这话心中一动,他知道明前这位神秘莫测的女人平白无故说的这句话必有深意,但他没有细问:“多谢肖姑娘关心,阎青一定铭记在心” 走出暖春阁,阎青一路上都在想着肖青青说的话,目前他最大的敌人就是斧头帮,如果对方决意要向他寻仇的话,估计曹湘龙是不会出手,更别谈青帮了,现今该如何壮大自己的力量是最重要的,对于经营多年,势力庞大的斧头帮要摧毁他这个小小的夜总会不过是弹指之力。 在斧头帮和曹湘龙之间如何生存下去,阎青面前困难重重。 个多月没人来闹场的大富豪夜总会客人逐渐增多,在上海滩这个冒险者的乐园,青楼和夜总会永远都是最受欢迎的,每人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及时行乐才是最重要的。 一名弟兄走进阎青的房间:“老大,堂主派人来说有急事要你去一趟堂口,车子在外面等你”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阎青和雷家两兄弟走出夜总会,门口停着一辆德国小轿车,车前站着一位头戴礼帽的人,见到阎青三人出来,他迎上前说道:“堂主吩咐各处香主及场所执事到堂口有事相商,特地派我来接送” 阎青去堂口时见过此人:“好,我们走吧”三人上了轿车。 “大哥等等”闻讯赶来的张平跑了出来:“大哥,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还要留下看场,我们很快就回来”阎青没让张平上车就叫人开车走了。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轿车,张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车子在街道上行驶着,快到零时的上海滩除了青楼和夜总会还是热闹非凡之外,其它各处皆冷冷清清,有的只是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车子在一个偏僻的街角突然停了下来:“车子出了点毛病,我下去看看”司机打开车门下车,刚下车的他拔腿就跑。阎青一看,暗道不好,连忙叫雷大壮和雷二柱下车。 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昏暗的路灯在黑夜中散发着凄冷的灯光,光线照射在旁边的树木和建筑物上形成各种诡异的影子。 “带二柱快跑”阎青低声对雷大壮说。凭着他猎豹般的感觉,他听到前方黑暗中有无数人的呼吸和兵刃摩擦的声音。 “大哥,要走一起走!”雷大壮知道中埋伏了。 “还当我是大哥的话就快走!”阎青的语气不容雷大壮再说什么“放心,他们还留不住你大哥我”。 雷大壮也不是蛮夫一个,他俩清楚在这只能是阎青的包袱,只好拉上二柱就跑。 街道拐角如潮水般涌出密密麻麻的打手,手中的斧头在路灯下散发着寒光。阎青从小腿上抽出一直都随身携带的短刀,刀身只有寸许长,青光中隐隐透着一丝血色,刀把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 抚摸这青龙匕首,阎青低声说道“好兄弟,好久没有一起并肩作战了,今晚我们要大开杀戒了”身形一动,如猎豹般向前冲去。 空中传来利器破空的声音,无数把斧头朝奔跑中的阎青飞过来,像在夜空飞舞的蝗虫。集密的飞斧没有阻止住向前冲击的阎青,随着身上几道飞溅的鲜血,他杀进了人群中。 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阎青所到之处不断有人倒下,他每一次出手都收割着一条人命,身后已是血流成河。青龙匕首在夜空中挥舞,靠近阎青的人只见到青光一闪就已命赴黄泉。 阎青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身上逐渐增多的伤口和敌人的鲜血把他染成了血人,脚下没有丝毫停留,他知道停下哪怕只有一秒,瞬间就会被乱斧劈成肉酱。 前面隐隐可以看到黄浦江,只要冲到江边跳下去就有一道生机,流血过多的他已经开始感觉到头晕,阎青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是昙花一现的传奇,我是要屹立在这上海滩顶峰的枭雄,随着嘴里低声咆哮,出手更加快速,青光像车轮般滚向黄埔江岸边。 到了江边就要跳入江中时,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从身后传来,阎青一个转身朝后仰,只见精光闪闪的斧头呼啸着从鼻尖划过,小腹感觉一阵凉意,一把匕首插进肋骨之间。 肋骨处的痛楚让阎青几乎昏厥过去,借着对方这记攻击的力量脚下发力,人飞出江边的护栏朝十几米下的黄埔江坠落,恍惚中看到一个头戴鸭舌帽的人一手拿着斧头,一手拿着匕首正在看着往江中掉下的他。 扑通声过后,溅起几朵浪花的阎青被滚滚的江水冲得无影无踪。 暖春阁凌晨四点,送完最后一批客人的老鸨正要交代打杂的关门,结束营业,无意间看见门口旁边的人行道上躺着一个人,她以为是喝醉酒了的客人就上前查看,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慌张的走进暖春阁朝二楼跑去。 阎青回到了同一帮战友们一起浴血杀敌,大口喝酒的时候,每一张熟悉的脸在面前晃动,接着他发现自己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到处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一个人,甚至看不到任何东西。 在这片白色寂静的环境中,阎青孤独的在行走,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四周还是一样的景色。他开始有些疲倦了,脚下的步伐变得缓慢,就在他想结束这段漫无边际的行程,躺下来休息时,一道突然出现的光线刺痛了他的双眼。 躺在床上的阎青醒来了,清风吹动窗帘透进来的阳光照在眼睛上,让他不得不眯起双眼。一股淡淡的幽兰般的清香充斥着他的嗅觉。自己躺在一张大圆床上,房间里有个梳妆台,墙上是几幅绢绣的花鸟图,一串风铃挂在窗口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整洁的环境和清香都看得出这是一件姑娘的闺房,阎青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他记得被斧头帮伏击后自己跳下了黄浦江,随波逐流很久后被冲上了岸边,当时神智不清的他只是凭着本能朝顺着街道行走,没过多久就失去了知觉。 身上到处都缠绕着纱布,全身上下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知道这次受伤不轻,稍微能动的手指和脚趾说明还不至于残废,从身上缠绕工整的纱布上就可以看出就他的人对他照顾得非常仔细。 “这是在哪里?是谁救了我”阎青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 第八章 关爷 肖青青走进自己的房间,她手中端着一盆清水。在她的床上躺着一个全身都缠绕着纱布的人,他正是阎青。 看到阳光照在阎青脸上,肖青青上前拉上了窗帘。走到床边,自盆中拧起一条毛巾帮阎青擦脸。那晚老鸨告诉她阎青倒在外面后,她就叫人把阎青抬到她的房间,现在已经已过去一个星期了阎青还没醒过来。 擦拭着阎青的脸,手无意间触碰到阎青的嘴角,有一点点酥麻的感觉。看着这张坚毅又不失英俊的脸,肖青青不止一次心动了,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抚摸着这个男人的脸颊,当划过那道细长的疤痕时,她将脸靠上去细看,这道伤疤应该有个故事吧,她心里在想着。 正当肖青青想得入迷时,阎青睁开了眼睛,近在咫尺的两张脸对视了一秒钟,嘴唇都快吻在一起了。肖青青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直起身子的她将脸扭到一边。 “要死啊你,醒来也不出一声” “呵,呵,多谢青姑娘救命之恩”见到肖青青尴尬的模样,阎青赔笑说道。 “你命可真大,听说那晚斧头帮足足出动了上千号人马都没留下你” “你不是说别人都叫我阎王吗?哪还有小鬼敢收我”阎青看见肖青青心情也特别愉快,几乎忘了刚从死亡线上兜了一圈回来。 “是啦是啦,你现在最风光了,外面人说你那天晚上和斧头帮这一仗是:黄浦江前阎王怒,拔刀斩敌命无数,你知道你那晚杀了多少斧头帮人吗?”平息了脸上的红晕,转过身的肖青青一双妙目看着阎青。 “不知道”阎青摇摇头,当时的他只是机械般出刀攻击挡在身前的人,根本没有思想去计算这些。 “足足有一百多人,当时整条街道都染红了” 阎青看向缠着纱布的双手:“那我现在算是一名侩子手了吧”听到自己杀了这么多人,他第一次觉得心情有些沉重,毕竟这里不像在战场上。 看到阎青有些低沉的神色,肖青青安慰道:“别想太多了,踏进上海滩这个地方,尤其是进了黑帮,每个人都要有死的觉悟,你不杀人人就杀你,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谢谢你”阎青知道肖青青在开导他,突然间想起一件事:“你知道上次和我一起来那两兄弟的消息吗?”虽然他只身上前阻敌,但也怕那两名愣头青会回去找他遇到危险。 “不知道”肖青青摇了摇头:“不过我想应该会没事,没有听说斧头帮杀了谁或者是抓到谁的消息” 听到这些,阎青的心稍微安定下来,他用手撑着床面想起身,但肋骨间传来的剧痛让他面色铁青,大汗淋漓。 “你想干嘛啊?受这么的重伤还不肯安分些”肖青青看着阎青生气的说道。 从疼痛中缓过来的阎青一脸严肃:“青姑娘,你也知道我惹的是斧头帮,我再留在这里会连累你的” “你就别瞎操心了,就算陈闵龙知道你在我这他也不敢来跟我要人的”肖青青一脸的淡定。阎青不知道这个肖青青到底有何背景竟然不将斧头帮主放在眼中,但他看到肖青青的神色就知道这绝对是真的。 肖青青没有给阎青发问的机会:“把手抬高点,我要擦身子”把阎青身上盖着的被单掀开就要给阎青擦身。 “青姑娘,还是我来把”第一次有异性给自己清洁身体,阎青很不好意思。 “你要不要躺好啊,再动我不理你了,一个大男人还害臊,前几天早就哪里都看过了,躺好!”肖青青一边训斥着,其实她的脸上连耳根都红了。一份温馨充斥整个房间。 “对了”一边帮阎青擦身的肖青青问阎青:“那天晚上你怎么会在那里给人包围的?”阎青把当时的情形说给了她听。 “白虎堂的司机,你确定那人你在白虎堂见过?”肖青青皱了皱眉头。 “我确定,要不然我也不会让雷大壮两人跟着我的” “看来这里面有问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自己人对你动手的话你以后的处境都会很危险”肖青青有些担忧。 “我知道,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得手,今后他们将在恐惧中生活了”说出这话的阎青眼神中发出一道凶光,接着他又说道:“我现在担心那帮在大富豪的弟兄们,这是帮难得的汉子,如果他们有什么不测的话,我就成光杆司令了” “你安心养伤吧,我会叫人帮你打听的” 看着肖青青,阎青心里有些感动:“阎某何德何能竟然让青姑娘如此相待,今后都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 “那好办,当我的跟帮伺候我一辈子吧”话一出口,肖青青的脸又红了,看着眼前这张动人的娇颜,阎青有些痴迷。 “干嘛啊你,叫你不要乱动了” “那个,下面我自己来吧” “你到底要不要听话的,别动了,嘴巴也闭上” …… 又一个星期过去,在肖青青细心的照顾下,阎青本身又有着不同常人的健壮体魄,伤势已无大碍,光着上身的他在房间活动身体,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只剩些犬牙交错的淡红色疤痕。 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进来吧”房门刚打开就进来三名风风火火的人,是张平和两名弟兄,看到阎青,张平激动不已,对身边两人说道:“我就说嘛,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咱老大的” 阎青见到他们也很高兴,他知道这是肖青青派人去把张平叫来的:“怎么样?弟兄们都好吧?” “我们都没事,放心吧老大”张平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场子给斧头帮占去了” “来,坐下再说”阎青招呼三人落座。张平把情况对阎青一一述说起来。 就在阎青遭遇伏击的当晚,道上都在传阎青在杀了斧头帮一百多人后最终被击杀抛尸黄浦江,张平他们没有相信传闻,第二天斧头帮再到大富豪时,张平选择了带领弟兄们退出夜总会,暂时找一落脚的地方,这段时间都在暗地里打听阎青的下落,今天一早是肖青青派人领他过来的。 “你做得对,只要人在,我们会把场子夺回来的”阎青对他的做法很赞同。 “不过老大,有一件不好的消息”张平脸色变得难看:“雷大壮和二柱给巡捕房抓去了” “巡捕房为何抓他们两?”阎青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估计是斧头帮做的手脚,目的是想引你出来,几次我们都计划进去营救,但那里守备太严,我们下不了手” 阎青低头沉思了一会:“你们先不要做任何举动,这件事我会处理” “知道了老大,有任何事记得叫上弟兄们,只要你开口,我们马上就去踹了那间狗日的巡捕房” 张平他们和阎青谈了一阵,把现在落脚地址告诉阎青后就离开了。 站在窗前,阎青身上突然腾起无边的杀戮之气:“动我兄弟,我让你尝尝阎王的手段!” 深晚,暖春阁。阎青想着雷大壮和雷二柱,不知道两人现在怎么样,身上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有被那个头戴鸭舌帽的家伙捅在肋骨的伤口最深,现在发力起来就隐隐作痛。阎青已经等不及了,他决定这两天就动手营救二人。 感觉有点口干的阎青起身倒水喝,一拎茶壶,空的。他推开门向客厅走去。进到客厅就看到睡在古筝旁边的肖青青,原来这个女人从救回他之后就一直睡在外面。 阎青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此刻眼眶都湿润了,他走上去轻轻抱起肖青青轻盈的身子朝房间走去。放到床上再给她盖好被子后。阎青静静的端详着这张美丽的面容,长长睫毛覆盖的双眼,秀气的鼻子,还有饱满的朱唇无一不让他心动。 看了好一会,阎青才拿起一个枕头准备到外面去睡,刚站起身就被一只温柔的小手给拉住了:“别走”依旧闭着双眼的肖青青低声说道。阎青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说梦话,犹豫一阵后就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许久过后,寂静的暖春阁传出一男一女的声音。 “睡觉啦,别动来动去” “哦” “不许放手在这里!” “额…” 第二天清晨,阎青在睡梦中被肖青青叫醒了,他都忘了上回睡觉需要别人叫醒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起床了,今天有个人要见你”肖青青揪着他的耳朵说道,从昨晚起,两人之间就变得亲密了许多。 “谁要见我?”阎青伸手想抱她,却被肖青青躲了过去。 “好了,别闹了,赶紧起来洗漱,是谁你见了就知道啦”肖青青嘻嘻笑着说道。 洗漱完毕穿好衣服的阎青刚走出房间,门口就传来老鸨的声音:“青青姑娘,关爷看你来了”。肖青青上前开门,进来一位须发皆白,脸色红润的老者。 “这位是我义父,就是他老人家要见你”青青对阎青说道。 阎青一听是青青的义父,赶紧上前抱拳行礼:“阎青见过前辈” “好!好!怪不得青丫头如此看重你,果然是条气宇轩昂,气势非凡的汉子”老者上下打量阎青,口中赞赏有加。 “前辈过奖了”阎青谦虚的说道。 “看你精神不错,伤势好些了吧”老者问阎青。 “承蒙青青姑娘细心照料,身子已无大碍”阎青回答老者。 老者面带笑意,捋了捋胡须向阎青介绍自己:“我叫关定山,虚长些岁月,道上的人都叫我关爷,我们坐下说话吧” “是,关爷”阎青请关爷坐下,肖青青上来给他们两倒上了茶水。 “阎青,这次我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关定山说道。 “关爷请说” “青儿跟我说过你是青帮的人,但还没拜过香堂对吧?”关定山看着阎青。 “是的关爷,曹湘龙想我进如他的门下,但我还没答应他”阎青如实说道。 “那么你想不想进我的门下呢?” “关爷您是…”阎青在堂中没听说过帮内有关爷这号人物。 “老夫早在年少时便加入青帮,乃大字辈” 阎青闻言大为震惊,青帮是个极为重视辈份的老帮派,不像洪帮和斧头帮只看职位高低,大通悟学中,排在通字辈的现任帮主张笑林见到这位大字辈的关定山也要恭敬的叫他师叔,如果阎青进他门下当徒弟的话,那可就是和张笑林同辈分,就是曹湘龙也要叫他师叔了, 没等阎青回答,关定山又说道:“我把青儿视为已出,你是青儿朋友,而且看你挺合我眼缘,师徒名分只是方便你今后在帮中行事方便,私下我们便如朋友般,你不必有何拘束” 阎青知道眼前这位关爷是有心在帮他,也不再推脱:“承蒙关爷看得起,阎青能进关爷门下深感荣幸,不知是否要到帮中开香堂进行仪式?” 关定山摆摆手道:“不必那么麻烦,今天之后帮中管事之人会知道此事” 阎青上前斟了一杯茶,双手给关定山献上,接着倒头便拜:“徒弟阎青,见过师父”关定山是青帮现今仅存的大字辈人物,又是肖青青的义父,阎青也不介意这一拜,而且今天以后他在青帮中有了自己的地位,不再是青帮外围人员了。 “哈哈哈,好啊好啊”关定山心情很是高兴:“想不到我这把年纪还能得到你这么个优秀的徒弟,快快起来吧” “是,师父”阎青依言站了起来,两人闲聊当中,阎青从关定山口中知道了青帮的历史以及青帮和现在国民政府的一些关系。 次日,阎青穿上他叫青青为他置办的一身马褂戴上一顶毡帽。一旁的肖青青面露担忧之色:“你伤还没痊愈,要不要我叫义父出面帮你?” “没事,小小巡捕房还奈何不了我,在说了,我拜师不是为了让师父办事的”阎青嘴角一勾,那份自信的浅笑让肖青青陶醉。 “那你可要多加小心,巡捕房的枪可不是摆设用的”肖青青帮他整理衣服时说道。 “我会的,放心吧”阎青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仿佛荷花般芬芳中不失淡雅。 上海滩浦东的一间警署,分局长王富贵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王富贵长得肥头大耳,一双小眼快要让脸上的脂肪挤成一条缝了。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方手帕,上面胭脂味扑鼻,这是他从昨晚那名刚到手的女人处带回来的。 “这骚娘们年经虽然不小,可味道十足,比家里那两个强多了,看来今晚还的找个借口过去玩玩”王富贵想着昨晚的情形,心中意犹未尽,这时门外传来有东西倒地的声音,接着敲门声响起。 “谁啊,进来,一大清早就不得安宁,晦气!”被打断意yin的王富贵心里不爽的嚷道。 门开了,进来一名身穿马褂,头戴毡帽的男人,压得低低的帽檐让王富贵看不到他的脸。 “你是何人?来这有什么事?”王富贵不耐烦的问道,心中烦躁的他有些窝火,外面那帮混蛋不知道在干什么,竟然随便放人进来打扰他,等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来人摘下帽子,一头长发如波浪般垂下来,脸颊的疤痕和嘴角的笑意让王富贵嗅到丝危险的味道“局长大人早上好,我是阎青” 第九章 自投罗网 “阎青?你有什么事?”王富贵听到名字有些耳熟,正想打发他出去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肥胖的手一拉抽屉就要把他的枪取出来。 手刚摸到枪把的王富贵感觉到脖子一阵凉意,阎青眨眼间就到了他身后,一把青光闪闪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王富贵闻到匕首发出的淡淡血腥味,脑海中想起关于这个男人的传闻,脚肚子不由自主的发抖。 “阎王爷饶命,小人家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一家子都指望着我,求阎王爷高抬贵手,大发慈悲..”王富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泣不成声。 阎青看着这王富贵一副逼真的可怜样也是哭笑不得:“闭嘴!” 王富贵一听嘴巴马上就闭上了。 “你为什么抓雷大壮两兄弟?”阎青问他。 “不关我事啊阎王爷”王富贵大喊冤屈“都是那个陈闵龙要挟我做的,您老人家也知道,我一当差的惹不起他这位黑道大哥啊” “那你就敢惹我了吗?”阎青拿匕首拍了拍他的脸。 “不敢,不敢,我这也是被逼无奈”王富贵赔笑说道,心里嘀咕着,我要知道你还没死,就算给再多钱我也不敢招惹你这位煞神阿。 “这样吧,斧头帮不是要找我吗?我也不为难你,放了两兄弟,我留在这” 王富贵一听大喜,那两兄弟就是个钓饵,既然正主来了,两个钓饵就不重要了,而且是阎青主动要求留在这,他也落了个两边不得罪,还有机会叫陈闵龙多拿些钱财。 “我马上放人,马上”王富贵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即刻操起大嗓门招呼手下“来人啊” 外面的警察已经发现有人闯进警署,还打晕了几名巡捕,这时听到局长的呼叫,哗啦啦的涌进一大帮人马。 “干什么啊,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看到我有客人吗?”王富贵一看这帮家伙气就不打一处出。 为首的看了看局长身边的阎青,他觉得来者不善:“局长,您叫我们有什么交代”阎青早已收起匕首站在一旁。 “去,把那姓雷的兄弟两给放了” “局长..”那名警长有些犹豫,他怕傍边这个人在威胁局长。 “还不快去,当我说话是放屁吗?混蛋!全部给我滚出去!”王富贵大怒,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向他砸去,“呯”的一声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是,局长”躲过烟灰缸的警长忙不迭的带领这帮人灰溜溜的出去了。 站在窗口的阎青看着雷大壮和雷二柱走出警署,转身朝王富贵伸出双手:“拷上吧” “别啊,我哪敢给阎王爷您带手铐。这样吧,我亲自带您下去”王富贵颠着一身肥肉领阎青到牢房去。 打开牢门,王富贵看着阎青走进去,就对着里面的犯人大声说道:“你们这帮家伙,不许在这里惹事,谁闹事的小心我打断谁的骨头”说完关门就走,他要赶紧派人通知陈闵龙,顺便吩咐手下对牢房严加戒备。 进人牢中,一股呛人的霉味扑鼻而来,阎青皱了皱眉打量四周。这间牢房有一百平米左右,关押了几十号人,左右两边各有三十多名,看来这间牢房里也分成两派了,只有左手角落有一个孤零零坐着的年轻人,面目消瘦,脸上有些淤青还有衣裳凌乱,应该是和人经过打斗留下的痕迹。,他看起来毫不起眼,但骨子里却让人感受到野狼的凶狠,一副孤言寡语的模样,阎青在他身上嗅到一种同类的味道。 牢门一关上,右边一帮人中站起来三个三大五粗的人朝阎青走来。 “喂,新来的,你是那条道上的”为首一人看着阎青。 阎青没理他,而是走到一旁墙边,准备坐下休息。为首的人看到阎青对他不理不睬,大怒,转头对身后两人一使眼色,三人一起上前就想揪住阎青,给他来个下马威。 左边一帮人只是在看热闹,眼见着位刚进来的要遭殃了,下面发生的事却让他们大跌眼镜。 “滚!”随着阎青的低喝,为首的人手刚碰到阎青就被他反手握住手腕,一阵骨头爆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啪,啪,啪三声闷响三名彪形大汉瞬间飞跌出去,倒地痛苦呻吟着,为首的整个右手腕竟然给生生折断。 “你是谁?竟敢打伤我洪帮的人!”右边的一帮人全部站起身,一名满脸络胡子的人对着阎青大声责问,看样子就要一涌而上。 “问我吗?我叫阎青”阎青嘴角露出招牌式的浅笑,长发下的眼睛又闪现出猎豹般的精光。 “阎青!”洪帮的人听到这个名字都大吃一惊,一人斩杀一百多名身经百战的打手,整个上海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阎王哪里是他们惹得起的。 和洪帮一样,左手边那帮人听到这个名字即刻震惊了,他们呼啦一声全部围了上来,不是对阎青出手,而是和洪帮对持起来。 面对这络胡子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子,人虽偏瘦,但从手上浮现出的青筋来看,这位也不是好相宜的人,他冲着络胡子说道:“大胡子,你小子连我青帮的阎王爷也敢动,活的不耐烦了你” 络胡子现在的脸色像吃了一颗苍蝇般的难看之极,他并没有把几十号青帮人放在眼里,但阎青的名头太可怕了,没敢再出声,而是转头就走,手下扶起三名倒在地下的弟兄也跟着走回右边的角落。 看到洪帮人退去,瘦高个对阎青一拱手:“阎持事,鄙人叫王虎,您姓雷的两位兄弟才出去,怎么您也进来了?”黄浦江一战让青帮所有的下层帮众对阎青无人不深感佩服,每个人看着阎青的眼神都充满了敬意。 从王虎口气中可以听出雷大壮和雷二柱在这里都受到这帮弟兄的照顾,阎青拍了拍王虎的肩膀表示谢意:“我们一边说话”眼角不经意朝角落的那名狼一般的年轻人看去,他依然在低头坐着,刚刚的事仿佛视若无睹,但出手击伤三名洪帮人时,阎青看到他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孜热的神采。 “阎持事,鄙人王虎是学字辈,不知持事在帮中拜何人门下?”青帮不像其它帮派,不知辈分之前不能称兄道弟,万一把一个高自己一辈的人叫做兄弟,那是要受帮规处罚的。这点阎青也觉得拘束。 “我师父现在不便说,我是通字辈”阎青对他说道。 闻言王虎大惊失色,通字辈那是和帮主张笑林同一辈的人了,王虎连忙招呼手下:“兔崽子们,还不赶快来拜见师爷”一帮人倒头就对着阎青跪拜,大呼师爷。 阎青叫他们站起后,此时才知道他这个通字辈在青帮中的地位,强悍的实力加上通字辈的招牌,今后收买人心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了。 第十章 张朝枫 阎青从交谈中知道,王虎这帮人都是青帮最底层的帮众,王虎他们和那帮洪帮的人在打斗中被巡捕房给抓了进来,在这已一个多月了,不过他们这些帮会的人也就是在这呆呆就出去了。 阎青指着那个在角落的年轻人问王虎:“你知道他是谁吗?” 王虎回答阎青:“听看守的说是叫刘小川,听说得罪了湖广商会的会长被抓的”他朝洪帮那帮人看了看:“前天大胡子那帮人想找他麻烦,谁知道碰上个硬骨头,十几个人都没能摆平,后来他们全部上去才把那小子放趴下,他们要往死里整时,老子看不顺眼就拦下了,这小子也是一副臭脾气,救他一命连个谢字都不会说” 阎青听完后对这个刘小川起了惺惺相惜之心,这是个人才,有机会的话倒想把他招到麾下。 “你能不能帮我带个消息到外面?”阎青问王虎。 “那是小事一件,您说吧”王虎拍着胸口说道,青帮势力可谓是无所不在,连这间警署内都有青帮的人。 “你找人去郊外国军第三军团找他们军长张朝枫,就说阎青找他,把我在这的情况说给他听就行了” “没问题,师爷放心,我这就叫人去办”王虎起身走到牢门前踢了几脚,一会一个看守跑了过来,隔着铁栏,王虎低声向他交代了几句,那名看守就出去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清早,警署来了几名穿着短打外褂的人,为首的头戴鸭舌帽,他正是斧头帮帮主陈闵龙身边人称夜勾魂的杀手,就是他在黄浦江边在阎青肋骨上刺的一刀。一行人径直走进了王富贵的办公室。 夜勾魂朝王富贵的桌子上丢了几捆大钞:“人在哪?” 王富贵看到钱时,眼睛已经变成一条缝了,手一把伸向桌子上的钱就要往怀里搂。“啪”一把尖刀刺在一堆钱中间,王富贵吓了一跳,手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人在哪?”夜勾魂还是那句话。 “咳,咳”王富贵干咳几声,整理自己刚刚失态的表情:“人就在下面的牢里” 夜勾魂摇摇头:“我要你把他捆上带来这里” “这..”王富贵有些犹豫,钱是好,可要有命花啊。 夜勾魂看到王富贵脸上的犹豫,又朝桌子上丢了几捆钞票:“只要你把他捆上来,这些就是你的,而且我们会对外说是斧头帮下的手,青帮也不会找你麻烦” 听到这些,看着小山般的钞票,王富贵咬咬牙:“好”他从抽屉中取出手枪,走到门外:“来人!”一帮警察朝他这小跑过来。 “全部到广场集合,戴上枪跟我去趟牢房”王富贵说道。 一会功夫,几十名实枪荷弹的警员在广场集合完毕,就在王富贵要将他们带往牢房时,外面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几辆满载士兵的卡车开进了警局。 随着紧急的刹车声,几百名手持枪支的士兵跳下车并迅速列好队形。一辆小轿车开了进来,车门打开,下来一位将军和两名警卫,这位将军正是阎青从日本人手中救过的张朝枫。 “立正!敬礼!”列队整齐的士兵对刚下车的李朝枫行礼。张朝枫对着士兵回礼,接着看着正在广场上的警察。 “哪个是局长,出来”张朝枫说道。 王富贵看到这么大的阵势,脑袋都晕乎乎的,听到张朝枫叫他,马上拖着一身肥肉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他对着张朝枫点头哈腰:“鄙人是这里的局长,将军有何吩咐?” 张朝枫看着眼前的这个胖子,眉头一皱,面露不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连我的部下也敢抓” 王富贵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将军,我哪有抓过您的部下,就是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干这事啊” “没有?”张朝枫说道:“阎青你可认识?” 王富贵一听心里就不禁打起颤,我的妈哟,怎么又是这个煞神,到底他有多大来头,连一位将军都为他亲自出动了。还好人没事,要不然自己恐怕马上就要脑袋落地了,他不禁朝站在一旁的夜勾魂等人看去。 “你聋了吗?将军问你话呢”一名警卫队王富贵训斥道。 “认识,认识,阎爷正在局里,我这就去把人请来”王富贵此时已是满头大汗,就要去牢房领人。 “你带我们一起去”张朝枫说道“若是阎青少了一根汗毛,你就准备后事吧” “是,是,”王富贵头冒冷汗,连连点头,赶紧在前面带路。这时候他手下的警员都吃惊的看到这位肥胖的局长竟然行动如此敏捷。 “哐当”牢门打开了,阎青等人看到王富贵像球般身子屁颠屁颠的小跑进来,他来到阎青面前哈着腰说道:“阎爷,这不是您老人家待的地方,跟我出去吧” 阎青笑了笑,没说话就起身向牢门走去,刚到门口就见到了张朝枫和一帮士兵。。 “烦劳将军了”阎青带着歉意说道。 “你是我恩公,我还怕你有事不来找我呢”张朝枫看到阎青没事,也放下心来。 阎青看着王富贵:“局长大人,我可以出去了吗?” 王富贵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阎爷,您就别和小人开玩笑了,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该打,该打”边说边装模作样的抽自己耳光。 “行了”阎青说道:“那个刘小川是我朋友,我要带他出去” “刘小川?”王富贵现在的表情和死了爹娘一样:“那个可是湖广商会会长要的人,这…” 这时张朝枫说话了:“你就说是第三军张朝枫来领的人,要人的话去找我” 王富贵连连点头:“将军开口了,小的照办就是” “还有,青帮的人也要尽快的放了”阎青接着说道。 “是,是”王富贵此刻只希望阎青赶紧走人,再说青帮这些迟早也是要放了的:“刘小川,你可以出去了” 坐在角落的刘小川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跟着阎青他们,脸上没有丝毫重获自由的喜悦之情,也没有和阎青说半句话,仿佛这一切和他毫无关系。 出了牢房走到外面的广场,阎青看到了在一旁的夜勾魂一帮人,阎青看着这个头戴鸭舌帽的家伙对他笑了笑。夜勾魂瞬间如坠冰窟,他感受到了阎青那股浓烈的杀意,一种恐惧的感觉在心底升起,想要压制住这种感觉的他紧握的双拳都泛起了青筋。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令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都感到畏惧,夜勾魂知道如果没有见到阎青死在自己面前的话,今后他将永远活在恐惧当中。 阎青带着刘小川上了张朝枫将军的轿车离开了警署,到了张平他们暂住的地点附近,阎青和李小川下了车。 张朝枫也跟着下了车:“阎兄弟,记得今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阎青笑着说道:“一定,有将军这块金字招牌,哪有不用的道理” 张朝枫哈哈大笑:“好,军中还有些事,我改天请你喝酒,今天就此别过” “将军慢走”阎青拱拱手道。 张朝枫上车离开了,要不是近段时间公务缠身,他都想和阎青好好谈谈,这样的人才不当军人太可惜了,他不知道阎青早已决定不再踏足军旅生涯。 张朝枫走后,阎青看着王小川:“现在开始你自由了”说完转身离开。 “等等”王小川叫住了阎青。 “还有事吗?”阎青停下脚步问他。 “你想我替你做事对吗?”王小川盯着阎青。 阎青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看向王小川:“是又如何?” 王小川咬咬牙:“救我妹妹,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行!我救你妹妹,但是你得留着你得命”阎青拍了拍王小川的肩膀“因为我们还要做兄弟” “难道就不先问问是谁抓了我妹妹?”王小川眼里闪过一丝不信任的神色。 阎青摇摇头:“不管是谁为难我的兄弟,天王老子我也让他掉块肉,走吧,先喝两盅去” 阎青和王小川在附近一家酒馆叫了几道菜和两瓶烧酒,王小川对阎青说起他两兄妹的事。 王小川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双亲就去世了,从此他就和妹妹王春梅相依为命。为了生活还有抚养妹妹,他什么都做过,从小时候的卖报纸到后来的打手,保镖,甚至讨债。后来再一次和人打斗中得到湖广商会会长林沐霖的赏识成为他的贴身保镖。 林沐霖身为商人,一般都会避免结仇,加上他在上海滩人脉很好,所以王小川这名保镖做得挺悠闲,收入也挺高。这一切在林宝亮看见王春梅的一刻起就发生了变化。 林宝亮是林沐霖唯一的儿子,在上海滩算得上是一位有名的小霸王,平日里净做些仗势欺人,欺男霸女之事。一日在偶然间见到王小川的妹妹王春梅,惊为天人,便起了yin念,开始时对王春梅大献殷勤,但每回都碰一鼻子灰,想要用强的却又惧怕王小川的身手,不死心的他转而去求他老爸林沐霖。 在这个宝贝儿子的要求下,林沐霖便向王小川提亲,这在他看来王小川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的事,反而遭到了拒绝。恼羞成怒的林沐霖在儿子的煽风点火下叫了几十名家丁把王小川一顿暴打,若不是林保亮担心王春梅会做出自残性命之事,当时就会把王小川给杀了。随后林沐霖便交代王富贵关押了他,如果不是阎青的话,王小川要重见天日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听完王小川的讲述后,酒饱饭足的阎青对他说道:“放心吧,明天我就让你们两兄妹团聚” 出了酒馆,阎青带着王小川去张平他们的住处。 张平他们住在一间废弃的印染坊中,看门的见到是阎青马上就招呼里面的人出来。 一帮弟兄们从张平那知道阎青没事的消息早就欢呼雀跃了,此刻一见到阎青马上就围了上来向阎青问好。 阎青笑着一一和弟兄们打招呼,完了把王小川往身边一拉,向大伙介绍:“诸位,他叫王小川,今个起就是咱兄弟了,今晚我们要去帮他作件事”接着阎青便向大伙说了王小川的事。 一听到此事的众人无不义愤填膺,个个骂骂咧咧,阎青接着说道:“我决定今晚动身去救人,但这之前我们要先探好路” “我知道这个湖广会长的住所在哪,我现在先带两名弟兄去看看情况好方便行动”张平站了出来。 “我比你们都熟悉林沐霖的住所,还是我去吧”王小川说道。 “你不能去”阎青摇摇头:“也许现在林家的人已经知道你出来了,你去被人看见的话会打草惊蛇,张平,你们去” “是,老大”张平叫上两名机灵点的弟兄出门去了。 夜晚,林沐霖的公馆内大摆宴席,进门的富商和黑帮头目络绎不绝,听说是林公馆的公子爷今日大婚,一片喜气洋洋中公馆四周却是戒备深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就在公馆内人声沸扬,热闹非常的时候,公馆外面黑暗中一帮身着黑衣之人悄悄的潜行过来。 第十一章 兄弟重逢 林公馆外面是五米多高的围墙。占地极广,单从这座公馆就可以看得出林家的财大气粗。外面三五成群的打手在四处巡逻。看样子要翻墙进去难免会惊动里面的人,从王小川口中得知林家养着几十名身手不错的打手,要是强行进去的话不但会照成弟兄的伤亡,而且还不能保证救得出王春梅。 阎青看着林公馆,一边想着对策,这时在门口迎接客人的林府家人估计客人都以入席,就回到里面,门外剩下五名看门的打手。阎青见此情况把张平和王小川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了一番。 张平带着三名手下从角落出来,慢慢悠悠的朝林公馆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时,门前看门的一看这几人就不像被邀请来个宾客,立即出声喝道:“什么人!去,去,去,滚远点,这不是闲逛的地方” 张平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一脸笑意,点头哈腰迎上前去,从兜里掏出香烟递给几名看门的人:“兄弟,我们也就瞧这热闹过来看看,还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公馆,怎么,今个是啥喜事这么多人,啧啧,还有这么多洋车,都是有钱人啊” 那几个看门的见到张平一副殷勤的样子,也不再驱赶他们:“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今天是我们会长公少爷大婚,但凡上海滩名人都来道贺” “哦”张平一副大长见识的模样:“不知道哪家能攀上这么一门富贵人家,想必那女方的家也是名门吧” “切!名个球,家里比我们还穷,就凭一张漂亮脸蛋勾引上少爷,偏偏他大哥还不识好歹不想结这门亲,结果人给弄到大牢,这不,婚还是照结。真是个呆脑壳” 就在张平和几名看门的胡扯时,阎青等人已经悄悄摸到了后面,手一招,饿狼般扑上的一帮人瞬间就将五名看门的撂倒,击晕了。阎青接着交代几个弟兄把这五人抬到旁边绑上,其他人在门口装装样子,只带着张平和王小川进入公馆内。 公馆内来的客人很多,除了王小川戴了顶毡帽遮住大半张脸外,阎青和张平两人都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厅。没有人注意他们,看来林沐霖对外面的看守很放心,而且谁也料不到这么多人的时候会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左转,上楼”王小川在后面低声说道,在大厅中没有见到林保亮,熟悉这里环境的王小川料定他一定在楼上,也许就和他妹妹在一起。 上了二楼,王小川走到前面带路,担心妹妹的他心急如焚,快速朝林保亮的房间走去。二楼有十几间房,三人来到一间较大的房门前,里面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今晚之后你就是林公馆的少奶奶了,多少女人做梦都想的事给你摊上你还哭丧着脸,来来,先让相公我抱抱” 接着传来两人拉扯之音,“啪”一声响亮的耳光传到三人耳中“妈的,不识抬举的贱货,信不信我马上叫人把你哥剁了喂狗” 王小川听到这正是林保亮的声音,一下子肺都气炸了,一脚踹开门就往里冲。阎青看到楼上空无一人,正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把没拉住王小川,没办法也跟着冲进房内。 刚进到房间内,三人眼前一黑,几声凌厉的拳风响起,阎青听到王小川发出一声闷哼,显然中了暗算。阎青暗道不好时,后面的张平已经倒地。 此时伸手不见五指,阎青只能凭着感觉往王小川的位置扑去,这时左侧风声响起,一记重拳向他胸口袭来。阎青不假思索,身形一顿,这一重击从胸口划过。他把手指向上一弹,漆黑中竟然分毫不差的弹中对方手肘,趁着敌人手臂麻痹接着一个蹬腿朝对方踢去。这记蹬腿快速并且隐蔽,就算在白天也极少有人能躲过他的这一招。 阎青原以为必中的这记攻击却落空了,地下一阵物品滚动之声,显然是对方在地上打滚才闪过去的。前方传来一声“咦”的声音,双方都对彼此的身手感到惊讶。这时,阎青身后又是一阵破空之声,看来是刚刚制服了张平的人上前夹击阎青,使其不能脱身去相助王小川。 阎青只得回身迎敌,几招之后刚击退了对方,第一个攻击他的人又缠了上来,他心里暗暗吃惊,怎么一下子出来这么多高手,而且好像对他的出手好像非常熟悉。他不知道对方的震惊还在他之上,这几人都是以一敌数之辈,现在联手攻击阎青不但无法致胜,还被阎青打得狼狈不堪。 阎青这时听得出王小川在两人攻击下连连发出被击中的哼声,他在凭着狠劲苦苦支撑。张平没有动静,看来是被制服了,如果王小川再倒下阎青将要面对几名好手的围攻,外面还有一大帮的打手,到时自身都难保,更别说救人了。 他没再犹豫,黑暗之中青光一闪,青龙匕首出现在手中。 “住手!是团长”就在青龙匕首在黑暗中泛出青光时对方有人喝道。 灯光亮起,站在阎青面前的竟然是江晓,时云飞和潘龙潘虎四人。潘龙和潘虎正是围攻王小川的人,此刻看到阎青两眼都瞪圆了,扑上来就是一个熊抱“团长,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两大男人就差没哭鼻子了。 一旁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王小川在呼呼喘气,一脸的不知所以。 江晓和时云飞也是满脸喜悦,阎青拍了拍潘龙和潘虎的肩膀“好了好了,让我喘口气行不行,对了你们怎么在这?” 这时里面一间房门打开了,站在客厅中的人看到一个留着三七分头,一脸流里流气的家伙窜了出来,指着江晓大声斥责:“你们在干嘛,这么大动静妨碍老子好事”看到客厅中竟然还站着王小川,大吃一惊“是谁放他进来的?还不赶快把他抓起来” 这个人正是林沐霖的宝贝儿子林宝亮,早就看他不顺眼的潘虎上前就是一巴掌,扇得林宝亮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吵你个球啊,没看到我大哥在说话吗” “你,你竟敢打我”想不到一个受雇于他父亲的打手竟然扇他耳光,林宝亮捂着脸指着潘虎,不料又遭来一顿劈头盖脸的巴掌“打的就是你!” 王小川已经从房中把妹妹拉了出来,见到哥哥,王春梅泣不成声。 这时,楼上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楼下大厅中的人,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传了过来。江晓一把揪住林宝亮对阎青说道:“走,大哥,我们出去再说”地上躺着的张平也晕乎乎的起来了。 一行人刚走到楼梯口就碰上冲上来的林家打手,看到江晓手中的林宝亮,投鼠忌器的他们谁都不敢动手。 “让路!”江晓抓住林宝亮胳膊的手一使劲,顿时这位少爷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一帮打手不得不退下楼梯。 刚走下大厅,闻讯赶来的林沐霖看见自己儿子被打得像个猪头般,他脸色阴沉的看着江晓“江晓,我一向对你们不薄,为什么要劫持我儿子?” 江晓笑了笑:“林老板,只能怪你的宝贝儿子惹了我大哥” “你大哥?”林沐霖想不到像他们几位如此优秀的人还有大哥“不知你们大哥是哪位,宝亮又怎么惹到了他?” 阎青走了出来:“林老板,我就是他们的大哥,你的公子抓了我弟兄的妹妹,我是来要人的” “请问尊姓大名,是哪条道上的?”林沐霖认识的黑帮有名人物中没有像阎青这样一头长发,脸上有疤的人。 “青帮,阎青”阎青也不隐瞒。 “阎青!”但凡和黑道有些沾边的人都听说过近期这位风头正盛的阎王阎青,林沐霖虽然黑白两道均有些人脉,但他也不想招惹穷凶极恶之徒,况且他见识过江晓等人的身手才不惜重金招致麾下的,此刻他只想如何保全儿子的性命。 “既然是青帮的,那就好说,我和张笑林也有些交情,今天之事由犬儿引起,但你也教训了他,我们就此揭过,你放了我儿子,我让你们走,如何?” 阎青哈哈一笑:“好,就依林会长所言,我们走”他向江晓示意将林宝亮放了,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出林公馆,竟然不把林公馆的众多打手放在眼里。 心有不甘的林宝亮看着父亲:“爸,就这样放他们走啊?” 林沐霖瞪了儿子一眼,一言不发,看着阎青等人的背影,在满堂宾客面前大失颜面的他哪里会甘心让阎青等人就这么离开,他一来不想在这么多人前失信,二来对于阎青的传闻也存几分顾忌,心底暗想:就让你们先得意一阵,敢闹我林公馆,我让你到地府去做你的阎王。能在上海滩立足的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何况他这湖广商会的会长。对付一名下层的成员,他估计青帮也不会和他闹翻脸。 一群人回到张平他们暂时居住的地方,久别重逢的战友特别兴奋,从他们的讲述中,阎青得知了四人的近况。 自从阎青离开军队后,江晓他们就不断排挤,在数次任命团长却不能驾驭这帮人的情况下,上面开始断绝了军饷的供给和装备的补充。几人越来越憋屈,于是干脆也离开了军队,四处寻找阎青的下落,后来打听到阎青来了上海滩,四人就奔这来了。也是幸好他们离开得及时,没多久段祺瑞就被张作霖赶出了京城,战事冲突中段祺瑞的部队伤亡无数。 “那你们怎么在林公馆?”阎青问道。 “来这人生地不熟时和别人起过几次冲突,林沐霖看到我们身手不错,加上几人盘缠也花光了,就受他的邀请进到林公馆的”江晓回答阎青。 阎青也将他在这的经历说给四人听,江晓听完后沉思了一会说道:“大哥,这青帮虽然势力很大,但对进不到帮会核心的我们来说并没什么用处” 阎青嘿嘿一笑:“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这一帮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阎青指指张平他们。 江晓自然能从张平等人身上看得出对阎青的态度“嗯,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是先拿到自己的地盘,然后就可以继续壮大我们的力量了” “你有什么打算?”在军队中江晓一直都是阎青身边的智囊,阎青很看重他的意见。 “我们还是要从大富豪夜总会入手”江晓对阎青说。 “哦,说说你的想法”阎青饶有兴趣的问道,现在大富豪夜总会已经落入斧头帮的手中,如果打其它小帮派的地盘显然比再次碰上斧头帮容易得多。 “大哥,你和斧头帮起过冲突,如果能从他们手中夺回大富豪的话将来前来投靠我们的人势必会增多,去打其它小帮派无疑会让人产生我们惧怕斧头帮的想法” “不愧是我阎青的军师,这主意挺对我胃口,啃骨头就要找硬的啃”阎青眼中闪烁出兴奋嗜血的眼神“不过现在我们这些人手显然难以和斧头帮对抗,你有什么计划?” 江晓笑了笑:“大哥,咱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阎青立刻明白了江晓的意思:“对,我就让他们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生活,看谁能撑得住” “还有一事大哥”江晓说道。 “你说” “派人找到大富豪的老板,我想和他谈谈” 一边的张平说话了:“这事交给我吧,今晚就把他请来” 江晓点了点头:“好吧,记得态度好些,我们是请他过来,不是绑架” “知道了”张平说道。 夜晚,上海滩黄浦江边,远处市区一片灯火辉煌。江中波涛汹涌,这一条江水不知道见证了多少世间沉浮,多少人间的悲欢离合,它依旧日复一日向东奔流,永不停歇。 江边,一头长发随风飘扬的阎青看着下面奔腾的浪花对江晓说道:“我们就像这江水一样,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小部分,但我们不会是一汪死水,我们是巨浪,是令整个上海滩都为之震撼的巨浪”手指向灯火璀璨的十里洋场“那里就是我们兄弟现在的战场” 看着远处的灯火,江晓心潮澎湃,从认识阎青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一位顶天立地的人物,没有任何人或事物能阻挡得住他向前的步伐,所以他心甘情愿的在阎青身边默默的扶持和帮助他。 两人的思路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是张平:“大哥,赵老板来了” 大富豪的老板姓赵,他挺着大肚子朝两人这走来。看到阎青,他连忙打招呼:“阎爷,您没事我就放心了,这段时间我都担心死了”对于阎青近段时间的传闻他也略知一二,所以称呼间特别客气。 “谢谢赵老板的关心”阎青笑了笑:“现在场里是斧头帮在看管吧” “是的阎爷,我是一生意人,我也惹不起道上的,要不我也不会让他们进来”胖子怕阎青对他有意见,赶紧解释。 “这件事只怪我们没能守住地盘,不关赵老板的时,今天找你来是有事相商”阎青说道。 “阎爷您说” 阎青给江晓使了个眼色。江晓点了点头,他对胖子说道:“是这样的赵老板,不知你是否有意出让大富豪夜总会?” 姓赵的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能出个什么价钱?”大富豪中不断的打斗事件早就让他心生出售之意,但又怕阎青他们会让他血本无归。 “我们不会给你钱”江晓回答他。 “这….,小的全身家产都在里面了,你们要强行拿去岂不是断我生路吗?”姓赵的哭丧着脸看向阎青。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想让你做个甩手掌柜,今后的收入对半分成,夜总会一切事物都由我们打理”江晓向他解释。 听到这里,胖子低头盘算着。 江晓接着对他说:“赵老板,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其一,如果我们不能从斧头帮手中夺回地盘,我们的协议自然不作数,其二,我们夺回地盘后,我们不收保护费,一半的净收入应该比你现在到手的多” 胖子久经商场,脑子转了转就权衡出其中的利弊,何况现在斧头帮的那些人在场里连他这位老板都呼来喝去,他早已憋了一肚子火,不用交保护费的一半净利润比他现在收入的比例还高,再加上自己啥都不用做,就等分成了。 “好!我答应你”胖子爽快的回答他。 姓赵的走后,阎青问江晓:“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第十二章 地盘 江晓对阎青解释道:“大哥,要在这里立足,拳头和财富缺一不可,名头再大也不过是别人的打手,我们要建立属于自己的产业,自己的地盘” 阎青明白了江晓的意思,现在的他就算打下再多的地盘,充其量也不过是青帮中的一名猛将,他要的不是这些,他想要的是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江晓的话无疑是为他指明了道路。 “你说的对”阎青搂着江晓的肩膀,两人望向霓虹闪烁,繁华热闹的街区,阎青此刻豪情万丈:“以前我们兄弟都是在为别人卖命,手上沾满鲜血到头来一无所获,今天起,我们要为自己而战了” 黄浦江边的这一夜,阎青开始了建立王国的第一步。 斧头帮总舵,陈闵龙一脸的阴沉,十多天以来,在大富豪看场的手下已经接二连三的出事了,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对方并没有明目张胆的进到夜总会闹场,全都是在暗中下手,往往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着,人已被废了几个。 陈闵龙知道这是阎青干的,此刻对他是恨得牙根直痒却又无从下手,上回那么大的阵势对付阎青一人,不但没有杀得了他,反而让对方名震上海滩。如果再出动上千人马的话只会让别的帮派笑话。 这个阎青就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陈闵龙恨恨的想到。 “你去把冯庚叫过来”他吩咐夜勾魂。 “是”夜勾魂出去了,没一会一名彪悍精干的打手跟着夜勾魂走了进来。他就是冯庚,是陈闵龙的得力干将,手下二十多名弟兄也是斧头帮中的精英,在数次帮会争斗中可谓所向披靡,被人称为陈闵龙身边的虎卫。 “冯庚,你带手下跟着勾魂去大富豪,行动隐蔽点,我肯定阎青这帮人会继续在那里动手脚,现在大富豪还有五十多名弟兄,如果还不能解决此事,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放心吧帮主,我让他们有来无回”冯庚一脸的自信和杀气。只有和阎青交过手的夜勾魂略感不安,但他又不好劝阻,只能领命和冯庚出去了。 夜幕降临,大富豪夜总会内舞池里来这寻乐的男人抱着女人翩翩起舞,一些在包厢内在和陪酒的姑娘们调情。冯庚在楼梯上看着那些倒在男人怀里的陪酒女,几个晚上的守株待兔让他感觉憋屈得很,这些女人婀娜的身段点燃了他原始的欲望。 这时大厅中的吟香进入了他的视线,这个女人在他刚来的时候就让他想入非非了,丰满的身材,雪白的肌肤和妩媚的脸蛋无一不在诱惑着他的神经。这时欲望已经超过了他忍耐的限度。 “你去把那个妈咪叫上来”冯庚吩咐身边的手下,接着转身进了屋里。 这名手下到了大厅中将吟香叫来,领着她上了二楼。这一切都落人坐在角落的夜勾魂眼中,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吟香刚进入房中,冯庚便示意手下出去并把房门关上了。 “冯爷找我有什么吩咐?”吟香平静的问枫庚。 “别冯爷冯爷的多见外,叫我冯哥就行了,来来来,快坐下”冯庚拉着吟香的手,不由分说就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啧啧啧,多白多嫩的手”冯庚握住吟香的手都舍不得松开。吟香挣扎了一下却无法挣脱,便笑着说道:“冯爷,要不我陪你喝一杯吧,这没酒,我下去拿上来”说完起身就要出去。 “喝酒不急,先陪我聊聊”冯庚一把拽住吟香往怀里拉,站立不稳的她坐到了对方的大腿上。冯庚这货的胯下之物一碰到吟香的大腿,立马挺得笔直,早就按耐不住中烧的他马上对吟香毛手毛脚起来。 吟香一边挣扎一边对冯庚说道:“冯爷,我下去帮你叫位姑娘上来吧,我都老了怕倒你胃口” “下面的姑娘哪个比得上你,我刚来的时候就看上你了,这么好的身材,今天我非把你办了不可,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让你吃香喝辣,再也不用抛头露面”一顿乱扯已经让吟香的纽扣掉了几颗,雪白的乳沟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冯庚的眼前,这让他更加兽性大发,手开始猛撕她的衣衫。 单薄的衣衫哪里经得住大力撕扯,转眼已是只剩几道被吟香护在胸口的破布,就在冯庚就要一扑而上之时,身后传来一阵寒意。身经百战的他马上感觉出了其中的杀气,这股气息来得太快,冯庚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吟香往身后一甩,人笔直的朝前方冲去。 后面来人是阎青,他刚和时云飞从窗口潜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吟香被冯庚用力一甩,直直迎面冲向阎青,担心吟香摔倒,他不得不抱住吟香。 就在瞬间吟香已经看清了阎青的面目,她顺势扑进阎青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不愿松开。 此刻的吟香已经衣不蔽体,进入阎青怀中这副温暖,绵柔的躯体让他浑身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吟香也感觉到了阎青身上的变化,脸上染起了一抹红潮,但不愿放开抱住阎青的手,反而搂得更紧了。自从她跟的湘北老大李祁山死在日本人之手后,她就没再对另外的男人动心过,直到遇见了阎青。 这个男人的怀抱让她感觉到了许久未有过的安全感,这种感觉让她舍不得放手,她也知道像阎青这样的人是不会属于她,起码不会只属于她,但她还是希望是他的一部分,哪怕是再小的那部分也心满意足了。 冯庚没有回头看后面的情况,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袭击他,现在他只想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外面有他带来的二十多名斧头帮精英,还有几十名看场的打手以及夜勾魂,只要能出得去,这一切都对他构不成威胁。 还没等他冲到门口,前面一个人已经将他的出路堵住了。一个干练瘦小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奇怪的铁锹笑嘻嘻的看着他。这个人正是时云飞,他手里拿着的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兵器,既能用来撬锁,掘地,还能帮助他爬墙和防身,套了几层铁管的把手能长能短,铁锹的边缘锋利无比。 冯庚没有丝毫犹豫,左手一扬,两柄精制的小斧头破空而出斩向时云飞,前面的人样貌不像别人口中的阎青,那么身后的人多半会是他了。虽然冯庚也是久经杀戮之人,但对于传闻中的阎青他还是有些畏惧,毕竟斧头帮死在他手下的好手也有不少人了。 随着两柄小斧飞出去,冯庚的右手已经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大些的斧头狠狠的劈向时云飞。 面对突然而至的飞斧,时云飞面不改色,手中的铁锹灵巧的在手中翻转,迎上飞斧,只听见两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两把飞斧已经改变的方向激射向两旁劈入木制的柱子上,一半斧身都没入柱子,斧柄还在微微颤抖,可见冯庚出手的力道之大。 磕飞飞斧后,时云飞脚下毫不停滞,揉身上前迎向冯庚。冯庚手中的斧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向他头上落下,时云飞的长处是灵活和速度,他没有去抵挡这一斧,而是原地一个打转,冯庚的这一劈已经是贴着衣裳划过,紧接着他手中的铁锹砍向冯庚的脖子。 对方快如闪电的攻势以及铁锹那锋利无比的边缘让冯庚不敢有丝毫大意,急促中一个打滚躲了过去。 阎青此刻已经将吟香抱到沙发那放下,并脱下大衣裹住吟香的身子,几步跨过来看着角落里的冯庚。 冯庚看到刚刚袭击他的人,一头长发,猎豹般矫健的身躯,浑身犹如一座火山口,随时有爆发的可能,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正盯着他。 冯庚有些心悸,心里期盼这里的动静能惊动外面的人:“你就是阎王阎青,原来这个婊子是你老相好,那我就不夺人所好了,你们两好好聊,我不打扰了”脚下慢慢的向门口挪去。 时云飞正要上去拦住冯庚时阎青叫住了他:“云飞,你去外面帮忙,这个我来收拾”时云飞转身就窜出门去。 看着面露杀意的阎青,冯庚知道今天难以安然无恙的过去了,心里不再想着怎样逃出去,脚下往前一跨,紧握手中的斧头,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隐隐的流露出来,他准备和阎青一决雌雄。 阎青心里对此人倒是有几分赞许,懂得因势而变,如果冯庚一味的想要逃跑那么阎青有把握几招就置他于死地,现在倒是要费些周折。 大富豪大厅角落里,夜勾魂静静的坐着,手中一直在把玩着一个酒杯,客人的喧哗,舞台上的歌声他充耳未闻,仿佛一个人隔绝在这场景之外。 一阵细微的兵刃破空声穿过吵杂的人群传到了夜勾魂的耳中,他脸色一变,手中酒杯变成片片玻璃碎片,人快速的朝上二楼的楼梯奔去。 刚跑到一半楼梯的夜勾魂就产生了一种危险正在快速逼近的感觉,他猛地一顿脚步,身子往后一仰,一把精光四射的匕首擦身而过,插入楼梯扶手。 站稳身形的夜勾魂看到一位白面,样貌斯文的人正在楼梯口往下看着他,是江晓。江晓看着夜勾魂说道:“身手不错” “彼此彼此”夜勾魂说完身形一动,又扑了上来,刚上前两步,没发现江晓手上有任何动作,又是一把匕首闪电般激射过来。这一击不但速度极快,而且封死了他向上的角度,逼得夜勾魂连退几个台阶才躲闪过去。 埋伏在四周的斧头帮打手见到夜勾魂冲上楼梯也从四面现身出来,纷纷冲上楼梯。正当几十名打手挤满楼梯时,突然听到脚下一阵木头破裂的声音,一把铁锹自木制的楼梯下伸了出来,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轰然往下塌去,几十名打手顿时全部摔了下去。倒挂在木桩上的时云飞哈哈大笑的看着乱成一打手。 夜勾魂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下面倒塌的楼梯,他没有再快速的往上扑,而是慢慢的一步一步缓缓的向上走,全神贯注的关注着江晓的每个细微动作,小心翼翼的他像踩着一根细小的钢丝绳,全身神经紧绷,这样的对手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上次面对阎青是在数百名打手的掩护下才一击得手。 江晓的飞刀没有再出手,他想试试这位斧头帮头号杀手的近身搏斗如何,等到对方前行到拳脚的攻击范围,两人随即展开了激烈的打斗。 房间里的战斗此时已经接近尾声,十多个回合过后,阎青赤手空拳撕开了冯庚的防守,一记重拳正中对方胸口。冯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胸膛被这一拳打得凹陷下去,嘴里一阵腥味翻腾,哇地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没等冯庚倒地,阎青又是一掌切在对方的喉结之上,只听见一阵清脆的骨骼被击碎的声音,冯庚两眼翻白,已是命归黄泉。 阎青抓起冯庚的尸体,拉开房门就踏了出去,对面是肉搏中的江晓和夜勾魂。阎青江手中的尸体向夜勾魂一扔,人也随着扑了上去。 第十三章 立足 夜勾魂突然看到迎面扑来的尸体,楼梯上空间狭小无法闪避,只得用手接住。刚接稳尸体的他看见一只拳头出现在自己肋骨前面,紧接着听到自己肋骨的断裂声,一阵剧痛袭来,一人一尸往楼下坠落,在半空中,夜勾魂看清了击伤自己的人,正是阎青,长发下嘴角的那抹笑意让他心里冰凉。 这时楼下潘龙,潘虎,以及雷大壮,雷二柱四名铁塔般的壮汉带领弟兄们正在和斧头帮打手搏斗,从天而降的夜勾魂和冯庚的尸体让两队人马瞬间分开。 两具躯体从几米高的二楼摔下,轰的一声砸在地板上。夜勾魂刚要爬起来,肋骨的疼痛让他浑身乏力,脸色苍白。斧头帮的打手全部惊呆了,眼看两名首领一死一伤,纵使已方人数占优,却以全无战意。 阎青站在二楼看着地下的夜勾魂:“你捅我一刀,今天先收点利息,回去告诉陈闵龙,大富豪是我的,再派人来闹的话,我让整个斧头帮都不得安宁”每个字掷地有声。敢在上海滩如此挑战斧头帮权威的也只有他了,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有丝毫怀疑他有这个能力。明刀明枪阎青斗不过对方上万人马,但暗地里下手,他相信没多少人能防得住他和几名兄弟联手。 夜勾魂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嘴角隐隐溢出一丝鲜血,他低头对帮众说道:“走!”收拾了冯庚的尸体,一群人退出了夜总会。 陈闵龙的洋楼中,这位叱咤上海滩的黑帮老大长叹一声,一个阎青就让他接二连三的损兵折将,这么可怕的人物为什么不是属于斧头帮的。他看了一眼受伤的夜勾魂,脸上出乎意外的没有出现责怪的表情:“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除非有把握一击杀了他,但我想这很难,我感觉得到他是一个从死人堆爬出来的人,不能一招致命的话,我相信将会遭受到无休止的报复,他就像只在荒漠中饥饿了很久的野狼”说道此处,夜勾魂心底浮现出阎青的那抹笑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陈闵龙敏锐的察觉到夜勾魂一闪而逝的恐惧,他对这位跟随多年的杀手本事可谓了如指掌,能让杀人如麻的他感觉到恐惧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得多。 “坐下说吧”陈闵龙看到忍着疼痛站立着的夜勾魂,脸色苍白的他脸上已经渗出了冷汗。慢慢品茶的陈闵龙过了许久才向夜勾魂问道:“我们和他还有没有交好的可能?” 夜勾魂想了想:“有,他不是甘心生存在青帮底下的人物,他在发展自己的势力,只要这时能帮他一把,我相信关系还是能建立的” 陈闵龙点了点头接着吩咐身边的陈胜:“去带个话给阎青,凡是他的地盘,今后斧头帮不会再去骚扰”陈胜领命出去了。 第二天晚上,见过陈胜的阎青知道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和弟兄们有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产业,他们像一枚钉子钉在了这十里洋场之上。 深夜,夜总会停止营业后,阎青带着弟兄们来到附近的夜市吃宵夜。一帮人马大吃大喝,嬉笑声不断。弟兄们接踵而至的敬酒阎青来者不拒,越喝越起劲,一帮想灌他酒的家伙反被他灌得晕乎乎的。阎青哈哈大笑:“这帮兔崽子,想灌我,再去练几年” 雷大壮和二柱也被潘家两人激将,喝得口齿不清。张平给阎青点了一根烟,许久没抽烟的他猛吸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呛得连连咳嗽。 “青哥”吟香带着一名陌生的男人来到了阎青面前。 “你来啦”阎青站起来吩咐弟兄搬两张椅子过来“这位兄弟是?” “这是湘北帮现在的大哥钟傲”吟香向阎青介绍道。 “白狼钟傲,当年和鬼刀可谓是叱咤上海滩的风云人物,久仰久仰”阎青抱拳说道,他从吟香那听到不少湘北帮的事迹,这位钟傲也算是一名响当当的汉子。 “阎爷客气了,我们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今天阎王才算是名震上海滩的名人”钟傲回礼说道。 “快快坐下”阎青请两人坐下,阎青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又被呛得干咳几声。 吟香看了看他手中的香烟,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手袋,从里面取出一根雪茄熟练的剪去烟蒂点上,将阎青的香烟换了下来。 阎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洋货也有洋货的好处啊,够冲又不呛人”将钟傲面前的杯子满上,两人一饮而尽。 “不知钟兄现在在何处高就?”阎青继续给钟傲倒酒。 钟傲苦笑着摇摇头“说来惭愧,大哥走后一帮人四分五裂,现在只有十几名弟兄跟着我在洪帮地盘讨生活”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样子洪帮对他们也没给什么好眼色。 阎青笑了笑:“我们这的情况想必吟香也跟你说了,如果不嫌庙小的话就来我这吧”钟傲也不客套:“今天我就是冲着阎王的名头来的,我代表我的弟兄感谢阎王的收留”当即举杯就将酒干了,阎青拦住了他。 “来我这的,每一位都是兄弟,没有谁收留谁”阎青正色的说道,接着大声招呼大伙过来。 几十名弟兄看着阎青,他拍了拍钟傲的肩膀:“诸位兄弟,这位就是当年湘北帮的白狼钟傲,今天起他和湘北帮的弟兄就是我们的弟兄了”说完举起手中酒杯:“同富贵,共生死!” 几十名汉子一起举起杯子,洪亮的声音响彻在黄浦江畔的夜空:“同富贵!共生死!” 今晚的上海滩,见证了一位枭雄王朝的崛起,这个人就是阎王,阎青。 当晚一群人都喝得咛叮大醉,相互搀扶打闹着回到了大富豪夜总会。钟傲没有跟随他们去大富豪,他还要回到弟兄们的身边,看着这一群自由自在的人们,钟傲心想,这一次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今晚是阎青来上海滩喝得最多的一次,回到他在夜总会楼上的住所,稍微头晕的他倒头就睡。正在迷糊之间,房门打开了,进来一个人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 阎青感觉到了这细微的动静,他没有任何动作,是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是吟香。 他听到轻巧的脚步来到了床前,一阵索索的脱衣声过后,一个温暖的身体上了床,轻轻的搂住了他。 阎青再也不能装做熟睡着了,黑暗中他一把抓住正在帮他脱衣服的小手,吟香的手柔若无骨,嫩滑无比,紧贴身体的滚烫身躯让他身子不由自主的起了强烈的反应。 “吟香”阎青低声说道。吟香被他的手制止住脱衣的动作后,半响没有反应,阎青只感觉到几滴冰凉的液体滴到自己的脸上。 “你嫌弃我吗?”阎青听到一句梗塞的问话。 “没有,我….”阎青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有肖青青,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但我只想成为你其中的一小部分,好吗?”吟香说完低头间,温暖湿润的嘴唇已经吻上了阎青的嘴。 吟香的一番话让阎青没有了丝毫顾虑,吟香成熟丰满的身体让许久没碰女人的他血脉喷张,一把将吟香压在了身下,房间里顿时春光荡漾。 第二日清晨,当阎青醒来的时候吟香已经离开了,空气中残留的香气还有积累了许久的发泄让他觉得很舒服,懒懒的卧在床上不想起来。 这时门开了,洗漱穿戴整齐的吟香推门进来,看到还是一丝不挂的他不禁噗嗤一笑:“还不起床我帮你整理,要不然等会弟兄们进来看到多不好意思”说完就上前要替阎青整理被褥。 今天的吟香穿了件绣着荷花的暗红底色旗袍,刚刚洗浴出来的她发根还有些湿漉漉的,身上散发着清香的味道。看到吟香衣领露出的洁白脖颈,还有凹凸有致的身材,阎青不禁身体一阵躁动,拉住吟香将她搂在怀里。 感觉到阎青下体的勃动,她身子一软,喉咙发出一声呻吟“要死啦,大清早的,别人都起床了”用力掐了阎青一下“乖啊,今晚再来喂你”脸上泛起一阵红潮。 阎青嘿嘿一笑,也不再纠缠,起来穿好衣服去洗漱了。 晚上钟傲带了十多名弟兄来到了大富豪,现在阎青手下的人数达到了四十多人,一间夜总会的一半收入及住所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了,当下迫切需要解决的就是收入和住所的问题。 白天夜总会没有营业,阎青和江晓在一间包厢里商谈着面临的问题,这时包厢门外传来一位弟兄的声音。 “大哥,有位肖小姐找您” 阎青一听就知道是肖青青:“赶快请她进来” 一会门开了,肖青青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一身现下流行的洋装打扮,白色的褶子裙,白色的宽边花帽。手提着的小提包也是白色的。活脱脱一个名门淑女,哪还有半分青楼女子的味道。 “你来了”阎青笑着上前迎接。肖青青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要等你去看我都不知道是那年那月呢” “这不是最近有点忙吗?来来,我和你介绍一个人”阎青将青青拉到沙发上坐下。 “这位是我二弟江晓,一表人才,能文能武,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阎青指着江晓对肖青青说道。 “江大哥你好,我是肖青青”她落落大方的向江晓伸出了右手。 江晓没有反应,只是看着面前的肖青青。肖青青伸出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会,见对方不搭理显得有些尴尬。 “江晓”阎青叫了一声,对他的反常也感到奇怪。 当即回过神来的江晓连忙伸出手和肖青青相握:“对不起,突然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士让我都魂不守舍了”三人相视而笑,谁都没从江晓的话中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三人坐下后,肖青青看着阎青:“我这次来时有事找你”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阎青转头对江晓笑着说道:“肖小姐可是我的恩公,今后她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少贫嘴,认真听我说完“肖青青瞪了阎青一眼。 “好,好。我保证不再插嘴”阎青举右手做发誓状,又惹来青青的一番白眼。两人本以为是帮肖青青做些寻常之事,没想到听完之后都大感意外。 第十四章 日本领事馆 “我要你们帮忙救一个人”肖青青对两人说道。 “救人?”阎青想不到连斧头帮帮主都不放在眼里的肖青青还有需要他们帮忙救人的时候,他有一丝预感,这件事绝不简单。 “是的,但是救人的地点非比寻常,一旦失手被抓,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们,你认识的张朝枫将军也不行”肖青青严肃的看着两人。 阎青和江晓对视一眼:“你先把具体情况说说,什么地点,救什么人”阎青问道。 “日本领事馆,这是要救的人的照片”肖青青从手袋中掏出一张照片递给阎青。阎青一看照片,赫然是一名身着国民党少校军服的年轻人。 “这件事的报酬是一百根金条和就近的一处码头,只要事成,码头今后就交由你们打理”肖青青接着说道。 “这件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和弟兄们商量才能给你答复”对于此事阎青也不能贸然下主意。现在包括日本内的列强是连现政府都要奉承的对象,并且领事馆内的日本卫队都是全副武装的军人,拎着刀棒对付枪支显然是玩命的差事。 “好,事情紧急,希望今晚之前给我回信”肖青青起身告辞了。阎青和肖青青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寻常的会面在江晓心里造成巨大的震撼,看到肖青青的容貌就像一块巨石砸 “我送你”阎青跟着她走了出去,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快到车门前,肖青青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阎青:“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阎青问道。 肖青青伸出手抚摸阎青的脸颊,靠近阎青的耳边说道:“我是你的女人”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就上车走了。 “古灵精怪的家伙”拿她没辙的阎青苦笑着摇摇头。 回到楼上的阎青叫江晓把时云飞和张平等人叫来,阎青将这件事告诉了大家“这件事我会去做,不是因为报酬,而是他们抓的是我中国人,我不会勉强弟兄跟我去冒险,愿意去的说话”他看着眼前的弟兄们。 “他奶奶的,不就一小日本领事馆,大哥,我们去把它砸了”首先跳出来嚷嚷的无疑是潘龙潘虎和雷家兄弟。 “大哥,我相信在座的弟兄都愿意跟你去的”江晓说道。 “对,小日本还欠我老大的一条命,我们湘北人愿意听你调遣”钟傲对日本人可谓是恨之入骨。 “我以前给他们挖过地下排水道,我知道那里的地形,我们可以从管道进去”孤言寡语的王小川在角落里说道。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就干了这票,现在好好商议出一个周全的计划,随时准备行动” 傍晚,阎青到了暖春阁肖青青的房间。 “我知道你会做的”肖青青笑眯眯的看着阎青,让他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回到里屋,肖青青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这是给你们防身用的” 打开包裹,里面是三把德国手枪和几十发子弹。枪支做工精良,连阎青都觉得爱不释手。这是现下国民党官员才佩戴的勃朗宁手枪。 “你确定你要的人就在日本领事馆?”阎青把玩着手枪。 “确定,你们只有五天时间,到时如果救不出来的话就杀了他”肖青青说这句话表情平静,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外表柔弱的女子说到杀人会这么淡定。 阎青听到并没有问什么,他知道问也是白问。 “放心吧,我会把人救出来的”收好枪支,阎青准备离开。肖青青一把拉住了他。 “要小心,我可不想伺候你第二次”一脸的关切之情表露无遗。 “我想啊,要不然都没机会再这睡了”阎青嘿嘿一笑。 “呸,乌鸦嘴”青青打了他一下,突然放低声说道:“平安回来,我让你来睡一个晚上”说完这话,她的脸都红透了。 阎青看着眼前娇美的容颜心跳有些加快:“有你这句话,我爬也得爬回来” “又来了,快去做准备吧”阎青那张带着一丝匪气的英俊脸庞让肖青青觉得怕再多看一眼的话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一把将他推出门外。 回到夜总会,王小川已经按照记忆画出了地下排水道的图纸,入口在日本领事馆的外面街道对面,进去应该没问题。但如果救人的时候惊动了日本人那么从管道出来就就困难了,日本人肯定也知道这条排水管道的进出口。 “你知道那附近还有别的下水道吗?”阎青问王小川。 王小川想了想:“有,我记得领事馆对面的一家工厂修的下水道也在那,之前我们挖的时候还把那间工厂的管道挖通了,后来再用砖给堵上的” “这样吧,张平你去叫上十名弟兄跟着小川今晚把两个管道给挖通了,没有出现异常情况的话,我们明晚行动”阎青说道。 王小川和张平就要起身去叫人:“等等”阎青叫住两人叮嘱道:“记得行动隐蔽,不要让人发觉” “知道了大哥”两人领命而去。 第二天晚上三更时分,阎青带着挑选出来的二十名弟兄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的来到了日本领事馆对面,每人带着一盏江晓购买回来的煤油灯。从巷口可以看到领事馆围墙上站岗的日本卫兵,一盏探照灯正在缓缓的转动着照射着围墙四周。 阎青打量了一下,手一挥,一群人进入了旁边的工厂。这是一间印染厂房,看门的早已关门睡觉。时云飞翻墙过去打开了大门,他们陆续的进入了厂房里面。 江晓叫潘龙潘虎卸下背着的两个大麻袋,取出一捆捆让钟傲到黑市上淘来的炸药:“张平,你带十名弟兄守在这,如果里面传出大的动静,你们就点着炸药只管往领事馆围墙上扔” “大哥,我要跟你们进去”张平不想在外面当个看风的。 “胡闹,我们等会能不能安全出来就看你们了”阎青瞪了他一眼:“照江晓的安排去做” 工厂往里有一个用来漂布的大染缸,王小川掀开池子旁边一块大的水泥板,一个洞口露了出来,他率先跳了下去“跟上”阎青吩咐后边的弟兄也跟着下去了。 下水道有一股很重的霉味,黑暗中老鼠在窜来窜去发出吱吱的声音。人全部下来之后,阎青叫弟兄们点上带来的煤油灯“每隔十多米挂一盏灯在墙上”说完后弓着身子前行。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就到头了,王小川指着顶上的一块水泥盖子悄声的对阎青说道:“大哥,上面旁边是一座假山和水池,进到楼里要穿过十米距离的空地” “我先上去,你们听我招呼再上来,有任何不好的情况发生,立即听从江晓的指挥原路撤退”阎青看着大伙说道。 “还是我先上吧大哥”时云飞小声说道:“一向都是我探路,你别抢了我的活干啊” “好好呆着,有你干活的时候”阎青语气不容质疑。上面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也许一上去就吃到一梭子弹也说不定。 阎青托着盖子往旁边一挪,人从洞口跃了出去,刚一沾地就打了个滚迅速隐藏在假山的阴影中。 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除了围墙上的岗楼有士兵放哨外,下面没有看见人影,从士兵的站姿来看,应该都是面朝围墙外。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一帮人马从地下钻出来。 阎青朝着下水道出口丢了一块小石头,时云飞的脑袋露了出来。阎青向他招手示意,一帮人一个接一个陆续从洞口钻了出来躲进假山后面。 除了围墙下方有几名士兵在来回巡逻,身后的大楼并没有看到有人站岗。整栋大楼是两层结构,照王小川的推测被关押的人应该是在地下室。 一帮人跟着王小川在黑暗中穿梭,没一会就到了地下室的门口。看来日本人也没想到会有人竟敢潜进领事馆,守卫只是布置在外面。 这是一道锁着的铁门,时云飞从随身带的包裹中取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没费多少功夫便弄开了。 地下室的情况王小川不知道,以前没进去过。阎青让他和钟傲还有一名弟兄留下看守这里,防止被人堵住门口来个瓮中抓鳖。剩下的人继续朝里面潜入。 走过一段往下行的石梯,下方出现了一线灯光和有人说话的声音。阎青带着弟兄摸到墙角,悄悄探出头看了一下。前面是一条通道,通道的一头有两名士兵在,一名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另一名嘴里哼着小曲擦拭手里的长枪。 通道有十米多长,阎青也没有把握能在对方开枪前击杀两人,他想了想便朝江晓做了几下手势,早已在战场上配合默契的江晓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朝阎青点了点头。 弯下腰,阎青捡起一块小石头朝里面一扔。寂静的地下室中这一点动静马上吸引了正在擦枪的士兵,他朝响声处看了看,说了一句日语,见到没人回答他,便提枪过来查看。 五米,四米,紧贴墙壁的阎青听着士兵的脚步声暗暗估算距离,等到对方靠近自己攻击范围后马上闪身出去。那名士兵只看到眼前出现了一道人影,来不及做出反应的他正要出声示警,这时青光忽现,自己的喉咙便飞溅出鲜血,喊声到了喉咙成为嘶哑的呵呵之声,人向前栽了下去。 剩下一名正在打盹的士兵被脚步声惊醒了,睡眼朦胧的他并没有看清楚发生的情况,只是觉得不对劲,手朝身边的枪支伸去。 阎青刚出手扶住倒下的日本士兵尸体,江晓已经从他身后闪了出来,手一扬,一道快如闪电的白光划过,一把匕首精准的插在了剩下那名士兵的脖子上,刚拿起枪的士兵即刻一命呜呼了。 摆平守卫的士兵,再走几步就是一间石屋,门只是从外面栓上的,打开门进去后看到一个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人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垂着头,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阎青上前托起他的下巴看了看,正是肖青青照片上的人。 “大壮,你负责背着他,我们马上原路撤回”阎青几下就用青龙匕首割开了捆绑在那人身上的绳子,吩咐雷大壮。人高马大的大壮一下就把人驮在背上,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动。 一帮人刚刚穿过走道,阎青就听到上面传来打斗声还有响彻夜空的哨子声“不好”他心里知道情况不妙,身子快速向地下室的入口奔去。 第十五章 忍者 阎青等人进入地下室后,王小川三人守在门口的角落戒备着。前方一片寂静,在这冒似平静的夜色中从小就在刀口混生活的王小川突然嗅出一丝危险的味道,仿佛有预感的他身子往后一靠,一枚寒光闪闪的三菱刺划过胸口插在身后的墙上,王小川正要出声示警,身边的一名同伴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这时钟傲已经像头豹子般朝着前方的黑暗中扑去,身在半空时几道寒光带着细微的破空之声迎面而来,未落地的他无法躲闪只能挥舞手中的刀迎向对方的暗器。几声金属磕碰声响过后,击飞几道暗器的他还是让一枚三菱刺刺中了左腿,整个人从空中摔了下来。 王小川刚要上前救钟傲,这时从黑暗中走出来两人,一副日本忍者的打扮,一高一矮。两人并没有上来夹击他,也没有向领事馆发出有人闯入的警告,矮个子停下了脚步,看来是不屑于联手对付王小川。 这样正中王小川的下怀,他正担心两人一起上自己抵挡不了多久,他紧握着手中的朴刀借着依稀的光线全神贯注的盯着走近的高个子忍者。 突然间对面腾起一阵烟雾,对面的忍者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王小川也听说过一些日本忍者的武术,他知道这是对方的障眼法,所以并未作出任何动作,只是竖起一双耳朵聆听四周的动静。 一阵细微的空气搅动的声音从王小川的右侧传来,他看都不看,朴刀一挥就劈了过去。势大力沉的一刀劈了个空,还没来得及收住势头,一把东洋刀从从诡异的角度伸了出来在他右手臂拉了一道血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握住朴刀的右手,王小川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缠上了现身出来的忍者,他明白对方的对方的功夫比自己这个只在街头拼命出来的招术高太多了,唯一的办法只有和对方近身肉搏。 几个回合过后,王小川已经连中数刀,浑身是血的他一声不吭,一定要坚持到大哥他们出来,这个念头支持着他继续和对手纠缠着。这时那名忍者听到身后的同伴发出一声冷哼表示对自己的表现不满,心头一急,马上丢出一个烟雾丸,在烟雾的掩护下贴近了王小川。 失血过多的王小川已经无法集中精神去聆听对方的脚步,烟雾升起后,他只是靠着本能躲闪,一把明晃晃的东洋刀错过胸口的要害刺进了自己的肋骨当中,一阵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这时他非但一步不退,反而往前踏了一大步。锋利的东洋刀一下就穿过了他的身体。 那名忍者对王小川这一举动始料未及,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他用力想抽出东洋刀,但在王小川的用力的夹紧肌肉的情况下,只是听到刀和人骨头发出渗人的摩擦声,不能拔动分毫。正当他用恐惧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中国人时,头上响起一阵破空声。 忍者感觉到手上一轻,一把朴刀砍下,自己握住东洋刀的右手已经和身子分开了,人马上痛得倒地打滚。 后面的矮个子忍者发觉情况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八嘎”口里发出一声怒斥,声音清脆得像个女人。身子向前一跃,从背后抽出的倭刀闪电般向王小川斩下。 刀势极快,身受重创的王小川已经无力举刀抵挡,看着向自己脖子劈来的刀光,他双眼一闭,心里暗道:阎大哥,对不起,兄弟没能守住门口。 一声兵器磕碰的声音响起,王小川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还在,睁眼一看,一头长发飘飘的阎青挡在自己的身前,他咧嘴一笑:“大哥”话刚出口,人已虚脱倒了下去。 “救人,马上离开”阎青吩咐身后陆续上来的弟兄,一个疾步扑向日本忍者。这时上来的弟兄只顾去搀扶倒下的三人,谁都没注意躺在地上一身黑衣的高个子日本忍者。那名忍者忍痛从怀中取出一枚哨子,顿时一阵急促的哨声响彻在领事馆的上空。 “他娘的”潘虎前铁棍一轮啪的一声把那名忍者脑袋砸个稀烂。哨声马上在领事馆引起一阵骚动,士兵集合和枪支上栓的声音传来,正当大伙感觉不妙时,领事馆外面炸药爆炸声连串的响了起来,日本士兵马上被爆炸声吸引了过去,有的上围墙岗哨,有的直扑大门。 “走”对抗忍者的阎青命令弟兄们,江晓也知道事不宜迟,马上带领一帮人朝地下管道入口冲去。 “咦”看清阎青长相的忍者好像有些意外,这时阎青已经冲到了面前。 在目前的形势下,手握青龙匕首的阎青只想速战速决,连续几道青光击向日本忍者。一阵密集的铿锵声,忍者连退数步,虽然将阎青的攻击一一挡下,但手臂被震得发麻。 没让对手喘气,阎青揉身而上又是一阵猛攻,小小的匕首让忍者感觉就像一把大关刀般,每一刀都让自己血气震荡,一股甜味已经涌上喉咙。她明白再如此下去,几招过后自己必败无疑,她想先拉开两人的距离。 忍者做出一个转身的动作,几枚暗器毫无预兆袭向阎青,阎青面不改色,身子一偏,两道暗器划身而过,手中的匕首也接着碰飞了剩下的两枚。这时忍者身边腾起一阵白烟,她想借着烟雾扰乱阎青的视线。 她没料到的是,阎青对于这阵烟雾视而不见,就算在漆黑的地方,凭借着听觉阎青照样能把握对手的一举一动。 一道青光穿过烟雾对着忍者的脖子斩下,此刻的忍者却被自己的烟雾遮挡了视线,没有看到对方这必杀的一招。 青龙匕首眼看就要取下对方首级,一个飞过围墙的炸药在不远处炸开,在强烈的光线下,阎青看到对方细嫩的脖颈和面巾下飘扬的青丝。 “女的?”阎青心里一愣,击向对方的攻势不由自主的由匕首改为掌击,一掌切中忍者脖颈,对方马上不省人事,倒了下去。 第十六章 黑龙会 前面的弟兄已经传过空地到达了地下管道的入口,张平他们在外面引爆的炸药起了很大作用,吸引了大部分日本士兵。江晓等人开始陆续钻进下水道。 阎青没有理会晕倒在地的日本忍者,迅速朝江晓他们的位置跑去,在依稀的夜色中他看到朝这赶来的几名日本士兵,毫不犹豫的掏出携带的勃朗宁当当就是几枪,两名日本兵应声而倒。此时所有人已经下了排水道,只剩江晓在洞口对着跑来的日本兵射击。 阎青几个跳跃到了洞口,随着江晓进入下水道。 “你先走”阎青对江晓说道,从腰间取出时云飞制作的一捆炸药点燃往入口处一扔,随即跟着江晓向前疾奔,没多久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巨响,领事馆的排水道入口被炸坍塌了,炸药的威力连假山都掀开了半边。 快速穿过下水道到达染布工厂的阎青等人听到外面传来枪声和日本士兵的脚步声,看来是在追赶张平他们,没有丝毫停留,一帮人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领事馆围墙外,一名日本人在查看围墙上和街道边炸出的一个个土坑,他是领事馆的大使饭冢太郎,土坑没有多深,看来这外面的连串爆炸是为了吸引士兵的注意,主要目的是为了配合里面救人的行动。他脸色阴沉,这名国民党军官是潜伏在领事馆几年的间谍,被窃取的机密文件还未追回来人就给救走了。 饭冢把整个事情经过想了一遍,加上士兵的描述,他推测这帮救人的应该不是国名党士兵。虽然救人的计划周详,但是手段却像江湖人士,而且这些炸药不是军队的配备,而是一般土办法制成的。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饭冢有些头痛,这一次不但被人救走了要犯,还折损了一名上头派来的特工,另外一人浅野淳子还在昏迷当中。这两人都是黑龙会成员,他们上头的权力之大连军队将领都要敬畏几分,看来这回他要关心的不是处罚问题,而是能不能保住脑袋了。 回到夜总会,张平他们也接着回来了,出了王小川和钟傲三名受伤外,其他人皆完好无损。这时门外弟兄进来通知肖青青赶来了。 进来的肖青青带着两名年轻的男子,从他们的步伐和举止中阎青知道是两名军人。救出的人还在昏迷当中,看来在日本人手下吃了不少苦头。 肖青青看了看一旁也在昏迷当中的王小川:“我那有很好的医疗人员和设备,你的这名兄弟我也一起带走吧” 阎青正在为王小川的伤势担心,听肖青青这么一说赶紧说道:“好,现在就出发” 外面是一辆轿车和一辆载着十多名身着便衣士兵的卡车,将两人抬上轿车后,肖青青看着面露担忧神色的阎青:“放心吧,我会把你的兄弟完好的带回来的”说完就上了车,两辆车缓缓的驶离了阎青的视线。 上海滩英国租界一处两层楼房,外面的大门右侧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大阪洋田株式商会。一名身着和服的日本女子穿过几道走廊在一间房间门前盘膝坐下。 女子将门拉开,里面端坐着两名男子,正中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他身穿日本服饰,留着一撇胡须,一脸肃杀之气。这名男子是黑龙会在中国的最高领导人川岛一辉。他身边的是一名身穿日本军服的年轻人。 “淳子”川岛脸色阴沉。 “嗨!”叫淳子的日本女人低头回答道。 “你知道那名犯人对帝国的重要性吗?这次的事情上面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意,你要准备接受惩罚”川岛对着淳子就是一顿训斥。 “嗨!我准备接受组织的处罚”女人低头说道,她叫浅野淳子,正是在领事馆被阎青打晕的日本忍者。 川岛一辉发了一通火后,脸上气色稍微缓和下来,眼前的浅野淳子是他重点培养的门生,向来有她出手的任务都能圆满完成,这回在他的力保之下上面才没有做出对淳子的处罚。 “你看到击败你的是什么人吗?”川岛问淳子。 “我看到了,而且我知道他叫阎青,是上海青帮的人,现在住在法国租界,上次救走张朝枫的也是此人”原来浅野淳子在暗杀张朝枫将军也跟去了,她就是在角落看到阎青一连击杀几名日本军人的穿旗袍女子,当时她自知没有把握对抗阎青所以没有出手。 “八嘎”川岛身边的日本军人一听到淳子的话随手抽出腰间的佩刀对着面前的石案一刀劈下,坚硬的大理石制成的石案如豆腐般被切成两半,切口处光滑无比,由此可见这一刀的力量之大和刀的锋利。 “阎青,我要斩下你的头颅来祭奠我哥哥的在天之灵”日本军官咬牙切齿的说道。 “龟田君,坐下!”川岛出口责骂那名军官的失态。 这名军官叫龟田雄二,原本他对军旅生涯并无兴趣,他自小便沉迷于武术,曾拜在柳生和德川两个家族门下修炼,他的武术在整个日本国都鲜有对手。这回是因为他哥哥在执行伏击张朝枫将军行动中被阎青击杀,他为了给哥哥报仇才加入军队到中国来的。现在听到有杀死哥哥之人的消息哪有不激动的道理。 “你能确定两次都是同一人吗?”川岛喝令龟田坐下后转身想浅野淳子问道。 “确定,面貌,身材,连同使用的武器都一样” “青帮,阎青”川岛一辉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他吩咐浅野淳子。 “嗨!”浅野淳子低头行礼后起身离开了。 看着淳子走后,川岛一辉脸色严峻的对龟田雄二说道“龟田君,我很理解你为兄长报仇的急切心情,但是你现在是一名帝国军人,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件事我会做处理的,你不得自作主张,一切等候我的命令” 龟田雄二点头称是,但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的言不由衷。 叫龟田也退下去后,川岛一辉站起身看着墙上画着的一条巨大黑龙,黑龙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黑龙会刚成立的时候是日本国内一个以中国黑龙江命名的帮会,成员范围很广,军队,商界,各大家族都有,它甚至能左右日本政府的决议,起先意在霸占黑龙江流域的东三省,并逐步控制蒙古和西伯利亚,实现日本所谓的东亚经纶。可现在它的目标已经远远不止这个,黑龙会已将目光放到了整个中国。 “青帮,阎青”川岛一辉念着这个两次破坏他计划的中国人名字,突然间他想起法租界青帮最大的头目是白虎堂的曹湘龙,一个计划在他脑中形成了。 第十七章 龟田雄二 半个月后在上海滩的一处码头上,阎青带着几位兄弟看着进进出出的货船。王小川缠着绷带也在其中,日本忍者的那一刀虽然刺穿了他的肋骨但没有伤到要害,凭着坚强的毅力生生挺了过来,才十多天伤已好了大半。 “好样的,不愧是我阎青的兄弟”阎青拍了拍王小川的肩膀痛得对方直呲牙,哈哈大笑的阎青转身对雷大壮和雷二柱说道:“怎么样,这里就是属于我们的码头了,还记得我们在码头扛包的日子吧”雷家两兄弟也在兴奋的咧嘴傻笑。 此时的上海滩是中国对外的重要经商口岸,有了一个码头无疑就意味着拥有了一条滚滚的财路。从刚刚接手的码头管理人员来看,这原先应该是军方的地盘。 看起来自己刚从人本人手中救的人是民国政府非常看重的,要不然也舍不得花这么大手笔连一个码头都让了出来。 江晓手里拿着几本账本和花名册走过来“大哥,这里是码头账册和工人的名单,你过目一下” 阎青手眉头一皱,一脸愁容的说道:“那个,二弟啊,大哥今天有点头痛,该咋办你就咋办吧” 江晓苦笑着摇摇头:“我就知道你只想当个甩手掌柜” 阎青随即哈哈大笑:“还是二弟了解我啊,别说,我有这么能干的兄弟还真是我的福气”接着给正在东张西望的潘龙和潘虎两人的脑袋瓜上各敲了一记爆栗子:“走走,别在这妨碍你二哥办事,我们喝酒去”一帮人嘻嘻哈哈的直奔就近的酒馆。 江晓看着阎青的背影笑了笑,他知道阎青的头脑和身手一样的出类拔萃,只不过阎青更喜欢的是无拘无束的生活,在一起这么久,没见过他图过什么,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兄弟而活着。 对于管理码头和经商之类的事情,江晓也没有多少经验,但是他懂得用人。刚来码头他就先把原来的账房先生,码头调度,还有几名在工人中有些威信的人都找了个遍。每位在码头工作的人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哪个当老板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工钱拿。 在江晓许诺加点薪水的条件下,原来的工人几乎都留了下来,这一次交接办得很是顺利,连码头上的活都没耽搁下来。 处理完一些紧要的手续后,江晓来到了酒馆中。 阎青看到江晓过来连忙招呼在座的弟兄:“来,你们二哥辛苦了,大家敬他一杯” 江晓笑着和大伙喝了一杯后对阎青说道:“大哥,已经没大的问题了,现在你看我们在这要安排哪些弟兄照看” 阎青也没再打哈哈“钟傲算是名老上海滩了,就由他带湘北的弟兄留在这吧,还有张平,大壮,二柱,你们几个地头也熟,留在这帮帮钟傲的忙” “好嘞”雷大壮和二柱忙着吃肉喝酒,反正他俩对阎青的任何吩咐都是言听计从的。只有钟傲心里非常激动,原本投靠阎青只想为湘北的弟兄找口饭吃。想不到刚来没多久阎青竟然如此信任和看得起他们,一个在别的大帮派眼中都是摇钱树的码头都毫无顾虑的让自己打理,从此这名湘北汉子对于跟随阎青可谓是铁了心。 夜晚,肖青青的门外传来了老鸨的声音:“青青姑娘,阎公子来了” 打开门,肖青青看到阎青已经站在门口,飘逸的长发,不拘的微笑,全身都散发着男人的狂野气息。 “你来了”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像是两名相濡以沫夫妻间的对白,这让阎青心里感觉很温馨。肖青青把门关上后,阎青从后面抱住了她。 闻着怀抱中丽人身上的芳香,两手抚摸着这副惹火的身躯,他有些不能自制。感觉到阎青变化的肖青青转过头,两人激吻在一起。没过多久,阎青一把把她抱起走进了卧室中。 肖青青身材没有吟香那么丰满,娇小匀称的却有种别样的魅力,水蛇般的细腰紧紧的缠住阎青,用她滚烫的红唇中的舌尖挑逗着对方,顿时阎青就像座突然爆发的火山般一下将肖青青压倒在床上。 吟香是外表热情似火,而在缠绵的时候却柔情似水的女人。肖青青截然相反,外表柔顺的她在床上妩媚十足,这两人都让阎青有种流连忘返的感觉,也许是开始的半推半就让他对肖青青的兴趣更浓烈一些,但在心底孰轻孰重还真的说不清道不白。 几度的缠绵让肖青青几乎脱力,很快便在疲惫中睡着了。阎青搂着她的娇躯突然有种莫名的内疚感,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份内疚是为了肖青青还是吟香,连他都有些困惑,但这样的想法很快随着睡意的到来消失了。 第二天凌晨,回到夜总会住所的阎青继续睡他的回笼觉,朦胧之中发觉有人在床头帮自己收拾衣服,还沉浸在昨晚缠绵中的他叫了声:“青青”随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对方愣了一下,没有反应,清醒来的阎青看到他拉住的竟然是吟香,不由的他也有些尴尬。 “睡觉都不老实”吟香好像没听到他刚刚叫青青的名字般笑着拍开他的手,继续把阎青脱下的衣服收好准备拿去洗。弯下腰的她衣领中露出一道深深的乳沟展现在阎青的眼前,阎青一时冲动伸手搂住她的细腰一抱,顺势把吟香压在了身下。 吟香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阎青,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笑着说道:“怎么,昨晚不累吗?” “你知道我昨晚去哪了?” “知道啊,不是去青青那里吗”吟香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嫉妒和醋意。 阎青没再说话,而是紧紧抱住了她。肖青青对他来说像快磁铁般吸引着他,让他有种朝思暮想的冲动,而和吟香在一起却让他感觉很舒服。 法租界有一座很有名的酒楼叫醉仙楼,青帮白虎堂堂主曹湘龙带着几名手下进了酒楼,在二楼的一间包厢前,他吩咐手下手下留在外面,独自进了包厢。 里面已有一人在等他,此人留着两撇胡子,赫然是黑龙会的川岛一辉。两人见面半个时辰后,曹湘龙便离开了醉仙楼。 肖青青送来的金条阎青给了江晓,由他出面在夜总会不远处购置了一间两层楼的洋楼。洋楼里房间很多,还有一个院子,阎青便和几位弟兄搬进了里面。其它打下手的人员一些照常住在夜总会,钟傲一帮人和雷大壮雷二柱则住在码头。 清晨,和众位弟兄一番打拼后稳定下来的阎青重拾起他每日打拳的习惯。一通让人眼花缭乱的拳法下来后,赤裸着上身的他一身精壮的肌肉渗出汗水。吟香帮他拿着衣裳在一边观看。 她是在阎青的一再要求下辞去夜总会的工作和他们一起搬到这的,只是没有按照阎青的要求住在他隔壁,而是在一楼角落整理出一间房子住了进去。吟香知道肖青青会经常到这来,她不想让肖青青猜疑,私下也不想在隔壁听到两人的缠绵声音。 “累了就歇歇吧”吟香看到打完拳后全身湿透的阎青青,上前拿毛巾帮他擦汗。 “怎么不多睡一会?”阎青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吟香在身边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心里很平静,和面对肖青青的那种激情的感觉完全不同。这种平静不是很乏味的那种平淡,而是如同静卧在小溪边看着缓缓溪流,欣赏四周鸟语花香的情形。吟香就是那道美丽的风景。 “现在不去上班,每晚都早睡,我哪能睡得了那么久”吟香一边帮他擦汗一边说。 凑近身前的俏丽脸蛋,曲线迷人的身躯,还有兰花般清幽的芳香无一不在诱惑着阎青,他抓住吟香的小手把她往怀里拉。吟香娇嗔的捶了捶他厚实的胸膛:“你的兄弟都起床了,别让人看笑话,一身臭汗的,赶紧去洗澡” 阎青一脸坏笑的对吟香说道:“要不你陪我一起洗” “去,我才不想呢,要不要我帮你把青青叫来陪你”吟香不理睬他的调戏,反问道。 “得,还是我自个来吧”阎青接过衣服进了屋里,吟香在身后吃吃的笑着。 在浴缸里泡了一会澡后,阎青觉得神清气爽。这间洋楼里的许多装潢和用品都是国外运来的,原先的主人看来在上海滩也是位上层的名流了,不知道江晓是通过什么手段买下来的。 他娘的,这东洋货就是好。阎青看着光滑的浴缸和地下洁白的瓷砖,心里在想。伸手往一旁放衣服的石凳上一摸,发现自己一向穿着的那些旧军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西式猎装。 他知道是吟香替他准备的,穿着随便惯了,看到这些洋气的衣服有些郁闷,还好没给他一套西装,那个他真的受不了,看到别人系领带他总感觉像头牛脖子上套着的麻绳。 走出浴室,看到了外面的吟香。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一身崭新合身的猎装衬托出阎青健硕的体魄,整个人玉树临风的站在她面前。 第一次这样穿着的阎青有些不自然,吟香走上前替他整理衣服:“你现在在上海滩也算是个有些名头的人了,以后穿着也要用点心,别像个地痞流氓似的” 阎青笑了笑说道:“吟香姐的话我一定服从”边说边伸手搂住吟香的腰肢。吟香顺势靠在他的胸口,每次和阎青在一起,她都感觉到自己对他仿佛入魔一般,兴不起一点抵抗力。 相拥一会后,吟香轻拍阎青的后背:“弟兄都在楼下用早点,我们也下去吧” “嗯,我们下去”松开吟香,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刚下到一半楼梯,阎青就看到围着桌子吃早餐的一帮正在狼吞虎咽的家伙全部停下手里和嘴里的忙活目瞪口呆着看着他。 阎青看到这帮家伙像在看小媳妇般的神色脸上有些挂不住:“看啥,看啥,赶紧吃饱了该干啥干啥去!” 见到阎青发飙,每人都很快低下头往嘴里猛塞,但眼光还在偷偷往他身上瞟。 阎青走到江晓身边,马上换了一副笑脸:“二弟” “唔,大哥”江晓嘴里塞着半截油条含糊的回答道。 “等会去买几套这种洋装,每人一套,今天就要穿上” “大哥,我们就算了吧,还是这短褂穿得舒服,这种洋人的玩意也就你和二哥穿着好看”第一个说话的是潘虎。 “没得商量,谁再反对,扣他这个月的工钱”阎青双眼一瞪,毫无回旋余地的说道。这下再没有人敢说话了,阎青很满意自己做出的决定,心情大好的坐下用餐。 看到外面传说的阎王此刻像个大孩子般,吟香也不禁觉的好笑。这时大门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理院子的林大爷是原来就在这里干活被江晓留下来的,他从院子走了进来对阎青说:“阎少爷,外面有一个日本人说要找你” “日本人?”阎青和兄弟们对视一眼,除了上回去领事馆救人,他们还没和日本人打过交道。 “走,我们出去看看,大家小心点”阎青吩咐他们带上家伙朝大门走去。 门开了,一名身穿日本浪人服装的年轻人腰间别着两把长长的倭刀,挺直着腰杆向跟标枪般站立在门口。 “谁是阎青?”那名日本人用生疏的中国话问道,一眼就盯上了七人当中的阎青。从外表和感觉上他知道这个长发的就是他要找的人。 “我是阎青,找我有什么事?”眼前的日本人身上阎青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气势,这是久经杀戮的人才具有的杀戮之气。 “我要和你决斗”这名日本人咬着生硬的汉语一个字一个字的对阎青说道。 “我呸!你算啥玩意,也配和我大哥交手,来来,本大爷陪你玩玩”潘龙和潘虎一向性子直爽,脾气也冲,捋起袖子就要朝日本人走去。 日本浪人没理会潘虎,目不转睛的看着阎青:“怎么,你号称上海滩阎王,竟然连我的挑战都不敢接吗?” 阎青无视他的激将:“阎王的说法只是市井传闻,上海滩众多武馆,你想挑战大有地方可去,我这只是私人住宅,更何况我们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和你决斗?” “因为你杀了我哥哥,我怕你先死在别人手上,所以我来找你”日本浪人握刀的手指已经发白,看得出他在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你哥是哪位?”阎青问道。 “三个月前你杀了一名大日本帝国军官,叫龟田俊树,还斩下他的头颅,我就是他的弟弟龟田雄二”咬牙切齿的龟田雄二对阎青怒目相向。 阎青记起了出手救张朝枫的那一夜,原来是那名日本军官的弟弟找上门了。阎青记得当时在场的人只有他和张朝枫,这件事怎么会让人查出来他感觉有点奇怪,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日本浪人:“三个月前我的确杀过几名日本人,不过那是因为你们的人想要在我中华的土地上杀害我的同胞,罪不可恕” “既然你承认杀了我哥哥,那你有没有胆量和我决斗?” “决斗?”阎青笑了笑“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大哥,让我来吧”潘龙潘虎和时云飞都跃跃欲试,争着说道。 阎青摇摇头“有你们出手的时候,今天是人家点名找上门的,还是我来” 阎青向前踏了一步出去:“请”摆了个八卦拳的起手式,整个人顿时如同一座山岳般屹立在众人面前。 “八卦拳,看来我是高估了你,今天我就拿你的头颅来告慰我哥哥的在天之灵”看到阎青摆出的架势,龟田雄二冷哼一声说道。 阎青对此颇感意外“看来你对中国武术知道少” “你们所谓的武林门派高手死在我刀下有不少人,最近一名就是号称八卦拳掌门的人” “八卦拳掌门人?叫什么名字?”阎青心中感到一丝不安,他的几位师父中就有一名八卦拳拳师。 “林慕白”龟田雄二对自己的战绩很有成就感,他来中国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打遍中国武林高手,弘扬大日本武学。 阎青一听到林慕白这个名字顿时如遭雷击,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林慕白正是他授艺恩师其中一名,阎青自小对于习武天赋极高,每位师父所教的他都能在很短时间领悟并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深得几位师父的喜爱,阎青对他们也是心存敬重,现在知道眼前的竟然是杀了自己恩师的人,哪里还抑制得住怒火。 “既然你认为你能赢得了八卦拳,那我今天就只用八卦拳和你过招,让你见识这门武术真正的厉害”阎青不再和他废话,杀心已动的他像地狱修罗,杀气冲天。 第十八章 开堂口 龟田雄二一步跨出,一把刀已出鞘,当窄长的日本刀握在两手中之后,他就像和刀合为一体,日本武士道的一击必杀之势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刀”阎青看着如一汪秋水的刀身称赞,他并没有在意龟田的气势。 “拔出你的刀”龟田雄二说道。 “那要看你有没资格看到它”阎青冷冷的回答他。 “狂妄的家伙”龟田大喝一声,刀如流星赶月般劈下了下来。阎青也是揉身而上,脚步闪动之间险险的避过刀锋,单掌切向龟田握刀的手腕,身形运用之妙将八卦拳走如游龙的精髓表现无遗。 龟田见到阎青随意就闪过自己以快速见长的刀法也很吃惊,连忙将刀一挑,锋利的刀锋迎向阎青的手掌。一击未成的阎青收住手势,一套行云流水的八卦拳配合着身下的八卦步法施展开来,顿时龟田的眼前密密麻麻的掌影扑面而来。 阎青能将自己所学的武术都发挥出最强的攻击力,八卦拳,南少林的伏虎拳,咏春拳,还有太极拳,夺命莺鸯腿,七十二地煞腿,甚至醉八仙他都学至大成。但他最可怕之处并不是对各门武术的精通和娴熟,而在于他能将其中的精华融合,自创出一套实用的搏斗技巧,在对战中以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杀敌。 阎青现在没有用他习惯对敌的招式,招招都是八卦拳法,他要以林慕白所传授的武艺击杀这名杀了他师父的日本人。 八卦拳是有名的内功拳法之一,阎青发出的每一拳都虎虎生风直逼对手,虽然迫于龟田锋利的倭刀,不能一举击杀对手,但着重游走八方的八卦拳法,他穿梭在刀光中显得游刃有余。 凌厉的拳风和刀气纵横,手持利刃的龟田头上隐隐泛出了细小的汗珠,习自柳生门派以快而著称的刀法连对方衣角也没碰上,反倒几回给阎青逼得忙于防守。心里有些着急的他大喝一声劈出一刀阻住阎青后,原本两手握住倭刀的他腾出左手抓住腰间的另外一把刀,他未尝败绩的二刀流即将出手。 就在龟田将要抽出第二把倭刀时,一阵利器破空的声音传来,一件三菱刺凭空飞来插在交手的两人中间。阎青朝暗器飞来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角落。 龟田雄二一看到这只忍者惯用的暗器,脸上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快速离开了这里。 阎青看着地上的三菱刺也有些莫名其妙,他感觉到这个龟田背后肯定不简单,这枚三菱刺正是上回在大使馆的日本忍者使用的暗器。 “大哥,要不要追上去做了他”王小川和潘龙他们一样见到小日本分外眼红。 阎青摇摇头:“不用,他迟早会回来的,倒是你们下回见了他要小心些,这个日本人本事不小,刚刚他还没使出全力”龟田在将要抽出第二把刀时,连阎青也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这种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在和别人交手中出现过了。 “奶奶个熊的,凭啥这些东洋人就能在我们领土耀武扬威”潘虎愤愤然的说道。 “内忧已久,外患是必然的,这些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再说了,也轮不到我们管”阎青也有些感慨,正要叫弟兄们回到屋子里面时,一位码头钟傲的手下匆匆跑来气喘连连的叫道:“阎爷,不好了,码头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阎青连忙问道。 “白虎堂来了一帮人要接管码头,我们和他们争论,谁想他们竟然动手,他们人太多我们打不过,钟大哥和雷大哥都受伤了,张哥也让他们抓走了”这名湘北汉子脸色苍白,衣衫不整,看来也是奋力冲出包围才到这来的。 “曹湘龙,看来你终于坐不住了,走,我们去码头”阎青带着弟兄快步向码头跑去。阎青知道曹湘龙不会坐视自己扩大势力的,只是没料到他会这么早就动手。 到了码头,眼前一片狼藉,白虎堂的人已经走了,剩下雷大壮和钟傲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看起来个个受伤不轻,看到阎青等人赶到,钟傲强撑起身子对阎青说道:“阎爷,对不起,我没能护住场子”脸上一片愧疚, 阎青上前扶起他:“这不怪你们,是我没有料到曹湘龙会这么快动手”看着一帮受伤的弟兄,阎青冷冷的说道“放心吧,这笔债很快就讨回来的”兄弟是他的逆鳞,敢动阎王的逆鳞就要做好接受他的怒火。 周围观察了一遍的江晓过来了:“大哥,工人也让他们赶跑了,他们还抓走了张平” 阎青此刻的心情有些沉重,张平如果不及时救出恐怕凶多吉少,如果当初是曹湘龙杀了他师父的话现在对张平这个祸根是欲除之而后快了。以前对上斧头帮还能仗着青帮的名头,如今要向曹湘龙开战那就是几十人对抗上千人的白虎堂,并且还有大半是伤员,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 阎青面前已没有退路了,曹湘龙要杀了张平,下一步肯定是强夺码头和夜总会,让他们无立足之地。 “看来别人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了,大伙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阎青看着身边的弟兄。 “以前枪林弹雨我们都闯过来了还怕他一个堂口,大哥,别人要战,我们便战”一向外表斯文的江晓也露出一股狠劲。 “大哥,我们去宰了姓曹那个龟孙子”唯恐天下不乱的潘龙潘虎看到自己人被打早就暴跳如雷了。 “好!他要战,我便战!”阎青浑身杀气腾腾,他眯起双眼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通知一个人”他叫来刚刚到住所报信的弟兄,低声吩咐了几句。 看着那名弟兄走后,阎青对钟傲说道:“带兄弟们去疗伤,码头这先别管,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说” 雷大壮和雷二柱不顾浑身伤痛,挣扎着站起来:“大哥,我们也要去” “胡闹!好好的跟着钟傲”阎青瞪了两人一眼,接着对钟傲说:“给我看着这两人,敢离开半步你就打断他们的腿”说完转身带着江晓几人离开了码头。 一行六人到了白玫瑰夜总会,门口有几名白虎堂的打手,为首的是和阎青交过手的陈胜。 看到来势汹汹的阎青等人,陈胜迎上前来:“阎壮士”他冲着阎青抱拳打个招呼。 “曹湘龙在哪?”阎青开门见山问道。 “堂主带这张平去了总舵”陈胜直言不讳。 阎青一听有些感到意外,按理说张平和曹湘龙是私仇,到总舵是为什么。 陈胜看到阎青脸上的神色,接着对阎青说道:“张平犯的是不敬长辈,诬陷长辈之罪,堂主认为还有人在背后指使他,所以带去总舵请帮主开香堂审问”言下之意明白的告诉阎青,曹湘龙抓张平的目的是为了把阎青等人也定下一个叛逆的罪名,让他们面对整个青帮。 阎青暗想倒,好一个白面曹操,这一手一石二鸟玩得真漂亮,既可以名正言顺的除去张平,又将他们踢出青帮,如果让他得逞的话,阎青等人在上海滩恐怕真的举步维艰了。 刚血战斧头帮没多久,现在又要面对青帮,阎青脸上没有丝毫的为难之色,反倒笑了笑:“来青帮这么久,还没去过总舵呢,是该去看看了,我们走”一行人昂首阔步朝青帮总舵方向走去。 青帮总舵位于一间古香古色的四重院落,今日帮主张笑林和四名堂主都在大厅中,堂上供着一尊关二爷的雕像,烟火缠绕之间,手持偃月大刀的关公一双枣目圆瞪,端的是威风凛凛。 青帮帮主张笑林坐在上首的位置,他的左右两旁是两位香堂长老。下面依次是白虎,青龙,朱雀,玄武四门堂主。大堂正中捆绑这一名伤痕累累的汉子,正是张平。他的旁边站着四位光着上身,膀大腰圆的壮汉。 “张平,曹堂主说你诽谤重伤他,这事你可承认?”张笑林是靠着一双拳头打到现在的位置,整个人言行举止之间无不流露出一股让人感到压迫的气势。 “哼!我师父的死肯定是他动的手脚,我敢说我就敢承认,不像这种卑鄙小人敢做不敢当,我呸!”张平冲着曹湘龙吐了一口痰。 曹湘龙毫无气恼之意,只是不屑的看着张平,在他眼里,张平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你可有证据?”张笑林问道。 “我没有”张平坦然说道:“要是有的话我早就拼着一死也要杀了他为我师父报仇了” “那就是说你承认诽谤你的堂主咯,还有曹堂主说你对上辈之人从未以我青帮礼数招呼,你可知道这两样罪名该受什么样的帮规吗?”张笑林目光冷冷看着张平。 “要杀要剐随便,只可惜我未能手刃杀了我师父的奸贼”张平面无惧色,一双怒目瞪着曹湘龙。 张笑林脸色一沉:“找我青帮帮规,诬陷帮中前辈,该身受三刀,不敬前辈,还敢动手,身受三刀,一共六刀,行刑!” 两名帮众各自手中托着一个盘子走了上来,每个盘子中放着三把明晃晃的尖刀。两名大汉按着张平,一人自盘中拿起一把尖刀,口中大声说道:“一刀了恩仇!”手起刀落一下便刺进张平的右手臂,刀子没至刀柄。 这青帮的帮规下刀子有个名堂,第一刀开堂口,说的是既然开了香堂来审你,你就要先挨一刀祭关二爷,不管你是否冤枉,第二刀是让你明白为什么审你,第三刀是问罪,让你给帮里兄弟一个交代,一般的重罪也就三刀,捱过三刀后罪名就在关二爷面前一笔勾销。现在定下的六刀无非就是想要了张平的命。。 张平挨了一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他咬牙愣是一声不吭,依旧昂着头颅。整条手臂都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了。 “张平,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阎青指使你做的,念在多年同门的份上,只要你当着大当家和几位堂主的面揭露阎青犯下的帮规,我们会对你酌情处理。”曹湘龙阴险的说道。 “瞎了你的狗眼,我虽不才,但也绝不像你一样,两面三刀,卖友求荣,你这种奸贼才是青帮的耻辱”张平对曹湘龙破口大骂。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曹湘龙朝刑堂刀手使了使眼色,刀手口中又唱了个诺:“二刀问缘由”这第二刀插进张平大腿,痛得满头冒冷汗的张平硬挺腰杆单腿撑着, 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曹湘龙暗自想道,张笑林和他在很多事情上早已和他沆瀣一气,在像张平这种青帮小辈面前自然会偏袒曹湘龙这边。 刀手操起第三把尖刀就要继续行刑,嘭的一声响起,大门被重物撞开了,只见一名青帮弟子飞进门内,重重的砸在地上口吐鲜血。 大堂中所有人这时都看着门外,一个长发披肩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一副浪荡不拘的笑容像刻在他脸上一般。他的身后是激烈的打斗声。 “阎青!”曹湘龙看到来人不禁站起来说道。 “你就是阎青?”张笑林看着来人:“你好大胆子,竟敢擅闯香堂,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罪名?”进来的?阎青环视了一周大堂,看见半身是血,插着两把刀子的张平:“残害帮中弟兄,又是什么罪名?” 这时江晓等人也闯了进来,后面是秘密麻麻的青帮门徒,他们拥挤在香堂门口,没有帮主的命令谁也不敢踏进香堂。 “你也想和我谈帮规?好!看在你这份胆色上,我就给你个机会”张笑林一抹嘲笑挂在嘴角:“你不是进香堂拜过关二爷和前辈帮主的人,外堂口之人要进香堂论理首先要过三关,第一关是开堂口,自己在身上开一洞敬关老爷,接下来是过我青帮刑堂两位长老两关,只有过了三道关你才有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怎么样?你还要论理吗?” “大哥,我来”江晓举步就要上前,阎青拦住了他:“既然我是大哥,那么就该我来”他走到刑堂刀手面前,从盘子中取出一把尖刀。 “大哥!不要,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张平不顾身上的剧痛嘶哑的大声劝阻阎青。潘龙和潘虎也是焦急的对阎青说:“大哥,我们一起杀出去,不要上这个狗贼的当” 阎青朝潘龙等人摇了摇头示意不可轻举妄动,接着笑了笑对张平说道:“既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身受两刀,我受一刀又何妨?” 眼前的形势已容不得他有其他选择,历经百余年的青帮自然是藏龙卧虎,想凭着现在这几个人要强行把张平抢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不管张笑林提的条件再苛刻他也只有接着。 阎青手腕一翻,尖刀插进自己左手臂,鲜血瞬间染红左手,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转身看向张笑林:“帮主,请长老出来赐教”- 一字一句落地有声,整个青帮香堂一片寂静,只有阎青和张平两人鲜血滴落的滴答声。 第十九章 青帮中的较量 阎青的小洋楼院子内有个花圃,原先的主人在花圃中放着一把太阳伞和一个洋气十足的茶几和椅子。知道阎青几个人去闯青帮香堂之后,吟香就给自己泡了一杯茶,静静的坐在花圃中着看着身旁的花朵,一动不动。茶从热到凉,她却一口没喝。 她在等那个男人回来,就像之前等李祁山那样,但她最终没等到李祁山的回来。她不知道会不会又像之前一样,她只是自然而然的坐着等待,没有去想任何的结果。 相对于吟香的安静等待,肖青青这边却是十万火急,知道消息后她马上就去找义父关定山。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内,肖青青看到了正在打坐的义父。 关定山是绿林黑道中有名的袍哥会元老了,他的几位袍哥会弟子有的已经是现在国民政府的高官,有的是别的党派将领,之前在他掌舵下青帮才一举成为全国有数的黑道势力之一。就算归隐后的他还在黑道甚至政坛都有着不容小觑的威望。 听完肖青青的诉说后,这位黑道巨擎捋了捋胡子对肖青青说:“看来是上次你要阎青去救人的事被人知道了” “日本人和这件事也有关系?”肖青青有些纳闷。 “曹湘龙和日本人素有来往,我刚刚知道他和黑龙会的川岛见过面,才过几天就出现这样的事,你说这里没有猫腻吗?我怀疑不单曹湘龙,甚至张笑林也在和日本人接触” “既然您早知道这些,为什么任由张笑林他们掌控青帮?”肖青青更加不解。 关定山看着肖青青说道“道中有道中的规矩,我现在已经隐退,况且如今的时局国民政府尚且对日本人处处相让,不敢公开得罪,我也不好强行出面,不过阎青这小子值得我帮他一把” “那就有劳义父了”有了关定山这句话肖青青像吃了颗定心丸。 关定山颇有深意的笑着对肖青青说道:“怎么说这小子也算我半个女婿,哪有不救的道理” “义父,你又来了”肖青青嘟起嘴,一脸生气的样子撒娇起来。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咱还是现在启程去青帮吧”关定山哈哈大笑。 青帮香堂,张笑林的右手边站起了一位身如铁塔般的汉子,两只手的关节上布满厚厚的茧子,太阳穴处隐隐突起。看得出这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此人两三步便跨到大厅中央,一对铜铃般的眼睛瞪着阎青:“我是程冲,青帮香堂长老” 阎青做了个有请的手势:“阎青,请长老赐教”态度不亢不卑。 “年纪轻轻胆色不错,听说你出道以来连连击杀斧头帮几位好手,但这并不代表就能目中无人,连本帮香堂你也敢闯”程冲对阎青训斥道。 阎青淡然一笑“为了兄弟,就算阎罗殿我也要闯它一闯,何况青帮香堂” “口气不小,我今天就来试试你这位阎王的真功夫!”程冲大喝一声一拳砸向阎青。 左手行动不便,看着迎面而来的攻势,阎青并没有闪避,也是一拳击出。场中响起阵阵激烈的拳脚撞击声,转眼两人已经交手十几个回合。 多年的打斗生涯让程冲把一套寻常的劈挂拳使得出神入化,加上他自小苦练的内功深厚无比,每一拳都如快速迅猛,带起奔雷之声。而单手对敌的阎青则是连消带打,在程冲暴风骤雨的攻势下见招拆招,从容自如。 毕竟孤掌难鸣,阎青渐渐的被逼到了墙角。本来对付一个小辈已经让程冲觉得在众多帮众面前脸上无光,况且对方还是一只手和他对抗,眼见已将阎青逼到毫无退路,想速战速决的程冲暴喝一声,运起全部内力,一招双雷灌耳双拳齐出击向阎青。 看你只手怎么抵挡我这招,程冲心中暗想道。 面对呼啸而至的双拳重击,阎青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身体往后一仰,闪开对方攻势的同时一个蹬腿闪电般踢向程冲。 这突如其来的踢腿让程冲不得不收回双拳防守,这一腿重重的踢在了他的双臂上,顿时传来一阵麻痹的感觉,在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道下连退数步。 击退对手的阎青得理不饶人,集密的腿法层出不穷,每一腿都是刁钻无不,而且势大力沉,每一一记都如同巨斧般劈向程冲,程冲刚刚还气势如虹的猛攻瞬间变得忙于招架,苦苦支撑的他脸色变得通红,每接下阎青的一记击打,他的五脏六腑都觉得遭受强烈的震荡。 就在阎青准备几招之内击倒对手时,他听到脑后传来武器破空的声音,向后扭头的他只看到一团烟雾,随着一股呛人的烟草味,烟雾后隐隐有一个人影扑了过来。 突然遭袭,阎青脚下几个错步后,人已闪离烟雾的笼罩范围。这时江晓出手了,一把飞刀箭般飞向烟雾中,一声清脆的铁器撞击响起,飞刀被打落在地上,刀身没入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想以多打少吗?”江晓踏出几步站在阎青身边,烟雾散去,一个年级约莫四十几岁干瘦的人手中拿着一杆一米长的铁烟杆出现在众人眼前,此人正是另外一名长老。 “刚刚你没听到帮主说吗?过了我们两人这关阎青才有资格在香堂说话,又没有说要一个一个上,怎么?你们要违反帮规不成?”这名长老脸上毫无半点羞愧之意,反而振振有词。 “江晓,下去吧,我能应付”阎青对江晓说道。 “大哥!”看着手臂还在流血不止的阎青,江晓心里绞痛,不愿退步。 “别让他们找借口”阎青脸色一板瞪着江晓。 心有不甘的江晓这才愤愤不平的退了下去,阎青转身面对两名长老,神色平静如常:“阎青请两位长老赐教” 提着烟杆的长老名叫邓杵,以前在上海滩也是有名头的打手,一根烟杆下废了不少江湖中人,令无数对头胆战心惊。他也不再废话,冲着程冲说道:“上!”两人即刻向阎青攻来。 程冲和邓杵两人一前一后,程冲牵制阎青,而邓杵则游走两旁,一根烟杆专挑关节部位敲向阎青,还不时口喷烟雾扰乱视线,两人配合默契,一时之间倒也让阎青忙于闪避。 等的人还没到,流血过多已经让自己身体有些发虚,看来要先把眼前这两人摆平再说,想到此处,看准时机的他身如游龙般插进对方结合部位,拳打脚踢之下把对手分开。 看到强闯进来的阎青,邓杵的铁烟杆如影随形般跟上,一杆击向阎青受伤的左臂。眼见精铁打造的烟杆袭来,阎青没有闪避,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击,手骨发出断裂的声音。他的右腿踢向邓杵持着烟杆的手腕。这时身后传来程冲猛击过来带起的风声。 没有料到阎青竟然没有躲闪,收势不及的邓杵手腕被踢中,烟杆已经脱手。阎青灵巧之极的脚法把半空的烟杆一挑,带着集密火星的烟杆飞向身后的程冲。 程冲击向阎青的拳头将要落到对方后背,正在心中暗喜时,一根烟杆带着火星从天而降,他连忙躲闪,漫天的烟灰让他不禁眯起眼睛。阎青此刻身形转换之间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琵琶骨。 硕大身躯的程冲被阎青抓住琵琶骨后,整个人顿时全身无力,被制得单膝跪地,不敢动弹。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眼之间,在场的每一个青帮中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四周一片鸦雀无声。青帮中两位叱咤上海滩已久的人物竟然被单手的阎青击败,一人武器脱手,一人被制,谁都知道此刻的阎青只要手上发力,即刻就能废了程冲。 被邓杵烟杆打断手骨的阎青仿佛不觉得疼痛般,仍然面带笑意。他松开了抓住程冲的右手对两人说道:“承让了”转身看向张笑林。 张笑林拍了拍手掌:“果然不愧是阎王,好身手” 阎青没有理会他的称赞,淡淡的说道:“我可以带我的人走了吗?” “走?你当这青帮香堂是客栈吗?你过关只是代表你有资格进入香堂”张笑林冷冷一笑:“想带人走可以,先执行完帮规”接着对刀手命令:“继续行刑” “住手!”阎青喝住正要对张平下手的刀手,两眼直视张笑林:“敢伤害我的兄弟者,本人一定会加倍奉还”字字掷地有声,响彻整个大堂。 “放肆!”未等张笑林说话,曹湘龙已经跳了出来:“竟然威胁帮主,你好大的胆子!” “不放我兄弟,今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阎青斩钉截铁的说道:“弟兄们!动手!” 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潘龙等人一听到阎青开口,几人迅速朝看守张平的刀手扑过去,这边四名堂主和两位长老也快速上前拦截他们,几人瞬间厮杀在一起。 “大胆!”见都阎青等人竟敢动手,张笑林长身而起,身如鹫鹰朝阎青飞击而下。阎青看也不看一个推手对上张笑林,一击过后两人都连退数步,阎青手臂衣衫被张笑林的大力鹰爪撕裂了几条口子,肌肤隐隐泛起几道血丝,他手腕一翻,青龙匕首出现在了手中。 正要继续攻击的张笑林见到阎青手中青色的匕首,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顾忌,就在他略为迟疑时,阎青已经从他身边掠过,朝张平出扑去,两名刀手那是阎青的对手,几招之下两个大块头就被阎青踢晕了。 看到这情形,张笑林怒火中烧,大声吼道:“青帮弟子听令!给我拿下这些青帮叛徒,反抗者杀!” 门外的几百名青帮打手听到帮主命令,一窝蜂涌进香堂,一场血腥厮杀即将开始。 阎青的小洋楼中,吟香一下清醒过来,她感觉到刚才好像是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眼前的茶已经凉透了,今天天气都是灰蒙蒙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了多久,等的人还没回来,本来平静的心情突然有些紧张,一股淡淡的恐惧感包围了她。 尘封许久的那段记忆不知为何一下涌上心头,她永远忘不了听到鬼刀李祁山噩耗的那段时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不愿相信那么一个疼她惜她的男人就这么死了,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每天都在黄浦江边徘徊,幻想着那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每一点希望都在时间的流逝中被无情剥离,就在彻底绝望时心如死灰的吟香跳进了破涛滚滚的黄浦江中,期盼能和心上人一同葬身在同一江水中。 后来命不该绝的她被一名老渔夫救起,当时她就想,也许是李祁山在天之灵不要她就此死去,从此便把这段记忆深深埋藏在心底直到遇到阎青,那份已死去的情感才死灰复燃。 记忆中的那份绞痛现在又一次向吟香袭来,她害怕这样的感觉,不愿去想阎青会出事,但有偏偏止不住担心,她知道如果再一次经历同样的事将会让她彻彻底底的崩溃。一滴眼泪悄悄的滑下脸庞,为什么偏偏要喜欢江湖中人,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吗? 暖春阁,肖青青弹奏着古筝,行云流水的琴声代表她安详的心情,她和吟香一样想着阎青,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为阎青担心,她想的是今晚还是明晚叫阎青过来,或者去阎青的洋楼,那晚的激情不时挑动着她的那颗春意荡漾的芳心。 第二十章 两个女人 青帮香堂中自建帮以来从未有人在这里挑战青帮的威严,今天阎青为救张平带领弟兄将在这里展开一场厮杀。 潮水般的青帮打手在帮主张笑林的命令下杀向阎青等人,就在两边即将碰撞在一起时,一个充满威严的浑厚声音如炸雷般在香堂上空响起:“都给我住手!” 在场的所有人在这一声巨喝下都不由自主的停止了脚步,每人都朝声音传来之处望去。只见门口拥挤的帮众纷纷让开一条通道,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迈着和他年纪不相称的雄狮般的步伐走了进来,高大的身躯让人感到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身后跟着两名随从打扮的人。 看到此人,张笑林紧忙上前施礼:“关师叔,您老怎么来了?” 这位老者正是关定山,他没有理会张笑林,而是环视四周,仿佛在找什么人。这时阎青走了出来,左手骨折不能举起,只是弯了弯腰对关定山说道:“师父” 这两个平常的字眼在这个场合无异于一声平地惊雷。要知道关定山是青帮中硕果仅存的一位大字辈之人,也是青帮上任帮主,在当时可谓是跺跺脚整个上海滩都为之震动的枭雄,当他的徒弟在青帮中是能和张笑林平起平坐的辈分了。 张笑林和曹湘龙没料到竟然出现出现这样的场面,都在心里暗自后悔没有早点叫帮众早点动手,留下阎青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祸患。同一辈份之下,就算身为帮主的张笑林都没有权利再定阎青的罪名。 看着阎青下垂的左手臂上还插着尖刀血流不止,关定山眉头一皱:“徒儿你没事吧” 阎青笑了笑回答道:“小伤而已,不碍事,让师父担心了” 关定山这时才朝张笑林看去:“笑林,叫堂主之下的人都退下去吧”在这也只有他有资格直呼张笑林的名违。 “是,师叔”张笑林吩咐帮众退出了香堂,大厅中剩下阎青等人和张笑林以及两位长老和四位堂主。 在场的众人尤其是张笑林等皆是看向关定山,不知道他心里意思之前谁也不敢先发言。其实谁的心里都明白,这位老人是为了阎青而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帮中的人竟然在香堂大打出手,传出去也不被怕人笑话吗?”关定山责问张笑林。 “事情是这样的,白虎堂张平诬陷诽谤堂主,证据确凿,故此开了香堂审问他,而阎青等人擅自闯了进来,所以才造成现在的局面”张笑林滴水不漏的回答道。 “我们再不进来的话现在张平恐怕早就被你弄死了”气得牙根直咬的潘虎嚷了起来。 “放肆!这里哪里轮到你们小辈说话”曹湘龙喝道。 关定山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看了看流血过多早已脸色苍白的张平,接着对张笑林说道:“张平以前我见过几次,他素来心直口快,嘴上没个遮拦,既然受了刑,也算是得了惩戒,致以阎青他们嘛” 说到这关定山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阎青:“他们为兄弟做出此事倒也情有可原,你就看在我这份老脸上,我把他们带回去严加责罚,如何?” 话音刚落,朱雀堂的堂主站了出来,她是青帮中唯一一位女人,叫做王金凤,长着还算标致,柳眉凤眼,身材丰满。别看她是名女流之辈,但她比许多男人还心狠手辣,一手咏春拳在道上也算赫赫有名。 王金凤对关定山行了晚辈的礼数:“关爷,帮中规矩乃是一个帮派的根本,如果朝令夕改,恐怕难以服众” “说得好!那我就来说说这帮中规矩,帮主主外,香堂归辈分最高者掌管,我今天就来掌掌香堂好好审一审今日之事”关定山哈哈大笑洪声说道。 这下一旁的张笑林急了,他连忙对王金凤猛使眼色让她住口,要知道关定山如果要重回香堂管事的话,他这位帮主的权利就去了大半,何况阎青既是关定山之徒弟,那么通字辈的他就可以随意进出香堂不用帮主许可,这样一来擅闯香堂的罪名就无从说起。 “金凤不懂事,您老别见怪,既然师叔开口了,那此时就到此为止,我即刻派人叫大夫过来给他们疗伤”张笑林唯恐关定山一时火起要回香堂,赶紧上来圆场。 张笑林对关定山的底蕴是心知肚明,这位老人不但在道上威名显赫,身后还有民国政府中人,虽然有日本人在暗中帮助他,但这份底牌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要是他和日本人的关系被人知道的话,恐怕马上会成为众矢之的。 听到张笑林如此一说,关定山也不再坚持,他本意也只是想护住阎青这帮人:“我带他们回去疗伤吧,你就先忙帮中的事情”说完示意阎青带着弟兄们离开。 离开总舵后到了一个分叉路口,关定山站定脚步对阎青说道:“你们就先回去养伤,有我出面,帮里暂时不会为难你们” “今天如果不是师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阎青真诚的向关定山表示谢意。 关定山笑了笑问他:“弄得张笑林指挥帮中人围攻,你是不是打败了程冲和邓杵?” 阎青点点头:“即是关爷的徒弟,便不敢辱没了师父的名头” 关定山那豪爽的笑声再次响起:“不错,看来我这师父当得值,你要记得,在上海滩,谁拳头硬谁做主,不说了,你们赶快回去吧,张平流血太多了” 阎青也不再客套,一边叫王小川去请大夫,一边带领弟兄搀扶着张平回到住所。 远远的看到站在大门口的吟香,阎青心里升起一股暖流,每人都希望有个惦记自己的人,他也不例外。 阎青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躺在床上,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条胳膊恐怕要两三个月才能动了。吟香替他擦完脸坐在床边,眼眶有些湿润。 “张平怎么样了?”阎青问她。 “放心吧,大夫说没伤到要害,只是流血过多,歇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你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你的弟兄” 阎青笑了笑,伸出右手抚摸她俏丽的脸庞:“你也是最重要的” “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不过这话我爱听”吟香展颜一笑,此刻她的心情无比的欣喜。这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阎青”这是肖青青的声音。 听到是肖青青的声音,吟香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肖青青看到开门的是吟香,脸上笑意盎然:“吟香姐”一次在夜总会时她们见过一面。 “青姑娘,你来了,阎青在里面,你进来吧”吟香把门打开让青青进了房间。 “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吟香说完就走了出去。 “吟香姐,我们一起唠唠吧”肖青青叫住吟香。 吟香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想听你们的悄悄话”接着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门关上之后,肖青青脸上的笑意转眼即逝,她慢慢的度步朝阎青走去,眼睛直盯着床上的阎青,一直到了床边都不眨眼。 阎青被她的表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肖青青没有回答他,一张粉脸贴近了阎青的脸庞,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近距离滴溜溜的望着阎青,小巧的鼻子轻微的嗅着,好像在搜寻什么蛛丝马迹。 阎青被她看得有些心里发毛:“你到底怎么了?” “说!”肖青青压低了声音:“你们两个刚刚在做什么?” “没有啊,还没干啥你就来了”阎青也是一板正经的说道。 肖青青顿时咬起红唇笑骂道:“不老实的家伙,坦白交代,你是不是在打吟香的主意” “没有啊”阎青一脸无辜的表情,这倒是实话,其实开始是吟香先主动的。 “哼!我才不信,吟香姐那么漂亮,如果我是男人都会心动的,何况你们还每天相处,放心吧,我不会吃醋的”肖青青认真的对阎青说。 阎青有些意外:“如果有这么一回事你真不介意?” 肖青青小手轻轻抚摸着阎青充满阳刚之气的英俊脸庞“哪个优秀的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我可没资格独自霸占你” 阎青心里有些感动:“青青,你真好” “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快说说,我和吟香姐比,你觉得谁更漂亮些”每个女人都如此,不管心胸多么宽广,对这个问题都会在意。 “当然是青青漂亮”阎青不是傻瓜,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脑袋进水的人都会这么回答。 “算你会说话,那么在床上谁让你更舒服呢?” “呃”阎青没想到肖青青竟然问这个,愣了一下。 看到阎青有些目瞪口呆,肖青青撇了撇嘴:“算了,没情调的家伙,不耍你了,怎么样,手还痛吗?” “没事的,骨折而已,一两个月就会好了”看到肖青青不再问些刁专古怪的事,阎青暗暗松了口气。 “今后你要多加小心些,明里曹湘龙是暂时不会出手对付你们,但是要提防他们下黑手”肖青青叮嘱阎青:“现在谁都知道连多年不管事的关爷都替你出面了,那他们会对你更加忌惮,可以这么说,你可以算是他们肉中刺,眼中钉” 轻轻摩擦着肖青青细皮嫩肉的小手“我会小心的,不过对于祸患,我向来都会先铲除掉的”他眼里露出一股锋芒。 “能这样最好,是我的男人就不能让人欺负,要不我的脸往哪搁啊”肖青青笑嘻嘻的说道。 “是啦,我家青青的脸面最重要”阎青也打趣的对她说。 “嗯,知道就好”咯咯一笑的青青接着正色说道:“其实关爷也觉得如果你来管理青帮那就好了,现在的青帮乌烟瘴气,他老人家心里不怎么高兴,怎么说这片天地是他一手打拼出来的,再这么下去青帮快完了。” “你觉得我有这个能耐吗?他们经营多年,不管怎样根基是难以动摇的,我到上海滩才几个月” “关爷说过,这上海滩中,谁的拳头最硬谁就是老大,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道理,连向来最将资格的青帮现在都能者居上了,我知道你能做到的”肖青青对阎青充满信心。 “好,我就和他们斗斗,再说我就算不想抢权,那个曹湘龙和张笑林我都不会放过的”语气一转,阎青笑着对肖青青说:“今天留下陪陪我吧” “我才不理你”肖青青拍了拍阎青的手背,两人卿卿我我。如胶似漆,阎青就差没有提枪上马了,正当郎情妾意之时,几声敲门声打断了肌肤相亲的两人。 肖青青打开门后,阎青看到两个经常在暖春阁出现的男人,每回阎青去暖春阁都看到两人坐在肖青青对面的楼道口喝茶,两人大男人在暖春阁却没有叫姑娘相陪。之前阎青就感到有些奇怪,但事不关己,阎青也懒得去想,现在看来这两人应该是肖青青的跟随。 其中一人对肖青青低声说了几句,阎青发现肖青青的脸色顿时有些阴沉。 “知道了,你们在下面等我”肖青青对两人吩咐道,接着朝阎青走来。 “有点事我要回去一趟,过两天我再来看你”她对阎青说道。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阎青看着肖青青。 肖青青刚刚的不悦之色已经不见了,又是一副笑容对着阎青:“一点琐碎的事而已,怎么样?要不要我叫吟香姐进来陪你?”语气充满玩味。 没等阎青回答,她俯下头在阎青脸上啃了一下:“给我记得,除了吟香姐,不许再碰别的女人”接着笑着走了。 阎青看着门肖青青的背影,这个女人始终没有向他透露自己的身份,但向来观察仔细的阎青看到两名男人虎口处有厚厚的一层老茧,还有两人的气质,这是当兵的人才有的特征。他隐隐觉得肖青青应该和民国政府有关系,或许肖青青就是国民党人。 但这些阎青也不想去深究,是什么人没什么重要,是他的女人就行了。 第二十一章 江晓 走出阎青的小洋楼,门口停着一辆轿车,站在车前的两人见到肖青青,其中一位拉开了车门。刚要上车的肖青青突然停下脚步,稍微犹豫一下便吩咐其中一人:“你先开车回去”接着对另外一名年长些的说道:“老王,陪我走走” 被称为老王的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肖先生,这合适吗?陈公子还在等您”如果有外人听到老王对肖青青的称呼就会觉得很奇怪,明明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却被称做先生。 “老王你就别担心了,一个靠着家族势力的男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何况就凭他还没资格来管我”肖青青说完转身就走。老王也只有跟在后头。 老王其实并不老,他的全名叫王金,今年三十多岁,才十几岁的时候他就进山当了土匪,过着刀口喋血的生涯。在山上七八年之后山寨被国民党军队收编,他的身份也随之变了,从一名土匪成为一名国民党军队的排长,由于他身手不错,自三年前开始被上头秘密派到上海滩负责保护肖青青的安全。 除了暖春阁,肖青青还有另外一处住所,离阎青的洋楼走路需要半个时辰。进入秋天的上海滩夜晚已经开始有些凉意,街道上的黄包车来来往往穿梭在夜色当中。 有轨电车的铃铛声,小贩的吆喝叫卖声还有戏曲声充斥每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臭豆腐和各种小吃的气味,还不时掺杂着一些劣质的胭脂粉位,街道两旁出除了行色匆匆的行人和摆摊的小商贩以及挎着烟架走来走去兜售香烟的之外,昏暗的街角还隐隐看到身着旗袍出来卖春的女人。 肖青青慢慢的走在人行道上,夜幕降临之后,各种各样的霓虹灯招牌开始闪烁起来点缀着夜上海的夜景。虽然四周的气味有些呛人,但她很喜欢这种繁华的景色,行走时晚风吹过,身着单薄的她不禁起了一阵寒颤,不由自主的把双手抱在胸前。 身后的王金看在眼里,连忙脱下身上的外套,上前替肖青青披上。对于眼前的这位肖先生,王金的感觉很复杂,有时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有时又像一个女魔头,让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主都感到害怕。 正漫步行走间,肖青青突然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她咳嗽一声,用眼神朝王金示意了一下。领会到她的意思,王金不动声色的继续跟在身后,在经过一个街角时,王金的身影凭空消失了。 过了一会王金重新出现在肖青青身边,朝她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严肃的低声说道:“先生,是有人跟着我们,但我找不出来,应该是个高手” 听到这话肖青青也感到惊讶,对于王金的身手她再也熟悉不过,而且在派来她这以前还专门经过严格的训练,连他也找不到跟踪的人。 肖青青皱了皱眉头,她知道对方还在身后:“先不用管,我们走” 两人来到一间公寓前进去了,刚进到楼梯口,肖青青吩咐王金:“老王,你守在这,我上去看看” “是,先生”王金闪身藏在墙角。 上二楼后打开门,客厅的灯灯开着,一名西装革履的人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个酒杯。看到肖青青进来后,他连忙起身相迎:“青青,你回来了” 她很厌恶这个人叫他青青,低声冲他说道:“闭嘴!”接着把客厅的灯熄了,快步走到窗前,轻轻把窗帘拉开一条细缝朝楼下街道看去。 楼下的街道并无可疑的人,每个过往的人都是匆匆而过,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的肖青青正要拉上窗帘,突然一个人影引起她的注意,这个人头戴一顶毡帽,正在和旁边的烟贩买烟,虽然见不到面孔,但肖青青还是从身体特征看出这个人是谁。 “江晓”颇为意外的肖青青脱口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江晓是谁?”身后传来的问话才让肖青青发现穿着西装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背后,连脖子都感觉到了他的呼吸气息。 拉上窗帘,肖青青迅速和此人拉开距离,走到门前打开客厅的电灯。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肖青青语气冷淡的问道。 这个人叫陈其忠,人长得有些油头粉面,身穿西装也掩盖不了他一身流里流气,眼光上下打量着肖青青,流露出来色眯眯的表情就好像眼前的肖青青是一位裸体女郎。此人不学无术,人品低下,但知道他背景的人都不敢轻易开罪他,民国四大家族,陈家掌控着令许多军队将领都感到恐惧的中统部门,陈其忠就是陈氏家族的人。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陈其忠嬉皮笑脸的说道。 “我没功夫和你扯淡,有事快说”肖青青对他很不耐烦。 热面贴了冷屁股的陈其中脸色一变,这个肖青青他垂延已久,就是没法搞到手,对于她的后台陈其忠也有些忌惮。 陈其忠咳嗽一声:“据刚刚收到的情报,近期共产党有批药品会从上海进入运往封锁区,上方命令你务必要截住这批药品,并将这件事的负责人抓获” “这样的事改由蓝衣社通知我,你们党务调查科好像没有权利指挥我吧” 陈其忠早料到肖青青会这么说,他得意的一笑回答肖青青:“你们社长近期身体不适,或许该回去养老了,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两个部门就要合二为一了,到时我们可就是一家人咯” 肖青青对他的话没有太大反应,国民党内部斗争激烈,起起落落之事甚为平常:“说完了吗?不送”她冷淡的说道。 见此情形,张其忠也只好讪讪然离开,走出公寓,将要上车的他转身看着肖青青的房间心里暗道:臭婊子,早晚我会让你像条狗一样趴在我面前。 房中的肖青青没有想刚刚陈其忠传达的命令,而是在思索江晓的事,为什么他会跟踪自己,还是阎青叫来暗中护送她的,但是阎青应该不会料到自己会步行回来才对。 正在思考时,肖青青回忆起几回在见到阎青时,江晓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她仿佛有了些头绪,但又理不清楚。难道江晓喜欢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让自己也吃了一惊,很快她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也许江晓在这里只是个巧合吧。 第二十二章 借刀杀人 大阪洋田株式商会,川岛一辉铁青着脸,刚刚接到的消息让他非常恼火:“饭桶,通通都是饭桶,什么青帮,什么白虎堂,连一个小小的阎青都搞不定” 盘腿坐着的龟田雄二等川岛发完一通火后,语气平静的说道:“上回如果不是你叫淳子去阻止我,阎青早就是个死人了” 听到这句话,川岛更加气愤:“你还好意思说,身为军人不服从命令,擅自行动,我还没和你算这笔帐呢” 训斥了龟田一顿后,川岛改口用婉转的口气接着说道:“我明白你为哥哥报仇的心情,我也想早点解决掉这个阎青,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天皇正在计划一项伟大的计划,在这之前,我们不要节外生枝,到时候,不单是一个阎青,整个支那都会在我们的掌握之下” 龟田只是静坐着端详手中的两把刀,他没有表态,川岛说完之后他便起身拉开门慢慢的度步走了,向前踏出的每一步都像用尺子量出来一样,每一步的距离都没有丝毫变化,从小就进行的地狱式训练让他遵循着铁板一样的生活习惯和动作。 龟田是一名武者,虽然刀下从不介意多杀人,但对于暗杀和破坏之类的事他一向是看不起,他崇尚的是每一战都光明正大的击败对手,将对方斩于刀下。他坚信这才是一名练武之人所该做的事,忍者的偷袭和暗杀他都不屑为之。之所以加入军队,更多的是想利用这个身份寻找杀了自己哥哥的仇人。 川岛看着眼前没有说话的龟田有些无可奈何,,龟田在日本名声很大,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他不能让龟田去冒险和别人交手,万一他败在中国人的手下,那对整个日本武士还有军人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阎青的洋楼内,一帮弟兄聚集在大厅,青帮香堂的事件已经过去几天了,除了左手还不能动,阎青身体已经康复,张平也没啥大碍了。 “阎爷,码头已经恢复正常,前天开始照常开工了,雷大壮和二柱另外找来一批工人,这些人除了搬运外还能做些平常的看护活”码头赶回来的钟傲向阎青汇报道。 “很好”阎青点点头:“不过对于这些人你要看情况多给些工钱,我们近期要尽快多招人手进来,但人员方面要把关,我要的是能为弟兄两肋插刀的人,而不是来混吃混喝,欺男霸女之辈,我阎青不想要这样的弟兄” “阎爷,这你就放心,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话还差不到哪”钟傲辉答到。 “嗯,有其它的问题你就直接问江晓”阎青转过脸看向王小川:“小川,你还记得在巡捕房的时候一起在牢里的王虎吗?” “记得,大哥,不过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个堂口的”王小川说道。 “他应该早就出来了,你这几天负责把他找来,就说我阎青请他吃顿饭,此人有些义气,手下也有帮不错的弟兄,我想把他们拉过来” “是,大哥” 阎青接着问一旁的江晓:“二弟,我们下一步还要做何打算才好?” 江晓看了看在场的每一位:“招手人手当然是当务之急,但是就我们目前的码头和夜总会的收入顶多只能养活三百名弟兄,何况刚进来的人能不能打还是个问题,我想曹湘龙不会给我们太长的时间,明里他不敢忤逆关爷,但暗中下手的话我们是防不胜防的” 阎青很是赞许的看着他这位二弟,江晓的头脑精明,许多问题他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来,并想出对策。 江晓停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说:“现在我们像是一个夹在馍馍中的馅,前有斧头帮,后有曹湘龙,哪个都视我们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陈闵龙那边一旦知道我们身后没有青帮这个后盾,他应该不会像曹湘龙那样顾忌关爷的,到时恐怕先动手的会是他的斧头帮” 阎青点起一根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阵烟雾后问江晓:“那依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江晓并没有马上回答阎青,而是低头思索了一阵,半晌过后,江晓说出了一句令人感到震惊的话:“先下手为强” 斧头帮有几万门人,曹湘龙的白虎堂也有三千多人马,现在阎青集合所有人也只有几十号不到,就算人人像阎青一样能打,和他们对抗起来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在座的也只有三个人没有质疑江晓的话,一个是阎青,几年的并肩作战后,他知道江晓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无的放矢,另外两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潘龙和潘虎了。 阎青点点头:“先下手,好主意,这个对我胃口,但是从哪边下手?” “现在的情况就算陈闵龙和曹湘龙不对我们出手,我们局限在这里也很难发展,除了我们的夜总会和码头,其它的地盘都是他们两家的,我的意见是先杀一龙”江晓缓缓的说道。 “你说说先杀哪条龙?”阎青问道。 “相比之下,还是先杀白虎堂这条龙”江晓平静的语气中流露出杀戮之气。 边上的张平这时也有些兴奋,对于曹湘龙他早就恨之入骨,但他也有些担忧:“曹湘龙人称白面曹操,他向来心机很深,行为也极为谨慎,此人有很强的防范意识,恐怕我们难以近身” 江晓笑了笑说道:“杀人最高境界莫过于借刀杀人,我想来出妙计,既能除了曹湘龙,又能让人不把帐算在我门头上” 阎青哈哈一笑:“还是二弟脑子好使”接着对潘龙潘虎板起连教训道:“你们两个好好听听你二哥的计划,别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和别人拼命” 潘虎不敢顶嘴,但心里在嘀咕着:“我们这些人中最喜欢和别人拼命的还不是你” “这笔帐最好能算到陈闵龙的头上,所以我必须找出一个契机”江晓一边思索一边对大家说。 看到有些人不明白,江晓就接着说道:“说白了,我们要找到一个能让两边开战的办法,这样我们才能暗中出手,趁乱杀了曹湘龙。张平,这里你了解的情况最多了,你想想看,陈闵龙和曹湘龙之间有过什么恩怨” 张平想了许久还是摇摇头:“以前只有我们和斧头帮有过冲突,姓曹的自从当上堂主就没有同斧头帮开战过” 江晓脸上有些失望:“这两人都是老江湖了,我们要挑起一般的事情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据我看来,曹湘龙为人甚是圆滑,如果没有重大的事件或是有张笑林的命令,他是不会以一个堂口的力量去和斧头帮发生冲突的” 眼看这个计划就要胎死腹中,大家都有些兴致索然,这时张平想起了一件事:“倒是陈闵龙的宝贝儿子陈家福和曹湘龙两人之间有些瓜葛” “说来听听”江晓说道。 “最近曹湘龙看上一位小明星,艺名叫小桃红,她在和和曹湘龙交往的同时也和陈家福有那么一腿” “小桃红?不就是这段时间街边海报上的那位明星吗?”时云飞插嘴说道。 张平点了点头“就是她,听说这个小桃红喜欢的是陈家福,不过陈家福这个人渣特别喜欢糟蹋良家妇女,被他玩弄后寻死的女人不在少数,他和小桃红不过是逢场作戏,再说陈闵龙也不会让他的儿子娶一个戏子回家,反倒是曹湘龙舍得在小桃红身上花钱” 阎青听到这有些好奇:“凭着曹湘龙的势力和金钱,他为什么不干脆把小桃红弄回家得了” “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曹湘龙怕老婆是道上出了名的,别看他在外面一副人模狗样,回到家里整个就是一孙子,他哪有胆量带一女人回家” 阎青不禁觉得好笑,他想象不出在白虎堂说一不二的曹湘龙竟然是个惧内之人。 “好!我们就从这件事上面做文章”江晓一怕大腿,一个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看着一起出生入死几年光阴的江晓脸上的表情,阎青就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在他这位智囊的掌握之中了。 江晓接着跟大伙详细说了他的计划后对阎青说道:“大哥,至于人手安排就由你布置吧” “我和大伙一样,全凭你指挥”阎青连忙摇头。 江晓也不再推辞:“那好,云飞你带两人去打听小桃红的住处,有消息后我们轮流派人监视,其余的人都留在这待命,一旦陈家福出现在小桃红的住所我们就马上动手” 清晨上海滩法租界的一处住所,小桃红一丝不挂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被褥凌乱,刚刚曹湘龙才从这里离开。最近这个男人从东洋人那里弄了些壮阳的东西,来她这里的次数有些频繁了,每次都把她弄得筋疲力尽。 曹湘龙经常来这倒也填补了她的些许空虚感,但如此一来她也担心许久没来的陈家福会突然出现撞到这一幕,想到这里小桃红不禁有些心烦,她害怕孤单,却又舍不得放弃陈家福,对于男人能娶三妻四妾而女人只能从一夫她感到有些愤愤不平。 一动不动的任由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赤裸身体上的小桃红这时听到几声敲门的声音,是李二婶,她雇来的佣人。 “小姐,陈公子来了” 一听到李二婶的话,小桃红像打了吗啡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在兴奋之余又有些惊慌,起身后的她连忙整理被褥,三步并作两步进入洗手间洗漱,照着镜子查看自己的面容,确定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遗留之后才去把房门打开了。 门口的陈家福一脸不悦之色:“怎么这么久才开门?难道你不想见我了?” “哪有啊,人家都想死你了刚刚在睡觉呢,我要洗洗脸才敢见你的啊”小桃红嗲声嗲气的说道,一把将陈家福拉近房间将门关上了。 又是巫山云雨过后,陈家福搂着身边的玉体,小桃红姿色不错,而且身材一流,许久没来这的他感觉到小桃红的床上功夫越来越好了,他没想到是小桃红怕他感觉到什么所以特别卖力。如果不是老头子反对,他早想把小桃红弄回去私藏了。 正当两人还在回味着刚刚的兴奋劲时,嘭的一声响起,外面的客厅传来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 客厅中有两名陈家福的跟班,随着一阵吵杂的脚步声响起,其中一名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乱闯,你知不知道这间房里面的人是谁” “哼!管你是谁,敢睡白虎堂曹堂主的女人,就算天王老子也别想活!”接着就是拳脚交加的声音。这时房间里面的陈家福和小桃红惊恐万分,尤其是小桃红,眼看奸情败露,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没有一点血色,不管是曹湘龙或陈家福都不是吃素的主,到时会不会对她怜香惜玉还两说。 看着陈家福质问的眼神,小桃红头摇得像拨浪鼓般,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陈家福重重的哼了一声,刚刚还缠绵的女人在他眼里顿时变得有些厌恶,刚刚下床连上衣都没穿上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进来几名穿着青帮中人打扮的汉子,前面的两人是潘龙和潘虎。 陈家福心里有些慌张,从人缝中他看到两名跟班已经被放倒在地上,应该是被打晕了。毕竟他在上海滩还见过些风浪,脸上并未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陈家福向对方问道。 时云飞自后面站了出来:“胆子不小,敢睡我们堂主的女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上!”随着他话音一落,身材魁梧的潘龙和潘虎上前想老鹰抓小鸡似的将他拎了起来,接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现在时云飞的手中。 感觉到对方杀意的陈家福顿时惊恐万分,立刻出声求饶:“好汉饶命,我是斧头帮帮主的儿子,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一定会重谢你们”一向耀武扬威的他现在就像只可怜虫,如果不是被人揪着,这会他都要下跪了。 时云飞丝毫没有理会陈家福的求饶,一步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一股鲜血随着匕首的拔出激射出来,刚刚还在床上和小桃红提枪大战的陈家福转眼就变成一具尸体。 正在捂着被子在床上害怕得直发抖的小桃红听到脚步声来到床前,她的一颗心已经快要蹦出胸膛了,来人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而是用阴冷的语调对她说道:“小桃红,你干的好事,等着曹爷再来收拾你”说完一帮人离开了这里。 第二十三章 小桃红 此时的上海滩已是深秋,清晨初升的太阳驱散了一些寒意,阎青的花圃中阎青躺在躺椅上沐浴着这几天以来难得的阳光。 吟香把刚煮好的咖啡和一些点心端了过来,或许是因为阎青的缘故,最近的她心情以及气色都不错。她今天多穿了一件貂毛的披肩,雪白色皮草将她的脸蛋衬托得格外明媚动人,让阎青看她的眼光都舍不得挪开。 有些三十岁的女人已经像秋天的枯叶,而吟香却像刚成熟的水密桃。看到她在给自己倒咖啡的一双春笋般的手,阎青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握住了她。 吟香有些慌张的四处看了看,虽然他俩的关系在兄弟眼里一目了然。但吟香还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阎青过分亲昵,这和表面看起来热情奔放的她有些迥然不同。 “就我们两人,放心吧”阎青对她紧张的表情也觉得好笑。 吟香妙目瞪了他一眼,嘴角流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不过她还是将阎青的手拍开,把咖啡倒好之后坐了下来。 两人在一起时并没有多少交谈,一切看起来非常安恬,阎青知道吟香其实是个喜欢安静的女人,之前夜总会的工作只是她的一份谋生手段,他也喜欢就这样坐着,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的欣赏着她,两人之间显得那么自然和融洽。 今天早上的行动阎青没有参加,他现在的名头还有标志性的长发会让他们这一手嫁祸于人的计划穿帮。刚喝完一杯咖啡,阎青接过吟香点上的一支雪茄时,江晓回来了。 “大哥”江晓走进花圃。阎青点了点头:“二弟,坐下说” 吟香起身去给江晓拿杯子,对于阎青的事她从不过问,她知道自己不能像肖青青那样帮得上阎青,她所做的只是服侍着她的男人。 “事情顺利,人已杀了,应该没有留下尾巴” “好,这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阎青并不是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但对兄弟的信赖让他非常放心的把一切交给江晓处理。 “等陈家福的随从回去报告,还有小桃红落入陈闵龙手中后,曹湘龙这个黑锅是背定了,我们要做的只是看准时机,推波助澜”江晓一脸的自信,每一次自己的计划变成现实之后,他都有一种满足感。 “还是二弟脑子灵活,跟着我这个粗人真太委屈了”阎青笑了笑。 江晓一听立刻正色的说道:“大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把我当外人吗?” 阎青哈哈大笑:“好,不说不说”从木制的烟盒中取出一根雪茄丢给江晓。 帮江晓点上之后阎青附身靠前低声说道:“二弟,你们来这也快半年了,怎么样,有没看上哪个姑娘,大哥给你做做媒,要不我让你吟香姐给你物色一个”江晓也算张得一表人才,功夫好,头脑精明,就是没看到过和女人有瓜葛。 “得,大哥,我的事你可别瞎操心,我看你最近是不是两后宫争风吃醋自己被搞得灰头土脸,现在也想拉我趟浑水,我还是一个人安逸些”江晓嬉笑道。 “去!我们好着呢”阎青笑着作势要踹江晓,江晓连忙讨饶。 上海火车站,一名女人坐在候车室内,头上裹着一张大围巾,只露出半边脸,她神色慌张的四处张望。身边候车的人们吵吵嚷嚷,一名坐在傍边的老人穿着一件破棉袄,不知道多久没洗,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后面甚至有带着鸡鸭的,连鸡粪鸭粪的味道都散播在空气中。 平日里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是一刻也呆不下去的,可是现在她却置若未闻般,哪里越是脏乱越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这个女人正是小桃红,她像只丧家之犬似的。早上再住所时,她趁着陈家福的两名随从还没醒来,便匆忙的收拾行李逃了出来。 陈家福的死她脱不了干系,无论落在曹湘龙或是斧头帮手中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她只有逃,逃得越远越好,现在的上海滩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一辆火车冒着白烟缓缓的驶进站台,小桃红跟着人群朝出口走去,不知道为何她越是靠近火车心情旧越是紧张,拖着一手提箱行李的她看到车门就在眼前,心里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正要抬着行李踏上火车事,眼前出现了两个身着灰色外卦的人,接着头上被人用布套给套上了,她拼命挣扎几下之后便晕了过去。 昏迷中的小桃红觉得一阵透骨的凉意从头而下,醒来的她发现自己在一间小屋内,双手和双脚都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 她的前面站着两位面目狰狞的打手,一名中年人坐在她前面。这名中年人一脸的粗犷,长着短短胡渣,身上透露着一股威严的气势。稍微深陷的眼眶周围有隐隐的黑线,小桃红感受到了他散发出来的怒气,在这之中又有着一丝悲哀。 “你该知道为什么抓你来这了吧”中年人冷冷的看着小桃红。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你放了我吧,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小桃红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惊慌失措的她连声说道。 “不知道?家福好好的一个人到了你那却被人杀了,你还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中年人重重的哼了一声。 恐慌中的小桃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中年人,从这张有些熟悉轮廓的脸上,小桃红知道了他的身份。这名中年人就是陈家福的父亲,陈闵龙,上海滩的三巨头之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黑帮老大。 小桃红顿时魂都快吓飞了,要是落在曹湘龙手中说不定会念些旧情放她一马,看来今天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帮主大人,小女子当时被吓坏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大发慈悲,放了小女子吧”苦苦哀求陈闵龙的小桃红心里明白,一旦被陈闵龙得知曹湘龙是因为她才杀的陈家福,那么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道门了,所以她只有咬牙一问三不知,或许这样能保住她的一条小命。 铁青着脸的陈闵龙猛然站了起来,走到小桃红面前,二话不说,抡起蒲扇般的巴掌啪的一声给了小桃红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桃红被煽得满嘴鲜血,牙齿松动,细皮嫩肉的她哪经得起这样的击打,整个左脸颊瞬间红肿,原本一张漂亮的脸蛋变得有些扭曲。 “带上来!”陈闵龙没有继续对付小桃红,他朝门外吩咐道。 几名打手拖着两名血肉模糊的人进来,两人浑身是血,脸上到处淤青,看得出刚刚经过一阵毒打。小桃红从面目全非的二人脸上依稀看得出这是陈家福的两名跟班。 看着死狗般的两人,陈闵龙阴测测的说道:“你们两人经常跟着家福,现在他到了地府,你们也下去服侍他吧”说完朝几名打手使了使眼色。 没等两人开口求饶,抓住两名跟班的打手从身后勒住他们的脖子猛地用力一夹,只听到一阵颈骨断裂之声,两人双眼凸出,嘴角溢血,已经到阎王府报告去了。 “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陈闵龙转身看向小桃红。 此刻的她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马上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全部如竹筒倒水似的说了出来。 听完小桃红的话之后,陈闵龙没有丝毫反应,像根木桩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响过后,就在小桃红觉得自己快要崩溃时,陈闵龙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既然和家福有了关系,就不该去勾引别的男人,依照老家的规矩,套上猪笼,拖出去沉到江里”小桃红听完顿时如五雷轰顶般晕了过去。 斧头帮总舵,陈闵龙端坐在正中的位置,大堂中间摆放着一具上好楠木制成的棺材。下方各个堂口的大佬一言不发的垂首站立着,他们都在等着这位中年丧子的黑道枭雄指示,一阵浓浓的杀意笼罩着整个大堂。 许久过后,陈闵龙平淡中带着无边杀戮的话音响起:“家福的头七时,我要见到姓曹的人头祭在灵堂前,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是,帮主”下面的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都下去吧”陈闵龙朝他们挥了挥手,他突然感觉到一丝丝的疲倦:“我要在这陪陪家福” 临近法租界有一座金荣大戏院,这座戏院在上海滩算得上是三大戏院之一。每日的名角不断,戏院常常爆满,有时甚至一票难求。 续梅兰芳之后,金荣大戏院又从京城请来了程派的泰斗程砚秋连开十场,每每临近演出,戏院门前可谓是人潮拥挤。身为戏迷的曹湘龙每场必到,他在戏院中也有股份,二楼的一间包厢是专门留给他的。 今日的剧目是碧玉簪,台上程砚秋饰演的张玉贞扮相艳丽,唱腔委婉,包厢中的曹湘龙听得是如痴如醉,正当他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哼之时,一名贴身的随从走进包厢,附耳对他说了一句。 “老大,找着小桃红了,不过….”随从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 “不过什么,有屁快放”被打断听戏的曹湘龙一脸的不耐烦,有几天时间没见小桃红了,住所也没人,所以派人在外面打探她的消息。 “人已经死了” “死了!”曹湘龙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揪住随从的衣领:“在哪里?什么时候死的?” 看到曹湘龙这么大反应,随从吓了一跳,连忙战战兢兢的回答他:“在江边找到的尸体,看样子是被淹死的,身上还套着猪笼” “猪笼?”曹湘龙有些莫名其妙,小桃红应该不会和什么人结仇,要说是劫财劫色,那也不会塞到猪笼里沉江才对。再说了,要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睡会对一名年轻美貌的女子下此毒手。 向来谨慎的曹湘龙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和小桃红的事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 此刻曹湘龙已经没有听戏的心情了,他朝随从吩咐道:“叫上弟兄,我们回去堂口” 第二十四章 罗网 身湘边跟着十几名随从的曹湘龙匆匆走出了金荣大戏院,小桃红的死让他感到惋惜,一个水灵灵的女人就这么没了,每回在她身上曹龙都有种回到青春年少时的感觉。到底是谁下的毒手,他在痛恨着夺走小桃红生命的人同时,一丝阴霾悄悄在心里升起,冥冥之中仿佛有张巨网向自己笼罩下来。 这条街道他已经走过无数个来回,甚至于哪块地砖有裂痕他都一清二楚,看起来一如往常的街道今天让他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街道两旁的行人,摆摊叫卖的贩子,热气腾腾包子豆浆摊,坐在人行道上的鞋童,靠在黄包车上等客的车夫,一切都显得一如既往。 向来谨慎小心的曹湘龙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直觉,他从空气中嗅到一丝隐隐的杀气,在随从保护下的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对于任何事物都喜欢细心观察的他很快发现了令他不安的地方。 卖包子的老大爷今天换成了一个年轻男子,黄包车夫的衣着像个帮派里的,鞋童长着一副壮汉的身材,买烟的小贩眼神不时瞟向他们这群人,表情有些紧张,手在向鼓囊囊的腰间摸去。街道两旁的巷子里多了一些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人,每个人的眼光都在有意无意的关注着他们。 曹湘龙的心头一阵凉意,敢在白虎堂地盘上做动作的一定是有备而来,并且来头不会小,看样子是冲着他的,难道是阎青,除此之外曹湘龙想不出有谁想置他于死地。 他没有细想下去,低声对随从们说道:“右边巷口,冲进去,马上!”行走中的十几人突然暴起,快速的冲进小巷之中,见此情形,卖包子的掀翻了摊子,买烟的丢掉了烟架,车夫推开了黄包车,鞋童站了起来,一些行人和小巷中的人也跑了出来,每人手上都拎着一把精光闪闪的斧头一起朝曹湘龙他们追去,原本有序的街道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这一条巷子通向贫民区,是一条回到堂口的近道,只是由于太过脏乱,平时曹湘龙都不会从这经过,此刻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早点回到堂口他的生命就有了保障。 这十几人是堂口的精英刀客,每个人都是曹湘龙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奔跑中都已是砍刀在手,在这一群手持利刃凶神恶煞的人所过之处,贫民区里的人们纷纷回避。 刚穿过小巷几十米后,前面出现了一块空地,曹湘龙看到一个手握大斧满脸络胡子的高大汉子四平八稳的坐在道路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身后是几十名身着短打装束的打手,每人手中都拎着斧头。 看到曹湘龙等人,坐着的汉子猛地站了起来,身高马大的他提着巨斧就像一尊凶神般:“曹堂主,我等你多时了”汉子洪亮的声音响起。 看到这个人,曹湘龙的心跟着往下沉,青帮有四大堂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斧头帮有五虎:笑面虎,下山虎,冲天虎,霹雳虎,震天虎。洪帮则是四大金刚,分别是千手,破天,大力,文殊。这些人无一不是上海滩黑道中声名显赫的战将。 这名络胡子大汉正是斧头帮中的冲天虎焦霸,此人力大无穷,勇猛无比,巨斧之下曾连取十几人性命,并且每人都是一斧致命。 站定身形的曹湘龙看着眼前的焦霸,沉声说道:“我曹某人一向和斧头帮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为何要如此相逼” “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废话少说,准备拿命来”焦霸如山的身子腾起杀气。 “哼,要打便打,当我怕了你不成”手一抖,一把练匹般的利剑出现在手中。 看着曹湘龙手中的剑,焦霸说道:“江湖传闻,白面曹操,笑里藏刀,利剑在手,鬼神犯愁。今天我就试试你这鬼神都犯愁的利剑,上!”随着话音刚落,焦霸便带着几十号人马朝曹湘龙等人杀了过来。 曹湘龙口中也是大喊一声:“给我杀!”等到身边的打手冲上之后,他却转身迅速往后逃窜。 看到曹湘龙竟然逃走,焦霸气得哇哇大叫,收起斧落一把劈飞一名白虎堂打手,敌众我寡之下,十几名白虎堂的人很快被斧头帮解决了,血肉四溅,场面惨不忍睹。搞定曹湘龙的随从后,焦霸带着众人朝曹湘龙逃跑的方向追了上来。 曹湘龙脚步很快,没一会就听不到身后的打斗声,他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串,越跑心越往下沉,每个路口都有几十名斧头帮的人把守,为了他仿佛整个斧头帮都出动了。今天他这位白面曹操在四处伏兵中走上了华容道,可惜的是他没有像曹操一样遇上放了他的关云长。 此刻的他就像一头撞进蜘蛛网的苍蝇,徒然的挣扎到最后的他发现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斧头帮打手,五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围住了曹湘龙。 深陷重围的曹湘龙在绝了生路之后,反倒生出一股许久未有的豪气,轻轻抚摸了一下百炼精钢打造的剑身后,口中大喝一声“杀!”冲向五虎大将。 人道白面曹操精明,手下功夫也是一样的精炼,连连在两名五虎将身上划了几道伤口,逼得五人联袂出手才击杀了他,看着倒地身亡的曹湘龙,焦霸上前一斧砍下他的首级就带领帮众离开了,这位上海滩黑帮的名人就剩一具躯体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这个姓曹的身手不错,可惜没机会和他切磋了”一栋楼房高处,阎青和江晓看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江晓看着曹湘龙的尸体也不禁有些感慨:“这就是江湖,踏上这条路,谁都不知道哪天会像这般横死街头” 阎青拍了拍江晓的肩膀:“二弟,你这手借刀杀人的确妙得很,兵不刃血就制敌于死地,下面的事该我们出场了” 江晓点了点头,两人离开了这里。 曹湘龙人刚死,阎青和江晓便带着诸位弟兄进入白虎堂地盘,以拉拢和威逼双管齐下的手段抢夺地盘,曾经和阎青一起关在巡捕房的王虎也带着几十名手下加入阎青的队伍。 一些平日不为曹湘龙待见的人还有往日张平的师兄弟纷纷投靠到阎青的麾下,两天之内,阎青便掌控了三间赌档,两家夜总会,还有两条繁华街道的保护费。等到张笑林得知这些匆匆赶来镇场时,白虎堂的一半地盘已经在阎青的手中,手下也达到七百人之多。 张笑林知道到嘴的肉阎青是绝不会吐出来了,同为青帮中人,辈分相同,又有关定山这个靠山,张笑林此刻也只能对此表示默许,心里对阎青的恨意有多添了几分。 原来阎青在黑道中人眼里只是名青帮的猛将,经过这次香堂事件及势力迅速的扩张之后,他成了一位掌控数百名手下,盘踞一方的大佬。虽然远不能和三大帮派相比,但他从一名露宿街头的外乡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这一切已经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了。 有江晓这名得力的兄弟,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阎青倒是悠闲得很,除了和弟兄们喝喝酒外,偶尔去肖青青那听听琴,其余时间都是吟香陪着喝茶。 随着左手的康复,阎青恢复了习惯的晨练。天色刚刚露出曙光,呼呼的拳脚破空声便回响在花园当中。 吟香披着一件外套坐在椅子上看着打拳的阎青,依旧一身旗袍的她神情安详宁静,优雅中带着一丝古典的美感。 打完最后一路拳,阎青长吐了一口气,赤裸着上身的他宽阔结实的胸膛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吟香照常拿着毛巾上来替他擦汗,四目交错之间没有言语,两人如同多年的夫妻一般平淡中充满了温馨。 “吟香,嫁给我吧”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细腻的女人,阎青突然有点情不自禁的一把将吟香抱在怀里,吟香听到这句话全身微微发抖,几滴泪珠划过脸庞滴落在阎青的肩膀上。 感觉到吟香流泪,阎青轻声的问道:“怎么了?还是看不上我吗?” 靠在阎青肩膀的吟香猛的摇头,声音有些梗塞:“没有” 阎青板过吟香的肩头,双眼正视着她:“那为什么还要哭” 吟香没有回答他,一只手拨开阎青的长发,轻轻抚摸着他俊朗的脸颊:“但凡是个女人都会喜欢你,但是我不可以嫁给你” “给我个理由”阎青平静的问她。 “我比你大,而且我早已不是个完好的女人了,你现在是上海滩的红人了,娶了我别人会笑话的”吟香心里何曾不想,可是她害怕,害怕这种幸福一旦离她而去时,她会承受不了。 阎青听到这些,他笑了:“你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你愿意,我就娶了你”一双眼睛温柔的注视着吟香。 本来决意推辞的吟香在阎青的目光下心软了:“除非你先娶了青青,不然我不会答应的” 阎青一脸的笑意:“别人都是争着做大的,哪有你这样抢着当小的” “你不答应就免谈”吟香别过脸,不敢再看阎青的目光。 “好,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担心青青不肯嫁给我” 吟香把毛巾裹在阎青身上:“放心吧,青青是个聪明的女人,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她没理由拒绝你,并且她又那么喜欢你” 正当两人交谈时,外面传来急密的脚步声,从铁门的栏杆中看出去,一群全服武装的外国士兵包围了阎青的住所。 “英国人?”阎青眉头一皱,他从没有和外国人打过交道,现在这一幕让他觉得蹊跷。 阎青握了握吟香的小手,示意她不用担心:“你就在这呆着别动”阎青一个人朝着大门走去。 到了铁门前,士兵队伍中走出来一位军官打扮的英国人和一名身着西服的东方面孔的人。 看见走到门前的阎青,英国人口中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外语,接着那名东方人说道:“请问你是阎青阎先生吗?” “我就是,你们有什么事?”阎青对着一群实枪荷弹的士兵脸上平静如常。 “我叫冯严,是英国领事馆的翻译官”自称冯严的人指了指英国军官“这位是领事馆参赞大人,今天我们是奉大使之命前来有请阎先生到领事馆有事相商” “请我?我看是来抓我的吧”阎青眼神扫过外面举枪的士兵。 冯严脸上有些尴尬:“误会误会,这些是参赞大人带出来拉练的士兵” 此时江晓和潘虎等人已经发觉外面的动静,纷纷朝大门走来,除了王小川因为没上过战场略为有些紧张之外,其余都是经过枪林弹雨的人,对于外面的阵势倒也不觉得可怕。 脾气火爆的潘龙潘虎正要嚷嚷,被江晓用眼神制止住:“别乱说话,我们听大哥的” 看到这帮凶神恶煞般的人来到门前,英国参赞和冯严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身后的士兵立刻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阎青的洋楼刚好位于英租界内,按照租界条约,这里在条约生效期间属于英国领土,传唤甚至缉拿一个人是英国人享有的霸权。 “香姐,帮我把衣服拿来”阎青吩咐吟香。 穿上上衣之后,阎青对江晓他们说道:“英国大使要见我,我想不会有什么事,大家别担心” “大哥,我跟你一块去”时云飞说道,他身法很好,一身轻功能飞檐走壁,他想万一有什么事还能冲出来通知大伙。 “好吧”阎青也没有反对,大使馆不比巡捕房,就是张朝枫这位军长不敢硬闯。 “煮杯咖啡等我回来”阎青对吟香说道。 “嗯”吟香点点头转身回去煮咖啡,从今天开始,她不会再担心什么,她相信这个男人的每句话。 阎青和时云飞跟着参赞和翻译上了一辆小轿车,在士兵的护卫下离开了。 “小川,你去挑选些精干的弟兄,我们到大使馆附近守着”江晓虽然也觉得英国人不会为难阎青,但他也不敢大意。 第二十五章 洪帮 进到英国大使馆,英国人没有对两人做些什么,在翻译和参赞的带领下来到大使办公室门前。 参赞对着两人说了几句,冯严对两人说道:“请阎先生一个人进去” 推门进到屋内,阎青看到一张大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金发碧眼,鼻似鹰勾的瘦高个洋人,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阎青:“阎先生,请坐” 阎青对这名洋鬼子竟然会这么流利的汉语感到惊讶,他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往沙发上一坐。 “请问大使找我来这有什么事?”阎青直言相问。 洋人没有立刻回答阎青,他站起身来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慢慢的将酒倒上之后把其中一杯递给阎青,然后再阎青对面坐了下来。 “阎先生现在在上海滩可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豪杰”英国大使对阎青说道。 “大使过奖,阎某人不过是一个带着弟兄混口饭吃的粗人而已”这个洋人倒没让阎青反感。 “我叫杰米,乔治。你可以叫我乔治” “那么乔治先生今天找我所为何事?”阎青也不客套。 “是这样的,我需要你去帮我救人”乔治看着阎青说道。 “救人?乔治先生说笑了,你们有那么多的士兵,而且以你们在我民国政府的影响力,救个人还不是轻而于举的事,还用得着我这草莽之人?” 乔治摇了摇头:“这件事不简单,你们政府派了军队去过几次都没能成功,我帝国政府对他们已经失去信心,所以我今天才专程请你来商量此事” “带着一帮全副武装的军人围住我的住所,这就是你们请人的方式?”阎青说到这语气有些冷淡。 “误会误会,这都是手下人理解错了我的指示才照造成这样局面,还请阎先生海涵”乔治连忙说道。 一向耀武扬威的洋人也会有低声下气的时候,阎青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请乔治先生将事情经过说来听听,看看我是不是有这个能力帮上忙”阎青当然不会以为连军队都搞不定的事有多简单。 乔治放下手中的酒杯把这件事对阎青详细的说了一遍,从他的口中,阎青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乔治的大使任期上个月已经到期,接他位置的是一位叫威廉詹姆士的外交官,本来他带着新婚妻子早已抵达上海,就在即将举行交接仪式前,詹姆士携同妻子前往太湖游玩时竟然被一帮土匪绑架了,这件事惊动了南京政府,数次派遣军队前往解救,但是由于太湖地形复杂,多为水路,并且这帮土匪行踪不定,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在英国政府的催促下,乔治别无他法,在属下提醒中,他想到借助黑帮的力量前去和土匪交涉。所以他才找到阎青。 听完这些阎青不置可否,径直的问道“上海滩能人众多,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刚出头的新人,为什么要找我?” “我来到中国有很长时间了,你们中国人的习惯和作风我都一清二楚,太多的中国人让我无法相信,我想找一个像你这样能力出众,并且有一帮出色的手下的人” “如果把人救出来,我们有什么好处?”阎青直言不讳的问乔治。 “你现在刚刚扩展的地盘许多是属于我英国租界的辖区吧?”乔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问了一句题外话。 阎青笑了笑:“看来乔治先生对我的情况很了解” “你们中国有句俗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不是很贴切我们现在的情况,但就是要了解你我才能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乔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按照我大英帝国关于租界的条例,你名下的一切都要向我租界的税务所缴纳税款,这点你想应该知道” 阎青点了点头:“我知道” “如果这件事你能办成的话,我会向向国内请求,给你一个我大英帝国国民的身份,这样一来,你所有在上海滩我国租界内的一切将不再缴税,而且,身为大英帝国的国民,有特别需要的时候,你可以动用巡捕房的力量,甚至申请我国驻扎在租界的军队帮助你,当然,这必须要有合理的理由”乔治很严肃的对阎青说这些话。 在自己的国土之上竟然需要别国来赐予自己特权,阎青不禁感到一丝悲哀,但事实摆在眼前,这整个上海滩现在就是几个帝国的半殖民地。 前面的税务之事倒还罢了,阎青对于钱财向来不是太在意,但后面的特权却让他心动,在这个暗潮汹涌的上海滩,多了这些权力就等于给自己的兄弟多了一份保障。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和弟兄们商榷在做定夺,恕我无法现在答复你”阎青对乔治坦言相告。 “这当然,你做好决定就马上告诉我” “一定”阎青说完就告辞出去了。 出了英国大使馆,阎青便和等候在外面的弟兄回到住所。喝着吟香端来的咖啡,阎青将事情的详情和大伙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阎青看着在座的弟兄:“大家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没看法,大哥咋说我咋做”潘龙潘虎一如既往的一根筋,简单。 阎青没理会这两位猛男,同大伙说道:“我想在座的都知道,太湖一带自满清以来就是绿林聚集地,山少水多,对于我们这些大多是北方的人来说不是个好去处。这笔交易很困难,光听说过的太湖匪帮就有三个名头大的,其余小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我们不可能每一个帮派都去打听” 一旁的张平这时站出来说道:“我有路子打听到这件事是谁做的” 看到阎青等人询问的目光,张平便说出了其中缘由。原来他在进青帮之前有位拜把子兄弟,现在是太湖三大山寨之一青云山寨的二当家,有他出面打听消息,想必这件通天大案的幕后主使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不用纳税,又能动用巡捕房,这钱和权两样全齐了,大哥,这事我们可以试试”江晓也开口了。 “好!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胜,我们干的本就是刀口喋血的营生,何况绑票无非是求财,我们或许不用动武就能搞定”决定后,阎青便叫江晓着手做好随时动身的准备。 黄浦江畔,月色辉映在江面上荡起点点粼光,阎青和肖青青漫步在岸边欣赏两岸的夜色。阎青有些感慨:“若是不熟悉这上海滩的人看到这样的景色一定会觉得这里是人间天堂” 肖青青听到后有些玩味的看着他:“你这上海滩的阎王什么时候开始怜天悯人起来了” “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人,杀人如麻心狠手辣还是无恶不作?”阎青反过来问她。 “我不知道”转身面对着阎青,看着他那张自己仿佛永远都看不够的容貌,肖青青说道:“也许就是因为我看不清你,所以我才会这么眷恋着你” 阎青没有说什么,伸出双手把她拥在怀中,两个人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太湖那里形势很复杂,不但土匪众多,现在又出现了一帮赤化分子,他们在那里胡作非为,而且势力不比那些土匪弱,你们此行要多加小心”靠在阎青怀里的肖青青轻声说道。 阎青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次日上午,阎青到英国大使馆见乔治,听到阎青答应前往太湖后,乔治非常高兴,立刻叫手下取来两百根金条和一些珠宝给阎青作为给土匪的赎金。除了这些,乔治还送了几支手枪给阎青。 正当阎青他们准备出发前往太湖之时,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已经悄悄的拉开帷幕。 在当时的中国,亚片是堪比黄金的东西,自清末开始,烟土就遍布城乡,到了民国政府时期,虽然口头上高呼禁烟,但却是表面文章,最终还是禁者禁,吸着吸,贩者贩。此时的上海滩也是如此,大烟馆林立,但凡吸食大烟者莫不是枯瘦如材,神情颓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东亚病夫这个称呼正是从此而来。 几乎上海滩的每个黑帮都在经营着烟土生意,洪帮也不例外,名下的烟馆就多达十几间,烟土营生绝非其它生意可以比拟,可以称得上日进斗金。现在上海滩有些名头的就剩阎青这帮人没沾手烟土这一行当了。 上海滩一处北京风味的四合居院子当中,程昆在躺椅上悠闲的品茶,硕大的身躯在摇晃时连椅子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响,身边有三位姨太陪着喝茶嗑瓜子。程昆极为好色,现在身边的三位是他刚刚娶进门的,原来三位他看久了之后就得有些碍眼就送给了手下。 他原是北方人氏,小时流浪到嵩山少林当了一名烧火僧,每日劈材挑水,任劳任怨。由于他能吃苦,加上天生力大无穷,被武僧大长老看中收入门下,自此他便习得一身武艺,在整个少林寺都算得上一流高手。 后来年轻的程昆几回有事跟随师父下山后,看到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最终忍受不住古佛青灯的僧侣生活,几回独自偷偷下山做下为非作歹之,奸yin妇女之事被逐出师门赶了下山。 离开少林寺后没了约束的程昆更加变本加厉,无恶不作,先是加入土匪,凭着过人的武艺没多久就当上了山大王,后来因为国民党军队的围剿被迫放弃山寨流落江湖。二十五岁那年他踏进上海滩投身洪帮,开始了他在上海滩的黑道生涯。 程昆半咪着眼睛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这双白白净净胖乎乎的手,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双杀人的利器。 死在这双手下的人多得程昆自己也算不清了,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洪帮上任帮主和支持他的两名堂主就是葬生在这双手下,每根骨头都被他捏得粉碎,至今他还记得上任帮主临死前的惨叫声,这些声音对于程昆来说就像仙乐般让他陶醉。 凭着他的一身强横武功以及毒辣的手段无可置疑的坐上了洪帮的帮主之位,至今无人可以撼动。 正当程昆心情愉快之时,门外匆匆进来一名洪帮弟子,低声对他说了几句。听完手下的话后,程昆脸色顿时一黑,巨大的身躯像只皮球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揪住那名手下。 “是谁干的?”他厉声的问道。 这名手下看到程昆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两腿发抖:“帮主,我不知道,刚发现烟土不见了小人就马上来向你报告来了” “废物,留你何用!”气得火冒三丈的程昆手上一发力,这名前来报告的手下整根颈骨都被折断,一命呜呼了。 第二十六章 李若男 程昆带着一帮亲信在仓库四周查看,一百多名负责看守的洪帮弟子胆战心惊的在外头站着。这次进的烟土数量极大,他专门派了两百名精干的手下看守,没想到竟然会被人在不知不觉中给劫得干干净净。 五名看守死了,从身体受创部位来看全是一招致命,毋庸置疑,这帮劫走烟土的是都是高手,杀人并搬走这么一大批货物连睡在仓库内的洪帮人马都没惊动,显而易见,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行动。 程昆没有放过现场的任何蛛丝马迹,最终他在帮中弟子睡觉的库房角落发现了几根没有燃尽的香杆。他拿起嗅了嗅,这是特制的迷魂烟,难怪在搬运这么大一批货物没惊动任何人,原来还有这样的手段。 “马上去查上海滩所有会制造迷魂香的人,我要知道有谁最近购买过这种东西”程昆吩咐身边的亲信。这么大范围使用迷魂香不是一两根就能发挥作用的,上海滩会制造这种东西的人不超过三人个。 “敢抢我的货,我要你断子绝孙!”程昆脸色阴沉的说道。这一切都被一名随从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 几个时辰过后,一间茶馆的包厢内,张笑林细细品尝着刚刚泡好的茶。上好的西湖龙井茶香怡人,沏好后光是茶香味就能让人心清气爽。 “来,尝尝新到的龙井”张笑林把一杯茶递给对面的人,这两天他的心情很好。 坐在他对面的人忙不迭的接过茶杯连连道谢,上海滩三位大佬之一的张笑林给自己倒茶,让他顿时觉得诚惶诚恐。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的话都会大吃一惊,青帮帮主竟然和洪帮程昆的一名小随从在一起喝茶。 “迷魂香吗,很好,我正愁没有留下点线索给程昆,这下有了”张笑林一抹笑意浮现在脸上。 阎青和江晓在经过商议后,决定了前往太湖的人员是阎青,江晓,时云飞,潘龙潘虎还有张平和王虎,王虎是太湖人,对那里的情况还算了解,所以就一同前往。 一番舟车奔波后,一行人到了太湖县城,太湖县城也有些历史了,各处的建筑显得古香古色,有一股浓郁的乡土气息。七个人找了一间好些的客栈落脚。 入店放好行李后张平便出去了,之前的联系中他得知那位拜把子兄弟的山寨在县城有处联络点,张平现在赶去那里给这位兄弟传了音讯,让他来县城相见。 客栈的老板是个面色和蔼的中年人,叫秦柯,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像是一位知识渊博之人。阎青他们进入客栈没多久,一位头戴一顶大毡帽,身穿长袍的人走进客栈来到柜台前,径直在一张桌子旁入座。 正在记账的秦柯抬头看了看来人,并没有像见到客人般的打招呼,看样子是位熟人了,忙完手头的事,秦柯沏了一壶茶端给来人, “刚来了七个人,不像是本地的,看样子个个身手不错,不知道什么来头”秦柯低声对这位戴着大毡帽的人说道。 “哦,这里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也许是过路的吧”大毡帽声音有些阴柔,让人觉得有些怪怪感觉。 “依我看他们不像是路过的,一般打尖的客人不会在这个时间住店”秦柯摇摇头说道。 “这太湖开始不太平了,对了秦叔,上次我叫你找的人找到没有?”大毡帽问秦柯。 “人这两天会到,不过若男,我还是觉得此次行动太冒险,周三的手下有上千人马,这么多年的经营,现在他们起码有几百杆枪,我们全部加起来最多五百人,两百杆枪,这块骨头太硬,不好啃”秦柯面带忧虑。 “这我都知道,但这事缓不了,现在如果我们能除掉这颗毒瘤就会马上赢的许多老百姓的拥护,这对我们今后的工作会有很大的帮助” 正当两人交谈间,阎青和几名弟兄走下楼来,那名被秦柯称为若男的抬头看了过来,此时阎青也看到堂中喝茶的两位,他和若男的目光刚好对上。 阎青看到大毡帽下的那张脸,虽然只是惊鸿一现,但还是愣了一下。他从没见过有哪个男人的脸长得如此俊俏,眉清目秀,笔直的鼻梁下方一张红润的小嘴像颗樱桃般,一双秋水似的明眸顾盼生辉。 两人目光一碰即离,若男低下头继续喝茶,阎青他们走到两人跟前。 秦柯“客官你有什么需要吗?” “是这样的老板,我们想问问这附近有什么好些的饭馆”这时已近晌午,阎青等人放好行李后准备出去吃饭。 “这隔壁有一间涮羊肉店,如果不想吃火锅的话出门往左拐有一家泰兴楼,那里菜式很多,还有些我们太湖的风味小吃” 阎青和弟兄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泰兴楼,走之前阎青交代秦柯:“我们有位兄弟出去办事,一会他回来麻烦你叫他到泰兴楼去” “好的客官”目送阎青等人出门后,秦柯回到桌子前坐下。 若男抬起头对秦柯说道:“刚刚那个长头发的应该是军人出身,和他在一起的都像训练有素的人” “国民党的人?”秦柯眉头一皱。 “也许吧,从他身上我感觉到一股危险的味道,即像军人又像土匪”若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太湖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注意的,难道也是冲着周三来的?” 秦柯听到此处心里一动:“如果是冲着周三来的,那对我们倒是件好事,可前两批国民党都是派了大队人马前来围剿,最后还空手而归,这次怎么才来几个人?” “这一切还是未知数,我们看情况再说,你留意一下,如果是冲着周三来的,倒可以考虑和他们合作,前提是他们不是国民党的人” “不是国民党人难道还有谁对周三有兴趣?况且就这几个人对我们能有帮助吗?”秦柯怀疑的说道。 若男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他的手指修长秀气,一点也不像是男人的手:“会有帮助的,他们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起先我也以为是国民党人,可是国民党军队中向来长官和下级间都是尊卑有别,从他们称兄道弟来看,更像江湖中人,英国佬有的是钱,请些黑帮人来赎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看来周三这次绑架几名洋人这件事要在太湖兴风浪了” 泰兴楼,阎青他们点好菜没多久张平也到了。 ‘情况怎么样?“阎青问张平。 “我那兄弟有事下不了山,他派人捎来两个字”张平喝了一口茶回答道。 “两个字?”阎青和江晓对视一眼。 “是的,两个字,周三” “周三我知道”一旁的王虎说话了。 “哦,那你说来听听”阎青觉得这第一天就有了线索看来兆头不错。 “周三是太湖这一带有名的土匪头头,手下有上千人马,几百杆枪,如果真的是周三绑的票,那这件事情就麻烦了”王虎脸色严峻。 “为什么这么说?绑票不都是为了钱财吗?”阎青等人都觉得奇怪。 “阎爷,你们都知道白莲教吧,这周三自称是现在的白莲教教主,慈禧太后时期白莲教打的是扶清灭洋的口号,一向对洋人恨之入骨,你们想,他会轻易放人吗?也许早给他杀了也说不定” 听完王虎这一番话,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谁都没料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还是江晓打破了沉默:“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一切都有可能,我们大老远赶来就要查个明白,毕竟白莲教过去有些年头了,这周三未必会轻易杀了洋人,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那就是他将永远生活在东躲西藏的日子中” “嗯,二弟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先打听清楚,王虎,你能找到周三这些人的落脚点吗?” “很难,周三虽不是太湖势力最大的土匪,但却是最行踪不定的人,他没有立山寨,而是带着手下四处流窜,这里的太湖人对这个周三可以说是深痛恶绝” 第二十七章 逢得如来笑,人上奈何桥 正当阎青他们在太湖打听周三这帮土匪的所在位置时,上海滩黑道中风云涌动,程昆派人四处打探劫他大烟的罪魁祸首,搅得整个上海滩黑道人人不安。 这件事也成了时下最为热议的话题,谁都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把算盘打到了这位心狠手辣著称的大鳄程昆头上。 洪帮堂口的一间密室内,程昆肥胖的身躯坐在一张特别为他制作的椅子上,以他的体重寻常座椅都是不堪重负。 门开了,两名洪帮打手带进来一位一身布衫,面貌平淡无奇的中年人。 进来后中年人看着程昆拱了拱手:“程帮主,今日请小人来此所为何事?” “你就是五鬼门的巧手常魁?”程昆陷在肥肉中的一对小眼珠瞪着面前的人。 “正是在下”常魁镇定自若的回答道。 “半个月前我有批货丢了”程昆把玩着戴在右手中指上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慢慢的说道。 “是吗?那可真的是不幸,不知道是谁吃了豹子胆,竟敢动您老的东西” “今天请你来是想问你一句话”程昆挪了挪屁股,椅子发出的声音像是他在放屁一般。 “程帮主请问” 程昆说道:“很好,我也不浪费时间”他直起身子看着常魁:“最近这半个月内有人向你买了一批迷魂香,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程帮主,您这是为难小人,如果我们透露了顾客的身份,那么我这门派今后也别想在江湖上行走了”常魁眼观鼻,鼻观心平静的表情像是在和程昆唠家常。 程昆看着眼前的常魁,他很想立刻把这个人的脑袋扭下来塞到他的裤裆里去,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像五鬼门这些偏门能在江湖生存数百年,自有他们的门路和手段,虽然这些偏门一向门徒很少,但也没见过哪个帮派能吞并了他们,敢打他们主意的不是无缘无故失踪就是突然暴病身亡。 程昆当然不想平白无故和这些门派结下怨仇,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消息,一个关于他那批货的消息。 程昆招了招手,五名手下各托着一个盘子走上前,盘自上盖着一层红色的绢布。程昆把其中一个绢布掀开,码得整整齐齐的二十根金条出现在盘中。 “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尤其是像常先生这样的高人,这里有一百条黄鱼算是我送给先生的见面礼,当然,如果我也能收常先生的一点心意,那就最好不过了”程昆笑得像个弥勒佛般:“今后只要五鬼门的事就是我洪帮的事,谁和常先生过不去就是和我程昆过不去” 当金条被掀开盖子的时候,常魁的眼睛闪现出一道贪婪之色,这细微的变化逃不过程昆的眼睛,他很自信的等着他想要的东西从常魁的嘴里说出来。 “我五鬼门是绝不会做出让客户说我们泄露他们身份的事”常魁看着程昆弥勒佛般的笑脸就要变成包大人的脸时,语气一转:“不过,一般死人是不会对别人说我五鬼门出卖了他们的” “那是那是,很快这个人就是死人了,来人!帮常先生拿个袋子装好这些黄鱼”程昆吩咐手下。 金条到手后,常魁对程昆说道:“也只有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人才敢动程帮主的东西,最近好像这上海滩风头最盛的只有一个人” 程昆一皱眉头,马上脱口而出:“阎王,阎青?” 常魁笑了笑,没再说话,提着金条就告辞了,一副寻常的身躯提着这么沉重的金条竟然毫不费力。 看着常魁走后,程昆猛的站了起来,身下的椅子被震得变成块块木屑。 “很好,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英雄,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阎王怎么逃得过我如来的手心”程昆由于他笑起来的样子像佛祖,江湖上便送他一个名号:笑脸如来。其中也暗指被他超度的亡魂无数。有道是:逢得如来笑,人上奈何桥。 远在太湖的阎青等人正在打听周三这帮土匪的下落,上千号的人马想要藏得毫无踪迹可寻那是不太可能的事,他们料定只要重赏之下必有消息。由于出门时很谨慎,没有透露半点风声,所以谁都没料到在上海滩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太湖县城,经过三天的四处打听也没有关于周三的半点消息,只知道在叶山岛一带活动,整个太湖地区方圆数百里,叶山岛也有几十平方公里,人生地不熟的,阎青等人要贸然前往无异以大海捞针,就算想去也找不到渔民带路。每一个渔民对那一带都是谈虎色变,谁都知道那里土匪横行,无恶不作,官府尚且奈何不了他们。 旁晚时分,阎青七人用过晚饭正在回去客栈的路上,几天的奔波都毫无头绪,大家都有些心灰意冷,正行走间阎青突然低声对大伙说道:“右拐,进小巷”其余六人没问原因跟着阎青的脚步迅速的窜进小巷当中,一进入巷口,七人立即停下脚步,贴身在墙角看着巷道口的方向。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十几名衣着平民打扮的人跟着阎青他们的脚步冲进巷子,看到自己跟踪的人竟然在巷子内等着,这十几人不由得一愣。为首的人瞬间回过神来低喝一声:“上”二话不说扑向阎青七人。 这十几个身份不明的人虽然孔武有力,但底下却没什么功夫,很快就被阎青等人一一打翻在地,为首的不服气还要起来拼命,潘虎一气之下就要下辣手,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壮士手下留情!” 巷口处多出三名身穿长袍的人,阎青认出说话的人正是刚来时在客栈陪老板喝茶的俊美少年。潘虎的手已经扣住了那名汉子的喉咙,他看着阎青,只等阎青一句话他就会毫不迟疑的捏碎对方的喉结。 阎青没有表态,他看着少年:“无故向我们动手,打不过又来讨饶吗?”脸上浮现出一丝讽刺的味道,他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但对于敢挑衅自己的人也绝不手软。 看着阎青一帮人杀气腾腾的模样,手下的人正命悬一线,少年顾不上阎青的嘲讽,连忙说道:“诸位好汉,这都是一场误会,我们有话好商量” 阎青一言不发,冷冷的站着,见此情形少年又接着说道:“你们不是要找周三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阎青依旧冷淡的回答对方。 正在僵持间,小巷的两头如潮水般涌进几百号人,其中有一百来人手持长枪对着阎青七人,有几人大声说道:“放人!不然毙了你们!” 阎青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一股杀气瞬间弥漫开,谁都不可以要挟自己和弟兄,不管面对的是千军万马也是一样。 此刻江晓六人枪已在手,就阎青一动立马开杀。两边一触即发之际,少年大声对刚冲进小巷的几百号人喝道:“都退出去,没我的话不许进来” 刚刚冲进来的几百人对少年的话捧若圣旨,马上退了出去。 少年转身对阎青诚恳的说道:“在这想找周三,你只有靠我们帮忙才有可能找得到” 阎青朝潘虎示意了一下,潘虎松开了手中的汉子。 “说吧,什么条件”阎青直言不讳的问道。 对方却没有回答阎青的问题,而是打量着四周:“这好像不是说话的地方吧,前面不远有家茶坊,茶不错,能否赏脸前往小坐片刻”他的一张俊脸竟然流露出一丝妩媚的微笑。 “请”阎青看得出他没有恶意,便抬手示意他先行带路。 没多久就到了茶坊,老板还没关门,看到少年进来很是热情,连忙上来打招呼。 “老郭,这些都是朋友,沏几壶上好的茶招待他们,”少年吩咐老板。随后相邀阎青进入一间雅间。 雅间内布置简单又不失高雅,一具古香古色的茶几放置在正中,墙角一壶开水正在冒着热气。老板拿进来一包茶叶和一套茶具便出去了。 少年朝阎青伸出右手“我叫李若男” “阎青”阎青也报上姓名和对方握手,两手接触时,他感觉到李若男的手细腻柔滑,对这名看起来秀气斯文的少年竟然能统领几百号人马心里暗暗称奇。 相对入座后,李若男娴熟的泡起茶来,看着一双秀气的手在摆弄着茶具,阎青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李兄弟对这茶道挺在行的”阎青说道。 “小时候家里是卖茶的,目睹耳染之下略知一二,让阎兄见笑了”李若男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两颊隐隐出现两个酒窝。 阎青侧了下脸,心里暗道;这男人用得着长得这么俊吗,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杯茶,一口下去,一股渗入心肺清香让他不由精神一振。 “好茶”他称赞了一句“那么李兄弟现在能和我说说你的来意了吧” “我的来意很简单,想和你们合作一起对付周三”李若男直言说道。 “你们和周三有仇?” 第二十八章 一夫当关 李若男对阎青的问题不置可否:“我知道你们找周三的目的是想救两名被他绑票的洋人,而我是想找周三算笔旧账,我们之间合作可以互惠互利” “看来李兄弟的消息挺灵通的”阎青看着李若男。 “周三绑了两名洋人惹得政府军队都来围剿两回了,这不算是秘密,你们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这里打听他的消息,那你们的目的还不时显而易见”李若男坦言道。 “我承认我们是来找周三谈判赎回人质的事,但你有那么多手下,我们一共才七人,为什么需要同我们合作?何况我也绝不会和来历不明的人一起做事的”阎青的话暗示李若男该坦言相告他们的来历以及此行的目的。 李若男明显的沉默了一会,他看得出来如果不把他们的身份如实的话,阎青是不会同他们合作的,如果编套谎言隐瞒,被揭穿后的结果只会两边的关系决裂。犹豫过后,李若男还是做出了决定。 “好吧,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就把我们的身份告诉你,我们是共产党领导下华东区的一支赤卫队,周三近年来在太湖四周流窜,烧杀抢掠,残害无数百姓,我们准备将他们这帮祸害除了以平民愤” 阎青吃了一惊,之前只有在报纸或传言中听到过关于共产党的种种报道,将他们比作无恶不作,占山为王的土匪一流,想不到现在一个共产党份子竟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看着眼前的这名秀气又带点书卷气的人,阎青怎么也无法和国民党发行的各类报刊上所说的面目狰狞的山大王联系在一起。 “国民党的正规军都无法奈何得了周三,你们能行吗?”阎青带着怀疑的口气问道。 “国民党军队?”李若男脸上露出冷笑:“周三行踪不定,而且国名党军队一向贪生怕死,不敢进入这数百里湖泊,两回来这都以剿匪为名把这太湖附近的老百姓抢了个遍,敢反抗的就抓回去冠上个土匪的名头上报领赏。说起来他们比周三还可恨” 阎青不知为何对李若男的话深信不疑,相比国民党的腐败和无能,他对共产党这支泥腿子队伍产生了一丝好感。 两人交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并且权衡利弊之下,阎青也决定同李若男合作,就在两人商议对付周三的计划时,上海滩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事件。 刚刚进入冬季的上海滩下起小雨,经久不停的雨使得街道有些泥泞。寒冷让每个人呼出的气体都变成一团白色的雾气。 王小川带着两名弟兄从他们掌控的几个赌档回来,阎青他们去太湖之后,王小川,钟傲两人便负则打理地盘上的大小事务。 泥泞的道路走起来有些滑溜,几日没见到阳光之后,四处都散发出一股子霉味,前面就是阎青的洋楼,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本该行人稀少,但王小川却看到今天在小样楼周围多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每个人打扮都有些相似,像是帮派中人,三三两两的在洋楼附近徘徊。 自小就在黑道打滚的王小川嗅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知道今天将要有事发生了,三人穿过街道时,走在前面的他感觉到四周有意无意朝他们看来的眼神。 身后两人也感觉到不对劲,有些紧张起来,王小川压低声音对两人说道:“别说话,跟着我走” 靠近门口,王小川却没有敲门进去,而是径直从门口路过,穿过街道,他回身查看,发现没有跟踪的人,立刻吩咐两名弟兄:“快走,我们赶去后门” 三人迅速在小巷之中穿行,翻过几个围墙之后到了住所的后门。王小川踩上一人的肩膀灵活的翻过墙头进到小洋楼的花园中。 吟香和王小川的妹妹王春梅正在花园中聊天,突然从天而降的王小川把她们吓了一跳。 “哥,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不从门口进来”王春梅紧忙问她哥哥。 王小川对着有些紧张的两人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回事,这附近多了许多人,不知是哪路人马,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后面有两名弟兄,春梅,你和吟香姐从后门出去,让他们帮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藏身,然后叫他们通知钟大哥和各处兄弟,让所有人注意事情的发展” “哥,那你不跟我们走吗?”春梅看着王小川。 王小川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头:“你们先走,哥还有事,办完了就去找你们” “那你要注意安全,阎爷不愿意有任何兄弟出事”吟香叮嘱道。 “我会的香姐,你们赶紧走吧”王小川点点头。 看着两人打开后门出去后,王小川来到大门口的院子,还有两名弟兄和花匠老人他也打发从后门走了。 雨还在下着,飘飘洒洒的,在刚刚开启的路灯照射下显得有些凄美。王小川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屋檐下看着铁栏外面的大街。他想起阎青临走前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的一句话:“小川,这里就全部交给你了,好好帮我看着”为了这句话,王小川一步也不会离开这里。 如果阎青知道王小川心里这么想的话,他必定会后悔自己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穿过铁门的空隙看过去,外面的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王小川握着手中的朴刀静静的坐着。这把朴刀跟着他有好几个年头了,是他死去的父亲留下来的,他依稀记得他父亲提起过以前当过响马。 刀身冰凉,刀刃隐隐散发着一股血腥之气,看得出来,死在这把刀下的亡魂不在少数。静坐着的他想起很多事,小时候的乞讨生涯,年少时的江湖风波,这些一幕幕的从脑海之中掠过,最后定格在一张甜蜜的笑脸上。 她叫小薇,以前和王小川他们家是领居,小的时候小川和妹妹还有小薇经常在一起玩,后来双亲去世后王小川和妹妹流落街头,从此便失去联系。 直到三年前,王小川在一间夜总会见到当歌手的小薇,经过七年的岁月流逝,两人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在小薇的诉说下,王小川知道在他们走后不久,小薇的父亲就吸上了大烟,从此家里便一贫如洗,债台高筑,小薇的妈妈承受不了这一切就离家出走了。她的父亲在一次毒瘾发作后将她卖给了一名夜总会的老板,由于天生一副好嗓子就在这当了一名歌手。 两人的命运让彼此都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在交谈之间,一丝情愫悄悄的在两人心中萌芽。第一次重逢后,王小川就决定要替小薇赎身,他一直在努力存钱,这一目标他现在已经快实现了,所有这些除了他妹妹,他从没向任何人说过。 不用多久,三人就会像小时候在一起了,沉浸在期盼中的王小川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这时一阵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门外已经汇聚了黑压压的人群。如此多的人却没又发出一点声息,只有街角传来滴答的马匹踏地的声音。 街道一边出现了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马车在缓缓行进,车头坐着一名身材瘦小的蒙面人,手持长鞭。车身漆黑连窗帘都是黑色的,让人看上去就像一口大棺材。在这个雨夜时分,这一幕显得异常的诡异。 寂静的夜里,马蹄声就像战鼓般震人心扉,王小川站起身,慢慢的朝大门走去。 打开铁门,马车也刚好停在门口,王小川手提朴刀一言不发的站在大门中间,雨点渗透了他的衣裳。 “把阎青叫出来”马车内传出阴冷的声音,语气充满了无边的威严。 “阎爷不在,有事请留话”王小川无视对方的阵势,一样冷冷的说道。 马车中传出一道沉重的哼声:“乳臭未干,竟敢称爷,小的们,谁去把这挡道的家伙除了” 话音刚落,一个手持一把短剑的打手窜了出来,二话不说朝王小川扑去,快速的身形在细雨中划过一道弧影。 王小川一动不动,半咪着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来人,直到短剑即将近身时手里的朴刀自下往上反劈,他没有经过什么样的武术训练,全部招式都是自己从每一次的街头打斗中积累经验自创出来的,往往每一招都是快,准,狠。 这一招倒斜的一字反劈出手隐蔽,角度刁钻。对方短剑就要刺中胸膛时,王小川的朴刀已经将他开膛破肚。 流出的鲜血混杂着雨水瞬间染红了大门前的土地,王小川恢复了先前的姿势站立着,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是身边不远处多了一具流着肠子的尸体。 死一般的寂静延续了数息时间后,一名高大的汉子扛着一把鬼头刀大步跨了出来,口中大喝道:“敢挡我洪帮的道,死!”话音刚落,鬼头刀朝着王小川当头劈下。 鬼头劈开雨丝,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有如闪电,王小川稍稍抬头看着刀光,眼里闪现一道精光,他像欣赏风景般看着落下的大刀。 刀已及身,王小川还是未动,骨头被刀劈中响起一阵渗人的声音。砍中王小川的汉子正在暗喜时,突然发觉平时一刀能把一匹马劈成两半,而现在却未能再深入半分,对方的骨头就像把铁枷紧紧锁住了刀身。 惊骇的汉子正待用力将鬼头刀收回,这时王小川动了,朴刀划过一道残影落在对方脖颈之上,锋利的朴刀毫无阻力的将身首分成两半,一颗头颅飞了几米掉在地上骨碌碌的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一双眼睛还在睁着死死的看着天空,高大的身躯停顿了一会才倒下,激起一大片泥浆。 王小川还是在那里静静的站着,肩膀上渗出了鲜血,随着雨点的掺和,他的左半身全染红了。 大门口孤傲的站着的这具不算高大的身躯,此刻在洪帮帮众眼里却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第二十九章 蓦然回首 细雨依旧在纷飞,昏暗的街道上四人在匆忙的行走着,王春梅不时回头张望,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以她哥哥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离开那栋洋楼的,除非有阎青的命令。此刻王春梅只有期盼着他的哥哥不要出事。 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王春梅就没有见到哥哥有过笑容,直到前不久哥哥告诉她遇到了小时候的玩伴小薇,她才发现一向像匹独狼般冷漠的哥哥竟然有柔情流露的时候,再到后来做了阎青的兄弟,逐渐的人也变得开朗起来。 吟香感觉到了王春梅不安的情绪,牵过她的小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不会出什么事的”嘴上这么说,但吟香自己心里也没底气,在这弱肉强食的上海滩,她见过太多喋血街头的帮派争斗,像阎青他们这种刚刚崛起的新势力往往是大帮派的眼中钉。 两名弟兄把两人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后就前往码头给钟傲通报消息去了。这时阎青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那栋小洋楼的大门口,王小川正在孤身一人浴血奋战。 王小川连杀两人,都是一刀毙命,提着滴血的朴刀,他像个地狱中出来的勾魂使者站在夜雨当中。 “杀!”一阵呐喊声响起,十几名洪帮打手一起冲向王小川。王小川也低吼一声,手中朴刀挥舞着切开雨帘斩向敌人。 血花四溅,刀光剑影,践踏的泥泞中,黄土变成了红土。王小川无情的收割着对方的性命,每杀一人,他的身上就会多添几道伤口,浑身血肉模糊的他已是体无完肤。 马车车厢内的人对眼前的情况及其不满,冷哼一声说道:“山猫,给我杀了他” 话音刚落,驾着马车的瘦小个车夫一瞪马身腾空而起,手中长鞭啪的响起清脆的声音,在夜色像只毒蛇朝着王小川袭来。 搏杀中的王小川听到凌厉的破空声,看也不看手里的朴刀就劈了过去。刀和长鞭交接,锋利的刀刃没能斩断坚韧的鞭子,反而使鞭子借势缠上了自己的脖颈。 冰凉的鞭子在脖子上快速的绕了几圈,王小川感觉到对方手上一紧,喉咙处的骨骼被勒得咯咯作响,眼眶不由自主的涌出热泪,头部因为瞬间的缺氧开始晕眩,整个人顿时无法动弹。那只山猫般的身影借着鞭子的力道像荡秋千般一下就到了王小川的背后。 “死!”山猫手中一把匕首从背后刺进王小川的身体,刀尖自身后穿透了胸膛。 山猫一招得手,转身就朝马车走去,他非常确信这一招之下没人能活下来。正当山猫刚刚踏出两步,他突然惊讶的看到冬天的夜里出现了一道闪电,随后头颅像只西瓜似的被劈成两半。 这是王小川憋着最后一口气砍出的一刀,也是他身为响马的父亲教给他的唯一一招,蓦然回首。暮然回首间,魂魄去兮。 从父亲手中接过这把刀后,王小川便是刀不离人,人不离刀。现在刀已脱手,跟着对方的身躯跌落地上。 马车中坐着的正是洪帮帮主笑面佛程昆,向来当做心腹的山猫在自己眼前惨死让他怒不可遏。“找死!”马车车厢被他震裂,木屑碎片横飞,一副巨大的身躯冲天而起像发巨型炮弹扑向王小川。 巨大的右掌从天而降抓住了王小川的头颅,手腕翻转间,王小川被程昆扭断了脖子,头和身体成了反方向,紧接着胸膛被程昆一脚重重的踹中,胸膛顿时凹陷下去,人像皮球般飞了十几米才落地。 王小川倒在泥泞中的身躯朝下,被扭断脖颈的头却看着天空,睁圆的眼睛里残留着一丝眷恋的神色,他在眷恋着还在等着他前去赎身的小薇。 “给我搜!”程昆的怒吼声中,洪帮打手一窝蜂般冲进洋楼四处搜索。 一间平常的民居中,睡不着的王春梅看到窗外的天空划过一道流星,她的心突然一阵绞痛。一种沉重的失落感在心底升起,“哥哥”口中低声的念叨着,几滴热泪从眼眶滚落。 太湖客栈中,阎青觉得一丝不安在心头缠绕,他找不到这些不安的缘由,一种想尽快解决此事回到上海滩的念头开始萌发。 搜完整栋洋楼没找到任何人,洪帮在程昆的命令下退去了,地上剩下王小川的尸体和遍地鲜血,随着雨水向地下渗透。 过了一会,附近的小巷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行数十人穿过小巷出现在小洋楼门前。为首的是钟傲。 四周被人踩踏形成的泥浆混杂的鲜血看得出刚刚经过一场惨烈的打斗,找到王小川的尸体,钟傲噗的双膝跪在泥泞当中。 “兄弟,我来晚了”一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看着王小川的模样泣不成声,所有的弟兄都跟着跪了下来,雨开始越下越大,所有人已经分不清流淌在脸上的是雨还是泪。 钟傲用颤抖的双手翻过王小川的身体,接着扶正了他失去颈骨支撑的头部,右手轻抚,让他圆睁的双眼闭上。 “兄弟走好,这笔仇我们会替你讨回的”钟傲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抱起王小川的尸体,钟傲吩咐随从拾起地上的朴刀便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从陆续传来的消息当中,钟傲知道这回洪帮全部出动来对付他们,力量悬殊之下他不得不传令所有盘口的弟兄一律撤了出来,隐藏行踪等待阎青他们回来。刚刚打下的地盘一夜过后全部落入洪帮手中,而青帮在张笑林的命令之下没有任何动静。 第二日清晨,钟傲带着十几名忠实的弟兄把王小川的尸体带到了吟香她们的藏身之处。王春梅见到了自己的哥哥,但那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她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位亲人就这么走了,浑身伤痕累累,除了面容完好之外,其它地方都是惨不忍睹。面对着惨死的哥哥,王春梅一言不发的站着,人像个木雕般一动不动。 吟香上前搂住王春梅纤细的肩膀:“你哥从小到大一直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走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王春梅转身搂住吟香放声大哭,吟香轻拍她的后背:“哭吧妹子,哭完后我们好好送送你哥”说着自己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整个屋子里笼罩着一股悲壮的氛围,钟傲面色铁青的走出了屋子。这间小庭院是他没投靠阎青前和弟兄们的住所。钟傲走回自己之前住的房间从床底拿出一个长长的布包裹。 里面包了好多层布,可以看出钟傲对这件物品很看重。随着最后一层布解开,露出了一把弯刀,刀似弯月,刀身泛着幽光。 轻抚着手中的弯刀,钟傲自言自语的说道:“大哥,这么多年我独狼厚颜苟活只是为了找到杀你的凶手,可惜至今也没有找到,你在地下也寂寞了吧,我该去陪你了”说完提刀就要出门。 这把弯刀是鬼刀李祁山的兵刃,他一向惜之如命,从未离身。李祁山消失之后钟傲只找到了这把弯刀,看到这把刀钟傲就知道李祁山已不在人世,从此他就一直在暗地里打听凶手的下落,希望能有一天用这把刀将凶手的头颅砍下来。 钟傲正要推开门时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吟香站在门口。 “大嫂”钟傲一直这么称呼吟香,就算现在她是阎青的女人也一样。 看到钟傲手中的弯刀,吟香知道他接着要做什么了,轻叹一声后,吟香说道:“李哥离开了,现在你也要走了吗?” 钟傲低下头不敢看着吟香,他怕一时心软就再也走不了:“嫂子,李哥走后我就没有过一天过得安稳,现在小川做了他该做的事,接下来到我了” “难道就不能等阎青他们回来再做打算吗?” 钟傲摇了摇头:“以前跟着李哥就没做到弟兄该做的事,现在当了阎青的兄弟我再不能做个缩头乌龟,再这么等着我怕我会疯掉”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和弟兄们跟着阎青我放心的很” 吟香没有再说什么,她默默地让开了道让钟傲过去,看着一步一步走出去的钟傲如山般的背影,她的心在绞痛着。这就是男人的江湖路,一朝踏上,永不回头。 就在钟傲消失在巷口之后,两个健壮的身影也悄悄的跟了上去,是雷大壮和弟弟雷二柱。 太湖占地广阔。各处汇集到太湖以及它的排泄口河道密布,黄埔江也是它的排泄河道之一。如此众多的河道错综复杂,加上湖泊广阔,想在这里找到周三的队伍并不容易。李若男部署了很久,最终在周三的队伍中埋下了自己的眼线。 这次阎青和李若男定下的计划就是由自己的眼线将阎青他们带钱赎人的消息告诉周三,不管周三要不要放人,但对于钱财他肯定是会要的,依他的性格做出收钱又杀人的事不足为奇。等阎青他们进入周三大本营后,接下来就是李若男的队伍从外围攻击,来个里应外合一举端掉周三的老窝。 计划看是简单,但凶险无比,几个人进入几百条枪的包围圈中动手,那是九死一生的事。 一切周详后,阎青七人便跟着李若男进入太湖。一条船包括李若男和船夫一共九人。船夫是个中年人,他娴熟的操控着小船穿梭在芦苇和小树丛密布的河道,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划过一道道水痕。 半响过后,前面豁然开朗,小船进入一个芦苇丛包围着的弯道,几十条小船整齐排列着,每条船上都有七到八个人,每人手中的武器各式各样。有些手持长枪,有些拿着大刀,有些拿的是鱼叉,有些甚至扛着关刀。他们穿着朴素,多半是渔民打扮。 阎青他们小船一出现,几十条船上的几百号人立刻站了起来。为首的一人对李若男打招呼:“队长来了”阎青看过去发现此人竟然是客栈老板秦柯。秦柯对着阎青他们笑着点点头。 李若男站在船头说道:“同志们辛苦了” 几百号人齐声回应,洪亮的声音在芦苇丛中惊起一群白鹭,拍打着翅膀朝远处飞去。阎青此时对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李若男竟能统领这么多人马也不禁心中暗自称赞。 “同志们,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想必老秦也和你们说过了,先由我和这七位朋友进入周三的窝点,战斗打响后老秦带领你们从外面攻击,争取一举打掉周三这群残害百姓的土匪” 这时秦柯反对了:“队长,你身为我们太湖一带的负责人不能亲身冒险,我带七位朋友进去,外面还是你来指挥” 几百号人中也同样争先恐后的发出各种声音:“队长,我去”“队长,还是我去吧”… 李若男手一挥:“这事已经定下了,大家不要多说,战斗开始后大家要奋勇杀敌,为被周三残害的百姓讨回血债,还太湖一带的安定” “奋勇杀敌,讨回血债!”“端掉匪窝,杀了周三”一阵阵激昂的声音响彻这片芦苇荡。 第三十章 独狼钟傲 要进到周三匪窝的内部肯定会被搜身,所以除了阎青的匕首和江晓的飞刀外其余人的武器都交给了秦柯保管,紧接着他们就进入了浩瀚的太湖。秦柯率几百人从另一条水路去。 船在平静的湖面行驶,阎青他们坐在船舱内,外面只剩撑船的渔夫和潘龙潘虎一对活宝在试图捞鱼,。阎青看着对面的李若男,李若男无意中抬起头刚好对上阎青的目光。 这个轻松驾驭几百号人马的李若男不知道为何对于阎青的目光不自觉的闪避,这个男人充满野性的味道让他有些慌乱,很快他便摆正了心态,对方不过是个江湖浪子,而自己是个坚定的共产主义者,为什么要畏惧于他。 阎青看到李若男由原先的一丝慌乱转而用一种对抗的眼神和自己对视,他心里一愣,不过他并不以为意,带着一丝好奇的语气问李若男:“看起来你的手下对你挺忠心的” “我们都是同志,为了共同目标走到一起来的,不是腐败的清朝政府,没有什么忠心不忠心的,我们服从的是党的领导,要说忠心的话就是对党的忠诚” “孙先生的建国宗旨和你们的共产主义应该都是驱除鞑虏,强我中华为目标,其它又有什么不同?”原来在军阀中阎青就听说了san民主义,对孙钟山的建国纲领也非常赞同。 “你刚刚所说的两点的却是两党之间的共同目标,但两党之间所代表的群众基础不同,现在的国民党都是以三大家族利益为中心,已经逐渐背离了当初孙钟山先生提出san民主义的初衷,排斥打压其它党派。而我们则是无产阶级力量为基础,对于各个阶层的爱国人士都能海纳百川,争取真正的自由民主,这就是不同之处” 虽然身在黑道,但阎青对民国政府的现状也颇为了解,正如袁世凯高举革命旗帜,转身又进行复辟的嘴脸一样,国民政府也是正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你为什么加入共产党?”阎青看着李若男。 面对着阎青俊朗阳刚的脸,李若男筑建的防线开始摇摇欲坠,你能不能长得难看点啊,他心里暗想道,稍稍侧过脸回答阎青:“为了信仰,每个人都有的信仰” 信仰,每个人都有的信仰,听了李若男这句话阎青若有所思,自己的信仰呢?打打杀杀,争名夺利?或许自己的信仰就是江湖道,兄弟情吧,之前的为国为民一腔热血早在军阀队伍中被磨没了。 船在行驶,浩瀚的太湖让阎青这帮北方汉子感到心旷神怡。 上海滩洪帮总舵地处繁华街区,每日行人无数,同样经过的乞丐也有许多,这里是富人的天堂,也是穷人的地狱。 一名衣裳破烂的乞丐在这条街道上已经蹲了两天两夜,在不起眼的街角谁都不会注意到他,肮脏的外表下面是一双饿狼般的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洪帮总舵的门口,他身边放着一个长布包着的物件,他正是独狼钟傲,布裹着的是李祁山的弯刀,他要带着这把刀去地下见他的大哥。 眼看又是一天过去,夜幕降临,钟傲等的那辆马车没有出来,眼睛布满了血丝的他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身边带的水和大饼已经吃完了,他没有注意到附近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怎么样?有啥动静?”刚咪了一会的雷二柱起身来到窗口问正在往外面张望的雷大壮。 “没有,种哥还在那里”雷大壮摇摇头。 “我看看”二柱挤开在窗口的哥哥向外看去。 “钟哥两天没睡觉了,要不要叫他进来歇歇?”二柱问他哥。 雷大壮抬手就给了他一脑奔,痛得二柱呲牙咧嘴:“干嘛打我?” “你傻了啊,现在给钟哥知道我们在这还不一脚把我们踹回去”雷大壮看着自己这个光长脑袋不长脑汁的弟弟直摇头。 “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二柱不服气的说道。 正在两人争吵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洪帮总舵的大门打开,程昆那辆漆黑的马车缓缓的使了出来。 那名瘦小的山猫脑袋被王小川的朴刀劈成两半之后这马车便换成了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驾车。两匹马喷着鼻响拉着棺材般的车厢出了门口,马车两旁十几名洪帮打手跟随着。 钟傲看着马车过来,两手慢慢的解开包裹上的布匹,就在马车近身之时,钟傲像只看到猎物的饿狼高高跃起扑向马车。 黑夜中,一把弯刀如闪电般劈向马车车厢,刀身带起呼啸的风声,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往下斩落。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此时正当夜黑。 弯刀如长虹落日般斩向马车车厢,刀光在黑夜中就像天外流星似的划过一道绚丽夺目的光芒。程昆所有的随从只有那名车夫及时反应过来,他一瞪马背,人在半空,一把九环大刀自背后抽出迎向钟傲的弯刀。 九环大刀刀背的九曲连环扣叮铃作响,和钟傲的弯刀相撞,如此厚重的刀身竟然抵挡不住钟傲全力的一击,瞬间刀折手断,余力未尽的弯刀在车夫一阻之下往斜里劈去,一匹马的马首被砍下,顿时现场一片血腥,断头的马匹拉着马车向前踏了数步,高大的身躯才轰然倒下,独狼拼尽全力的这一刀声势惊人。 就在程昆十几名随从反应过来高呼有刺客时,漆黑的车厢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飞,程昆硕大的身躯已经冲了出来,二话不说一拳砸向钟傲。 程昆的动作非常之快,刚刚落地的钟傲举刀回防,铁锤般的拳头砸在刀身之上。这一击势大力沉。弯刀的刀身被击打得反弹回来重重的拍在胸口上,单单这一反弹的力道就让钟傲飞出数米远。 钟傲几个打滚才起身站稳,洪帮十几名打手快速围了上来。手中弯刀在夜色划过几道弧线,连砍三人之后一口鲜血压抑不住猛的喷出口外,鲜血中掺杂着一些像是内脏碎片。刚刚程昆光靠着反震刀身的力量就已经让他身受重伤,这时钟傲才深深的领教了这位黑道巨擎的可怕。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洪帮总舵中的打手,黑压压的一帮人冲了出来。 “给我剁了喂狗”程昆不屑于再出手,吩咐手下后朝总舵方向回去,混迹江湖他杀人无数,被人刺杀也历经无数次,他已不想追查谁是主使,反正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个他也相信自己能让这上海滩多出一百具白骨。 “小川,钟哥没用不能给你报仇,小川,大哥我这就来陪你们”钟傲心中暗想道,接着大喝一声:“杀!”双目赤红一把弯刀左劈右砍,神勇无比,一时间几百名洪帮打手竟也奈何不了他。 再次重创对方数人之后,身上伤势让钟傲感到身体不支,眼前景象模糊。对方见到钟傲步伐放缓,挥刀无力。顿时胆色大增,叫喊着冲上来。 眼看钟傲就要死于乱刀之下,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在洪帮打手之间,聚集围攻钟傲的打手一时惊慌,纷纷散开闪避。 两个人影随着爆炸声从角落窜出迅速来到钟傲身边:“钟哥,快走!”不由分说拉着钟傲转身就跑,这二人正是雷大壮和弟弟雷二柱,他们带来了上回到日本大使馆没用完的炸药,本来两人是准备留着到江中炸鱼的,没想到这次派上用场。 奔跑间二柱不时往身后丢炸药,追击的洪帮打手看到黑暗中飞来带着火花的炸药都连忙闪躲,三人趁势拉开了距离。 雷大壮和二柱是在上海滩长大的,对哪里的道路都熟悉得很,搀扶着钟傲的他们在黑暗中的小巷中穿梭着。但这里毕竟是洪帮地盘的中心地带,在这么大动静之下,外围帮众纷纷聚合四处搜寻,一张大网正形成,而钟傲三人此刻还在网中。 望月楼是上海滩有名的酒楼之一,这里的大匣蟹闻名整个上海滩,整个二楼今晚只有三名客人,楼梯口和楼下都是清一色打扮的打手,每人腰间都别着斧头。 在座的一人是斧头帮帮主陈闵龙,今晚他包场宴请的客人是时任上海市市长的张群和商会会长吴瑜夫。 正当三人杯盏交错间,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让他和张群都为之眉头一皱,陈闵龙叫到:“来人!” 一名手下进来了,陈闵龙吩咐道:“派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清平盛世竟然有人在胡作非为,真不把市长大人放在眼里了吗?”眼角扫了一下在座的张群。 手下连忙跑出去打探消息,其实陈闵龙知道传来爆炸声的地方是洪帮总舵,他想借此机会让张群这位刚刚上任的市长对程昆产生反感。 没多久手下进来在陈闵龙耳边说了几句,张群问道:“刚才的爆炸声到底是什么回事?”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程昆又娶了个姨太正在庆贺呢,这人也不懂得收敛些,大张旗鼓就不怕搅人清静”陈闵龙笑着回答张群。 张群略有些不满的说道:“现在委员长正在提倡一夫一妻制,这等人明显是在唱反调,心怀叵测” “那是那是,不过咱也不必为这等人失了雅兴,喝酒喝酒”喝了两杯之后陈闵龙借上洗手间走到外面。唤来夜勾魂。 “你带些人换了装束找到洪帮追杀的人,暗中出手替他们解围,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夜勾魂有些奇怪:“是我们的人?” 陈闵龙摇摇头:“不是,就这段时期发生的事来看应该是阎青的人” “阎青的人,为什么我们要救他们?”夜勾魂对于上次被阎青打伤一事还耿耿于怀。 “这出戏才刚刚开始,人如果被程昆抓到必死无疑,人死了我还有戏看吗?”陈闵龙露出了奸诈的笑脸。 “明白了,我这就去”夜勾魂转身离开了。 第三十一章 周三 一路带着钟傲飞奔的大壮和二柱发现每次就快被人追上时都有一些人替他们阻挡住洪帮打手,虽然不是正面冲突,但也阻挠了对方追赶的速度,很快三人便摆脱了追击,在确认没有尾巴之后回到了先前的住所。 钟傲已经昏迷过去,吟香稍微帮他处理伤口之后就叫人去请大夫。王小川,钟傲两人一死一伤,现在这帮人有点群龙无首的感觉,大部分弟兄都被疏散到各处,这里的大都是各个盘口的负责人,吟香把大家召集到客厅。 对于吟香来说,目前的形势很严峻,现在除了钟傲和大壮二柱,还有几十名跟着钟傲和张平的人,其余的都是刚刚入伙的弟兄,任谁在这节骨眼上投了洪帮的话,那将是吟香等人的灭顶之灾。但她不能带着钟傲他们离开,这样做的结果只能使阎青辛苦得来的几百号人马立刻另投他处,吟香决心要替阎青保存这股力量。 看着稍显焦虑的大家,吟香心里也理解,毕竟刚加入阎青队伍没多久就碰上大帮派的追杀,是谁心里都会不安。 “小川死了,现在钟哥又受伤,外面的情况大家也知道,洪帮的人像疯狗一样在四处打探我们的下落,大家说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吟香问道,聪明的她没有一开口就要求大伙等待阎青他们回来。 一屋子的人都是沉默不语,在上海滩黑道中,三大帮派的势力就如三座大山般,要说毫无畏惧那是不可能的。许多人踏上黑道无非是为了金钱和女人,这个时期连女人的贞操都不那么重要了,更别说什么忠心。 面对大家的沉默。吟香接着说道:“现在阎爷还没回来,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要求大家做什么事,如果有人现在要离开的话我可以保证,阎爷回来后绝不会怪罪大家”吟香这招欲擒故纵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在座的有一人开口离开的话,说不定这几百号人马立刻就一哄而散。 身在黑道边缘久了,吟香知道这些汉子或多或少会有些江湖道义,她赌的就是这一点。四周仍然是一片沉默。在这沉默中吟香的心也在忐忑之中。 最终有一人说话了:“既然跟了阎爷,我们一切就等阎爷回来再做打算,嫂子放心吧,我们不会做那种背信弃义之事的” 随后纷纷有人出声附和:“嫂子,有我们在谁都不能动您一个手指头” “在这个时候我们要离开那还在道上混个球啊,嫂子,我们不会走的” 听到这些,吟香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她知道至少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问题了,并且这一声声的嫂子让她满心欢喜。虽然一直不存在想要争什么,但哪个女人不希望得到一些名份。 吟香没有把喜悦之色显露出来,等大家安静下来后她起身向所有人道谢:“既然大家决定留下,那我在这里替阎爷向兄弟们说声谢谢了,敌人势大,我们惹不起还躲得起,诸位都是老江湖了,具体安排手下弟兄们暂住的事就交给你们处理吧”说着语调一变:“我们虽然不勉强哪位的去留,但对于出卖兄弟之人也绝不会心慈手软,谁敢犯下此等罪行,任他躲到天涯海角阎爷也不会放过他的”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让人不容置疑。 很快在大家商讨之下便决定各处隐藏的据点,所有头目留下联络方式后就各自安置手下去了。 关定山的住所,肖青青给义父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老人眯着眼睛半晌没说话。 肖青青也安静的坐着,看似平静的她心里却有些紊乱。 过了一会,关定山睁开眼看着肖青青不由自主的互掐的手指:“怎么,你想插手这件事?” “我才懒得管,再说了,我也不能出面管” “这件事肯定是有人嫁祸阎青,想借程昆的手除掉他,最近他风头太盛,受些打击未必不是好事,放心吧,我看阎青这小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如果他能闯过这关的话,在这上海滩他就算站稳脚了” “我是想如果我要他加入组织不知道合不合适”肖青青问道。 关定山摇摇头:“骨子里他就是江湖中人,那些耍手段,勾心斗角的生活不适合他,你如果真的让他进去的话只能是害了他。相对于阎青,我反而更担心你,在利益面前,蒋某人可以将任何人当成弃子,一朝失势,你的对手甚至你的手下都会毫不犹豫的对你落井下石,让你永不翻身” “义父教诲,青青一定铭记在心”肖青青话虽这么说,可官场中哪个不是身不由己。 “现在程昆还不是阎青能扳得倒的,我担心他回来后太过义气用事,你看时机合适时就帮我带句话给他”关定山吩咐道。 “义父您说”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在辽阔的湖面行驶了几个时辰后,阎青他们的船进入了一片灌木丛,远远可以看到一座小岛,小船在盘根交错的灌木中穿行了一会,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前面三艘小船拦住了去路,每艘船上都有两人手持长枪对着他们。 “什么人?竟敢擅闯到此!”一名头目打扮的人喝道。 船中李若男不慌不忙的走出了船舱双手抱拳说道:“东屿山寨刘老锅座下李欢带几名朋友前来拜访周寨主,麻烦各位通报” 那名头目朝李若男使了个眼色,接着点头说道:“原来是东屿的人,随我过来吧,不过照规矩请蒙上眼睛”一名手下在他的示意下跳过来一一用黑布将他们的眼睛蒙上,接着调转船头,领着阎青他们向山寨驶去。这个头目是李若男发展的内线,先前就是由他将有人带钱来赎人的消息告诉周三的,借的是东屿另一个土匪刘老锅的名头。 蒙上眼睛后阎青他们只听见船划过水面发出的哗哗声,大概过了一柱香时间,阎青感觉到一股凉嗖嗖之意,这股凉意一直延续着,许久后船停了下来。 被解蒙着眼睛的布片后,阎青依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过了一阵子适应周围的光线后,他发现身处一处大岩洞中,这和先前李若男说的情况一样。 这个岩洞非常宽敞,停船处有一条人工凿成的台阶延绵向上,看得出来周三在这里经营很久了。这样一处地方也难怪国民党军队围剿数次都无功而返。 等了一会,上面有人下来说道:“当家的有请东屿的朋友” 几人跟着来人踏着石阶往上走,两旁都有手持长枪的人站岗,戒备森严,这让李若男对这次行动能否成功有些担心。但看到阎青几人一脸淡定的模样让他安心不少。 几十级石阶后前面出现了一道石门,门前十几名土匪端枪站着,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叉腰指挥几人上前搜身。 阎青和江晓倒无所谓,阎青的匕首和江晓的飞刀藏得很隐蔽,不是寻常人能搜得到的,潘龙和潘虎也放下装着金条的箱子让他们搜。 轮到李若男时,一名土匪的手刚要摸上他的腰却被他一巴掌将手打掉,顿时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十几把枪同时对准了阎青他们。 就在四周充满火药味时,门内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外面怎么回事,还不叫人进来” 那名獐头鼠目的土匪正要发飙,一听到门内的声音忙不迭的说道:“是,教主”这是手下对自封为第六代白莲教教主周三的称呼。 沉重的石门打开,里面俨然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十几人并排坐着,正中是一名光头的男人,一双鹰眼和一只鹰勾鼻子让人感觉到这是一个薄情寡义,心肠毒辣之人。这个人就是在太湖老百姓心中那个臭名昭著,无恶不做的周三。 周三身后是三清尊者的神像,三个神像栩栩如生,看到这个阎青有些诧异,据他所知白莲教信奉的是长生老母,弥勒转世及明王,怎么这里却供着道家的三清尊者,唯一显示出白莲教特征的是尊者座下三朵巨大的莲花。 其实白莲教流传到现在已经和多种教派融合,他们的教义也在随着改变,由原先的覆清到后来改头换面成为义和团打着的旗号却是扶清灭洋。白莲教分支众多,有些名气的如小刀会,大刀会,红灯会无一不是白莲教演变而来的,阎青唯一听说的就是关于白莲教神打功夫的传说,一旦发功请神上身,那立马就会变得周身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李若男上前抱拳说道:“周教主,东屿李欢代刘老把子向教主问好” 周三点点头:“嗯,听说你今天来的目的是要赎之前本教主擒拿的两名洋人”一阵嘶哑的声音从周三嘴里传出,让人听了有点全身毛发皆竖的感觉。 “是的,我身后这几位朋友就是专程来商讨赎回洋人的事宜的”李若男回答他。 “这绑了人票嘛自然要赎金,就是刘老锅来也不能免了这个规矩,你们的赎金呢?”周三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以一种傲慢的语调说道。 阎青示意潘龙潘虎将箱子抬到前面打开,一箱金条出现在眼前。 坐在周三下方的土匪头目皆是眼睛一亮,一股贪婪的神色流露出来,但每人都朝周三看去,在周三没表态前,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 周三看到这一箱子的金条。脸上却毫无表情:“看起来这两名洋鬼子身份很重要嘛,先是军队来围剿,奈何不了老子,现在又来软的了” 这时阎青说话了:“军队前来不关我等之事,我们只是受人之托前来赎人,还请周教主高抬贵手,今后在道上也好相互照应” 周三的视线看向阎青,他嗅到了一股野兽才具有的凶悍味道,但这里是他的地盘,何况还从没人能令他感到害怕过。 周三一声冷哼说道:“照应?这一直以来都是我周三照应别人,你们能照应我什么?” “人在道上总要依靠朋友兄弟扶持,何况多一个朋友多一条道,周教主又何妨多结识一个朋友”阎青一边说着眼角却在打量四周的情况。身后有五名持枪的土匪,周三和十几名头目应该没带枪,这时的短枪还是稀罕物,像周三这些土匪不会有弄到短枪的渠道。 “哈哈哈,朋友,我周三只有教友,没朋友,不是我教中人一律是外人,这两名洋鬼子我已决定拿来祭教,至于这些金条就算你们的买命钱,把箱子留下,送客!” “慢着”李若男说道:“难道刘老锅的面子你也不给?” “刘老锅这个软货只懂得勾结官府,算什么绿林好汉,他的面子在我这没用” 阎青趁着李若男和周三说话间低声吩咐潘龙潘虎:“一会开打你两人负责守住门口”接着朝江晓使了使眼色,并肩作战无数回的江晓自然明白阎青的用意,手指开始活动起来。 李若男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阎青拉住了他,刚抓住李若男的手阎青感觉到如握暖玉般温润光滑,他心里一动仿佛明白了什么,而李若男好像不自然一样想要挣脱。 没时间细想的阎青赶紧说道:“既然周教主非要如此我们只好遵命,我们走”不由分说拉着李若男转身和大伙一起朝门外走去。 李若男被阎青大手握住自己的左手,又不能使劲挣脱,脸上稍稍泛起一阵红晕,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谁也没有留意到他的反常。 八人缓步朝大门方向走去,在经过五位持枪土匪身边时,阎青低吼一声:“杀!”和江晓几乎同时扑向五名土匪。 第三十二章 白莲神功 江晓随着阎青的一声令下两把飞刀脱手而出,两名土匪来不及反应喉咙间各被一把飞刀射中,只发出几声毒蛇般的嘶嘶声后便倒地不起。而阎青这边几乎同时解决了两名土匪,青光闪过皆是一招毙命。 转眼间四人殒命,剩下一个稍稍一愣之后便举枪对准离他最近的阎青,当他就要扣下扳机时脑后挨了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一个瘦小个子,手拿一把状似铁管物件的人从他身后冒了出来,是时云飞,他的速度有时让阎青都自愧不如。 周三没有料到竟然有人敢在他的老窝动手,回过神来的他勃然大怒:“找死!”一脚踢飞身前的茶几就冲了过来。十几名头目也各自操起武器杀向阎青他们。 潘龙和潘虎还没动手前面五人就被阎青和江晓收拾了,看到身后扑来的周三和他的手下,就要转身杀敌,阎青喝住了两人:“捡起枪守住门口,这里我们来对付” 对于阎青的话两人一向是言听计从,捡起地上的枪冲向门口。外面的土匪听到里头的动静已经开始朝大厅赶,刚到门口的潘龙潘虎抬手就是两枪,两名土匪应声倒下,后面的赶紧趴下身子还击,一时间石门处枪声大作。 潘龙潘虎暂时抵挡住了外面的土匪,这里面的厮杀也开始了。剩下六人至少都是一对二甚至一对三。起先阎青对李若男颇为担心,但见到他人对抗两名土匪头目竟也进退从容也就放下心来。周三和这些头目都是在道上行走多时的人物,手下功夫不是寻常土匪可比,要像刚才一样瞬间击杀几人那是不可能的了。 敌人人数比自己多一倍,外面蜂拥而至的土匪正组织火力要朝里冲,形势危殆,阎青手下毫不留情,在两人夹攻之下一个闪身就贴近了其中一名,对方一刀劈空身子往前倾,阎青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顺势挡住另外一人砍来的大刀,在金铁交鸣声中阎青右手手肘正中被他扣住手腕头目的胸膛,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这名头目全身一软,口吐鲜血倒地身亡了。 另外一名头目看到阎青如此彪悍不禁大惊失色,不敢再向前,而是游走躲闪等待其他人上来支援。 周三对上的是时云飞,时云飞溜滑的步伐让他摸不着衣角,正气得哇哇大叫的他看见了李若男,他马上丢下时云飞就朝李若男扑去。 在抵挡两人进攻的李若男听到一阵风声,周三像座铁塔般从天而降。李若男来不及躲闪只好双拳迎上。 随着周三铁塔般的身躯落下,李若男被击打的连连后退,脚下支撑不住就要倒下时,身后一阵暖意传来,一个人抱住了他,抬头一看是阎青,正当李若男要开口道谢时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阎青一只手正放在自己胸口上。 阎青也不由自主的一愣,左手怎么有一种夜晚和吟香或肖青青在一起时的感觉,摸到球体的手不知不觉的一张一缩,就在他恍然大悟时,面红耳赤的李若男使劲挣脱了他,头也不回的朝另外一边厮杀着的队友冲去。 阎青抿了抿嘴巴看着自己的左手,怪不得老是觉得这李若男有些阴阳怪气,原来是个娘们:“弹性不错”心里暗想道,脚下移动着向周三冲去。 阎青和周三来了个正面对撞,轰然声过后周三扛不住阎青的力量,脚下连连错步才卸掉这一撞之力。:“再来!”阎青不容他喘息又是一拳击出,兴起的阎青连青龙匕首都没用,和对方展开肉搏。 其他人都很轻松,唯一吃力的张平在江晓不时甩出飞刀的协助下也做掉了两名头目,剩下的应该在短时间内就能解决了。 此刻最艰难的是潘龙和潘虎两人,外面越聚越多的土匪火力更猛了,枪林弹雨之下直打得碎石横飞,两人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周三被阎青打得忙于招架,眼见手下连连被杀,还没遭遇过此等羞辱的他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奋力挡开阎青,飞奔到墙角放置着各种兵器的木架前,双手交错架成十字,右脚朝地下猛地跺了三跺,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明王令,护我白莲神教,有请关圣帝君关云长上身!”念完之后随手在身后木架上取下一把青龙偃月刀,这时的他满脸通红,除了没有关二爷的美须外,神情动作像极了戏台上的关公。 手持关刀的周三顿时像变了个人,气势大涨:“呔!”一声暴吼声中双脚跺地,一跃之下竟然掠过七八米远的距离,高举关刀斩向阎青,巨大的关刀带起呼啸的风声气势逼人。 刚解决了一名头目的江晓随手甩出一把飞刀,只见一道白光闪电般飞向半空中的周三,巨大的关刀在周三手中灵巧得如一把短剑,抖手舞出一朵刀花准确无误的磕掉了飞刀,大刀依旧声势未减向阎青头上落下。 对方突然暴起如此惊人的气势让阎青也不敢托大,手腕翻转间,青龙匕首对上青龙偃月刀。兵刃相碰,阎青使个卸字诀,想化开对方的力道抢上前去近身攻击,没料到周三这招力量出奇的大,正所谓一力降十会,所有的招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毫无作用,阎青被轰飞十几米远重重的砸在地上,匕首也险些脱手。青龙偃月刀斩落在地上,连坚硬的岩石都劈开了一刀几米长的裂痕。 落地的周三就像关公再现,威风凛凛的握着大关刀。他前方一片尘土飞扬中,站起身的阎青像只猎豹窜了过来再次对上周三的大关刀。 在周三密集的刀光中阎青身形闪动,匕首和关刀不时磕碰发出尖锐的声音,但此刻的周三有如神助,阎青数次强攻只是利用匕首在关刀上多添几道崩口后就被强大的力道轰飞,连身上的衣服都让凌厉的刀气撕成碎片,上身露出健硕的肌肉。 此时大厅中其余的土匪已经全部收拾干净,江晓等人全部上前和阎青围攻周三,在突显神威的周三面前除了阎青能抵挡几招之外,其余皆被周三一招就逼退,一场走马灯般的战局在大厅中展开。 门口的枪战越来越激烈,潘龙潘虎两人的弹药眼看就要打完了,焦急的两人不时回头看着阎青他们的战斗,一旦阻止不住外面的土匪,那么在几百条枪下,任你武功再高也会被打成马蜂窝。 周三以一对六竟然越战越勇,王虎和张平不时被杀得左躲右闪,王虎一边闪躲一边骂骂咧咧道:“这家伙是不是吃了cun药啊这么猛” “我看也是”张平附和道:“你要小心别给他抓到,到时给你来个后院开花” 李若男正好闪到两人身边,还在气愤阎青那只五龙爪的她刚好一字不漏的听到两人的对话. “呸!一窝流氓!”李若男啐了一口骂道,随后闪到别处。 张平一听急了:“喂!喂!你怎么骂人啊”就要追上李若男理论的他被王虎一把抓住。 “你抓我干嘛,那家伙骂我们诶”张平冲着王虎直嚷嚷。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王虎瞪着张平说道。 “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他骂咱们来着”张平被王虎问得一愣。 王虎有些惊讶“那是个雏的,难道你看不出来?” “楚啥楚的…等等..”张平嘴巴渐渐变成个0形:“你是说那是个妞?” 王虎撇了撇嘴,看张平一副不可救药的表情:“你见过哪个男人屁股像她那么翘的?还有那胸脯,你练上十年能有她的大吗?” 张平随着王虎的指点朝远处的李若男上下打量,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我就说嘛,怎么总觉得她一副娘娘腔的模样” 就在两个大男人人站着叽叽喳喳时,周三的大关刀砍到,两人连忙分头躲避。 阎青三番两次进攻都没能逼近周三,大门外的枪声更集密了,不时有流弹飞了进来,趁着周三在追赶张平和王虎,几个闪身到了李若男身边问她:“你们的人什么时候到,这里快撑不住了” 此刻情况紧急,李若男也没再计较刚刚发生的事:“应该快了,他这神打功夫有时间限制的,想办法拖住” 李若男说的没错,周三此刻是骑虎难下,体内暴躁的气流已经让他苦不堪言,甚至眼睛都充满血了,但他清楚一旦散功立刻会被阎青他们击杀,他也只有苦撑着希望外面的人能尽快攻进来。 “大哥,没子弹了”潘虎大声叫道。 阎青一听气不打一处出,这愣头青,没子弹就没子弹,叫个屁啊,这不明摆着告诉外面的土匪知道他们弹尽粮绝了吗。 果然,门外的土匪开始尝试着往里闯了,佛祖说过,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何况是几百条枪,阎青他们的形势岌岌可危。 第三十三章 阎青的怒火 这时已容不得阎青再考虑什么,又是一个虎跃扑向周三。看到阎青来势汹汹,周三丢下张平和王虎,一招力劈华山斩向阎青,青龙偃月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当头而下。 阎青没有闪避,而是运起全身内力双掌迎刀而上,硬生生的空手夹住了刀刃,一股磅礴的力道袭下,阎青顿时嘴里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双臂的肌肤被刀风划过之处可以看到血淋淋的伤口。 “动手!”阎青死死夹住大刀,奋力大声喝道。 所有人立刻使出全身解数向周三招呼,周三无视他们的攻击,只是使劲在同阎青抢夺大刀。江晓他们的招式落在周三的身上竟如碰上铜墙铁壁般,对方分毫未损,连江晓的飞刀也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印。 见此情形,每个人都是大惊失色,刀枪不入,这还怎么打?就在大家都不知所措时,周三哇的一声大叫,嘴里狂喷鲜血,通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身体再也压制不住那股不属于他的力量,口吐鲜血后的他神勇不再,刚刚还像打了鸡血,现在整个蔫了。 正在苦苦撑住关刀的阎青突然觉得手上一轻,借势拔地而起,一个劈腿斩中周三,没了神功护体,周三被这一记重击打得颈骨都折了,已是一命呜呼。 阎青曹起周三的尸体一脚踢向大门外,同时大声喝道:“你们教主已死,敢再顽抗者杀!” 将要冲到门口的土匪看到周三的尸体已经心生怯意,但也有些人在叫嚣着:“我们要为教主报仇,他们没子弹了,冲进去杀了他们” 有些土匪开始犹豫,但在一些人怂恿之下没有退却,一股人已经一边开枪一边向里面闯。 后面没了退路,阎青对着大伙说道:“兄弟们,准备开战”面对困境他没有一丝畏惧,所有人开始在地上捡起被杀土匪的兵刃,只等阎青一声令下奋勇杀敌。 这时一阵集密的枪声和喊杀声从聚集在大门的土匪身后响起,秦柯带领的人终于赶到,本来有些动摇的土匪哪还稳得住阵脚,纷纷回身四处逃窜,失去了首领的他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很快战斗便平息下来,除了一部分土匪被击毙以外大多数都投降了。在审问之下,阎青也找到了被关押的两名英国夫妇。 语言不通,不过很快这对夫妇就明白了阎青这帮人是来救他们的,这一战可以说是大获全胜,阎青达到了此次前来的目的,而李若男也成功的瓦解了周三这帮土匪。 秦柯指挥人手在打扫战场,阎青走到在一旁站立的李若男面前讪讪的说道“刚刚不是有意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刚刚发生什么事?”李若男一双妙目看着阎青。 “额,那个…”被李若男这一问阎青窘了,啥事呢,总不能对人家说刚刚摸了你的奶,现在特地来道歉吧,那还不是找死。 李若男看到犯傻的阎青不禁噗嗤一笑:“今天多亏你们,要不然光靠我们很难杀得了周三” “彼此彼此,要不是你们,我这些人想全身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摆脱了窘境的阎青赶紧说道。 “嗯,这次也算惊险,要是秦柯再晚来一步,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里了”李若男回想当时情形也是有些心惊。 “你怕死吗?”阎青笑着问她。 李若男摇了摇头:“我不是怕死,我是不甘心这么早死,我还有很多事还没做” “一个女人能做到你这样,我也挺佩服你的” 李若男听了有些不相信:“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吗?像我这样恐怕没几个人会赞许的” 阎青呵呵笑道:“没人赞许怎么会有巾帼英雄一说,我倒有一句话想说” “什么话?” “古有花木兰,今有李若男” 李若男有些深意的看着阎青:“看不出来,你不但武功不错,还很会说话” 就在两人交谈间,潘龙潘虎还有张平王虎四人在一起朝阎青和李若男这边看。 “啧啧,看起来咱又要多一位大嫂了”潘虎歪着脖子说道。 “嗯,我看八九不离十”王虎也凑上来搭话。 “那当然,我要是女的我也会喜欢老大的”潘龙一副深思的样子。 “得,就你这模样要是女人的话,白送都没人要,还想咱老大”张平看着潘龙一脸的不屑。 “你怎么说话的你,难道老子长得很难看吗?”一听这话,潘龙不服了。 “和猩猩比起来不算难看” 潘龙生气了:“你比我长得好看吗?如果有人说你比我长得俊我今后就叫你大爷,要不然你以后叫我大爷” “好!比就比”张平也是寸步不让。 这时时云飞正在四处搜寻看有啥好东西,潘龙连忙叫道:“云飞,你过来评评” 时云飞走过来:“评啥玩意?” 潘龙一把把张平来过来。两张脸对着时云飞:“你说说,我俩谁长得俊?” 时云飞差点没晕过去:‘滚,老子在找宝贝,别来烦我“说完扬长而去。 不肯罢休的两人找上了江晓:“二哥,你给评评” “评什么?”江晓问两个二货。 “我们两个谁长得好看?” 江晓装着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番:“前面看不出,你们转过身我瞧瞧” 两人毫不犹豫的转身背对江晓,江晓不客气的朝两人屁股上各踹了一脚:“没事干吗?一边呆着去!” 太湖一事已圆满完成,李若男派船送阎青等人回去。和来时候的心情相比,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是有说有笑。唯有同船送行的李若男一声不吭的坐在船头。 除去男装的李若男一头齐耳短发,身上一件大红棉袄,腰间别着一把驳壳枪,让人看上去有种英姿飒爽的味道。 阎青走到船头看着盯着湖面的李若男:“在想什么呢?” 李若男回过头对阎青笑了笑,朴素的打扮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没什么,发发呆而已” 阎青在她对面船舷上坐下来,今天天气晴朗,朝远处的湖面看去有种碧水连天的感觉。李若男打量了一番阎青,原先对于黑帮她觉得和土匪没什么区别,之所以和他们联手也只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但这几天接触下来后,她的想法有些改观。 “你们黑帮在上海滩都是卖大烟和收保护费的吧?”李若男问阎青。 “收保护费是帮派最基本的收入之一,我们也不例外,至于烟土,暂时我们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阎青坦白的告诉李若男,虽然他心底也抵制烟土这类东西,但如果经营大烟能让他掌握更大的筹码,他也会做这方面的考虑。没有更多的财力资源就扩展不了更大的力量,他也不想带着一帮弟兄永远充当别人的打手。 听着意料之中的答案,李若男沉默了,她不否认眼前这个带着一些匪气的男人对她来说有着强烈的诱惑力,但两人的背景和身份让彼此间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想要接纳他就意味着抛弃自己的理想和信仰,一想到这里,李若男不禁心里大吃一惊,怎么能把个人的欲望和信仰相比较,难道是自己还没真正准备好为了理想和信仰随时抛弃一切的打算。 对于自己滋生的这种想法李若男心生警惕,不经意间眼角掠过阎青的手,顿时想起被他从身后抱住自己时抓着自己胸脯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自己全身都酥软了,在心里暗暗啐了自己一口,脸色微红的转过脸看向远方。 阎青没有想到对面的李若男正在经历着激烈的心理斗争,对于面前的李若男他存在着一种欣赏的心态,他发现李若男还有秦柯他们脸上都有一种神圣的光泽,他记得小时候在京城的教堂那些洋神父在做祈祷时脸上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形,难道这就是有信仰的人都这样吗? 从太湖虽然可以一条水路通往黄浦江抵达上海滩,但李若男的人不方便离开太湖区域,毕竟此时正是国民党的天下,蒋某人对共产党人可谓是恨之入骨。 在一处官道附近,李若男将阎青他们送上了岸,她没有和阎青告辞,反而进入船舱中不再看阎青他们,再看阎青一眼的话她害怕这个男人的烙印会在自己心里越深。 阎青对李若男突然冷淡感到惊讶,但他也没细想,带着弟兄和两名洋人夫妇上路了。 途中雇了两辆马车一路朝上海而去,一番颠簸之后到了上海滩近郊。正坐在马车上打瞌睡的众人听见一声马匹嘶鸣,急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中的人都毫无准备,差点滚成一团。 “客..客官,有..人挡道”外面传来马夫磕磕巴巴的声音。 眼看到家又横生枝节,阎青眉头一皱,不假思索的立刻和江晓跳出车外。前面有三个壮汉挡在道中,阎青正要喝问时,一人看清阎青的面貌后大喜说道:“是阎爷,是阎爷,赶快通知钟大哥他们” 阎爷是下面的弟兄对阎青的称呼,几百号人,阎青也不能一一记得所有人的长相,他走上前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阎爷,我们是钟傲大哥派来守在这等您的,等了几天几夜终于等到您了”那名弟兄连忙回答阎青。 几天几夜?阎青听了心里一沉,钟傲是不会因为接他这种事让手下呆在这郊外餐风露宿几天的,除非出现了什么大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阎青声音低沉了下来。 “这..,阎爷,钟哥他们就在不远处,还是等他过来再说吧”那名弟兄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废话!赶紧说!”预感到事态严重,看着支支吾吾的对方,阎青有些冒火了。 看到阎青发火,那名弟兄不敢再隐瞒:“阎爷,小川哥死了,我们的所有地盘也没了” 这句话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尤其是听到王小川的死讯后,阎青整张脸都变得铁青,一股煞气从他身上腾起。 这时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脸色苍白的钟傲在两名弟兄的搀扶下匆匆赶来,还没等到阎青跟前,钟傲挣脱了两人的搀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阎爷,我钟傲对不起你,小川死了,我连地盘也守不住” 阎青连忙上前扶起钟傲:“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 扶着钟傲站起来,阎青发现他伤得非常严重,面如白纸,嘴角还有丝血渍。 “是谁做的”阎青咬着牙问道,声音充满杀气。 第三十四章 江湖事江湖了 “洪帮程昆”这名字从钟傲嘴里说出来后,所有人都有一股沉重的感觉,这下上海滩三大巨头都凑齐了,先是陈闵龙,然后是张笑林,现在到程昆。这三人随便哪个跺一跺脚,整个上海滩都要震上一震。 唯独阎青听到这个名字没有半分动容,不管是程昆还是阿猫阿狗,杀了他的兄弟的人最终结果都是死。 “知道什么原因找上我们吗?”阎青问道。 “只听说最近程昆丢了一批烟土,数量很大,他像疯狗一样满上海滩搜查,至于为什么对我们下手还找不出原因” “你把事情经过说一说”阎青对钟傲说道。 钟傲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诉说了一遍,知道王小川单枪匹马阻挡洪帮,还有钟傲只身刺杀程昆,阎青双眼都红了,连声骂道:“混账!就算守得住地盘,人没了有何用,还有你,你以为陪小川一起死就算对得起我吗?” 钟傲在阎青的训斥之下一言不发,看着重伤未愈的他阎青也不忍心再发火,长叹一声接着问他:“吟香和小川的妹妹呢?” “她们很好,前几天我们带着她两到这郊外找了一处住所,一来是等你,还有就是先把小川兄弟后事办了” “小川入土了吗?”王小川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还历历在目,现在却是天人两隔。 “昨天刚入土”钟傲回答道。 “走,我们去看看吧” 一行人走了不远,前面出现一座小村落,钟傲将阎青他们带到了村子旁边的一座小山丘上。 入冬的郊外显得格外的荒凉,山丘上到处是光秃秃的树木和枯萎的草丛,在人们眼中呈现出一片肃杀之意,一座新坟在半山腰显得格外醒目,阎青他们远远就看到有两人正在坟前,是吟香和王春梅。 吟香见到阎青便起身相迎,王春梅依然跪在坟前。 “你回来就好了”吟香对阎青说道,接着转过头看了看跪着的王春梅:“这丫头从昨天他哥入土到现在都不肯起来,本来相依为命的哥哥就这么走了,对她打击确实挺大的” 阎青走到坟前双膝下跪:“兄弟,大哥回来晚了”身后的人也纷纷跪下。 磕了三个响头后,阎青起身在坟上添了几把黄土,站在坟前说道:“兄弟走好了,仇我会替你报的,我阎青在此发誓,不杀程昆,我誓不为人!” 一帮弟兄也齐声说道:“不杀程昆,誓不为人!”一股悲壮的气氛在每个人心中蔓延着。 拜祭一番后,在阎青劝说下,王春梅跟着众人回到了村子。除了两名英国夫妇留在马车上之外,阎青和大伙进入一间钟傲暂时租下的民房内。 落座之后,阎青一言不发,王小川的死让他感到心痛,同时也充满内疚感,半响后,他对王春梅说:“你哥还有什么事没办的?” 王春梅抬起头,一张俏脸满是憔悴:“我和哥哥有个朋友叫小薇,被她父亲卖给夜总会当歌手,本来哥哥想在这几天去给她赎身的,没想到哥哥等不到那天了” 阎青点点头:“这件事我会尽快去办的” 环视一眼屋内的众人,阎青接着朗声说道:“砍我一刀者,我将十倍偿还,杀我兄弟着,我将砍下他的头颅”阎青的这句话宣告着新的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在上海滩上演。 英国领事馆,阎青和时云飞将两名洋人送了回来,乔治自然是对他非常的感激,连连道谢后对阎青说:“我知道你最就遇上了一些麻烦事,需不需要我叫卫队前去帮你解决,当然,这之限已我大英帝国的租界内”。 阎青摇头对乔治说:“江湖事,江湖了” 乔治觉得阎青拒绝了他的帮助感到有些不可理喻:“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冥顽不灵,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你错了,我们这叫骨气” 把洋人送回领事馆后,阎青和时云飞悄悄潜出市区来到郊外,洪帮耳目众多,阎青要杀的是程昆而不是想和整个洪帮对面作战,已经死了一个王小川,他不想再有弟兄送命,杀人靠的不仅仅是勇气,在敌众我寡的形势下,暂时隐蔽行踪还是必要的。 屋内,阎青和江晓坐着商量对付程昆的计划。程昆不比曹湘龙,像这样的巨擎般人物还借不出谁的刀来杀他,而阎青也不想这么做,他要拿着王小川的朴刀亲手砍下程昆的头颅。 “收集到的资料没有什么可以借助的,程昆一向极少外出,他一般都在洪帮总舵,那里最少有几百号人,而且整条街都是他的势力范围,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他随时都能召集上千人马”江晓神色凝重的对阎青说道。 “能在上海滩坐上这三把交椅之一的都不是好对付的人物,他杀小川和重伤钟傲都只用了一招,可见他功夫也是非常了得,这次我们兄弟要拼命了”阎青长发遮盖的眼角露出一道野兽般的光泽,越是险恶艰难的处境就越能激发他的斗志,正是因为他这股永不言败的精神才让这帮弟兄死心塌地的跟随着他。 “我知道是硬仗才对你胃口”江晓也轻松的笑了笑,这么多年的兄弟,哪回打仗时最危险的地方都能见到阎青的影子,就算后来当了团长也一样改不了他这脾气。接着江晓的话音一转:“我最担心的不是程昆的身手和他众多的手下” “哦,你说说看”阎青有些惊讶,还有什么比得上这两种情况。 “大哥,你应该听说过洪帮的四大金刚” 阎青点点头:“这我听说过,千手,破天,大力,文殊,怎么,难道这四人比程昆武功还高?” 江晓摇了摇头:“我问过许多人,没人能说出这四人的样貌和身手如何,这无非有两种情形,一是这四人只是虚有名头或根本不存在,二是所有见过四人出手的人都已经死了” 阎青听完江晓这么一说脸色也凝重起来,不知道的东西往往是最危险的,这是刀头舔血之人都明白的事。 这时吟香走了进来对阎青说:“阎爷,外面的弟兄说是青青来了”原先吟香叫他青哥,后来和阎青有了关系后吟香就觉得她比阎青大,叫青哥有些别扭,干脆就跟着下面的弟兄称呼他阎爷。 阎青和江晓都觉得奇怪,阎青问吟香:“是你通知她我在这的吗?” 吟香摇头说道:“我们来这之后就你和云飞兄弟进了市里一趟,其它人根本没离开过” “我知道了”阎青也没再探讨这个问题,起身出了门。 肖青青站在院子的门外,不远处有一辆轿车停在小路当中,有两人守在车子旁边。 “你来了”阎青和肖青青打招呼,没料到对方竟然不理他,反而上来拉着吟香的手聊起女人的话题, “还是香姐的身段好,穿啥都好看”上下打量吟香的肖青青说道。 吟香来这之后一直穿着平常农妇的装束,印着大红花的厚棉袄也掩饰不住她火爆的身材。 “青妹子又在取笑我了,快进来坐吧”吟香一边笑着说道,一边用眼神轻瞟站在一旁尴尬的阎青,意思再清楚不过,你两的事我帮不上啥忙。 将青青请进屋子后吟香找个借口离开,自肖青青来之后一直低着头的江晓也跟着走了,肖青青心里对这个每回见到她都很反常的江晓也愈发好奇。 屋子里就剩下阎青和肖青青两人,阎青笑着问她:“你怎么找到这的” “你还好意思问,回来也不通知我”肖青青瞪了他一眼。 “这不是发生了大事吗,要不然哪里会不去找你”阎青心里暗想,对女人真的是要处处小心,这比打架伤脑筋多了。 “好啦,逗你呢,太湖的事还顺利吧”肖青青知道阎青正心烦,也不忍再耍性子。 “顺利,人已经送回英国领事馆了”阎青回答她。 肖青青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川兄弟我也见过几面,就这么走了真可惜” 提起王小川,两人心里均感难过,肖青青接着问道:“你决定要替小川报仇吗?” 阎青点点头:“我已经在他坟前立下誓,不杀程昆,誓不为人”说这句话时,肖青青能深深的感受到他心底的怒火。 “本来关爷还让我来劝你等待时机再报仇,看来你是等不了了,所以今天我给你带来一个契机,或许对你有帮助” 第三十五章 金刚文殊 “什么契机?”阎青问道,他知道眼前这位神通广大的女人带给他的不会是简单的东西。 “贝当路有间名叫一品香的酒楼,你明天中午到二楼的天字号包厢,到时有一个人会去见你,这个人对你会有帮助” 阎青点点头:“好,我明天会去的”他没问肖青青见的是什么人,就像他从没追问肖青青的身份一样,他明白一件事,就是该知道的事情迟早会知道。 肖青青伸出手抚摸阎青那张棱角分明,充满着男性魅力的脸庞:“太湖一行应该不简单吧,这段时间老担心你” “嗯,有些惊险,不过还好大伙都没事”阎青搂住肖青青纤细的腰肢说道。 “唉,不知道是哪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要替你担惊受怕,程昆这人手段毒辣,他手下人马又多,我担心你们斗不过他,要不我替你除了他?”此刻只要阎青点点头,肖青青会不惜违反组织纪律动用所有的资源帮助阎青。 听到肖青青这些话,阎青吃了一惊,本来就猜测得到肖青青的来头不小,但也没料到开口杀一名威震上海滩的黑帮老大都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她的背后该有多么大的势力。 阎青没有同意:“这是男人的事,就该由男人来解决” “男人,男人,老是一副大老爷的口气,我们女人难道比你们男人差多少吗?”肖青青掐了阎青一下。话虽这么说,其实正是阎青身上这种如高山般雄伟的男人气魄吸引到她。 吃了一痛的阎青赶紧赔笑说道:“我哪敢说女人比男人差,不过我要亲手为小川报仇,要不然我不会甘心的”说实话阎青也没有看不起女人,就眼前的肖青青还有太湖的李若男,有多少男人比她们有本事。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多说了”扬起一张晶莹剔透,粉嫩的脸蛋看着阎青,一丝妩媚的微笑浮现在脸上:“最近有没想我呢?” 阎青的头点得跟鸡啄食般:“想得很”搂着一个美人,不知不觉中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 感觉到阎青反应的肖青青不禁全身酥软,脸上一红连忙一把推开了阎青:“大白天的,也不怕人看到” 阎青嘿嘿的笑了笑:“这不是太想你了吗?” 肖青青啐了他一口:“得了吧,还是留些精力办好你的事”接着正色说道:“记得要小心行事,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你面对的是几千帮众的洪帮” “我知道了,放心吧,杀了程昆后我就去找你” “嗯,我等你”肖青青接着对阎青说:“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记得明天中午到一品香去” 送肖青青上车走后,阎青回到了屋子里,一会江晓也进来了。阎青将肖青青要他去见人的事说给江晓听。 “既然肖小姐这么说了,我们就等明天你去过之后再做打算好了”江晓说道。 阎青同意他的说法“好,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就我们两人行了,万一有事发生,两个人也容易脱身” “大哥,还有件事我觉得必要去查一下”江晓看着阎青。 阎青知道一旦江晓觉得必要的事情都会是非常重要的,他问江晓:“什么事?” 江晓没有回答阎青,反而问道:“你还记得我们杀曹湘龙的计划吧” 阎青点点头:“记得,你使的那招是借陈闵龙的刀杀的曹湘龙” “我怀疑有人正像我们之前杀曹湘龙那样,要借程昆这把刀杀我们,之前我们没有和洪帮打过交道结过仇,程昆的烟土一不见就立刻找上我们,这其中必定是有人嫁祸”江晓分析给阎青听。 听了江晓这么说,阎青也觉得此事蹊跷:“你说的很有道理,程昆必须死,但这嫁祸之人更是罪不可恕,这件事你就着手去查吧” 郊外的夜跟市区相比显得格外的冷清,依稀的星光照映下,阎青在一片虫鸣声中走上小山丘。到了王小川的坟前,他点上两根烟,把其中一根插在坟前就地而坐。 “兄弟,一个人寂寞吧,大哥来陪你唠唠”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阎青说道,王小川那张稍显稚嫩又带这倔强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过几天大哥会带着程昆的人头来祭拜你的”正轻声自言自语的阎青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在朦胧的夜色之中,阎青看到吟香手里提着一件外套朝他这边走来,阎青站起身问她:“怎么还没睡” 吟香叹了口气:“哪睡得着,我担心春梅那丫头做傻事,还不得看着点,这不,几天了就刚刚她才合眼” 阎青轻轻的抚摸吟香的脸蛋,明显的有些消瘦了,阎青不由得有些心痛:“辛苦你了” “这不算啥,外面露水大,穿多点免得着凉”吟香把外套给阎青披上。吟香的体贴让阎青很感动,他将吟香搂在怀中。 两人在王小川的坟前呆了许久才回到住处,相拥一下后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阎青和江晓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吟香特地改了条头巾帮阎青把他那特别惹眼的长发盘了起来。两人收拾一番就朝市区而去。 不管外面时局如何动荡,上海滩依旧一副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喇叭中传来时下流行的歌曲,街道上人来人往,黄包车在电轨车和轿车的空隙中穿行。街道两旁是推着手推车的小贩和坐在人行道上擦鞋的鞋童,卖报纸的号外声和轿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阎青和江晓坐着两辆黄包车来到了一品香酒楼前,江晓在对面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放风,阎青一个人进了酒楼。 在酒保一副狗眼看人的嘴脸中,打扮得像个村夫的阎青掏出几张票子砸给他之后,酒保立刻点头哈腰的将他带到了天字号包厢内。 包厢内没人,阎青叫酒保泡上一壶茶,在袅袅升起的茶香中,阎青一边品茶一边等着。过了一会,包厢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请进”阎青说道,他并没有起身去开门。 来人自己打开门进来了,一顶大大的斗笠下面用毛巾包着半边脸,阎青只看到一双阴深深的眼睛,像一个幽魂般。 “阎青,阎爷?”来人问道,声音低沉沙哑。 “正是”阎青点点头。 确定阎青的身份后,来人转身把门栓上才过来坐在阎青对面。阎青注意到他简单的举止当中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步伐轻盈,呼吸极为平稳,从这些细节中阎青可以知道来人是个高手,并且功夫极深,正是这样的人才能将修为带入到寻常的行为举止当中。 “你来晚了”阎青看着来人说道。 来人摇摇头:“是你来早了” 阎青也没有和对方辩驳这个问题:“请问如何称呼” 话刚出口,阎青感觉到来人神色有些黯然:“名字只是个称谓,算不上重要,况且我自己也忘了以前的名字,你可以叫我文先生” “那好,文先生,请问你找我到此有何事”阎青问来人。 文先生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阎青:“我找你来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程昆” 阎青笑了笑摇头说道:“我不会和来历不明,甚至连真面目都不愿示人的人合作的” 稳先生略一迟疑,很快像下了决心似的问阎青:“你确定要看到我的真面目,我想你见到后会后悔你的好奇心的” 阎青没回答他,一话不说的看着对方的眼睛,意思很明白,他不会改变刚刚的决定。 在阎青坚持的目光下,文先生慢慢的摘下斗笠,并把脸上的毛巾取下。一张恐怖的脸出现在阎青面前,这是一张能让人做噩梦的脸。 如果单从左边看上去是一张斯斯文文正常中年人的脸,而右边却是血肉模糊,右眼眶里一颗白色的眼球仿佛快要掉出来,脸颊隐隐见得到骨头,再下面是没有了嘴唇只见到连着牙龈的牙齿,他就像一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露出真面目后,文先生没有在阎青脸上见到他意料中的表情,他点点头,好像有些满意般,接着便再次用毛巾将自己的右脸包了起来。 阎青没说话,拿起一个杯子斟上茶后端到对方面前。 看到对方接过茶杯后,阎青问道:“你说说我们如何合作,你合作的资本还有目的是什么?” 第三十六章 程昆 “我的目的和你一样,我要杀了程昆这个狗贼”文先生对阎青说道。 阎青不动声色的品了一口茶,慢慢的才向对方发问:“程昆有洪帮上万名打手,我们怎么和他斗?” “只要你们一动手,我有办法让最少三千洪帮弟子对程昆倒戈相向,至于其他的要靠你们想办法了” “哦,你也是洪帮中的人?”阎青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对方说的的确是件对他们很有利的事。 文先生咬牙切齿的说道:“是的,我的这张脸便是拜程昆这奸贼所赐,我的兄弟也是惨死在他手中,我之所以苟活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手刃此贼”他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 知道眼前这位是洪帮人后,阎青想起了江晓和他说过的一件事,便问道:“那你该知道洪帮四大金刚吧” “四大金刚”阎青惨然一笑,阎青可以深深的感受到他内心的悲哀:“这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因为我就是四大金刚中的文殊” 阎青对此也觉得意外,原来担心不知道洪帮四大金刚的底细,现在好了,对面就坐着一位。 “那你怎么会和你们帮主结下仇的?”阎青也不禁好奇的问他。 “程昆当时还不是帮主,他是我们的老三,也就是四大金刚中的大力金刚” 听到此处阎青的好奇心也彻底的被勾了起来“看来,你们之间还有段不同寻常的恩怨” 文殊长叹了一口气:“也罢,今日和你一见也算有缘,我就把我们之间的故事说给你听”这时他的思绪也回到了五年前的上海滩。 五年前的一个夜里,夜黑,星稀,几盏破旧的灯笼挂在屋檐下发出暗淡的光线,随着阵阵凉风吹过,摇摆不定的灯笼仿佛怪兽的眼睛在夜里忽闪忽现,空无一人的街道显得格外的阴深。 文殊和他的大哥唐方潜伏在街道旁边的屋顶上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除了更夫走过一回以外,鬼影都没见一个。 文殊是后来人们对他的称呼,他本名叫文彬,一身形意拳使得出神入化,专破各种横练外功,而大哥唐方自称是蜀中唐门后人,擅使暗器,江湖上有千手如来之称。两人在一起专门干一些劫财的勾当,若非贵重之物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前些天唐方花了重金买来一个消息,有人今晚要带一批宝石到英租界,这里是必经之地,具出售消息的人说,是南方一个有名的镖局接的镖,带货的只有两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贴在屋顶几个时辰,文彬感觉到腰身都麻木了,悄声对唐方说道:“大哥,还没见到人,是不是消息有误?” 唐方从卧在屋顶开始就一直不停的活动着他的手指,使暗器的人手指的灵活与否至关重要,他沉吟一会说道:“消息应该不会错,也许出了什么意外,再等等看” 又过了半个时辰,就在两人准备撤的时候,街道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个人影从黑暗中走来,微弱的光线照射下在街道两旁折射出扭曲的影子,就像两个幽灵在夜里游荡。 两人都背各自背着一个包袱,一个大块头,一个身材中等,从行走步伐来看是两名会家子。 静静的等待两人走到近前时,唐方低声说道:“动手!”随着身形窜出,一把金钱镖朝两人激飞而出,文彬也跟着跃起像匹猛兽般冲下,只等唐方的暗器得手就立刻给对方致命一击。 遭遇这突然袭击,大吃一惊的两人并未慌乱,只见那名大个子大喝一身,抢上一步挡在同伴面前,双拳对着暴雨般袭来的金钱镖击出。 唐方的金钱镖边缘极为锋利,在他灵巧手法下,每一枚都在呼啸着高速旋转,而对方竟然赤手空拳相抗,并且随着一阵清脆的叮当声,金钱镖掉落大半,一部分划过大个子身上割得他衣衫尽破,却未见到一丝血迹。 大个子刚刚抵挡住唐方的暗器,文彬已经到了他身前,一掌向他拍下。大个子冷哼一声,竟不躲避,双拳一个双雷灌耳轰下,准备硬吃文彬一掌后将他击毙。 文彬对大个子的双拳仿若未见,依旧掌势不减,啪的一声印在对方胸膛。将一身外功练得炉火纯青的大个子顿时觉得如遭锤击,刀枪不入的身躯竟扛不住文彬的掌击,连连倒退。 一击得手的文彬暗暗心惊,他专破外功的掌法在一招击实的情况下都没能重创对手,而唐方的暗器也不能伤到对方,今晚看来情况不妙,没空细想的他就待再次扑上,突然一丝危险的感觉让他稍微停顿,眼角看到一道如冷月的亮光一闪,一种本能的反应促使下脚步急退,那道亮光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一闪即逝,那名大个子的同伴手里持着一把刺刀出现在那里 大个子揉了揉胸膛,虽然文彬这一击没他受伤,但也令他血气震荡。文彬的形意拳本是内力著称,再加上他从咏春拳中悟到一些寸劲的窍门,将之融入形意拳后更是威力十足,寻常外功根本扛不住他的击打。 大个子虽不畏惧文彬,但他也懂得以己之长击彼之短的道理,当即招呼同伴:“武天,你守住他,我对那个使暗器的”说完朝唐方扑去。 四人在深夜的街道上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文彬和叫武天的势均力敌,一时难分高下,而大个子虽无视唐方的群发暗器,但带着凌厉气势的单把飞刀也让他颇为忌惮,不敢用身躯去硬接,而是利用一双练得坚如精钢的拳头一一击飞。唐门轻功和暗器都是一绝,大个子数次攻击都未能贴近唐方身边。 四人纠斗许久,越打越憋屈的大个子大喝一声:“住手!”其余三人各自收手看着他。 “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苦苦相逼”大个子看着唐方大声问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你该知道,放下东西,我们放你两人走”唐方沉声说道,他掂量着,只要他抽空出暗器协助文彬摆平那名武天的话,相信两人联手很快能搞定大个子。 “什么东西?”大个子和他的同伴武天面面相觑。 唐方看着两人的表情也不禁一愣,心里暗想不会是搞错了吧,但口中还是说道:“你们身上的宝石,我们出来是求财,只要交出宝石,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宝石?”大个子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要是我们有宝石的话我们还用这副模样”接着把身上的包袱往唐方身前一甩:“所有东西都在这,随便拿,只怕你们看不上,武天,把包裹给他们搜” 一边手持刺刀的武天也取下背上的包袱丢了过来,这下唐方和文彬都愣住了。不过唐方反应很快,他并没有去搜两人的包裹,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两人真的不是镖师,无论对方能不能打得过他和文彬,但一个人要掩护另一个拿着货逃走应该没什么问题,不必要做这种姿态。 “两位英雄,我们两兄弟也是出来讨饭吃,凑巧这个点碰上你们才造成这场误会,我在这里向两位赔罪了”唐方朝两人抱拳说道,身为老江湖,他处事相当圆滑。 “呵呵,无妨无妨,倒是我们刚到这上海滩就碰上两名高手,让我们大开眼界”大个子一副豪爽的样子说道。 在交谈之后,大家都互通了名字,这名大个子正是程昆,他和武天原在湖北一带山上当土匪,被红军部队攻破山寨后便四处流窜,听说上海滩遍地黄金,两人便一路赶来,却不料刚到就碰上在等肥羊的唐方和文彬。 经过这场不打不相识的事件后,交过手的四人都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在唐方的相邀之下,初来乍到的程昆和武天加入了唐方他们的队伍,从此四人一起在这十里洋场打拼。 后来四人无意间结识了当时洪帮帮主吴天雄,在颇为欣赏四人身手的吴天雄极力相邀下加入了洪帮,在帮中持事堂任事,也算是高层人员了。但四人极少在帮众面前露面,一般是在帮中出现棘手的事才出手,他们出手毒辣,一般都是不留活口,所以道上人知道洪帮有四大金刚,见过本人的却很少。 一个深秋,吴天雄招来四人,要他们执行一项暗杀任务,时间地点都告诉他们,并且将目标的照片给四人过目。 到了指定的时间,四人一番打扮后来到了吴天雄交代的地方,这是一所深宅大院,门外并没有守卫,只有一名看门的老人。 正午时分,在门口周围扮成小贩的文彬他们看到一辆轿车来到这座宅子前面,一会后,一名身穿中山装的中年人和他的夫人从宅子内走了出来,身后只跟着一名年轻人,身上也未见携带枪支武器。 这名中年人正是吴天雄给他们看的照片上之人,他和夫人刚接近轿车,离得最近的程昆一个箭步上前一把便将后面的年轻人脖子扭断,同时武天的刺刀也从背后刺穿了中年人的胸膛,连唐方和文彬都没动手事情便结束了,四人在那个人的夫人发出的尖叫声中迅速离开了现场。 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几人都觉得这么简单的事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但看到第二天的报纸后,几人才知道他们做了件轰动全国的事。 第三十七章 弑佛行动 这名中年人正是吴天雄给他们看的照片上之人,他和夫人刚接近轿车,离得最近的程昆一个箭步上前一把便将后面的年轻人脖子扭断,同时武天的刺刀也从背后刺穿了中年人的胸膛,连唐方和文彬都没动手事情便结束了,四人在那个人的夫人发出的尖叫声中迅速离开了现场。 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几人都觉得这么简单的事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但看到第二天的报纸后,几人才知道他们做了件轰动全国的事。 从第二天的报纸上文彬等人知道原来他们暗杀的是全国知名的民主人士杨训佛,此人生性耿直,多次在公共场合以及报刊上发表谴责国民党政府腐败专政的言论,他们这次行动其实是国民党政府在背后指使的。 本来以为暗杀成功后事情就结束了,可文彬和唐方万万没想到迫于舆论的压力,国民党政府竟然叫吴天雄交出凶手以平民愤。吴天雄为保住自身利益,便和程昆勾结,对唐方和文彬暗下杀手,企图杀死两人再把罪名都安在他们身上。 面对平日里情同手足的弟兄突然的袭击,文彬两人淬不及防,唐方为护住文彬当场死于乱刀之下,文彬遍体鳞伤,连一边脸都完全被毁,拼死杀出重围后的他隐姓埋名,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手刃程昆这个出卖弟兄的奸贼。 在对阎青讲诉整个过程时,大哥的惨死,兄弟的背叛,毁容的痛楚,几年忍辱偷生的日子,这些都化成对程昆无尽恨意流露在每句话之中。 听完文彬的讲诉,阎青也不由得感慨,他接着问文彬:“难道这些年你一直没找到机会杀了程昆吗?” 文彬摇摇头:“程昆看上去豪爽直率,其实阴险奸诈至极,出卖我们后没多久,他连吴天雄也做掉登上了帮主之位,也许是善于出卖别人的缘故,平日里他对人防范极严,我一直没有有把握的出手机会” “想必你这么久的时间里必定在洪帮暗中笼络了不少帮手吧”阎青淡淡的说道。 文彬没有隐瞒:“是的,由于程昆向来暴虐凶残,手底下不少弟兄对他颇有怨言,大多敢怒不敢言,我利用这点倒也召集到一些帮中兄弟,还有些是前帮主吴天雄的亲信,吴天雄被程昆杀死后,迫于程昆的暴虐不得不服从,我想只要我们动手,这部分人也会借机替吴天雄报仇的” 阎青笑了笑:“你这事若是成了的话,倒是一举两得,即替你兄弟报了仇,又能一举将洪帮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有何不可,洪帮本不应是这种恶徒来掌管的”文彬也直言说道。 “但我又如何得知一旦杀了程昆之后,你不会随后击杀我们以笼络帮众之心呢?” “我也想过这事”文彬看得出来,像阎青这样的人如果不坦诚相对的话根本就别想跟他合作:“只是我还不敢得罪肖先生” “肖先生?”阎青一愣。 “就是约你到这来的那位肖先生”文彬看见阎青有些不解,便跟他解释道。 这时阎青才知道是肖青青,但他还是第一回听见别人叫她肖先生,阎青没再去想这件事,接着问文彬:“那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我负责分散他的手下,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击杀程昆,我相信只要他一死,像他这般行事凶残的人,不会有人替他出头的,就算有我也能控制得住” 这话阎青倒也相信,多么凶猛的野兽只要斩掉脑袋就不足为虑了。杀了程昆,洪帮这个庞然大物就如同没了头的狮子。 “时间”阎青很干脆的问道。 “就在这几天,你们做好准备等我通知” 阎青点点头:“好!不过你怎么通知我?你知道我们现在的住所?” 文彬一阵沙哑的笑声响起,这种渗人的声音让人听了不免起一身鸡皮疙瘩:“阎爷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只要消息告诉肖先生就是了” 接着文彬又以一种怪异的语调说道:“听说阎爷和肖先生关系密切,今后在这上海滩上还得仰仗阎爷多多关照” 听了文彬这句话阎青心里有些不愉快,肖青青的确帮了他不少忙,但他从不是那种想依靠裙带关系的人,在他心里肖青青只是他的女人。 阎青没有把这种不愉快表露出来,淡淡的对文彬说道:“好说好说,既然一切都谈妥,我们就分头准备这次斩首行动吧” 两人一前夜晚,阎青刚刚洗漱完毕,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阎青知道是吟香,其他的弟兄都没有敲门的习惯,只会在外面扯着个大嗓门叫唤。 进门后的吟香看到阎青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扯了条毛巾帮他擦拭,接着把阎青拉到梳妆台前替他梳理头发。这原来应该是间少女的闺房,各种女人用品一应俱全。 吟香一边梳着阎青的长发一边笑着说:“都民国了,你还留着这么长的头发想绑辫子呀,不过这长发我挺喜欢的” “只喜欢头发吗?”阎青也笑着逗她。 “对,只喜欢头发,你能让我梳一辈子吗?”吟香嘻嘻一笑回答阎青。 “只要你愿意,我都留着它让你梳” 听了阎青的话,吟香眼圈红了,她看着镜子中的阎青沉默了下来。 “想什么呢?”阎青抓住了身后这个女人的小手。 “我想如果有来生,我宁愿做你的兄弟”吟香看着阎青说道。 阎青有些惊讶的问道:“为什么是兄弟?” “是兄弟的话我就能陪你一起出生入死,像我现在这样什么也帮不了你” 阎青站起来转身对着吟香说道“傻瓜,我宁愿来生你还是我的女人”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解开之后一只缀满宝石的玉簪闪闪发光。 阎青拿起玉簪帮吟香插上,端详了一下:“嗯,不错” 吟香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说:“你买来送给哪个女人的啊” 阎青沉默了一会说道:“这是我母亲在我出门时给我的,她叫我什么时候找到她儿媳妇就帮她带上,然后和她一起回家,出门这么久了,也该抽空回去看看了”” 吟香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咽呜着抱住了阎青。不管经历过多少事,女人始终是女人,她们最想要的都是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 阎青在吟香热辣的身体的摩擦之下不禁欲望高涨,两人相拥相吻,很快便倒在床上。解开吟香身上的棉袄,一对傲人的双峰弹了出来,阎青一手揉着一手在宽衣解带,不一会一场大战开始了。 阎青强壮身体的冲击让吟香无比兴奋,她害怕自己情不自禁的会大声呻吟,连忙用毛巾将嘴巴堵上,在阎青猛烈的冲撞之下她的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许久过后,在吟香的一阵晕眩中阎青也到达了高峰,吟香全身脱力,手轻轻抚摸着阎青健壮的胸膛:“像你这样恐怕我和青青都满足不了你,看来要再帮你找个了” 阎青拍了拍她光滑的后背,笑道:“别人都守着男人怕他出去偷吃,你倒好,还想再招人” 吟香把头靠在阎青的胸口:“男人是守不住的,何况你是一只雄鹰,是雄鹰就该高高的飞翔在蓝天上,我们是替你看着家的人,等你飞累的时候知道家在哪就行了” 阎青抱着身边的吟香,他知道为什么和吟香在一起会感觉到很舒服很温馨了,是因为她有一颗包容一切的心,她能明白一个真正的男人所有的感受,而对于自己却从未有任何的索求。 第二天,阎青接到肖青青派人传来的消息,文彬叫他们在后天晚上动手,进入洪帮地盘后会有人来接应。 阎青把消息告诉江晓,吩咐他叫隐藏在市区的弟兄随时开始行动,接着一人到了英国领事馆找乔治。 乔治亲自到门口将阎青接进自己的办公室,请阎青入座后点上一支雪茄递给阎青。 阎青缓缓的吐出一口青烟:“这味道够劲” 乔治哈哈一笑:“当然,这可是我专门叫人从古巴带过来的,那里的雪茄算得上是一流的,喜欢的话先拿一盒去抽”从身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给阎青。 阎青也不客气,接过雪茄,接着对乔治说道:“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 “请说,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尽力” “洪帮总舵临近你们租借,后天晚上那里会发生一些事,我希望你这的巡捕房不要去插手”阎青担心巡捕房介入的话会横生枝节。 “小事一桩,后天晚上巡捕房全部放假”乔治爽快的说道,在这英租界中,他就是个皇帝,说一不二。 “好,谢谢领事大人的帮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阎青告辞而去。 “后天晚上吗?”乔治送走阎青后坐在办公椅上,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自言自语道,接着他按响了外面的电铃。 “你去把巡捕房的庞局长叫来”乔治吩咐进来的助手。 不一会,巡捕房的庞贵风风火火的彭的一声闯了进来,满面红光的他额头上都是汗珠子,看得出来他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乔治被他猛的冲进来吓了一跳,马上气不打一处来:“出去!敲门再进来!”怎么这些中国人除了阎青还看得顺眼外,个个都像个蛮人一样。 庞贵被乔治喝得愣了一愣,心里暗想,我又不是撞破了你和女人在干那事,值得发那么大火吗?心里虽然这么想,可他哪敢说什么,马上滚了出去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进来!”乔治大声叫到。 庞贵进来后对着乔治点头哈腰:“大人,找小的有什么事” “后天你带上所有的巡捕房人手,拦住在我们租界的洪帮人员,不许放一个人回去他们帮派的总舵,如果让我知道你漏走一人,你就可以回家种地去了” 听完乔治的命令,庞贵满脸犯愁:“大人,那洪帮的额头上又没写字,小的哪知道谁是谁不是啊?” “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出去!”乔治朝他摆了摆手。 出了门的庞贵一路嘀咕着,这几天怎么这么倒霉,先是给小丹凤放了鸽子,现在又摊上这事,难不成真的要回家种地? 身后跟着的手下看到头儿发愁,急忙问道:“头,啥事啊说来听听”庞贵便将乔治的命令和手下说了。手下嘿嘿一笑:“头,这简单,管他是不是洪帮的人,我们一个也别让过不就成了” 庞贵一听,啪的一拍脑门“嘿!这我特么的怎么没想到,还是你脑瓜灵活”事情解决了,庞贵心情大为舒畅:“走,我请你去飘香楼舒坦舒坦” 随从看了看天空,还是早上“头,您看这点上正是姑娘们睡的时间,人家飘香楼还没开门呢” “我说开门就开门,除非那老鸨今后不想在这做生意了”庞贵迈着八字步朝飘香楼走去。 一后出了一品香酒楼,阎青会和江晓后就直奔郊外住所去了。 第三十八章 七星灯起 人命归西 亥时,人定,今日忌出行,婚嫁,宜收财,入土。这个时辰的人们已经开始入睡。唯有霓虹灯闪烁的街区才刚刚热闹起来,姑娘们叶莺般的声音飘荡在各处寻欢的场所,青楼和夜总会迎来一天的营业高峰。 一名刚从酒楼出来的醉汉在臭气熏天的臭水沟旁大吐特吐,本来他早就做好准备把那个春红灌醉,然后带出场来个莺鸯齐飞,他没料到这个春红酒量好得很,自己反被她灌了个晕头转向,实在顶不住的他扶着墙角跄跄琅琅的走出夜总会,刚到街角就吐了,一阵狂呕仿佛胆汁都快出来了。 正在醉意朦胧中的他突然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几个人影出现在街道一边,一个个有如地狱中出来的勾魂使者,那股渗人的杀意让这名醉汉的酒意立刻醒了大半。 看着从身边经过的这帮人,醉汉嘴里喃喃的说道:“看来今夜不太平啰” 这几人是江晓他们,阎青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洪帮总舵,程昆心情不太好,从昨晚到现在各处地盘都出现了有人闹场的事情,据手下的报告,这些闹事的人都好像事先有预谋,在毫无先兆的情况下就是一通乱砸,没等洪帮召集人马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昆表面看上去是一个非常暴躁的人,其实他城府深得很,对一些重要的事反而显得异常冷静。他杀吴天雄一半是为了谋权,另一半却是为了一个女人,着个女人是吴天雄的小妾。 这个女人没有非常美貌的外表,但有一股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媚意,第一眼见到她程昆便时刻朝思暮想能有一天将她压在身子底下。但他却没想到这个女人虽然对吴天雄的死没太大反应,但却抵死不愿从他。 程昆没有动怒,他叫人把这个女人的四肢砍掉,剩下头和身躯养在一个酒坛中,每天都去看看,直到这个女人随着肉体的枯萎,那股媚意也消失不见,他才让人拖出去埋了。 现在的程昆也如当时一样,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在他没当上帮主之前很久,整个上海滩从没人敢明着和洪帮作对,可现在有人在煽他的脸。 “诸位,到底是那条道上的在和我洪帮作对查清楚没有?”程昆问下方坐着的各个堂口的堂主。 “帮主,暂时还没有线索,现在所有堂口的弟兄已经全部分散到我们地盘各处,只要他们再动手,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一名詹豹的堂主禀报程昆。 “分散人手,你过来和我说说这是谁的主意?”程昆笑容可掬的说道。 看到程昆露出笑容,詹豹却像见到了鬼一般,脸色刷的变白了,他战战兢兢的起身站到程昆的面前:“这是我们几位堂主共同商议才进行的” 程昆没有说话,巨大的身躯突然暴起,在座的只看到人影一闪,程昆已经到了詹豹的身边,碗口般粗大的拳头击向对方。 詹豹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双手自然的向前格挡,双臂和程昆的拳头相交,一阵咯咯的骨折声响起,瞬间已被程昆废了双手。 程昆却没有停手,右掌张开一把抓住詹豹的脑袋,坚硬的脑壳在程昆的爪下有如西瓜般爆裂开来,顿时鲜血和脑浆四溅。 程昆看着一手的血浆,他非常享受这种杀人的快感,这时感觉到一股杀气在身后一闪而逝。他转身看向后面,一众堂主均是一脸恐慌,但没人敢开口说话,他们身后的随从也是如此,唯独一人自跟着他的堂主进来后一直保持着一种姿势没有变过。 这名随从低着头,一张大毡帽遮着大半张脸,看起来和其他堂主的随从没啥两样,但程昆在他身上嗅出一丝危险的味道。 “给我听着,立刻把堂口的兄弟全部召回到总舵附近”程昆看着这些在座的堂主们说道,在江湖行走这么久,程昆已经隐隐猜测这多半是调虎离山之计,近期他查到有些人正在帮中笼络吴天雄的旧部图谋不轨,现在这些堂主里面肯定有心怀叵测之人。但现在没有证据之前,程昆也不能将在场的人全杀了。 剩下的堂主一听马上纷纷站起,准备回堂口将人马带到总舵这边来。这时,黑夜里突然升起七盏排成一线的孔明灯。在没有一点星光的夜色中,这七盏灯给人带来一种诡异的感觉。 七星灯起,人命归西,这是江湖流传的说法, 今夜无风,七盏血红色的灯笼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令人触目惊心,就像地狱里的勾魂野火般。七星灯下,长街尽头出现了七个人影,当头的是江晓,两边分别是潘龙潘虎和雷大壮和弟弟二柱,后面是王虎和张平,每个人头上都缠着一条白色的麻布。 当七星灯升起,就意味着有深仇大恨之人展开报仇之时,也意味着今夜不死不休。整条街道上的人皆在错愕的看着这七盏鬼火似的灯笼和下方的七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洪帮总舵前进行明目张胆的挑衅,莫非脑袋被驴踢了不成? 原本热闹的街道在灯笼升起和江晓等人的出现后变得非常寂静,杀气就像头顶上方的乌云笼罩着整条街道。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洪帮中人的警觉,一名盘口持事带着几名手下拦住江晓等人,为首的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洪帮地盘” 江晓手指头上七星灯,一字一句的说道:“七星灯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们找程昆,闲杂人等让开” 这名持事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仰头大笑:“就你们这几个人也想来找我们帮主报仇,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话音未落,一个黑影冲天而起,潘龙抡着一把巨大的狼牙棒从天而降,轰的一声尘土飞扬过后,首当其冲的持事被潘龙砸得倒飞数米远,口吐鲜血,胸骨凹陷,眼见活不成了。 落地后的潘龙舔了舔嘴唇,咧嘴笑道:“你说的对,不知死活的东西” 这一砸之下,除了江晓他们,其余所有的人均吓得目瞪口呆,一片肃静过后,整条街示警声四起,洪帮中人纷纷从街道的各处场所之中冲了出来,不一会,几百号人马出现在江晓他们面前。 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闪电,寻常行人早已四处闪避以免打斗开始后殃及池鱼。转眼间整条街道就剩下江晓七人和对面数百名洪帮打手在对持着。 浓密的乌云此刻几乎压到头顶,老天爷仿佛知道今夜这里将是一场无比血腥的大屠杀,它准备着用一场滂沱大雨来冲刷这一切。 一声闷雷响过,当第一滴雨点掉落地面,压抑已久的杀气在压缩到一个极限后猛然爆发。江晓低沉的吼了一声:“杀!”七人的队形像一把尖刀刺向前方。洪帮打手也如潮水般冲了过来。 江晓是这把尖刀最锋利的刀尖,双手一扬,随着几道弧线白光划过,最前面的几名打手几乎同时倒地,每人都是被飞刀割破了喉咙。江晓的左边是挥舞狼牙棒的潘龙潘虎,右边是手持碗口般粗大熟铁棍的雷家兄弟两,后面是拿着大刀的王虎张平。 一帮人杀进敌阵搅了个天翻地覆,最兴奋的是四位手持重兵器的猛男,只要一见人影便是一通乱砸,顿时街上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江晓等人虽然勇猛,但前身为天地会的洪帮也并非乌合之众,倒下一人后马上就有其它人马补上,渐渐的对七人形成合围之势。 “报告帮主,外面有七个不明身份的人朝这边杀来”一名洪帮弟子进入大堂向程昆禀报道。 程昆看着天上的七盏灯笼,满面红光的脸上露出笑意:“有意思,看来今晚有人想要我的命,,很好,好久这里没这么热闹了” 程昆朝着在坐的一个个看了过去,每一个被他目光盯上的人都不禁感到一阵心悸,最后,程昆的目光落在身后站着头戴大毡帽随从的堂主身上,手一指:“你,去把外面那几个人的人头带进来” 那名堂主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起身领命出去,依然坐着不动,这时几乎所有堂主都用一种惊讶和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伍堂主,我叫你去外面杀了那几个闹事的人,你听到了吗?”程昆再一次对这名堂主说道。他的脸上笑意更浓了。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会觉得他在恳切的请求对方。 第三十九章 拦路 这名堂主叫伍长青,原本是吴天雄的旧部,吴天雄死后,由于伍长青在洪帮中人缘很好并且有一帮对他忠心耿耿手下,所以程昆暂时也没向他开刀。但今晚这里已经没有人会相信程昆还会容忍他的存在了。 那具尸首依旧躺在大厅中央,破裂的脑壳下面一双眼睛圆睁,鲜血混杂着脑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伍长青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对着程昆抱拳说道:“程长老,外面来的人是找你的,好像应该你去出面才对吧”他没有称呼程昆为帮主,叫的是程昆在吴天雄担任帮主时的职位,当初四大金刚都是持事堂的长老。 伍长青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大厅中出现了一种怪异的气氛,有人对着伍长青大声指责,说他大逆不道,有的默不作声,静观事态发展。在座的都是老江湖了,谁也不会认为伍长青在没有一些依仗的情况下公然挑衅程昆的威严。 程昆听完伍长青的话后仰头大笑,笑声连房顶的瓦片都震得漏下一些细沙铄。笑声一停,程昆脸色一沉看向伍长青:“看来很久没有和诸位讲讲帮规了,现在竟然还有人敢公然犯上” 一阵夜枭般刺耳的笑声随着程昆的话音落下在大厅角落响起,接着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帮规,像你这等残杀弟兄,谋害帮主之人还有面目提帮规?” “谁!有种站出来说话”一再的遭遇挑衅已经让程昆忍无可忍。 大堂的阴暗角落缓缓走出一个头戴一顶大斗笠的人,程昆冷冷的说道:“什么人如此英雄,还来到我洪帮总舵闹事,取下你的斗笠让我见识见识你是何方神圣” “看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我可是每一天,每一刻都惦记着你”来人慢慢的摘下斗笠,一张恐怖的脸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一半是正常人的脸,另一半则是血肉模糊,连骨头都隐隐可见,一只白色的眼珠像随时会掉出眼眶。 “文殊,文长老”所有人看到这张脸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好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一些人在看到地上尸首时已经非常难受,再看到这张脸顿时当场呕吐起来。 “文殊!”程昆心里也不禁吃了一惊:“想不到你还活着” “大仇未报,我还不甘心死呢”文彬用沙哑的声音回答他。 “哼!像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不如死了好”程昆虽然对他的出现有些吃惊,但也不至于慌乱。 “我的这副模样全都是托你的福,这笔恩德没齿难忘,三年来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头,好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文彬的话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每一句话说出都好像在嚼着对方的血肉般,让人不寒而栗。 “当年被你逃脱了是你命大,今天你既然还敢来,就把命留下吧”程昆说完一跺脚,看上去臃肿的身躯顿时像匹猛兽扑出。 就在所有人以为程昆会向文彬出手,程昆半空中身形一转,却是冲向伍长青。 程昆突然的转向让伍长青有些措手不及,眼见程昆巨大的身躯扑至面前,一个碗口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向自己砸下,躲避不及的他明知不敌也只得大喝一声,架起马步一拳迎上。 程昆的用意很明显,他想先杀了伍长青来镇住在场的堂主,看到伍长青迎上来的拳头,他心里冷哼一声:螂臂挡车,不自量力。正待如刚才击杀那名堂主一般击杀伍长青时,突然一道凌厉的刀风响起,从伍长青身后闪出一条匹练般的刀光斩向自己。 这刀势迅猛非常,宛如天外流星一闪即至,刀锋带起的风声刺得耳膜阵痛。程昆纵使练就一身铁布衫也不敢轻易让这一刀落在身上,击向伍长青的拳势不得不收回转而迎向刀光。 刀和拳碰撞之下响起一阵交鸣,程昆在挡住这一刀的同时脚下连连倒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练得如精铁般坚硬的拳头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 出手的是站在伍长青身后的随从,帽子掀开,一头长发随风飘动,脸颊隐约可见一道伤疤,一双猎豹般的眼神紧紧盯着程昆,他正是阎青。 “你又是何人?”程昆号称大力金刚,本是以力量见长,对方这一刀虽然没有伤到他,但刀劲竟然硬生生的将他震退,此刻的他心头有些惊骇。 “你翻遍整个上海滩到处找我,怎么到了眼前却不认识了?”提着朴刀的阎青冷笑着说道,程昆能凭着一双拳头抗住自己的兵刃也让阎青略为震撼。 看着对方那一头长发,程昆脸色一变:“阎青!” “正是我,今天我要拿你的人头祭拜我的弟兄”阎青手中朴刀直指程昆。 程昆冷哼一声说道:“上海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但最后都成了孤魂野鬼,你既然要找死我就成全你,洪帮弟子听令,给我杀了这几个人!” 所有大堂中的人全部起身掏出各自的兵刃,其中却有部分人站到了文彬那一边,在大厅中形成了两边对峙的情景。 程昆阴沉着脸将站到对面的堂主一个个的看过去,最后目光停在文彬身上。 “看来你暗中下了不少功夫,竟能拉拢到这么多人”程昆对文彬说道。 “那是因为你残暴无道,动辄杀害同门,这些弟兄都是准备替洪帮清理门户的,像你这等不忠不义之徒不配当洪帮帮主”文彬厉声回敬程昆。 “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胆敢口出狂言,给我上!”两边人马瞬间展开厮杀。洪帮设有二十几个堂口,文彬拉拢过来的只有八个,人数处于劣势,但现在站在程昆这边的除了他的心腹亲信之外,其余的都抱着观望的态度,手下并没有出真功夫,一时间倒也斗个势均力敌。 一声尖利的响笛声在乌云密布的洪帮总舵上方响起,一朵璀璨的烟花炸响在半空中,这是洪帮自天地会以来一直沿用的信号,共分红,黄,蓝三种颜色,红色是帮中遭遇最危急的情况下才使用的,黄蓝次之,现在的帮众还是第一次见到红色的信号。 这朵红色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像一滴鲜血般辉映在乌云之中,此刻所有的洪帮弟子都必须毫不迟疑的赶回总舵。 英租界通向洪帮总舵的必经之路上,一批手持长枪的巡捕拉起一道铁刺网堵住了道路,前面聚集着黑压压的一群洪帮弟子。 庞贵和三名腰挎驳壳枪的亲信站在路中间,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脸色阴暗的看着前面的洪帮人马。 洪帮人分开一条道,后面走出一位彪形大汉,他看着前面数十杆对着自己人的枪支,眼光停在庞贵身上。 “庞局长,我洪帮向来对你可算是礼遇有加,每回给局里的弟兄打点钱财也不在少数,今晚我洪帮有急事,还请局长让条道给弟兄们过去”这名大汉叫刘二猛,是洪帮在英租界的头,他对前面挡道的庞贵很是窝火,但现在非常时期,他也不想在这里和庞贵他们起冲突。 “刘爷,对不住,我们也是奉了上头之命,实在没有办法,还请您海涵”庞贵看到刘二猛出来便打了个哈哈说道。 “哼,你这明摆着是要和我洪帮作对吗?”刘二猛看着天空还未消散的红色烟花心头有些焦急,他冲着庞贵厉声说道。 庞贵连忙摇了摇他那猪头般的脑袋“不敢,不敢,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和洪帮作对啊” 看到庞贵如此一说,刘二猛脸上神色缓和下来:“那就好,现在请局长叫你的弟兄让道吧” 庞贵嘿嘿一笑说道:“这容易得很,只要你能叫我那上头的洋人给我传个信,我立马让路” 刘二猛听完这话,脸上顿时变得如锅底般漆黑,他用冰冷的语气说道:“难道你以为就凭这些枪能拦得住我们吗?”转过脸命令手下:“掏家伙,挡我洪帮道者,杀!” “慢着!”看到刘二猛要准备强行闯关,庞贵大声喝道。 “怎么,害怕了吗?那就赶紧让路”刘二猛瞪着庞贵。 “害怕?”庞贵从鼻子里哧了一声,他也是从小在道上的刀口中滚过来的,虽然平时对洋人点头哈腰,那也是为了自己的这把交椅。他接着对刘二猛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附近就是英国军队的士兵兵营,只要这里枪一响,整个军队立刻就赶过来,到时我就想替你们求情都没用了” 这话让刘二猛愣住了,英国卫兵不是这巡捕房能比的,自己这几百号人不过是人家每人几梭子弹的事。 看到刘二猛不说话,庞贵也换上了一副笑脸:“刘爷,兄弟也是身不由己,这样吧,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过后我立刻把道让开” 刘二猛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总得要搞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吧”语气明显缓和下来,他也不想自己的弟兄白白送命。 “我可以告诉你,是有人反了程昆,你想想看,敢反程昆的能没有几分把握吗,你现在过去该站那边?万一站错队的话我看你以后也别想呆在上海滩了,依我看你还是等等再过去,到时看清情况再做选择也不迟”庞贵对刘二猛直言相告。 刘二猛也是老江湖了,他怎么不会算这样的帐呢,何况庞贵看来是不会让他们轻易过去的,还不如像他所说的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那好,就依你所言,我等二个时辰,到时你可得说话算数”刘二猛做好了抉择。 “一定一定”庞贵连连点头,即完成洋人安排的任务,又能不起冲突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第四十章 拈花指 正当阎青他们开始和程昆等人厮杀之时,上海滩郊外的村子中,吟香和王春梅在屋内聊天。小妮子这两天已经从失去哥哥的悲痛之中缓了过来,开始有些话语了。 “又下雨了”吟香看着窗外飘落的雨丝说道,这阵雨让天气愈发得冷了,让人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 “香姐,你担心阎爷吗?”王春梅一边帮着吟香叠衣服一边问她。 吟香没有马上回答,她想了想看眼睛着窗外接着说道:“我没有想过,我只是等着他回来就行了,并且我知道他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当然了,像阎爷这么厉害没有人能打得过他的”阎青在王春梅眼中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说完后这丫头又想到一个问题:“香姐,你那么喜欢阎爷,阎爷也喜欢你,怎么你们还不结婚啊?” 吟香抬手摸了摸春梅的头,笑着说道:“看来我们的春梅长大了,什么都懂了”说得春梅小脸蛋都红了,从小被哥哥呵护的她细皮嫩肉,脸蛋一红,整张小脸活脱脱的像个熟透的苹果,煞是好看。 吟香轻叹了一口气:“阎爷就像那在天上高高飞翔的雄鹰,我不愿成为他的羁绊,偶尔他飞累了能认识路回来我就觉的满足了” “阎爷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我看得出来,阎爷喜欢你比喜欢青青姐还多些”王春梅很认真的对吟香说。 “是吗?”吟香被她逗乐了:“以后呢你也要嫁人,但你要记住一点,男人不是管得住的,你要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 王春梅歪着脑袋思索吟香的话,脸上一副是懂非懂的表情。 “你想以后嫁个什么样的人呢?当官的还是读书的?”吟香把叠好的衣服放置好后问王春梅。 王春梅摇摇头:“不想,我要嫁的人要像阎爷和我大哥一样的人” “那你不怕有一天他们在外面遇到危险吗?江湖中人都是每天在刀口打滚的,说不定哪天就填了黄浦江”吟香对王春梅的想法有些惊讶。 王春梅很坚定的回答吟香:“不怕,我就觉得那样才算是男人” 吟香拍了拍春梅的小手,轻轻的说道:“是啊,阎爷和你大哥都是真正的男人” 关定山的住所,肖青青把泡好的茶端给义父,关定山眠了一口,轻轻盖上茶杯。 “我也料到他不会吞得下这口气的,不过有了文彬这招棋这事也许能成,看来你对这小子挺上心的”关定山含笑看着肖青青。 “文彬是个助力,但主要还是靠他和他的弟兄,我也想不到他能把他们在洪帮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人马运用得这么恰到好处,刚刚我还得到消息,连英国人都在租界替他阻挡洪帮的人马” “半年时间,竟能撼动一百多年根基的帮派,我看这黑道中也只有他能做到了,希望他今晚能一飞冲天,他是个将才,可惜他无心从戎”关定山掀开查盖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 肖青青眼中充满着一股子兴奋,她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同样,她也希望她的男人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她仿佛看见阎青像个战神般威风凛凛的厮杀于战场之中。 对于关定山最后一句话肖青青有些不以为然,她相信在她的操控下阎青自然会慢慢的踏上她布置好的道路。 今晚的行动在江晓的策划下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先有时云飞带着几百名弟兄分成几组,不停地对洪帮地盘上的各个盘口进行骚扰,每回都是一砸场就马上离开,直弄得洪帮各堂口的人马如救火队般东奔西跑,不明所以之下的堂主均是抽调人手到各处盘口加强警戒。无形中削弱了总舵这边的力量。 接下来由江晓带着潘龙等人径直杀向洪帮的枢纽总舵,吸引外面的洪帮弟子。而阎青则在文彬的安排下扮作随从接近程昆,待时机成熟联手文彬击杀程昆。 目前一切都照着有利于阎青他们的方向发展,但现在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半个时辰之内不能一举击杀程昆的话,外围上万洪帮弟子届时一旦回援,如此巨大的人数差距下,那他们这些人将如蝼蚁般被绞杀。 雨开始越下越大,洪帮总舵外面的厮杀进入白热化,被重重包围的江晓七人杀得兴起,手中的兵刃在无情的切割着对手的性命,身上血迹斑斑,早已分不清哪些是自己流出的,哪些是敌人的。 阎青的功夫着重勇猛,顽强,以刚劲见长,而江晓是快,狠,毒。此刻的他已看不出一丝平日里斯文的样子,他像个幽灵般穿梭在敌人中间,随着每一次的挥刀都带起阵阵血雨。潘龙和雷大壮兄弟各自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和熟铁棍,两对兄弟都有着一身蛮力,旁人看来沉重的兵器在他们手中却是得心应手,每一次击出都带起呼呼风声,只要蹭到一点都是动辄骨折筋断,直打得洪帮弟子惨叫连连。 王虎张平提着大刀殿后,两人不轻易出击,只是见招拆招,稳稳的护在江晓他们的身后。七人今晚的任务是吸引住整条街的洪帮帮众,直到阎青他们得手为止。 洪帮毕竟是百年帮派,第一代龙头陈近南所立下的帮规至今还奉行,其中三十六条就有三十四条是提及兄弟之间的事,虽也有如程昆这种出卖弟兄,残害手足之人,但多数均是讲义气的热血男儿。眼看着在江晓等人面前纷纷倒下的同门,个个也都毫无惧色,依旧怒吼着冲杀过来。 雨浇不尽这冲天的血腥之气,整条街道血流成河,今夜这里是人间地狱,人人都杀得双眼赤红。七人像一道堤坝,一次一次的抵挡着洪帮弟子潮水般的冲击。 大堂中,阎青对上了程昆。 看着阎青,程昆哼了一声:“怎么?缩头乌龟当太久憋不住了吗?很好,今天我就送你去见对你的兄弟” 阎青没有说话,长发下一双凌厉的眼神盯着程昆,杀气瞬间升腾到了极致,这股杀气仿佛形成实质般锐利的刺向对方。 纵使杀人如麻的程昆在阎青的威逼之下也感到一丝不安,他知道未战先怯乃习武者之大忌,他立马大喝一声,抢先出手。。 大力金刚拳程昆练得炉火纯青,本以宏大,刚劲著称,加上他的暴虐之气,一时间气势暴涨。庞大的身躯瞬间便到了阎青跟前,一掌朝阎青胸口击下。 阎青没有闪避,一刀迎上。刀拳即将碰撞时朴刀诡异的改变了方向斩向程昆的脖子,程昆却没有收势,依旧右掌印下,当刀锋刚要划过脖颈,一只状似兰花的手凭空出现,一根拇指和一根食指竟然硬生生的夹住了闪电般迅猛的朴刀。 “拈花指”阎青心头一凛,程昆的掌已至,他毫不犹豫的一个滑步,使了个铁板桥仰身避过程昆这无坚不摧的一掌,看也不看就飞起莺鸯腿,只听到一连窜的噼啪声响,五记重腿结结实实的击中程昆后背。 一身横练铁布衫虽不惧阎青的拳脚击打,但也震得程昆气血翻腾,运气抗衡时左手夹住的朴刀被阎青夺回。 转眼间两人的一次交锋一触即离,其中却是惊险万分,阎青的表情有些凝重,这截然相反的大力金刚拳和拈花指竟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还有坚如精铁的双掌和不惧拳脚的铁布衫,这个程昆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而程昆心中更是吃惊不小,他虽然性格暴虐,但却是个习武天才,少林寺最难练的三种功夫他全部练至大成,这手拈花指他极为少用,以往单凭双掌就所向披靡,而今天出其不意的这招连阎青的皮毛都没伤到。 两人对持着,对手的强大让彼此在心生警惕时多加了一份浓浓的战意。另一边的文彬击退两名对手后冲过来,准备和阎青联手,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脚下快速几个摆步,身形转向后方。 一个精壮的汉子拿着一把刺刀出现在文彬面前。“武天!”文彬眉头一皱,来人正是四大金刚之一,江湖人称破天,名武天。 武天挡住文彬的去路,举起手中菱角泛着青光的刺刀朝文彬一指:“文彬,几年前我们的较量没分出胜负,今天我们就在这一决雌雄吧” 文彬看到武天马上怒火冲天,厉声喝道:“当初我们瞎了眼,竟然和你们这对狗贼称兄道弟,今天我就先杀了你来祭拜我大哥的亡灵”说完扑向武天,招招取敌要害。武天不甘示弱,拿出浑身解数,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今晚的这场战斗惊动了上海滩的许多人,市政府大楼内,听完秘书的汇报,市长张群披着风衣来到窗前,打开窗后,扑面而来的风雨中依稀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厮杀声。 “这上海滩很久没有这么大的场面出现了吧”张群问站在身后的秘书。 秘书点了点头回答张群:“是的,以前顶多是一些小的打斗,但自从阎青来到上海滩后,这里就争斗不断,看来他真是个麻烦的人物,市长,您看我们要不要去淞沪军区调些军队过来压一压?” 张群摆了摆手:“这两边都有些背景,只要不扰民就随他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还是当个黄雀好点,你派人盯紧咯,有情况随时通知我” “是”秘书接了命令出门去了。 张群眺望着打斗声出来的方向,眼中透露出一丝凶光:“我才是这上海滩的主宰,这些跳梁小丑蹦跶得了多久” 另一边,关定山在肖青青走后放下茶杯,在屋里来回度步,沉思一会后自言自语的说道:“算了,还是走一趟吧,这徒弟要出了事,我这个师父老脸也不好往哪搁”接着朝门外叫道:“来人,给我备车” 一辆马车使出关定山的住所往市区驶去,没人看到在黑暗的角落中停着一辆轿车。车子的后座坐着一个女人,是肖青青,她看着使出门口的马车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轻声的说道:“我就料到你不会袖手旁观的” 马车在雨夜中来到一处院落前,门口站着一帮看门的打手,不远处出来阵阵打斗声。这些看门的都是洪帮弟子打扮,此刻所有洪帮弟子都在往总舵赶去,而这离总舵不远的地方这些人却对此无动于衷。一番通报之后,马车驶进了院子当中。 马车停下来后,马上有人拿着一把油伞过来打开车厢的门,车内下来一位白须的老者,虽然年事已高,但他一脸红光,精神抖擞,举止间流露出一股霸气,正是关定山。 来人打着油纸伞将关定山领到大门前推开了门,屋内一张桌子周围坐着四名中年人,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看到关定山进来,四人均站起身拱手相迎。 关定山看到四人落座的桌子边放置着五把椅子,不禁捋着长须笑道:“看样子你们知道我要来” 四人相视一眼都笑了,其中一人说道:“整个上海滩都知道您关老爷子收了位徒弟,没想到您这位徒弟还真是牛得很啊,现在都打到我洪帮门口了” 关定山也不啰嗦,大手一摆:“闲话少说,洪帮欠我一个人情,今个我来讨要了” 四人又是互相看了一眼,接着一位对关定山说道:“关爷,我们知道您来的目的,但我们此刻要出面的话这不是叫我们自个打自个耳光,在无数洪帮弟子面前也不好交代啊” 关定山哼了一声:“少给我打马虎眼,我还不知道你们的情况吗?程昆早就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了,你们这些个长老再过些时候在帮中就是一摆设而已,我今个来不但是为我徒弟,也是帮你们一把,要不然洪帮迟早毁在程昆手中” 这四人正是洪帮长老堂的四大长老,有两位还是前洪帮龙头。他们听完关定山的话后都是一脸的沉重之色,的确他说的没错,程昆当上帮主后渐渐的已经把洪帮当成自己为所欲为的工具了,许多帮中百余年的帮规他都置若罔闻,还暗中对不服从自己的弟兄下手,现在有任何事情都没有和长老堂商量过。 这时一位长老说道:“洪帮有洪帮的规矩,只要程昆还是洪帮中人,我们就不能对他出手,何况他还是现在的龙头,权力比我们长老堂大,这事我们也很难处理,要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让我们今后如何面对上万洪帮弟子” 关定山笑了笑:“这事好办,你们长老堂不是有一面天龙令牌吗,只要让我徒弟和程昆来次决斗就成了” “的确我们有这张牌,但只能动用一次,这天龙令能约束所有弟子两个时辰的行为,而且对龙头无效,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叫停所有弟子,让程昆和阎青来个一对一?” 关定山肯定的点了点头。 四人沉思了一会,其中一位面带怀疑的说道:“程昆是我见过身手最好的人,一身铁布衫刀枪不入,大力金刚拳至今没遇过对手,还有传说他连拈花指这等绝学都会,您确定阎青能在短时间解决他吗?” 关定山立刻以一种不可置疑的口气回答他:“我相信阎青可以,并且你们也没有选择,这是你们唯一可以换掉帮主的机会了” 一名年纪较长的长老一拍桌子,实木制成的方桌竟给拍的裂开了几道裂痕:“我们今个就陪您关爷赌一把,也是为了我们洪帮不至于毁在程昆手中”他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我们这一出面可是和程昆彻底撕翻脸面,到时阎青如果不能击杀程昆的话,您老就替我们四人准备好四口棺材吧” 关定山对着四人抱了抱拳:“今个在这我也撂下一句话,你们四人若因此事送命程昆手中,我关某人马上下去相陪,绝不偷生!” 第四十一章 决斗 长街之上,厮杀还在继续,江晓等人在洪帮弟子无数次冲击下已是人人伤痕累累,精钢打造的刀刃已经砍得卷口,挥舞重兵刃的潘虎等人都是虎口开裂,每人都似个血人般。这帮人就像惊涛骇浪中的孤舟,随时会被巨浪淹没。 此时,长街一头响起一阵激昂的冲杀声,一对人马像支利剑硬是撕破了洪帮的重重包围朝江晓七人这边杀了过来。江晓定睛一看,冲在前面的是时云飞,他带着外围的三百多弟兄赶来了。 江晓看到时云飞破口大骂:“谁叫你带人来的,大哥不是吩咐你带领弟兄留在外围吗?” 阎青和江晓知道这一战的凶险,他两人是不想让这几百弟兄白送性命,洪帮的人马太多了,这点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时云飞一边厮杀,一边憋屈着脸说道:“我拧不过这么多弟兄,我不来的话他们就自己杀来了” 一名膀大腰圆的兄弟提着九环大刀狠狠的劈向敌人,他操着洪亮的嗓门大声喝道:“阎爷当我们是兄弟,阎爷在哪我们在哪!弟兄们,杀!” 随着这名兄弟的大喝,其余的人都是怒吼起来“杀!杀!”顿时人人激昂,斗志大盛。 这些人的到来虽然还远远不能抗衡众多的洪帮弟子,但暂时也稳住阵脚,同时在江晓的指挥下逐渐列成一个圆形阵型,有条不絮的进行抵挡。 总舵大堂,举着朴刀的阎青隐隐看到刀身上刚刚程昆的拈花指留下的两个印痕,如此坚硬的精钢在拈花指前也显得有些脆弱,他不禁对眼前程昆的功夫有些暗赞。时间紧迫,阎青再不拖延,长身而起,一道乱披风刀法斩向对手。 乱披风刀法重在快速,乱是指无迹可寻,正是对付程昆的妙招。程昆眼看无数的刀光砍至,也不慌乱,双掌翻飞,步步为营,一招不落的抗住阎青的朴刀,掌和刀碰撞毫无损伤,竟激起阵阵金铁叫鸣。 程昆虽然能抵住阎青的攻击,但在如此快速的攻势面前他也无从还手,再看看大堂内僵持的战局,心里有些憋火的他厉喝一声,大声叫道:“血煞何在!” 程昆的话音刚落,十几名黑衣人出现大堂之中,每个人手中提着一个半圆形,周边都带着锋利尖刃的铁制奇形兵刃,用一条细小的铁链连接在手中。 程昆强行抗开阎青,手指大堂中厮杀的人命令黑衣人:“不服我的,全给我杀了!” 他刚说完,十几名黑衣人牵着铁链将半圆形的兵刃荡起圈,一片呜呜的风声响彻大堂,随着兵刃脱手飞出一个个圆形器械遍布半空。 正在打斗中的人们看此情景都是一愣,一些见识多的人脸色大变,有一人大声对程昆说道:“血滴子!你竟然用这等恶毒的武器” 听到血滴子这三个字,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是之前明朝政府组建的东西两厂专门用来铲除异己的兵器,后来满清延续下来使用。当时前身还是天地会的洪帮中人惨死在血滴子下的不在少数。 十几个血滴子朝大堂中的人罩下,这些黑衣人连敌我都不分,一些不及躲闪的人被当头罩住,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割下头颅,只剩一具脖颈喷着鲜血的躯体缓缓的倒下,一时间现场惨不忍睹。 在众人的片片怒骂声中,程昆一脸狰狞的说道:“全部给我去死!”恶狠狠的扑向阎青,杀戮已经主宰了他。 阎青看到大堂一片混乱,闪身躲过程昆的攻击朝黑衣人冲去。几个血滴子发出呜呜的叫声急速的旋转着向他当头罩下。 阎青朴刀劈出,闪电一般的刀光过后,几个精铁制成的血滴子瞬间被劈成两半,几个起落后便冲到黑衣人身边。长发飘过之处,黑衣人惨叫连连,转眼间他就斩杀了四名黑衣人。 程昆见此情形不禁怒吼连连,巨大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击阎青,奈何阎青身形太快,每次总是落后一步,眼见精心操练的十多名血煞让阎青像砍西瓜似的一刀一个,他心痛得快要滴出血来了,盛怒之下的他并未丧失理智,不再去追阎青,而是转身朝正在和武天鏖战中的文彬杀去。 这一招迫使阎青不得不放弃对黑衣人的追杀,回身拦截程昆,因为大堂中他们这边最能打的就是阎青和文彬了,如果让程昆和武天两人联手击杀文彬的话,那接下来面对两位金刚的阎青将异常艰难,更别说击杀程昆了。 战况急转直下,没有阎青的阻挡,血滴子开始了杀戮,形势瞬间便朝对程昆等人有利的方向发展。向来冷静的阎青想到外头浴血奋战的弟兄,不禁开始着急,但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程昆。 长街上的激战正激烈时,洪帮阵营中冲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是四位身着长衫的中年人,随着他们进入,一声大吼像暴雷般在众人耳中响起:“都给我住手!”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两边人马瞬间退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四人。洪帮中一些头目见到这四个人后纷纷上前抱拳招呼:“长老!” 这四位正是洪帮长老堂的长老,四人齐出,对于洪帮来说是鲜有之事。 一名长老走到场地中央,滂沱大雨浇过的石板街面依旧是血迹斑斑,他手中高举一块巴掌大的金色令牌,令牌上雕刻着一头面目凶恶的金龙,他大声对洪帮弟子说道:“天龙令牌在此,洪帮弟子听令!” 一条长街上的洪帮弟子此时全部单膝下跪,刚刚还是杀声震天的街道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这天龙令虽然只能号令帮众两个时辰,并且每任长老堂只能动用一次,但由于这是第一代龙头陈近南所制,所以人人对它都怀有一份膜拜和敬畏之心。 “今晚之事乃是程昆和青帮阎青的私事,所有洪帮弟子在两个时辰之内不得插手此事,违者杀无赦!”这名长老说完和其余三名长老走进洪帮总舵。对于大多洪帮弟子来说长老的余威还在,再加上这枚天龙令,所有人都不敢擅自行动,长街上的人马暂时处于停战状态。 总舵大堂内阎青和程昆等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外面的变故,也都停止了厮杀。 程昆看着门外进来的四名长老,眼里流露出一丝野兽般的凶光:“长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帮着外人来对付本帮主不成?” 一名长老对程昆回答道:“帮主,这位阎青是来找你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身为帮主你也不会让帮众弟兄为此涉险吧,当然,如果在你们两人了却恩怨之前有其他人插手其中,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程昆看着这四位长老,恨不得一个个击杀于当场,他面带狰狞的说道:“你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我解散了长老堂然后慢慢处置你们吗?这枚天龙令你们可是只能使用一次,我看你们今后还有什么保命符” 既然撕破了脸,长老们也没了忌讳,一人语气冷淡:“这不劳帮主担心,只要过了两个时辰,这帮主大权还是你的,到时全帮上下都会听从你指挥”接着对阎青说道:“现在开始,你有两个时辰解决你们之间的恩怨,过了两个时辰,你们将是整个洪帮的仇敌,不死不休!”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阎青如果不能在两个时辰内杀了程昆,那么他们这些人就要把命留在这里。 在长老的示意下,一名帮众在总舵香坛上点插上两柱高香,首先点燃其中一根,一根香代表一个时辰。 阎青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他脱下上衣,慢慢的将手中的朴刀包好,细心的动作像在包裹着一件心爱的宝贝,之后将朴刀插在腰间。 做好这些后,赤裸着上身的阎青露出一身彪悍的肌肉,长发飘飘的他对程昆怒目而视:“程昆,准备纳命来” 程昆仰头大笑,狂妄之色尽显无疑,接着满脸不屑的看着阎青:“就凭你?哼!才来这上海滩几天就敢口出狂言,我就先收拾你再慢慢处理这些帮中的叛逆”恶毒的眼光从四名长老身上扫过,紧接着大喝一声冲向阎青。 暴怒的程昆身形闪过之处连地下坚硬无比的大理石都给踩踏得裂开了无数道细小的裂痕,一旁的文彬见到后不由暗自心惊,这个程昆显然在他们刚刚相识时没有完全显露出真功夫,如果是他对上现在的程昆恐怕是凶多吉少。 阎青也是暴喝一声弹身扑出,一阵炮仗似的噼啪声过后,两人瞬间已经交手十多招。手脚并用的阎青数次击中程昆,但都被他的铁布衫弹开,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而程昆则是强行运气抗住对方的击打,在阎青集密的攻势面前寻找时机,准备一举将其击杀。 在两人鏖战中,一柱香已经燃尽,第二柱在过了三分之一时场上局势开始变化,仗着一身横练的外功,程昆渐渐的将阎青压制到了墙角。 快速的身法是阎青对阵程昆的依仗,现在被压迫了墙角,形势对他大为不利,原先一直在抵挡的程昆开始了还击,大力金刚拳带起凌厉的风声轰向阎青。 场边的四名长老和文彬都已面色凝重,程昆之所以称为大力金刚,是因为他力大无穷,还有无坚不摧的金刚掌,现在的阎青连他的铁布衫都破不了,每个人的心已沉到谷底。 程昆得势不饶人,巨大的身躯已经堵死了阎青的出路,这时一只手凭空出现在阎青面前,释迦如来右手竖立,左手拈花,这就是拈花指。 状若兰花的手随着中指一弹,一道凌厉的气劲击向近在咫尺阎青的喉咙。退无可退,阎青强行将头一偏,这道气劲划过脖子击打在身后的石墙上,石墙赫然被击出一个小洞。 人们还来不及惊叹程昆这一指拈花时,他的大力金刚掌已经击中阎青小腹。 第四十二章 嗜杀佛 足以开砖裂石的一记金刚拳正中阎青小腹,就在众人想象即将看到阎青被开膛破肚的瞬间,阎青的腹部像只突然放完气的气球般瘪了下去,程昆这势大力沉的一记重击像击打在棉花堆上一般,无处着力。 吃惊的程昆正待抽回右掌,却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道包裹住他击出的右拳,此时阎青霍的一声吐气,双手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程昆的胸膛。距离太近,躲避不及的程昆全身运气以铁布衫硬抗阎青的击打。 为了这一招,阎青蓄力已久,先是指尖,接着指关节,再到拳头,连接的三记击打将咏春拳的寸劲发挥得淋漓尽致,指尖就像根尖锐的针穿透了对方的铁布衫,接着指关节把这道细微的缺口扩大,最后拳头重重的轰在失去防御的胸膛。 程昆被这双拳砸得向后飞退,半空中的他感觉到一股猛烈的寸劲在身体内肆无忌惮的乱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体外。 此时阎青借势而上,几记重腿犹如巨斧般劈向程昆,随着几声闷响过后,程昆硕大的身躯竟给砸深陷地下,大理石的地板出现了一个凹洞。 飞扬的尘土散去后,在场的人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刚刚看起来还是胜券在握的程昆转眼间就像只死狗般趴在地下。阎青没有犹豫,正待上前结果程昆性命时,躺在地下的程昆动了,双手一拍地面,巨大的身躯从凹陷的碎石堆中弹了起来。 飞身起来的程昆并没有攻击阎青,而是像发出膛的炮弹冲向门外。 在洪帮总舵大门外对持的人中,离大门最近的是雷二柱。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杂乱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影向门外冲了出来。雷二柱不假思索立刻举起铁棍横扫过去,铁棍和人影刚一接触,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雷二柱撞飞了出去。 整条长街上的人们看到程昆铁桶的身躯在狂奔,他的身后是一头长发,赤裸着上身犹如一只雄狮般的阎青紧追不舍,两人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消失在街角。 被撞得差点嘴啃泥的雷二柱跳了起来,正待破口大骂时,看见手中碗口粗大的熟铁棍竟然被撞得弯曲,顿时一口气泄了:“我..我..我勒了个去,这还是人吗?” 拼命奔跑的程昆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只丧家之犬,出道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他感觉到一种羞耻,但无论如何还是保命重要,只要自己能拖过两个时辰,到时重新拿回帮主的权利,这份羞辱将百倍回赠给阎青他们。 雨还在下着,程昆慌不择路的飞奔在街道两旁的霓虹灯招牌下,路上已经是人影稀少,他们这场厮杀的动静太大,寻常的人早已入户闭门,深恐会被殃及池鱼。 大雨中的街道四处泥泞,程昆在奔跑中激起片片泥浆,在穿过了几条街道后,身后的阎青还是紧紧的咬着他,程昆心里开始后悔自己去招惹阎青这个煞星了。 眼见甩不掉对方,程昆脚步一顿转身面对阎青,他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看着阎青:“一定要苦苦相逼吗?” 一头被雨水浇得湿透的长发下,阎青冷冷的回答他:“当初你杀了我的兄弟时就该有受死的觉悟了” 没了希望的程昆反而变得更加凶悍:“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来吧!”架起招式对着阎青。阎青也不和他废话,闪电般冲了过来,一连窜眼花缭乱腿法击向对手。 给破了铁布衫的程昆在挨了几记腿法后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手稍慢,贴身而至的阎青一把扣住了他的左手,双手交错,大喝一声后,生生的把程昆粗壮的左手折断,紧接着飞起一腿把他踢飞几米远。 程昆摇摇晃晃的试图从泥浆中站起来,看到扭曲下垂的左手臂,手托天地,永生不灭。他突然想起几天前去灵山寺见到那里的主持。 那是一个老和尚,他看过程昆的面相后便说他是嗜杀佛,乃如来佛恶的一面,极善后便是极恶,此佛左手托日月,右手掌杀戮,只要左手不放下,便是永生不灭。 看着已经抬不起来的左手,程昆喃喃的说道:“难道这就是命数”他心里不甘,从一个孤儿到现在威震上海滩的巨枭,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脚步。 “我是佛!没人能杀得了我!”变得有些疯癫的他大声嚎叫,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全身断裂多出的骨骼却已经支撑不住他巨大的身躯,扑的一声跪倒在泥泞中。 阎青没有理会他,从腰间取出朴刀,慢慢的将缠在刀身上的衣裳解开,锋利的刀刃在中泛着幽光。 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街道一处巷口出现一个日本浪人,腰间别着两把倭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阎青,漫天的大雨中他如同一尊石雕般一动不动,一股杀气从他身上蔓延。 这个日本人正是龟田雄二,他从这场战斗一开始就在附近观察了,从程昆冲出大门后,他也尾随着两人到此。 阎青却没有理会这个日本人,走到程昆面前的他朴刀一挥,黑夜中恍若一道电光一闪,程昆这个雄霸上海滩的三大巨头之一已经身首异处,一颗头颅骨碌碌的在泥泞的街道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看着程昆小山般的身躯在面前像滩烂泥般倒下之后,阎青转身面对龟田,他感觉得到,这个龟田比程昆更加危险。 雨点拍打着赤裸的上身,一连窜的水珠顺着阎青健壮的胸膛流淌而下,提着朴刀的他和龟田隔着街道对持,旁边是身首分家的程昆,脖颈出喷出的鲜血随着雨水在街道上蔓延。 两人的杀气让空中飘落的雨点都变得有些凌乱,龟田握着腰间的刀,两手都暴出了青筋,看得出他在极力的压制自己。 阎青突然间笑了:“怎么还不动手?你来这就是为了看戏的吗?”眼神带着一丝挑衅。 龟田还是一动不动,半晌后,他缓缓的说道:“我会杀了你,不过不是今天”接着转过身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之中,木屐敲打在石板铺设的街道上好像一声声催魂的打板声。 看着走远了的龟田,阎青从地上拾起程昆的头颅,一手拉着尸体朝洪帮总舵走去。 洪帮总舵,第二柱香在所有人眼中刚刚熄灭,最后一点星火化为一缕青烟飘散在空气中,程昆的心腹们立刻站了起来,就要组织人马行动,长老已经对他们失去了约束力。 长街上气氛又开始紧张,两边人马兵刃在手,这时一个黑影从空中落下,轰的一声砸在地上溅起大片泥浆,这是具无头的尸首,庞大的身躯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是洪帮龙头程昆的尸身。这个一代枭雄就这么死了,连个全尸都没剩下。 长街尽头出现了一个人,一头长发,赤裸着上身,手里提着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他缓缓的朝长街走来。 江晓和潘龙等人看到此人自然是欣喜,但并没有觉得意外,向来他们这个大哥就是无所不能,顶天立地的人。 走出大门的四位长老心中不禁大松了口气,对这位战神般的年轻人也不由得暗中佩服。 场面在安静片刻后起了一些骚动,程昆虽然残暴,但经营几年也有些忠心于他的人,四位长老见此情形立刻站了出来,其中一位年长者大声说道:“诸位洪帮弟子安静,程昆和这位阎青是个人恩怨,谁死在谁的手下都是按江湖规矩决斗,怨不得别人,何况程昆自当了帮主后行事狠毒,屡次不循帮规对自己弟兄下手,今日也是他的报应,我们即日起要重选帮主” 接着面对阎青:“不管怎么说,程昆还是洪帮帮主,今日过后,你们和洪帮就是仇敌,再无和解” 阎青笑了笑,他自然知道这是口头话,就算真的如此他也毫无畏惧,提着程昆的头颅朝几百号弟兄说道:“我们走” 几百人在数千洪帮弟子的众目睽睽之下昂首跟着阎青向外走,今晚的这场血战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英雄,许多人在老了的时候还津津乐道着这一场鏖战,到了七老八十和年轻人起争执的时候都是拍着胸口说:“黄毛小子敢惹我?想当年我跟着阎爷血战洪帮的时候那是一刀一个像切冬瓜似的斩头颅的人” 阎青提着人头径直来到郊外王小川的坟前,将程昆的头颅摆在前面,朴刀往地下一插,大声的说道:“小川兄弟,你大哥没有食言,今天把这恶贼的人头拿来见你了,路上走好,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跟随的几百弟兄人人激动,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头:“来世还做兄弟!” 上海滩经过了这场地震后,很快便平息下来,江湖本是如此,它像大浪淘沙般淘去了层层浮沙,能留下来屹立不倒的是那些中流砥柱。 收回地盘的阎青在江晓的建议下将住所搬到英租界,乔治特地给他找了一处位置很好的大洋楼,一个招牌挂在大门之上,只有三个字;阎公馆。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上海滩就像块江湖令牌,屹立在每个上海滩黑帮人的心中。 今晚阎青被肖青青接到了一处洋餐馆,在吟香一番打扮后西装革履,衬着长发的他显得英俊飘逸,看着餐厅内就餐的洋人一副斯文优雅的模样他有些不惯,还是就着火锅光着膀子和兄弟大吃大喝对他胃口。 第四十三章 浅野淳子 刚进门口,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肖青青迎上来挽住他的手臂,将他领到一张靠窗的桌子旁,两人相对入座。肖青青看着眼前的阎青笑着说道:“你穿这身挺好看的,以后就这么穿着吧” 阎青拉了拉脖子上的领结:“像头栓了绳的牛一样,还不把我憋死啊” 肖青青瞥了他一眼,嗔怪道:“真是个蛮人,都没点情调” 阎青嘿嘿一笑,菱角分明的性感嘴唇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对面的肖青青看得一阵心神荡漾,这时一名洋人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对着两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阎青听得满头雾水忙问肖青青:“这洋鬼子说啥呢?” “他在问我们吃什么”肖青青回答了阎青后对着洋人说了几句英语,洋人就拿着菜单走了,临走眼光扫过阎青,眼里充满了鄙视。 阎青自然感觉得到,他对肖青青说:“好像这不怎么欢迎我” “这里都不招待中国人的,我和这的老板认识所以今天我们才能坐在这里” 听完肖青青的话,阎青有些气愤:“这里还是中国的土地,他们有什么好神气的” “现在连政府都对洋人毕恭毕敬,也难怪会这样,不过如果他们知道你是阎青,肯定会另眼相看” “为什么?”阎青有些惊讶。 肖青青白了他一眼:“连他们大使馆领事都敬重你,何况他们这些人” 正聊着,洋人端上来两盘子,掀开盖子后,一块还带这些血丝的牛肉出现在阎青面前。阎青端详着盘里的牛肉问肖青青:“这啥玩意?” “牛排,是这的招牌菜,你试试”肖青青说完拿起桌上的刀叉切割着盘里的牛排,阎青虽然很不以为然,但也只好学着她的样子拿起刀叉用餐。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很不适应,当然也包括那杯酸不拉几的葡萄酒,唯一值得他欣赏的就是肖青青今晚的打扮,一身黑色晚礼服衬托出玲珑有致的身材,裸露的双肩在烛光的照映下肌肤显得格外娇嫩。 肖青青不经意间眼神望向窗外,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对面街角一闪而逝,职业的敏感让她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人,是江晓。 “你带了弟兄过来吗?”肖青青用随意的口气问阎青。 “没有啊,就我一个人来,怎么了?”试了几次割不开牛肉的阎青干脆整块放进嘴里大嚼特嚼。 “没什么,随便问问”肖青青说完看到塞了一嘴牛肉的阎青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用完餐后,肖青青用车将阎青送回阎公馆,看着走进门口的阎青,肖青青吩咐司机:“老王,去帮我查查跟着阎青的那个叫江晓的人底细” “是,肖先生”老王说道,老王是肖青青最放心的手下,他办事就像他杀人一样,干净,利落。 回到公馆,吟香过来帮他解开领带脱下外套,一帮弟兄正在吃火锅,阎青立马捋起袖子过来一起大吃起来。 “大哥,你不是说去吃洋西餐吗?好不好吃?”潘龙问阎青。 “当然好吃,你们不知道,这洋人吃东西可讲究了,那叫啥来着”阎青挠挠头“哦,对了,是牛排,那肉可真香,味道简直是一流” 雷二柱看着往碗里大块捞着肉的阎青,有些怀疑:“大哥,你刚吃了牛排怎么胃口还那么好?” “额,那个…”阎青顿了顿,想不出说辞就瞪了二柱一眼:“就你问题多,吃饭还那么多废话”雷二柱挨了骂,立刻转过脸专心对付锅里的肉,吟香早就料到阎青吃西餐会是什么样的一副情形,看着阎青的样子捂嘴笑了。 几天后,夜总会,阎青和几名弟兄在喝酒猜拳,台上一名歌女在唱着时下流行的姚莉的歌曲,扭动着诱人的腰身,一张朱唇轻启;我得不到你的爱情,像冬夜里没有光明,你不给我一颗痴心,像黑夜里头找不到那踪影… 盘龙和潘虎两人各搂着一名舞女走了过来,两人看到雷大壮和雷二柱就对两舞女说道:“我这两兄弟还是处呢,今个便宜你们,去帮我好好伺候伺候” 两舞女一听立刻笑了:“真的吗?那我们今晚可要试试了” 一边的阎青把脸一板,冲着潘龙和潘虎骂道:“滚,一边玩去,别来这带坏人”潘家两兄弟一吐舌头,赶紧拉着两舞女闪人。 阎青接着对雷大壮和二柱说道:“以后别跟着这两家伙,过几天叫你吟香姐给你们介绍两个好人家” 吟香笑着拍了他一下:“你当我是媒婆啊”看着雷大壮和二柱憨厚忠实的模样,心里想道,这年头,女人嫁个这样的人也算是福气。 喝了一会酒后,阎青起身上洗手间,进到里面刚解完手,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推门进来,头上戴着一顶毡帽。阎青没有在意,洗完手后捧把水想冲冲脸醒酒,刚一低头的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声响,像是兵刃出鞘的声音。 身后的人趁着阎青洗脸的时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着他的后背刺下去,手法很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手中的匕首像只毒蛇朝前方窜去,这人显然是个暗杀的好手。 阎青刚感觉到匕首划过空气的声音,他想也不想的抬腿就往后一登,善于听声辨位的他这一脚正好踢向对方的下腹。这一腿带起凌厉的风声后发先至,刺客眼见这招未能奏效,连忙蹬腿快速后退,这时一片水花飞起,朝他劈头盖脸的泼了过来,刺客本能的抬起左臂遮挡脸面,右手的匕首向着空中虚划几招,试图阻止阎青接下来的攻击。 阎青向着对方泼出一捧清水后,身形迅速冲了上去,右手像只游蛇穿过了刺客划起的刀网,一把将刺客的肩膀按住。这名刺客立刻抬起右脚膝盖往前顶,不让阎青近身。他没料到阎青动作比他快得多,还没抬起右脚,阎青整个人已经贴了上来。 将对方整个人扑倒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阎青觉得这个刺客的身子很轻盈,随着刺客帽子掉落,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下来,一张可人的脸出现在阎青面前“女的”阎青一愣。 这名女刺客被阎青整个将自己压住后不断挣扎,嘴里用岛国语言骂着什么。 “哦,还是个日本人”阎青这时感觉正在试图挣脱的日本女人两团肉球在不断的摩擦着自己的胸膛,还带着酒意的他马上起了反应,瞬间胯下长枪高举。 挣扎中的日本女刺客被阎青雄起的部位刚好顶住自己敏感的地方,她身子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珠子带着恐惧的盯着阎青,好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血性上涌的阎青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而是一把推开对方,用略带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个日本女刺客“脸蛋还可以,就是这身材嘛”阎青摇摇头:“要屁股没屁股,胸部又太小,没胃口”说完转身打开洗手间的门,扬长而去,剩下正在发呆的刺客,她就是跟踪过阎青的浅野淳子,很显然她听得懂阎青所说的话。 阎青回到座位坐在吟香身旁,刚才被挑起的欲望还没消退,他右手悄悄的伸过去搂住吟香的腰肢。吟香见他和刚才没去洗手间前有些不同,而且眼里还带着需求。她暗暗将阎青掐了一把,妙目一横:“刚才干嘛去了?” “就是上洗手间啊,嘿嘿..”阎青笑着回答她。 “是不是你看到洗手间有人在做那啥事?”吟香靠着阎青的耳畔悄声问道。 “做什么事?”阎青反问她。 “哼!”吟香看到他装糊涂,马上身子一扭不想再理他。 看到形势不妙,阎青连忙贴了上去:“好啦好啦,我啥也没看到,要不…,我们两去那试试?” 最后一句话惹来了吟香的一顿粉拳相加:“滚!” 黑龙会,行刺阎青失败的浅野淳子低头跪着,她在等待会长川岛一辉的处罚。 “这个阎青身手很好,我派你去也只是做个试探,不期望你能杀了他,你也不必自责了,起来回去休息吧”川岛一辉朝淳子抬了抬手。 “嗨!”浅野淳子听从吩咐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难道现在要让龟田出手?”川岛沉思了一会,马上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回到住所的浅野淳子满满一脑袋都是阎青那副带着戏谑的面容,令她咬牙切齿漫骂着一边狠狠的照着墙上猛甩暗器,好像那里站着阎青似的,转眼一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忍者暗器。 发泄一通后淳子进了洗浴间脱下衣服准备洗澡,拖得一丝不挂的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模样,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阎青说自己身材不好,胸部太小的话,她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胸部,一边喃喃的自言自语:“我的还不够大吗?” 突然淳子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脸上泛起红潮的她啐了自己一下,一边开始洗漱一边用日语漫骂阎青臭流氓。 此时正在喝茶的阎青不禁鼻子发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一边揉鼻子一边暗想:哪个家伙在背后说我坏话。 第四十四章 药铺前的杀机 阎青有好多天没见到肖青青了,之前都是肖青青到公馆接他。这天傍晚,阎青突然有种很想见见她的念头,于是支开弟兄,独自一人坐着黄包车到了肖青青的新住所。 到了地方,阎青下车后看见门口站着两名穿着黑色外套,头戴礼帽的人,他认得出是平日里跟随肖青青的随从。其中一名见到阎青很是客气,上前拱手打个招呼“阎爷” “青青在吗?”阎青问这名随从。 “不巧得很,肖先生有事外出了,要不您进去等等,或许她很快就回来了”随从对阎青说道。 “哦”阎青略有些失望:“既然如此,那我还是改天再来吧”转身就要离开,这时一辆轿车停在他的身边。 “你来了”摇下车窗,肖青青向他打招呼。老王快步下车给肖青青打开了车门。 肖青青下车后便挽住阎青的胳膊:“我们进去吧” 阎青点点头便和肖青青走进门口,转身时隐约看到车子后排有一个被捆绑着的人。阎青没有在意,之前帮肖青青从日本人手中救过人,他认为那个被绑的不是日本人就是汉奸。 进了屋内,肖青青搂住阎青,抬起一张妩媚的脸他:“是不是想我了” “都这么多天没见你了,不想才怪”阎青笑着说道,看着青青近在咫尺的红唇,阎青一低头便亲了下去。 一阵热吻之下,搂着青青的娇躯,阎青开始余火中烧,手已经不知不觉的在她身上游走。肖青青一把抓住他的手:“等等,我先去洗个澡”说完拉着阎青坐下,自己进了洗浴间。 阎青坐着打量着这间屋子,一张大圆床,白色的梳妆台,还有几张椅子都显得洋气十足,这些都是现下追求潮流的女人喜欢的装扮。窗子上挂着一串风铃,随着微风吹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正在欣赏着屋里的物品时,洗浴间内传来肖青青的声音:“帮我从衣柜里拿条毛巾过来好吗?” 阎青答应了一声便从柜子里找出一条毛巾来到洗浴间门口,敲了敲门。一只还滴着水珠的芊芊细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没有接过毛巾,而是将阎青拉了进去。 出现在阎青面前的是肖青青一丝不挂的身体,浑身湿漉漉的,凹凸有致的身躯就像出水芙蓉般,阎青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拽到怀里,一边吻着这副诱人的身躯,一边在肖青青的帮助下三下五除二也脱了个精光,两人在浴室里展开了一场火爆的激情缠绵。 从浴室再到床上,一夜间两人都不知道来了几回,直到肖青青筋疲力尽后两人方相拥而睡。 第二天清晨,肖青青在门口送走阎青后,她没有回屋,原本一脸笑容的她突然变得冷冰冰,开口叫了声:“老王” 大厅中出现了王金的身影。“肖先生” “他招了吗?”肖青青问道。 “刚刚才招,骨头挺硬的,我们几个陪他熬了一夜” “嗯,你们辛苦了,带我去看看”肖青青点头表示对他的赞许。 走到另一个房间,打开一道暗门之后出现了一个通往下方的楼梯,是一间地下室。两人下楼梯后在幽暗的灯光中看见一个浑身血肉模糊,衣服残破不堪的人垂头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双手有几根手指都给生生的拔了指甲,他的身后是一个木架,上面沾满了鲜血,显然这个人刚从架子上放下来。 旁边站着的两名打手看到进来的肖青青连忙说道“肖先生” 肖青青朝两人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搬张椅子过来” 手下搬来椅子后,肖青青在那人的对面坐下,翘起腿的她接过王金点上的一根香烟,深深的吸了几口之后说道:“早早说了多好,免得受这些皮肉之苦” 王金将几张沾着血迹的纸递给小青青,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人名。 “很好”看完这些纸上所写的东西肖青青冰冷的脸色开始缓和起来,她对王金说道:“事不宜迟,你去上叫所有的人,我们马上开始行动” “是,肖先生”王金转身从楼梯口出去了。 清晨的阳光开始照射在上海滩的各个地方,一条街道上有一间药铺开门准备开始一天的营业,一位掌柜打扮的中年人刚走出门口,他突然觉得今天这条街道上有些不同以往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感觉到有点不安,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 报童还是那个每日叫着号外的瘦小少年,卖包子的还是那个经常挨老婆打的懦夫,每天赚钱不够自己去喝花酒的黄包车夫已经将车拉了出来,隔壁的老头一大早又拉起了他的二胡,一切都像平常一样,唯一变化就是多了些神色鬼鬼祟祟的人,他们好像无所事事般在附近溜达,目光不是瞟向药铺这边。 掌柜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一如既往的先向报童拿了份报纸,一边向黄包车夫打着招呼,一边朝着包子铺走去,看着长着两个黑眼圈的贩子,买了两个肉包子的他笑着对贩子说:“怎么。昨晚又睡地板了吗?” 卖包子的一脸尴尬,眼神朝身后瞟了瞟,低声同药铺掌柜说道:“秦老板,您就别取笑我了”掌柜的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冒似不经意的敲了三下包子笼,接着带着一脸的笑意回了店铺,如果阎青在这的话,他一定会得这位掌柜,就是原来在太湖开客栈的老板,秦柯。 刚走进店铺,秦柯经过正在打扫的伙计身边低声对他说:“被狗盯上了”接着提高嗓门:“今天天气好,你去市场买两斤五花肉回来,晚上咱爷两喝两盅” “是,老板”伙计停下手里的活,起身出门去了。 对面的一间小屋内肖青青透过窗口看着走出药店的伙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想走。她朝身后的随从使了使眼色,吩咐道:“别让他跑了” 那名伙计刚走到街角转弯处就让几名黑衣人摁倒,套上一个大麻袋五花大绑的丢到了墙角。 药铺内,伙计走后,秦柯迅速进到里屋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从里面掏出一叠文件看也不看就往旁边烧着木炭的火炉里仍,纸张一遇到火,马上升腾起一片烈焰。 街道上已经汇聚了一帮人,他们在肖青青的指挥下包围了药铺,四个人首先冲进店内,进去后一看没人,就马上踹开里屋的门扑了进来。 进到屋内,看见正在烧文件的秦柯,为首的吩咐三人:“:给我拿下”自己向火炉冲去,准备抢下还没烧完的纸张。秦柯一抬腿踢飞火炉,顿时冒着热气的炉子和漫天的火碳朝四人劈头盖脸的飞过来,四人连忙躲避,一时间狼狈不堪。 为首的大怒:“找死!”四人齐齐扑向秦柯。首先冲到秦柯身边的两人手抓住他的两个肩膀,就要将秦柯摁倒在地,秦柯腰身一沉,闪过去后双肘向后猛击,正中两人胸口,两个黑衣人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惨白的萎缩倒地。 那名头目大吃一惊,但此刻已不容他多想,立刻同剩下的同伙合击秦柯。看着冲上来的两人,秦柯脚下一个滑步,抢先对上其中一人,双拳击出,那人见到秦柯来势甚猛,急忙回拳招架,未料秦柯趁他回防手已顺势而上,几下就扣住了他的双腕。另外一人看到同伴被擒,马上飞腿踢了过来,企图迫使秦柯放手。秦柯手上使劲一拉,对方这一腿正中同伙小腹。眼见同伴被自己一脚踢得惨叫,身形不由得一滞,这时秦柯神差鬼使的一拳已至面门,随着鲜血飞溅,黑衣人的鼻梁被拳头砸得凹陷下去。 外面的人听到屋内传出来的激烈打斗声,正待往里冲,轰的一声巨响,药铺的门瞬间裂开,屑四出激射,两个人从里面飞出,重重的摔在地上,人已昏迷不醒。药铺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把刀,正是药铺掌柜秦柯,整个人和原先判若两人,原先一身儒气,现在却像个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 提刀的秦柯无视四周的黑衣人,仰头大笑道:“想抓我,先问问我的刀”周围的人纷纷掏出手枪指向秦柯。 这时后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不许开枪,抓活的” 王金带着两名精壮的汉子走到前面。看着秦柯,王金脸色阴沉的说到:“想不到这还有个高手” 秦柯弹了弹手中的刀,毫不掩饰心中的骄傲:“当然,我这刀可是斩下过不少罪大恶极之徒,谁想试试的尽管放马过来” 王金冷笑着说到道:“管你如何厉害,今天就是龙我也要让你变成虫”随即命令身边两人:“给我上”两人从腰间抽出两把刀,刀呈半圆,是湘北趟地刀门派特有的兵刃,两人大喝一声杀向秦柯,临近跟前时往地下一滚,刀刀向秦柯下三路招呼。 这两名刀客显然合作已久,相互配合娴熟,刀法凌厉。左右夹击之下,秦柯一时之间也只顾得抵挡不暇。 隔壁的包子铺,小个男人在看着自己的老婆收拾东西,方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已经用包袱背到背上。 很快收拾好几件衣物后,女人抬起头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丈夫,眼眶里泪水在打转。丈夫虽然比自己矮小,但在她心里这个男人永远是如山一般高大,平日里对他的打骂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 “孩子就拜托给你了”卖包子的男人对老婆说道。 女人梗塞着回答他:“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等孩子长大了他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 “快走!”男人转过身不再看自己的妻儿,他怕再看一眼会心软。 等妻子带着儿子走后,男人走到床前蹲下身,在床底拿出一个不包裹。打开后一把泛着精光的钢刀出现在面前。拿起刀,男人矮小的身躯顿时涌出一股强烈的杀气。 街上的人们都在看着打斗中的秦柯三人,这时旁边的包子铺的木门轰然打开,冲出一个手持钢刀的人,口中大声叫道:“秦大哥,我来了”纵身扑向前和秦柯联手对敌。 一看到是卖包子的,厮杀中秦柯大笑道:“好兄弟,今天我们就让这帮狗腿子见识见识我们太湖双雄的厉害”手下一紧,瞬间便转守为攻。 第四十五章 秦轲 秦柯和这个卖包子的原先也是太湖的土匪,唯一不同与其它土匪的是两人专门和官府作对,在太湖上两人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人称太湖双雄,后来在李若男的劝说下投靠了共产党,前段时期由于党的工作需要。两人来到上海滩设立了这个秘密联络点。 今天两人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双人联手,两人往日纵横太湖的豪情大盛,直砍得两名蹚刀手连连后退。 肖青青在看到卖包子的冲出来后立刻叫人进去包子铺搜查,把铺子翻了个底朝天,眼见进去的人两手空空的出来,肖青青脸色一沉,对王金说道:“老王,动作快点”在着里纠缠太久,恐怕其它的鱼儿会吓跑了。 王金听到肖青青的语气中有些不满,他立刻朝着两名蹚刀手喝道:“你们两人退下” 两人退回来后,王金跨步上前从腰间抽出一把马刀,冷冷的看着秦柯他们:“太湖双雄,我今天让你变狗熊” 王金生就一副膀大腰圆,熊背虎腰,出身马匪的他当年在呼伦贝而草原上可谓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他没拜过任何师门,一身本事全凭在无数次厮杀中得来,对于刀法,他只练一样,那就是快。王金认为任何武功都离不开一个快字,唯快不破。 王金握着马刀的手势很独特,一般人都是正手握刀,唯独他却是反手,踏前一步的他刀还未举,一股强烈的杀气直逼秦柯两人。 秦柯两人也是身经百战的人,本能的感觉到对面的人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还未交战,对方已经给自己带来一股死亡的气息。看着反手握刀的王金,身为刀客的秦柯两人面色凝重,反手刀是最难练成的刀法,不但出刀诡异,让人难以防御,而且每一刀都是利用整个身躯的旋转来施展的,这样的刀法不但快速,还比正手刀的力量要大。 秦柯并未被王金的气势压倒,反而扬眉挺胸和同伴刀尖直指王金。秦柯朗声的说道:“能在最后时刻见识到反手刀,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王金冷哼一声:“不自量力”话音刚落,人像闪电般扑向秦柯两人,现场的人听到一连窜的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瞬间三人已经交手十多招。 王金的刀势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势大力沉,两人忙于招架时,一道白光穿透两人的防守,噗的一声响起,卖包子的一条还在握着刀的手臂飞向空中,鲜血飚射。而王金接着踹出的一腿又正中卖包子的心窝。 秦柯见到兄弟受创,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悲痛,此刻王金匹练般的刀光已斩至眼前,快得秦柯无从躲避。 就在王金自以为这招势在必得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拽着自己向后倒退,他回头一看,断了一臂的包子铺老板满口鲜血,剩下的一只手紧紧搂住王金踢中自己胸口的腿拼命往后拉。 王金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反手一刀便跺下了对方脑袋,一颗头颅飞起的包子铺老板那矮小的身躯在倒下时却还死死的抱着王金的腿,直到王金连踹几脚方才挣开。 看到昔日情同手足的弟兄惨死,秦柯脑袋嗡的一声炸开,嘴里啊啊的大叫,像疯子般冲向王金,此刻他已经丧失了理智,手上的招式全无章法。 王金等到秦柯近身,刷刷四刀快速劈出,两人身体交错后,秦柯直挺挺的倒了下来,这四刀将他的双手双脚的经脉全部砍断了。 肖青青冷漠的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活的抬回去”说完朝停在旁边的轿车走去。秦柯和捆在麻袋里的伙计被几名黑衣人拖上在附近小贩那抢来的平板车上拉走了,现场剩下包子铺老板那副矮小的身躯和几丈外的头颅。 一名妇女背着一名婴儿在上海滩的街道上奔走,她知道她再也见不到她的丈夫了,现在她唯一要做的是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越远越好,然后独自把孩子养大,告诉他自己有这样的一个爸爸。 肖青青带领的黑衣人几日来抓了不少人,共产党人在上海滩的组织几乎全部瘫痪,由于他们行事隐蔽,倒不像帮派打斗有那么大的动静,这些都像暗流般丝毫没有影响到上海滩一向来的歌舞升平,一派繁华的面貌。 夜晚,阎青和时云飞,潘龙,潘虎四人闲来无事,便到附近盘口逛逛,除了之前从洪帮手里拿回的地盘盘口外,又有些小的帮派前来投靠,人员已经增加到上千人。 四人经过暖春阁,阎青停下看了看,现在他也算这的半个老板了,原先的老板给了他一半的股份。这个老板很精明,他知道如此一来即保证了暖春阁的平安,而且凭着现在阎青这块金字招牌,这里的生意肯定会火爆起来。 肖青青已经不在这住了,阎青也不想进去,他问潘龙潘虎:“你们要进去吗?想去就去,云飞陪我逛逛就行了” 潘龙一听,脑袋马上摇得像个拨浪鼓般。时云飞一看他这副模样便取笑道:“是不是你怕进去看到翠翠啊” 潘龙拉挞着脸回答他:“那娘们真的太猛了,每回让她拽住非得第二天早上才肯放人,我再也不去受这罪了” 阎青听到也不禁好笑,连潘龙这样一幅水牛般的身板都感到吃不消的女人,那真可以称做无底洞了。 几人正要朝前走,一个瘦小的身影快速经过阎青身边,很快就要窜入前面的巷口,时云飞身形一闪追了过去。 若单论攀岩走壁,腾挪纵跃的功夫,时云飞恐怕无人能敌了,一会功夫,他手中揪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过来了,把一个小包朝阎青一扔。阎青接过后看到是吟香绣给自己的一个荷包,她每天都会放在自己的口袋中,里面是一些钞票。 “胆子不小,我大哥的东西都敢偷”时云飞揪着小孩的耳朵大声训斥。这个孩子长得瘦小,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他眼睛里却流露出一股倔强,他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双脚乱蹬企图挣脱被时云飞抓住的小胳膊。 “下手挺快的”阎青对这个孩子的出手速度也感到惊讶,当时他只觉得口袋一轻。 “给点钱他,放了吧”阎青吩咐时云飞。 时云飞听到阎青这么说就松开手,从腰包掏出几张钞票给这个孩子:“拿去,算你今天运气好碰上我大哥,要是别人还不打断你的小腿” 四人离开暖春阁门口,剩下那个孩子拿着钞票愣在原地,他看着阎青的背影,眼睛里闪现出一种异样的神采。 第二日清晨,阎公馆,睡在二楼的吟香刚刚起床来到阳台,披着一身皮草的她看到大门对面的马路上蹲着一个小孩,眼睛一直盯着阎公馆这边。冬天的上海滩早晨特别冷,这个孩子穿着单薄,吟香老远都能感觉到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着。 看了一会,那小孩还是蹲着没挪窝,应该是等他家大人的吧,吟香暗想,回房洗漱后便下楼到后院看阎青打拳去了。 这里的后院比原先的小洋楼大多了,阎青叫人专门整理出一块地给弟兄们练武用。这么冷的天气也只有阎青能早起,其他人都还在被窝做着春秋大梦。 今天阎青起手的是一套太极,他和王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习武天才,王金只练刀,他却是一身杂学。吟香不懂武术,她是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阎青练拳,阎青的太极在她眼里就像一种勃勃的生机在周而复始盘旋,转化为咏春后变成一道暗礁林立,水流喘急的景象,而八卦拳就像座万仞高山,魁梧雄壮。她就在一幕幕千变万化的景色之中流连忘返。 阎青使完几套拳法后气势突变,口中一声吐气后朝前面虚印了一拳,这看起来气势惊人的一拳却连一丝风声都没激起,阎青却像很满意般收拳站立,随后走向吟香,两人一起回到屋里。没有人看到,几丈远的一颗大树上竟人凭空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拳印。 到了楼上,吟香拿了毛巾给阎青洗漱,自己来到阳台前,她看到街对面那个小孩还在那里蹲着,瘦小的身躯就像寒风中颤抖的枯木,随时会被寒风折断。 吟香看了一会,一双大手从身后抱住了她,是刚洗澡出来的阎青。 “看什么呢?这么冷怎么不进屋去?”阎青问她。 吟香指了指街对面的男孩子:“那个孩子在哪里蹲了很久了,不知道他是在等人还是做什么” 阎青顺着吟香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认出这是昨晚偷他钱包的孩子:“是他?” “你认识这孩子?”吟香听到阎青奇怪的语气。阎青便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吟香。 “我们下去看看好吗?那孩子看起来挺可怜的”吟香对阎青说道,阎青笑了笑:“好吧,我们去看看” 阎青和吟香走出大门,对面的孩子立刻朝两人看了过来,一看到阎青,他的眼睛顿时闪现出一中兴奋的光芒。 吟香朝他招招手,小孩马上站起身一路小跑穿过街道来到两人面前。 阎青看着小男孩:“你在这做什么?” “我来找你,我要跟着你”小男孩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崇拜。 “你知道我是谁吗?”阎青有些意外。 男孩子肯定的用力点点头:“知道,你是阎王,是这几条街最能打的人” “哦”阎青和吟香对视一眼,接着阎青又问他:“你的家人呢?” 小男孩神色立刻变得黯淡:“我没有家人” 又是一个孤儿,吟香听了心里有些难受,她看向阎青轻声的说道:“把他留下吧” 阎青没有表态,他接着问小男孩:“你除了偷窃还会做什么?我不养废物” 小男孩一听马上出现了失望的表情,他努力的想着自己还会做什么,半响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吟香这时有些嗔怪的望着阎青,她不明白怎么阎青今天这么冷酷。 这时阎青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现在不会的以后你能会吗?” 小男孩听到马上露出了笑颜,他斩钉截铁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会!我以后什么都会“ 阎青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我也不需要你什么都会,你踏进我的门口后就再也不能去偷东西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爷”小男孩用他的小嗓门使劲回答。 第四十六章 五鬼门 进到阎公馆,看着这里面的一切,小男孩很激动,自小流浪街头的他从没进到过这么大的洋楼里头,何况从今天起他就要在这住下来了。 进到一楼大厅,吟香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小男孩愣了一下:“我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小赤佬” 吟香知道这是上海人骂人的话,她看这着小男孩笑起来露出的两颗虎牙,便说道:这样吧,你以后就叫吟小虎怎样?我叫吟香,你可以叫我吟香姐“。 “吟小虎,吟小虎,好啊,我从今天起有自己的名字了“小男孩非常高兴。小虎住进阎公馆后这里多添了几分热闹,小虎很懂事,人也机灵,嘴巴又会说话,所有人都很喜欢他,都说吟香认了个好弟弟。 这时最上心的是潘龙两兄弟了,直嚷嚷着要小虎拜他们为师,小虎瞪着两大眼睛看着他们:“你们能教我啥?”潘龙嘿嘿一笑:“走,让你小子见识见识”。说完把小虎领到后院,脱下上衣打了一趟拳法。 拳势威猛,端的是虎虎生风,劲道十足。小虎看得连连拍手叫好。但这看是一回事,练起来又是一回事,凭吟小虎的一双小胳膊小腿,怎么练都像鬼画符。 折腾几天后潘龙两人终于放弃了收徒的念头,倒是偶尔过来看热闹的时云飞发现自己的活小虎学得很快,马上叫小虎拜自己为师,临了拍了拍潘龙的肩膀说道:“你们就别想着收徒的事了,那是要误人子弟的”。这话说得两人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时云飞不再理会他们,拽着小虎就走了。 看着几人折腾的阎青笑了笑,心想时云飞的些身本事也算一绝,小虎能学到手的话倒也不错。 平静的日子过了半月,这天从外面回来的时云飞找到江晓,和他说了一番话后,两人匆匆走到进阎青的房间:“大哥,上回的事有眉目了”时云飞对阎青说道,阎青给他两各倒上一杯茶:“坐下慢慢说” 时云飞喝了一口茶后接着说道:“是五鬼门的常魁给程昆的消息” “五鬼门?”阎青皱了皱眉头:“我们和这个常魁打过交道吗?”时云飞摇摇头:“没有”江晓接过话:“我想这个常魁应该也是受人指使” 阎青对江晓的说法也表示赞同。上回杀了程昆之后阎青一直想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程昆认为货是他们抢的。如果是有人暗中策划的,那阎青对于这个幕后黑手是绝不会放过的。 “这五鬼门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吗?”阎青问时云飞。时云飞点了点头:“这五鬼门是专门制造迷药的门派,已有上百年历史了,门人极少,但不知为什么道上对这个五鬼门很是忌讳,好像有什么特别的手段,听说招惹上这个门派的人都会死无全尸” “任何门派只要能存在上百年都会有一些过人的本事或依仗,但不论如何,只要我的兄弟的死和他有关,那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付出代价”阎青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接着吩咐江晓:“派兄弟暗地打听这个常魁的下落,找到的话把他带回来”。 上海滩一处不起眼的普通民房,外面看起来有些破旧,但里面却是精也是红木打致得很,客厅内的座椅全是红木制成,并且雕工精细,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木柜上摆放着一些瓷器,竟连昂贵的青花瓷都有。 里间有张也是红木制成的床,常魁斜躺在床上点着烟泡。抽了两口之后常魁顿时觉得全身舒坦,看着自己自己手上已经有些松弛的肌肤,他暗想现在钱也赚得够多的了,就算抽几辈子大烟也抽不完,是不是该找个接班人就此退出江湖得了,边想着想着一阵困意上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客厅内发出一丝动静惊醒过来,房屋四周都有他安装的独门机关,怎么还有人能悄然无声的闯进来。正当他惊疑的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门帘被掀开,三个人走进屋内。 是江晓,时云飞和伤好了一段时间的钟傲。时云飞满屋子四处打量,嘴里啧啧有声:“难怪在外面弄了那么多机关,害得老子捣鼓好一阵,原来这里有这么多好东西”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乱闯私宅”。、常魁眉头一皱问道。江晓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朝常魁拱了供拱手:“常魁常帮主”。常魁一听到来人直呼他的名字,第一反应就是知道这帮人是有备而来,觉不是寻常偷盗之徒,并且来意不善。 他不动声色的站起身,看着领头的江晓:“诸位面生得很,不知找常某人所为何事?”江晓也不和他废话,直言道:“我大哥找你,麻烦常先生陪我们走一趟” “你大哥是哪路英雄?” “阎爷,阎青”江晓回答他。 听到这个名字,常魁心中一惊,从他知道程昆被杀之后,心里就一直担心这事迟早会败露,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常魁没有做些逃跑或拼命的打算,眼前的江晓只是那么随意的站着就让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还有一边对他虎视眈眈手握刀把的钟傲,他知道只要他试图做任何反抗的动作,马上就会遭到无情的攻击。 “原来是阎王有请,在下深感荣幸,我就随几位走一趟”常魁说完就跟着江晓三人出门了。 走出门口时谁也没注意他的衣袖中洒出一点点连肉眼都很难发觉的粉末。 到了阎公馆,常魁第一次见到阎青,长发飘逸的他像只雄狮,在这森林之王般的气势下程 魁感受到比程昆还恐怖的杀戮感。这样一个枭雄般的人物难怪连程昆都能击杀,常魁心里 暗想。 “常帮主请坐”阎青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常魁也不客套,在阎青对面坐了下来。:“常帮主该知道我请你来是为了什么吧”。 常魁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请恕常某人愚昧” 阎青看着他一副装作的模样,也不生气:“看来还是常帮主贵人多忘事,那我就提醒提醒你,洪帮之前的帮主丢了一批货,现场只留下你五鬼门的独门特制的五鼓还魂散,于是程昆找过你,接下来之后程昆的目标便是我,我想听听此事你该作何解释” “程昆的确找过我,至于他如何会对你们动手我却一无所知”常魁料定程昆一死,这事便算是死无对证了,因此他咬牙死扛着,他相信过不了今晚他必定会从这走出去。 “好,既然常帮主不肯说我也不勉强,我给你三天时间慢慢想,如果三天后你还想不出来,我就当你是这个幕后指使之人”阎青的话表明了,如果三天内常魁还不说的话,那么他就要死。 “押下去”阎青站起身走了出去,常魁被关押着送到地下室。 第四十七章 真假吟香 阎青走到院子中,江晓随后跟了出来:“三天后他不开口的话真的要杀了他?” 阎青笑了笑:“二弟,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会看不出来,这三天内肯定会有事情发生,也许今晚这里就会不平静” 江晓也想到常魁一直镇定自如的神情,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是想断了他其它的念头,让他自己觉得没有再隐瞒的必要,要不我从外面调些弟兄回来?” 阎青摇了摇头说道:“这些老门派都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预防的,如果我们几个人都不能解决,再多的人也是于事无补” 江晓此刻才明白了阎青之所以开口定下三天期限的缘故,敌在暗,我在明,时间越久对自己越不利,看起来阎青考虑的事情比自己更周详,江晓自心底对阎青如此缜密的思维也觉得自愧不如。 阎公馆的夜里,王春梅刚准备洗澡,发现自己房间的沐浴头没喷水,捣鼓击下才滴出几滴水,估计是什么东西堵塞了。隔壁就是吟香的房间,她决定今晚先到那边洗澡。 只披了件浴袍的王春梅敲了敲吟香的房门:“吟香姐”里面没有动静,王春梅扭了下门把,门开了,房间没人,吟香应该是下楼去了。 进到吟香屋里,王春梅便打开沐浴间的门进去洗澡。脱下衣服的她一边打开沐浴喷头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十八岁的她身体已经完全成熟了,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洗澡时自己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时会让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刺激感,这种感觉让她即羞涩有有些兴奋。 洗好澡打开沐浴间的门,刚刚擦干身体,还没穿上衣服的王春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吟香”是阎青的声音,王春梅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一下就紧张起来,她想也不想快步跑到吟香的床上用被子结结实实的捂住身体,一声也不敢吭。 敲门的阎青见里面没反应,他打开门进了屋内。里面没开灯,从窗外照射进来的灯光,阎青隐约看到床上凸起的被窝。 怎么这么早就睡觉了,阎青有些奇怪,他关上房门来到床边轻声叫道:“吟香” 没反应,阎青笑了笑,心里想道,装睡吗?他掀开被子也钻了进去。一伸手,一具滚烫的身体被自己搂在怀中。 额,没穿衣服。这种感觉让阎青顿时雄性荷尔蒙爆发,马上上下其手,大肆乱摸,大有准备一蹴而就的姿态。 王春梅赤裸的身体被阎青的手刚一触碰,一种酥麻的触电般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接下来阎青充满男人味道的气息几乎让她感到窒息。被阎青乱摸之下,她拼命的压制自己快要颤抖的身体,硬生生的咽住自己喉咙中快要发出的呻吟,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压抑不住被阎青撩拨之下身体本能的反应,就要崩溃在阎青怀抱时,阎青停下他的动作。 “真的睡了”阎青觉得今晚吟香有些奇怪,明明睡着了身体还显得硬邦邦的,又好像多了些坚挺的感觉,没做多想,他低头吻了吻对方一下,帮她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一直听到阎青脚步声远去,王春梅才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颗心在胸膛像只兔子蹦蹦乱跳。 放下心来的她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暗自庆幸幸好阎青没有继续下去,同时她又觉得有些失落的感觉,空气中残留着阎青的味道,让她有些陶醉。 穿好衣服,王春梅打开房门,门口赫然站着吟香。王春梅脸上一红连忙打招呼:“吟香姐” 吟香看着她笑了笑,寻常熟悉的脸好像多了些其它的东西,接着王春梅只看到吟香右手一扬,一团白色的烟雾出现在自己面前,在一阵怪异的香气中,王春梅只觉的全身发软,就马上不省人事了。 晓的房间,他坐着摆弄着桌子上的东西,那是一堆零零散散的物件,有细小的钢针,有做工精细的小弹簧,还有些叫不出名的器械,每一件物件上都雕刻着一个很小的字:唐。 江晓抚摸着这些零件的时候,他的表情就象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眼中流露着一股狂热的神采。正当他入迷时,门缝中伸进来一根小小的竹管,一股白色的烟从管子中吹进屋内,不一会,一阵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坐着的江晓突然头一歪,倒在了桌上。 过了一会,一阵索索的脚步声远去后,江晓抬起头,他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五鼓断魂香么”接着冷笑一声:“在我面前真是班门弄斧”收起桌子上的东西,随后轻轻的推开一扇窗纵身消失在夜色当中。 阎青回到自己的房间,正要宽衣睡觉,这时敲门声响起,阎青打开门后看到面带笑容的吟香站在门口。 阎青感到很奇怪,他明明刚刚从吟香的房间出来,看到她正在睡觉,怎么这么快就来到自己的门口。阎青没有也不说什么,笑着把吟香领进门。 进到屋内,吟香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桌子旁边给倒上一杯茶,随即递给阎青。 阎青伸出手就要碰到茶杯时,突然闪电般一把扣住吟香捧着茶杯的手,用力一扭,随着茶杯掉落地下发出清脆的破裂声,茶水洒过之处一片焦黑,一把银光闪闪的尖刺出现在她的手心。 “你是谁?吟香呢?”阎青向对喝到,这时阎青感觉到对方被他牢牢抓住的手突然变得像泥鳅般,瞬间便挣脱了他的束缚。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在屋内响起。 “看来你真的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把奴家弄得好痛”对面的吟香一脸嗔怒的看着阎青。阎青没说话,脸色阴沉::“吟香在哪” “咯咯,怎么老惦记着你的女人,难道她能比我好看吗?”说完她朝脸上一抹,一张柳眉细眼的妖娆面容出现在阎青面前。对于面前的女人,阎青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长得很迷人,她属于许多男人一看到就会升起兽性的那种类型,不过对阎青却没作用。 一向对自己的美貌有着非常自信的女人看到阎青竟然没有一丝反应,心里有些惊讶,接着问阎青“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假扮的?” 阎青刚要回答,话到嘴边时自己突然一愣,对啊,自己是因为刚从吟香的房间出来才会对现在装扮的人起疑心,而对方显然是抓了吟香才能装扮得如此惟妙惟肖,那么刚才睡在吟香床上的又是谁呢? 阎青能这么快认定这个人并非吟香最主要是他起了疑心,所以才会仔细观察对方,由于害怕声音不同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再加上最后倒的这杯茶,阎青只喝热茶,如果是凉茶他宁愿喝白开水,这点吟香最清楚不过,所以阎青一下子就肯定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吟香。 王春梅万万没想到自己往吟香床上这一躺竟然无意间救了阎青一命,阎青也没再去想刚才到底是谁躺在吟香的床上,他冷冷的看着这个女人:“如果你现在把吟香交出来,或许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你好凶哦,说得奴家好害怕”这个妖娆的女人拍着自己波涛汹涌的胸口嗲声嗲气的说道;“不就是想要回自己的女人吗?”说着她双脚一蹬,身子迅速后退,一跃跳出窗外。由于她站得距离窗口很近,快速扑上的阎青也没能拦住她。 “想救你的女人就出来”窗外响起了那个女人的声音,阎青毫不犹豫的也纵身扑出窗外。身子还在半空时,两道凌厉的风声响起,两把弯刀急速的旋转着朝他飞了过来。 弯刀来势甚猛,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呜呜声,半空中的阎青猛吸一口气,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就像倒摘葱般往下掉,弯刀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 头朝下的阎青就要栽到地面时一个鸽子翻身,双脚稳稳的站在地上,而那两把弯刀像有人用线操控着一般向阎青背后飞来。阎青正要飞身躲避,一双手突然从地下破土而出,牢牢的抓住阎青的双脚。 这双手非常有力,就像两道铁枷紧紧的锁住阎青的双脚,身后瞬间便飞至的弯刀眼看就要将阎青绞得粉碎。 第四十八章 要挟 两把盘旋的弯刀来势很快,被抓住双脚的阎青已经无法躲闪,他舌尖啶出一声惊雷般震耳欲聋的暴喝,双拳瞬间朝着虚空击出无数次,在层层叠叠的拳影下,连空气都变得异常凝重,袭来的弯刀像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稍稍改变了飞来的轨迹,从阎青两边肋下闯过。 凌厉的刀风将阎青的上衣切割成碎片,隐隐见到他两肋间添了一道血痕。紧接着阎青双拳朝地下猛击,轰的一声脚下的土地片片开裂,一个人影出地下破土而出。 这个人长得一副孩子般的身躯,面容却有三十好几了,浑身是土,面色苍白,显然被阎青这一拳给震得血气翻腾,不停的咳嗽着。 两把弯刀没入黑暗中没再出现,一个粗壮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一脸横肉,双眼似秃鹰般盯着阎青,他两手提着两柄弯刀,正是刚刚袭击阎青的那两把。 “身手不错,竟能运气出体,果然当得起阎王的称号”提着弯刀的人阴测测的说道。 “过奖,你们也使得好手段,先是假扮暗算,接着布局截杀,还好我今天运气还算不错”阎青回了他一句,闹出这么大动静到现在整栋楼都没一个人出来。看来其他的人都中了他们的算计。独自面对这三个身手匪夷所思的人,阎青没有丝毫慌乱:“我和你们有何仇怨,为何要下此毒手?” “你抓了常魁,还问我们来干什么”矮小个子语气很是不满:“快快将常魁放出来,我们给你留个全尸” “哦,原来是五鬼门的人,这么神秘的门派今日能得一见真是荣幸的很,不知道你们的人来全了吗?” 那个妖娆的女人咯咯一笑:“想套我们的底吗?不过告诉你也无妨,但凡见过我们的人都是死人,我们就这三人,也是你这世上最后见到的三个人了” “难道你不怕我的人杀了你们帮主吗?”阎青面不改色的问道。 “帮主?你说的是常魁吗?”三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尤其是哪个矮个子,仿佛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声,矮个子不屑的说道:“就那个没用的东西还想当我们帮主,你也太能猜了,他不过是一个替我们出面收钱的人” 原来如此,难怪自己看不出常魁有什么特别之处,阎青暗暗想道,接着他再问三人:“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前来救他” 手提弯刀的人说了:“常魁不管怎么说都是挂着我们的名号,打他就是打我们的脸,更何况他刚接到一个单子,就是要你的脑袋,所以我们今天来取了” “这么说你们是杀手,常魁是你们在外面联系客户的人” “矮油,你还真聪明,看你长得一副俊模样,身体也很棒,想必床上功夫也一定很了得,要不你来我们帮得了,只要你能让姐姐开心,姐姐我杀了常魁让你坐他的位置如何?”那个女人殷荡的笑着。 提着弯刀的人好像对这个女人说的话很不满:“别和他啰嗦了,赶紧动手,他们的人一旦醒来帮手,我们就要多费一番手脚了” 阎青也笑了:“是啊,话已说完是该动手了”说完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人已扑向矮个子。一见阎青向自己冲过来,矮个子连忙从后背抽出一把状是铁楸的武器朝阎青当头劈了过来,这时对方另一人的弯刀也出手了,两把弯刀带着呜呜的风声飞向阎青。 一道青光在黑夜中闪现,阎青的青龙匕首出现在手中,当当当一阵连串的声响过后,和矮个子过了几招的阎青感觉到背后弯刀袭来,他马上放弃对矮个子的攻击,转身朝那名女的扑去。 失去对手的矮个子立刻面对呼啸而来的两把弯刀,心中暗暗呼唤了一声自己的娘亲,手中铁锹往地下猛挖,瞬间便像只土鼠般钻进地下,避过弯刀。 那名女人看到阎青朝自己扑来,手往腰间一摸,啪的一声一把长鞭化为无数重重叠叠的鞭影卷向阎青,漫天的鞭影让人难以分辨虚实。 阎青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度冲了进去,青龙匕首挥舞之下,长鞭瞬间被切割成无数段。那女人眼看长鞭被毁,不怒反笑:“想过来和姐姐亲热吗?来啊”竟然真的张开双臂迎向阎青。 当两人几乎相撞时,女人挺起的胸脯突然激射出几道寒光打向阎青面门,距离太近,阎青的匕首无法一一击落,身子一仰,寒光擦着他的鼻翼飞过。躲闪之间,阎青手下也没闲着,匕首切向对方小腹。 两次出招都无功,那个女人已经有些心慌,阎青切向她小腹的这招快速而且角度极刁,躲避不及的她惊恐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被开膛破肚的一刻。可她没想到阎青从不对女人下杀手,没等到阎青的一刀,却等到他重重的一脚踢在自己的臀部,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击倒对方,阎青又听到弯刀袭来的声音,他马上故技重施,转身扑向矮个子,而刚刚从地下爬起来的女人紧接着要面对同伴的弯刀,她只得来了个经典的懒驴打滚才避过这一劫,之前还是一副风情万种的她此刻却是满身泥泞,狼狈不堪。 矮个子还没喘过几口气,接二连三的受挫让他不禁怀疑这一票接的值不值得。没来得及思索,阎青已经又倒过来向他杀至。粗壮个头的男人看到飞出的弯刀不但不能给阎青造成威胁,反而让自己的同伴险些受伤,他马上采取近身战术,和矮个子联手对付阎青。 三人战成一团,寂静的夜里响起阵阵兵器磕碰的声音。两人攻守兼备,配合默契,招招指向阎青要害,谁都没注意那个女人悄悄的隐没在黑暗中。 五鬼帮是上百年的杀手帮派,能在江湖存在这么久自然有他们的独到之处,奈何这回他们对上的是阎青,先是女人的伪装被揭穿,接着矮个子的土遁和壮汉的控刀之法皆被阎青一一破解,正面硬抗更无法对阎青造成威胁。 泛着青光的青龙匕首在夜空忽隐忽现,阎青神出鬼没的身法和犀利的攻势让两人手忙脚乱,随着阎青一声厉喝,拳打脚踢之下硬是分开了两人的联手,青龙匕首瞬间洞穿了壮汉的右肩,一道鲜血随着匕首的拔出而飚射出来,阎青正要趁势击杀此人时,那名女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住手!” 阎青急退几步,向后看去,吟香被那名女人夹持着,一根尖锐的刺针指着她的喉咙。 吟香看到阎青后,脸上露出平常一样的笑容,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形势一般。 身后的女人看到吟香还笑得出来,不禁怒火升起,夹着吟香的右手用力往上一提,寂静的夜里可以听到她右臂骨骼发出咯咯的声音,随时都有可能被那个女人扭断。 那名女人还不罢休,手中的尖刺在吟香的脸上一划,一道清晰可见的创口顿时涌出鲜血。 阎青看见这一幕,一股强烈的杀气从身体里涌出,在场三名手上沾满血腥的杀手在这股杀气面前都觉得不寒而栗。 吟香在一阵剧痛中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头,接着面色平静的对阎青说道:“阎爷,做你该做的事,不用管我” “哈哈哈,你叫他别管你,他舍得吗?这么一个大美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啧啧啧,要是我是男人,我都会让你迷上的”那名女人放纵的大声笑着,手中的尖刺分毫不离的紧贴吟香的喉咙,只要她稍微用力,吟香的喉咙马上会多出一个血窟窿。 “你想怎么样?”阎青冷冷的说道,一头长发的他在夜里就像个地狱中出来的索命恶魔,他没有杀过女人,但今晚这个是非杀不可了。 “很简单,想要我放了你的女人就拿你的右手来换”这个俏丽的女人脸上此刻满是怨毒之色。 吟香一听到这女人的话顿时紧张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那女人掐住喉咙,只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 阎青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好,我换,不过想要我的右手自己来拿”阎青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去,砍下他的一只手,他要是敢动一动我马上杀了他的女人”她朝壮汉示意道。 被阎青刺了一匕首的壮汉对阎青可谓是恨之入骨,他单手持刀走向阎青,一边恨恨的说道:“功夫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任我们摆布,没了右手我看你还拽得起来不” 到了阎青跟前,弯刀一挥,夜色当中有如一轮弯月直落下来,吟香已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阎青被斩下右手的残酷情景。 第四十九章 幕后之人 所有人都想象着下一刻阎青的右手即将随着弯刀的落下被斩离身体的时候,阎青动了,他和壮汉两人就像瞬间交换了位置,阎青在前面,身后是手持弯刀的壮汉。 一滴鲜血沿着阎青的匕首滴落地面,身后的人脖颈上开了个血口,随着漫天的血雨,壮汉缓缓的倒了下去。 剩下的女人和矮个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女人没料到阎青竟敢动手,手中用力,就要将尖刺送进吟香的喉咙,这时像一阵清风吹过,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片清凉,一柄飞刀准确无误的割断了她的咽喉,眼前一片模糊之后,她也倒了下去,一个人出现在她身后,是江晓。 江晓早就来到了院子里,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击必杀的机会。矮个子看到大势已去,迅速转身逃离,阎青哪会给他机会,飞身追了过去。 跑到围墙的矮个子手中铁锹朝地上铲了几下,人钻进地底,随后赶到的阎青大喝一声,双拳轰向地面,顿时矮个子被他这一击给轰了出来,夜色中一道白光一闪而没,江晓的飞刀将他钉在了墙上。 杀了三人,阎青走向吟香,看着眼前的三具尸体,吟香还在发呆,被阎青搂在怀中之后,整夜紧绷的神经方才放松下来,一阵虚脱感让她全身无力,软绵绵的倒在阎青的怀里。 这时楼里的弟兄都醒了,五鼓断魂香的时效已过,冲到院子里的众人均是吃惊的看着周围的情形。 看到阎青怀中血流满面的吟香,第一时间暴跳如雷的就是潘虎:“哪个混账王八蛋敢动嫂子,我他娘的宰了他” “别嚷嚷了,都给弄死了”江晓白了他一眼。 阎青怜爱的看着怀中昏过去的吟香,吩咐跟随着弟兄们跑出来的王春梅:“去把药箱拿到你吟香姐的房间”说完抱着吟香回去,到了门口他接着对江晓说道:“二弟,你去把常魁带出来” 将吟香轻轻的放在床上,用沾了热水的毛巾替她擦干脸上的血迹后,阎青接过王春梅拿来的药箱,拿出消毒药水和纱布轻手轻脚的处理好她脸上的伤口。 站着看着阎青做着这一切的王春梅心情有些慌乱,她的手拽着自己的衣角不停的撮着,即为吟香的受伤感到担忧,一边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没多久之前自己赤身裸体被阎青抚摸的情形,脸上一阵热辣辣的,像火烧般。 阎青站起身叮嘱王春梅:“我下去处理事情,你帮我照看一下吟香” 王春梅连忙点头,眼睛盯着地板,不敢正视阎青,阎青看她的样子有些反常,他还以为这姑娘是因为刚刚在院子里见到死人的原因,也没多想就下楼去了。 院子中,常魁看着现场的三具尸体,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原以为可以依仗的靠山没了,在潘虎他们凶狠的目光下,他的身躯有些发抖。 阎青走下楼,来到常魁面前:“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冰冷的语气让常魁如坠冰窟。 “是张笑林”从常魁的嘴里挤出几个字。 阎青说道:“我也想到会是他”接着又问到:“五鬼帮还有一人是谁?他现在在哪?” “你如何知道还有一人?”常魁感到很吃惊。 “很简单,现在死了三个,加上你是四人,五鬼帮如果没有五个人那还叫什么五鬼帮” 常魁眼神看向远处的黑暗当中,脸上带着非常害怕的表情:“我不知道他是谁,就连这三人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没见过?那你们是怎么和他联系的?”阎青有些意外,他看得出这个常魁没有说假话。 “每次有事都是他来找我们,并且他的脸上都带着一副面具,我只知道这三个人很怕他” “嗯,我料你也不会知道更多,你只是他们摆在外面的一个工具罢了”阎青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常魁神色恐慌的看着阎青。 “可以,不过若不是因为你在程昆面前的一番话,我兄弟也不会死,这事你总要有个交代”阎青冷漠的盯着常魁。 常魁一脸铁青,他深知不付出点代价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他咬咬牙,捡起地上同伴的弯刀,手一挥,砍下自己的左手。 常魁用衣服包住自己的断臂,巨痛之下他脸色变得如同白纸,嘴唇发青,用颤抖的声音问阎青:“这样阁下满意了吧” 阎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看着跄踉离去的常魁,潘龙说道到:“大哥,就这么放了他吗?” 江晓在一旁冷笑道:“你以为他能活着离开上海滩吗?” 看着现场留下的三具尸体阎青接过江晓的话:“张笑林还有五鬼帮那个神秘的人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的,踏上江湖这条路,本就该有死的觉悟” 随口呼出一口气,一团白色的气雾散发在空气中,今天没有风,但却冷得让人骨头都感觉到冰飕飕的,李若男站在船舷上看着远处楼房林立的上海街区,这里的空气比起太湖来污浊了很多,她不是个很喜欢热闹的人,之所以辗转几百里舍近求远来到这里全因为半个月前所发生的事。 十多天前,太湖,李若男正在和赤卫队的同志商议事情,一阵马蹄声打断了众人的话题,放哨的卫兵进来对李若男说:“队长,首长到了” 李若男一听,马上和同志们出来迎接。一个高大魁梧,长着一张国字脸,面色威严的中年人和一个精壮的年轻人双双从马上下来,站在大家面前。 “郭司令”李若男朝中年人敬了个军礼,经过一路风尘仆仆,中年人依旧未显疲惫之色,他笑着上前和李若男握了握手,接着看着面前一帮赤卫队员,用洪亮的声音说道:“同志们好啊” “首长好!首长辛苦了”一帮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这个中年人叫郭义博,是中共在淞沪一带地下武装的司令员,年轻的是他的贴身警卫。李若男叫战友接过郭司令的马后,便将他两人迎进屋里。 李若男给两人倒上水,郭义博喝了一口水后看着李若男:“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亲自到你这来吗?” 李若男笑了笑:“一定是有重大的行动,您说,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郭义博脸色变得沉重:“不是什么行动,而是有一份非常重要的使命需要你去担任” “使命?”李若男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常态:“只要组织需要,任何事情我都服从” “这次我带来的不是命令,而是来和你商量的,因为这次的情况非比寻常,到时候你将没有现在这样一群战友在身旁和你并肩作战,万一有任何危险,组织上目前也没有能力给你支援,可以这么说,你将是身入虎穴,孤身作战” 李若男听了脸上没有丝毫犹豫:“我不怕,既然加入共产党,我这一身血肉早已随时准备为党奉献” “好!我郭义博果然没看错人,单凭这一句,多少须眉都要对你这女儿之身汗颜” “郭司令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奉承了”李若男笑道,两人见过几次面,郭义博人很是随和,两人之间谈话向来没什么拘束。 郭义博也笑了笑,但他马上回复了沉重的表情:“在说出你的任命之前,有件不好的消息必须要告诉你,希望你做好心里准备” 李若男看着神色凝重的郭义博,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肯定是个重大的打击,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的说道:“您说吧司令” “秦柯同志牺牲了”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像颗炸弹在李若男的心中爆炸,她面色有些苍白:“什么时候,是谁干的?” “是半个月前的事,由于叛徒的出卖,党在上海滩的联络点几乎全部被国民党的特务机构黑衣社摧毁,秦柯同志和几十名我党的地下工作者就是在那时候牺牲的,据幸存的同志说法,他当时为了给别的同志争取撤离的时间,在街头和敌人展开厮杀,不幸遇难”郭义博在讲述这些的时候,心里也感到悲痛。 对于李若男来说,几年来一起生活战斗的秦柯就像她的兄长一般,不但是她的得力助手,平常在任何行动时他都非常关注李若男的安危,从来不让她以身涉险。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从这世界上消失了,李若男心里很难过,不过她很快便从悲痛中走出来,抬起头看着郭义博:“这次是不是要我去上海滩继续秦柯同志未完的使命” 郭义博点头说道:“你说对了,怎么样,你决定去不去?” “我去”李若男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他。除了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之外,她还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为秦柯报仇。 “嗯,组织上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到那里也方便开展工作,还有一个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你”郭义博喝了口水,接着对李若男说:“前段时间国民党军统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也就是杀害秦柯同志的黑衣社,他们的头头代号彩蝶,据说是个女的,这帮人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你到那之后要特别小心” 就这样,为了行踪隐秘,李若男辗转广东再乘船到上海,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到了这个花红酒绿的十里洋场。 第五十章 今夜鬼门开 随着一声汽笛长鸣,船缓缓的靠上了码头。李若男跟着人群走下码头,一个年轻人提着行李箱在身后跟随。他叫杜锋,是郭义博司令的警卫员,这次被派来负责保护李若男的安全。 杜锋长得还算一表人才,身材剽悍,只是人很孤僻,十多天了李若男没看到过他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都是李若男问什么就答什么。有时李若男看着他就觉得他好像在抵制着任何一样东西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在船上无聊时,李若男偶尔会想起那个一头长发飘逸的男人,他嘴角的那一抹微笑就像个烙印般让她挥之不去。和面前的杜锋比起来,杜锋是座冰山,孤傲,冰冷,拒人千里。而阎青是片辽阔的大海,容纳百川,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融入其中的冲动。这次到上海滩会再遇到他吗?李若男时不时的闪现出这个念头,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大小姐,您回来了”一个和蔼的声音将李若男从思绪中拉了回来,面前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伯,穿着一身得体的大褂,头上一顶棉帽下两鬓隐隐可见些许白发。 这个人和来之前内部交代的联系人特征相符,并且他左手拇指上套着一个扳指,这些让李若男确定这就是来接自己的人。 李若男神色镇定的点点头和来人打招呼;“方伯” “好,回来就好,车子在外面,我们先回去吧”说着方伯就要伸手去替杜锋提行李,却不料被他一句话也不说的拒绝了。 方伯脸上有些尴尬,李若男笑说道:“让他提吧,年轻人有力气” 方伯也笑了笑,带着两人走出了码头。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路边,三人上车往市区驶去。 沿途李若男看着掠过的街道和路上的人们,形形色色,有西装革履的,有着大褂的,有满脸红光的商人,有流浪街头的乞丐,有骨瘦如柴的道友,这些林林种种的人们构成一个既是天堂,又是地狱的上海滩。 经过一道大铁门,车子驶进了一个宽敞的院子中,这时一处有着南洋风格的大宅院。李若男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在南洋经商富商的大女儿,叫林楚熙,这次回国来替她爸爸打点上海滩的生意。 进了屋里,方伯和李若男握了握手,方伯说道:“我代表上海所有的地下工作者欢迎你,李若男同志”方伯的名字叫方一平。 “谢谢”由于方一平年纪大,李若男也依旧称呼他为方伯:“方伯,我出来咋到,许多事情需要向你学习,再加上我没有过地下工作的经验,今后要让你多多指点了”接着向方一平介绍杜锋:“这位是杜锋同志,是郭司令的警卫,这次是郭司令派来和我一起工作的” “杜锋同志,欢迎你”方一平向杜锋伸出手。 杜锋和方一平握了握手,却一句话也不说。见此情形,李若男笑着和方一平说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句话像要他的命一样,别管他” 方一平为人也是不拘小节“呵呵,年轻人有人的方式,这么多天车船颠簸你们也累了,今天就先休息,明天我再把具体的事情和你说说” “刘妈!刘妈!”方伯转身向屋里叫了两声。这座宅子很大,有两层,上面是主人房间和几间客房,下面大厅有厨房,餐厅和两间之前用来个下人睡的房间。 随着方伯的叫唤,一个中年妇女从厨房里出来。 “这是刘妈,他儿子也是我们的同志,今后刘妈就负责照顾你的起居” 刘若男对刘妈说道:“以后要麻烦你了” 刘妈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人看起来很和善:“不麻烦,不麻烦,我还想多几个人在这热闹些,这不,这么大一间屋子经常就我一人在这,闷都快闷出病来了” 在刘妈安排下,李若男和杜锋就上楼休息去了。 清晨,阎公馆,阎青走到吟香的门前,吟小虎正守在门口:“你姐醒了吗?”阎青问小虎。 “不知道,春梅姐不许我进去”吟小虎一脸的不高兴。阎青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接着轻轻推开房门。 吟香还在睡觉,也许昨晚的惊吓让她感觉太疲惫,一缕清晨的阳光透过过窗帘照在她的脸上。阎青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好,这时吟香发出一声轻轻呻吟醒了,一张眼就看到面前的阎青。 “醒了”阎青走到床前坐在床沿,吟香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痛让她不禁低声哼了一下。阎青有些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很疼吗?” 吟香没有说话,将阎青的手握住用自己的脸颊轻轻摩擦着,眼里满是幸福的神情,有个这般英雄的男人能这么关心自己,她很满足,脸上的伤和这些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肖青青住所,今天她没有出去,坐在琴台前的她在仔细的擦拭着她的古筝,许久没弹奏了,但她依然坚持着每天的清洁。这时的肖青青表情非常专注,仿佛这张古筝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 敲门声响起,一命属下在门外说道:“肖先生,戴老爷到了” 肖青青站起来走到门外,一位戴着墨镜,身披呢子外套的中年人带着两名膀大腰圆的随从走了进来。 “老爷子”肖青青和中年人打了声招呼;“有事您叫人通知一声我去你那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要我等到你过去看我,那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中年人吩咐两名手下:“你们在外面等着”接着跟随肖青青进了屋里。 肖青青帮他取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坐在对面。 脱下手套,中年人喝了一口茶:“不错,好久没有喝你泡的茶了,味道就是不一样” 中年人叫戴厉,是国民党军统的一把手,此人行事果断,手段极端,为达目的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务必要斩草除根,凭着这些,他深得蒋某人器重。就连一些政府要员和军队高官都对他敬畏三分。 这样一位权势滔天的人物竟然会秘密来到上海滩回见肖青青,可见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戴厉看起来心情很好,他看着肖青青说道:“这一次行动非常圆满,委员长也给以了我们很高的评价,他特别提到领导这次行动的你,说你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都是老爷子您的栽培我才有今日,这都是您的功劳”肖青青谦虚的回答。 “好!会说话,不过还是别叫我老爷子了,听着生疏,又显得我很老似的,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吧,来来”戴厉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这边坐” 肖青青没有动,她表情很平常的对戴厉说:“老爷子,青青这几天不方便,还是就这么坐吧” 戴厉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但他也没有流露出不满的情绪,面前的这个女人现在对他来说还具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他也不想为这件事翻脸。 戴厉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现在委员长对中共是下了决心要彻底清除的,所以你目前的任务很重要,共产党一向及其顽固,这一次虽然让他们在整个上海滩的势力瘫痪,但他们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近期你要加大监视力量,发现任何苗头都要坚决的将其扼杀,还是那句话,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肖青青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还有,中统这帮人近来太嚣张,委员长也有些不满,如果我们不能在剿灭共产党的事情上压制住他们,那委员长会在别人面前丢脸的,如果是这样,你也猜得到后果是怎样的了”戴厉接着交代肖青青。 “我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的”肖青青语气坚定的说道。这一句老人家让戴厉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 “好,我也相信你能办得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戴厉起身告辞,肖青青替他穿上外套后将他送到门外。 上了汽车的戴厉靠着座椅闭上眼睛,他来的的目的除了刚刚交代肖青青的事,还有就是惦记着肖青青的身体,没想到被人拒绝了。一丝冷笑出现在戴厉的嘴角;以为翅膀长硬了吗,还嫩着呢,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会让你一辈子都为今天的态度后悔的,到时你是想死都难。想到这,他在车子的颠簸中打起盹来。 肖青青看着远去的轿车心情一样起伏不定,女人就一定是男人的玩物吗?我要让你们看看我肖青青的本事,我要将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一个一个踩到脚下。一种狠毒的神色出现在她那俏丽的面容上,让人感觉有些恐怖。 深夜的街道上,这时许多霓虹灯都纷纷关闭了,寒冷的街上除了一些流浪汉已经没有行人的身影,这时一人在路上行走,他残破的衣服和头上一顶破旧的几乎包着整张脸的皮帽让他看起来和寻常乞丐没啥两样,步伐跄踉的拄着一根木棍,一只袖子空荡荡的好像是个缺了一只手的残废。 一路行走的这名乞丐不停的向后张望,眼神中满是恐惧的感觉,好像身后有个魔鬼在跟踪他。 突然,在乞丐前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一枚铜板在地上打着滚,刚好滚到乞丐的面前。乞丐一看到铜板,就像看到催命的令牌,眼里出现了绝望的神色。 黑暗中一个阴冷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传出来:“今夜鬼门开,铜钱一枚纳命来” 第五十一章 七杀楼 这个乞丐是被阎青放走的五毒帮常魁,他深知现在自己就像一枚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弃子,非但如此,他活着对某些人来说就像一根卡在咽喉的鱼刺,欲除之而后快。 化妆成乞丐的常魁只想着如何逃出上海滩,虽然没了一条手臂,但现在的金钱也够他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生了,这一枚铜钱彻底的将他的最后一丝念头击碎。 收钱拿命是杀手的基本的准则,别人给你钱,你替他取人性命,但当你收到这枚铜钱时,却代表着你的命已经被人买去了,这时每一位杀手都知道的事。七杀楼,杀手界最神秘,最顶尖的存在,它的目标死的时候手里都握着一枚铜钱,至今还没听说过有人能在七杀楼的手下逃生。七杀楼只有七人,七煞位煞星,天,地,人,魔,日,月,星。 常魁想过张笑林会杀他,却没想到会是七杀楼的人来,他浑身颤抖的面对着黑暗,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是不是张笑林要我的命?他出多少钱我都给你三倍的价钱,只要你让我走,我保证从今往后不再踏进上海滩一步” 那个阴深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当一名杀手就应当遵守规则,就算收的只是一个铜板也要让你的客户满意,你身在堂堂的五毒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死有余辜。张笑林?哼,凭他也配让我出手” 常魁这时已知道再无生机,一丝怨毒在心中升起:“既然不是张笑林,那又有谁要置我于死地,我常魁只是一个传话的,手下可没杀过一个人”常魁没有说谎话,动手的都是被阎青和江晓杀死的三人。 “常魁,我认识你有三年了,虽然你也替我做过不少事,但今天你都要死,因为那三个人死了,而你这个最没用的还活着,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耻辱,所以你还是随他们去吧” 听完这些话,常魁心里犹如响起一阵惊雷:“你到底是谁!”他厉声喝道,随着脑海里一阵思索,顿时恍然大悟,也只有让三名同伴都畏惧的人才能说出这些话。 常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帮主,我为五毒帮也算忠心耿耿,你就留下我这条小命,我会为你做牛做马,再说,三人死了,您也需要个帮手是不是”他一边无比诚恳的说道,一边悄悄打量四周的环境,准备逃命。 “五毒帮?我就是五毒帮,你们几个只是我的傀儡罢了”这句话伴随着一阵阴测测的笑声:“明天起又会有一个新的五毒门” 这时的常魁明白了,七杀楼虽然只是七个人,但每人都培养着其它的杀手组织,也就是为什么七杀楼屹立不倒的原因,它的底下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众多杀手帮派。 常魁趁着对方还在说话间,身形窜起往后急退,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激起他全身的潜力,人像弓箭般飞驰。 面对着黑暗的巷道,常魁看不到有任何动静,正待转身逃跑的他突然觉得胸膛有种刺骨的寒意,低下头的他赫然看见自己的胸口多了一段明晃晃的刀尖。 常魁眼中饱含着一股绝望的眼神,看着冰冷的长街缓缓的倒了下去,身后出现了一个带着欢喜佛面具的人,手中的刀还在滴血。 笑脸弥勒佛的面目非常喜庆,红红的腮帮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但在这寒冷黑暗的街道上,却显得异常的诡异。 他拿着地上的铜钱塞到常魁的手中“想逃,呵呵呵,还是乖乖拿着钱上路吧”这声音凭空响起,不像是面具人说,只有他的腹部在不停的动着。原来刚刚他是用腹语在和常魁说话,人早已悄悄走到了身后。 阎公馆,阎青在和江晓等人坐在大厅中。 “上回能击杀程昆我们是有足够的运气,是靠着关老爷子出面还有文彬的里应外合,现在要是想杀张笑林将会比之前困难许多”江晓神色凝重的说道。 阎青对江晓的话表示赞同:“现在我们还算是青帮的人,依关老爷子的性格绝不会同意我们公开和张笑林开战,毕竟他不想看到青帮在他眼前变得四分五裂,更何况我们的力量还远远不能抗衡整个青帮,除非能暗地里杀了张笑林” 张平摇摇头说道:“这很难,张笑林为人非常谨慎,他不但武功不下于程昆,而且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带着精心训练的一百多名刀客,这些刀客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人,我见识过他们的身手,一对一的情况下,我最多能和他们打个平手” “张笑林必须死”阎青看着在座的弟兄:“不过不是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壮大自己的力量,等到我们足够强大时再宰了这个杀害小川的罪魁祸首” 想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要有足够的金钱,而黑帮的金钱依赖于更多的地盘。面对经营多年,身后还有官场势力甚至日本人作为靠山的张笑林,阎青面前要走的路还很长。 “是不是很难看?”吟香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问阎青,经过半个月,她的伤口已经愈合,虽然阎青通过乔治请来英国的医生帮吟香缝合伤口,但还是在脸上留下了一道浅红色的疤痕。 阎青拨开长发,将自己脸上的那道伤疤给吟香看:“那你说我的难看吗?” 吟香白了他一眼:“人家是女人诶,女人的脸蛋是最重要的”明明知道阎青不会介意,但她还是不愿意在阎青面前留下哪怕一丁点的缺陷。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伤疤才显得我们是一对嘛”阎青笑着安慰她。 “谁和你是一对了”听到这些话吟香心里很高兴,她嗔怪的拍了阎青一下。 “阎公子,青青小姐来了”走进花园的是阎青为了不让吟香每日做饭操劳请来的一位大婶,姓张。 “我去吧”吟香站起来吩咐张婶:“叫春梅煮杯咖啡过来”她知道肖青青虽然茶艺一流,但她还是喜欢喝咖啡,但凡阎青在意的东西吟香都会很用心的记着,就算肖青青阎青的另一个女人也一样。 吟香走到外面迎接青青,很快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花园。阎青一边拉椅子给两人坐一边笑着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肖青青回答说:“这是我们女人间的事,你也有兴趣?吟香姐,说给他听” 阎青连忙摆手:“别,我对这没兴趣”他暗想,万一人家聊的是大姨妈这一类的事情,一大老爷们瞎掺和啥。 春梅端着咖啡过来了,肖青青见到她也是一脸笑意:“姑娘大了真是一天一个样,小模样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说得王春梅面红耳赤。平日里肖青青对她一向很亲切,但不知道为何,王春梅对肖青青有一种莫名的惧怕,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人人虽然从没被蛇咬过,但看到蛇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恐惧。 肖青青今天是听说吟香受伤才专程来看她的,她欣赏吟香身上那种安静文雅的气质,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高贵的气质会体现在一个风尘女子身上。在内心里她没有将吟香放在和她一样的位置上,只是觉得男人必须有一个服侍在身边的女人,而她自认还不能舍弃她现在的身份和权势去跟随着阎青,所以对吟香这个和自己分享着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她抱着一种宽容的心态。 三人聊了很久,彼此都很开心,尤其是肖青青,她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很温馨,让她有种久违了的家的感觉。她甚至有种想要永远这么下去的想法,但内心里对于权力的狂热欲望很快便让这种念头一闪即逝。 中午时分,肖青青没有留下吃饭,吟香便让阎青独自送她出来。到了门口将要上车,肖青青转身对阎青说:“过几天上海滩商业界有个酒会,到时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都要去,这是个踏入商业界的好机会,到时我派人来接你去吧” “商业界的酒会?我以什么身份去呢?”阎青对这事感到突如其来。 “怎么?你看不起你现在的身份吗?你这个阎王可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了,只要你到了酒会上,那些老狐狸自然会过来巴结于你,你要知道进入商业圈你才能有机会获取更多的金钱,有时候金钱比拳头还管用” 肖青青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是杀手还是黑道都是为了金钱,而做一名商人比这两个行当稳妥安全。前提是你能保住性命还有了足够的资本才能在两者之间脱变,现在的阎青显然有这个本钱,他拥有的势力虽然还只能算是小帮派,但他无疑是许多人眼里最具有潜力的一位黑道枭雄。 “好,到时我一定去”阎青答应了肖青青。这个机会他不能错过,他总不能带着弟兄打打杀杀过一辈子。 坐上轿车,开了一段路后前排座位上的王金转身对肖青青说道:“小姐,上回你要打听的事有眉目了”这些人当中也只有王金有资格称呼肖青青为小姐,其余人都是叫她肖先生。 “是吗?”肖青青接过王金递来的一张照片,看过之后她惊奇的问道:“我什么时候照的照片?怎么在你那?” “小姐,这不是你的照片,这个女人叫李艳,是江晓青梅竹马的恋人” 看着这张照片上面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肖青青这时明白了平时江晓面对自己时为什么会举止反常。 “有意思”肖青青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现在这个女人呢?” “听说是嫁了一个大户人家,非但有钱,而且这个大户家里还有人是政府要员” 小青青青没再说什么,只是出神的看着手中的照片,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五十二章 王爷 王金看着正在出神的肖青青:“还有就是这个江晓原本不姓江,他姓唐” “姓唐?那他为什么改姓江了?”肖青青觉得这个江晓的身份变得有些神秘莫测。 王金摇摇头:“不知道,从他父亲出现在江西开始,他们一家就姓江,这个唐姓我也是偶然得知的,他们原本是蜀中人氏”。 “蜀中人,姓唐”肖青青皱了皱眉头。 “是的,他姓唐,蜀中人”王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他使得一手好飞刀” 李若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上一顶小花边的白色头绢,身上一袭白色的百褶洋裙,脖子上佩戴着一条圆润的大小一致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脸上轻施粉黛,这让她看起来活脱脱的就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连她都为镜子中的自己感到吃惊,这时的李若男真的可以称得上花容月貌。 每个女人都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李若男也不例外,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是林楚熙,是南洋富商林兆龙的女儿,此番回国是为了帮父亲打理上海的生意。日常应酬避免不了,自然是要装扮得符合林楚熙的身份。 走下楼,方伯和刘妈看到打扮过的李若男都不禁眼前一亮,仿佛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美丽迷人的风景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就连杜锋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惊叹的神色。 方伯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李若男,他笑着说道:“谁又能想到叱咤太湖的李队长竟然是一位大美人呢” “方伯见笑了,只希望这次应酬不要搞砸了林楚熙的名头” “不会的”方伯怕李若男紧张,他安慰的说道:“开始的酒会饭局我都会和你一起去,一些琐事你这个千金小姐不知道或是不懂也纯属正常,有我在旁边照应着”之前生意上的事都是由方一平出面的。 李若男和方一平还有杜锋出门坐上车子,一路上张一平看着一脸平静,举止文雅的李若男,他不禁暗自赞叹郭义博郭司令的确很有眼光。 吟香替阎青打好领结后,含笑看着眼前的阎青。阎青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陪我一起去吧” 吟香轻拍了阎青一下:“我才不去呢,在家里多安逸,快下去吧,青青还在等着呢” 阎青知道吟香是为了让自己和肖青青多点相处的机会,再说了,就算有三妻四妾也不能到哪都全带在身边,那会让人笑话的。 下楼出来,阎青坐上了肖青青的轿车,开车之后肖青青递给阎青一张烫金的名帖,上面用金粉写着阎青两个字,里面是关于本次酒会慈善捐助设立一所孤儿院的内容,其实这些都是表面文章,酒会的作用是为上海滩商业人士提供交流的场所。 酒会举办的地点是上海滩商会会长赵文彪的府邸,这个赵文彪也算是位风云人物,生意遍布中国南北,平日里一些达官贵人经常出入他的府邸,在上海滩商业界中可谓是举足轻重。 车子开进赵文彪府邸宽敞的庭院,这时院子内已经停放了不少车辆,看来此次酒会规模不小。阎青和肖青青下车后来到大厅前,递上名帖便一起走进了大厅。 “阎青阎爷到”随着看门的一声通报,整个热闹的大厅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踏入上海滩不到一年,勇抗斧头帮,大闹青帮总舵,击杀洪帮龙头,这个阎青阎王的名头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出现的两人身上。 阎青一身合体的黑色西服,一头标志性的长发,优雅的装扮掩盖不住他那慑人的气势,此时的他就像一头让人胆战心惊的黑豹。他身边的肖青青也是一身黑色礼服,身材婀娜多姿,和阎青走在一起给人一种珠联璧合的绝配感。其中一些人看到阎青身边的肖青青都不禁暗自吃惊,这个阎王身边竟然还有这位女煞星,虽然他们不知道肖青青的具体身份,但都清楚这是一位手眼通天的女人。 阎青淡然自若的眼光扫过在场的几十位上海滩商业名流时,眼神突然一下定格了,他看到一个熟人,这个人出现在这种场所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她正是扮成林楚熙的李若男。 李若男的视线刚好和阎青碰上,李若男稍稍一愣,随即便笑了笑将目光移往别处,不知道为什么,李若男此刻心中有些失落落的感觉。阎青正在感到奇怪,心里突然想到李若男的身份,便也不再看向她。 这时一阵洪亮的笑声响起:“原来是阎青老弟到了,让我这寒舍可真是蓬荜生辉啊”一位高大魁梧的中年人走上前来。 “这位就是商会会长赵文彪”肖青青在旁边对阎青低声说道。 阎青听了便迎上去伸出手和赵文彪相握:“赵会长,久仰大名,今日能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今后还得仰仗会长多多关照” “阎老弟说笑了,我们这些个哪比得上你这般英雄豪杰,来日必定是前途无量”赵文彪接着招呼两人入座,当然也和肖青青寒暄了几句,他是上海滩的老狐狸了,他隐隐有些察觉到肖青青的背景。 随着阎青两人入座后,接着张笑林和陈闵龙两位大佬也到了。众人的眼光在掠过阎青和他两人时都有些微妙的神色。 陈闵龙进来后便不动声色的找了位子和两名随从坐下,张笑林却向着阎青走来。 “阎老弟什么时候到的,好久没见你了,改天得到总舵坐坐,老哥摆宴款待”张笑林打着哈哈对阎青说道。 “改日一定前往和帮主一叙,这总舵嘛,阎青还是青帮中人自然会去”阎青淡定的回答,毕竟还是一个帮的人,对方还是帮主,外人面前这点礼数还是要做的。 谁都知道张笑林和阎青不和,看到两人貌似相谈甚欢都有些意外,但谁都不会想去探听这些黑道之事,不然说不定会惹来无妄之灾。 过了一会,酒会正式开始了,赵文彪走到台上,对着满屋的宾客说道:“今日承蒙诸位屈尊莅临寒舍,赵某人深感荣幸,在此我向各位表示感谢,同时也为了此次将得到各位帮助的孤儿向大家致谢”说完向台下鞠了个躬,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接着赵文彪把这次酒会关于捐助建造孤儿院的事前讲述了一遍,最后他说道:“既然我来当这个主持,那我就先开个头吧,我认捐五万大洋” 接着一些认捐的声音陆续响起,到了阎青这,他刚要开口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青帮阎青,认捐200根金条” 阎青有些愕然的回头一看,身后的一桌上一个灰色长布衫,面貌普通,手中戴着一个玉扳指,面貌清瘦的人笑着和他点点头,显然这两百金条是他替阎青出的。 阎青也向他点头打了一下招呼,便回过头。这人看起来胆色不错,一般人顾忌着张笑林和陈闵龙在场,都不敢和阎青多交流,而此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示好阎青。 捐款仪式后便是自由交流,肖青青妙目一挑,笑着对阎青说道:“刚刚有人向你这边站了哦,让我接下来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好”阎青端起一杯酒站起来:“我也想知道我这个阎王的招牌有怎么样的份量”说完缓缓的走到一边。 场中许多都是老熟人了,都是三三两两站着聊天,只有一旁的阎青显得有些孤立,也有许多眼神不时扫向他,但名头再响,毕竟是新势力,份量自然難和张笑林陈闵龙这些老牌重量级人物对等。 这时,那个替阎青认捐的人走了过来向他举杯敬酒:“阎爷,鄙人姓楚,名瑜,今日能和阎爷相识也算一缘分” “楚老板刚才的心意,阎某在这表示感谢”阎青说道。 “区区小事,楚某人也是想借此和阎爷交个朋友罢了”这个楚瑜倒也是个爽快之人,对自己的意图毫无隐瞒。 “好,就为了我们今后成为朋友,干一杯”和对方碰杯后,两人一饮而尽。 “不敢相扰阎爷雅兴,改日楚某登门拜访”楚瑜抱拳和阎青说道。 “阎青等着朋友”阎青笑着目送对方走回座位。 “阎公子”一只芊芊玉手伸到阎青面前,阎青一看正是李若男,原先英姿飒爽的她,现在有如沉鱼落雁。 还未等阎青开口,李若男抢先说道“在下林楚熙,刚从国外回来,闻得阎公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器宇不凡” 阎青马上心领神会:“林小姐,幸会幸会” 随便聊了几句后李若男便走开了,有了这两人开头,接着陆续过来一些上海滩有头脸的商人和阎青做短暂的交谈,今天来到这里阎青是大有收获,这么一来他算是跻身这个上海滩的一流层次了。 上海滩一处清朝建筑的大院落中,一位满脸富态的人躺在摇椅中晒着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日光。他看起来有五六十岁左右,发福的身材,除了脑袋后没有绑着辫子,其余都是满清时期的打扮,右手拇指上套着一个硕大的玉扳指,从质地上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虽然他在躺着,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尊贵的气质。 “有事吗?”躺在摇椅上的人好像对着前面的空气说话,接着一个人有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他面前:“王爷,今个有一大单子,我来问问您的意思” “哦”躺着的人掀了掀眼皮“什么大单,连你都拿不定主意,谁下的?” “张笑林” 第五十三章 偷窥的浅野淳子 “张笑林?”一听到这个名字,躺在椅子上的人不由得坐了起来“目标是谁?” “阎青”站立着的人对他说道。 “原来是他,难怪连上海滩三巨头之一的张笑林还要请杀手,看来这个阎青倒是一个人物,三个帮派全得罪了,愣是没人能奈何得了他,有意思”他眯起眼睛重新躺在椅子上。 这个被称呼为王爷的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满清王爷,他叫爱新觉罗苏哈。 苏哈这个王爷很少露面,就连之前的朝中大臣也极少有人知道这位王爷,但他却是最可怕的一位,因为他掌管着清朝政府最秘密的机构,粘杆处。这是一个雍正皇帝亲自组建的一个专门铲除异己的秘密组织,雍正过世后,许多人都以为粘杆处便解散了,其实它只是隐藏得更加机密。 苏哈自小为人不喜张扬,醉心武术,心智也是一流,他带领的粘杆处八旗子弟击杀过不少天地会的高手及头目,满清倒台后,他带着七名忠心耿耿的手下和他的师爷来到上海滩,从此便做起了杀手的生意,让黑道都为之胆颤的七杀楼就是由他建立的,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师爷索隆。 “王爷,您看这个单子我们接不接?”索隆向苏哈问道。 闭上眼睛的苏哈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的他仿佛已经睡着了,索隆在一旁也没再问,而是垂首静静的站立着。 过了半晌,苏哈睁开眼睛:“这阎青是关定山的徒弟,关定山和我曾交过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虽说要接了单子将阎青杀了,关定山也想不到是我们下的手,但是..”苏哈又沉吟了一会突然向索隆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事” 索隆点点头:“难道王爷是想试试这个阎青?” “外面的人现在已经把这个阎青说得是神乎其乎,我也想看看他是不是名符其实,张笑林的单子先放着,找个借口拖一拖,至于接下来嘛..”苏哈晃了晃摇椅,今天的日光照得他非常惬意:“找个机会,挑四个人出手,能杀便杀了,如果他有真本事逃过这一劫的话,那么..”说着说着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木制的躺椅把手,竟然真的睡了,师爷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对于张笑林来说,江湖就像一个婊子,当你有权有势,它就能让你随便的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你身无分文,又无缚鸡之力,这个婊子就会对你翻脸无情,让你步步维艰,甚至置你于死地。但是今天,拥有上万名帮众的他却觉得空有一身力气不能使唤的感觉,碍于阎青还是青帮的人,又是关定山的徒弟,就算阎青在他面前就像一个蝼蚁,他也不能明着去和阎青开战,但这根刺却使他有点寝食难安。 听着眼前的朱雀堂主金凤带回来的消息,张笑林有些意外,他开的加价码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他相信这对任何杀手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没成想竟然没有回音。 “那边没有个回话吗?”张笑林问金凤。 “有,只是说让我们等消息,听口气好像是在处理别的生意” “哦”张笑林琢磨着什么:“这件事我知道了, 夜晚,一个身着夜行服的娇小身子倒挂在一棵树上,是浅野淳子。她今晚不是出来执行任务的,而是一种让她无法抑制的冲动促使她出现在这里。 这棵树正对着阎青的窗口,此时入夜没多久,阎青的房间的灯还暗着。就在淳子有如一只蝙蝠在树上随风轻摆了许久后,灯亮了,阎青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窗帘没打开,阎青那矫健的身姿在灯光照射下映在白色的窗帘上。 浅野淳子静静的看着,就算只是个影子她也看得着迷,看得让她忘了身在何处。 过了一会,又一个人影出现在阎青的房间,是个女的,淳子原本很好的心情像突然沉到了谷底,她感觉到有一种揪心的痛楚在身体里蔓延。 两个身影就在淳子的注视下相互纠缠,浅野淳子想逃离这个让她感觉到心痛的地方,但是身子偏偏不听使唤,就这样,一个人在寒风刺骨的树上看着屋子里的满室春光。 和阎青在房间里的是吟香,原本她只是拿衣服给阎青明早换的,却被他抓住不让回去了。刚刚洗好澡的吟香身上清幽的香气让阎青忍不住抱着不愿放手,吟香被他的双手弄得直痒痒,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拍打阎青:“你有够讨厌的,洗澡了没有” “洗啦,不信你闻闻”阎青也笑着说道。 吟香靠着阎青的胸口深深的嗅了一下:“今天很乖,嗯,可以考虑奖励奖励你” “什么奖励?” 吟香将双手缠上阎青的脖子,整个人贴上阎青:“把我奖励给你”说完湿润的双唇印上了阎青。两人就这么站着缠绵,吟香从阎青的脖子吻到胸膛,一边替他解开衣服,直到吟香整个人蹲了下去,阎青顿时觉得一股热火像火山快要爆发,一把将吟香抱到了床上。在无边的春意中,没人注意到窗外有一双眼睛在静静的注视着他们。 窗外的淳子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虽然隔着窗帘,但也能清楚的看到人影的每个动作,还有隐约听到女人的呻吟,这一却都让她在心痛中又有一丝兴奋的感觉,身体里有股燥热在涌动着。 阎青两人翻云覆雨很久,直到吟香在无数回尽致淋漓的畅快感后最终疲倦的睡了,阎青穿上睡袍点上一根雪茄走到窗台前,不想让烟气熏到吟香的他拉开了窗帘。 醇厚的雪茄让阎青精神一振,吐一口浓浓的白色烟气,看着远处霓虹闪烁的夜景。 树上的淳子看着阎青那张英俊又带着野性的脸庞,那一头随着晚风吹拂的长发仿佛在轻轻的拨动她的心弦,她屏住呼吸就这么看着窗台上的阎青,希望时光就这么停滞在这一刻。 抽了几口雪茄,阎青正要拉下窗帘,突然间他感觉有点不对,好像眼前看了不知多少回的景色多了些什么,他不动声色的落下窗帘,把灯熄灭,人迅速的打开房门窜下一楼,像头夜间猎食的猛兽直扑后院。 看着熄了灯的房间,浅野淳子有些失落落的感觉,松开挂在树上的双脚,人像片树叶般轻飘飘的落到地上,正待转身离去,一个白色的人影仿佛出弦了的箭从房子内向她这边激射过来。 淳子一看,不假思索丢下一只烟雾丸后马上窜进夜幕当中,转眼便翻过了阎公馆的围墙,而阎青瞬间便穿过了一片粉色的烟雾,仅凭着听力判断出淳子逃跑的方向,飞身而起,紧紧的跟随在后面。 奔跑中的浅野淳子将自己的忍术发挥到了极致,夜色当中的她在小巷,民房屋顶疾驰,就像只黑色的夜猫在腾挪跳跃,并不时丢下一颗烟雾丸。 就在浅野淳子觉得自己几乎已经穿越了半个上海滩后,她停了下来。身后没人,也听不到脚步声,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让噗通乱跳的心平息下来。 还好没让他抓到,要不都丢死人了,要不然那个臭流氓都不知道怎么看自己,回想起刚才看到和听到的一切,淳子觉得自己脸上像火烧似。正当她转身就要离去,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面前。 淳子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被阎青一把抓住,脸上感到一阵凉意,头上的面罩被阎青取了下来。 “又是你!你准备做什么?”阎青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日本忍者,正是上回在夜总会刺杀他的女人。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而阎青除了睡袍,里面几乎一丝不挂,淳子的身体感受到了这些,她不由得使劲挣扎。 原本阎青对这个日本女人并没有恶意,就算她曾经刺杀过自己。但这回出现在自己的公馆,阎青本能的想到她会对自己身边的人不利,尤其是吟香刚刚受过伤害。 “说!你到底想干什么!”阎青扭住淳子的手也在不经意的用力起来。 浅野淳子对阎青用力扭住自己这些身体痛楚并未在意,而是看到眼前这个人竟然这么粗暴的对待自己,一种莫名的悲伤从心底里升起,眼泪不由自主的划过脸庞。 阎青一看到她流下眼泪,马上变得手足无措,迅速松开了淳子。 两个人在寒风刺骨的黑夜对视着,一脸泪花的浅野淳子咬了咬牙,留下一句经典的词语:“臭流氓”转身走了。 “额”阎青独自站在街道上挠了挠头:“什么情况?什么回事?出来抓人就这么放走了,还莫名其妙戴上一顶流氓的帽子。 “流氓?好像刚刚偷看的是她才对吧,难道岛国女人嗜好这一口?”阎青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也转身回去了。 第五十四章 爱新觉罗.苏哈 清晨,阎公馆,阎青第一次听到吟香骂人的声音,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中气足得连阎青都觉得如果吟香练武的话那一定是武学奇才。 跑到院子里,阎青看到原本好端端的花园被挖得到处是坑,这是吟香平日里辛苦平整起来留待春天的时候培育花草的。 “你再敢挖我就把你埋到坑里去,还有小虎!给我回来!”吟香插着腰站在院子里叫骂着,远处两人灰溜溜的跑出去了,原来是时云飞这厮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说这里原本是明朝高官住的地方,地下埋着不少金银财宝和古董,于是他便带着吟小虎在院子里大挖特挖,搞得这里一片狼藉。 “好啦,别生气了,我找人来整理吧”看着眼前的一幕阎青也觉的啼笑皆非。吟香一见到阎青,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脸上飞起一片红潮,她不好意思的说道:“吵到你了啊” “没有,我准备叫你去吃早点”阎青装作没在意的样子,接着指着远处的时云飞和吟小虎大声训斥:“你们两个给我听着,下次再惹吟香姐生气,看我不收拾你们”说完转身搂着吟香的肩膀:“回去吧,等会我好好处罚他们,这两家伙最近越来越不像话” 吟小虎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蹲在地上对时云飞说道:“师父,这下好了,把阎爷和姐都惹毛了” 时云飞叼着一根牙签,满脸不在意:“没事的,你看,他俩进去了,我们接着继续挖,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宝藏就快到手了” 吟小虎一听,马上站了起来:“师父,您先挖着,我去解手”说完一溜小跑进了屋子里,很明显,他可不想陪着时云飞胡闹而受到处罚。 看着吟小虎跑得飞快的身影,时云飞摇了摇头:“唉,现在这当徒弟的不比以前了,哪有徒弟不听师父话的”说完他也蹲在地上,看着花园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即找得到宝藏又不会挨骂。这时雷大壮两兄弟从外面回来。 “时大哥,在干嘛呢?”雷二柱看到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云飞便问道。 看到这两兄弟,时云飞立马来了精神:“你们来得正好”不由分说将两人带到花园那里, 两兄弟看着眼前东一个西一个坑的花园目瞪口呆:“怎么回事?谁整的?” “咳咳”时云飞咳嗽了两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大嫂想在这搞一个泳池,你说,我们能让她一个女人家做这种粗活吗?我们得帮忙,你们说是不是?” 两人听了不疑有他,连忙点头:“那还用说,这种活当然是大老爷们干的”说完捡起刚才时云飞两人落下的工具马上开始挖了起来,而时云飞趁着雷大壮和二柱不注意溜到附近的一棵树上看着他们挖土。 半个时辰后,阎青和吟香用完早点走到院子里,吟香一看到正在干得热火朝天的雷家两兄弟,她鼻子都快气歪了。阎青见到也是一愣,接着便问两人:“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帮大嫂挖泳池啊”二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笑着回答阎青。 “挖泳池?谁告诉你们大嫂要挖泳池的?” “是时大哥”大壮一边回答一边转身找时云飞“额,刚刚还在这里,去哪了?” “时云飞!你给我出来”阎公馆里传出了一阵传说中的河东狮吼。 又是一日清晨,吟小虎早早便起床看阎青打拳,阎青便教他学一些基本功,看着练得起劲的小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随口问道:“小虎,我记得你说过我是这几条街最能打的人,这么说你还在其它地方见过厉害的人吗?” 小虎停了下来,点了点他的小脑袋:“嗯,我见过一个人,我不知道你们谁的功夫更好” “哦,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我还记的他的样子”吟小虎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的表情,接着他将当时所看到的对阎青讲述起来。 那是一个深夜,吟小虎还在露宿街头,一天没弄到什么东西的他肚子饿得睡不着觉,正要从巷子里自己搭的草棚里钻出来去找吃的东西,这时,街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这阵脚步声在深夜里特别清晰,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像时钟般准确无误的落下,在朦胧的路灯照映下,他看到一个中年人出现在街道上。 这个人明显有些发福,身穿一套得体的马褂,很远就看的出是质地极好的布料制成的,手指上带着一颗玉扳指在夜色中发出柔和的光泽,吟小虎没有见到过有谁能比现在这个人有着如此高贵的气质,仿佛他生来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中年人走到一盏路灯下,他停下了脚步,眯眼仰首看着夜空,自言自语般说道:“出来吧,鬼鬼祟祟也不怕辱没了红花会的名头” 中年人的话刚落音,四周的巷道中陆续走出十几名身穿青衣的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刃,吟小虎一见这阵势哪还敢出来,忙不迭的缩回身子,只留一小脑袋在暗处偷偷观看。他虽然年纪小,但也听过红花会的名声。 “苏哈!想不到你还真有种,竟敢只身前来”说话的是青衣人中走在前面的一位身材高大魁梧,手中提着一把开山巨斧的壮汉。他看着面前的苏哈就如同一只巨熊在对着一只猎物。 这个被他称为苏哈的人面对着这一帮杀气腾腾的红花会竟然面无惧色,他轻笑了一声说道:“咱打交道时间也不短了,既然费了这么大周折找到我,怎么说我都要给点面子不是,叫洪全出来和我说话,你份量不够” 这个壮汉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洪全贪生怕死,不配当我们红花会的舵主,从今往后,红花会再也没有洪全此人” 苏哈听了长叹一声,他摇摇头说道:“洪全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就算我们是对头,我也承认他是位顶天立地的人物,如果红花会容不下他,我想你们这个帮会也算走到头了” “哼,我们会中之事轮不到你来操心,你还是想想今晚怎么过得了我们这关吧”红花会中另外一人厉声喝道。 苏哈表情平淡,语气也是一般:“之前我们之间的恩怨皆为时势,现在都民国了,我大清江山已是过眼云烟,难道你红花会还想着光复明朝不成,和你们这等人说话简直对牛弹琴,愚昧,愚昧”一边摇头就要转身离开。 “想走!围起来”十几人迅速包围了苏哈。 提着开山巨斧的大汉大声喝道:“弟兄们,今日我们要杀了这条满清的老狗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杀!” 十几人在大汉的指挥下纷纷拿起兵器向苏哈招呼。 见此情形,苏哈没有任何慌张之意,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一帮蠢材,本想留你们一条生路,既然要找死,那我只有成全你们了”说完原本看起来一团和气的他瞬间气势一变,一个手上沾满鲜血之人才有的杀戮之气在他身上冲天而起。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只看到眼前的苏哈身形晃了晃,人已贴了上来,拿刀的右手仿佛被一把铁钳给夹住,手骨传来干柴被折断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呻吟,苏哈的手肘已击中自己的太阳穴,这一记重击将他的头骨都击暴了。 一出手便击杀一人的苏哈没有转身,而是快速倒退着朝下一名红花会中人撞过去。这名红花会的人眼见苏哈背对着自己冲来,不假思索一剑便捅了过去。 眼见苏哈的背部快要对上利剑,他那本就有些发福的身材马上像个球般滴溜溜转了个圈,利剑从他的肋下划过,他的手闪电般的扣住对方的喉咙,又是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第二人死在苏哈手中。 躲在暗处的吟小虎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个苏哈就像恶魔似的在收割别人的性命,这不是一场打斗,这只是一场活生生的杀戮,吟小虎仿佛感觉到自己身处地狱般浑身战栗,连牙齿都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 没一会,十几个人就剩下手持巨斧的被踢断腿骨跪在地上,其它人都已横死街头。苏哈一手扣在大汉的头顶:“本来这些人都不该死的,如果洪全在的话一定不会让你们找我,可惜,一个好端端的帮派被你们这些蠢材给毁了” “要杀便杀,少tm废话,只可恨不能杀了你这条狗!”跪着的壮汉咬牙切齿的说道。 “蠢是蠢,不过还算有骨气,也不辱没了红花会的名头,陪你弟兄上路吧”黑暗中的吟小虎看到苏哈的五指像插豆腐般插进额壮汉的头颅,随着脑浆流出,巨大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苏哈看着地上的十几具尸体,自言自语的说道:“洪全啊洪全,本想和你来场畅快的较量,唉,看来以后没这个机会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方巾,仔仔细细的擦拭自己的双手,然后随手一丢,就在吟小虎以为他要离去时,这个苏哈却是像只幽魂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吟小虎吓得尿都快流出来了,他颤抖着感觉到苏哈的手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小脑袋。惊恐万分的吟小虎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刚刚苏哈五指插进壮汉脑门的情形,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苏哈却只是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就离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吟小虎才胆战心惊的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确空无一人是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十几具尸体,他不敢在这里停留半刻,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后离开了这里,穿过街道的他神差鬼使的拾起了苏哈丢下的手帕。 和阎青说完这些后,吟小虎脸上恐惧的神情久久也没消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递给阎青:“阎爷,这就是哪个苏哈丢下的手巾” 阎青接过手巾,上面的血迹早就被吟小虎洗干净了,手巾是用高级丝绢制成的,手感柔和,边角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麒麟,还有一行小字,爱新觉罗。 麒麟是满清一品武官的标志,而爱新觉罗是满清皇室的姓氏,这就意味着有资格用这块手巾的是位王爷。 苏哈,王爷。阎青虽然自小在京城长大,自问对于前满清政府也算熟知,可他也没听说过有位叫苏哈的王爷,还具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看来这上海滩远远没自己所看到的的那般简单。 阎青将手巾给回小虎:“这事以后别乱说,还有,这方巾也要放好了” “知道了,爷”小虎点头说道。 第五十五章 菜市场的埋伏 阎公馆今天来了一位客人,是在上次酒会时替阎青捐赠钱物的楚瑜。阎青和江晓出门将他迎进客厅。 “没事先通知就突然造访,还望阎爷海涵啊”楚瑜略带歉意的拱手说道。 “楚兄这么说就见外了,你能屈尊到此阎某可是深感荣幸,快请坐”阎青也是客套的邀请对方坐下。这客厅中的沙发和茶几等其它家具均是英国领事馆那边赠送给阎青的,全部是英国本土运来的真品,搁置在这栋洋楼中显得非常高雅,洋气十足。 “这位是我的好兄弟江晓”阎青向楚瑜介绍道。 江晓和楚瑜免不了一番客套,接着三人便在大厅的沙发入座。 “阎爷这还真是气派的很啊,我见过一些洋人的住所比不上你这里”楚瑜一边打量着大厅一边赞叹。 阎青笑了笑“其实我还是喜欢中式的家具,只不过和这间房子不相配,所以就没换” “嗯,洋玩意看起来新鲜,用久了还是不如一些木制的座椅坐得舒服”这一点楚瑜表示赞同。 两人喝茶寒暄一番后,楚瑜转入正题:“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拜访,其次还有一件生意和阎爷相商,想看看阎爷是否有兴趣” “哦”阎青和江晓对视一眼,阎青接着说道:“除了烟土生意,其它的我都有兴趣”虽然大烟是现在上海滩黑帮敛财最快的生意,但阎青不想去沾手,不残害百姓是他的底线。 “呵呵,对于阎爷为人我也是略知一二,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虽然我是生意人,赚钱最重要,但一些昧良心的事我也不会去做”楚瑜笑着说。 “那是什么生意请楚兄说来听听” “开银行,你我成立一个公司,由我出资创建一间银行,你们负责日常打理以及贷款业务发放回收,股份五五分成” 楚瑜说完后,阎青和江晓面面相觑,银行他们知道,就是之前钱庄一类的生意,但比钱庄事物繁琐复杂得多,他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既然是开银行,那我想请教楚兄一个问题”江晓说道。 楚瑜抬抬手:“江兄弟请问” “为什么找上我们,我相信依照楚兄这个条件上海滩想和你合作的人大把,连三大帮派都不会拒绝的”江晓直言相问。 楚瑜点了点头:“的确,不出钱就拿五成股份,这是许多人都想不到的好事,但你听我说完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 看着阎青和江晓,楚瑜接着说道:“我家祖上便是开钱庄的,现在在广东也有银行,几年前我就想在上海滩创建公司,但这里势力复杂,我原本就不打算和黑帮合作,直到我听说了阎爷的事,对于你们我也经过一番调查,这点还请你们见谅” 阎青摆摆手:“这么做是必须的事,何况我阎青向来做事都无愧于心,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自家弟兄” “那当然,就冲阎爷这点我才找上你们,还有一点也很重要,你上回救的英国人,这几天就要接替现任的领事走马上任了,我们这间银行开在英租界也算是有个大靠山” “看来楚兄倒是盘算许久了”阎青笑着说道。 “既然是合作,我们自当言无不尽,我的商船来往于上海广东,有了两边银行结算各种业务能让我省去许多繁琐之事,所以就算这间银行我赚不到钱我也划算得很” 听完这些,阎青说道:“不愧是生意人,事情面面俱到,想得周全,不过我们这边没有人熟悉银行的业务,怎么替你打理?” 楚瑜自然会考虑到这个问题:“你派两人随我到广东,包他们一个月就能学到手” 阎青皱了皱眉头,好像身边没有这方面的人选,除了打架的还是打架的。思索了一会便对楚瑜说道:“这件事容我考虑几天如何?” “不急不急,这是我在上海滩的住址,考虑好了再找我不迟”楚瑜递给阎青一张名片,三人聊了一会,楚瑜便告辞了。 “二弟,你看这事怎么样?”阎青看着楚瑜的轿车使出阎公馆, “这事倒是好事,不过我们派谁去好?”江晓也觉得这是个麻烦事。 晚上晚饭时,阎青和大伙说了这事,谁也不觉得自己是那块做生意的料,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阎爷,我去成吗?”是王春梅,阎青有些发愣,春梅之前上过一阵子学堂,但现在还很少有女人抛头露面去做生意的。 “你真的想去?”阎青犹豫了一下问道。 “嗯”王春梅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想去就去”阎青一拍大腿定下了,接着逐个看着面前的一帮弟兄,眼光落在张平身上:“张平” “大哥啥事啊?”张平一边啃肉一边嘟着腮帮子回答。 “过几天你和春梅一块去学学” “我?”张平一听傻了,连忙说道:“大哥,您就饶了我吧,我这脑袋不好使,肯定学不会” 阎青点点头:“嗯,那我们就公平起见,按照大多数人的意见决定,同意张平去的举手!” 瞬间除了张平以外全部人都举手赞同,有的手里还拿着鸡腿。这事就在张平一副愁眉苦脸中决定了下来。 王春梅之所以鼓起勇气要求去广东自有她的想法,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阎青,这么每日相对却不能表白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学着做生意的话也许会分散自己的暗恋之情,还能帮得上他的忙。这些自然不是阎青想得到的。 过了几日,王春梅和张平出发去广东后,楚瑜便带着阎青几人在英租界寻找合适的地点,找了一上午终于找到一间位置很好的楼面,具体事宜楚瑜和他的随从留下办理,阎青和江晓还有潘龙潘虎四人每人坐一辆黄包车打道回府。 路上阎青突然想起了李若男,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上海滩,而且改名换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共产党派来执行什么任务的,如果有一天,肖青青和李若男之间发生什么事,那自己怎么办?阎青已经料到肖青青是国民党情报机构的人,并且不是一般的人员。 这时阎青没有注意到黄包车拉着他去的方向并不是朝着阎公馆去,而且后面江晓三人也没在身后了。正当思索中的他感觉有些不对时,黄包车突然被掀翻,整个车子倒过来就要将他扣住。 阎青的乘坐的黄包车此时正位于菜市场的十字路口,买菜的,卖肉的,卖鱼的,还有为了省一文钱和小贩争得面红耳赤的妇女。阎青就在这嘈杂的人们当中被掀下车,他正要抬腿踢开罩下的黄包车,一把利剑就像毒蛇般刺穿了车座袭向他的胸膛。 拿剑的是黄包车车夫,锋利的剑尖泛起一丝阴冷的光泽瞬间便到了阎青的胸前,阎青一跺脚,身子快速的向后倒退,而那纤细的剑身竟然带着一辆黄包车如影随形的紧紧跟着他。阎青还没想出对策,一阵凌厉的风声在身后响起,一个卖猪肉的抄起砍骨刀向阎青的后背斩来。 这突如其来的前后夹击配合得天衣无缝,阎青甚至连匕首都来不及掏出,眼看不是被利剑刺穿就是被拦腰斩断的他急退的躯体竟然来了个旱地拔葱,身子冲天而起。车夫和肉贩子差点相撞在一起,两人连忙止住自己的招式,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半空中的阎青。 腾空而起的阎青有种强烈的直觉,对方的手段绝不会就此而止,果然,正在和小贩砍价的妇女右手一扬,一把银光闪闪的透骨钉撒向无处借力的阎青,阎青反手快速扒下外套灌足内力,将透骨针一根不落的卷进外套当中,人飘然落地。 一名十一二岁的孩童看着从天而降的阎青落在自己身边,此时黄包车夫大喝一声,将车子举起向阎青抛了过来,在群众的一片惊呼声中,阎青做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举动,他一把抓住身边那位孩童的手,径直将他朝着飞来的黄包车甩去。 就在人们眼看这名孩子就要和飞来的车子相撞时,孩童那小小的身躯敏捷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避开了黄包车,阎青则是一脚便把黄包车踢了个稀巴烂。 这一连窜的变化让人们看得目瞪口呆,在一片肃静中,那个被阎青甩出去的孩童用沙哑的口音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阎青嘴角又浮现出他那充满匪气的笑容:“你的眼神出卖了你,没有哪个孩子看到这种情形不但没有惧怕,还如此兴奋的” 那个孩童用手在脸上一抹,一张三十好几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难怪能在一年不到的时间便名震上海滩,果然有一番本事” 阎青淡淡一笑:“多谢夸奖”,虽然神态自若,但阎青已是一身冷汗,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异常凶险,对方的出手环环相扣,只要阎青一着出错马上就会横尸当场。在他的感觉当中,这四人比五毒帮更加难以对付,并且这个菜市场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对方的人马。 刚刚从一连串事变中清醒过来的人们此刻才发出惊呼,纷纷走避,而面对阎青的四人也隐身在人群中消失了。阎青没有追击,他没有把握能留下这几个人,这时江晓三人赶到了,看着现场散架的黄包车和四处躲避的人们,潘龙连忙询问阎青:“你没事吧大哥,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刚和几人交了下手”阎青说道。 “那人呢?”潘虎一听两只眼瞪得像两铜铃四处张望。 “人走了,没什么事,我们也回去吧”阎青转身就走,不经意间眼神扫过街道对面的茶馆二楼,一位富态的中年人正在窗口看着他,两人目光相遇时,中年人朝阎青笑了笑举起大拇指,虽然隔着很远,阎青也看到他的拇指上戴着一枚色泽完美的玉扳指,接着这人站起身离开了窗子。 第五十六章 黑衣社 中年人,稍胖,气宇不凡,带着一枚玉扳指。阎青不由的想起吟小虎和他说过那个连杀十几名天地会的人。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阎青也感觉到他身上有种尊贵气质,只有那些生来就高高在上的人才能具备。 难道他就是那个神秘的王爷苏哈,阎青心里思索着和三人回到阎公馆。 客厅中,阎青抖了抖自己的外套,七枚寒光闪闪的透骨钉掉在茶几上:“你们谁见过这些暗器” 江晓捡起一枚看了看,面色一变:“大哥,这是刚才暗算你的人留下的?” 阎青点点头:“是的” 江晓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仔细端详了好一阵,面色凝重的说道:“看来这回我们的对头很难缠” “怎么说?这些东西看起来只比寻常的透骨钉小了一些,难道有何特别之处”阎青问道。 “这不是透骨钉,这是断魂针,寻常透骨钉专打对手关节,让你行动不便,有时间挑出来就没有什么大碍,而这断魂针不同,只要穿透身体的任何部位,它就会随着血液流向心脏,如果是中在手臂的话还能断臂保命,要是其它部位那是必死无疑” 大厅中的人听了都感到脊梁发冷,阎青皱了皱眉头:“那么二弟,你知不知道使用这些暗器的都有那些人?” “只有一种人”江晓肯定的回答阎青:“满清政府的粘杆处,这种断魂针就是起源于满清宫内,之前绿林中人对粘杆处的血滴子是谈之色变,但这断魂针其实比血滴子还要可怕,它能在不知不觉中取人性命,往往有些人死了都找不到原因” 听完这些的阎青心情很沉重,一个武功极其恐怖的神秘王爷,手下还有一帮手段高超的杀手。就算自己能在对方的击杀下安然脱身,但其他人呢?他能保得住几个?在面对面的情况下阎青相信自己的弟兄能抵挡一阵,但很明显,对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这些人一个个是天生的杀手,而自己的兄弟是战士。 “大哥,你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江晓看向阎青。 阎青整理了一下思绪,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的回忆了一遍,这才和弟兄们说道:“今天暗算我的这些人不是黑帮中的人,应该是一个杀手团伙。不过我感觉到他们今天只是一次试探,并没有全力出手,不然我也难全身而退,这说明他们不是受雇于人,因为杀手一旦接下生意必定会不死不休,不会像今天这样在我落单的情况下收手” 这时阎青想起那个人朝他翘起拇指的一幕,接着又说道:“虽然我们现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用意,但这些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这段时间大家外出小心一点,没什么事别老往外面跑”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睛看着潘龙和潘虎。这两二货最近外出频繁得很。 “知道了大哥”两人嘴里虽然答应得很快,心里却想着怎么找到这帮人爽快的大干一场。 肖青青走到地下室门口,站在门口的两名黑衣人打开了铁门,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稍稍皱了皱眉头就踏着楼梯往下走。 到了地下室,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被挂站木架上,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只有面容依稀可以辨认出是被王金斩断手筋脚筋的秦柯。 肖青青站在秦柯面前,用一副怜悯的神情看着他:“啧啧啧,当年太湖风光一时的人物竟落得这副模样,你要怪只能怪共产党,如果不是受他们鼓惑,现在你还在当你的山大王” 秦柯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肖青青:“我秦柯做事从来就没有后悔过,现在倒是有件可惜的事” “哦”肖青青听了笑了笑:“只要你配合我,什么事我都能替你办” 秦柯缓缓的说道:“我可惜的就是上天怎么把这么一副美貌的容貌给了你这个毒蝎心肠的女人,老天瞎了眼,真是一堆牛屎上长着一朵鲜花” “哈哈哈,看来你骨头真硬,实话告诉你,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你的好朋友李若男也到了上海滩,过几天我会把她带来和你团聚的”肖青青不怒反笑。接着吩咐手下:“好好伺候着,别让他死了,我还要等着看他们好友相聚的场面”说完离开了地下室。 肖青青也是这几天得到了一份情报,中共最近派了一个人来上海滩重新组建联络点,是个女的,叫李若男,原来便是秦柯的上级,虽然其它情况还不清楚,但肖青青相信她很快就能把这个李若男給逮住。 秦柯的软硬不吃早让肖青青憋了一肚子火,但此刻她仿佛看见将李若男绑到秦柯面前时秦柯脸上一副绝望的表情,一抹冷冷的阴笑浮现在她的脸上。 日子过了十多天,没有再见到那帮杀手找上门,阎青也不是很在意,该来的总要来,以其每日防范,还不如以逸待劳。这天他在花园中看吟香做针绣,一名弟兄从门口赶来“阎爷,有个洋人说要见您” “洋人?”阎青一愣,随即便想到是英国领事馆的人,便起身走到门外迎接。不管怎么说,这里暂时还是英国人的地盘,一些客套还是必须的。 走到门外阎青一看,的确是个洋人,还很年轻,带着一副眼镜,高鼻梁,蓝眼睛,金色的头发,样子蛮英俊的,就是一身西服简直惨不忍睹,连袖子领口都破旧得露出了里子,阎青记不起英国领事馆有这号人物。 “请问是你找我吗?”阎青问这名洋人。洋人看到阎青,镜片后的眼睛露出激动的神色,“你就是阎青先生”他用蹩脚的中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同时伸出了他的右手。 “对,我是阎青,你找我有什么事?”阎青客气的和他握了握手。 “阎先生,见到你太好了,我是德国人,我叫米歇尔琼斯”洋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热情的自我介绍。 “穷死?”看着对方一身破烂的衣裳,阎青觉得他的名字太切合实际了。 “是琼斯”这外国佬倒也能分清这些字的含义。 “哦,好吧,穷死先生,请问你到此有何贵干?”阎青心里暗想,莫不是遇上一个外国乞丐。 “是这样子的,我想向你租个地方”琼斯说道。 阎青听了一愣:“租什么地方?” 这个琼斯在一番笔手画脚后,阎青才弄清楚了他的来意,原来他的码头附近有一处仓库,现在基本处于空置当中,这个洋人想和他租借下来。 “你租来做什么用?”阎青问他。。 “我想用你的场地做我的研究”琼斯回答阎青。 “烟酒?你是做烟酒生意的?是雪茄吗?”阎青只知道洋人的香烟是雪茄。 琼斯连忙摇头:“是研究,用你的地方做我的实验” 这时阎青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了想便对琼斯说道:“仓库我给你,不过我要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研究”一个仓库对阎青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一个来历不明的洋人如果在他的地盘上弄一些为非作歹的事,那也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这个没问题,随时欢迎阎先生去参观”琼斯听到阎青答应他的要求很是高兴。阎青接着吩咐一个弟兄:“你带他去码头钟傲那里,叫钟傲把仓库给他,至于钱,这洋鬼子给多少就收多少” 看着跟随弟兄离去的琼斯,阎青感到有些好奇,德国人在上海滩还是比较少见,而且这个琼斯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和其他衣冠楚楚,趾高气扬的洋人简直格格不入。 “穷死,穷死先生”阎青念叨着朝花园度步回去。 林氏府邸,方一平今天带回来一个人,此人三十出头,胡子拉渣,头戴一顶礼帽,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袍,虽然外表简朴,但第一眼见到此人时便会感觉到他非常稳重,精干。 李若男早已在客厅等候多时了,看到来人便起身迎接。 “若男同志,这位就是我们在上海滩特别行动队的负责人许文良,许队长”方一平向李若男介绍来人。 李若男热情的和许文良握了握手:“许队长,久仰大名,今后我们就在同一个战壕并肩作战了”许文良是共产党在淞沪地下武装力量的负责人,专门肩负保护地下工作者的生命安全重任。他带领的一队武装力量在敌人的眼皮底下神出鬼没,曾经掩护过不少同志在危急的情况下安全撤离,并且还从敌人手中抢回好几名被抓获的同志。军统和中统特务对他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李若男同志,我也很高兴能在你的指挥下工作,之前秦柯同志没少和我提起你,说你是位真正的巾帼英雄”许文良真诚的说道。 提起秦柯,李若男心情微微有些伤感,但她很快将这些隐藏在心底,招呼徐文良坐下。 “这次我来是有两件事”坐下的许文良直奔主题:“第一件事是有一名同志叛变,李若男同志这次来到上海滩的消息已经泄露” 这一句话对李若男和方一平来说可谓是非常震惊,不过许文良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放心不少:“这个叛徒只知道李若男同志是从太湖来的,和秦柯同志相识,其它情况他并没有掌握,我已派人通知上级领导,敌人应该不会从太湖那边得到更多的消息” 李若男和张一平对视了一眼,李若男接着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许文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根据地目前在敌人的围剿下药品奇缺,上级要我们尽快搞到一批药物运往内地,现在只有你们有这个便利的条件,这就是我们今天主要商议的事情” 林家的生意很广,每天进出上海的货物很多,但药品是现在国民党政府严查的东西,任何人没有特别机关的专门许可都不得擅自经营,贩卖和运输。这对李若男和方一平来说是个难题。 李若男却没有犹豫,直接说道:“请你转告上级领导,这个任务我们一定完成” “很好”许文良点点头:“现在你的身份很重要,没有重要的事我们就保持单线联系,不过你放心,有什么情况发生的话,我们特别行动队会第一时间来保护你的安全” “那就有劳许队长了”李若男向许文良道谢,她不是担心个人安危,只是现在的身份容不得她去涉险。 就在许文良告辞的时候,李若男想起一件事:“许队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许文良说道。 “黑衣社的情况你知道吗?” “黑衣社”这三个子让许文良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个黑衣社比其他特务组织危险,很难对付,他们手段凶残,全部都是亡命之徒,尤其是他们的头目代号彩蝶的更是狡诈无比,我们好几次都险些栽在他们手中,我的几名弟兄也是死在黑衣社手里” “那你和彩蝶交过手了”李若男问道。 许文良摇摇头:“没有,据说她是个女的,其它情况还不清楚” 送走许文良后,方一平回到客厅。李若男问他:“方伯,您看这药品我们该怎么置办” 方一平沉吟片刻说道:“药品我可以从外面采购,最主要的问题是找一个安全的码头卸货” “码头吗?”李若男随即想到了那个一头长发的男人,应不应该去找他呢,李若男沉思起来。 第五十七章 满汉全席 索隆垂手站在躺在摇椅上的苏哈旁边,他问了一句话:“王爷,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苏哈睁开眼看着身边的索隆,许久发出一声长叹:“索隆,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没有一天不梦见我在颐和园的日子,该回去了” “您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愿意跟你回京的”索隆说道。 “我明白你们的心意,我也舍不得啊,跟着我最短时间的也有二十年了吧” 索隆点点头:“有了” “你还是决定要跟我走吗?”苏哈问道。 “王爷,索隆生是王爷的人,死,也要跟着王爷”索隆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得斩钉截铁。 “那我们就必须给他们七人找个新的主子”听到索隆的话,苏哈这位掌控着上海滩最恐怖的杀手团伙七杀楼的枭雄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温情。 “看来这个阎青挺合王爷眼缘的” “你那天也看到了,虽然只有一个回合,但能连破四杀的我想这上海滩也没几个人”苏哈回忆起菜市场的情形,当时他出动了四个杀手对阎青进行试探,说是试探,如果阎青躲不过的话,死了也就死了。 “是,身手很好,最让我吃惊的是,这么短暂的时间他还能注意到一个小孩的眼神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索隆对于阎青当时的表现也很佩服。 “只有一个天生的战士才有这样敏锐的直觉,还有一点是,他够义气,七杀如果跟着他,我放心,这样也不至于让七个人跟着我埋没了一身本事” 听苏哈说完,索隆便问道:“那您想和他见见面吗?” 苏哈点了点头:“该见此面了,要想得到我的七煞,那必须帮我办件事才行” 索隆一向刻板的脸也露出一丝笑意:“如果他能办成那件事,倒也算了却了王爷的一桩心事” 林府,李若男经过一番考虑后觉得还是该和阎青接触一下,她便将这种想法告诉了方一平。方一平听后沉默了半响后表示反对,他觉得太冒险。 “这个阎青背景很复杂,军阀出身,现在是黑道中的人,他的背后不但有国民党淞沪军的将领,还有英国人,恐怕他和国民党特务之间都有关系。”方一平说出自己反对的理由。 李若男知道方一平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方伯,我做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你想,阎青在上次酒会时已经见过我,他不会认不出我来,如果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我相信特务早就找上门了,何况我这次来的任务是在各个阶层发展属于我们的力量,以阎青现在的地位,如果真的能让他倾向我们,那将来对我们在整个上海滩的发展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李若男的话让方一平的想法有了些许动摇,他想了想后对李若男说道:“既然你坚持这么做,我也不说什么了,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先试探为主” “我知道怎么做了方伯”李若男点头表示同意。 一张烫金的请帖上印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这是外面的弟兄送进来的,阎青翻开请帖,一行龙飞凤舞的字出现在眼前,写的是;诚邀阎公子于明日午时至金碧阁一聚,右下角署名爱新觉罗.苏哈。 看来暗杀他的这件事快要水落石出了,阎青着这张请帖心情反倒好了很多,爱新觉罗苏哈,对于这个神秘的王爷阎青有些好奇。 “你们看看”阎青把请帖递给身边的弟兄,潘龙和潘虎用手指沾上口水搓着那条金龙,他们想试试那是不是用金粉画上去的,钟傲连忙夺过请帖还给阎青,一边鄙视的看着两个二货:“别把阎爷的东西弄脏了” 就在阎青接过请帖时,钟傲面色一变:“七杀楼”三个字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七杀楼?”阎青对钟傲的反应很感到奇怪。 “阎爷,你看”钟傲手指着请帖的背面。 阎青翻过请帖,后面画着一座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七层宝塔:“七杀楼代表什么?”阎青还没听过这个名称。 “七杀楼算是上海滩最神秘最顶尖的杀手团伙,连道上的人都畏惧三分,他们手段让人防不胜防,至今为止还没听说过七杀楼有失手的时候”听钟傲说到这里,阎青想起在菜市场那惊险的一幕。 “是不是只要出得起钱他们什么人都杀?”阎青问钟傲。 “不是,据说他们只杀江湖中人” “大哥,这个请帖的来头不小啊”江晓说道:“满清王爷,消失好多年的粘杆处,还有这七杀楼” “够份量我们才有兴趣,你说是不是”阎青笑着对江晓说。 江晓也笑着回答:“明天我陪大哥走一趟吧,我在附近守着,有事也好照应” 钟傲和潘龙他们也争着要一起去,阎青摇头反对:“这个苏哈王爷来头不小,他要算计我的话不必如此,去的人多了反倒让人以为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二弟两人去就行了” 金碧阁是一间闻名上海滩的酒楼,这里专做宫廷菜,只要你出得起钱,这里就能让你享受着皇帝一样的待遇。金碧阁一层和寻常高档酒楼没有太大差别,可是上了二楼却是金碧辉煌,每个侍女都是宫女打扮,而且个个貌美如花。当然,这二楼的菜肴价钱也是高得吓人,除了一些达官贵人和上海滩名流,寻常商人都是望而却步。 金碧阁还有三楼,但没人知道上面怎么样,就连酒楼的姑娘们都不清楚,曾经有一个人在好奇心促使下上到三楼,没过几天人们就在黄浦江中捞到了她的尸体,从那时起就没有人敢再想着查探三楼的情况,无意间看向楼上的目光都显得有些恐慌,仿佛上面住着一个恶魔般。 今天阎青上到金碧阁的二楼,他没有停下,而是在睽睽众目之下径直朝着三楼上去,长发飘逸,带着一抹浅笑的他从容自若得就像走进了自己的家门一般,转眼便消失在楼梯口。 前面是一道木门。上面雕刻着一条金龙,和请帖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不同,这两只金龙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都只有四爪,这就意味着这不是代表天子的五爪金龙。 阎青没有丝毫犹豫便推开了木门,里面却没有二楼那般华丽的装潢,四面各有一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面都雕刻着一条盘旋的游龙,顶上和地下铺满了琉璃砖,这些装饰即简单又不失尊贵。 偌大的三楼只有一张长桌,桌子两旁各站着一个妃子打扮的女人,高挑的身材在旗袍的凸显下婀娜动人。桌子尽头坐着一位身穿暗黄色衣衫的人,虽然没有团龙的图案,阎青还是看出这是满清时亲王的服侍。 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林林总总,应有尽有,竟然是满汉全席,这让阎青也大大地吃了一惊,这满汉全席可不是有钱就能吃得着的,要做一份满汉全席,单单准备材料到全部上席的时间最少要一个月以上,还要在上百人手一起制作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办到。 看到阎青进来,穿暗黄色长袍的人站了起来:“阎公子果然赏脸,老夫深感荣幸”这位正是在菜市场朝阎青翘起拇指的爱新觉罗.苏哈。 “王爷说笑了,能一睹王爷风采,还能见到闻名已久的满汉全席,阎某人是诚惶诚恐啊”阎青笑着说道。 苏哈看着一桌子的菜肴,眼神中有一种掂怀过往的神色:“我也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满汉全席了,今日不但是为好好招待你,也让我能回忆回忆过去的时光”接着一抬手:“阎公子请坐” 阎青在苏哈的对面坐了下来,一名妃子过来给阎青倒上酒,苏哈举起杯:“为你我今日相聚,干杯”阎青爽快的一饮而尽。 苏哈没有提到请阎青来这的目的,阎青也不发问,两人就像有默契般,只是吃喝。这一百零八道菜肴就算每道菜只夹一小筷也够一个壮汉撑得慌了,两人没多久就已经酒饱饭足。 接着苏哈请阎青到一旁用茶,等妃子倒好茶后,苏哈拿起茶杯递给阎青:“阎公子请用茶”这小小的茶杯在他手中突然变得异常沉重,就像托着一座大山,缓慢的送到阎青面前,原本人畜无害的苏哈气势暴涨,一股强大的威压逼向阎青。 苏哈貌似简单的动作在阎青眼中却是一个考验,不接,你失了礼数,要接的话,接下来将会面对苏哈暴风骤雨般的攻击,阎青的脸上出现了从所未有的严峻神色。 第五十八章 七杀楼新主子 看着苏哈递来的茶杯,阎青第一次感觉到无从破解,凌厉的气势下苏哈的后手让他无法扑捉,守永远是阎青的弱项,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攻代守。不能躲,硬抗的话,阎青已经预感到自己在苏哈的密集攻势下瞬间将被击出门外。 当所有的招式在脑海中被过滤一遍后,阎青突然全身松懈,连一丝防御都没有,长身而起泰然自若的接过茶杯:“能得王爷赐茶,阎青荣幸之至” 面对破绽百出,毫无防备的阎青,苏哈那强大的气势和预备的后招就如一把重锤面对着一团棉花无处下手,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果然是条好汉,能拿能放,我原以为你凭的是年轻气盛,现在看来我还是低看你了” 阎青笑了笑:“王爷一身武艺高深莫测,阎青岂敢班门弄斧”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说得苏哈心中大悦,笑着请阎青落座。 阎青虽然对满清政府不以为意,但现在这位王爷却令他不敢轻视:“不知王爷此次找阎青所为何事?” 苏哈摆摆手:“王爷那是过去的事,苏哈虽然缅怀以往的日子,但也不敢想着能对抗时势,这王爷的称呼不叫也罢” 阎青也不再执意,转而称呼苏哈为前辈。 “这次请阎壮士前来是有一事想请你帮忙”苏哈习惯的把弄着手上的玉扳指看着阎青。 “前辈说笑了,这上海滩上光凭着七杀楼的名头还有谁敢不卖帐,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的”阎青直言说道。 苏哈叹了一口气:“的确,我相信七煞有能力办到,但这件事我们不能出面,五年了,我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但是没人能过得了七杀楼这关” 此刻阎青明白了,这七杀楼名义上是杀手团伙,其实只是苏哈挑物色人选的关卡,过不了关的人杀了便杀了,还能得到酬劳,这个苏哈倒算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前辈可否把事情说来听听”阎青说道。 苏哈点点头“当然,听我说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帮这个忙,义和团你应该知道吧” 这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城时,阎青虽然年幼,但还记得那些残酷的情形,义和团当时是反抗八国联军的主要力量:“我知道一些” 苏哈好像回到了当时战火纷飞的北京城,眼神有些激动:“当年老佛爷下令从京城撤离,我没有遵命,而是暗地留下来协同义和团的刘十九部拼死抵抗,虽然我的手下都是以一当十的八旗勇士,奈何洋人枪炮着实犀利,在抵挡了三天三夜后,我所率领的粘杆处三百名八旗子弟战至只剩九人,刘十九的义和团几乎全军覆没,无奈之下不得不撤退”回想起当时惨烈的战况,苏哈言语中感慨万分。 听到这阎青不禁对这个苏哈产生一些敬佩之意:“当年若是满清国多几位像前辈这种英雄豪杰也不至于倒台了” 苏哈摇头说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这大清早已是腐朽不堪,我只是尽些本分,百年后也有些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罢了” “前辈所要说的事和八国联军有关吗?”阎青接着问道。 “和刘十九有关,当年在撤出京城时,刘十九无意间得到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而且现在刘十九就在上海滩” 阎青有些不解:“以你们曾经并肩作战的交情,难道他不肯归还与你?” 苏哈神情变得复杂:“京城沦陷后,老佛爷和八国联军签下了辛丑条约,其中第十条是镇压排外行为,从那时起义和团就成为政府首先开刀的对象,被政府处决的义和团不计其数,而原先义和团扶清灭洋的宗旨也变成了扫清灭洋,我和刘十九也就成了对头” 阎青看着苏哈没有说话,但苏哈知道阎青还有疑问,便接着说道:“刘十九在京城一战中救过我,所以我不能亲自动手” 阎青低头思索了一会,这才回答苏哈:“这件事我可以帮忙,但我不能保证办得到” 苏哈听到阎青这么说,心情非常愉快:“这个自然”他知道像阎青这样的江湖中人,只要这么一说无不尽力而为。 “当然,我也不会让阎壮士白白出力,如果事成,这间金碧阁就是你的”这么大手笔让阎青也吃了一惊,金碧阁单单是这块招牌都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哈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上面是一座通体鎏金的宝塔。 苏哈拍了拍手,一座屏风后走出七个人,有四位阎青一眼就认出正是在菜市场和自己交过手的。 “还有,这七杀楼的主人以后就是你了”苏哈正色的对阎青说道。 阎青感到震惊,同时也知道这个苏哈想要的东西一定非比寻常,有了七杀楼就等于有了一帮一流的杀手,暗处的力量永远比明处的力量更具有威慑力。这份报酬对阎青来说太有吸引力了,有了七杀楼这七名一流杀手,最起码自己不用担心身边的人会遭到暗算。 “前辈,这事阎青能否办成还是未知,再说,阎青眼里只有兄弟,没有主子奴才的分别”阎青没有让自己的震惊之意流露出来。 “好!冲你这句话就知道我没看错人,那么这报酬一事就留待成事后再说” 不久,阎青像苏哈告辞走出金碧阁,江晓从暗处走了出来。 “我们回去再说”阎青一言两语也难和江晓说清楚,于是两人便回到公馆才商议。 “既然说是试试,那我们就试试何妨”江晓听完阎青的讲诉后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但苏哈只是说这个刘十九在上海滩,具体地点他没有说,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找出此人的藏身之处” “这事交给我去办吧”说完江晓就出去了,他一向办事从不拖延。 “七杀楼”阎青心里暗想,有了这几个杀手,对付张笑林的把握就多了一些,苏哈这件事得做,而且还要办成了。 这段时间吟香过得很开心,看着眼前翘着腿抽雪茄的阎青,她希望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当然,她也知道这只是希望而已。 “阎爷,有位林楚熙小姐想要见您”一名弟兄走到花园通知阎青。 吟香一听便笑着对阎青说:“看我说对了吧,是不是找上门了”在太湖和李若男相识以及看到她来上海滩的事阎青告诉过吟香,唯独没有和肖青青提起过,这是因为阎青觉得两人的身份太敏感,他不想自寻烦恼,但心底真正的想法或许阎青自己也说不清楚。 “看来我人缘挺好的”阎青打了个哈哈。 “是啦,你人缘好,女人缘也好,快去吧,别让人等着,我去泡茶”吟香拍了一下他还在翘着的二郎腿,起身去泡茶了。 阎青走到门外,今天李若男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碎花裙,上身披着一件貂皮披肩,被寒风吹得红嘟嘟的脸颊分外妖娆,亭亭玉立的她整个人如同一个花仙子般优雅动人。 阎青暗暗赞叹这个李若男真的是天生丽质,一边将她迎进公馆。 带着李若男来到花园,一头长发下阎青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浅笑:“我该称呼你林楚熙小姐呢还是李队长?” 李若男似笑非笑的看着阎青:“阎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酒会上一见才隔几日就认错人了,我是林楚熙” 阎青倒也配合她,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接着伸出右手:“林小姐大驾光临,小生甚感荣幸” 李若男抬手和阎青相握,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是记忆中那副英气逼人又略带玩世不恭的样子,一种莫名的感觉充斥了李若男的整个身心。 吟香将泡好的茶端了过来,远远的看到李若男的容貌,连她都暗自赞叹这真是个美人胚子,和阎青站在一起仿佛是天生的一对。但吟香却没有一丝嫉妒之意,这点连吟香自己都觉得奇怪。 吟香走到近前看着李若男,熟知人情世故的她自然懂得如何称呼对方:“阎爷常常提到林小姐如何美丽动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天生丽质” 阎青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过李若男漂亮了?转头看向吟香,正好对上她那张笑盈盈的脸:“阎爷我说的不对吗?” “额”一时没转过弯来的阎青连连点头:“对,的确是美丽动人” 李若男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吟香,她也不禁对这位浑身上下充满女人味的美人感到惊叹,她落落大方的向吟香打招呼:“这位想必就是阎夫人吧?” 吟香轻笑一声:“林小姐误会了,阎爷至今未婚呢” 阎青这次却没配合她,一把揽住吟香的肩膀:“谁说未婚的,要不赶明儿就办酒席” 吟香拍掉他搭上肩膀的手:“林小姐在这,也不怕人笑话” 李若男看着两人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心底泛起一丝失落感,但很快便将这种感觉隐藏起来,笑着说道:“你们两可真恩爱” “别理他,他就这副德行”吟香将李若男面前的茶杯倒上“林小姐请用茶” “谢谢”一口暖暖的茶入喉驱走了李若男身上不少寒意。吟香只坐了一小会便借口回屋了。 “林小姐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来意了吧” “当然,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找你是想和你商谈在你的码头装卸货品的事”李若男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林家在上海滩各个行业都有生意,能接你的货对我来说是好事”阎青没有犹豫就同意了李若男的要求。接下来两人谈了一些细节问题后李若男就起身告辞。 将李若男送到门口,江晓和潘龙等人从外面回来刚好碰上两人。 看着上了轿车的李若男,潘虎挠挠头:“大哥,这不久是哪个李..”没等潘虎说出名字,阎青马上打断了他:“这是林楚熙林小姐,知道了吗?”不等潘虎他们反应过来,阎青接着对江晓说道:“二弟,最近有人的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每天就是吃喝嫖赌,你去把林楚熙小姐的名字写出来,这里几个人全部照抄一百遍”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刚刚还眉飞色舞的几人顿时像是霜打过的茄子,随即对着潘虎怒目而视。潘虎的表情变得比窦娥还冤:“我说啥了?二哥你给评评理,我做错啥了?”而江晓则是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回到屋内,吟香正在帮他整理衣服,阎青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吟香,你觉得我该不该帮助她” 吟香停下手中的活,来到阎青身后轻轻的搂住他:“在江湖要想脱离政治是不可能的,常言道,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凭你自己的心做事就行了” 吟香的每句话都落在阎青的心坎里,但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李若男的到来将会让他的黑道生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叔早”一处大杂院中,天才刚亮,几个黄包车夫就推车出来准备出去拉客,他们朝坐在门口抽旱烟的一位大伯打招呼。 “嗯嗯,早”被称为刘叔的冲着车夫连连点头。抽完一袋旱烟后,他抬起右脚。用烟杆敲了敲鞋底将烟灰磕掉,直起身子。这个刘叔满脸皱纹,看起来有五十岁的人了,但直起腰杆的他却让人有种山川般稳重的感觉。 有意无意的将烟杆一挥,空气中竟然浮现出重重的叠影,他将烟杆往腰间一别,转过身就要回院子。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种久违了的压迫感从远处出来。缓缓转身的他看到清晨的街道一头出现了两个人影。 这两人步伐不紧不慢,就像平时正在散步的行人,前面的一位留着一头长发,一身猎装衬托出矫健的身材,相隔很远时刘叔就感受到他那双在长发下有如猎豹般炯炯有神的目光。另外一个外表清秀,样貌斯文,他像只影子般跟随在长发人的身后,连步伐和呼吸都惊人的一致。 刘叔站在院子大门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人,对方带给自己的压迫让一丝热血悄悄的开始沸腾,这种感觉让刘叔觉得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杀戮的年代。 这两人是阎青和江晓,他们走到刘叔面前停下脚步。阎青看着这个满脸皱纹,却给自己一种如临深渊般的感觉的老人,不由得心里暗自称赞,这果然是一位同苏哈一样的人物,就如一把宝刀虽然入鞘,但那种气势仍然让人不敢轻视。 “二位到这来由什么事?”刘叔看着阎青和江晓。 阎青露出他那一抹浅笑,向着老人拱手说道:“十九爷,早安” 这一句话让这个老人神情突变:“什么十九二十的,你们认错人了”将手往身后一别,掉头朝院子中走去。 “十九爷请留步”阎青见到对方要走,再次开口说道。 “都说你们认错人了还不快走!”老人语气变得严厉,声调也随着提高了。大杂院中原本关闭着的十多间房门纷纷打开,十几人同时走了出来,一个个身材彪悍,每一个看向阎青两人的眼神都带着不善之意。 这十多人一出来,整个院子顿时充斥着火药味,从这些人的气势中阎青和江晓感觉得到这些都是曾经刀头喋血的人物。 阎青虽然不惧,但他今天不是为了打架而来的,看到对方剑拔弩张的架势,便淡然的说道:“既然十九爷不想见客,那我就改日再来拜访”接着对江晓说:“我们走”两人在一帮众目睽睽下神态自若的转身离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这个老人面色阴沉,他就是苏哈要阎青找的那位刘十九。 “大哥,我认得这个长头发的”一人对刘十九说道。 “他是谁?什么来路?” “他就是这段时间在上海滩名噪一时被称为阎王的青帮阎青” “阎青?”刘十九面色数度变幻:“他找我做什么?我们和这上海滩的黑帮从未打过交道” “这就不清楚了”那名弟兄摇摇头:“要不我们去打探打探?” 刘十九想了想后没同意:“这个人还会来的,我们先等等看,再说也看不出他对我们怀有恶意” 回去阎公馆的路上,江晓问阎青:“大哥,你是打算来个三顾茅庐吧” 阎青嘿嘿一笑:“能搞到苏哈要的东西,就是四顾五顾又何妨,再说第一,我们不知道东西在哪,其二这帮人个个都不好对付,这义和团和白莲教同出一源,在太湖你也见识过那个周三的神打,万一他们有几个有这般本事的人,那我们还不是撞上铁墙了” “是啊,这神打倒还真是奇妙”回想起太湖一战,江晓也觉得心有余辜。 “肖先生,南京密电”一个手下匆匆走进肖青青的办公处递给她一份电报。 肖青青接过看了看,上面写着:具可靠消息。中共今日有批药品抵沪,你处务必要将药品截获,并查出幕后之人。 就这些?肖青青有些头痛,偌大的上海滩总不能一个个码头一箱箱货物开柜盘查,就算有人手,这么大张旗鼓的查验还不是打草惊蛇。 肖青青抹着嫣红的指甲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她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她像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直起身子。她想到的是自己刚刚得到中共派来一位李若男的消息,上边就传来有药品进沪的情报,一种直觉告诉她这事肯定和李若男由关系,说不定还是这个人亲自指挥。 “来人”肖青青叫来门口的手下:“你把王金叫过来” 王金走进肖青青的房间:“小姐,你找我” “你马上去查最近一个月内来到上海滩的女人,主要是商人,一旦有人从外面进货到上海就立刻通知我” 看着王金走出去后,肖青青脸上流露出一副得意之色:“李若男,哼,很快我就会见到你了”手中一支铅笔被她掰成两段。 第五十九章 和黑衣社的冲突 许文良再一次秘密来到林府会见李若男。他心情很沉重:“国民党反动派近期对我根据地实施大范围的围剿和封锁,战士们目前的情况很严峻,上级命令我们务必要尽快搞到药品送往前线,这送出去的路子我已经安排妥当,就等着你们的药品了” “你放心吧,我会尽快将药品准备好,到时会马上通知你的”李若男很坚决的回复许文良。 “那好,我就等着你的消息”许文良说完就匆忙的告辞而去。 “方伯”李若男看着许文良离去的身影对方一平说道:“前线的战士每天都在浴血奋战,我们早一天将药品送到就能减少同志们的伤亡,这事不能再拖了” “好吧,药品早就购置齐全了,我现在就通知广东那边的同志装船”方一平起身出去传递消息。 李若男看着窗外面阴霾的天气,目前紧急的情况已容不得她做什么周全的计划,这个险已经是非冒不可了。轻叹了一口气,一团白色的气雾将眼前的玻璃窗变得朦胧。一个长发飘逸的人影浮现在心底,希望自己没看错人吧,李若男心里暗想。 一阵敲门声响起,正在看着一堆材料的肖青青说了声:“进来” 王金推开门走进肖青青的房间:“林府的大小姐林楚熙这几天有批货要到上海滩,这货已经在海上了” “林府?”肖青青皱了皱眉头,这个林府的老板林兆龙是位有名的富商,在海外华侨中威望很高,他虽然久居海外,但却和民国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国民革命初期就曾号召所有的华侨捐钱捐物给孙先生的北伐革命军,对于现在的国民党政府他也算得上是一位功臣。 “是的,这个林楚熙也是上个月才回国来到上海滩的” “之前有人认识这位林府的大小姐吗?”肖青青问王金。 “没有,据说她一直在海外跟随他父亲” “没人认识,刚好上个月到的上海”职业的本能让肖青青觉得这一切不那么简单:“你加派人手盯紧点,这艘船是在哪个码头下的货?” “在阎青的码头” 王金这么一说,肖青青想起了上次在酒会时过来和阎青握手的那个漂亮的女人。 当晚,上海滩的金煌大酒店,肖青青派车将阎青接到这里。下了车的阎青看着这间金碧辉煌的大酒店也不禁暗暗赞叹,这里多数都是洋人和高官们的娱乐场所,一般人就算有钱也没资格进去。 按照司机的话,阎青来到三零八号房门前,敲了敲门,却没见里面有反应,扭了扭门把的阎青发现门没有锁。轻轻推开房门,里面没有开灯,借着依稀从阳台出透过来的光线阎青没有看见有人在里面。 阎青反手带上房门后就朝阳台处走去“青青,你在吗?”一边走他一边轻声的叫着。依旧没有反应。“难道刚刚出去了?”阎青暗暗想道,此时他发现阳台上有人。 推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出现在阎青面前的是举着两只酒杯面带一脸媚笑的肖青青,今晚她身上裹着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 “我这两杯酒举得手都酸了你才来”肖青青嗔怪的说道。 “这么说该罚我”阎青笑着接过她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而肖青青也将自己杯中的酒干了。 “怎么会想约我到这里来”阎青靠近将她抱在怀里。肖青青掰开阎青的手,转过身让他从背后抱着自己:“你看,这里的景色多美” 金煌大酒店靠近黄浦江,近处是灯火辉煌的街道,远处是如同繁星般点缀在江面的渔火,一切都让人觉得美不胜收。 “真的很美”阎青靠着肖青青的耳畔说道,他呼出的热气让肖青青觉得痒痒,同时又升起一股欲望。小手向阎青身下抚摸。 阎青在被她挑逗时自己的手也伸进了貂皮大衣中,瞬间他不由得一愣,肖青青里面竟然是一丝不挂。就在他愣神时,貂皮大衣滑了下来,一个赤裸的身体出现在他眼前。肖青青眼神带着一丝迷离,有些气喘嘘嘘的轻声说道:“我要你在后面” 今夜没有寒冷,只有春意荡漾,当然只是在这间阳台上。 几日过后,傍晚从码头回来的钟傲向阎青说了一件事:“阎爷,这几天有一批人经常在码头转悠” “都是些什么人?”阎青问道。 “看样子不像是道上的人,好像是吃皇粮的” “吃皇粮的?”阎青思索了一下,自己没招惹过国民党衙门,上海滩的警署也知道自己和英国领事馆关系很好,这些便衣到底想干什么。突然,阎青想起李若男的货物最近要在自己码头下货,虽然阎青不知道李若男的货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隐隐感觉到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于是他将钟傲拉到角落,低声的吩咐了几句。 “我知道了阎爷”钟傲点头说道。 第二天,阎青带着潘龙潘虎两人前往码头,半路经一间仓库,阎青想起这是那个德国的穷死先生向他租借的,他还不知道这个穷死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一丝好奇促使他决定进去看看。 “穷死先生”阎青拍了拍偌大的仓库门。里面没人回应。急性子的潘虎吱呀一声便推开了大门。仓库很大,里面静悄悄的,三人首先看到有几排长桌,上面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器械,阎青走上前仔细查看,发现都是一些精铁制成状似人的手骨或者腿骨的物件,有些中间还带着滑轮。 阎青拿起一件看了看,这是一具人手的般的器械,上面有些细小的钢丝,随意拉扯钢丝竟然能操控前面的五只钢爪,这让阎青大感兴趣,这玩意要是在手臂上安装一具,那岂不是拥有一只不惧刀枪的铁手了。 正当阎青看得着迷,潘龙和潘虎在旁边各自拿着一只铁手相互嬉闹,从里面风风火火的闯出一个人,用奇怪的语调大喝:“你们是什么人?快给我出去!” 阎青抬头一看,这个人衣服破烂不堪,头上戴着一奇怪的玻璃罩子,正是那位穷死先生。 “穷死先生,是我”阎青向他打招呼,琼斯也认出了阎青,转眼一看还在拿着器械打闹的潘龙和潘虎。脸色变得跟猪肝似的他大声训斥:“你们两个,放下我的东西给我出去!” 潘虎两眼一瞪,就要发脾气,潘龙看见阎青在向他俩打手势。连忙拽住弟弟将他拉了出去。阎青看着气呼呼的收拾被这两货弄得乱糟糟的器械,对他说道:“穷死先生,这些都是你自己制造出来的?” “是琼斯,不是穷死”琼斯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严肃的纠正阎青。 阎青连忙点头:“对对,是穷死,你造出来的这些东西如果用在战场上那绝对是一流的武器” 琼斯一听阎青这具话,脸顿时拉的老长:“阎先生,我以为你会和其他人不一样,想不到我看错人了” 阎青被他训得一愣:“我说错了吗?” 琼斯指着仓库里这些器械正色的对阎青说:“我的创造是为了帮助那些失去手脚,残废的人氏,好让他们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不是用来相互残杀的” “穷死先生果然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我想有了你的发明一定能造福许多人类”阎青翘起拇指对琼斯夸奖,心里却在念叨,这些东西不用来杀人真是暴殄天物啊,哪天要想办法弄一批到手才好。 接着阎青跟着琼斯参观了整个仓库,在谈话中阎青知道了这个琼斯的来历。他在德国算是一个有名气的科学家,他热衷于制造各种器械,纳粹政府上台后对他是大肆拉拢,想要他加入制造枪械武器的兵工厂,琼斯是位基督徒,对战争极为厌恶,为了躲避纳粹对他的纠缠不惜远渡重洋来到中国。 阎青跟着他转了一遍,心里对琼斯制造的东西愈发的垂涎三尺,正当阎青心里打着如何将这些东西弄到手时,潘龙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大哥,码头出事了” 阎青三人赶到码头,此时情况已经是剑拔弩张,几十名穿这黑衣的人和自己码头的上百名弟兄正在对持,现场充满了火药味。 “阎爷来了”码头上的弟兄纷纷让开道,阎青走到黑衣人面前:“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场地闹事,看来是想和我阎青过不去了” 阎王这个名头在上海滩可谓是家喻户晓了,有些甚至传得神乎其神,说他八步赶蝉,能取人首级于百米开外,无论怎么说法,在人们心中他这个阎王对于敌人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存在。 黑衣人仗着背后势力,也是毫不退让,一名头目说道:“我们在执行公务,无论是谁,一概给我让路” “是吗?”一丝杀意在阎青心底升腾。 阎王正要发飙。黑衣人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慢着”一人缓缓走到阎青面前。是王金,阎青认得他是肖青青身边的人,不过他却装作不识。 走到面前的王金对阎青说道:“我们是奉上级之命前来盘查可疑物品,还请阎爷通融通融,这样大家都好过” “我这码头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王金手往旁边一指:“我们收到消息,这位林小姐的货物内有违禁物品”阎青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林楚熙和一名随从站在那里。 阎青不以为然的一笑:“如果我不同意呢?” 王金一听。脸色变得阴深:“今天你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货我们搜定了” 两人之间气氛突然变得紧张,一股针锋相对的杀气笼罩着整个码头。 第六十章 码头风波 阎青本不愿和这帮人结仇,他们身后是国民党政府。今日如果一战,那么他以后只能带着弟兄们在英租界混了,但无论是谁,敢当面挑衅的他都绝不会容忍,更何况他知道有人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帮黑衣人这时纷纷掏出枪支,阎青身后也是一片兵刃出鞘的声音,局势一触即发。 “把枪收起来”王金命令手下,出身马匪,一把反手马刀未逢敌手的他也有着一份江湖气概。阎青也抬手示意弟兄收起兵刃,他看着对面的王金。 王金踏前一步,一把明晃晃的马刀已经反握在手:“亮出你的兵器”握着刀的王金此刻整个人就像拔出鞘的利刃,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直指阎青。 阎青却是淡然一笑:“想见我的兵刃,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完也是跨前一步,一双凌厉的眼神穿过长发如同猎鹰般盯着王金。 每一次握着马刀王金都非常自信,就算面前是铜墙铁壁他也能将其劈开,但今天他却在犹豫,对面这个阎青就那么随意的站着,给他的感觉就像一股空气般令他无从下手。刀手讲究的是一鼓作气,一旦力竭则会一溃千里,尤其是像他这种追求一个快字的刀客,此时王金气势已至极点,再不出手的话,他知道自己将毫无胜算。 而阎青的心里也是异常沉重,这个王金让他不能有半点松懈,对方节节攀升的气势预兆着随时会发起暴风骤雨般猛烈的攻势,战,已是迫在眉睫。 站在旁边的李若男的心揪在半空,来到上海滩的第一次任务就面临灭顶之灾,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敌人是多么可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阎青没有义务替自己出头,对手的背后是整个国民党政府,要真的动手,恐怕阎青的势力会一朝覆没。 李若男想挺身而出自己担了整件事,但这批药品所关系到的责任不是她能承担的,那可是关系着上千名同志的性命,理智让她抑制着自己的冲动,静静的看着事态发展。 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在黑衣人后面响起,这一微不足道的声音却让王金的无边杀意顿时烟消云散,他收住踏出的脚步,看着阎青:“这是肖先生的事,难道你也阻拦吗?” 阎青心底暗想,这个青青,到现在才出头,是要给我下马威吗?他也是站定身形,对王金说道:“你怎么不早说”接着转身对弟兄们说道:“让他们搜” 阎青的话对弟兄们来说不亚于圣旨,哗啦啦的脚步声过后,人群闪到了一边。失望的是李若男,她不是因为自身安危,而是想起了方一平说过的话,或许阎青和敌特有关系,果然被方一平说中了。失望之余又有少许欣慰,或许这样才不会连累到他。 “搜”王金命令随从的黑衣人。几十人上前对着几十个木柜一通乱撬,可搜了半响,木柜里除了丝绸以外什么也没有。 这一下不但王金吃惊,连一边的李若男也觉得奇怪,难道是药品还没送到,但这些柜子来到的码头还有柜子篇号都是正确的啊,突如其来的结果让李若男有些迷茫。 搜查无果,王金的脸上非常难看,对着手下喝道:“走!”带着一帮人就要离开。 “慢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李若男说话了,刚刚的她就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无缘无故把我林家的货弄得乱七八糟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王金本就窝着一肚子火,受到对方这么一说更是火上浇油,但他也清楚林家在当今朝中的威望,自己虽然不惧,但总得为顶头上司着想,于是他转身忍气吞声的说道:“这事是一个误会,林小姐想怎么样尽管发话” 李若男看了眼前一片狼藉的货柜,冷冷的说道:“叫你的人把我的东西收拾好就可以滚了”她现在是林楚熙的身份,说话当然要带着盛气凌人的口吻。 王金的手上已经是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喝令手下:“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林小姐的东西收拾好!” 等手下把货物收拾好之后,王金带着手下离开了码头,临走前他有意无意的看了阎青一眼,他有种预感,总有一天他和这个阎青之间会有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阎青看着王金他们走后,走到李若男身边:“林小姐很抱歉,第一次在我的码头卸货就弄成这样,给你添麻烦了” 李若男笑了笑:“不关你的事,他们查的是我的货,就算在其它码头也一样,还不见得有人帮我出头呢”随即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哦,是吗?林小姐说的奇怪的事到底是什么?” “我的货好像不是这些” “哦,是这样啊,那个”阎青突然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林小姐,你今天特别好看,真的,太漂亮了”说着嘴里还啧啧有声的配合着,接着转身走人。 留在原地的李若男一头雾水,但聪明的她立刻从中明白了什么。虽然阎青这话来得非常唐突,但被他称赞也让李若男心底升起一丝甜甜的味道。“和我装傻吗?哼,等着”李若男认定这些货一定是让阎青做了手脚,自己这一劫算是让他救的,这个流氓在自己心底的烙印有加深了几分,并且还变得高大起来。 肖青青看着站在眼前的王金:“老王,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这个林楚熙不像是共产党份子” “你错了老王,今天在码头上,我一直在暗处仔细的观察这位林家大小姐的反应,我看出她在极力掩饰着紧张的情绪”肖青青摇头否定了王金的说法。 王金虽然向来佩服肖青青那份洞擦秋毫的眼力以及狐狸般的嗅觉,但这次他有些不以为意,他觉得任何一个女人在那种情形之下都难免会紧张。但他没有反驳这一点:“那药品的事又怎么解释?” 肖青青走到窗前:“我现在还弄不清楚,我总觉得我们漏掉了什么,不过这没关系,我相信我很快会逮住她的尾巴的”眯着的双眼的她流露出一丝兴奋有残忍的神色。 王金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肖青青和阎青的关系,今天阎青在码头上的表现或许触及了肖青青的醋意,所以肖青青才会抓着林楚熙不放。这一点王金却想错了,在肖青青的眼里,任何东西或个人都不能和功劳相提并论,就算是阎青也如此,她的野心很大,大到许多男人都觉得恐惧。 “你先下去吧,我想想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肖青青吩咐王金。 夜幕降临,肖青青回到自己的卧室,脱了衣服披上浴袍的她进入浴室准备洗澡,她突然感觉到窗外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肖青青不动声色,她来到镜子旁边,一个再到一个纽扣慢慢的解开浴袍, 整个浴袍滑了下来,肖青青赤裸裸的身体出现在镜子当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肖青青眼神流露出一丝陶醉,双手开始在自己圆润的双峰之间轻轻揉搓,她隐约可以听到窗外的人气息变得沉重,这时肖青青的右脚仿佛无意间触碰到角落的一个按钮。 几秒过后,窗外的人一闪而没,紧接着响起王金的声音:“哪里走!”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窜了出去,后面的人是王金。 第六十一章 唐晓 前面的人速度很快,王金也是紧追不舍,两个人影快速的在黑暗中穿梭。追了几条街道后人在王金眼前消失了。 这是一条小胡同的分叉路口,王金停下疾驰的脚步,虽然他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就躲在附近。 他缓慢的移动着步伐,一双眼睛仔细的观察着四周,寂静的夜里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在石路上发出沙沙的声音。突然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在心底升起,王金猛的转过身,泛着精光的马刀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 王金前方的黑暗中,那个人影鬼魅似的浮现出来,一身黑衣,脸上黑布蒙面。 “你是什么人?”王金喝道,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黑衣人仿佛很随意的下垂的右手却让王金倍感压力,王金觉得就算被几把手枪指着自己都没有这个人空着的右手危险。 胡同中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持着,空气显得凝重。早上面对阎青没有出手,晚上又遇到一个让自己无比忌惮的人,王金内心里强烈的战意再也压抑不住。当气氛升腾到一个极点之后,王金动了。 他的身子像箭般的冲向蒙面人,马刀如闪电般在黑夜中划过。这时蒙面人的右手也动了,一道寒光一闪,一把飞刀割破夜空袭向王金。 飞刀来得很快,冲击中的王金反手劈出一刀,随着几点火星溅起,飞刀被他击落,身子还在向前冲的他突然一个急停,硬生生的止住自己身形,第二把飞刀从他的腹部划过,王金甚至感觉到飞刀携带着的寒意。 第一飞刀很快,但王金还能从容对付,这第二把却来得毫无声息,王金是凭着多年刀客对危险来临时那种微妙的本能才险险避过,还没等他喘气又是三道寒光袭来。容不得思索的王金舞起一阵刀花将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三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他将飞刀尽数击落,这时蒙面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王金无比凝重的站在原地,他感觉到对方已经走远了,一丝冷汗从他的额头渗了出来,还没靠近对方,自己就险象迭生。 洗好澡的肖青青穿好衣服走到客厅,几声敲门声过后,王金进来了。 “人呢?”肖青青眼皮都没抬的问道。 “属下无能,让他跑了”王金语气有些低沉。 “哦”肖青青有些意外,王金的身手她非常了解“你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他蒙着面,没看到,不过我知道他是谁” “是谁?”肖青青抬起头看着王金。 “江晓”王金很肯定的回答肖青青。 “又是他”这个江晓接二连三的在自己身边出现让肖青青颇感兴趣“这个江晓真是有些奇怪,对了,他身手如何?” “我没把握赢他,最起码他要想走,我拦不住”王金毫不隐瞒的回答肖青青。 “那他和阎青相比谁更强些?” “不好说,我感觉到这个江晓的手段远远不止平常看到的那些,如果要让我在这两人之间选择对手,我宁愿和阎青交手也不想碰上他,他很危险” 一抹笑意在肖青青的嘴角浮现:“看来这个江晓是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 王金所料不差,这个蒙面人正是江晓,夜色中的他转过一个街角后在小巷中脱下了一身黑衣,将黑衣和面巾丢在一旁的垃圾堆上。做好这些后,他缓缓的朝着阎公馆的方向漫步回去。 刚刚肖青青褪下浴袍的一幕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当时他觉得脑袋都轰然作响。自小开始父亲对他的训练最主要的就是要求他什么情况下都要心平气静,这十几年的不落的功课此刻已毫无作用,他的心就像暴风骤雨中的大海在波涛翻滚。 江晓不姓江,姓唐,这个唐姓是在他十五岁时父亲才对他说的。 江晓自小就和他父亲生活在江西的一个小镇上,从他记事起他的父亲就是一名铁匠,但他父亲从不允许他做抡锤子砸铁一类的重活,除了送他上私塾读书外,每天晚上都教他学习暗器手法,直到江晓十五岁时,父亲才和他说了自己的身世。 他的父亲原名叫唐馗,是蜀中暗器名门唐门的弟子,在一次门派内斗中,刚生下江晓没多久的妻子不幸遇难,妻子的死让唐馗悲痛万分,他潜伏了几天几夜最终手刃仇人后,心灰意冷的他便带着襁褓中的江晓远走他乡,最终在这个小镇落脚。 江晓的邻居姓李,有两名和江晓年龄相差不多的女儿,大的叫李艳,妹妹叫李萍,自小起三人就经常在一起玩耍,后来渐渐长大,三人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但江晓那颗年少朦胧的心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李艳,而李艳也感觉到了这点。 江晓至今还清楚的记得每回从李家院子经过的情形,李艳听到他的脚步声都会从窗子里面看着他,当四目交织时,李艳都会涨红着脸将头低下去,两人这份青涩又甜蜜的感情在悄悄萌芽。 然而这一切都在李艳出嫁时破灭了,远远的站在山坡上看着那顶坐着李艳的大红花轿在唢呐和鞭炮声中远去,江晓那颗年少的心在滴血。 几天过后,李萍找到江晓,她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他:“姐姐临走前叫我问你,既然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开口跟她说,如果你能开口说的话,她愿意跟你走,无论天涯海角” 李萍的这句话一直让江晓念念不忘,喜欢她为什么不开口,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江晓会毫不犹豫的带着李艳远走高飞,但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这句话就像魔障般纠缠着江晓,当他第一眼见到长得和李艳极其相似的肖青青时,他以为上天终于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但老天还是和他开了个玩笑。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江晓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黄浦江边,如果肖青青不是阎青的女人,江晓这次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追求,甚至会不择手段,但这只是如果。 肖青青是大哥的女人。这一点江晓无数次的在提醒自己,可每到夜深人静,他就无法压抑住自己心中的那道魔障,他经常在暗中跟踪肖青青,目的只是为了多看她一眼,这份欲罢不能的情感让江晓非常痛苦,它就像颗毒瘤似的在慢慢的蚕食着江晓的理智。 几天后的中午,肖青青刚从外面回来,她的脸色非常难看。到上海滩公干的戴厉早上将她叫去训了一顿,码头的事被上头知道了,虽然李氏家族还没说什么,但有些人已经开始不满,说什么孙先生去世还没多久就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惹得姓蒋的一肚子火,结果将戴厉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而戴厉自然而然将这顿臭骂如数甚至加倍的转赐给肖青青。 “上头对我们查林家的事很不满意”肖青青对王金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盯梢的兄弟撤回来?” 看着窗外,肖青青沉思良久后说道:“继续给我盯着,但要注意别暴露身份” “是”王金领命出去了。 “李若男,我看你的尾巴能藏得了多久”肖青青自言自语的说道,回想起早上戴厉辱骂她时的那张丑恶嘴脸,肖青青的脸上露出一股厌恶的神色:“老不死的东西,等我抓住李若男就知道我肖青青没有错的时候” 一间茶馆的包间内,李若男独自坐着喝茶,不时看着门口的她好像在等人。过了一会敲门声响起,一个头戴毡帽的伙计举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中放着好多份点心。伙计把点心一一摆到李若男面前。李若男有些奇怪:“我没有叫点心啊” “小姐,你是我们今天店里的幸运顾客,所有东西一律免费” 一听伙计的话李若男不由得一愣,随即便笑了:“你怎么这么一副打扮,是什么时候改行当店小二了吗?” 第六十二章 义和团 伙计取下毡帽,一头长发如瀑布般泄下,是阎青,全身一副店小二的打扮的他没回答李若男的话,而是大马金刀的坐下拿起点心就吃,一边用手指着面前的茶杯示意李若男给他倒茶。 李若男笑着给他倒上茶之后就安静的坐着看他吃东西,这个男人还真的绝了,连吃相都这么好看。阎青吃了几个点心,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接着抹了抹嘴巴,看到对面的李若男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吗?” 回过神来的李若男发现自己失态,连忙咳嗽几声掩饰:“刚刚问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阎青指了指门外:“你身边的苍蝇太多了,我可不想惹麻烦上身”接着从兜里拿出一张字条:“看在你倒茶的份上,送你一样东西”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是那批药品存放的地方,李若男问阎青:“那天你怎么会知道有人要搜查我的货?” 阎青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很认真的对她说:“你最好不要亲自去取这批货,这个门外最少有三双眼睛在盯着你,如果你落在这些人手中,那我可是爱莫能助,好了,我先走一步”没等李若男说话,阎青加帽子戴上,拿起托盘就出门去了。 现在的阎青虽然对共产党抱着一些同情的心理,但并不等于站在李若男这边,他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还李若男当初在太湖相助的人情,更何况这些人背后是肖青青,而肖青青是他的女人。 阎青走后,李若男把纸条上的地址记下后就将纸条烧了,码头的事还有被人跟踪,这些都在预示着自己现在做任何事都必须非常的小心谨慎,哪怕有一点小的纰漏都会遭来灭顶之灾。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杯,李若男心情沉重,才刚到上海滩没多久就已经是危机重重了,今后的工作该怎么做。 回到阎公馆,阎青见到刚从房间出来的江晓,最近江晓的行动有些反常,并且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二弟,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阎青关切的问江晓。 “没什么事,可能前几天吃错东西了吧,这两天闹肚子”江晓编了个借口说道。 “哦,不舒服要去看大夫,对了,今天我想再去找刘十九” “行,我陪你去” “不,今天你不用去了”阎青摆摆手:“帮我叫潘龙和潘虎过来,我带他两去” “我真的没事大哥,就让我跟你去吧” “我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才不让你去”阎青向江晓解释“今天可能会动手,你的飞刀难免会伤人,我们只想拿到苏哈想要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这个仇还是不结的好” 听了阎青这么一说,江晓没再坚持:“那好吧,我去叫他们过来” “等等!”阎青突然有一个想法:“把云飞也叫来” 刘十九像以往那样在院子里溜达时,阎青和潘龙潘虎走了进来,看到阎青,刘十九脸色一沉,拿着旱烟袋就要回房间,阎青向他打了声招呼:“十九爷” 刘十九没搭腔,依旧往回走,潘虎顿时大怒:“我大哥叫你没听见吗?”抢上几步往刘十九肩上抓去,刘十九头也不回,稍稍沉肩,右腿一记神龙摆尾横扫过来,潘虎虽然鲁莽,但手下也不慢,大喝一声马步一扎,硬抗下刘十九这记腿法。 一攻一守对了一招,刘十九身形微晃,潘虎则后退几步,向来对自己力量充满自信的潘虎不禁有些震惊,这时阎青从后面走上前来:“十九爷身手不减当年,不愧是义和拳名将” “怎么?想动手?”刘十九脸色阴沉的转过身,随着两人交手发出的动静,大杂院内一下聚集了十几人,个个面色不善的看着阎青三人。 “十九爷,您不愿理我们,我们这也是不得已为之”阎青面对十几个人面不改色。 “好,既然你这么有心,我就给你个机会,说!找我什么事?”刘十九这次没有再隐瞒。 “在下受人之托,想向十九爷讨样东西” 刘十九一听不怒反笑:“哈哈哈,我刘十九一不经商,二不坑蒙拐骗,三不打家劫舍,还有什么东西让人惦记的?”刘十九说的没错,他这个人可谓是除却一身肝胆,再无他物。这间大杂院是他们退隐后一位同情义和拳的商人留给他们栖身的,现在的弟兄都是在拉黄包车过日子。 “不知十九爷是否还记得当年从京城不经意得到的物件”阎青看着刘十九。 阎青的这句话让刘十九猛然一震,他当然记得,当年带领剩余的弟兄和苏哈几人分手,撤离时路过一个胡同,正好看见几名八国联军抓住一名妇女正准备大施兽性,他们立马上前把这几名洋鬼子砍翻在地,其中一个背在肩上的黄包裹引起了刘十九的注意,他取下打开一看,竟然是大清玉玺,当时刘十九一想,这玉玺留给苏哈吧。 到了京城郊外,刘十九找到一处落脚地后就着人去通知苏哈,没成想人没等到就收到了清朝政府为了讨好洋人开始大肆屠杀义和团拳民的消息,为了扶清灭洋这面大旗浴血奋战,亲眼见到无数弟兄死在洋人枪炮下的刘十九顿时万念俱灰,他马上带领弟兄们远走他乡,不再过问世事,同时对满清政府感到深痛恶绝。 “你是苏哈派来的?”刘十九厉声喝道,除了苏哈,没有外人知道这块玉玺在自己手中。 “谁派来的不重要,如果十九爷愿意的话,我阎青就和您老谈谈这物件交换的条件,只要是阎青能办得到的,不管金银财物,或是其它的事,我都会尽力”阎青很诚恳的说道。这七杀楼对他的诱惑不小,那可是七名身手一流的高手。 “哼!”刘十九冷笑一声:“苏哈没脸见我吗?想要东西,你叫他来,否则没什么好谈的” 这时一个人影从大杂院的一间房里窜出,蹭蹭的几下就上到房顶,朝着阎青打了个手势,这个人影正是时云飞,他肩上背着一个黄布包裹。 刘十九一看顿时脸色铁青,大声喝道:“把他们拿下,一个也别放走!” 身后十几人一拥而上,团团围住阎青三人。 十几人一哄而上,潘龙和潘虎两人也不甘示弱,挥拳迎上,两人凭着一身蛮力和狠劲,硬是抵挡住了十几人的围攻,大院中顿时拳脚纷飞,斗得异常激烈。一旁的刘十九看到十几人都奈何不了两人,那个进屋偷盗得手的家伙还在屋顶优哉游哉的观看,他的脸上愈发难看起来,立刻大喊一声:“布阵!” 随着刘十九的话音,十几人攻势突变,不再毫无章法的猛攻,而是围着两人打转,时不时击出一两拳。这下子形势大变,被围在中间的潘龙和潘虎在对方快速的绕圈下弄得有些晕头转向,偶尔抽冷子的攻击让两人防不胜防防,想要冲出对方的包围却屡屡受阻,气得两人哇哇大叫。 后面的阎青眼见两人难以支撑,就要上前解围,脚步刚动,刘十九的旱烟杆已呼啸而至。刘十九使的是刀法,这一条精铁打造的烟杆在他手中气势不亚于一把大刀,逼得阎青不得不后退一步避其锋芒,而刘十九却没有趁势追击,而是站定身形死死盯着阎青,他打定主意要先拿下潘龙和潘虎,再接着对付阎青。 阎青接着往斜里冲刺,企图避过刘十九,刘十九的烟杆却像有着料敌先机的本能般抢先拦在他的必经之路。他的招式没有丝毫花俏,每一招都出得非常简单,有效。阎青几次变幻身形都被挡了回去,他干脆不再尝试,而是挥拳攻向刘十九。 看到阎青空手向自己攻击,刘十九冷哼一声:“不知死活”手中的烟杆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奔雷般的气势横扫过来,阎青双脚一跺地,身子腾空避过。此时刘十九手腕一转,这记迅猛的横扫竟被他灵巧的转为一记斜劈,由下而上击向阎青。 半空中的阎青眼见已是避无可避,他单脚朝着刘十九的烟杆点了一下,借着对方的力道来个鹞子翻身,从刘十九头上翻了过去,准确的落在被围攻的潘龙和潘虎身边。如果刘十九拿的是大刀,阎青断不敢如此,偏偏他拿的烟杆让阎青有了可借之机,刘十九虽然气愤不已,但也不得不赞叹他的艺高胆大。 阎青落入包围后立刻出击,他凭着过人的判断能力,迅速找到这一阵势的枢纽所在,一阵集密的拳打脚踢后,顿时将这一合围给瓦解。就在十几人的阵势被阎青冲得七零八落时,刘十九也追了过来,一根烟杆逼得阎青不得不转身对付。 这一下场面出现了胶着状态,阎青凭借着快速的身法在躲避刘十九的同时也能偶尔协助潘龙两人,奈何他不愿下重手,对方不惧皮肉之痛,每次被击倒又重新爬起来,对三人死缠烂打,一时间阎青也无可奈何。 就在打斗正激烈时,大杂院门口出现了三个人,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十九,别来无恙” 这个声音顿时让所有人都停下手来,刘十九转身一看,立刻用颤抖的声音喝道:“苏哈!想不到你还有脸来见我!” 来的人正是爱新觉罗苏哈,他带着压抑的语调说道:“的确,我没脸来见你,我大清愧对数千万的义和团拳民,但我也不得不来,也许今后我们再也见不到彼此了,今天我是专程来谢罪的”说着苏哈双膝一弯,一个昔日堂堂的王爷竟然跪在刘十九面前:“我代表大清向所有义和团拳民赔罪来了” 苏哈的这一跪顿时让刘十九老泪纵横,所有的恩怨在这一跪之下烟消云散,他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仰天长叹一声后,刘十九说道:“罢了罢了,我义和团已是过眼云烟,你大清也是如此,何况当初之事你并没有参与,这些都不能怪在你头上,快快起来吧”也许刘十九想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认可,认可他们在那些浴血奋战的日子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而已。 苏哈站起来后,两人看着对方已经不复当日壮年的模样,都不禁唏嘘不已,刘十九说道:“其实那块玉玺我都一直为你留着,就等你来取”苏哈摇摇头苦笑道:“惭愧啊惭愧,我竟没有你十九这等胸襟,这些年来我只顾着自己的脸面了” 一边的阎青向屋顶上的时云飞招了招手:“云飞,下来吧东西给王爷”时云飞立刻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他刚刚已经偷偷的看了包裹里的东西,竟然是大清王朝的玉玺,不禁垂涎三尺,但阎青的话却不能不听,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拉长着脸将包裹递给苏哈。 苏哈看到时云飞一脸的苦相,他笑了笑接过包裹,接着取下手中的玉扳指:“这位兄弟手段不错,今日我苏哈愿交你这个朋友,这扳指就当是见面礼吧” 时云飞有些不以为然的接过扳指,他知道但凡玉都是以碧绿无暇才显贵重,而这个扳指却是普通的白色,他不禁心里嘀咕:“这是王爷吗?戴着种货色也不怕丢人”但他看清手中的扳指后,嘴巴顿时张的老大,声音都磕巴起来:“这,这是送给我的?” 看到苏哈点头确认后,时云飞马闭嘴上走到一边角落,他打定主意,一旦苏哈反悔,他二话不说立马就揣着扳指跑。刚刚他清楚的看到白色的玉扳指中带着一丝丝殷红如血的颜色,这竟然是玉中的极品,血玉。 阎青看到时云飞这副模样哪会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不禁笑着摇摇头,他在京城的这帮人除了江晓算正常外,其余个个都是极品。 和苏哈说话的刘十九转身看着阎青:“上海滩道上都说阎王是个道义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凭你的本事大可强取豪夺,可你刚才对我的弟兄却是处处手下留情” “十九爷过奖了,我们本不是仇敌,为何要下狠手,更何况你们都是值得我敬重之人”阎青坦言道。 “好,就凭这句话,我刘十九认了你这个朋友,如不嫌我这地小人杂,有空就来坐坐” “改日一定前来叨扰”接着阎青对苏哈说道:“王爷,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好吧,过几天我去找你”苏哈点点头。 阎青带着潘龙潘虎和时云飞走出了大杂院,苏哈和刘十九之间的恩怨就这样在阎青的介入下冰释前嫌。 第六十三章 王箐 事情过去几天后,苏哈将名下的一切包括七煞都给了阎青,只带着师爷回京去了,他说这一回去不管时局如何变化都不会再离开北京城了,他生在那里,死也要在那。 对于七煞。阎青没有让他们做任何事,只是将他们当成客卿供在公馆里,并且吩咐每个人对他们都要客客气气,这让七人对阎青这名新主子产生了好感,他们从记事起就成为杀人的工具,来到阎公馆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地位和一丝家的温情。有了这七人,阎青也可以放心的出去处理各种事物。 广东,这里的冬天没有上海那么冷,王春梅做完手头的事情后便坐在窗口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她来到这有一个月了,是这间银行唯一的一位女员工,但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明和勤奋,但凡经手的事情都办得井井有条,不逊于任何一位男雇员,再加上她靓丽的外表在这里深受人们喜爱,不时有一些男人向她明里或暗中表示爱慕之意,但都被她寻找各种借口谢绝了。 每当闲下来,王春梅的脑海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长发飘逸的男人身影,那个第一个和她有着肌肤之亲的男人,他那张时刻都带着一抹浅笑的嘴角让王春梅每每挥之不去。 正在思绪中的她突然一愣,立刻探头出窗外,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刚刚她好像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身影,可是极目张望的她却一无所获。 王春梅有些失望的坐了下来,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产生错觉吧,她平复了一番自己的心情,起身要去柜台看有什么帮忙的。这时门外一名同事进来,有些犹豫的对她说:“王箐小姐,有人找王春梅,这里就只有你一名女的,不知道是不是找你” “是我,人在哪?”王春梅来到这里之后就改名为王箐,也许是有意而为,她的名带着个青字。 “楼下大堂”同事说完就走了。 “是谁找我?在这除了楚老板没人知道我这个名字”王箐一边准备下楼一边猜测,突然她想起刚刚在窗口时掠目而过的身影:“难道是他来了?”想着想着愈发的肯定,她没有立即下楼,而是快步走到洗手间。 王箐仔仔细细的在镜子前整理了一遍自己的面貌,确认没有什么凌乱之处后才朝楼下走去,到了大堂,她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她努力的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缓步向前走去。 大堂中,阎青正在和楚瑜握手交谈。听到脚步声,阎青转头一看,立刻笑着说道:“我的妹子来了,哦,不对,是王箐小姐” 王箐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低着头用蚊子般的声音和阎青打招呼:“阎爷” 楚瑜看到王箐过来,就说道:“你们先叙叙,我一会过来,今天要好好摆一席替你洗尘”说完就先去忙他的事去了。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王箐,阎青称赞道:“我听楚老板说了,你在这非常勤奋,真是难为你一个姑娘家了,如果你觉的辛苦就和大哥说一声,大哥让你回去,想上哪的洋人学堂或者去哪游玩都行”阎青一直对王小川的死有些内疚,他不想让王春梅受半点委屈。 王箐连忙回答:“阎爷,我在这做事很开心,再说了,不是没多久就回上海了吗,到时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说道最后一句话时,王箐突然觉得有些口误,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啥意思,她仿佛做贼心虚似的偷偷查看别人的神色,看到没人觉得她说的有什么不对之后才松下一口气。 “既然你要学这个我也没意见,不过要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 阎青的关切让王箐感觉很温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吧” “对了,你怎么想到改名字的?” “自己胡乱改的”王箐自然不会将理由说出来。 “王箐,嗯,挺好听的名字”正说着,阎青突然想起没看到张平的人影:“张平呢?怎么没见到他?” “张大哥他有事出去了”王箐回答阎青。 阎青不以为然:“他能有啥事,八成是在哪偷懒,竟然丢下我妹子一个人在这,等会见到非得好好训训他” 夜晚,楚瑜在市区有名的聚贤楼宴请阎青,席间不乏广东商界的名流甚至一方大土豪。当楚瑜向众人介绍阎青是他在上海滩的合伙人时,在座的无不对这位留着一头飘逸长发,带着些许霸气的年轻人刮目相看,纷纷上前向阎青敬酒。楚瑜在广东甚至全国的商业界中威望很高,能当他的合伙人自然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王箐今天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旗袍,这也是她第一次穿旗袍,之前她挺羡慕吟香穿着旗袍的样子,充满了古典和优雅的气质,而她穿起来则像一位小家碧玉,楚楚动人,倒也别有一番韵味,让人看了平添几分怜爱之意。 这次来广东,阎青带了雷大壮和弟弟二柱,两人没出过远门,这回阎青也是有意带着两人出来见见世面。 王箐自然而然的坐在阎青身边,一些前来敬酒的人将她当成阎青的夫人,交谈的同时用恭维的口吻说您夫人真漂亮之类的话,开始阎青还一一解释,但人多了,他也懒得再声明,只是一味的点头打哈哈。 王箐则被这种误会弄得小脸发烫,但心底却感觉到一丝丝的甜蜜,她甚至希望这些都不是误会,而是真实的,不知不觉间,她陪着阎青也喝了不少酒。 宴席结束时,阎青这才发现王箐整张脸红扑扑的,说话也结巴了,他不禁责怪自己没有注意看好这个丫头,都醉成这样了。连忙和楚瑜告辞,由楚瑜派车送他们回去休息。 楚瑜有一处专门招待贵宾的公寓,王箐一直住在这里,楚瑜也同样安排阎青三人住进这里。阎青和王箐住的隔壁,阎青将醉醺醺的她扶进房中。 王箐的房间收拾得非常整洁,一些女孩喜欢的饰物把整间房装点得充满了闺房的味道。阎青将她扶到床上正要拿被子给她盖上,谁知这丫头拉着他的手就是不肯放,还一边在嘴里嘟囔着:“阎爷,阎爷,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阎青有些好笑,都醉成这副模样了还惦记着啥秘密,于是他低下头问道:“什么秘密啊妹子?”谁知王箐虽然醉了,手上的力道还蛮大,一把就将低下头的阎青拉到怀里。 阎青的气息瞬间充斥着王箐呼出的酒气还有一丝幽香,压在王箐身上的阎青感受到身下那具刚刚成熟坚挺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阎青听到王箐在自己的耳边喃喃的说道:“我的秘密就是,我喜欢你,阎爷,呵呵呵” 一听这话阎青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说道:“不许说胡话”挣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却发现王箐发出轻微的鼾声,已经睡着了,原来刚刚说的醉话。被吓了一跳的阎青赶紧帮她盖好被子后就像做贼似的溜出了王箐的房间。 回到自己住处,阎青苦笑着摇摇头,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起有这个心思的,王小川是自己兄弟,他的妹妹就是自己的妹妹,但愿她说的只是一些醉酒后的胡言乱语吧。想着想着他觉得刚刚在王箐身上闻到的那股幽香有种熟悉的味道,他突然记起了遭到五毒帮刺杀的那个夜晚在吟香房间里的情形,难道自己抱着上下其手的是这个丫头不成?越想越觉得头脑有些凌乱。 青帮总舵,朱雀堂堂主王金凤和玄武堂堂主刁鹏站在张笑林面前。 “你是说阎青去了广东?”张笑林抬起头看着王金凤。 “是我的人亲眼看着他上船的”王金凤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张笑林听了眼色变得阴险:“最近这个阎青名头可是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恐怕人们都以为他是青帮的主子了,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要不他都快忘了自己姓啥了” “老大的意思是?”刁鹏问道。 “你们俩叫上几个身手好的弟兄,找个时间去趟阎公馆取几个人头,不过别让人看出身份,我还不想让人说我以大欺小” 夜深人静,阎公馆同其他地方一样被黑暗笼罩着,严冬时节的夜里连一丝虫鸣声都没有,只有带着几片枯叶的树枝在寒风中发出呜呜的声响。几个黑影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靠近阎公馆,到了围墙边一个接一个敏捷的翻进了院子。 第六十四章 黑龙贴 这几个人是青帮的两名堂主王金凤和刁鹏,他们每人各带着三名手下,一共八人,全部身着夜行服。进入院子后分成四人一组,左右迂回朝洋楼处摸去。 刁鹏带着三人从花园穿过,踩在一片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不远处漆黑一片的洋楼就像一个盘踞在大地上的怪兽,让刁鹏心里有些不安,出道这么多年以来他就算一人面对十几名敌人都未有过胆怯,今晚一进到这个院子后却让他有些感觉畏惧,稍稍迟疑后,他努力驱赶自己这种毫无来由的恐惧感,继续带着手下朝洋楼走去。 跟着刁鹏走在最后的一人,突然觉得脖子后面吹过一阵凉风,全身一阵发冷的他不由得转头往后看,这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一个脸色苍白的面孔近乎和他脸贴着脸对视着,惊吓中的他正要大声喝叫,只听到自己的气管发出哧哧漏气的声音,全身如一滩烂泥般缓缓的倒了下来,这个面色苍白的人将他轻轻的放倒在地之后,继续跟在前面三人身后。 刁鹏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关注前方的他用心聆听了一下,身后还是三人的脚步声,也就没有查看。而最后出现的人还是用同样的方法把前面两人放倒,每倒下一人,黑暗中就出现另外的人替换在他的位置上。花园还没走出,跟在刁鹏身后的已经不是他带来的三人了。 走近洋楼,刁鹏招手正要吩咐后面的手下先进去时,一股寒意快速的向他的肋下袭来,身经百战的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子像只陀螺般急速的旋转起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从他肋骨旁划过。 避过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站定身形的刁鹏骇然的发现跟在身后的不是自己的手下,而是三名形态诡异的人。一阵冷汗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这是什么人,竟能在自己毫无察觉之下连着做掉自己的三名手下。这三人看他的目光没有半点感情,就像在看着一只猪或者一只狗般。 刁鹏没有蠢到大声喝问,这是别人的地盘,声音只能招来更多的敌人,他极力的压抑自己紧张的情绪,全神贯注的看着对面三人,摆出的架势就像一只乌龟,刚刚利刃划过的地方隐隐泛出一丝血渍。 双方对峙了十几秒,黑暗中三人其中一个腹部动了一下,“喂”一个声音凭空在刁鹏的身后响起,在如此警惕的情况下还有人悄无声息的靠近自己,这让刁鹏头皮发麻。眼角往后一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是腹语,老道的刁鹏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缘由,此时一道白光向他直劈下来,这回是一把杀猪用的砍骨刀,刀身宽阔,刀背厚重,一连串的意外让刁鹏来不及躲避,口中发出一声沉门的低吼,身子像气球般猛的一涨,硬是用背部抗下这一刀。 玄武,蛇龟合体,长生不死的化身,龟身坚如磐石,刁鹏就是凭着一身金钟罩理所当然的当上这玄武堂堂主的。只听见一声打鼓般的闷响,刁鹏脚步跄踉连连倒退,背部衣衫尽成碎片,身体却毫无损伤,可这一刀的劲道已经让他体内有如翻江倒海,一口鲜血险些出口外。 这三人看到面前的情形也有些意外,其中一个用冰冷的语气说道:“这小子还有点道行” 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箭一般的朝这边赶来,后面还有几道若隐若现的黑影紧紧跟随,是和刁鹏一起来的王金凤,她除了精通咏春之外,轻功也颇为了得,几个起跃后便到了刁鹏身边,她的面巾已经掉落,头发凌乱,一脸的惊恐之色,不由刁鹏分说,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朝围墙奔去,就算携带了一个大男人,她的步伐却依旧飞快。 “留下!”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黑暗中几道寒光射向两人,被王金凤拖着的刁鹏又是一声闷吼,身体再次暴涨,他拼着剩余的力量运气用身体挡住了飞来的暗器,几声噗嗤噗嗤的声音过后,他顿时像被戳穿的气球似的瘪了下去,而此刻王金凤一带着他到了围墙边上。 “不要追了”后面一个声音喝住了正要追击王金凤两人的身影,他们停下来看着出声之人,这人枯瘦如柴,看上去像一根竹竿,是这几人的老大,天煞。 “主子说了,我们只要看好这间房子里面的人就行了,以后少杀人”他向其余六人解释道,随即他们便一个个消失在夜色当中。 第二天,一大早拉着吟小虎说是准备去淘宝的时云飞在院子中骇然的发现六具尸体,正要大嚷大叫的他被小虎制止了;“别嚷嚷了,等会姐出来会吓到的,我们叫人来帮忙收拾了吧”时云飞一拍脑门点头表示同意,接着进屋去把潘龙和潘虎拉起来,几人匆忙的将院子收拾干净。 从那晚喝醉酒后,王箐整个人变得很开心,整天围着阎青打转,时不时拿雷大壮兄弟开涮,反倒是阎青面对这丫头有些尴尬,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在吟香房间里的那个裸体的女人。不过看到王箐一副很自然的样子,阎青心想,这丫头那晚应该只是酒后胡言乱语罢了,再说王箐也没理由赤身裸体的睡在吟香床上的道理啊。 其实王箐那天的确喝多了,但她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她想借着醉酒的机会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对阎青说出来,如果这一次不说的话,王箐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勇气将这些话说出口。 想法是想法,但王箐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真的就这么亲口对阎青表白,也许是酒壮人胆吧,那些积压已久的情怀从口中倾诉出来后,她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很多,心情也开朗了。她很庆幸自己真的对他说了。 在广东呆了几天,阎青就带着雷家兄弟启程回上海了,而楚瑜过几天也要带着王箐过去准备新银行开张的事宜。 码头上,前来送行的王箐将自己绣的一个荷包递给阎青:“阎爷,这是我给你做的,可不许弄丢了”她看阎青的目光不再像以前那样害羞和闪避,而是大大方方的,因为她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个就是她一辈子的男人。 阎青虽然感觉到王箐有些和以往不同,但他没有往深处想,笑着对王箐说道:“谢谢妹子,我会好好保管的”揣好荷包的他接着将戳在一旁的张平训了一顿:“整天就知道去外面玩,正事不学点,下月我叫二弟扣你月钱” 一听要扣钱,张平顿时蔫了,脸像苦瓜的他连忙辩解道:“大哥,我这出去也是为了长见识啊,今个起,我保证好好学,您就别扣钱了行不?” “还长见识,我看你该多长点脑汁才行”阎青白了他一眼:“好啦,只要你好好看着咱妹子,回去给你奖励” 一听这话,张平顿时多云转晴,一张脸笑得像个弥勒佛,胸脯拍得山响的说道:“保证完成任务”他这副财迷心窍的怂样连雷二柱看了都鄙视得很。 阎公馆,刚回到上海滩的阎青听完时云飞说起六具尸体的事后就去找七煞。 “逃走的那个女的是朱雀堂的王金凤,男的没看到样子,不过我相信他是玄武堂的刁鹏”天煞很肯定的对阎青说道,当一名杀手,对于上海滩那些有点名堂的人物自然是知根知底。 阎青点点头“这一次多亏了你们,要不然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主子,要不要去把这个张笑林给宰了?”魔煞是七人中脾气最暴躁的一个。 阎青虽然早就和七煞说不要叫他主子,但七人就是不改口,阎青也就由得他们了。 阎青回答魔煞:“这个张笑林一定要杀,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答应过关爷不让青帮四分五裂,要找个机会,即能杀了他,又要一举掌控住这上万人的青帮” 上海滩这几天每个大大小小小的帮会还有武馆都收到了一封请帖,请帖的封面上画着一条张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的黑龙。内容同出一辙,说是召集上海滩所有武林人士召开一次关于弘扬武术精髓,将武术发扬光大的武林大会。让人奇怪的就是黑龙在中国传统中一直是邪恶和黑暗的象征,它代表着不详,只有日本人才将它看成是力量和权威的集合体。 阎青也同样收到了一张,他在这条黑龙身上嗅到了日本人的气息。 第六十五章 会上的较量 这张黑龙贴是以三个人的名义发的,一个是青帮张笑林,一个是斧头帮陈闵龙,最后一个并不是刚刚当上洪帮龙头的文彬,而是个日本人,川岛一辉。看到这里,阎青眉头一皱,将请帖递给江晓。 “这个是日本商会的社长,但他真正的身份是黑龙会的头头”江晓看了看对阎青说道。 “黑龙会,看起来小日本已经把算盘打到这里来了,这个张笑林和他勾结在意料之中,可我没想到斧头帮也掺和进来了”阎青看着请贴上那条张牙舞爪的黑龙,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日本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甘心做奴才的中国人,他们会在你不注意时从背后捅你一刀” “大哥,那我们要不要去参加这次武林大会?” 阎青笑了笑:“去,当然去,借这个机会我们好好看清这上海滩的各路英雄哪些是真正的好汉,哪些是沽名钓誉之徒” 昌河武馆在上海滩是间不怎么有名气的小武馆,但今天却是热闹非常。可谓是整个上海滩的武馆馆主以及黑道中的大佬云集,一些熟人都在相互把手言欢,其中也不乏怒目相对的仇人。 这间武馆名气虽不怎样,但场地还算宽敞,练武场中早已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几十张太师椅,上首位置三张。众人进了武馆后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阎青和江晓还有时云飞也找了一处后面的位置落座。早已到此的张笑林理所当然的走到上首位置坐下。这时陈闵龙带着四个手下也进入了会场,正当他准备坐在后面的时候张笑林起身向他打招呼:“陈帮主快请上座,你也是今日这个大会的主持之一,怎么能坐在下面” 陈闵龙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其实他本不愿来参加这个大会,但对方应允给他的条件太丰厚了,在利益的趋势下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听到张笑林这么说,他只得缓缓的向上席走去,他的表情都落在一旁的阎青眼里。 张笑林和陈闵龙落座后,上首还空着一个位置,这时张笑林起身朝着在座的拱了拱手大声说道:“今个我和陈帮主承蒙诸位赏脸前来参加此次大会,本人和陈帮主深表感激,今天除了我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位重要的客人”他拍了拍手:“有请洋田商会的社长川岛一辉先生” 屏风后面走出三个人,为首一人留着一撇小胡子,目光如鹰,三人均是一身和服。川岛一辉走到前面,朝着下面的众人稍稍鞠了个躬,抄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诸位上海滩的武林豪杰,本人是川岛一辉,今日有幸和诸位共聚一堂,我深感荣幸” 台下只有寥寥数人回应川岛,这日本人侵略东三省早已让全国人民愤慨万分,虽然在政府消极的态度下许多人渐渐感觉麻木。但大多数人对于日本人还是深痛恶绝,尤其是绿林中的人物。 川岛一辉对下方的冷淡并不以为意,他淡定的和张笑林以及陈闵龙一起坐了下来。他的两个随从腰间挎着倭刀站在身后。 “敢问张大帮主,我们这次武林大会关小日本啥事?他凭什么坐在上面?莫不是你新娶了位日本姨太,这个是你大舅不成?”下面一人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问道,他这一问引起了下面一阵窃笑。 张笑林一看,此人是他老对头河南帮的朱大麻子,这人虽长得有些丑陋,还一脸麻子,但为人及其仗义,一身硬骨头在上海滩是出了名的,几回张笑林欲置他于死地都被他走脱,而且他背后有驻淞沪司令部一名师长撑腰,明里张笑林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杀他。 张笑林的脸上显出一股杀气,转眼便被他掩饰下来,他没在意朱大麻子的冷嘲热讽,依旧是一副笑脸的回答:“朱兄弟误会了,这次大会的宗旨是武术交流,并不分国籍,这位川岛先生是代表日本武术界前来的” 这话一出下面议论纷纷,有些人觉得这合情合理,有些则是冷言冷语。 这时又有人站起来说道:“我今个算是长见识了,这武林大会竟然还关他日本人什么事,对于张大帮主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举,在下是深感佩服”说话的是金狮武馆的啸天仇,他也是洪帮的一名香主,自然不会卖张笑林的帐。 “啸馆主此言差矣,刚都说了,这位那是咱张大帮主的大舅子,那也算自己人,再说了,娶个日本姨太那也算为国争光不是”朱大麻子接过啸天仇的话。这两人一唱一和,让原本窃笑的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能在上海滩立足的无一不是过着刀头舔血日子的人,脑袋那是别在裤腰带上的,这三大帮派虽然人多势众,但也不能一手遮天,原本还遮掩着自己对日本人的厌恶之意,在朱大麻子和啸天仇公开对张小林的调侃下,这种不满的情绪也公然的表露出来,就是站在张笑林那边的人也觉得他带着个日本人来此的举动大为不妥。 张笑林被朱大麻子一再的挑衅,他的脸色变得像猪肝般发紫,眼看就要恼羞成怒,此时有人直嚷嚷道:“我们都是粗人,听不得拐弯抹角的话,两位帮主到底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就直说,整啥劳么子武林大会” 张笑林本指望坐在一旁的陈闵龙能说句话镇镇场,但他却连屁都不放一个,强压怒火的他清了清喉咙,对着下面的人说道:“这次叫大伙来是有件事要和诸位商议,我们向来在上海滩都是各讨各的生活,这就免不了有些磕磕碰碰,结下怨仇的事发生,为了避免此类事情,我和陈大当家还有川岛先生共同提议,在我们这些人中选出一两位有能力之人来统领大家,这样一来,我们从今往后就成为一个团体,既能减少彼此间的摩擦,又可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到这里,下面顿时一片哗然之声,首先反对的还是朱大麻子,他冷笑着说道:“你当选武林盟主呢,我们自由惯了,不吃这一套,你也别指望我们听你指挥,跟别说听这个小日本的话,你想当狗自个当去” “是啊,这不是明着想吞并我们吗?”一些人也在议论着,更有人破口大骂道:“你当老子傻的啊,没事整个金刚箍给自个戴,这张大帮主看来想当日本人的走狗了” 张笑林的脸色愈发难看,而坐在他身边的陈闵龙更是一声不吭,心里在暗暗骂着张笑林:这狗养的,这回让他拉着趟了这趟浑水,都不知道要让人背地里骂多久。 就在一片嘈杂声中,川岛一辉缓缓的站起身,大声说道:“诸位都是这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知道这武术本无国界之分,初次见面,我就按照中国武林中人的规矩,来个以武会友,这第一嘛也同大家交流交流武术心得,二来也好验证验证我日本武术界是不是有能力和两位帮主一起带领大家”说完朝身后一名武士使了使眼色。 这个武士在川岛一辉的示意下走到武场正中,用生硬的汉语说道:“麻生次郎向各位讨教”双脚呈人字形站立,手握腰间的刀把,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环视在场的众人。 这赤裸裸的挑衅更加激怒了在座的各位,骂声更是此起彼伏,一个满脸络胡的人抄着一把钢刀跳进场中,指着麻生次郎:“想在中国人的地盘上撒野,先问问你爷爷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麻生太郎看了看站出来的人,冷冷的说道:“你不是我对手,滚下去,别丢了自己的性命” 这话让络胡子暴跳如雷:“废话少说,手下见真章”钢刀挽起一个刀花,纵身一跃,一刀向麻生次郎劈下,刀如闪电,气势如虹。 麻生次郎看着迎面而来的钢刀纹丝未动,直到脸上已经感觉到刀风刮至,他的手一挥,“锵”的一声响过,长长的东洋刀瞬间出鞘,人也随着踏上一步,这一步看似简单,但刚刚好避过络胡子的攻击,刀呈斜一字斩向对方小腹。 络胡子出手之际,阎青身边的江晓摇了摇头说道:“这人要吃亏了”,阎青嗯了一声:“他使的是打架的功夫,而东洋鬼子却是杀人的功夫,这打架的对上杀人的哪有不吃亏的道理” 麻生次郎出刀很快,仿佛这把东洋刀根本就没有带着刀鞘般,这第一刀还未使完,络胡子就不得不转攻为守,横起钢刀招架,只听见兵刃相交发出的刺耳的声音,麻生次郎脚下再跨一步,在场许多人还没看清他是如何转换招式,络胡子拿着钢刀的右臂已经被斩落在地,一滴鲜血沿着刀刃滑下。 电光火石间,麻生次郎只是跨出两步便已斩下对手的一条手臂,连衣衫都没半点凌乱。他缓缓的将刀收回刀鞘。现场一片寂静过后,几人迅速上前将络胡子搀扶下去。义愤填膺的人们纷纷怒骂起来:“不是以武会友吗?这小鬼子竟敢出手伤人!” 上首的张笑林和川岛一辉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发生,只有陈闵龙稍稍的皱了皱眉头。 面对众人的指责,麻生次郎冷冷的说道:“我说他不是我的对手,他偏要上来,刀枪无眼,这只能怪他自己学艺不精,东亚病夫就是东亚病夫”这些话如同火上浇油,一时间除了少数还在旁观的人,其余纷纷擦拳磨掌就要一拥而上。 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大伙不要冲动”一个面色红润,五十开外的人站了出来,身着青色长衫,身材魁梧,他是震远武馆的馆主龙云,此人是南拳中的泰斗,虽然平时极少过问江湖之事,但门下弟子无数,并且为人豪爽,在上海滩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龙云对着大伙说道:“日本人心狠手辣,但我们也不要灭了自己的威风,以多胜少,只会落人把柄,既然他想领教中国的功夫,那我们就给他机会”说完转身面对麻生次郎:“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到底谁才是东亚病夫!”话音刚落,全身劲气猛涨,衣衫猎猎作响,整个人充满肃杀之意,踏前一步的他顿时如同一座巍巍大山,左手握拳放在背后,右掌伸出,对着麻生次郎:“请赐教!” 麻生太郎看着龙云,眼神不再像方才那样不屑一顾,他感受到了对方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再次握住刀把的他缓缓移动脚步,他要找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然而围着一动不动的龙云转了一圈后,他感觉不到对方丝毫破绽,这时他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刀已出手。 “这个龙云功力深厚,一手南拳还未逢敌手,麻生先生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要不要让他下来?”张笑林看到云龙出头之后便对川岛一辉说道。 川岛一辉带着冷淡的口吻回答张笑林:“我大日本武士从不会临阵退缩,不像你们中国人”这话摆明了连张笑林也算在内,张笑林肚子里一边问候川岛他家祖宗八代,一边陪着笑脸点头称是。 麻生次郎刀光闪过,龙云也动了,赤手空拳的他在麻生次郎快如闪电的出刀面前竟然没有半分颓势,并且每一招都恰好在对方起手前便将其封死,数息功夫,麻生便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一退再退,不知不觉间已退到墙边,当他感觉到背后墙面传来的凉意时,心中大惊,没有选择的他大喝一声,刷刷的向前劈出几刀,试图冲出困境。 南拳以刚劲,力道,气势十足著称,而龙云的拳法除了这些还有着三十六道桥手的变化,面对麻生次郎的快刀,他不但不退,反而跻身上前,一双手如游龙般穿进刀影,瞬间扣住了麻生次郎的右肩,手上发力,一下便将他的锁骨拧断。 上面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张笑林连忙飞身而下,口中叫道:“龙馆主手下留人”看似想劝阻两人,其实他的一双铁爪却是直朝龙云后背抓下。 龙云听得背后风声,立刻转身招架,双拳对上双爪,两人脚下都是各退一步,表面上看似势均力敌,但仓促迎敌的龙云还是吃了些暗亏,一阵气血翻腾之下的他连忙运气调息。这时被龙云废掉右手的麻生次郎面色变得狰狞,刚好处在龙云背后的他左手亮出一把匕首,朝着龙云身后捅去。 第六十六章 真假身份 麻生次郎这一刀毫不留情,被龙云废了右手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作为一个武士的资格,对于他来说是比死还残酷的事情。明晃晃的匕首就要没入龙云的后背。 龙云已经感觉到背后匕首发出的寒意,此刻竭力运气压制张笑林攻击力道的他却无法移动半步,眼见这位南方武林的泰斗就要血溅当场。这时,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形势的阎青低吼一声:“二弟,动手!” 早已听从阎青吩咐的江晓手一挥,一道白光闪过,他的飞刀准确的击中麻生次郎手中的匕首,麻生次郎只感觉到手上的匕首像被一只重锤砸中,手腕一麻,匕首跌落在地。就在江晓出手时,阎青也朝场中扑去,眨眼间人已到了张笑林和龙云两人当中,将他们隔开。 张笑林看着站在眼前的阎青,脸色阴沉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阎青耸耸肩,摊手回答张笑林:“我是青帮的人,看到帮主您有事自然是出来帮忙的了” 这时调息一周后的云龙已经恢复正常,再有涵养的他对着张笑林也是怒不可遏,他大声责问道:“张笑林!你竟然帮着日本人向我下黑手,看来你小子是想当汉奸了”龙云为人非常耿直,对那些个勾结洋人祸害同胞的人是最为痛恨,就算面对的是上海滩三大巨头之一的张笑林也是如此。 形势既然无法控制,张笑林肯定不会将汉奸的个骂名揽到自个身上,他瞬间便换成了一副笑脸:“龙馆主误会了,这次大会乃是武术交流,以武会友的盛会,张某只是担心出了人命之事,大家伤了和气那就不好了,所以才下来阻止两位厮杀的”接着他转头看着陈闵龙:“陈大当家的,你说是不是?” 张笑林知道自己这番话瞒不了任何人,朱大麻子和啸天仇已经让他起了杀意,刚刚出手如果能当场击杀龙云的话,这时他铁定会召唤外面埋伏的人对眼前所有反对者大开杀戒,没想阎青横插一腿断了他的念头。狡诈的他想搬出陈闵龙这尊大佛来压一压,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陈闵龙已经在心里将张笑林的祖宗全部问候了一遍,就算再权高势大,可汉奸这个名声可是要遗臭万年的,早已后悔来到这里的他脑筋一转,起身站立朝着在场的拱了拱手:“诸位道上的朋友以及各位馆主,既然今天所提的事大家还有疑议,那么我们就改日再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朝着自己带来的两名随从一使眼色就离开了武馆。 陈闵龙这一通话撂下来,算是两面不帮,阎青知道张笑林既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那他肯定有所准备,现在和他撕破脸还不是时候。阎青眼角瞟了一眼龙云:“这大会开不下去,那我们也该走了” 龙云明白阎青的话是冲着他说的,虽然对张笑林动手一事耿耿于怀,可他也不是蛮夫,于是愤愤的哼了一声,跟着阎青向外面走去。朱大麻子和啸天仇一帮人也一边漫骂着发泄自己的不满,一边离开了这里。 看着阎青他们离去,张笑林皱着眉头对川岛一辉说道:“看来今天这事办的不是时候,我就说太早了点” 川岛一辉却是一副很满意的表情:“这个结局在我意料之中,今天算是有了很好的收获” 张笑林大惑不解,明明一个日本武士给人废了,这川岛还说有收获,他不会是在掩饰自己人武艺不精的事实吧。 看着张笑林疑惑的样子,川岛一辉便向他说道:“张桑,看一件事不能只看表面,就今天来说,我们分清楚了哪些人是我们的朋友,或者是有机会和我们成为朋友的人,还知道了哪些人将是挡在我们面前的石头,对于这些顽石,我们只有一种处理方法,那就是..”川岛一辉抬起右手做了个斩的手势。 “原来如此”张笑林恍然大悟,接着便称赞起川岛一辉的睿智和远见。 回到黑龙会设在上海滩的会馆,川岛一辉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前的一具尸体,是被龙云废了右手的麻生次郎,才回到会馆的他立刻就在日本天皇画像前切腹自杀了,血像一条条蚯蚓般在地板上四处蜿蜒。 对于像川岛一辉这样的人来说,一个废人留在这世界上只能是浪费粮食,麻生次郎的死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他不自杀的话那将会让自己都感到羞耻。 川岛一辉的身边站着一个人,他双手抱在胸前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麻生次郎的尸体,这个人留着两撇小胡子,后脑勺绑着一撮马尾辫,他叫饭冢原,是和麻生次郎陪同川岛一辉一起去昌河武馆的另一位武士。 “明知道他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上场?”饭冢原问川岛。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让他感觉到一丝兴奋感,他像只豺狼般舔了舔嘴角。 “我要让这些中国人丧失警惕,这样才方便下一步的行动,所以麻生的死还是有点价值的” “原来如此”饭冢原听完转身走了,其实他心里却不以为然,搞那么麻烦干什么,凡是不服的一个个当场杀了便是,那个龙云虽然有两下子,但饭冢原还不是很放在眼里,当时昌河武馆中,他只觉得那个留长发的中国人让他感觉有点危险。 川岛一辉看着饭冢原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这个年轻人剑道的天赋很高,远不是麻生次郎比得上的,但他有些狂妄自大,如果能改改这个脾气,那他会在武术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来人!”随着川岛的叫唤,门外进来两名黑龙会成员,川岛吩咐两人:“麻生次郎是为了我们大日本帝国而捐躯的,你们将他好好收敛,我派人把他运回国内安葬” 出了昌河武馆的阎青和江晓在龙云的邀请下到了一间茶馆,一起去的还有朱大麻子和啸天仇以及三人的几名随从。走进茶馆后,龙云要了一间包厢,五人进到里面,随从则在大堂喝茶。 五人落座后,龙云朝阎青和江晓拱手说道:“今日若不是阎兄弟出手相助,我这把老骨头的性命说不定就给张笑林那厮给取去了” 阎青摆摆手:“龙馆主不要和阎青客气,只要是有着一点骨气的中国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听了阎青这么一说,龙云爽朗的哈哈一笑:“好!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今后有用得着龙某人之处,阎兄弟尽管开口” “张笑林和我打交道已久,他对我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但以前没有听说过他和日本人勾搭,今天这么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让我感到意外,难道他就不怕被这上海滩上其它帮派群起而攻之”朱大麻子对四人说道。 “必定是小鬼子给了他足够的好处,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张笑林现在可是连他祖宗的脸面都不要了”龙云回想起张笑林偷袭他的一幕,任然是愤恨不已。 “龙馆主说的有道理”阎青同意龙云的观点,他接着又说道:“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这个川岛一辉看到他手下被你给废掉的时候,竟然不动声色,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也没做任何举动,这不像日本人的作风” “或许是他觉得当时奈何不了我们才如此的吧”啸天仇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阎青摇摇头:“我看事情不那么简单,川岛虽然没动手,但我看得出来这个人是个高手,就连剩下的那个随从也远比麻生次郎的身手要好” “那依阎兄弟的看法,他们还有何阴谋”龙云问道。 “我暂时也弄不清楚,但近段时期诸位要小心防范,张笑林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那他就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阎青面色凝重的说道。 阎青所料不差,此刻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在悄悄的张开向他们笼罩了下来。 “老王,最近林楚熙有什么动静?”上了车的肖青青问驾驶座上的王金。 “没有,不过她最近好像很勤快,几乎林家商会一有货到上海滩,她必定亲自前去接货” 肖青青冷笑一声:“这不是欲盖弥彰吗?你见到过哪家大小姐亲自去做这些琐事的” “那我们要不要再查查她的货?”王金问肖青青。 “怎么查?要再一次给林家的人捅到上面,而我们又掌握不到足够的证据,那岂不是又要挨骂了” 在和王金说话时,肖青青心里一边在思考着如何找到这个林楚熙就是李若男的证据。 第六十七章 绑架 “还是吟香姐煮的咖啡好喝”肖青青喝着吟香端上来的咖啡称声不绝。 “好喝的话你就常来,最近挺忙的吧,都快一个月没见你来这了”吟香笑着对肖青青说道。 “是有点忙”肖青青点点头。 “要不你就搬来这住,春梅那丫头去广东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就我一女人对着一帮大老爷们,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 “我才不呢,我怕他每天看着我的脸说不定很快就烦了”肖青青用调羹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一阵浓郁的咖啡香味随着热气升起。 “像你这么个美人,连我看久了都会越看越着迷,说什么会看到烦的话”正做着刺绣的吟香撇了她一眼,满脸不信。 “我哪比得上吟香姐这么有女人味”肖青青说着话题一转:“有位林楚熙小姐不知道你认识吗?” “林楚熙,就是那个大富豪林兆龙家的大小姐吧,我听阎爷说起过,最近林家的船经常在阎爷的码头下货”吟香从阎青嘴里知道林楚熙就是李若男,既然阎青吩咐过她也没有和肖青青说这事。 “这女人长得很漂亮,而且近来老是出现在阎青身边”肖青青有意无意的说道。 吟香侧脸端详着肖青青,带着一丝惊讶笑着问她:“你今天怎么啦?不像我之前认识的青青,难道你还怕阎爷给抢走了不成?”肖青青在她眼里一直是个非常自信的人,并且根本不像会争风吃醋的那种。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靠近阎青有啥意图” “钱财是看不上了,人家那么大的家产,只有看上人咯,这说明阎爷很有女人缘” “那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吗?”肖青青有点漫不经心的问吟香。 吟香停下手中的活,摇了摇头:“我没有担心过这些事,他和其它男人不同,要不是这样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也不会看上他,再说了,我就觉得这男女的缘分一点也强求不得,是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的,即抢不来也夺不去” 两人聊了一会,肖青青就告辞了,今天的肖青青让吟香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 中午,阎青从外面回来,吟香和他说起肖青青来过。 “是吗?”阎青也觉得奇怪,肖青青之前来都是为了找他“那她有没说要找我?” “没有,只是她问起过我认不认识林楚熙” 阎青听了皱了皱眉头:“看来她怀疑到林楚熙的身份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吟香有些担忧,任何人都知道一旦卷入到和共产党有关的事情当中都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阎青抚摸着吟香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插手她们的事”阎青也不想牵涉到政治纠纷当中,上回帮李若男他是想还了这份人情。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感觉到有一丝不安,他不是害怕,至于这份不安是因为什么连他也弄不明白。 目前在国民党三番数次的围剿和封锁之下,物资及其紧缺,而上海滩现在也只有林家商会具备条件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李若男并不是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盯梢,但她决心赌一把,赌敌人顾忌她这个林楚熙的身份,不敢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去检查她的每一批货,这样表面上看来风险很大,但她赌对了,偶尔掺杂在货物中运来的物资和药品正在源源不断的通过暗中的渠道送往根据地。 肖青青坐在车内看着从林府出来的李若男和杜锋上了轿车,现在还是清晨。 “她每天都是这么早出去吗?”肖青青问前排的王金。 “是的小姐,她每天都这时候出门到各个店面巡视” “找个机会动手吧”肖青青冷冷的对王金说道。“是”王金点头答应,接着发动汽车。肖青青靠着座位闭目养神,她心情不是很好。本来对林楚熙她不想这么快就用上这一招,但陈其忠的出现让她不得不如此。 国民党内部斗争近期显得有些频繁,下面人的功劳此时就变成了一种打击对方的筹码,中统机关近期在对付共产党所取得的成绩上明显优于军统,借此机会便对军统指手画脚起来,而陈其忠则是通过上头的所谓的交流经验借调到肖青青这边,虽然他没有指挥肖青青的权力,但如果肖青青没有做出什么成绩的话,他自然不会放过向上头打小报告的机会,除非肖青青能满足他的欲望。 肖青青只要一想起陈其忠的那副嘴脸,心里就压抑不住那股厌恶,如果能杀了的话,陈其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但他这个陈氏家族的身份肖青青目前还惹不起,那可是掌控者整个民国政权的四大家族之一,肖青青在任何一个家族面前就像一只蝼蚁。想要摆脱这种状况,肖青青只有拼命的往上爬,不顾一切代价。 李若男今天和往常一样下了车,走在街道上,身后跟着杜锋。这条街有林家的三个店铺。街道上很热闹,人来人往的,空气中各种气味掺杂着,女人的胭脂味,路边小吃的香味以及那些头发抹得铮亮的男人满头发油味等,声音也是非常吵杂,一些黄包车夫一边吆喝前面的人避让,一边快速的拉着客人穿梭在人群当中。 一辆黄包车突然间插到正在跟着李若男的杜锋面前,杜锋一皱眉头,正要快步绕过黄包车,这时他隐隐听到黄包车前面的李若男发出一声喊叫,他不假思索的右脚一蹬前面的黄包车车轮,单手撑着车顶就要翻身过去,这时油布制的车厢发出一阵布匹撕裂的声音,一把狭长的马刀斩开油布直劈向他的腹部。 这把马刀快速无比,刀刃反射着令人发悚的寒光,逼得杜锋不得一脚踢向车棚,身体后仰避过这一刀。落地后的杜锋马上往斜里冲刺,想要绕过黄包车向李若男靠拢,他已经看到李若男好像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被两人夹持着往前跑,这时黄包车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四分五裂,一人朝着杜锋冲过来,一把马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向他斩下。 杜锋右手自腰间抽出,一把精光四射的缅刀出现在手中:“想挡我道,那我就试试你的斤两”噌的一声冲向对方,两人刚一接触,顿时想起一阵集密的兵刃相交之声,瞬间已经交换了十多招。 同时落地的两人都感到手腕被震得发麻,杜锋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位正是那天在码头上检查货物的黑衣头头,他那把马刀让杜锋过目不忘。而王金也感到震惊,对方年纪轻轻竟能和他硬拼十几刀不落下风,这也激起了他的战意,但肖青青交代的话不得不听,今天他的任务是要带着林楚熙回去。 杜锋眼看李若男被人带着混入人群,心里焦急,怒气伴着杀意猛然升起,大喝一声就要杀向王金,王金却不想纠缠,立刻冲着他说道:“想要你的小姐平平安安,就给我回去等着,敢再向前一步,我让你替她收尸!”说完马刀入鞘,不再看杜锋一眼,转身离开。 杜锋一听这话不由得一阵犹豫,没等他打好注意,王金已经消失在过往的行人当中。 一路上都在自责的杜锋回到林府,方一平听了焦虑不已,他在客厅中来回度步,直到绕得杜锋都感觉到有些晕头转向后才停下脚步。 “你确定和你交手的是上回查我们货物的人吗?”方一平问杜锋。 “错不了”杜锋斩钉截铁的回答他。 “这件事我来处理吧,你也不要太自责,对方明显策划已久,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既然他们使出这样的手段就表明李若男的真实身份还没有暴露,我会尽快将她解救出来的”方一平安慰杜锋,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方一平要在最短时间内通过林氏家族向南京政府施压,为防止期间李若男发生什么不测,他还要去找一个人。 阎公馆,“阎爷,有位自称是林家商会的管事找你”一名弟兄进来向阎青通报。 “林氏家族的人”阎青觉得有些意外,林氏家族他只认识冒名顶替林楚熙的李若男,这个管事找他有什么事,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将方一平迎进客厅后,方一平向阎青自我介绍:“阎老板,我是林氏商会的管事,叫方一平,冒昧前来造访深感抱歉” “方掌柜言重了,林氏家族乃是商界巨擎,您老能登门造访是我阎青的荣幸,只是不知您找阎青有什么事?” “今天早上,我林家的大小姐被人绑架了,阎老板在上海滩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我听大小姐提起过你,所以前来相求,希望阎老板能帮忙寻找大小姐的下落”方一平开门见山的对阎青说。 这个消息让阎青不由得一怔,竟然有人对李若男动手,阎青颇为震惊“对方是什么人查姓楚了吗?” “没有,不过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江湖人动的手脚,因为对方到现在还没有提出赎金或其它条件” 阎青听完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林小姐和我有过交情,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寻找的”阎青知道除了黑道绑架,唯一对李若男有兴趣的只有肖青青了,这也让他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第六十七章 陈其忠 方一平走后,阎青陷入了沉思,肖青青是他的女人,而李若男是朋友,感情的天平本应倾向肖青青,可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去救李若男,究竟这种想法缘何而来却不得而知。这件事就像只烫手的山芋,捧着捧不住,丢了自己内心又不安,刚一见到李若男来到上海滩时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吟香本来是要叫阎青用餐的,看到他一副眉头紧锁满腹心事的模样就没有打扰他。思索了一阵后,阎青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且不说抓了李若男的是肖青青,就算是其他人阎青也没有能力去和一个政府的机构对抗,寻思许久,阎青决定先看情况再做打算,或者找肖青青谈谈。 李若男睁开眼,前面一片漆黑,她感到一阵阵头痛,脖子和全身关节有种酸麻的感觉,呼吸中充斥着一股血腥以及东西腐烂的气味。四周安静得可怕。 稍稍动了动身体,李若男感觉到自己坐在一张冰冷的椅子上,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她想起了失去知觉前最后的情形,当时正和杜锋走在街道上的她只觉得闻到一股异常刺鼻的味道,紧接着身子发软,最后好像被两个人拽着朝前跑。 李若男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被绑架了,是什么人做的,是黑帮绑架还是国民党的特务,后面一种情形当然是李若男最不想遇到的。她一边想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一边在努力适应着四周的黑暗。 渐渐的周围环境在一点点的变得清晰,这像是一间用来审讯犯人的屋子,几张凳子看上去应该是铁制的,上面斑斑点点不知道是铁锈还是血渍,一些脚镣和铁链堆放在角落。前面不远有一个十字架,架子上面隐隐看到有人被捆绑着。 眼睛在努力的适应了这间屋子的黑暗后,李若男看清了前面十字架上的人,他的一身衣服已经是残破不堪,身体上全是让人触目惊心的道道伤疤,许多看起来是刚刚结了茧,还有一些开裂的伤口竟然隐约的看见白森森的骨头,整个人仿佛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般。 眼前的一切让李若男感觉到震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下这么毒辣的手段。当李若男看到架子上的人那张被摧残得几乎变形的脸时,她的大脑中有如炸雷般轰然作响,这个人是秦柯,是那个曾经像长辈般呵护她的秦柯。她曾经想着怎么打听到秦柯的下落进行营救,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之下见到了他。 李若男脸色变得苍白,嘴唇一阵哆嗦,秦柯的名字不由自主就要脱口而出。 被绑在架子上的秦柯从李若男刚被关进来时就认出了她,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发生了。肖青青这个歹毒的女人竟然真的实现了她所说过的话,将李若男抓到了他的面前。 秦柯开始不明白李若男为什么会出现在上海滩,可当他看清楚李若男一身富贵人家大小姐的打扮后隐隐知道了这其中的内情,他被抓捕之前上级曾说过要派李若男来上海滩协助他工作,也许在自己被捕后李若男就来到了上海滩。 秦柯知道敌人在暗中盯着他们两,只要有一丝不对,那将是李若男的灾难降临之时,秦柯明白了肖青青不让他死的原因,肖青青想利用他来证明眼前李若男的真实身份。 秦柯此刻别无它法,只希望李若男不要认出他,同时也在痛恨自己此刻连寻死的能力都没有。 就在秦柯的注视下,李若男抬起头,秦柯的目光顿时变得冰冷,一颗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李若男就要说出秦叔两个字时,秦柯那道带着严厉和警示的眼神让她及时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敌人想要看到的情形就是两人相认的场面,如果自己流露出半点异常的举动,那将再也走不出这间屋子,到时连方一平和林府的人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强行将悲痛隐藏在心底的李若男和秦柯对视一眼后就没有再看他,脸上装出一种恐惧的神色试图站起来,这时她才发觉双脚被一条粗大的铁链连同椅子一起锁住了。 就在关押着李若男和秦柯房子的隔壁,肖青青通过一个隐蔽的小孔查看着两人,半晌后她站起了身子。 “怎么样?小姐”王金低声问道。 肖青青摇摇头:“他们没有相认” “那会不会真的弄错了?” “说不准,但这个林楚熙给我感觉越来越可疑,你想,平常人在突然醒来后面对这种情形是不是应该非常害怕?何况她是位千金大小姐,表现如此平静的人会是什么人?” 王金想了想回答肖青青:“也只有共产党人能够做到” “看来我还是把这个女人看轻了”肖青青感觉到第一次有了一位奈何不了的对手,至少目前是这样。 门外进来一位手下,他低声对肖青青说道:“肖先生,陈公子来了,他说一定要见到你” 一听到是陈其忠,肖青青就像吞了一只绿头苍蝇般感觉到浑身不舒服,她朝手下挥挥手:“知道了,让他等着” 等了半晌才见到肖青青,陈其忠由原先的不耐烦变得勃然大怒:“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吗?”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个陈大公子发这么大火啊?”肖青青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腿淡淡的说道。 “你做的事还来问我,今天你是不是叫这个人把林府的大小姐抓了?”陈其忠指着王金责问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肖青青依旧是一副冷冷的口气。 陈其忠看着肖青青一股将他不放在眼里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出:“你知道林氏家族是连中央政府都敬重三分的,你竟敢不经过上头批准就随便抓人,谁给你的权利” “如果她不是林楚熙而是共产党呢?”肖青青说道。 “是吗?”陈其忠冷笑一声:“证据呢?你有吗?” 这句话倒是戳到肖青青的软肋,没有证据什么都是空话,如果是普通人,那肖青青的话就是证据,但现在不同,对方是林府的大小姐。 看着回答不出的肖青青,陈其忠大声训斥道:“赶快把人给我放了”接着看着肖青青的胸口说了一句:“你真是个胸大没脑的女人” 一旁的王金一听这话立刻对陈其忠说道:“嘴巴放干净点” “你算啥东西,这没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出去!”陈其忠指着门口对王金大骂。 王金没有说话,一股怒火猛然升起,马刀唰的一声出现在手中。 第六十八章 施救 陈其忠被王金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感觉到对方身上强烈的杀气,他赶紧朝着门外走去,临出门时撂下一句话:“你们等着,有你们好看的时候” 看到陈其忠走了,王金收起马刀对肖青青说:“对不起小姐,我没能忍住,给你添麻烦了”他俩都知道,像陈其忠这种人是有仇必报的。 “这不怪你老王”肖青青觉得有些疲惫:“都是我的疏忽,对方应该是认出你了,要不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是我们下手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样?放人吧”肖青青靠着沙发闭上眼。 “是”王金转身就要离开。“等等”肖青青突然张开眼:“把她弄倒郊外去,让她自个走路回来,还有,那个废人已经没用了,顺便处理了” 阎青带着一顶毡帽坐在一辆轿车内看着对面街道,那里是肖青青的住所,门牌上写着一个阿拉伯数字9,这是一间公馆。 轿车是新上任的英国领事詹姆士送给阎青的,他和妻子就是阎青从太湖救回来的英国人质,车身挺宽敞,崭新的车内有股皮革的味道,司机是钟傲那边派来的一名弟兄,江晓他们还没人会开这洋玩意。 这件事阎青不想和其它弟兄们说,他不是共产党人,和国民党政府作对的事他还不想做,更不会叫上弟兄一起,他只想看看有什么机会能够混进这间住所去查探李若男是否被关押在这里,然后派人通知林府去处理,他相信像林家这样的背景一定有自己的手段将人解救出来的,同时阎青也对李若男为何能冒充林家大小姐的身份感到奇怪,因为众所周知,林兆龙是当初曾追随过民国国父孙先生的人,也算是民国元老了,而显然李若男是共产党的人。 阎青自然可以借着找肖青青进去里面,但他不想这么做,这么进去是没用的,肖青青也不会带着他四处走。是不是该把时云飞找来,以这家伙的手段想悄悄的进去里面该没有问题,正想这这件事,阎青看到一辆轿车从公馆里开了出来。 这辆车子刚好从阎青这边经过,透过车窗,阎青隐隐约约的看见后排好像坐着三个人,肖青青并没有在车上。略一思索,阎青便吩咐开车的弟兄:“跟上那辆车,小心点别让他们察觉” 阎青的车子远远的跟在从肖青青那个9号公馆开出的车子后面,一前一后朝着郊外驶去,半路上前面的车停了一下,两个黑衣人从后车厢抬出一个大麻袋往路边一扔,又继续朝前开。 阎青到了黑衣人停车的地方,下车后他找到了黑衣人丢下的麻袋,打开一看竟然是太湖那位客栈老板秦柯的尸体,他记得这个秦柯是李若男那边的人。 尸体遍体鳞伤,全身除了脸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就算是阎青也觉得使出这等手段的人是何等残忍。“难道会是肖青青?”阎青皱了皱眉头,他无法将眼前的情形和肖青青联系在一起。 “快开车跟上”阎青查看完尸体就迅速回到车上,前面的车在丢下尸体后还没有往回开,这让他觉得车里一定还有什么要处理的。 又开了一段路后,前面的车子再次停了下来,阎青赶紧叫弟兄将车拐进旁边的树林中,下了车的他在野草丛生的树林中悄悄向前面的车子靠近。 李若男正是在这辆轿车当中,她被黑衣人用要迷晕后抬上车拉到了这里。 “就这吧,把她丢下车我们回去”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说道。 另外一人点点头:“嗯,再往前也没有路了,这里也够远的了” 两人将昏迷中的李若男拖下车,抬到路边的草丛就要丢下去,“等等”一个黑衣人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了?”另外一个问他。 “这妞这么正点,这里又是鬼影都见不到,你看我们是不是…”在拉扯过程中衣衫不整,脖颈间透着白玉般肌肤的李若男让这名黑衣人垂延三尺。 “你不想活了吗?要让肖先生知道了怎么办?”另外一名看出了他的意思。 “别说肖先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怪我们的,你没看出来出门前肖先生看这妞的眼神吗?都恨不得吃了她” 看到同伴还在犹豫,他又赶紧说道:“兄弟,这可是机会难得啊,这样的千金小姐可不是窑口那些货色比得上的,说不定还是原装货,再说了,干完之后她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你瞧,这肌肤多白嫩”说着说着手已经摸上了李若男的胸口。 这时的李若男已经有了一丝清醒,恍惚中她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心急的她拼命想挣扎,但迷药太过霸道,她连眼皮都睁不开,更别说做什么动作。面对死亡都不觉得恐惧的她在这种情形下开始害怕起来,这样的事情是她宁愿死都不愿遭遇到的。 原先提出反对的人在看到李若男雪白的胸脯就要在同伴的拉扯下暴露在眼前,这时他也将顾忌抛在脑后,双手配合着去拉扯李若男的裙子,薄薄的连身裙哪禁得住两人打力撕扯,一双玉腿已经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两人看着眼前秀色可餐的李若男,那还顾得上查看四周的情况,何况又在这荒郊野岭。正在脱裙子的只觉得身后一股劲风袭来,正待转身时喉咙已经被人用手扣住,惊慌之下的他本能的向同伴呼救,声音却被生生的掐在喉间,紧接着整个脖子都被扭断了,一双夺眶而出的眼珠子随着歪下的头颅死死盯着自己前面的同伴。。 另外一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他往腰间的手枪摸去,刚握住枪把,同伴的尸体仿佛一个厉鬼般向他扑来,那双凸出眼眶带着血丝的眼球让他不寒而栗,双手不由自主的向前伸出,企图阻止尸体向他靠近。 刚刚触摸到同伴的尸体,他看见一道青光在尸体肋下一闪即逝,顿时胸口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一把匕首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随着一阵鲜血溅射,他感觉到自己像被掏空了一般和同伴一起倒在草地上。 来人正是阎青,他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事就已经是怒不可遏,杀这两人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犹豫。 阎青脱下外套将几乎裸体的李若男裹上“若男小姐,若男小姐”叫了几声都没看到她有任何反应后阎青有些紧张,接着将李若男的眼脸掀开,看见她的瞳孔稍微有些放大。“原来是中了迷药”阎青这才放下心来,一把将她抱起朝停车处走去。 恍惚中的李若男只觉得那两人肮脏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接着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当阎青掀开她的眼脸时,她像做梦般看到了一头长发下的那张英俊的脸庞。 被阎青抱起的李若男闻着他身上那股雄性的气息,此刻的她就像受了一夜惊吓的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般甜蜜的进入了梦乡。 “阎爷,您没事吧”开车的弟兄看到阎青抱着一个女人回来,马上迎上前。 “没事,把车倒出来,我们回去”这名开车的弟兄外号叫二耗子,人长得也像只耗子般,尖嘴小眼,瘦巴巴的。他原来是在警署给局长开车的,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竟然勾搭上局长的老相好,后来东窗事发险些丢了性命。 给局长开车时这个二耗子就认识钟傲,起先钟傲并不想让他跟在阎青身边,可确实找不到会开这洋玩意的人,只好暂时让他顶上。 一路上,阎青看着昏迷中的李若男,身上没有创伤,开来肖青青并没有对她用刑,但死去的秦柯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单单放过李若男,又要将她丢到这人迹罕见的地方。阎青百思不得其解,刚刚那两名黑衣人的对话阎青听到一些,肖青青并不想杀了李若男。 一头雾水的阎青干脆不再想这事,反正不是自己该管的事,人救出来就行了,今后也不想再插手这些政党之间的纠纷。 想是这么想,阎青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当他看到秦柯那具令人触目惊心的尸体,还有肖青青的手下对李若男欲行不轨时,原本那个如仙子般抚琴弹奏的佳人已经在心底悄然变样了,就像一尊完美的玉雕在渐渐崩溃。 车子回到市区后,二耗子问阎青:“阎爷,咱现在往哪开?” 是啊,送李若男去哪?回李府吗?现在她除了自己的外套全身几乎一丝不挂,再说了,还不知道李府附近有没有肖青青的手下。 “先回阎公馆吧”阎青想了想便对二耗子说道。 车子开进阎公馆,阎青没有惊动别人,快步将李若男抱到了原先王春梅住的房间,然后叫来吟香。 “林小姐她怎么了?”吟香见到李若男这副不省人事,并且衣不蔽体的模样不禁吃惊的问道。 “应该是中了迷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你帮她换身衣服吧” 听了阎青这么一说吟香才放下心了,她看着床上春光四泄的李若男,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接着趴在阎青耳边说道:“怎么样,这么一个大美人抱着舒服吧,皮肤看起来挺嫩滑的” “抱着谁都没有抱着你舒服”阎青一把将她搂住“你不说我还忘了,好像咱俩好多天没亲热了哦” 吟香马上在他那双不老实的手背上掐了一下:“好啦,要是林小姐突然醒来看到多不好意思” 第二天李若男醒来后阎青没有去看她,而是直接叫人把她悄悄的送回李府,因为阎青不知道怎么怎么和李若男解释这件事情的经过,总不能对她说是我的女人抓了你吧。 第六十九章 肖青青的愤怒 方一平正和许文良在林府商议着如何才能打听得到李若男的下落,杜锋站在窗前,外表看似平静的他其实一直在自责,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人掳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孤独的人一般都很高傲,但他的这份高傲却被人狠狠的蹂躏了一回。 “昨天刚出事我就把消息传到南京了,照理说既然知道了是黑衣社的人做的,那么他们是不可能不放人的,我唯一担心的是李若男同志的身份暴露了,如果是这样,我们的人就算在南京有多大的势力都没用”方一平忧心匆匆的说道。 “你觉得会不会是有人告密”许文良问方一平。 方一平摇摇头:“我想不出来会是谁告密,李若男同志来这里主持工作是绝对保密的,连太湖的同志都不知道她来到上海滩,要是真的有人告密,那只有我们三人还有刘大妈其中的一个了” 许文良这时也觉得这件事很是诡异,李若男的第一次进货就遭到黑衣社的搜查紧接着没多久又被绑架,敌人好像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般“你再想想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方一平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一点一点的想着每一处细节,突然他猛地抬头看着许文良:“难道是他?” “你指的是谁?” 两个字从方一平嘴里脱口而出:“阎青” 许文良一愣:“哪个阎青,难道你说的是青帮那位长发的阎青?” “嗯,是他”方一平点头说道:“除了我们,还有阎青和他的几位弟兄知道李若男同志的真实身份” “但上回在码头不是他出面帮助我们的吗?如果没有他李若男同志早就落入敌人的手中了”许文良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上次的事说明不了什么,也许是他的手下告密,黑帮的人向来都是唯利是图,而且我昨天去找他的时候说起李若男同志被绑架的事情,从他的表情上看,好像他知道些什么”方一平仔细的想着和阎青见面的情景,他感觉得出阎青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许文良来回度步想着方一平所说的话,他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照你这么说李若男同志有可能被关在阎公馆” “不能确定,如果真是他做的,那我们面临的形势就非常严峻了,说不定敌人已经随时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时一直在看着窗外的杜锋突然说道:“她回来了”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喜悦。 “谁?”方一平和许文良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若男同志” 一听这话,大喜过望的两人急忙来到窗前一看,果然是李若男。 三人连忙下楼迎接,方一平看着面色苍白的李若男关切的问道:“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方伯,我没事”李若男声音很虚弱,她并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而是她忘不了秦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样。 三人看着门外,却没有见到任何人,许文良有些奇怪:“那帮人放你自己回来的吗?” “不是,是阎青救的我”李若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见到秦柯同志了” 她的这句话让方一平和许文良感到震惊:“他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李若男便将她被人抓去后所经历的事向三人说了一遍。 听了李若男的讲诉,三人无不感觉到悲痛万分。 “这帮狗养的畜生”许文良咬牙切齿的大骂道,他和秦柯交情不浅,自从秦柯失踪后他没有放弃过寻找的念头,但都是毫无头绪。 “你还记得被关押的地方吗?”方一平问李若男。 李若男摇了摇头:“我醒来后就在那里了,出来时也是被人用迷药弄晕的” “那阎青肯定知道你被关押的地点,他应该是一直跟踪到郊外才出手救你的”方一平说道。 许文良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阎青和他们是一伙,这不过是一个圈套,他们想让你增加对阎青的信任,以便来个放长线钓大鱼” 李若男马上否定了许文良的这个想法:“这不可能,我的身份他早已清楚得很,他没必要这么做,他不想见我也许就是不想我知道黑衣社的据点在哪,但秦叔我是非救不可,我要找他谈谈”李若男忘不了见到秦柯的那一幕,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将会内疚一辈子。 “那我叫行动队的队员们随时待命,一有消息我们马上行动”许文良一拍桌子:“趁这机会将这帮狗杂种给做了”他们谁也不知道,此刻的秦柯尸体已经让阎青派人去埋了,这上海滩的郊外又多了一座孤坟。 “死了!”听到自己派去将林楚熙拉到郊外两名手下的死讯,肖青青猛的站了起来“什么人做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自己的手下动手。 “不知道,接到消息后我就赶到那里,两人已经死了,从尸体上来看都是一招致命,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个人做的”王金想起两人的死状,他相信这个人不但是个高手,而且杀过不少人,这两名手下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林楚熙呢?” “没有看见,应该是被人救走了”王金说完又想到一件事:“还有一辆车到过那里,我去的时候看到有明显车胎的痕迹,那里很偏僻,寻常不会有人到那,更别说是小轿车了” 肖青青想了想便吩咐王金:“你马上去查一下,那天有谁看见过两辆车一起出去郊外”上海滩的轿车屈指可数,她相信见到这一幕的人一定会有印象。 正如肖青青所料,王金很快就把消息打探回来了。 “那天只有三辆车出去过,一辆是我们的,一辆是市长的,不过市长的车只是兜了一圈就回去了,还有一辆~~”王金欲言又止。 “说!”肖青青语气冰冷。 “是阎公馆的,整个上海滩只有两辆英国车,大使馆一辆,阎公馆一辆,这是不会看错的” 肖青青听完王金的话,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抬手对王金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王金走后,肖青青一下瘫倒在沙发上,她的心里像有根针在扎着,连全身都痉挛起来:“为什么是你,上回在码头替林楚熙出面,现在又是你救了他,到底你们是什么关系?”肖青青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 难道阎青也是共产党,这个想法让肖青青自己都吃了一惊:“不会的,不会的”她摇头否定自己这种念头,可是还有什么原因促使阎青对林楚熙出手相救呢,她找不到其它的可能。美色?金钱?熟悉阎青的肖青青知道这些更不可能,林楚熙的确漂亮,但阎青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男人,这一点肖青青是百分之百肯定的。 在沙发上躺了好久,肖青青渐渐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把王金叫了进来。 “阎青不会开车,他刚找了一个司机,你去把他弄来”看着王金出去后,肖青青如同发疯似的将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没人可以背叛我!就算是你也一样!”她厉鬼一般的嘶叫声响彻在9号公馆。 临近码头的一条普普通通的小巷,就像上海滩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的巷道一般毫不起眼,但到了夜晚这里确是人头拥攘,莺歌笑语不绝于耳。这里有三间妓院,这些落户在这里的妓院没有像暖春阁那些大妓院那般富丽堂皇,但姑娘的价格便宜,是那些码头工人和做帮运工以及黄包车夫经常光顾的地方。 “滚!上次的钱还没给现在又想白玩,你当我们这姑娘都是白送的呀”一个老鸨抄着她那破锣般的嗓门在破口大骂。一个瘦小的身影灰溜溜的从门里走了出来,他一边抹着老鸨喷了他一脸的口水,一边愤愤不平的自言自语:“这表子果然是没有一点涵养,对待顾客的态度都这么恶劣,什么素质,早晚得关门大吉” 这位被轰出妓院的是给阎青开车的二耗子,这几天手气背得很,几乎是一坐上赌桌就输钱,本想来这睡个姑娘看看能不能转运,没想到刚开口和老鸨赊账,立马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边走着一边伸手在兜里摸着剩下几枚叮当作响的铜板,二耗子摇了摇头:“这是什么世道,像我这般英雄人物也落到这般潦倒的地步,真是上天没眼”心里在幻想着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再来到这里,将老鸨那张涂得像猴屁股般的胖脸狠狠的踹上几脚。 二耗子想着想着转出巷口,冷不防撞上前面的人,这一撞力道不小,那人硬朗的身体就像一堵墙般让二耗子感觉到鼻梁骨都快给撞断了,昏暗的路灯下,前面的人一身黑色西装,带着一顶压到眉毛的毡帽,一双眼睛像猎狗般看着他。 “什么人!竟敢撞本大爷,不想活了吗?”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的二耗子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对方大声骂道。 黑衣人没理会他的叫骂,而是冷冰冰的问道:“你就是二耗子?” 一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的外号,二耗子不由得一愣,感情是冲着自己来的,刚刚升起的怒火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只猎物般。 仇家?自己最近好像没招惹到谁,绑票?自己穷得快要都快要把内裤拿去当了,二耗子脑子飞快的想着各种可能性,但都被一一否决了。 “我就是,你找大爷有什么事”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二耗子倒也不觉的有多惧怕。 “那就对了,找的正是你”说完,黑衣人大步向前朝他走来。 “你想干嘛?我是阎王阎青的弟兄,你可不要乱来,我一句话就能叫阎爷把你收拾了”看着对方靠近,二耗子心里有些胆怯,他立刻声色厉茬的大声说道。 黑衣人显然不吃他这一套,依旧大步逼过来,眼见形势不妙,二耗子正要转身逃跑,突然间眼前一黑,一直麻袋从身后将他当头套住。 突如其来的遭遇让二耗子非常害怕,在上海滩混迹已久的他经常听说有人被套上麻袋往黄浦江里丢的事情,想不到今天让自己撞上了,正在麻袋中拼命挣扎大声喊叫的他又被敲了几记闷棍,立刻晕了过去。 黑衣人将手中的木棍往地下一扔,拍了拍手说道:“真是个噪舌的家伙”黑暗中走来几个和他一样穿着的人,把麻袋往肩上一抗,几人消失在夜色当中。 二耗子被一盆冷水给浇醒了,浑身冷得直打寒战的他睁开眼。 这是一间昏暗的石屋,充满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两个凶神恶煞般的黑衣人在看着他。二耗子正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眼前这一幕让二耗子感到惊悚,从没见过这样架势的他带着哭腔颤抖的说道:“两位好汉,小的不知哪里得罪到你,求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一个黑衣人拿来一把椅子坐在二耗子对面,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用尖锐的刀尖指着二耗子的大腿:“想我们放了你那很容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几个问题,我保证让你好好的回去” 二耗子的头就像在啄米的鸡一样猛点:“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说” “你前几天是不是开车送阎青去过郊外?”问二耗子的是王金。 二耗子一愣,原来对方抓他的目的是为了阎青,他不由得一阵犹豫。王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手稍稍用力,匕首瞬间便刺进二耗子大腿几公分。 一阵剧痛让二耗子顿时惨叫起来,他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是有这事” “很好,你把经过说一遍,如果让我发现你说的有半点不对,你就别想着走出这里了” 现在的二耗子哪还有胆子隐瞒什么,他立刻将那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如竹筒倒水般说了一遍。 在暗处听完二耗子说的一切,肖青青虽然早已料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她的心还是感觉到阵阵酸涩,轻叹了一口气后,她面色铁青的离开了地下室。 第七十章 黑龙会的行动 王金听二耗子讲完了整个过程,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你还算老实” “那您能放了我吧”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王金。 王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从兜里掏出整整十枚袁大头,一边把玩着一边问二耗子:“我看你最近过得挺潦倒的,怎么样,想不想赚点外快?” 向来有奶便是娘的二耗子看着这些袁大头眼珠子都瞪圆了。一边点头一边说:“想!您需要小的做些什么?” “很简单,你继续给阎青开车,但他平时做过些什么都要向我报告,如果你同意,这些钱就是你的,而且每个月我都会给你发饷。你要是不想做的话也行,不过我就不能保证等会会发生什么事”王金嘴角露出一丝阴森森的笑意,在这间暗室中显得异常恐怖。 “我干,我干”二耗子没有丝毫犹豫,跟着阎青也是想捞钱,现在有人送钱给自己哪有不要的道理。 啸天仇喝了早茶后背着手悠闲的走在街道上,两只鹅卵般大小的铁胆在手中搓得铮铮作响。这间茶馆离他的武馆不远,老板是正宗的广东人,他做的蛋挞这里的一绝,外表薄薄的千层酥香脆无比,里面的蛋黄刚好七分分熟,啸天仇对这一口可以说是百吃不厌。 这条街道他走了十多年了,每一个住户甚至每一个小贩他都熟悉得很,他一边笑着和每个人打着招呼,一边朝着自己的武馆走去。金狮武馆是他在这的基业,当年他凭着一身精湛的神行太保拳法和两枚铁胆在上海滩扬名立万之后便开设了这家金狮武馆,他的门徒虽然比不上龙云的多,但也算是人数众多了。 身为金狮武馆的馆主,还是洪帮的一名香主,啸天仇身边却极少带着随从,一是因为艺高人胆大,二来这条街是他的地盘,走在这里就像走在自家的庭院一样。这几日街上外来的小贩多了一些,也显得比之前热闹了许多,年关将近,这时人们已经开始采办年货了。 就在啸天仇心情愉快的感受着临近节日的那份喜庆之气时,街道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辆马车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拉着车子的是两匹高头大马,这两匹马像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街上惊慌的人们纷纷走避,一些来不及躲闪的甚至给卷到了马车下面,在两只巨大的铁轮碾压之下,惨叫身顿时不绝于耳。 马车速度很快,转眼便冲到了啸天仇附近,这时一个跳着货担正过马路的小贩被疾驰而来的马车吓坏了,他忘了躲闪,只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冲到身前的两匹大马,在旁人的一片惊呼声中,眼看他就要葬身在马车之下。 “畜生大胆!”随着暴雷般的声音响起,啸天仇高大的身躯已经挡在了小贩身前,一只碗口粗大的拳头轰向马首。 随着一身沉闷如战鼓般的声响,比啸天仇还高一个头狂奔过来的大马竟然让这一拳生生给击打得头部凹陷,嘶鸣着前蹄跪地,身后的车厢在马匹被阻后横扫过来,连翻了几翻,现场尘土飞扬,车厢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剩下的一匹马前蹄扬起,朝着啸天仇踹了下来,啸天仇大喝一声,一枚铁胆脱手而出立刻将它打倒在地。一枚铁胆和一匹马比起来微不足道,这一击竟能将它瞬间击倒,由此可见这铁胆啸天仇的称号可谓是名不虚传。 啸天仇摆平眼前的马车后依旧气定神闲,他就要上前取回自己击出的那枚铁胆,突然看到自己胸前多了一截刀尖,一滴鲜血沿着明晃晃的刀刃朝地下滴落。 他的身后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刚刚抢在马车前救下的小贩。 就在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翻倒在地上的马车车厢像爆炸般四散开裂,五名蒙面人从车厢里面冲了出来,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 暗算啸天仇的小贩得手后迅速往后倒退,只听得一阵凌厉的破空声响,啸天仇的铁胆呼啸而至,小贩的匕首还插在啸天仇的背后,眼见躲闪不及,手无寸铁的他只得抬手起右手抵挡,而这手臂哪能挡得住连一匹马都能击倒的铁胆,只见他的右手被打得瞬间骨折后,铁胆依旧准确无误的正中他的胸口。 胸膛顿时出现了一个大洞,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轰得飞起,暗算啸天仇的小贩被这枚铁胆击打得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五名蒙面人转眼间已冲到身受重创的啸天仇身旁,五把长刀组成一道刀网向他劈来。啸天仇强忍剧痛,咽下口中的鲜血,抽身而上迎向五人。 神行太保拳注重脚下的速度,拳势刚猛不失变化。没等到对方五人形成阵势,啸天仇已避过其中一人劈下的兵刃,一拳正中对方面门。愤怒之下毫不留情的这击重拳将这名蒙面人额骨都击碎了。看上去就像缺了半边脸般,让人惊悚。 啸天仇刚击倒一人,身后刀风已至,随着脚下步伐的变化,他的身体如同随风飘摆不定的杨柳枝穿梭在对方的刀光中。这几名蒙面人显然不是庸手,被一刀穿胸的啸天仇脚下已经没有往常那么敏捷,肋下还是被一把长刀给刺穿。 刺中啸天仇的蒙面人正要发力拔出长刀,此刻啸天仇双目尽赤,大喝声中竟然以自己的肉体夹住对方的长刀,所有人只听见刀刃和肋骨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声。 被这一幕惊呆的蒙面人忘了舍弃自己的长刀,惊愕之时啸天仇的双拳像两只重锤般砸中他的胸膛,他像只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很远才倒地。 连杀三人的啸天仇在身中一长一短两刀后浑身浴血,但他依旧威猛无比,他要拼着最后一口气将面前剩下的三人全部杀了。这时现场一片混乱,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举着布幡的算命先生在慌乱的人群中慢慢的靠近厮杀中的啸天仇。 在离啸天仇只剩几步的距离后,算命先生脚下一个加速,手中挂着布幡的竹竿向啸天仇刺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刺电光火石间已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这根竹竿,啸天仇没有犹豫,一把抓向袭来的杆头,就在他握住竹竿之际,算命先生手腕一抖,竹竿顿时成了碎片,一把刀刃泛着寒光的日本刀刀刃出现在啸天仇手中,原来这根竹竿中藏着兵器。 淬不及防之下,啸天仇的手掌已被这把锋利窄长的倭刀给穿透,而倭刀势头未减,瞬间便洞穿了他的喉咙。 随着算命先生的倭刀抽回,啸天仇双目圆睁仰面倒下,这位一身武艺的金狮武馆馆主最终倒在了这场蓄谋已久的刺杀之下。 远处金狮武馆中的人听到街道上传来打斗的声音,他们纷纷朝着这里奔跑过来,算命先生打扮的人朝着剩下的三名蒙面人打了个手势,四人便快速的混在纷乱的人群中消失了踪影。等到金狮武馆的人赶到现场,留给他们的是一片狼藉和四具尸体,他们的馆主也在其中。 今天是上海滩不平静的一天,除了金狮武馆馆主遇刺之外,还有几处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遇刺的不是武馆中人就是道上的头目,一时间整个上海滩陷入了一片腥风血雨当中。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向来极少关注道上消息的龙云没有听说今天在上海滩所发生的事,他一如既往的进入卧室准备就寝。早睡早起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正当他脱下外卦叠放在床头,就要掀被上床,突然他听到房顶有动静。 龙云不动声色的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的耳朵却在仔细的探听屋顶的声音。修为深厚的他很快便察觉到屋顶有四个人的呼吸声,这四人呼吸及其缓慢,平稳,寻常人根本分辨不出这些呼吸和晚风的区别,但龙云不同,听音辨位是他的强项。 龙云端着茶杯一动不动,就像老僧入定般,等待对方下一步动作的同时他也在想着这些人的来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龙云依旧如同一尊泥塑般,但屋顶上的呼吸声已经开始有些紊乱。“耐不住要动手了吗”感受着上方传来的隐隐杀气,龙云暗暗的想道。 第七十一章 罗网 上面的人还是最先按捺不住,四人同时破开屋顶随着瓦砾掉落下来,每人双手一扬,一阵集密的暗器像暴雨般射向下面的龙云。 龙云双手抄起面前的八仙桌桌脚,厚重的桌子在他手中就像玩具般挥舞,所有的暗器都被桌子挡住,宽阔的桌面瞬间布满了三菱刺。四人落地后齐刷刷的抽出日本刀对龙云形成包围之势。四人均是一身夜行服,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是日本忍者的装束。 “小日本”龙云看着桌面上的三菱刺和对方手中的日本刀,他冷哼一声:“竟敢来我中国人的土地上撒野,今天我就让你来得了回不去!”抡起桌子率先冲向右手边的一人,红木打造的八仙桌如同一座大山朝对方当头砸下。 面对龙云如此势大力沉的一击,这名忍者不敢硬挡,一个撤身后退,巨大的红木桌子砸在地上响起沉闷的声音,地下的石砖裂开一条条缝隙像蛛网般蔓延开来。几十米开外都能感觉到大地的晃动。就在尘土飞扬中其他三名忍者迅速向龙云身后包抄过去。 龙云单手抓着八仙桌就像抡了一圈,随着巨大的桌子挥舞过后,屋子就像卷起一阵狂风一般,整个屋子门窗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逼退了想要近身的忍者后,龙云没有向他们攻击,而是大喝一声:“给我出来!” 右手松开,八仙桌飞向后窗,龙云这一甩力大无比,加上八仙桌的沉重,屋子的后墙轰的一声被砸开了一个大洞,无数的瓦砾和砖头四处激射,飞出屋外的桌子势头不减,过了十几米远才落到地上。 龙云没有理会屋里的四名日本忍者,而是随着桌子冲到屋外,他看到一个黑影闪了几下便翻过了围墙,这时武馆中四处灯火相继亮起,他屋里的打斗已经惊醒了所有人,几十名徒弟纷纷赶了过来。 从四名忍者从屋顶下来后,龙云就察觉到一个人潜伏在窗后,龙云感觉到这个人比自己面对的四名忍者还要危险百倍,本想出其不意的将他逼出来,没想到此人的动作如此之快,连自己也只是隐约看到了背影。 龙云冲出屋子后,四名忍者也各自从窗口窜了出来,飞快的朝武馆的围墙奔去,他们的任务是掩护窗外的人,使他有机会形成对龙云的一击必杀之势,任务既已失败他们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赶到的弟子就要去追赶几名忍者,这时龙云大声喝道:“别追了” 武馆的弟子纷纷止步,不解的看着龙云,龙云没有说什么而是吩咐弟子们:“把这里收拾收拾,加派几个人手戒备,其余的人去休息吧” 龙云不是不相信自己徒弟们的身手,但小日本忍者的手段他听说过,暗里刺杀和隐藏身体的方法层出不穷,他怕徒弟们贸然追出去会中了暗算,并且对方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招。 “张笑林啊张笑林,看来你是不想做人想要当狗了”龙云背着手仰头看着阴暗的夜空自言自语的说道,刚才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龙云已经认出那个人是张笑林,他独特的鹰派身法瞒不过龙云这样的武学宗师。 朱大麻子本名朱彪,河南人氏,自幼便浪迹江湖,为人亦正亦邪但耿直豪爽,因此结识了一帮义气兄弟。他们人数不多,但凭着一股团结的精神倒也在上海滩闯下了一番名堂,虽然也得罪不少道上的人,但除了张笑林之外也没有什么死对头。 “金狮武馆的啸天仇死了,听说是日本人干的,从昨天到现在已经有不少道上的人遭到暗算,连龙云那也不得安宁,这些人都是上回在什么狗屁武林大会上反对张笑林和小日本的人,看来我们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朱彪对在座的弟兄说道。 “张笑林这个狗贼,以前对我们几次下毒手,现在又勾结日本人,真TMD不是人” “大哥,既然他要开战,我们就和他拼了” “对!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弟兄,朱彪挥了挥手:“诸位兄弟。你们先听我说”闯了十多年江湖的朱彪虽然不改以前的冲劲,但或多或少学会衡量形势,不再那么意气用事了。 “这次他们既然敢这么公开杀戮,必定有了很好的准备,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躲起来?” “躲?哼!”朱彪一如以往无所畏惧的神情:“我朱彪从踏上这条道就没想过要躲藏,掉头无非碗大的疤,不过我们毕竟人数少,硬碰硬只怕人拼光了都伤不到张笑林这个狗贼的汗毛,我们还是要和其它势力联手才行” 一名弟兄有些不以为意:“有谁会帮我们啊?”朱彪那副驴子般的臭脾气可以说是将上海滩所有黑道上的人都得罪过的。 朱彪嘿嘿一笑:“以前没人帮我们对付张笑林,但现在有了,只要他帮着日本人向谁动手,谁就是我们的朋友” “大哥,我发现最近你脑子好使了很多,要是以前有半点现在的精明,那我们早就吃香喝辣了” 朱彪给了说话的弟兄一个脑奔:“怎么,我以前很笨吗?兔崽子,连大哥都嫌弃了” 这时外面进来一名弟兄,神色有些紧张:“大哥,外面有些生面孔,而且越来越多” “来得这么快,看来张笑林心急得很”朱彪猛的站了起来,他立刻吩咐下去:“派几名身手好的弟兄迅速赶到阎公馆找阎青,就说我朱大麻子有难,请他搭把手,改日朱大麻子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所有的弟兄听到朱彪这番话都感到吃惊,他们追随朱彪以来从没见到过他求人的时候,就算生命攸关时也一样,这也说明了这次他们将面临的困境是前所未有的。 派遣三名精干的兄弟出去后,一人问朱彪:“大哥,依你看这个阎青会来帮我们吗?” 朱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大哥虽然没啥本事,但看人一向错不了,他会来的,但是”说道这朱彪脸色变得严峻:“我们能不能撑到他赶来,如果我没料错,张笑林这回是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了” 看着沉默下去的弟兄,朱彪哈哈一笑:“怎么啦兄弟们,害怕了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立刻站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怕过谁,不就是青帮吗,砍他狗日的!” “对!和他们拼了,爷的刀专砍那些个投靠洋人的狗贼” 大厅中三十多人此时群情激扬,纷纷亮出兵刃。 “好兄弟”朱彪满意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每一个都是一起浴血奋战过来的,有些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还清晰可见:“今天我们就好好让他们见识见识河南汉子的骨头有多硬,兄弟们,抄家伙!” 第七十二章 朱彪 “身体没什么事吧”阎青带着一丝关切问坐在对面的李若男,今天早上李若男派人约他来茶馆见面。 “没事”李若男摇摇头。 “没事就好,你最近应该少出门,那些人不会就这么罢休的”阎青眼睛是不是透过窗口看向楼下的街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上次我被关押的地点”李若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阎青。 “怎么?你想找他们麻烦?你要知道这里是国民党的天下”阎青带着笑意:“你如果真的去的话只能让他们进一步证明你这个林大小姐的身份是假的,到时恐怕谁都救不了你” “你应该还记得秦柯,之前你去太湖住过他的客栈,我在那里见到他,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想起秦柯的模样,李若男的心就像被刀剐般。 “我不能告诉你”阎青一口就回绝了李若男。 听到阎青回答得如此坚决,李若男很是失望,她没有再勉强:“好吧,你不想说也罢,不过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得到的,除了这件事,还有就是我要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那是你运气好,以后做事小心点” “我会的,那我先告辞了”李若男起身离开了茶馆,阎青看到了她眼里的伤感,秦柯最后的模样阎青也见过,是谁都难以忘却那么凄惨的情形,更何况那是李若男的前辈兼战友。 李若男走后,阎青坐着抽了一会雪茄才走出包厢,朝着大堂中一起来的时云飞招了招手,时云飞走到面前,阎青低声吩咐道:“还记得上回我叫你带人去埋的尸体吗?” “记得,怎么啦大哥?” “你去把那个地点悄悄告诉林小姐,记得行踪隐蔽点” “我这就去“时云飞点头说道。 “等等“时云飞就要离开,阎青又叫住了他:“你还是带她去吧,那里太偏僻不好找”原本阎青不想将这个噩耗告诉李若男的,但他看出李若男不会放弃想要拯救秦柯的念头,反正迟早这事她也会知道,与其让她去冒险,还不如现在就让她断了这个念头。 看着时云飞走后,阎青也步出茶馆,这里距阎公馆没多远,所以他没有叫二耗子开车过来。 前面拐过街角就是阎公馆了,正在步行的阎青突然听到后面有个声音传来“喂!流氓!” 阎青转头一看,一个娇小的身影在街道一旁的角落看着他,这个人左顾右盼的,好像害怕被人看见似的。 阎青走近一看,原来是那个行刺他的日本妞,浅野淳子。今天她一身男人打扮,连嘴唇上都贴了两撇胡子,不伦不类的样子让阎青觉得好笑。 “叫我这个流氓有什么事?”阎青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浅野被他那双眼睛看得有些心慌,连忙低下头说道:“你要小心点,有人要杀你” 阎青听了一愣:“是谁?是不是你们的人?” 浅野淳子面色有些纠结,她没有回答阎青这个问题:“你小心点就是了”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匆忙的走进小巷消失了。 阎青对她说的并不太在意,现在日本人,张笑林,还有陈闵龙或许也一样不想他活着,让他意外的是这个日本妞竟然来通知他。 这是什么情况?阎青有些摸不着北,回想起之前和她发生过的所有情形,包括上回被她偷窥和吟香恩爱的事,阎青摸了摸脑袋,难不成这妞真的喜欢上自己了,看来我中华男儿还是比那岛国的男人更有魅力,阎青对自己的这个结论大为满意。 回到公馆,大厅中江晓正和三名男人在谈话,阎青记得有一个在武林大会上见过,好像是朱大麻子的兄弟,一看到阎青回来,江晓对三人说道:“我大哥回来了” 那三人一看到阎青马上抱拳和阎青打招呼:“阎爷” 阎青点头回应,接着问江晓:“怎么回事?” “这三位是朱彪朱大麻子的兄弟,说是张笑林和日本人现在正准备对他们下手,想请我们帮帮忙” 三人中的一个马上将朱彪的原话告诉阎青:“我大哥说了,只要阎爷能出手相助,日后我们河南帮的弟兄愿为阎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大麻子爽直的性格阎青也听说过,他摆摆手:“江湖有难,自当两肋插刀,何况是对付日本人”接着问道:“他们动手了吗?” 三人神色有些焦急:“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张笑林的人向那里聚集,现在可能已经动手了” “大哥,从昨天开始他们已经杀了不少人,听说啸天仇也死在日本人的刀下,连龙云也遭到暗算,不过他没出事”江晓对阎青说道。 这些消息阎青还是首次听闻,他皱了皱眉头,他想过这些人会动手,但没料到这么快:“斧头帮陈闵龙的人有没有插手?” 江晓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有斧头帮那边的消息” “你们三人先回去,告诉朱兄弟,我阎青马上就到”阎青没有犹豫,立刻做了决断,不管是江湖道义,还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他都必须拔刀相助。 阎青和江晓目送朱彪的三名弟兄走后,阎青转身对问江晓:“二弟,你觉得我做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草率,朱彪和我们也只有一面之缘,” “大哥,如果换成是我也一样会这么做的,如果今天朱彪给灭了,指不定张笑林的刀明天就落到我们头上了,以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阎青哈哈一笑:“好!既然你也这么说,我们就马上出发,你吩咐下去,每个盘口只留几个管事的,其余都来公馆集合”阎青的战意沸腾,人顿时显得神采奕奕,仿佛他生来就属于战场,属于这个腥风血雨的江湖。 江晓出去召集弟兄之际,阎青回到房间。吟香拿了一套猎装过来给他,刚刚在楼上吟香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穿着西服怎么都不比穿猎装行动方便些。 吟香就像个寻常文员的妻子早晨起床送丈夫去上班一样,仔仔细细的帮阎青换上衣服,阎青感觉到了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阎青心中一动,正想说些什么,吟香却突然捂住他的嘴巴。 “晚上我想吃醉仙楼的莲子桂花羮,你帮我买回来”吟香靠在阎青厚实的胸膛上轻声说道。 阎青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他将吟香搂着用手轻拍拍她的后背:“我晚上亲自去醉仙楼把掌厨的请回来,让他做给你吃”说完阎青取下挂在墙上的朴刀走下楼,王小川的这把朴刀阎青渐渐用得有些习惯了。 朱彪他们住的大庭院外已经聚集了上千号人,个个凶神恶煞般,手中都提着棍棒或用布包裹着的刀具,见到这种情形的路人或小贩们都已纷纷走避,附近的商铺也都关上大门,唯恐被无端殃及。 院子当中,朱彪全部弟兄几乎全部赶回来了,看着面前一百来号人,朱彪的一脸麻子泛着红光,不管是谁,面对着这样一群危难之时不离不弃的弟兄都会感动。 “兄弟们,今天有人欺负到了家门口,大伙说说,我们该怎么办?”朱大麻子抄着他那只破嗓门说道。 “大哥,还能怎么办,我们来到这里,就是提着脑袋的,砍我们一人,我们杀他一双!” “对,大哥,你想怎么做,我们都跟着你,今生是兄弟,来世也一样” “大哥,欺负咱的人,咱要加倍还回去,不能丢了家乡父老的脸面,河南汉子没有胆小鬼” 就算是朱彪这样的粗人,此刻也不禁眼眶有些湿润。 “好兄弟,我朱彪有你们已经是今生无悔了”说完转身吩咐门口的两人:“把门打开,今日我们兄弟们要好好的开开荤!” 上千人站在这间院落的前面,现场一片肃杀之气,所有人手中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刃,他们在等待着一声号令之下便冲进面前这间院子中开始大肆屠杀。 站在前面的不是张笑林,而是上回深夜偷袭阎公馆被七煞重创的刁鹏,从他外表看来伤势已经痊愈了,他身边站着朱雀堂堂主王金凤。 “难道朱大麻子害怕不敢出来了?我记得他一向都是狂妄无比,几次截杀给他逃脱后更是口出狂言要还我青帮颜色呢”王金凤轻蔑的说道。 “他会出来的,朱大麻子虽然是个粗人,但他也算是个有骨气之人,不然不会仗着这百来号人手和我们公然作对”刁鹏和朱彪交过手,他了解这个朱大麻子,性子直,脾气暴躁,但不失为一个热血之人。 正当王金凤不以为意的要催促刁鹏带人冲杀进去的时候,眼前厚重的木门缓缓打来了,一群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为首的人长得三大五粗,一脸麻子,正是朱彪,他手提一把虎头刀,横扫一眼面前密密麻麻的人群,脸上毫无惧色,大声吼道:“青帮的兔崽子们,你朱彪,朱爷爷在此!” 朱彪是五虎断门刀的传人,这门刀法刚劲有力、勇猛矫健,讲究身形步眼,是一门难度极大的刀法,外表粗鲁的朱彪却深得其中精髓,横刀站立当场的他显得威风八面,大有藐视众生之势。 看到朱彪的架势,就算是刁鹏这个对头都不由得暗暗为之叫好,但今天不是比武切磋,而是生死之战,杀气开始在渐渐凝聚,又一场残酷的厮杀即将在上海滩上演。 第七十三章 鬼丸 “朱彪,本来今天我是奉了帮主的命令把你的人头提回去的,但我还是想问你最后一句,愿不愿投我青帮门下,只要你点头,我刁鹏保证你们生命无忧,并且我们帮主说不定给个堂口让你掌管,怎么样?你不为你着想也要替你的兄弟想想”刁鹏说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想给自己这个对头留条后路。 “嘿嘿,少费口舌吧你,我朱彪虽是粗人一个,但也懂得人和狗的区别”朱彪冷笑着回答刁鹏,接着大声问身后的人:“弟兄们,有人想让我们当狗,你们答应吗?” “呸!爷是专杀狗的”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俺们生是人,死了也是条汉子” 朱彪身后的弟兄纷纷破口大骂,还有人故作惊讶的说道:“真TM稀奇了,如今这世道连狗都会说人话了”顿时朱彪这帮人轰然大笑起来。 刁鹏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其实他对张笑林和日本人勾搭一事不是很赞同,迫于张笑林的淫威不敢公开反对,此刻在朱彪等人的漫骂下顿时难堪不已。 “死到临头嘴还挺硬,我看你们的脖子是不是也这么硬”王金凤冷冷的说道。 “嘿!你这条母狗,咱这帮爷们可是全身哪都硬朗得很,尤其是那活儿更是像只铁杵,你要不要试试?”这话一出,朱彪这些人更是笑得不可开交,仿佛完全不把眼前这上千人放在眼里。 “找死!给我通通杀了!”怒不可遏的王金凤一声令下,早已虎视眈眈的青帮打手齐齐抄起兵器杀向朱彪他们,一场血战拉开了序幕。 首当其冲的朱彪脚下马步一跨,如一座高山般魏然而立,一把虎头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在对方集密的攻势下不但不落下风,反而连斩两人,被溅射得一脸鲜血的他显得异常狰狞。他带领的这帮人向来都是以少打多,抱着拼死之心的他们一时间硬是抗住了青帮的冲击。 刚一接触的两方瞬间便进入了白热化的厮杀,鲜血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流淌,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在这样惨烈的厮杀下,朱彪这帮人竟是没有一人发出惨叫,他们仿佛根本不是血肉之躯,挨了一刀马上奉还对手两刀,而杀得兴起的朱彪更是有如神助,虎头刀过处无人能挡。 王金凤看着神勇无比的朱彪,对身边的刁鹏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说完一跃而起亮出一把短剑朝朱彪杀去,刁鹏也只得紧跟着她杀了过去。 这两人一加入战团,形势顿时大变,毕竟双方人数悬殊,以他为首的河南帮在他被王金凤和刁鹏缠住后陷入了苦守的形势。 王金凤这名女流之辈身手丝毫不逊于男人,手段更是狠毒,有了刁鹏牵制着朱彪,她那把短剑就像一条毒蛇般让朱彪防不胜防,十几个回合过后,朱彪的身上已经被划开了几道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这帮河南汉子击杀了不少青帮打手后,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对方如潮水般的攻势下,苦战中的朱彪目睹这一切,他的心在滴血却无能为力,双眼充血的他大声喝道:“弟兄们,黄泉路上等着我!杀!”人如疯癫般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他打定主意死也要拉上对方一人垫背。 “杀!”剩下不到百人的河南帮在他的感染下也同样横下一条心,开始拼命。就在朱彪已不抱任何生存的念头时,青帮人马的背后突然阵脚大乱,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到每个河南帮人的耳中:“朱兄弟!我阎青来了!” 刁鹏一帮人后方阵脚大乱,在突然杀出的一一队人马面前纷纷避让,为首的一头长发飘飘,犹如一头雄狮般,在他一把朴刀左劈右砍之下,如入无人之境,这位正是阎青,他带着江晓和潘龙等人以及挑选出来的一百名弟兄赶到这里。 前面是神勇无比的阎青,身后右侧是潘龙潘虎,左侧是雷家两人,这四人的狼牙棒和熟铁棍更是横扫一片,后面的弟兄个个都好似猛虎下山,瞬间便将对方上千人形成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大口,径直杀到了朱彪他们面前。 阎青这些人马的到来让朱彪他们的斗志顿时大盛,朱彪大声喝道:“弟兄们,阎爷来帮咱们了,一起剁了这帮狗腿子!”他身边的这帮河南大汉异口同声的大喊:“杀!”一时间这里杀声震天。 阎青刚杀近重围,他二话不说,一把朴刀朝着刁鹏就是一顿猛劈,随着一连串火星四溅的兵刃对碰,手持砍刀的刁鹏脚步跄踉,连连倒退。阎青的这一阵攻击不震得双臂发麻,就连刚刚痊愈的伤势也开始复发,一口鲜血涌上喉咙。 站稳身形的刁鹏拿刀指向阎青,大声训斥道:“阎青!你也是青帮的人,竟敢帮着外人和帮里作对,你知道这是大逆不道吗?” 阎青长发飘逸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刁鹏,你还好意思说这话,上次不知道你和这个朱雀堂主深夜到我公馆想干些干什么” 刁鹏一听便哑口无言了,阎青接着又义正言辞的大声说道:“不管是青帮白帮,但凡和日本人勾结,为害我中国人得,我阎青都不会放过!”这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就在这条杀戮中的街道旁边的一间茶馆二楼,一个身穿日本和服的人站在窗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砍杀中的人群,是黑龙会的川岛一辉,他身边站着饭冢原。 “这个阎青不简单,张笑林的人虽然人多,但恐怕敌不过这些人,你带些人下去帮忙,最好给我杀了这个阎青”川岛一辉对饭冢原说道。 “嗨!”饭冢原领命而去。 上海市政府,张群在办公室内来回度步,刚刚警察局长打来电话通报了这场械斗的事,问他要不要派人镇压。原本这是很简单的事,但由于背后有了日本人的影子,这事就变得不同寻常了。 “陈当家的,依你看这事我该不该插手?”张群那副眼镜后面的眼神让人看上去显得有些狡诈。他问的是正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的斧头帮帮主陈闵龙。 陈闵龙吐出一口烟雾,半晌后他才缓缓说道:“你一定得出手” 张群一听不禁感到有些意外:“怎么,你陈大当家的就不想坐收这渔翁之利吗?”“渔翁之利我当然想收,但我也是中国人,再说了,你这一市之长怎么能坐视这般聚众械斗不闻不问呢,那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看来还是陈当家的想问题想得透切,那好,我马上派人过去”张群拿起电话拨给警署。接电话的是警察局长齐大安。 “我是张群,你马上召集弟兄去把这场打斗给平息咯”说完刚要放下电话,突然记起什么,接着又对着话筒吩咐道:“记得不要开枪,尤其是那些日本人千万不要伤到了” 陈闵龙听了张群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由得暗地里摇头,这就是现在的政府,恐怕在这些当官人眼里,寻常几十个百姓的性命都没有那些洋人的汗毛重要。 厮杀依然在继续,但刁鹏数倍于对方的一方却以渐渐不支,为首的刁鹏和王金凤在阎青和朱彪的紧逼下连连后退,要不是仗着身边的手下众多,或许早就被斩杀当场了。这时一队全身黑色紧身服的人手持倭刀加入刁鹏他们的战团朝阎青他们杀过来,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显得特别耀眼。 “是日本人!弟兄们当心点”阎青一眼就看出了这帮人得来历,这些训练有素的日本武士不是一般江湖人士能抵挡的。为首的黑衣人刚出现就将目光盯上了阎青,手中的倭刀竟然不分敌我,看见挡在他面前的人就挥刀,他踏着一条血路直奔阎青杀来。许多青帮弟子看在眼中均感到愤慨,但却都敢怒不敢言。 阎青的目标很明确,擒贼先擒王,只要摆平了刁鹏和王金凤,对方这上千人马在群龙无首后自然会一败涂地。 刁鹏在阎青的攻击下已经叫苦不迭,每接阎青一招,身上的伤势又加重一分,只觉得五脏六腑像被百蚁撕咬,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哇的吐了出来。这时阎青的朴刀毫不留情的直斩而下,躲闪不及的刁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阎青的朴刀向自己头上落下。 眼见这个青帮玄武堂的堂主就要丧命当场,斜里一道白光闪过,一把日本刀架住了阎青的这一斩。一声震耳欲聋的金戈磕碰的声音响起,阎青和对方各自身形倒退半步,阎青手中的朴刀登时出现了一个崩口。 王小川的朴刀是精钢百炼而成,由此可见对方的刀是把宝刃,来人正是带领这帮日本武士的饭冢原。他手中的这把倭刀叫鬼丸,是日本五把宝刀之一,据说是第一任幕府的将军坂田岗夫成名的利器。 “好刀”阎青看着对方手中毫发无损的刀赞了一声。 “能死在鬼丸之下也算你有福气了”双手握住刀把,刀尖直指阎青的饭冢原说道,他看着阎青的眼神露出一股戾气,黑龙会的人多少都会一些汉语,这个饭冢原也一样。原本他并不想救刁鹏,在他眼里任何中国人都像狗一样,但现在这个刁鹏还点用处,因此才会替刁鹏挡下阎青这一斩。 阎青冷笑着回应饭冢原:“刀是好刀,但在你手里却是浪费了” 饭冢原见到眼前这个中国人竟然看低自己,顿时无名火起,大喝一声就要杀向阎青,这时一股强劲的风声在身边响起,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向他头上砸来。 攻击饭冢原的是潘龙,他手持狼牙棒一路随着阎青砸过来,刚好看见饭冢原,不由分说就抡起狼牙棒对准脑袋就砸。饭冢原手腕一翻,一阵刀光卷向狼牙棒,瞬间便将狼牙棒上的几十根铁刺削得干干净净,正要顺势击杀潘龙,这边阎青的朴刀呼的一声已斩向他。 阎青的来势很快,逼得饭冢原回身应对,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便交换了十几招。潘龙看着自己的狼牙棒光溜溜的像根棒槌,心头憋火的他一眼看见正在喘气的刁鹏,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通乱砸。 这时已是强弩之末的刁鹏哪敢硬接,连忙抽身倒退,刁鹏自出道以来从未有过这般的狼狈不堪,一身硬气功因为内伤不能施展的他就像在抱头鼠窜。 一片荒凉的沙漠上,张笑林在拼命奔跑,四周除了沙丘之外看不到半点人烟。夜幕渐渐降临,沙漠上刮起刺骨的寒风,卷起的沙尘击打得张笑林皮肤生痛,此时的他筋疲力尽,踩在沙地上一只脚深一只脚浅。身后那双绿色的眼睛已离他越来越近。 那是一头高大的狼,白色的额头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的张笑林。它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让张笑林感到恐惧万分。他已经感觉到这匹狼那锋利的牙齿带给他心悸的寒意。 青帮总舵内,“呼,呼”突然惊醒的张笑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湿透了后背,刚刚的恶梦中那双眼睛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当他极力的思索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张笑林语气有些不悦,门外进来一名青帮弟子。 “帮主,阎青出动了”进来的人向睡在躺椅上的张笑林汇报。 “好!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去叫阿四过来” 过了一会,一位长着满脸疙瘩,三大五粗的光头进来了,他叫刘四,是张笑林的心腹,但凡张笑林的指令都是他传达的。 “事情准备得怎样了?”张笑林问刘四。 “爷,现在四千弟兄已经赶到那里了,剩下的半个时辰会全部就位”刘四回答张笑林。 “很好,你马上去给我盯紧咯,一个人也不要放过”张笑林叮嘱道。 “是,爷,我现在就赶过去盯着,保证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走” 看着刘四出去后,站立起来的张笑林脸上露出一股杀意:“阎青,我看你这回还怎么逃出我的手心,孙悟空再能打,又怎能斗得过如来佛?”这时又有人进来通报:“帮主,有三个人自称是北煞门的人找您” “现在才来?”张笑林皱了皱眉头:“叫他们在大堂等我” 第七十四章 北煞门 张笑林正要去见三个北煞门的人,突然改变主意,他叫来一名手下吩咐道:“你去将三人带到客房休息,就说我张笑林有事出去了,晚上再招待他们”说完后径直走回房间。 重新靠在躺椅上的张笑林心想:这北煞门早不来,偏偏老子布好天罗地网才出现,真会挑日子。闭上眼睛养神的他又在思索着刚刚梦中的那双让他心悸的眼睛,到底这双眼睛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会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过了一会,一阵敲门声又把他重新拉回到现实当中:“进来”张笑林没有起身,只是懒洋洋的朝门外说道。 进来的是刘四,张笑林有些意外:“不是叫你去那里盯着吗?怎么又回来了?” “爷,警察局的人出动了,好几辆卡车装着全副武装的警察朝那里赶去,看架势他们要出手干涉” 张笑林一听呼的站了起来:“齐大安到底想干什么!嫌给的钱不够吗?还是嫌他的命太长了”他感到一丝被人戏弄的感觉,这是张笑林决不能容忍的,就算是警察局长齐大安也一样。 刘四垂手站立,他没有说话,这种事不是他能插嘴的。 张笑林背着手来回度步,精心布置的局势眼看就要被人给破坏,这让他感到非常恼火,转了几圈后,他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 “让你们齐局长接电话,说我是张笑林”一脸阴霾的张笑林对着话筒那头说道。 一会,齐大安的声音在话筒中响起:“张大帮主,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废话少说,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今天发生的任何事你们警察局都不得出来干涉吗?看来你最近越来越不把我张某人放在眼里了”张笑林的语气变得冰冷。 一听张笑林这些话,齐大安马上大喊冤屈:“张大帮主,今天这事可是上头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你看昨天你们闹腾了一天,我可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现在不一样,这是市长大人下的命令,再说了,你们这动静也太大了,听说你上千人都搞不定一百来个,这算什么回事”齐大安最后的语气变得有些嘲讽,刚刚张笑林的训斥让他有些不爽。 张笑林啪的挂断了电话,嘴里骂道:“这个狗日的齐大安,改天不给点颜色让他瞧瞧我名字倒过来写!”骂归骂。但张笑林清楚现在还不是和警察局闹翻的时候。 “帮主,那我们还要不要动手?”刘四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动个屁啊,把人都撤回来!”虽然仗着人多势众,警察局的那点人张笑林还不放在眼里,但这一下要是干起来可就不是江湖事件了,那是和民国政府公开作对,到时就算是他也难以收场。 李四出去后,怒不可遏的张笑林突然想到了刚刚要见他的北煞门,他立刻走出房间吩咐外面的手下:“带我去见那三位北煞门的人” 这边的战局进入了白热化,有了日本人的加入让刁鹏的人堪堪抵挡住了阎青和朱彪等人的反扑。正在和阎青交手的饭冢原生平第二次产生了一种被对手杀得苦于招架的感觉,第一次是面对龟田雄二。仗着鬼丸的锋利虽然还不至于有生命之忧,但看着对面的阎青在和他交手时还不时抽空击杀旁边的自己人,这让饭冢原感到憋屈。 战斗持续,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鲜血开始染红了这片土地,这时几辆卡车轰隆隆的开了过来,几百名实枪荷弹的警察跳下车,齐刷刷的举起几百只枪口对准了正在厮杀的人群。 一个警察头目走了出来,他掏出手枪朝着天上开了几枪,清脆的枪声传到了每一个正在厮杀的人耳中,顿时人们纷纷停下手来。 “都给我听着,虽有人立刻给我散了,再敢斗殴的格杀勿论!”这名领队的大声喊道。 管你功夫再好,这几百只枪可是不是身手好就能对付的,阎青这边救人的目的已经达到,而刁鹏和饭冢原这边是取胜无望,双方都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时李四也将张笑林叫撤退的命令传达到了,刁鹏已经被潘龙砸得奄奄一息,在王金凤的指令下,青帮的人丢下一地尸体后像潮水般撤得干干净净。 这一战朱彪的弟兄死了三十多人,阎青带来的一百号人没有多大伤亡。朱彪看着面前三十多具弟兄的尸体,这个外表看似铁打的汉子也不禁心如刀绞,没多久前还是生龙活虎的手足现在已是阴阳相隔。 阎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生是江湖人,死在江湖道也算死得其所,这么多弟兄陪着也算有个照应,你也别太难过了” 朱彪点点头:“放心吧阎爷,我还看得开,今日我们承蒙阎爷出手相助方不至于尽数遭了张笑林这个狗贼的毒手”说着说着朱彪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突然对着阎青跪下了。阎青一看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朱帮主你这是干什么” 朱彪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朱彪自问没有本事能替这些死去的弟兄报仇,如果阎爷能够帮助我们手刃了张笑林。我朱大麻子这条命从今往后便是阎爷你的” 阎青即刻回答他:“姑且不论我和张笑林本有过节,单凭他勾结日本人残杀我中华儿女,这一点我便不会放过他的” “好!有阎爷这句话,我朱彪从今往后便誓死跟随阎爷”朱彪接着转身看着自己的几十名弟兄:“你们呢?” “誓死跟随阎爷!”所有河南帮的汉子异口同声的高声喝道,就这样,阎青身边又多了几十名对他忠心耿耿的弟兄。 夜晚,阎公馆,阎青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桂花羮端到吟香面前,看着这碗香味扑鼻的美味佳肴,吟香的眼眶湿润了。 “你还真记得啊?”吟香声音有些梗塞。 “当然记得,什么事都可以忘,唯独你交代的事不能忘”阎青搂着吟香的肩膀:“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人家只是想你平安回来而已,不是真的想要你去跑腿”吟香有些嗔怪的说道。 阎青笑了笑:“我知道” 吟香双手勾住阎青的脖子,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语气幽幽的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阎青抚摸着吟香顺滑得像丝绸般的长发:“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就该对你好”其实阎青心里经常会有种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预感,他总觉得和吟香在一起的日子会很短,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安。 第二天,阎青看着眼前的朴刀,刀刃上有好多处崩口,大多是和饭冢原交手时被他的鬼丸造成的,正为此惋惜的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德国人,阎青见过他能通过各种手段将铁具变得坚硬无比,或许他能将这把朴刀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想到此处,阎青便叫来了二耗子,要他开车送自己到琼斯的住处,也就是那间仓库去。 阎青见到琼斯就将朴刀递给他:“穷死先生,你看能不能帮我把刀修复” 琼斯看着满是崩口的朴刀,上面隐隐的可以闻到一股血腥味:“为什么你们这些人老是要打打杀杀才好?” 阎青指着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器械:“如果有人要抢你的这些东西,你会怎么样?” 琼斯扶了扶鼻梁上方的眼镜,很认真的回答阎青:“我会阻止他这么做” “那还不一样,有人要抢我的东西我才会反抗” 琼斯听了一愣,但又找不到反驳阎青的理由,只得摇了摇头。他将朴刀收好后吩咐阎青:“你过几天再来取回去” 告辞琼斯后,阎青坐车回公馆,车子开到半路,一辆马车在前面挡住了前面的道路。 这是一辆两只马拉着的马车,车厢门紧闭,外面看不到赶马车的人,马车横里挡住了阎青车子向前的道路。 二耗子连按喇叭,马车就是一动不动。火冒三丈的他把头探出车窗就要破口大骂,这时后面座位上的阎青突然说了一句:“你马上下车,然后走远点” 阎青吩咐二耗子离开是因为他感觉到马车车厢内出来一股杀气,这股杀气强烈得让阎青都皱了邹眉头。 一辆轿车和一辆马车就这么在街道上对持着,两匹马喷着鼻响,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一步都没有踏出去,原本驾车的位置上空无一人。马车车厢打造得非常豪华,外面雕刻着许多飞禽走兽,上面是凉亭式盖顶,四边缘脚有四条栩栩如生的龙首,整个车厢通体被涂上了一层红漆,本应是喜庆的颜色,但此刻让人看起来却感觉到像一口放置尸体的棺材。一股死亡的气息从车厢中散发出来。 路上一些顿足观看的人们此刻纷纷闪避,他们隐隐的感觉到将有不同寻常的事件发生,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轿车中的阎青一动不动,青龙匕首已经握在手中,他等着对方下一步动作,前面的压力越大,他就会觉得心底越是蠢蠢欲动,战意在悄悄升腾。 还有一个人在附近留意这眼前这一切,他是许文良,刚刚和李若男秘密接头后准备去执行任务,路过这里的他看到了独自坐在车里的阎青,虽然他没见过阎青,但从他那一头长发上就已经确认无疑,眼前诡异的情形让他不由自主的顿足观看。 这股压抑的气氛最终到达一个临界点时,实木打造的马车车厢轰的一声破开了一个大洞,一把黑色枪杆的长枪像毒蛇般窜了出来,瞬间枪头便击碎了轿车的挡风玻璃,直刺向阎青。这一杆是货真价实的霸王枪,枪身和枪头都比寻常的长枪粗大,气势也是非常惊人。 随着挡风玻璃的碎片四溅,阎青没有硬接这一枪,他也没有把握接得住,霸王枪乃是兵器中堪称最为霸道的。阎青的这辆英国轿车和一般德国轿车不同,车的顶棚是帆布所造,青光一闪,阎青已割开了车顶跃出车外。 这杆霸王枪刺空后依旧势头未减,生生把整辆车给挑翻了,握着枪把的人出现在场地中央,令人大为吃惊的是,手持这把横扫千军之势霸王枪的人竟然是个侏儒,他一双小眼珠子带着阴冷的目光看着高高跃起的阎青。 阎青也在惊讶这个不起眼的侏儒竟然能把一把霸王枪挥舞得如此得心应手之际,马车再次破裂开来,随着木屑四射,一刀宛如耀阳般闪过,直斩半空中的阎青。刀势很快,刀风凌厉,无处借力的阎青手中青龙匕首施了个卸字诀,但这一刀力道十足,阎青被击得身子在空中飞退。 就在这时,在半空中的阎青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张渔网,这张渔网径直朝着阎青罩下,此刻的阎青除非长了双翅膀,不然是断不可能躲避得了了,渔网在阳光照射下泛着银色的光泽,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材料制造的。 手持霸王枪的侏儒和举着大刀的人也飞身跟上,他们眼中仿佛已经看到阎青被渔网罩住时拼命挣扎的模样,两人准备着将阎青击杀在渔网当中。 青帮总舵,张笑林问面前的王金凤:“依你看那三个北煞门的人能得手吗?” 王金凤犹豫了一下方才回答:“很难说,这三个人看起来也不是一般人物,但那个阎青更难捉摸,到现在我还看不出他的道行有多深” 张笑林没有说话,他冷冷的看着远处,许久才缓缓的说道:“如果北煞门的人失手,那就准备下武林贴吧,这上海滩有我就没有他阎青的存在” 第七十五章 武林贴 身在半空中的阎青已经感觉到身后的异常,但他不是神仙,无法做到凌空移步,眼见整个人就要被这张网罩住,这时一张巨大的门板突然从街道一旁的人群中飞出,径直飞入阎青身后的渔网,门板夹带的力道将整张渔网带离阎青身边,被渔网兜住的门板重重的砸在一旁的瓦房顶上,尘土飞扬中响起一阵瓦片破碎的声音。 出手的是许文良,看到阎青形势不妙,他顺手抄起身后店铺放在门前的门板甩了出去,巧妙的替阎青化解了对方布下的这一局。门板甩出后,许文良身形跃起,扑向使用渔网的人。 安全落地的阎青还没来得及看清出手相助自己的人是谁,侏儒的霸王枪已经杀到。沉重的枪杆舞起一朵枪花呼啸着向他刺来,霸王枪攻击范围太广,阎青只得向后倒退,而侏儒的长枪寸步不离的紧咬不放。 阎青一退再退,最后只觉得身后一凉,自己已经退到了一堵围墙下。侏儒的霸王枪狠狠的刺来,企图将阎青钉死在墙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此时退无可退的阎青贴着墙面像只壁虎般向上游动,霸王枪击中身下的围墙。轰的一声响起,厚厚的围墙竟然给长枪击出一个大洞,就在尘嚣中,又是刀光一闪,斩向贴在墙上的阎青。这两人配合默契,招式凶狠凌厉,不容阎青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使刀的和使霸王枪的侏儒截然相反,是个身形高大,貌似张飞的汉子,一把大刀在他手中有着千人斩之势。这个猛张飞一刀斩下,眼前的阎青身形一晃却不见了踪影,收势不住的他一刀斩向围墙,坚硬的墙面在他这一劈之下竟然像刀切豆腐般分成两半。 阎青并没有凭空消失的能力,他在对方大刀落下之前不退反进,腾腾腾的几步踏着侏儒还未收回的霸王枪枪杆瞬间便到了侏儒面前,一记劈腿呼的一声砸向侏儒。 霸王枪最忌敌人近身,阎青这突如其来的近身一击让侏儒毫无准备,他只得举起枪杆硬接。一声巨响过后侏儒矮小的身躯竟然被阎青这一脚给砸进地下,阎青正待再给他来记重击,身后刀风响起,猛张飞的大刀已至。 猛张飞的力气奇大无比,刚才使了卸字诀接下他一刀的阎青也感到手臂发麻,匕首毕竟不比大刀,阎青只得放弃侏儒避开攻击。 侏儒得到同伴援手,噌的从地下跳起,浑身脏兮兮的他连连朝地下啐着嘴里的泥土。阎青看着对方两人面色有些凝重,这两人身手已是一流,再加上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可以称得上是劲敌了,还有那个使用渔网的人,如果不是有人出手相助,此刻阎青已经凶多吉少了。 侏儒吃了阎青一腿,生平从没被人打得如此狼狈的他非常生气,一提霸王枪就是一记横扫千军朝着阎青击来,猛张飞外貌粗鲁,但却是个异常冷静的人,他没有和侏儒一起出手,而是提刀紧紧跟随,他在等待时机。 阎青依旧在退,高手讲究的是一击制胜,斗个几百回合那是打架斗殴,蛮夫所为。他也在等待时机。百米长街,阎青退了五十米,这时他眼角瞅见旁边一辆平板车上放置着一捆粗大的铁链,阎青匕首换到左手,右手捞起铁链,内力灌注之下,粗大的铁链像只游龙般舞动起来。 侏儒的霸王枪杀到面前,阎青右手一挥,铁链灵活的缠住了枪杆,这支霸王枪就像被拴住的猛兽,顿时失去了动弹。这时阎青大喝一声,长长的霸王枪被他抡起,还有那一头不愿放手的侏儒,这侏儒再怎么力大无穷,毕竟体重太轻,又一次被阎青砸到了地底,这一下比原先那一脚还重,直砸得他七晕八素,霸王枪也脱手了。 猛张飞看到同伴受挫,疾步上前挥刀斩向阎青,阎青手一抖,铁链挥了过去。猛张飞手中大刀连劈,粗大的铁链被斩为几截四处散落。而阎青顺步靠近,剩余的铁链在他控制下穿过刀幕缠上了猛张飞的脖子。 阎青手一拉,猛张飞高大的身躯瞬间便被拉倒,粗大的铁链将他勒得面目铁青,阎青扬声吐气,猛张飞巨大的身躯被他给生生抡起,轰的一声砸中街边的围墙,人已昏了过去。 侏儒再一次从地下跃起,可霸王枪已经被阎青握在手中,尖锐的枪头指着侏儒。失去霸王枪的侏儒就像掉了牙的老虎,只有愣在当场。 阎青却没有下杀手,而是冷冷的说道:“念你们一身本事得来不易,今天留你一条生路,日后再犯我阎青,定杀不饶”说完丢下霸王枪。 这时一人走了过来,阎青从身形上认出正是出手相助的那位,立刻抱拳说道:“今日多谢壮士相助” 许文良连忙摆手:“你是我家小姐的恩人,我自当出手相助,只是我本事不济,让刚才那人给溜了” “你家小姐是?” “我是林府的人,林楚熙是我家的小姐”许文良知道阎青一听就会明白,他也用不着明说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李若男那边的人,阎青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今天若不是你出手,今日局面阎青都不敢想象,还是得多谢你,敢问壮士大名?” “姓许,名文良”刚刚的一切许文良都看在眼里,他对阎青的身手也是佩服的很。 两人谈话间,侏儒已将同伴扶起悄悄的走了,或许今生他们都不会踏足上海滩,因为这里有一位他们的煞星,阎青。 和许文良道别后,阎青便和二耗子步行回到阎公馆,轿车已经给砸的面目全非,看起来是报废了。 回到大厅,潘龙没听到平时二耗子每次开车回来都摁得山响的喇叭声,他觉得很奇怪,便问二耗子:“今个是手长疮了还是汽车喇叭坏了?” 二耗子拉着一张苦瓜脸:“车被人给砸了”车子虽然不是他的,但不开车的话他在这就是一个吃干饭的,说不准过两天让人给踹出阎公馆。 “给砸了?谁那么大胆,连我大哥的车都敢砸,他不要命了吗?”潘虎那个愣头青撸起袖子跳了出来。 “坏了就坏了,就一车子而已,不过今天的事确实有点悬,碰上三位道上的好手”阎青对大伙说道。 一听阎青这话,弟兄们立马知道阎青又遭到伏击,全部围上来询问经过,阎青便将当时情况和大伙说了一遍。加上二耗子在一旁添油加醋,这场打斗说得倒是惊险。 从楼上下来的吟香听到了阎青讲述的这一切,她朝潘龙招招手,潘龙屁颠屁颠的走过来:“嫂子,啥事啊?” “今后你看着阎爷,如果没人陪着不许他出门”吟香故意抬高声调让在场的弟兄都听得清清楚楚。潘龙一听是这事,不由得一愣,挠着头转过脸看向阎青。 阎青瞪了他一眼:“嫂子说啥你就照做,看我干啥” 潘龙立刻大声回答吟香:“嫂子,我一定给盯得紧紧的”他眼珠子一转,慢悠悠的走到阎青身边,低声说道:“大哥” “什么事?”阎青转身一看,他发现这二愣子脸上有一丝不怀好意。 “今后你每次出门得向我汇报,要不然”潘龙朝着吟香那边努努嘴。 “好啊”阎青表示没意见,他接着一把搂住潘龙的肩膀:“那个,咱兄弟好久没有切磋切磋了,今个出去练练,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偷懒把功夫给落下了” “哎呦喂,肚子疼,今早吃了啥东西吃坏肚子了,我得去趟厕所”潘龙一把捂住自己的肚子,满脸痛苦之色,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了。众人不禁哄堂大笑,把吟香都逗乐了,刚才的担忧让这小子的这出戏给搅没影了。 大伙笑完之后,阎青正色的和大伙说道:“你大嫂说的有道理,今天的事多半是张笑林搞出来的,他也不会就此收手的,今后大家出去不好落单了” 青帮总舵,张笑林听了手下的汇报,他没有任何反应,过了一会才开口:“这么好的机会还能让一个半道杀出的程咬金给坏了,看来他命挺硬的”他接着看了一眼坐在下方的王金凤:“王堂主,照我原先的计划行事” “是,帮主,我马上去通知下去,明日一早开香堂”王金凤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第二天,除了阎青,所有青帮执事以上的头目都收到了开香堂的消息,整个上海滩的大小青帮头目纷纷赶到总舵。 大堂之中,张笑林点上三柱大香,带领各个堂口对三清神像进行三跪九叩之后坐到了上首。这次开香堂的规模比上回审张平时候还要隆重,除了三位长老,连许久没有露面的青帮五行旗旗主都到了,看到这个架势,每个人都知道即将要有大事发生。 “诸位同门请入座”张笑林挥手示意,上百号人齐齐坐了下来,只有白虎堂和玄武堂堂主的位置是空的。白虎堂的曹湘龙已死,而玄武堂的刁鹏则是重伤未愈。 “今天召集大伙来这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我青帮准备下武林贴”张笑林对着下面的众人说道。 这句话一出,全场顿时一片交头接耳之声,在场的许多人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武林贴一旦发出,就代表着整个青帮和收贴之人将是不死不休只局,任何帮助对方的人也将是青帮的死对头,这张武林贴就是一纸战书,没有战败的人,只有战死的人。 第七十六章 一刀凝川万人斩 青帮的五行旗前身是青帮的兵部,是遇到外敌时统筹规划作战的部门,后来极少遭遇强敌的青帮许多事物都归了四大堂口管理,这兵部就逐渐少为人知,但它始终是青帮最为强大的后盾,如非青帮面临四大堂口都无法对付的敌人,这兵部五行旗是不会露面的。 五行旗分金木水火土五旗,每一位旗主都有两百名手下,他们不但是高手,还是青帮的死士,是捍卫青帮的最后一道防线。 “武林贴?”金旗旗主叫庄苍澜,是五行旗的领头人,听到张笑林说要发武林贴,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帮主,不知这武林贴发的对象是谁?” “是我青帮中人,阎青!”张笑林一提起这个名字,心底就压抑不住杀机。 这青帮中人大都知道阎青是关定山的徒弟,而关定山是青帮犹如泰山般的人物,虽然早已归隐,但他的名头在整个青帮乃至上海滩还是极有分量的。所有人也都知道阎青和张笑林有过节,却没人想到张笑林会动用整个青帮来对付阎青,这武林贴也就代表着张笑林一心想要置阎青于死地了。 张笑林这等心机之人自然知道会有不少人对他的此举有异议,没等有人开口说话,他就站了起来,大举罗列出阎青的种种罪名。 青帮规矩繁多,正所谓青帮一条线,洪帮一大片,像阎青这样不避尊卑,一概和身边的人称兄道弟的也是青帮的一个异数,张笑林想给他扣上帽子自然是信手拈来,还有这次阎青出手相助朱大麻子,张笑林也给他安上了一个勾结外人,残害青帮中人的罪名。 林林总总的列举了阎青的罪名后,在这香堂中的所有人都明白张笑林是在宣判阎青的死刑,张笑林是一帮之主,而阎青则是刚到这十里洋场还没一年的人,聪明的人都知道自己该站在哪边。关定山再怎么有威望,但那毕竟是过去式,现在谁当家谁的话才是最有份量。 这一次开香堂,张笑林在没有任何人反对的情况下签下了这份武林贴,他和阎青的正式较量就此拉开帷幕,这一战将是不死不休。当这个消息传遍上海滩时,整个黑道都轰动了,阎青的确是最近上海滩风头最盛的人,孤身大战斧头帮,击杀洪帮龙头程昆,每一件事都让这片十里洋场的人感到震惊,这一次轮到青帮。 阎王阎青,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的阎王对上倾尽全力出击的青帮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局呢?听到这一消息的黑道中人没多少人看好阎青,程昆是死于阎青之手,但没有内部的倒戈,阎青绝不可能得手。面对上万人的青帮,阎青还是像只蝼蚁对着一只大象。 “姓张的终于忍不住了”听到这一消息的陈闵龙看着棋盘中错综复杂的局势说道。 “依你看这一局下来他俩谁会胜出?”说话的是和他下棋的一位面色红润,留着两络长须的中年人,叫欧阳子,是陈闵龙的挚友。欧阳子不是斧头帮的人,但斧头帮有什么重大的事陈闵龙都会向他请教,可以说陈闵龙走到今天这一步和这位欧阳子有着莫大关系。 “我看阎青没有胜算,张笑林为人奸诈,不是程昆那个莽夫可比的,再加上他现在已经牢牢的掌控了青帮,之前阎青能杀了程昆那是他的运气太好” 欧阳子听了一笑:“运气既是天命,天命所归,神佛皆不能挡”说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你输了” 陈闵龙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被欧阳子一步步牵着鼻子走的长龙,在对方这一子落下全军覆没,他心里想的不是眼前的棋局,而是欧阳子的那句话:天命所归。他想到那位脸如红枣,曾经雄霸上海滩的枭雄。 “你是说关定山是他的变数?”陈闵龙仿佛有所领悟。 “这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张笑林本身,一只蚂蚁奈何不了一只大象,但是一群呢?或者是成千上万群呢?张笑林错在没有先杀了最应该杀的人,勾结倭寇本是大忌,阎青不是只普通的蚂蚁,他是一只一呼百应的蚁王,而这个张笑林在捅了无数个蚁窝后才想到要对付蚁王”欧阳子说的这些话不但是表明了他的看法,同时也在指点陈闵龙。 陈闵龙这个老江湖自然听得出欧阳子话里的意思,他在提醒陈闵龙不要和张笑林一起勾结日本人。 “先生的一番话可说是如雷贯耳,前些日子我还险些上那张笑林的当,和他一同上了贼船”回想起当时武林大会的情形,陈闵龙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进一步听从张笑林。 阎青从琼斯那里拿回了朴刀,原本寒光四射的刀身被琼斯用他独特的方法淬炼过后变得通体黝黑,刀刃隐隐泛着深蓝的光泽,单是用眼睛看着便感觉到它的锋利。阎青在院子里随意的挥舞起来,他感受到了刀风划破空气时发出尖锐的声音。 “一刀凝川万人斩,就叫你凝川吧”好刀总要有个名称,看着这把刀,阎青就会想起王小川那张倔强孤傲的脸,他仿佛看到那一个夜晚王小川一夫当关的情形,那个略显消瘦的身影挥刀之时却有着霸王的气势。 回到大厅,江晓手中拿着一张白色的帖子站在大厅内。 “张笑林要动手了”江晓把帖子递了过来。 白色的帖子上面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字,字是红色的,红得让人看上去就像用人血写上去似的,让人触目惊心。那是一个战字,下面落款是张笑林。 这张战书就是张笑林的武林贴,它不但代表着青帮和阎青已是水火之势,也在提醒任何想帮助阎青的人,帮他就是和整个青帮作对。 阎青没有感到一丝意外,长发下的嘴角露出他那特有的略带匪气的笑意:“这只老王八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好!好!”从他知道王小川的死和张笑林有关后,阎青也在等着这一天。 江晓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半点如临大敌的气氛,江晓笑得有些无奈,他这个大哥是个不安生的主,就像孙悟空,不把天捅个窟窿不肯罢休。 阎青一看江晓笑得有些难看,立刻拍着他的肩膀问道:“二弟,怎么了?这架不该打吗?” “该打,而且必须得把这个张笑林给杀了,但他既然下了贴,就代表要动用整个青帮,我们对上上万人马,硬碰可不行”江晓说的也是实话,双拳难敌四腿,青帮光是每人扔一块板砖就够他们受的了。 “这个当然,也许这将是一场我们前所未有的恶战,但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因为我阎青有你们这帮兄弟!”阎青的无边战意好像连手中的凝川都被感染了,它在发出嗡嗡的轻鸣。 江晓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如果说他们这帮人是一个战神,那阎青就是这个战神的脊梁骨,他撑起了整个躯干,永不弯曲,永远顶天立地。 临近年关,连日的绵绵细雨飘洒在这片上海滩上,往年此时已经到处洋溢除夕前的喜庆气氛,今年却是一片肃杀之气。但凡黑道上的人甚至能在空气中嗅到浓浓的硝烟的味道,杀机已起,只等战鼓擂。 张笑林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把一根根金条往兜里装的齐大安,他很想现在就把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脑袋给拧下来,然后将那具肥的流油的躯体剁碎了扔进黄浦江喂鱼,但理智还是控制了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杀了阎青,眼前这个人吞了多少以后会让他慢慢吐出来的,想着有一天这个齐大安把自己送的东西给还回来的时候一副死了爹娘的脸,张笑林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齐大局长,这一次该不会有什么状况发生了吧?”张笑林淡淡的说道。 “张帮主,这回是你们青帮内部的事,我们是不会去干涉的”齐大安的两眼放光,整个人笑得就像个弥勒佛。 “你不干涉,但是你上面有人要干涉呢?” 齐大安嘿嘿一笑:“张帮主,就凭你我这份交情,管他什么上级,就算我这顶乌纱帽不要了,我也不会派出一名弟兄的” “很好,但你要记得,任何人要出面插手这件事,就是和我张笑林作对,和整个青帮作对”张笑林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威胁之意。 “这个自然,和张帮主作对也是和我齐某人作对”现在的齐大安,就算张笑林要认他做儿子恐怕他也会立马下跪喊父亲大人了。 这几天整个上海滩的青帮都动了,除了阎青这一支,或许已经没有人认为他还是青帮的人。人马络绎不绝的朝着张笑林指定的地方开去,一批接着一批,上万名青帮弟子走后张笑林面前剩下五行旗一千人,还有身边两位长老和青龙,朱雀堂主。 五行旗一千号人个个都是一身蓝色紧身衣,每人均是青帮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投入五行旗下经过一番严酷的训练,这些人就成了青帮的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五行旗是我青帮的精锐,也是我张笑林的依仗,希望今晚不会让我失望”张笑林看着面前个个身形彪悍的五旗弟子,沉声的对庄沧澜说道。 “我五行旗弟子一定不负帮主厚望”庄沧澜回答得很干脆。在他眼中也许只要动用一旗弟子就能灭了阎青那几百号人。 “出发,围住阎公馆,子时一到,杀!”张笑林这一腔杀意早于按捺不住,他要把这一切都在今晚发泄出来。子时,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也是收割人命的好时辰,地府的鬼差都会在这个时辰四处游荡,专门将那些孤魂野鬼抓进地狱。 “照我说的去做,不然就不要认我这个大哥!”阎青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对弟兄们说道。 “大哥,我不走,你打死我我也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陪你”一旦犟起来的潘虎就像头野牛,有时阎青也对他无可奈何。 潘龙跟着说道:“大哥,这外面有二哥他们呢,你就让我们留下吧”雷大壮和二柱也是一副誓死跟随阎青的架势。 “好啊,一个个都不听我的话了”阎青点点头,刷的一声抽出青龙匕首,将自己的左手手掌摊开,锋利的青龙匕首已经割开了无名指的皮肤,一滴鲜血渗了出来。长发之下每人看到阎青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冰冷的语调说道:“我数三声,你们不走我就把这个指头切下来,接下来到另一根” 在场的没人会怀疑阎青说的话是在开玩笑,潘龙听了额头青筋都暴起来了,他一跺脚冲着弟弟和雷大壮两人吼道:“走啊”四人一脸不甘的朝外走去。 阎青这才将匕首收了起来,对着正要出门的四个家伙说道:“你们给我记住咯,没你二哥的话谁也不能先动手,我的命还指着你们这些爷们呢” “大哥,你真的决定这么做?”江晓一脸担忧,不是他对阎青没信心,而是对方人马确实太多了。 “二弟,不是我想去冒这个险,但如今只能兵行险招才有一丝胜算”这时候阎青才流露出凝重的神色,他不是神,自然懂得这一战的凶险。 “刚收到一个消息或许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江晓对阎青说道。 “什么消息?” “文彬退出洪帮了” 阎青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江晓回答道:“就在今天早上” “我明白了,上回我们没帮错人”阎青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缘故,这时文彬要插手的讯号,青洪两帮早在反清复明之时便定下一条规矩,不得两帮弟子相互斗殴厮杀。阎青上次战程昆之所以点起七星灯,就代表和程昆之间的个人恩怨。文彬则不同,他现在是洪帮的龙头,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洪帮,想要介入这场战斗,他只有辞去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洪帮帮主之位,甚至退出洪帮,这对一名江湖中人来说,不亚于壮士断腕。 “好一个金刚文殊,我阎青领了你这份天大人情”阎青心想,接着对江晓说道:“你也去外面准备吧” 江晓了解阎青说一不二的性格,他没有再劝阎青,出去照计划行事了。 大堂剩下角落里的一位貌似枯材的人,他是天煞,七煞中的老大。 阎青走到天煞面前:“你们也随江晓到外面吧” 天煞摇摇头:“主子在这,我们在这”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却如斩钉截铁般。 阎青哈哈一笑“好,我不勉强你们,但唯一一点就是,你们只能暗中出手,决不可以站到明处” “是,主子”天煞从不废话,说完便消失在暗处。 这间公馆现在除了阎青和七煞,还剩一个人,一个女人,吟香。今天她打扮得很漂亮,这件暗红色底子绣着牡丹的旗袍是她刚刚订做的,这是她第一次穿上。 踏着高跟鞋的吟香从楼梯走下来,在旗袍的衬托下她每一步都显得婀娜多姿。 第七十七章 横刀立马 阎青看着走到面前的吟香,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吟香如花似月脸庞,今晚的吟香是一位能让男人一顾倾城的美人,淡淡的粉妆掩盖不住她的妩媚万千。 “你也出去吧,我叫云飞在外头等你”阎青轻声说道。 “阎爷,我不走”吟香摇摇头,声音虽低,但很坚决。 阎青有些为难:“今晚这里会很危险,再说我也不想你看见那些血腥的场面” “我不能像你的兄弟陪你厮杀,但我要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在你身边”吟香靠在阎青的肩膀上说道:“你说过,我是你的女人,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阎青看到吟香如此坚持,便仰头大笑:“好!今晚你就在楼上看着,也让这上海滩上的英雄豪杰见识见识我阎青的本色!”笑声中一份豪情尽显无疑。 一阵电话铃声在大厅响起,吟香走过去拿起话筒,听了几句就递给阎青:“是英国领事馆打来的”阎青接过电话,那头传来领事馆翻译的声音:“阎先生,我们领事大人听巡捕房报告说有许多人拿着武器进入租界,而且都是向阎先生的公馆赶去的,他想问问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他的帮忙” “替我谢谢领事大人,就说这是江湖上的事,我阎青能解决,就不麻烦詹姆士先生了”说完阎青便挂了电话,有英国士兵的洋枪洋炮当然可以抗衡青帮,但阎青不想这么做,他不愿意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他勾结洋人杀害同胞,那就变成和张笑林一流了,就算这些同胞马上要和自己兵刃相见也一样。 阎公馆大门前,阎青所有盘口的弟兄都赶回来了,江晓看着面前的八百多人,他大声说道:“今晚张笑林将和我们开战,大家都知道,他掌管的青帮有上万人,我们则不到一千。敌人势大,阎爷说了,诸位谁想退出的现在就离开,阎爷不会怪罪” “既然跟了阎爷,我们就没想过要离开” “我们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有酒时喝酒,有难就走人那是畜生做的事” “不就青帮吗?咱爷们也不是吃素的,他敢来咱就敢杀” 吵吵嚷嚷的一群人没有一个想要离开的意思,不知道是雨点还是有些激动的缘故,江晓的眼角有些湿润:“好!既然没有人想离开,那我便和大伙说说接下来该办的事,这各自盘口的管事带着各自兄弟,全部人分为三批,钟傲兄弟带三百人,云飞和潘龙潘虎带三百人,余下的跟着我” 说到这江晓顿了顿,接着面色严峻的说道:“有一件事,所有人都必须听清楚了,在我发出信号之前,任何人不许擅自行动,阎爷放下话来,若有违令着,他必定严惩!”说完这些,他便指挥着这帮弟兄离开这里,隐入夜色当中。 夜幕降临,依旧纷飞的雨丝让夜变得更加寒冷,这场雨已经下了好几天,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糜烂的气息。平日里除了那些纸醉金迷的场所,寒冷的街道上早已是人迹罕见,但今夜却是人潮汹涌,每人都面带杀气,手里提着各种兵器朝着一个方向奔去,那就是阎公馆。 亥时,笼罩在绵绵细雨中的阎公馆门前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包围了,这些人手中的大刀在昏暗的街灯下泛着片片寒光。没有一个人发出响声,每一个人都在盯着阎公馆的大门,四周一片肃静,只有兵刃出鞘和摩擦的声音。 阎公馆和往常一样灯火辉煌,唯一不同的是大门口阎公馆的牌匾下摆了一把太师椅,一个一头长发的人端坐在上面,是阎青,今晚的他穿上了刚到上海滩时的一身旧军装,一把漆黑闪着缎绸般光泽的朴刀插在他面前的土地上。原先的刀把被琼斯加长了,看起来更像一把砍山刀,一把能斩人首级的砍山刀。 阎青身后洋楼的二楼阳台上,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坐在上面,虽然外面的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是一个国色生香的美人。 寒灯夜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面对着成千上万虎视眈眈的打手。 寒冷的雨夜,孤身一人坐在大门口的阎青看着面前的朴刀,虽然外貌和之前的已是大相径庭,但阎青还能感觉到王小川的影子。 “兄弟,上次你一夫当关,这回大哥陪你一起杀敌”阎青心底默默的说道,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他仿佛视若无睹。 亥时即将过去,子时将至,阎公馆门前汇集的青帮队伍纷纷让开了一跳道,一行人缓缓走到前面,为首的是上海滩三大巨擎之一的张笑林,他身后是两位长老和两名堂主。 走到前方站立的张笑林一脸阴霾,他看着一人坐在门口的阎青不由得冷笑一声:“怎么?你的兄弟都害怕到抛下你一个人跑了吗?今天你是想学学那西楚霸王一人当道还是诸葛亮唱的那出空城计?” 阎青依旧大马金刀的坐着露出那丝匪气的笑容:“西楚霸王?”他摇摇头:“我不是项羽,你也称不上刘邦,这里也不是西城县,这里是你的坟场”随着他话音一落,身后洋楼的灯火在这些青帮打手眼中变得有些诡异,纷纷扬扬的细雨中就像一盏盏鬼火在黑夜中飘荡。 “哼!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怒哼一声后张笑林的脸色变得阴暗。三名打手看到帮主发怒立刻提着大刀走向阎青,为首的一人满脸横肉,四肢粗壮,对着阎青大喝道:“阎青!身为青帮弟子竟敢对帮主出言不逊,活得不耐烦了吗?” 这三人在青帮中声名狼藉,无恶不作,可谓是恶贯满盈,横肉脸旁边的一位两眼直盯着阎青身后洋楼上的吟香对横肉脸说道:“大哥,我们赶紧把这小子杀了,让帮主把楼上那妞给我们,你瞧那身段,啧啧,睡上她一定很爽”边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另外一个接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吗,这阎公馆的女主人可是以前上海滩夜总会出了名的美人,不知道多少人想上呢,这回也该轮到咱兄弟乐呵乐呵了”三人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阎青看着面前的朴刀轻声说道:“兄弟,这三个口嘴不净,咱就先拿来祭了这把凝川”头一抬,一道凌厉的目光透过长发看向三人。正在大笑中的三人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周身如坠冰窟,正待戒备,一个物件已经呼的一声迎面砸了过来。 横肉脸首当其冲,他大喝一声一刀劈向飞来的物件,只听见一阵木头裂碎的声音,阎青甩来的太师椅被他一刀砍得四分五裂,椅子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不由得倒退几步。 旁边的两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几乎同时看见眼前闪过一道幽光,这道幽光在夜雨中一闪而逝,随着一阵血雨绽放,两人已是身手异处。 像只猎豹般冲出的阎青瞬间斩杀两人,紧接着一刀劈向刚站稳身形的横肉脸,横肉脸看见头颅飞起的两名兄弟早已吓得肝胆俱裂,但阎青这一刀来势太快,他只得硬着头皮举刀招架,锵的一声,黑色的凝川在阎青这招力劈华山下生生斩断了对方手中的钢刀。 所有人看到横肉脸的身躯在雨丝下屹立不动,手中保持着举刀的姿势,随着一蓬血从他头顶激射,一幕令人惊悚的情景出现了,横肉脸硕大的身躯分成两半缓缓的倒在泥泞当中。 手握凝川的阎青像个修罗般站在门前,鲜血混杂着雨水从刀锋滚落,众人只听见这个修罗发出一阵让人颤抖的怒吼:“进阎公馆者,杀!”此刻天地仿佛都为之变色。 不远处一座阁楼上,一位满面红光的老者捋着长须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赞叹道:“想当年,那燕人张翼德在长坂坡之上的威风也不过如此,当真是一位万人敌” 远处一声更鼓响起,子时已至,今日大凶,诸事不宜。 第七十八章 霸王和虞姬 瞬间斩杀三人犹如砍菜切瓜,阎青的气势虽然震惊当场,但并不等于真如张翼德般能喝退千军万马。江湖一道本是喋血的营生,马上又有十人冲上前迎战阎青。 刀锋在夜里闪过道道寒光,以一敌十,阎青半步不退,一阵集密的兵刃撞击声过后,十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非死即伤,几颗头颅滚落在泥浆中依旧双目圆瞪,一时间血腥之气冲天而起,阎青不是个嗜杀的人,但今晚别无选择,他知道一旦他倒下,接着就到自己的弟兄还有女人。 “杀!”随着张笑林的这一声杀字出口,又有几十人呐喊着杀向阎青“看你能杀得了多少人”张笑林冷笑着看着厮杀中的阎青。本来就是踩着手下的尸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他对青帮弟子的死伤视若无睹。 今晚的阎公馆大门前,阎青在刀光剑影当中长发飘舞,一把凝川左劈右砍,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收割着别人的生命,随着倒在刀下的人越多他的身上也在增添着越多的伤口,这些伤口非但没有让阎青的招式有任何停滞,反而激发了他无边的斗志。此刻的他人如游龙刀如风。 吟香在楼上看着自己的男人浴血奋战,阎青每受一次伤自己的心中就像也被插了一刀般疼痛无比,眼前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没有让她这个女流之辈侧目,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她的手中。“阎爷,生,吟香陪着你,死,吟香也和你在一起”拥有过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死对于她来说已是无所畏惧。 黄金大剧院是上海滩三大剧院之一,今晚名旦梅兰芳演出的霸王别姬正唱到十面埋伏,楼上一座包厢内进来一个人:“肖先生,阎公馆那边动手了,听说阎公馆里只有阎青和一个女的,现在阎青一个人在门口和青帮厮杀” “一个人?”肖青青有些吃惊,她看着台上梅兰芳扮演的虞姬“你也想唱一出西楚霸王吗?你的虞姬是谁?吟香吗?”她心里有些难受,想到那个男人正在孤身奋战,正要有所行动,但心底另外一个声音制止了她,有时候肖青青就像两个人,一个是仙子,一个却是恶魔。 尸体开始在公馆门前堆积,这里成了一座修罗场,不远处一座楼房上,潘龙和潘虎看着浑身浴血的阎青,抓着狼牙棒的手早已青筋暴起,嘴里牙根直咬:“二哥在干嘛,怎么还不发信号” 一旁的时云飞一反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很镇定的告诫潘龙两人:“你们两最好不要出去,大哥自有打算,没听到之前大哥说要听二哥指挥吗,坏了事情大哥怪罪下来有你受的” 一脸铁青的两人只得强忍着杀出去的冲动趴在屋顶上,同样焦急的不单是他俩,许多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江晓的信号。 “谁把楼上那女的抓下来,赏一万大洋”在张笑林的指令下,趁着阎青被一群人缠住之际,几名青帮打手绕过去闯入了院子。 院子看上去空无一人,四处是掉光叶子的树木,几人提刀冲向洋楼,他们仿佛看到无数大洋堆在自己面前,突然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冲在最前面的人的头和自己的身子像被一把无形的刀切开,头颅掉在地上后,身子依旧往前跨了好几步才倒下,鲜血从脖子上像喷泉般喷射着。 前面看不到一个人影,一名同伴就这么身首异处,这时四周昏暗灯光照射下的枯木在这些人眼中就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恶魔。剩下的五个人每个人心中都想到一个字,鬼!就算是这些江湖客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眼前毛骨悚然的景象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帮人紧张之时“咯咯咯”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大家一跳,纷纷转头向后面张望,这一看不打紧,为首的那个刀疤脸顿时气得脸都黑了,原来是跟在最后的人害怕得牙齿打颤发出的声音。 “孬种,呸!”刀疤脸恨不得一刀把他给剁了。“看,这是什么?”这时一人发现了有一处不对劲。在透过树林的光线下,他看到有一滴血凭空悬在齐肩高的空气中。刀疤脸凑过去仔细观察,那滴血原来是悬挂在一条细若游丝的线上,正是这条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线把同伴的头颅割断的。 明白了缘由,这伙人胆色顿时壮了起来,刀疤脸也是个老江湖了,在青帮也算是一号人物,他低声吩咐同伴:“大伙小心些”接着带头摸索前进。 外面厮杀正酷,院子里却静得让人窒息,走在最后的一个在一阵寒风吹过后心里毛嗖嗖的,忐忑不安的他靠在一颗树下向后张望,当他的背刚贴上大树立刻感觉不对,靠着的树干有些柔软,还有温度,正要出声叫喊时,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巴,瞬间他的胸膛多出了一根寒光闪闪的尖刺,瞪着一双滚圆眼睛的他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前面的四人对此浑然不知。 每走几步,最后的那名都在地下或树上突如其来的攻击中死于非命,手法干净利落。刀疤脸正在全神贯注的查看前面的时候,一阵莫名的不安从心底升起,混迹江湖多年的他不动声色,竖起耳朵倾听四周的动静,很快他便发现了异常。身后依旧是四双脚步声,但比之前却显得轻了许多,此刻他毫不犹豫的突然前倾,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后窜身就跑。 刀疤脸的速度极快,眼见就要逃远,黑暗中绽放出一道璀璨的蓝光,转眼间便窜入刀疤脸体内,接着刀疤脸就像一块木头板直挺挺的倒地身亡,如果有人在附近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刀疤脸七窍中流出的血竟然是蓝色的,就像晴空万里时的那一片湛蓝。 这道蓝光几乎转眼即逝,但令一人感到震撼万分,他是不远处带着弟兄潜伏在高处的江晓,对于这道蓝光他非常熟悉,只有唐门独特的暗器如影随形发出时才有这般颜色,“到底是谁?”江晓暗自揣测,在公馆中也只有阎青刚请进公馆的七煞了,难道其中有唐门的人。 眼见几人进去公馆却毫无声息,知道这些人已是凶多吉少的张笑林冷哼一声:“花招挺多,看你在我千军万马面前能玩得了多少”挥手之下,又有上百人加入围杀阎青的战团。 战场中的阎青如同一个血人,如果不是漫天的细雨,恐怕此时连他的头发也已变成血色了。战斗还在继续,不知道斩杀了对方多杀人的阎青双眼都蒙上了一层血雾,无穷无尽的对手,他还能厮杀多久,身上的鲜血还有多少可流。 阎青的身上在流血,吟香和弟兄们的心中在滴血。 这时青帮的阵势起了一阵骚动,一队一百多号精壮的汉子头缠白纱朝阎公馆这里杀来,黑夜中一把大旗挥舞,旗上绣着一头威风凛凛的金狮,是金狮武馆的人,为首的一人大声喊道:“杀了张笑林这条日本走狗,为师父报仇!”这些个个孔勇的金狮武馆弟子齐声呐喊着杀向青帮的人。 金狮武馆的这帮汉子再怎么勇猛,但毕竟人数远远比不上青帮,眼看就要被人潮淹没。青帮队伍又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爽朗的声音传遍在场的每个人耳中:“阎兄弟,我龙云来助你一臂之力”远处一面震远武馆的旗帜下是龙云率领的几百名弟子,一马当先的龙云拳打脚踢率领着徒弟朝阎青把守的阎公馆门口杀来。 看到龙云,张笑林脸色一变,厉声喝道:“龙云,好好的馆主你不当,竟然来掺和黑道之事!”龙云几招强攻击倒身前几名拦路之人哈哈一笑:“龙某这个震远武馆虽然人单力薄,但人人皆是炎黄子孙,那些勾结倭寇危害我中华同胞的人自然是我们的敌人,所以今日这里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龙云也要趟一趟!”几句话中尽显铮铮铁骨。 “好一个炎黄子孙,我就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青帮的刀硬”张笑林虽然对这些武馆出头相助阎青有些意外,但他还没至于慌乱,几百号人在上万青帮面前还是显得太渺小,正待指挥手下围堵,另外一边又杀进来一批人马,冲在前方的人如一把利刃般生生撕开青帮重重人墙,来的是金刚文殊和几百名手下。 “龙馆主说得好,我文彬也是个中国人,当然也得来凑个热闹”一双绵掌虎虎生风,所过之处势如破竹。文彬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呐喊声起,在李若男的授意下,许文良带着他的那帮特别行动队的队员也赶到了,一百来人个个手持大刀如猛虎下山。 阎青一夫当关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连劈几刀逼退四周的青帮打手,手中凝川高举,大声喝道:“弟兄们!杀!” 高处的江晓看到这一幕马上点燃了手中的信号弹,在尖啸声中,一颗信号弹带着长长的白色尾巴冲向高空嘭的一声炸开来,彩色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显得特别耀眼,就像一棵火树银花。 早已等得心焦如焚的潘龙雷大壮等人看到冉冉升起的信号弹,登时人人争先恐后朝青帮弟子杀将过来。潘龙潘虎,雷大壮和二柱当然不让的冲在前方,在粗大的狼牙棒和熟铁棍下,青帮打手无不避其锋芒。 这条长街上拥攘着的青帮虽然人多,但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也不免出现慌乱,张笑林眼见形势有些失控,立即大声喊道:“五行旗弟子列阵!” 青帮中涌出一千名身着蓝色劲装的弟子,每人手里都提着一把钢刀,他们迅速的列好队形,这些人都是青帮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好手,再加上五行旗中的各种训练,当得上是青帮一支虎狼之师。 张笑林满意的看着眼前气势如虹的千人队伍,他仿佛看到了阎青被这帮汉子绞杀成碎片的模样,然而站到队伍中间的庄沧澜却说出一段让所有在场的青帮中人都大惊失色的话来。 “五行旗弟子听令!张笑林身为帮主,公然违反帮规勾结倭寇,我庄沧澜奉上任帮主关定山之命清理青帮门户”手中一把铁棍直指张笑林。 张笑林徒遭反腋,面对庄沧澜他不禁怒气冲天:“好你个庄沧澜,竟然胆敢反我,我早就料到你是一心向着关定山那个老家伙,既然你这般不识时务,那就休怪我无情,还不动手!”他这一声喝令却没有任何反应,庄沧澜身边的另外四名五行旗旗主都是嘿嘿一笑,其中一人对张笑林说道:“张笑林,你以为真的能收买我们吗?我们五行旗没有像你这样认贼为父的走狗” “就是,让这样的人当上帮主真是青帮的奇耻大辱,我呸!”其余三人也纷纷说道。 原本以为能收买其他人把庄沧澜架空的张笑林此刻知道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心里为不早点除掉庄沧澜感到后悔,咬牙切齿的他喝令身边的两名堂主和长老:“给我把这些青帮的叛贼拿下!” 各个堂口和五行旗顿时厮杀在一起,场面变得一片混乱。 围攻阎青的打手已经被其它人吸引走了好多,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惧怕那个有如杀神般的他。压力稍减,阎青砍翻几人后提刀朝着张笑林的方向杀来。 第七十九章 关爷大弟子 张笑林此刻对阎青也是恨之入骨,从腰间掏出一对黝黑的铁制鹰爪朝阎青杀来,他一向高高在上的权威面临严峻的挑战,十几年的苦心经营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切都因为这个长发的男人,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张笑林如同一只苍鹰般高高跃起,手中的鹰爪凌空击向阎青,他的两只铁鹰爪由一根铁链连着,在他的操控下灵活自如,就像拥有了一双长长的手臂。 阎青眼见一只鹰爪呼啸着朝自己飞来,迎上就是一刀劈过去,一阵火花四溅,凝川砍在鹰爪上只留下浅浅的一道刀印,看来这对鹰爪也不是凡铁打造的。 刚磕飞一只,另外一只鹰爪又当空抓下,阎青不退反进,一个侧身闪过,鹰爪擦过身边带起的烈风刮得阎青肌肤生痛,如果被鹰爪攻击到不死也得残废。揉身而上的阎青凝川一挑,试图将连着的铁链劈断,此时身后传来凌厉的风声,刚刚闪过的鹰爪倒飞了回来。 来势太快,逼得阎青不得不变招回身招架,数招过后,张笑林集密的攻势竟让阎青不能前进半步。但阎青不但没有半分受挫的感觉,反而斗志大盛,朴刀一横看着张笑林说道:“不愧是当今鹰爪王,只可惜你一心想当别人的鹰爪孙,辱没了这门功夫” 张笑林冷笑道:“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谁是鹰爪孙由胜者说了算,若不是有你这个青帮妖孽,上海滩有谁敢说我半句不是!” 阎青厉声说道:“执迷不悟,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你一心勾结日本人怎么会引起公愤,今日为了那些死在你和日本人刀下的同胞,还有我的兄弟王小川,纳命来吧!”提刀冲向张笑林,脚下的步伐变得飘忽不定,手中凝川挥舞得无迹可寻,人也仿似疯颠,这是阎青的疯刀刀法,这套招式只有八个字:疯疯癫癫,随心所欲。 “想杀我?哼!这上海滩没人能杀得了我!”张笑林手中鹰爪招招攻向阎青要害,但阎青飘忽的步伐让张笑林的鹰爪屡屡落空,转眼间阎青已杀到张笑林面前。近身的阎青朴刀一通乱砍,疯刀本无固定招式,得势之下就如暴风骤雨般向着张笑林连斩下来,不但快,而且劲道十足,撤回鹰爪抵挡的张笑林感到手臂都架得发麻。 倒不是张笑林的功夫比阎青差了多少,而是张笑林此刻的气势已渐渐低落。他身边的四个堂口在几只队伍的冲击下开始呈现颓势,倒下的人鲜血染红了一条长街。张笑林此刻时越战心越凉。 正在招架阎青猛烈的招式时,张笑林脚下被一具尸体绊到,步伐跄踉间阎青凝川已向着他的脖子斩下,凝川的刀锋泛着蓝色的光泽,这一斩势大力沉,张笑林眼见自己就要人头掉地,这时一把关刀凭空出现,硬是抵住了阎青的凝川。 两刀相交,关刀被斩出一个崩口,而阎青攻势也戛然而止,一位四方脸的魁梧汉子站在阎青面前,手中横握一把九尺多长的青龙偃月刀,是青龙堂堂主肖辕。 被肖辕救下的张笑林想起方才阎青挥刀斩向他时的眼神,和他梦中那匹饿狼的眼神一模一样,充满着嗜血和阴冷的气息。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感觉到惧怕,一丝退意开始在心底萌发。退意一起便是战意全无,本该同肖辕联手的他开始寻找退路。 阎青对于眼前这个青龙堂堂主肖辕有几分了解,他为人讲义气,在青帮当中口碑很好,每回有青帮参与的厮杀都会看到他挥舞关刀冲锋陷阵的身影,是青帮的一员虎将。 “你肖辕也算是条汉子,为何要和张笑林这样甘当走狗的人同流合污”阎青盯着肖辕说道。阎青的这番话让肖辕脸上阴晴不定,但很快他便喝道:“废话少说,想杀帮主就要先过我这关!” 在这条被鲜血染红的长街上,看着自己上万名手下被几批人马和五行旗分割得七零八落,张笑林深感大势已去,方才手握千军大有横扫一切的气概早已烟消云散,就在肖辕挡住阎青的时候,身形向后倒退,看样子想开溜。他不是阎青,阎青就算是死也不会丢下自己的一名弟兄,他是一个奸雄,为了一己之利,他能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 现在就在张笑林眼前的上万名手下,只要能替他阻挡住追杀他的敌人,就算全部死光了他也不会感到惋惜。 阎青哪会放他逃离,提刀就追。正当他脚下刚一动,肖辕的大关刀唰的一声就挡在他前面,八尺半长的关刀上一颗龙头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关刀攻击范围广,肖辕又是一位高手,阎青要想追张笑林势必要先经过肖辕这一关。 “既然你要死心塌地跟着张笑林当走狗,那我也只有先把你杀了”一身是血的阎青不再废话,朴刀一闪,斩向肖辕。全力出击下,朴刀的声势丝毫不逊于肖辕的大关刀。 “来得好!”肖辕大喝一声,双手握刀迎上前,两把刀在夜色中战成一团。 肖辕使的关刀虽然没有阎青在太湖时遇上的那个周三那般如神附体,但手法却更胜一筹,关刀的斩,劈,扫,撩,挽,切均是深得精髓,一时间阎青也奈何不得他。 两把刀如同黑白两条龙在黑夜之中缠斗,两位长老和王金凤看到张笑林逃走,三人不约而同也是分别奋力杀出重围夺路逃窜,此刻除了和阎青厮杀的肖辕外,青帮已是群龙无首,人心溃散,这上海滩称霸一方的势力此刻就像一群乌合之众。 无数金铁交鸣之声过后,肖辕那把被凝川斩了无数崩口的关刀终于在最后一次招架中被斩为两段,半边刀身在夜色当中飞向半空。顺着这一斩之势,凝川泛着蓝色光泽的刀锋切向肖辕的喉咙。 这把关刀伴着肖辕在江湖闯荡了十多年,随着刀折,肖辕整个人变得心如死灰,他双眼一闭,等待阎青的朴刀落下。 “刀下留人!”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长街,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阎青硬是生生止住这一斩,凝川的刀锋贴着肖辕的脖子停了下来,闭上眼的肖辕感觉到了凝川的冰凉还有扑鼻的血腥之气。 一位红光满面的老者在几个人陪同下分开厮杀的人群来到场中,如果不是发须皆白,看上去就是个活生生的关公再世,来的是青帮上代龙头关定山,也是阎青的师父。 “所有人都给我住手!”关定山一声大喝犹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停止了厮杀。关定山虽然归隐,但在青帮中还是份量十足,他是青帮的一面屹立不倒的大旗。 “师父!”这一声师父并不是阎青和关定山打的招呼,而是肖辕,他高大的身体突然朝着关定山跪下,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而阎青想到肖辕使得出神入化的一手大关刀,他立刻明白原来这个肖辕是关定山这个关公后人调教出来的。 关定山脸色铁青的看着下跪的肖辕:“张笑林勾结倭寇,为何你还要为他卖命,我姓关的这一门虽是忠字当头,但不是认贼为父的愚忠” 下跪的肖辕满脸愧色的回答关定山:“徒儿欠张笑林一条命,不得不还” “哼!好一个不得不还,舍大义取小义,这只是为了你个人的良心,我关家没有这样的门人,你自己做个了断吧”一声刚直不阿的关定山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就算眼前这个是自己衣钵传人也一样。 第八十章 罂粟 关定山的这番话说得肖辕无地自容,师出关门,他一向信奉忠义两字,平日里倒也攒下不少好名声,没料到张笑林偏偏利用他这一点,对一个奸人讲忠义时就等同于同流合污,为虎作伥。 幡然醒悟的肖辕一脸悲切的说道:“师父,肖辕做出有辱师门之事,让师父脸上蒙羞,实在是罪该万死,徒儿不肖,您的恩德只有来世再报”一向性格刚烈的他朝着关定山磕了三个响头,右手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反手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眼见肖辕就要血溅当场,一旁的阎青出手了,朴刀一挥打掉了肖辕手中的短刀。 刚才要杀肖辕的是阎青,现在救人的也是他。阎青没有理会众人讶异的目光,而是转身对关定山说道:“师父,肖师兄也是被张笑林一时蒙蔽,再说他为了报恩情有可原,罪不至死,还请师父给他一个机会,青帮再没了他恐怕真的要散了” 其实关定山何曾舍得自己这个得意门生,阎青虽然名义上也是他的徒弟,但肖辕才是他惟一的衣钵传人。 这位老人长叹一声说道:“也罢,今日阎青为你求情,这件事就尚且放在一边,但你要牢牢记得这个教训,如果你早点出来制止张笑林,现在这里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了,起来吧” “徒儿定当谨记师父教诲”此时肖辕才一脸惭愧的站起身来。 关定山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还有大街上的几千号人,他大声的说道:“所有青帮弟子听令!张笑林勾结日本人,将我青帮陷于不义,实乃我青帮的奇耻大辱。从今日起,他不再是青帮帮主,也不再是青帮门人,帮主一职待过几日重开香堂在做商议” 关定山虽然归隐多年,但在青帮中还是有着很高的威望,加上庄沧澜和肖辕坐镇倒也无人对他这个决定表示反对,人们开始收拾战场。 阎公馆前的打斗平息了,远处的厮杀还未结束。张笑林,王金凤以及两名长老杀出重围后江晓和潘龙潘虎还有雷家两人就在后面紧追不舍。 四个猛男追上了两名长老。虽然两人身手不错,经验也很老道,但毕竟年岁渐高,哪架得住这四人沉重的狼牙棒和熟铁棍的一通猛砸,很快便一命呜呼。这两人在青帮算是元老了,在上海滩的黑道中也算是个人物,没成想受了张笑林的蛊惑落得个横死街头的下场,连名节也丢了。 另外一边,江晓一直紧紧追着张笑林和王金凤,他时不时发出的飞刀让两人在逃命时还要分神戒备,这会张笑林对他可以说是恨得牙根直咬。张笑林这一生还没有过这等狼狈的时候。 前面是一个岔口,江晓没等两人跑到那,右手一扬,三柄飞刀呈品字形飞出,出手时速度并不快。张笑林一听到破空声响起,手中铁鹰爪朝着飞刀击过去。到了半道的飞刀却突然加速在空中划了个S形避过鹰爪闪电般两人后背打去,唐门的暗器手法在江晓手中使得出神入化。 张笑林击落了两把飞刀,但剩下一把还是刺中了王金凤的大腿,惨叫声中,王金凤步伐踉跄,险些扑倒在地的他被张笑林扶住。 这时的张笑林已经是怒火中烧,没多久前还手握千军万马,现在却被江晓一个人追得跑头鼠窜,确定江晓只是一个人追上来之后,张笑林打算和王金凤联手杀了他。 江晓想看到的正是这个场面,一边扑向张笑林和王金凤,一边从腰间掏出一个黑色的球状物体,外表看起来像只铁球。 这只看起来不起眼的黑铁球,江晓起了个名字;罂粟。 罂粟,美丽,让人沉沦,最后致命。 张笑林和王金凤全神贯注的看着扑来的江晓,除了他那些手法精妙的飞刀外,张笑林不认为江晓会比阎青强多少。 “小心他的暗器”张笑林低声吩咐王金凤。王金凤跟着他快十年了,对他可以说是死心塌地,孤家寡人的张笑林此刻也不想再失去她。这个女人不但身手不错,床上功夫也是一流,所以至今还能留在张笑林身边。 江晓出手了,但让张笑林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江晓飙过来的不是飞刀,而是一个黑色的圆球,看起来没什么出奇的圆球却让张笑林嗅到了一丝死亡的味道。 感觉不对劲的张笑林正要开口提醒身边的王金凤,但为时已晚,王金凤的刺刀已经撞上圆球,她试图要将圆球挑开。 “该死!”心知不妙,张笑林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动作,圆球在王金凤的刺刀尖上裂开了。突然凭空绽开了一朵妖艳的花朵,在黑夜中傲然怒放,每一片花瓣都好像在舞动着,焕发让人心醉的色彩。如果有人能靠近仔细观察的话,他就会发现每一个花瓣都是由密密麻麻头发般粗细的彩针组成的。 王金凤顿时惊呆了,面前的这朵璀璨的花朵让她变得如痴如醉,仿佛整个人被勾去了魂魄。旁边的张笑林则是一闭眼,毫不迟疑的将王金凤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 这朵妖花就如昙花一现,没入了王金凤的躯体,这些细小的彩针瞬间窜入了她全身的经脉和血管,转眼便七窍流血,周身冰凉。死的时候她的脸上还带着眷恋的笑容,眼角和鼻孔流出的鲜血让这份笑容变得异常恐怖。 张笑林把王金凤当成挡箭牌,他利用完这具身体的最后一丝价值后将她朝着江晓推了过去,刚才那一幕让他丧失了仅有的一点斗志,现在的他一心只想逃,逃得离江晓这个恶魔越远越好。 江晓一脚踢开了王金凤的尸体,三把飞刀出现在手中,就待出手之际,前面突然腾起一阵烟雾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日本人”江晓眉头一皱,这是人本忍者惯用的隐身弹,随着一阵寒风吹过,烟雾散去后前面出现了三个人,正中一位身穿武士服,另外两人则是一身夜行服。,张笑林已经消失在黑暗当中。 三名日本人并没有进攻,而是戒备的看着江晓,为首的是饭冢原。刚才江晓击杀王金凤的过程他都看在眼里,那朵妖艳的花他只看了一眼便像丢了魂,直到妖花消失才回过神来。这让饭冢原感到无比的震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迷惑人的神智。 一向心高气傲的饭冢原此刻也不敢贸然出手,他的任务是救张笑林,现在这个任务已完成了。 江晓也一样,他没有把握能击杀面前的三个日本人,饭冢原的身手他见过。当然要是用罂粟的话他有九成胜算,但现在他只剩下一枚。罂粟制作过程极其复杂,制成一枚要耗费大量的精力,材料要求也很高,半年时间江晓也只造出现在这两枚,一枚刚刚已经用了,本来江晓是准备一举击杀两人,但他没料到张笑林竟然狠心将王金凤当成挡箭牌。 四个人就在这条街道上对峙着,谁也不想先动手,半刻钟后,江晓退了,饭冢原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偷偷的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先是阎青,接着是江晓,连续两次都让他的自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第八十一章 戴老板 江晓回到阎公馆门口,尸体和受伤的人已经全部抬走了,残酷的厮杀让这条街道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雨水会渐渐的冲洗掉这些打斗留下的痕迹。那些死去的人也将会随着时间过去慢慢的被人淡忘,活着便是胜利。 “张笑林被日本人救走了”江晓对没能杀了张笑林有些可惜。 阎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次跑了,下次就没那么好运,暂时先将他的人头寄放在他的脖子上,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它摘下来的” 龙云和文彬以及许文良等前来支援阎青的人都已经告辞了,这一回对阎青出手相救对于他们来说收获非浅,今后在上海滩就等于有了阎青这样一个坚强的后盾。许多人都会锦上添花,而聪明的人却会雪中送炭,尤其是帮助了阎青这样一位重情义的人。就像许文良,他没料到因为自己两次出手相助,会在不久让自己逃过一场灭顶之灾。 “死去的弟兄要厚葬,还有要让他们的家小一定好安排妥当”阎青吩咐江晓。抛开兄弟情义不说,没有了后顾之忧才能让更多的人为你卖命,这是基本的道理。阎青想的不是这个,而是他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弟兄的家人就等于自己的家人。 走回公馆,吟香已经在楼下等着他。被寒风吹了几个时辰,吟香的脸却是红扑扑的。 “痛吗?”吟香看着周身都是伤口的阎青心疼的问他,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也让人触目惊心。 “没事,放心吧,这些伤口过几天就好了”阎青笑着安慰她。突然吟香全身一软,倒在阎青的怀里。阎青感觉到她全身发烫,尤其是额头热得像个火炉般。 心里高度的紧张和寒风的吹袭让吟香发起了高烧,阎青连忙派人去请大夫,接着将她抱上了楼。 几天后青帮开香堂,所有人都以为阎青会当青帮帮主,但结果却出乎意料,肖辕当了这个帮主。并不是阎青不够资格,他现在的声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而是他不想坐这个位置,关定山在劝说几次后也就由得他了,但还是给他安了个执掌香堂的护法名头,这个香堂护法和帮主的权利几乎没什么分别,均可号令所有青帮弟子。 现在的阎公馆可以说是和青帮香堂一般的存在了,甚至在许多人心目中比清帮香堂还让人畏惧,因为这里住的是那个战神一般的人,阎王,阎青。 对于阎青这一番功成名就,肖青青心情却很复杂,这个男人果然如当初一眼见到时给自己的感觉,很优秀,但现在看来却简直是人中之龙。龙是驾驭不了的,就算自己是凤也一样。而肖青青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她想成为龙,成为掌控一切的龙,有时她会痛恨上天为什么会给自己一个女儿之身。 阎青的确是肖青青喜欢的男人,但这个男人如果不能为她所用时她会怎么办?这一点正是肖青青现在的矛盾所在。 “肖先生,戴老板来电话,要你去一趟他的住所”正当肖青青有些心烦意乱之时,外面一名手下进来对肖青青说道。 戴老板就是军统的头头戴厉,他在上海滩有一处行宫,以前带肖青青来这度过几次良宵,自从肖青青开始在她的军统特务这份事业上大有所为后就不再是戴厉的玩物了。戴厉对此虽然有些恼火,但他毕竟是个老奸巨猾之人,女人有的是,而一个得力的手下却难找,所以现在他还不会因为这个为难肖青青,而肖青青也是看准了他这点。 “这个人叫楚瑜,是中华商会的会长”戴厉将一张照片递给肖青青。 “中华商会会长,来头挺大,怎么?这个楚瑜有问题?”肖青青看着照片上的人问戴厉。她一眼便认出上次和阎青参加酒会时第一个上前和阎青打招呼的就是这个人。 “我们只是怀疑,这个楚瑜平时经常和一些思想倾向共产党的人士来往,他的身份特殊,我们不能随便下手,最近一段时期他会经常来上海滩,你的任务就是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暗地里和共产党人有联系就马上动手抓人,但有一点必须要记住,证据要确凿无误,如果你贸然把他抓了,那么我们将不会承认你的行动和我们有任何关系,到时这个黑锅只有你自己来背了” 肖青青听了不由得在心底冷笑,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这就是现在政府做事的风格,他们这些个办事的人就像政府养的狗,事办好了赏根骨头尝尝,办砸了的话将狗往外一推,任人宰割,自己则是置身事外。 “最近中统办了几件大事,在委员长面前很是风光,我们是委员长自己的人,别让外面来的野狗给抢了饭碗,这段时间再不做件漂亮的事,恐怕到时我都不能替你说好话了”戴厉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他们不会养着一条没用的狗,除非是宠物狗。 一艘渡轮缓缓的靠上了码头,上海的天气明显得比广东冷了好多,走出船舱的王箐呼出的气体都化作一片白雾。在船舷上,王箐远远就看到了在码头上吟香的身影。 “香姐”下了船的王箐甩下独自提着两个大行李箱还有背着两个背包的张平,一路小跑过来抱住了吟香,哥哥去世后,吟香在她心目中就好像自己的亲人一样。 “咱家的姑娘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哦”吟香笑着打量着差不多快和自己一般高的王箐,现在的王箐一身洋装,看起来十足像个留洋回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凭现在阎青把她当妹妹,她的身份比得上上海滩任何一位千金小姐。 “再漂亮也没姐漂亮”王箐说的倒不是恭维的话,吟香的典雅气质没有几个女人能比得上。 “春梅姐”旁边的吟小虎和王箐打招呼。 “小虎也来了”王箐抱着小虎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几个月不见小虎也长高了” 跟在吟香身后的潘虎砸了砸嘴巴,也张开双臂等着王箐,没料到王箐只朝他叫了一声:“潘虎哥” 举着双臂的潘虎有些尴尬,这时张平放下手中的行李扑了过来就是一个熊抱:“兄弟,你能来接我太好了”像大多数女人一样,王箐回来的前几天上街大量购买了许多有用没用的东西,这些物品沉重得让张平叫苦不迭,看到潘虎的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额”被张平抱着的潘虎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川字:“船上没地方洗澡的吗?你多少天没洗了?” 王箐接着朝吟香三人后面张望,心思细腻的吟香自然知道这个小妮子在找谁:“别看了,阎爷今个没空,特地交代我们早点来接你” “谁找阎爷了”王箐脸上一点潮红闪过。 吟香也没说啥,只是笑着叫潘虎帮张平提行李。其实阎青并没有交代吟香他们早点来,他也不是没空,只是经过那晚在广东王箐醉酒后的事件后,阎青觉得有些尴尬,特别是一想到极有可能自己曾经对赤身裸体的王箐上下其手,阎青就觉得自己的头不是一般的大,干脆找个借口不来接王箐。 冰雪聪明的王箐猜到一点,但她没有觉得失望,反而有些兴奋,反正自己能陪在他身边为他办事就行了,而且她心底也希望阎青知道那个晚上一起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这样一来就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了,如果以后阎青要想让自己嫁人,她就厚着脸皮私下里拿这件事要挟。哼!看他怎么赶自己走,王箐暗自在心里扒拉着她的小算盘。 第八十二章 茗香楼 振兴银行在一片敲锣打鼓和鞭炮齐鸣中揭下了那块挂在牌匾上的红布纱,今天这里的主角是阎青,他现在不但被称为上海滩第一杀神,还是青帮除了关定山外的幕后第一大佬,连帮主肖辕都没有他的风头盛。 今天几乎所有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前到场了,包括市长张群和斧头帮龙头陈闵龙。青帮弟子更不用说,人群排了整条街,詹姆士甚至派出了英国士兵到场防范有人捣乱,其实他这是多此一举,现在的阎青可以说是真正的黑道阎王了,敢动阎王,恐怕疯子也做不出来。 应酬对于阎青来说是苦差事,对每位来宾都要咧嘴带着笑脸打招呼,时间一久,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上都快麻木了。 “张平!”阎青手一招把张平叫了过来。这小子今天穿了一身西装,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大哥,啥事?”张平一溜小跑过来。 “你这个..”阎青低头看了看张平别在胸前的牌子“额,经理,今天这里交给你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张平一听有点懵,这么一大帮人丢给自己,他急了:“大哥,这哪行,人家都是冲您来的,我算啥呢” 阎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是经理了,该你管事,再说了”阎青指了指一边打扮得花容月貌在招呼客人的王箐:“不是还有咱王董事吗,搞不定的你找她去” “您就直接交代那丫头不就行了吗?”张平嘟哝着说道。就银行的业务水平来说,王箐一个顶他三个,而且王箐有着天生的口才和交际能力,张平就一门面。说是门面还高抬了,他穿上西装戳在那还行,一走起路来就像个十足的地痞流氓,这点连楚瑜对他都是长吁短叹,常说他朽木不可雕也。 阎青脸一黑:“干啥呢!我是董事,比你官大,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少废话” “知道了,董事大人”张平转身去帮着王箐招呼客人,看着张平迈着八字步摇头晃脑的姿势,阎青不禁摇头,自己当时怎么就把这家伙给派去了呢,看来最近眼神有点问题。想到这阎青也一边和宾客打着哈哈,一边溜了。 王箐看到阎青偷偷溜走的身影,她心里有些嗔怪:得,摊上个甩手掌柜了。其实阎青出出面让所有人知道这家银行有他的份就够了,其它的他也确实帮不上啥忙,要问他这个董事一些关于银行运作之类的问题,恐怕他一条也答不上来。 和江晓回到公馆,阎青上楼回到房间。吟香给他泡了一杯茶端过来:“今天累吗?” “这差事比打架还累人”喝了一口茶的阎青点上一根雪茄说道。 “王箐那丫头还能办事吧?” 阎青点点头:“我还没见过像她这么有能力的女孩子”说道这他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个有能力的女人,肖青青,有些日子不去见她了,如果肖青青知道了李若男的事是自己插手的话,两人见面会是怎么样的情形,想到这阎青心里起了一些波澜。 “那小丫头为你办事都是精力十足,我估摸她那颗心放在你身上了”吟香把脸凑近阎青带着玩味的说道。 “别乱说,我当她是妹子”阎青一听脸色有些严肃。 “我知道你当她是妹妹,可她未必愿意啊,这点我看得出来,再说了,你又不是政府官员要听那位姓蒋的一夫一妻制,男人三妻四妾挺正常的”吟香说的倒是真心话,她想要的只是能陪在他身边就够了,如果是王箐在一起也多个伴。 阎青眼珠子一转,接着笑嘻嘻的对吟香说道:“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说啥呢?有事你就说,和我见外了不是”吟香给了他一白眼。 “你帮我开导开导那丫头,我看就你说话她能听得进” “这事嘛”吟香歪头想了想丢一句话:“还是你自个和她说吧”说完走人了。 “唉!一有事个个都不帮忙,看来真的是靠人不如靠己啊”阎青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他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顿时乐呵起来,所有烦恼一时间烟消云散,他没想到就他这个比过了几天的饭菜还要馊的主意让他碰了一鼻子的灰。 香茗楼是上海滩英租界的一间茶馆,这里的早茶是附近有名的。一大早这里便坐满了人。茶馆对面的一个角落停着一辆黄包车,戴着毡帽的车夫抱着胸靠在座椅上打盹,时不时偷偷打量着四周。 这个黄包车夫是许文良,今天来这是保护中央特派员到茶馆和一位重要的人碰头的,一起的还有两名队员,他们分别扮成烟贩子挎着烟架在向行人兜售香烟,这个重要人物许文良不知道是谁,他估计应该是上海滩有些脸面的人。 今天天气很好,寒冬里少有的阳光让人心里添了一些温暖,四周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远处突然传来汽车急促的喇叭声,一大早这阵喇叭声显得特别刺耳。许文良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他有个不好的预感。 两辆黑色的轿车一路疾驶,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车开到香茗楼前戛然而止,从车上下来八名身穿黑衣的人,最后一位身材高大魁梧,腰间挎着一把马刀,是王金。 “你四个守在这,剩下的跟我进去,里面哪个敢跑开枪毙了”王金说完就要冲进茶馆,街道对面的许文良一见情况不妙,马上拈嘴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就要抬脚的王金几人听到口哨声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张望,这时两个挎着烟架的人已经靠了过来,同时手中烟架朝王金等人甩了过来,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出现在他们手中。 两人突如其来的攻击让留在门口的四人来不及反应,手起刀落鲜血四溅,两名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人纷纷掏出手枪朝两人射击,一阵集密的枪声过后,其中一个首当其冲身中十几弹,倒地身亡,死时还紧紧握着手中的短刀。 就在手下掏枪的时候,王金已经扑向另外一人,人未到,马刀先至。剩下这名特别行动队的队员看见王金刀势来得迅猛,自然而然的抬起短刀招架,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短刀被砍成两截,马刀瞬间便刺入了他的胸膛。 这名队员被刺穿胸膛,愣是咬牙一声不吭,反而朝前踏了一大步,双手作势去抓王金,马刀在他这一个踏步后再次穿过胸膛一大截,可惜王金这一刀中的是他的要害,手还没抓到王金,人已毙命,断气的他依旧双目圆睁,双手朝前伸出。王金一脚将他的尸体踢飞,顺势抽出马刀。 这一切从许文良的口哨声起到两人身亡,都是在瞬间发生的事,街道对面的许文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两名队员惨死,不禁肝胆俱裂。这时茗香楼的二楼一扇窗户突然打开,一个人从窗口直接跳了下来,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后朝许文良这边跑来。 王金看在眼里立刻喝令手下追了过来,枪弹在街道上咻咻的飞过。许文良看到跑来的正是那位特派员,他马上左手抬起黄包车朝前推,右手掏出手枪,就在两人擦身而过时许文良低声对特派员喝道:“快走!”右手举枪朝着黑衣人当当就是几枪,一名黑夜人应声而倒。 因为这里是英租界,王金这次只带了八名手下,现在已经死了三人,两次遭遇伏击,他一时也弄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他也只得叫手下先找掩体再还击。 许文良几个翻滚到了一边墙角,时不时露出头向黑衣人藏身处放几枪,现在的他只想能挡住敌人多久算多久,只要特派员跑远,他便放心的和对方周旋。 震耳欲聋枪声在大街上响了一会,许文良再次探头扣动扳机时只听到撞针撞击的声音,他的子弹用完了,这一声自然逃不过王金的耳朵,楼上跳下的人是追不上了,眼前这个一定要抓住,要不然没法向肖青青交代。 “都不许开枪,留活口”王金命令手下,说完他率先朝许文良的藏身之处冲了过来。许文良则是将枪一甩,朝着街道的另一头奔跑。 黑衣人在王金的带领下追着前面的许文良,这时茗香楼走出了一位穿着灰色长衫带着一顶礼帽的人,他走到一旁挥手招来停在街角的一辆轿车。 上了车的人吩咐司机:“回振兴银行”车至开动后他看着街道上的两名特别行动队队员的尸体,眼角有些湿润,这个人是阎青在振兴银行的合伙人,楚瑜。 第八十三章 庞贵 今天一大早,派去跟踪振兴银行老板楚瑜的人便传回消息,称看到楚瑜和一名男人在茗香楼接头,王金一边派人通知肖青青一边赶了过来,本来要在英租界抓人要通过租界的巡捕房,王金唯恐错过机会,就没去巡捕房协商,而是带着几名手下匆忙的赶来。 被许文良三人一番阻拦,从楼上跳下的人已不见踪影,王金此时对许文良是紧追不舍,再丢了眼前这个这个人,那今天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在热闹的街道上,几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王金和许文良两人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远远的抛开了几名黑衣人,而许文良也听到了王金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背已经感受到马刀发出的寒意。 奔跑中的许文良心里不时浮现出两名队员壮烈牺牲的情形,他很想回头和这帮黑衣人拼了,但他现在还不能死,那个特派员还要靠他的帮助才能安全离开上海滩。 跑到一个巷口,许文良窜了进去,跟进来的王金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王金一个疾步,马刀唰的一声朝许文良后背斩了下来。 听见这阵凌厉的刀风,许文良一个翻身抽出腰间的短刀当当当连挡三刀,但王金的攻击太快,第四刀还是在他持刀的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瞬间整个手臂便被鲜血染红了。许文良没有恋战,和王金对了几招后又转身就跑,不时将路边的箩筐和垃圾箱踢向身后来阻止王金的追击。 就这样两人穿过了好几条巷道,不时被王金逼得回身招架的许文良已经是伤痕累累,这个王金是许文良碰到的身手最好的敌人,他的反手刀即快又狠,出刀的角度及其刁钻,每一招都让许文良防不胜防。 我不能死,我还有任务没完成,我还要替弟兄们报仇,浑身浴血的许文良此刻只是凭着这一口信念在支撑,这时面前出现一道围墙,许文良毫不犹豫的使出全身力气纵身一跃,翻了过去。 王金正要准备跟着许文良翻过围墙,他突然觉得这里很是眼熟,停下脚步的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大门,一块牌匾上写着三个字:阎公馆。王金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没多久王金的五个手下也到了,每个人都跑得面红耳赤,连连喘气,有的甚至要扶着墙才能站稳。王金骂了一声:“一帮废物!”接着吩咐其中一位:“你马上通知肖先生来这里”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轿车来到了阎公馆附近,在街道上等候的王金上了车。 “你确定人是进了这里吗?”坐在后座的肖青青看着不远处阎公馆的门口问王金。 “我亲眼看着他翻墙过去的”王金很肯定的回答道:“要不是我想留活口,一早就能杀了他”接着他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的对肖青青说了一遍。 肖青青听完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追了过来?” “是啊,我看见他想跑当然是追了”王金对肖青青的提问感到有些困惑。 肖青青摇了摇头:“老王,你也跟了我这么久,遇到事情为什么就不动动脑筋呢?两个人接头,跑了一个,你不去抓另外一个反而去追他们的手下,你要知道,我现在想要的是大鱼而不是这些喽啰”说着说着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王金这时才恍然大悟,他懊恼的说道:“当时手下被他们杀了两个,就尽想着追人了,但我们知道另外一个就是楚瑜,要不我现在就去把他抓来?” “当时在现场还有借口把他抓来审一审,我不相信他们每个人的骨头都那么硬,但现在我们凭什么抓他?别忘了他还是中华商会的会长,就算在南京政府那里也有很广的人缘,如果事情那么简单的话也不会交给我们来办了” 看着正在懊恼的王金,肖青青语气变得缓和:“事已至此,我们接下来再另做打算吧”肖青青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既然事情已经演变成这样,再过多的训斥手下也毫无用处,对他们好点自然他们办事就会更加卖力。 “那里面这个呢?要不要去巡捕房叫人来搜?”王金指着阎公馆问道。 “这里是英租界,阎青又是现在英国领事的救命恩人,你以为巡捕房会配合我们吗?最多也是装装场面走个过场而已,想要他们卖力是不可能的”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王金有些不甘心,明知道要抓的人就在这面围墙内却不能进去。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我自有主张”肖青青停了一下接着吩咐王金:“晚上把二耗子叫出来,我有话问他” “今天早上你在阎公馆看到些什么?”屋子当中带着面纱的肖青青问坐在他面前的二耗子。 二耗子虽然没见到肖青青的脸,但从身材和声音上,他感觉到前面是一个大美人,如果在平时他一定会不由自主的意淫一番,但现在却不敢有丝毫亵渎的念头,他知道在自己面前的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尤其是那个王金,看上去就像个恶魔。 “今天一大早我听说有一个人翻墙进了阎公馆,然后我过去后只是远远看到一个全身是血的人被抬进了屋子里”二耗子回答道。 “谁去抬的人?” “是阎爷叫那两个姓雷的大块头去抬的,当时我看到阎爷有点紧张,好像他认识那个受伤的人”二耗子不敢有任何隐瞒。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上楼了,二楼上我从没去过,您也知道,我就一开车的,除了阎爷要外出,其它的事他们从没叫过我,您瞧我这身板也不是能和他们一起去打打杀杀的料” 肖青青对二耗子没有太多的消息也不感到意外,阎青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现在的局势下,私通共产党的罪名一旦坐实那将是件非常严重的事,如果南京政府出面直接和英国政府交涉的话,到时就算詹姆士也不能护着他了,最多事先悄悄通知阎青走路。 肖青青没有再问这件事,而是转了话题:“最近阎青有没有经常出去?” “上回英国人送的车给人砸坏了之后我就没在他身边一段时间了,现在他刚买的车我也只送他去过一趟银行” “今天起你要多加关注阎青的举动,只要他外出见的不是他身边的弟兄,你都要尽量探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要及时通知我们”肖青青说完对着王金招手示意。 王金从旁边走了过来,掏出一摞沉甸甸的大洋抛给二耗子。二耗子双手接了过来,两只小眼珠顿时瞪圆了。 “这只是一点小意思,只要你好好的替我办事,洋楼,女人,汽车什么都会有的”肖青青对二耗子说道。 “我一定用心办事,只要阎青有什么情况我马上向您报告”二耗子点头哈腰的对着肖青青说道,原先阎爷的称呼此刻变成了阎青。 二耗子走后肖青青取下了面纱,她问王金:“阎公馆那边派弟兄们去盯着了吗?” “派去了,一旦那个共产党从阎公馆出来,我们就会马上知道” 肖青青点点头:“嗯,接下来你去一趟英租界的巡捕房,和他们局长说请他们协助我们搜一搜阎公馆” 王金有些疑惑:“小姐,你不是说过这巡捕房不会帮助我们去搜阎公馆吗?” 肖青青笑了笑:“他们是不会帮助我们,但他们会向领事馆报告,而这个领事馆的领事詹姆士则会问阎青,这么一来阎青就会想方设法把人送出他的阎公馆,只要这个人一出阎公馆我们就动手” 王金听了肖青青的这番话不由的感到由衷的佩服:“小姐,你这招敲山震虎实在是高” “我们要尽快抓住这个人,通过他找到和楚瑜接头的人,只要这个人供出楚瑜是共产党,到时谁也帮不了他。所以这几天你一定要叫所有的弟兄打起精神,不要让人偷偷走出阎公馆都没人知道” “是,小姐”王金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那我就先去趟巡捕房” 庞贵这几天打牌手气很好,心情自然也愉快得很。每一个下属和他打招呼他都笑脸以对,本来这该是好事,但他那些个手下都觉得看着他的笑脸有点心发慌。 整个巡捕房没有一个人不被这位庞局长骂过,他骂人可不是普通的骂,他能将你祖宗十八代外加大姨的姑妈的表婶之类从头到尾草了个遍,连洗厕所的大妈都被他骂走好几个了,暗地里下属们给了他一外号:庞大炮,说他大嘴一张能把一支军队给轰跑咯。 这位庞大局长刚到巡捕房大厅,一名手下就走上前来:“局长,有位姓王的先生要见您,他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好久” “姓王的?什么来头?”庞贵问道。 “不知道?”手下摇摇头。 庞贵一听脸马上拉得老长:“不知道是什么人你就放他进我的办公室?你当我这是客栈,想进就进的吗?难道你脑袋里装的是大便?你妈..”刚骂到这庞贵突然闭上嘴巴,他记起昨晚刚刚被他弄上床的小秋月叮嘱他的事,说他一个大局长,也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了,举止要斯文,骂人可以,但不要带脏字,这才像一个名流。 “要斯文,斯文”庞贵一边在心底念叨着一边朝这名手下勾了勾手指头。等手下走到到跟前,庞贵赏了他两个脑锛:“下次给我记好咯,知道吗?我的办公室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被庞贵敲得呲牙咧嘴的手下忙不迭的点头“小的知道,小的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干你酿哟,有屁快放!”话一出口,庞贵气得直想踹这名手下几脚:“你个兔崽子,又害得老子讲脏话” 这名手下畏畏缩缩的说道:“这个人看起来架子挺大,搞不好是个大人物” “大人物?哼!租界里除了英国佬,老子就是最大的,走!带我上去看看!” 进了办公室,庞贵一眼就见到一个人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这个人看到他进来竟然没站起来,庞贵脸色变得有些发绿,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想骂人的预兆。 庞贵虽然一肚子火,但他也不是个蠢货,没有哪个蠢货能爬到他现在这个位置。在上海滩这个鱼龙混杂之地久了,他自然感觉到这个人不是寻常之人,他身上散发的那种颐气指使之气连他这个局长都比不过,庞贵敢确信这个姓王的是个官,还不是文官。 “庞局长,突然造访深感冒昧,鄙人姓王,名金”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庞贵。庞贵结果一看,倒吸了口凉气。 名片上印着: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上海特别行动处副处长王金。这军统局和中统局是国民党两处权利极大的机构,也是令人谈虎色变的存在,一般人要被军统请去调查,那他基本上就没有多少出来的可能。虽然庞贵现在是替英国人办事,但这些人他还是不能不放在眼里。 “请问王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庞贵将刚刚的不满丢到了脑后,他抬手请王金坐下。 “是这样,我们行动处接到一个消息,有一名共产党藏在英租界,我是来想请局长大人协助我们将他缉拿了”王金很直接。 “共产党?呵呵,这事好办,人在哪?我现在就召集弟兄前去把人抓来”庞贵回答得很爽快,共产党可跟他没啥子关系,今天帮这些南京政府的人办点事,以后也多条路子。 “这个人就在阎公馆”翘着腿的王金看着庞贵。 “阎公馆?”庞贵一听脸上表情变得复杂:“你没弄错吧?” “错不了,是我的人亲眼看着他进去的” “这”庞贵搓了搓手为难的说道:“王先生,这上海滩的人都知道阎青是我们领事大人的救命恩人,你要我去阎公馆抓人,这不是要我砸自个的饭碗吗?” “这事我当然知道,今天来到这找庞局长也是想给局长多指一条路子,这人嘛总不能窝在一个地方,有朝一日局长大人要走出这英国租界的话,那也得靠个朋友罩着不是,这里毕竟是中国人的地方,总要归还给中国人的”王金说的话明显带着一丝威胁,你庞贵难道要呆在英租界一辈子不成,出了这里那就是国民党的天下了。 “那是那是,我庞贵最喜欢结交朋友,尤其是想王先生这种有本事的人”庞贵一脸笑容的说道:“只不过这事有点不好办,这么着吧,你容我想个办法,即能把那共产党给抓了,又不至于让洋人怪罪与我,怎么说我这饭碗也是别人给的,你说是不是?” 王金点点头:“行!我就等局长大人的回话,名片上有个地址,在那能找到我,不过这事要快,到时人跑了我这不好过,想必局长心里也不会舒坦” “是,是”庞贵连忙回答。 送走王金后,庞贵憋了许久的脏话马上一股脑出来了,满肚子火气的他把他那位相好小秋月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玩意,他酿个球的,来老子地盘装老大,您们有本事的话这里就不是英国人说了算了,专门窝里斗,在洋人面前就变龟孙子,我草你大爷..” 第八十四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 飙了一通脏话后,庞贵心里舒坦了一些,可这气归气,事还得办。要不然哪天真的落在军统这帮王八蛋手里那可是不死也要掉层皮的。 庞贵在屋里来回度步,思索许久之后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我是庞贵,有事找领事大人”正如肖青青所料,庞贵将此事告诉了詹姆士,他知道詹姆士必定会通知阎青,只要等阎青把人送走他再和军统的人去阎公馆搜查,这样一来他这事就算办得圆满了,两边都有交代。 庞贵对自己的这个计划很满意,就算事后军统局的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怪不了他,因为消息不是他告诉阎青的,向英国人报告巡捕房的行动也是很正常的事。 阎公馆,刚刚接到英国大使馆电话的阎青走到窗前,他掀开窗帘一角朝街上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有几个头戴毡帽的人在街道对面蹲着或靠在电线杆上,不时向公馆门口张望。 “二弟你来看看”阎青对江晓说道,江晓走过来看了看街道上的情况。 “刚刚英国人打电话过来,看样子这帮人要动手了,依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江晓想了想然后说道:“既然连英国人都知道这件事,只能说明他们想逼着我们把人送走,如果我们现在送人出去的话就刚好中了他们的圈套,我敢说现在这条街上恐怕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送也不是,留在这也不行,英国人的话说得很明显,他在提醒我只有两天时间处理这件事,如果南京政府的人出面,他怎么也要卖点面子”在这种情况下阎青也觉得有些棘手,硬冲出去他倒是不怕,只不过他不能拿着弟兄们的性命来做这样的事,再说对方是肖青青的人,他欠这个女人的太多,一向重情重义的他不想就这么和肖青青翻脸。 这是感情和良知的纠结,感情上他应该倾向肖青青,这个女人对他有救命之恩,能在上海滩闯到现在这样和肖青青有着莫大的关系。而良知却让他不能容忍许文良就这么落在这帮人手中,秦柯死去的样子阎青还记忆犹新。 “要把人平安送出去倒不是问题” 江晓这句话让阎青感到很兴奋:“快说说看,怎么个送法?” 江晓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阎青听完哈哈大笑:“二弟啊二弟,真有你的,别人说我阎青是一人顶千人,而你则是一句话顶千人” 当天晚上,整个上海滩道上的大佬以及武馆馆主还有青帮香主以上的人物都接到一张发自阎公馆的请帖,内容是为答谢上海滩各路英雄对阎青的关照,特地于明日中午在阎公馆大摆宴席以示感谢。 “什么意思?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陈闵龙看着这张请帖皱了皱眉头,他怎么看都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欧阳子表情很平静;“想知道他卖的什么药,去看看就清楚了” “难道他想学张笑林,也要来个武林大会搞劳么子武林盟主之类的名堂不成?”陈闵龙眯起的双眼闪出一道凶光,任何人要想踩到他的头上都是他无法容忍的。 欧阳子不赞同他这个想法:“如果他有这个称霸上海滩的念头,那青帮帮主现在就不是肖辕而是他了”说到这欧阳子带着一丝感慨的接着说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上海滩成为一个笑傲群雄的人物,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浪打得也未免太急了点”陈闵龙语气带着一丝嫉妒,听到陈闵龙的话欧阳子心里有些微微叹气,陈闵龙也是一位枭雄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会容人,俗话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想要自己更加强大就要有着虚怀若谷的胸襟。 第二天中午,阎公馆门庭如市,到这里轿车和马车还有黄包车络绎不绝,阎青在门口摆着一张笑脸开始让他觉得苦逼的接待活,不断的向到来的客人打招呼,和阎青的笑脸截然相反的是不远处坐在轿车里的肖青青,她的脸色冷若冰霜。 “小姐,咱们怎么办?”王金也是黑着一张脸“要不叫弟兄冲进去搜得了,凭咱一百来支枪谅也没有多少人敢反抗” 肖青青断然否决了王金的主意:“你不要把阎青和那些江湖人士相提并论,他和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是在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以为他会惧怕我们这百来杆枪吗?你也听说过就在这个大门前,他是单刀匹马面对上万人尚且毫无惧色,你觉得还有谁有他这般胆色?” 王金面带尴尬的摇摇头,几百号人他都不敢硬拼,更别说上万人,这并不是说阎青有着惊世骇俗的武功,而是说明他有着无所畏惧的本色:“要说有谁能像他这般,除了那三国演义中喝断当阳桥的张翼德和七进七出曹营的赵子龙之外,我想也只有疯子能做出这样的事” 肖青青接着说道:“这里是英租界,如果枪声一响,人又没抓到,到时这个责任你我都背不起,你也知道现在上头对这些个洋人是拍马奉承还来不及,一旦我们惹恼了洋人,说不定南京那边立马就会让我们当了替死鬼,做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了” 王金此时也是有些愤愤不平:“我们是出生入死,他们是有功就抢,有事就推,就是这样一帮人弄得到处是乌烟瘴气” “所以说要想不被人当枪使,那就必须要爬到别人的头上去,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小姐,现在我们不能闯进去抓人,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守着门口一个一个的盘查吧”军统局权利很大,凌驾于任何机关部门之上,王金向来是想抓谁就抓谁,有时甚至连杀人都是由着性子,今天他第一次觉得有些憋屈。其实王金心里觉得有件事很奇怪,他知道肖青青和阎青的关系,为什么这个阎青连肖青青的面子都不给。 肖青青仿佛知道王金在想什么,看着阎公馆门口络绎不绝的人们,她平静的说道:“该和他谈谈了” 一辆轿车缓缓驶向阎公馆,就在快要到达阎公馆门口时,车上坐着的陈闵龙问身边的欧阳子:“欧阳先生,你有没注意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欧阳子目光透过车窗在向边街道仔细看了一遍,夹杂在过路的行人以及前来赴宴的人群中,有一批人正在紧紧的盯着阎公馆门口:“奇怪,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道上的” “你说的没错,我看应该是国民党政府的人” “哦”欧阳子感到有些意外:“你从哪方面看出来的?” “这些人多数腰间都是鼓鼓的,只有带着手枪才会这样,这般明目张胆的在阎公馆面前晃悠,除了皇粮的那些人,还有谁敢如此”陈闵龙到底是位老江湖,一下就看出这些人的来历。 “呵呵,看来这位阎青倒真是个专惹麻烦的人,连这些人都盯上他了”欧阳子摇头笑着说道:“看来今天这顿饭大有名堂” “是啊,而且这事恐怕不会小,阎青是这英租界领事大人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大事,国民党政府是不会想去捅阎青这个马蜂窝的”陈闵龙仿佛察觉到什么,对于他来说是非常乐意看到阎青出事的。 这次的午餐进行得很是平常,阎青也只是在台上说了几句感谢道上之人抬爱的话,接着就是吃饭,散场。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这让所有赴宴的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但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随着宴会散场,阎青让潘龙和潘虎护送许文良混在出去的人群之中出了阎公馆,虽然王金等人已经很仔细的观察了,但毕竟来赴宴的人太多,根本就没人发觉到。 傍晚,阎青接到肖青青叫人捎来的口信,约他明日见面。 阎青站在窗口看着四处随着夜幕降临渐渐亮起的霓虹灯,想到明天和肖青青的会面他心里有些纠结。 这时吟香拿着一件外套走到他的背后替他披上:“在想和青青见面的事情吧?” “嗯,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我欠她的太多,甚至这条命也是让她给救下来的,但我却几次阻碍她的事情” “那你有没有后悔出手救人呢?”吟香轻声的问道。 “如果让我再次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的,我可以将这条命还给他,但要我昧着良心我做不到” “那还烦恼什么?有些人活着为了金钱,权力,有些人却是为情为义,有句话说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没有多少事是能够两全其美的,我觉得只要做的是自己不会后悔事就行了” 吟香的话让阎青的顾虑一扫而空:“你说的没错,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我本来应该先去找她的” “咱们认识有大半年了吧”肖青青替阎青道上一杯茶,本来在寒冷的冬天光是看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心里都会添加一点暖意,但今天这些气雾却仿佛在增添着两人之间的隔阂。 “没错,快一年了“阎青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进暖春阁见到肖青青时的情形。 “日子过得真快”肖青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转眼间你这个当年的码头工人就成为了威震上海的大佬” “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也走不到今天,说不定早就在江里喂鱼了”阎青坦然说道。 “那为什么还要处处妨碍我办事?”肖青青眼睛盯着手中的茶杯,手心感觉得到杯子在渐渐的变凉。 “那两人是我的朋友,要我坐视不理,我办不到”阎青知道任何借口都瞒不过肖青青,他也不是会找借口的人。 “你不忍心他们受苦,那我呢?你就没有想过我吗?” “如果你遇到危险,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帮你,就算是死我也毫不犹豫”阎青的话音不大,但每个字听着就像铁凿在坚硬的岩石上凿出来一样。 “我相信你会这么做”肖青青点点头,她了解阎青,这是一个对情义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男人。 两人陷入了沉默,四周的空气仿佛变得凝固了,只有外面街道上传来的各种声音提醒两人,时间在悄悄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阎青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涂着红漆的小木盒,木盒虽小,但做工精细,每个面上都雕着一只凤凰,小小的凤凰栩栩如生,有如鬼斧神工一般。 打开这个看起来昂贵无比的木盒,一丝柔和的光线从盒子里散发出来,肖青青看向盒子内,只见一颗鹅卵般大小晶莹剔透的珠子躺在木盒当中。 夜明珠。像肖青青这个见多识广的人都大吃一惊。夜明珠极为罕见,这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更何况像眼前这么大的一颗,那真的是无价之宝了。 “我母亲在我出门前给了我一只玉簪,说是让我给她儿媳带的,我给了吟香。这只夜明珠是我父亲给我的,这是我阎家的宝物。他让我把这只珠子传给我儿子,然后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说到这阎青看着面前的肖青青,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嫁给我吧,你和我还有吟香,我们三人一起过这辈子”说完将夜明珠放在肖青青的面前。 肖青青拿起盒子中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荧光的夜明珠里面好像有一只凤凰在翩翩起舞。肖青青笑了,两颗泪珠顺着脸颊划下。她很开心,也许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一个她喜欢的男人拿着一无价之宝向她求婚,这种情形只有在梦中才有过。 肖青青看着这颗夜明珠仿佛有些痴了,她感觉到自己那颗冰冷许久的心在悄悄融化,就在她几乎要脱口说出答应阎青的话时,心底另外一个声音制止了她。 肖青青慢慢的将夜明珠放回盒子关上,她的眼神还沉浸在那珠子发出的迷幻光线当中。 “你可以放弃你现在的地位,放下你的弟兄陪我和吟香吗?”回过神来的肖青青问阎青。 “我能放下这些”阎青肯定的回答肖青青:“以前或许不行,现在他们都过得很好,天涯,海角,甚至外国,只要我们三人在一起,去哪都行” “你能放下一切,但是我不能,对不起”肖青青眼圈变得通红,她伸出手抚摸阎青的脸:“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刻,我没有后悔认识你”接着在阎青的脸上吻了一下便起身离开,她害怕再待下去自己会改变主意。 打开门就要出去的肖青青说了最后一句话:“今后我帮不上你什么了,你自己要小心” 人走茶凉,独自坐在包厢内的阎青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无奈。 一杯清茶送卿行,从此萧郎是路人。 第八十五章 花痴 回到公馆,吟香看到一脸落寞的阎青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她就猜到了两人交谈的结果。吟香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将煮好的咖啡端到阎青面前后就安静的坐在旁边。 许久,阎青恢复了以往的神色,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渗入心肺的咖啡香味让心情舒畅了不少,他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吟香:“你怎么不问问事情的结果怎么样了?” 吟香看了他一眼:“还用得着问吗?都写在你脸上了” 阎青笑了笑说道:“被人拒绝的滋味真的不大好受” “你有没有跟她说想娶她?” “说了”阎青点上一支雪茄“她没接受,她想要的不是平静的生活” “我看得出来,青青不是个普通的女人,有时候我觉得她比男人追求的还要多,只不过在现在这样的世道,一个女人要做这些该有多难啊”吟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倒很想能够三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可惜了” 阎青走到对面坐在吟香的旁边:“如果你想离开上海滩,那我陪你一起走” “说说而已,我才不走,这里呆惯了,去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天只对着你一个人,那我岂不是闷都闷死了”说归说,其实吟香何曾不希望有那么一天,但她不能要求阎青这么做,她不想阎青成为一只失去天空的雄鹰。阎青的生命不是只有她,还有江湖,还有弟兄。 肖青青就这么离开了,阎青感觉得到青青和他之间今后将连朋友的关系都不会有,他明白像肖青青这样的人做事从不会拖泥带水,对感情也是一样,或许明天开始彼此之间就真的形同陌路了,这让阎青心里对肖青青又多添了几分内疚,毕竟肖青青为他做了那么多。 人的一生就像是一个在挑着一副担子赶路的人,沿途总有一些用得上的东西,走的路长了,那副担子总会堆满,然后再要拾取的时候就不免要拿出一些东西丢掉才能搁得进去,留着自己觉得重要的,丢掉一些不重要的,就在这得得失失之间一路走了过来。 肖青青从一开始她的担子就太沉了,她已经装载不下别的东西,甚至连和阎青的这份感情都容纳不下,所以她选择了放弃。 浅野淳子刚刚洗浴好,很少涂胭脂水粉的她依旧面若桃花。穿上一身和服,拉开房门就要出去的她赫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是饭冢原。他靠在门口看着浅野淳子,一边耸耸鼻翼闻着淳子身上刚洗浴出来散发的清香以及一丝淡淡的带着乳味的处子味道。 “要去哪?我陪你去”饭冢原盯着眼前的浅野淳子,淳子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和越来越成熟的身躯无一不让他的下身涌起一股躁动。 淳子对面前这个男人没有一丝好感,甚至感到厌恶,她没有回答饭冢原,将身子侧着想从旁边过去。 饭冢原看到淳子对他不理不睬,顿时一阵无名火起,他横过身子挡住了浅野淳子的去路:“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让开,我要过去”浅野淳子语气冰冷。。 “浅野淳子!你这是用什么态度和我说话?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和你的母亲一样是个贱种”一把揪住浅野淳子的饭冢原恶狠狠的说道,他手上的力道让淳子感到疼痛,但淳子只是皱了皱眉头:“饭冢先生,请你自重” “自重?我今天就要放肆一回”上下打量着浅野淳子的饭冢原竟然在过道上开始对她上下其手:“这么好的货色我可不能让别的男人先上了” 突然遭到饭冢原非礼的淳子一时惊呆了,就在对方的手摸上自己的双峰时,回过神来的她拼命挣扎。这时饭冢原贴在她的耳边说道:“今天你要是不从了我,你母亲那个贱货将会像一条狗一样死掉” 这句话让浅野淳子几乎瘫软下来,神情呆滞的被饭冢原一把拉近她的房间。浅野淳子很痛恨自己的母亲,那是一个为了情夫抛弃家庭甘愿到饭冢家族做个家奴的女人。淳子的父亲在老婆走后不久就郁郁寡欢酗酒而死。剩下浅野淳子几乎就是在邻居施舍下长大的,直到后来被川岛一辉收留。 淳子永远无法忘记自己那段悲惨的童年,只有每天光着脚丫跑在田埂和草丛中的时候就是她的快乐时光,她害怕夜晚,害怕独自一人在破旧的房子中一人看着窗外摇摆如鬼影一般的树木。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母亲,虽然她很痛恨自己的母亲,但她也不想母亲死去,那是自己在这世上的唯一一个亲人,即使她的母亲连一个拥抱都未曾给过她。 倒在床上的浅野淳子神情麻木,两行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流下,耳边响起了小时候经常独自一人在田野上唱的歌谣: 红蜻蜓晚霞中的红蜻蜓,请你告送我,童年时代遇见你,那是哪一天?拿起拿起小篮来到山上,来到桑田里,采到桑果放进小蓝,难道是梦影?晚霞中的红蜻蜓… 将浅野淳子摁倒在床上的饭冢原兽性大发,几把便将毫无反抗的淳子衣服撕扯得只剩内衣,一对雪白的双乳呼之欲出,隐隐可见上面的一点殷红。此时的饭冢原感到自己兴奋得连呼吸都变得有如牛喘。浅野淳子的身体他早已垂延已久,看着眼前春光乍泄的裸体哪里还按捺的住,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衣服脱光,就要提枪上马。 此时的浅野淳子心已如死灰,脑海里一片空白,眼看就将被饭冢原蹂躏的时候,门口响起一个人的咳嗽声。 被这一声咳嗽打断了好事的饭冢原有如一头暴怒的公牛,赤身裸体的他有一种非常想杀人的冲动,赤身裸体的他转身一看,刚刚心急之下忘了关闭的房门前站着一个人。 正要伸手去拿鬼丸的饭冢原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只看到了他腰间插着的两柄倭刀时手就停了下来,门口站着的是龟田雄二,他是饭冢原除了川岛一辉以外最为忌惮的人,至今饭冢原还清晰的记着被他腰间那两把菊魁和数珠丸架住脖子时的情形,有时甚至在梦中还被那股寒意给惊醒。 眼角瞟过床上玉体横陈的浅野淳子,饭冢原满心不甘的哼了一声接着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他可不愿意再去试龟田雄二的二刀流,上回是龟田手下留情,下一回可就不好说了,他亲眼见过有人被龟田双刀斩成几段的情形,那种恐怖的场面连他这个杀人无数的武士都觉得心惊胆战,甚至让他几天吃饭的时候一看到肉都会恶心。 龟田雄二冷冷的看着饭冢原走后才慢慢的来到浅野淳子的床前,看着淳子诱人的乳沟和几乎全部裸露的玉雕般大腿,他眼里闪过一丝饿狼似的光泽,伸出手的他却并没有去触碰浅野淳子,而是将床上的被子拉起替她盖上,接着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听到龟田雄二出去时将门关上的声音,浅野淳子才渐渐的清醒过来,她拉起被子把头捂住,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在房间内响起。 几个时辰过后,浅野淳子的房门打开了,一身夜行服的她悄悄的潜出日本商会消失在夜色当中,她没有发现就在她刚走出商会,身后就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看着浅野淳子的背影就像一个猎人盯上了猎物。 跟着浅野淳子的是饭冢原,无名之火焚身的他无法入眠,正要出去寻欢作乐的他刚好看见浅野淳子偷偷的溜出商会,他立刻跟了上去,一边紧紧的盯着前面的淳子,一边暗暗想道:在商会有龟田雄二救你,这回在外面我看还有谁能阻止我的好事。 阎公馆,一个娇小的身影像只狸猫般越过围墙落在院子中,是浅野淳子,她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动静,接着朝一棵大树下窜去。此时如果浅野淳子回头向身后看的话就会惊恐的发现就在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多了两个人。 这两人一个面目狰狞像个恶魔,一个枯瘦如柴,是七煞中的魔煞和天煞,浅野淳子刚从围墙上下来时魔煞就准备出手,却被老大天煞制止了,两人一起退回到黑暗当中。 “为什么不让我动手?看她的身手我敢肯定那是个日本人”魔煞看着不远处窜上大树的黑衣人有些不解的问天煞。 天煞低声回答他:“这个女人我看见她来过几次了,你知道她来干什么的吗?” 魔煞摇摇头:“不知道” 天煞露出一丝笑容,他那张仿佛只剩皮包着骨头的脸笑起来竟比魔煞还显得恐怖:“她来这只是为了看看我们的主子” “额”思索一番后的魔煞恍然大悟:“这日本女人是个花痴” 接近寅时,上海滩已是一片夜深人静的景象。今晚的阎青第一次感到难以入睡,他披上一件大衣走到阳台上。 点上一根雪茄,随着袅袅的白烟升起,阎青开始沉浸在回忆当中,他想起了离开了许久的京城,想起了慈祥的父母,想起了肖青青以及和她数个缠绵的夜晚。就这么静静的在阳台上站着,直到一根雪茄抽完了他才回到屋里。 进了屋的阎青并没有立刻上床休息,而是轻轻的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看,一抹笑意出现在他脸上,又是那个日本女人,阎青早就发现她隐藏在树上,虽然她的身影几乎和树干融为一体,但还是逃不过阎青的眼睛。 藏在树上的正是浅野淳子,安静的看着阳台上阎青的她没有感觉到夜的寒冷。本以为自己行踪很隐蔽的她没想到刚进入阎公馆就被人盯上了,并且还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如果不是天煞制止,或许她已经命赴黄泉了。 每天一到夜晚,浅野淳子就压抑不住想到这来的冲动,她好像回到童年的时候,阎青这里就是那片田野,日本商会则是那个黑暗冰冷的破屋。 阎青进屋后浅野淳子也从树上下来,几个起落穿过院子跃到了围墙外。阎青看着她离去,正准备放下窗帘,他突然看到街道的另一头有个人影窜出来悄悄的跟在那个日本女人的后面。 第八十六章 饭冢原 阎青看见有人在跟踪那个日本女人,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他一向对于日本人没啥好感,但这个女人没有做出过危害他们的事情,并且上次还来提醒过要他小心。略一思索后,阎青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换上一件外套的阎青出了公馆朝着日本女人离开的方向追去,这时院子角落的魔煞看到这一幕,他也跟了过去。 浅野淳子没有像来的时候那般匆忙,而是在空无一人的巷道中慢慢行走,这个月她来了阎公馆几次都没有看到阎青,今晚终于见到了,她就像个得到心仪玩具的孩子般兴奋,之前的种种忧伤已经不翼而飞,在商会发生的事以及刚才见到阎青之后,她暗自下了一个决心,她不会再任人摆布,她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和快乐。 刚转过一个拐角,浅野淳子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条路她走过无数遍,每一个巷道,甚至每一盏路灯她都熟悉。 停下脚步的淳子用心和耳朵去倾听面前这条看起来平静得让人窒息的街道,最后她转身看向一根电线杆,手一翻,几枚铁荆棘出现在掌心:“什么人!出来!” “不错,不错,看起来你的忍术又精进不少”一个人从电线杆后走了出来,他说的是日本话。 浅野淳子看清了前面的人,她心里不由得一紧,这个人是没多久前想要强暴她的饭冢原。 “你在这里干什么?”浅野淳子冷冷的问道。 “我在这里干什么?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在想,如果龟田那个冷血动物如果知道你和杀了他哥哥的人有关系,他会有什么反应?”饭冢原不怀好意的看着浅野淳子,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你到底想怎么样?”对这个男人淳子非常厌恶,看到他就像看到一只绿头苍蝇一样感到恶心。 “这还用得着我说吗?只要你乖乖的随了我,这一切会长和龟田都不会知道,我保证你的母亲在我饭冢家族也会过得很好” “那个人不是我母亲,从今天起我浅野淳子再也没有亲人”淳子语气坚定的说道。 饭冢原对浅野淳子突然转变的态度很惊讶,不过这并没有让他放弃自己的企图:“那个女人的确不配当你的母亲,不要也罢,今后你可以把我当你的亲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想你一定没有尝过当女人真正的快乐吧,我保证让你感受到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桀桀桀” 饭冢原的这些话让浅野淳子想起了那晚在阎公馆偷窥阎青和吟香亲热时的情景,面上一红的她随口朝着饭冢原啐了一口唾沫。 “呸,瞎了眼的女人也不会看上你的”此刻的淳子面对饭冢原已经毫无顾忌,她不会用自己的清白来向他妥协。 “哼!你这个贱货生下来的杂种也敢骂我,等会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怒不可遏的饭冢原说完马上朝着浅野淳子扑了过来,他打定主意,今晚要将这个女人狠狠蹂躏一番后再用鬼丸插进她的下体。 看到饭冢原身形一动,浅野淳子手中的铁荆棘就飞了出去,在昏暗的光线下,五只铁荆棘闪过肉眼难以察觉的光泽击向饭冢原,而看到浅野淳子手一扬起,饭冢原的鬼丸已经出鞘,这把日本五大名刀之一的鬼丸在黑夜里掠起几道寒光将飞来的铁荆棘悉数劈成两半,他的身体依旧笔直的朝着淳子扑了过来。 浅野淳子学的是忍术,擅长隐身,潜伏,刺杀。正面迎敌是她的弱项。看到对方快要近身,她毫不犹豫的将两个烟雾丸丢在自己跟前,一阵白色的浓雾瞬间便笼罩了方圆十米。 就在烟雾腾起,饭冢原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那副表情就像猎人看到一只猎物钻进了自己布置好的圈套。他没有理会面前的烟雾,而是一个侧步转向右手边,鬼丸朝着前面的空气斩了下去。 随着鬼丸劈下,怪异的事情发生了,空气中竟然溅起一蓬鲜血,一声轻微闷哼声也随之响起。 就在鲜血溅射之处出现了浅野淳子的身影,饭冢原这一刀在她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在我面前使忍术,你还差点”饭冢原轻蔑的说道,他是个天生习武的材料,忍术以及各流派的刀法他都是一学即会,也正因为如此才导致了他的狂妄自大。 鬼丸锋利无比,浅野淳子的伤口深可见骨,疼痛加上流血让她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嘭”的一声过后,浅野淳子再次消失在烟雾当中。 “在我面前还想跑”冷笑着的饭冢原转身就是一刀朝身后劈去,听见一阵布匹撕裂的声音响起,饭冢原觉得有些不妙,这一刀将一件夜行服斩成两半之后竟没有看到浅野淳子的人影。就在这时,刺骨的寒意从身后袭来,紧接着后背感觉到一阵剧痛,他本能的向前急冲,硬是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鲜血从浅野淳子手中的匕首上滴落到地下,如果不是她先中了一刀导致身手有些迟缓,这一次奇袭能让饭冢原当场毙命。 “分身术”转过身的饭冢原面色凝重,他感觉到流出的鲜血湿透了背后的衣裳,刚才浅野淳子的这一刺如果再深入半分,恐怕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难怪川岛那个老鬼那么看重你,果然有点本事” “只恨没能杀了你”浅野淳子冷冷的说道。 “想杀我,等下辈子吧!”鬼丸一竖,认真起来的饭冢原瞬间像变了个人,他身子快速的旋转起来,手中的鬼丸也跟着疯舞。 浅野淳子身形一晃,又是一阵烟雾腾起,这一回更是浓郁得伸手不见五指。饭冢原无视这一切径直冲进烟雾当中,大喝一声:“旋风斩!”集密的刀光就像一阵龙卷风般卷起,紧接着向四周轰的炸开,无数的刀光带着刀风撕开了层层的烟雾,这是一记无差别攻击,是柳生门派专门用来对付伊贺门隐身之术的,强烈的旋风刮过后,烟雾散去的地方出现了浅野淳子脚步跄踉的身形,她的身上又多添了几道伤口。 “去死吧,贱人!”得势不饶人的饭冢原没有给浅野淳子喘息的机会,鬼丸在黑夜中划过一道寒光向她的头上劈下,暴怒的饭冢原此刻只想一刀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浅野淳子看着朝自己的头上落下,已经无力躲闪的她双眼一闭,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光着脚丫跑在田野上的情景,那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田野,田野的另一端有一个男人,看不清面容,只见到一头随风飘舞的长发,淳子没有为即将降临的死亡感到恐惧,只是在心底低叹了一声:“可惜再也见不到你了” 鬼丸带着强烈的刀风直斩而下,眼看浅野淳子就要在这一刀下香消玉损,“锵”一声兵刃撞击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里这一声显得特别刺耳,浅野淳子睁眼一看,一个彪悍的背影挡在自己面前,手中提着一把漆黑的朴刀,他的长发就像浅野淳子刚刚闭上眼时脑海里闪过的那样随风飘舞,这个人的背影在浅野淳子眼里显得是那么的高大,伟岸。 “难道我在做梦吗”低吟了一声的浅野淳子失去了知觉。 突然出现的人是阎青,长发下他的一双眼睛像猎鹰般盯着饭冢原。 “是你!”饭冢原看到阎青不禁吃了一惊。 “乖孙是我,怎么,好久不见你爷爷了高兴吗?”阎青嘿嘿一笑。 “哼,来得正好,今晚我就送你和这个贱女人上西天!”饭冢原脚下连连错步,转眼便冲到阎青面前,唰唰几刀直劈过来,他的身形也变得如隐若现,这个饭冢原是日本武士当中唯一一个将忍术和刀术流派融合起来并且施展自如的人,这一结合让他的攻击变得更加的犀利和难以判断。 第八十七章 二刀流 饭冢原的刀法虽然曾落败于龟田雄二,但也称得上日本武士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各种变化更是让人防不胜防,一直认为日本武士都是讲究以快致胜的阎青一开始也在他的攻击下有些许忙乱,但很快阎青便适应了他的打法,如果是比招式的变化和精妙,还能有什么地方的功夫比得上中华武术。 凝川在黑夜中不时荡起一阵阵幽光,阎青行云流水的刀法一招比一招势头更猛,一套八卦刀法无视饭冢原的各种变化,在紧守八方步步为营的同时展开强攻,直杀得对方叫苦不迭。 此时在饭冢原的眼中阎青就像一只让他无从下手的刺猬,无论从哪一边进攻都会遭到猛烈的反扑。每次抵挡阎青一招,背后的伤势就会加重一分,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喘急。 “啊!”大叫一声作势向前的饭冢原身形一闪,一股黑烟原地升起,阎青瞅准时机一个疾步杀出,凝川在黑烟中瞬间劈出十几刀,烟雾散尽后只见一件衣裳变成片片碎片随着刀风四处飞舞。 这是饭冢原学自伊贺门的保命绝学;金蝉脱壳。虽然没有浅野淳子的分身术具有瞬杀对手的攻击力,但却是逃命的最佳招式,就在阎青冲向那股烟雾时,饭冢原已在十几米开外,眼看就要窜入一个胡同。 离胡同口只有几步远,饭冢原相信只要进入胡同阎青就奈何不了他,因为这里距黑龙会所在的商会已经不远,如果阎青敢追上来,那里将是他的葬身之地,川岛一辉,龟田雄二,还有黑龙会最神秘的黑龙铁血卫,无一不是比饭冢原还要强上数十倍的存在。 距离有些远,地上还有个昏迷不醒的浅野淳子,阎青没有准备去追饭冢原,就在饭冢原身影即将没入巷道的瞬间,一道在黑夜当中显得特别耀眼的白光一闪而过,正在飞奔中的饭冢原只觉得眼前一花,下半身有股凉嗖嗖的感觉,他低头一看,自己身子还在往前冲,而下半身却离他有几米远,顿时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在梦幻中一般,失去下半身的他撞上了围墙,此时一道鲜血才如涌泉般四处激射,这一道白光将饭冢原生生的斩成两段。 一个黑影出现在饭冢原被斩之处,手里提着一把寻常杀猪用的斩骨刀,是魔煞,他是一路跟着阎青过来的,就在两人交手时他就料准了饭冢原的逃跑路线,隐藏已久的他一刀便将只顾逃命的饭冢原砍成两截。 杀了饭冢原,魔煞舔了舔嘴唇,转身看向阎青嘿嘿一笑:“主人” 阎青并没有理会他的招呼,而是脸色变得异常紧张,口中大声喝道:“小心!” 阎青的这一声喝叫让魔煞一愣,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了身后传来一阵强烈的杀气,身为杀手的他自然对危险有着特别的敏感,身子像只陀螺般原地一转,砍骨刀斩向身后。 随着身子向后转,魔煞眼前出现了两道流星般迅猛的寒光,是两把倭刀,快得让他目不暇接,砍骨刀架住了其中一把,另外一把他不得不抬起左臂招架。 “噗”的一声过后,魔煞的左臂被斩落,而倭刀紧接着又朝他脖子抹去。这时阎青冲了上来,大喝一声的他疯刀连斩,挡在魔煞身前。 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叮当声过后,对方停下了攻势,阎青身上已经被划出好几道血口,虽然都是皮外伤,但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狼狈。 一个双手握刀的日本人站在阎青面前,是上回找阎青决斗的龟田雄二。 龟田雄二也是在饭冢原和阎青交手时就来到了这里,原本他可以救下饭冢原,但他却等到魔煞杀了他的同胞才出手。只是因为他想看看躲在暗中的魔煞有什么本事。 龟田雄二的刀法只讲究一个快字,当他的单刀速度达到自己的极限后,他练起了双刀,也就是二刀流,他非常赞同中国武林中的一句话:武学一道,唯快不破。龟田雄二相信,只要他的刀够快,任何招式在他面前都是形同虚设。 一个照面就挂了彩,这对阎青来说还是第一次,但这些伤口却激发了他的斗志:“不错,你的双刀比单刀厉害多了” “自从我练成了二刀流就没有人能够战胜我”龟田雄二脸上充满了自信和骄傲,他就是大日本武士的一面旗帜。上回被浅野淳子阻止了他出双刀,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将阎青杀了替他哥哥报仇。 “你明明刚才可以救你的同胞,为什么要看着他被杀你才出手?” “哼!这个人和我并称黑龙会三大高手,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我还要感谢你们替我杀了他”龟田雄二的话将他的冷血表露无遗,说完他双刀交错:“阎青!准备受死吧,能死在我的二刀流之下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靠快字杀人何须千刀万刀,只要一刀足矣,你还没领悟到快字的境界,想杀我还早点”阎青直言不讳的说道。 龟田雄二冷笑一声:“难道你领悟到了吗?” 阎青摇摇头:“我用的不是快刀,你追求一个快字,而我则是一个破字,任你疾如风快似电,我皆能破”阎青的这个破字不但在武艺上深得精髓,在气势上更是尽显无遗,阎公馆前横刀立马战万人,凭的就是一个破字,破招,破势,破军! 当日一战龟田雄二也在附近,阎青当时在重重包围中,一人挡万,藐视众生的气势让他震惊不已,但他还是不相信阎青能挡得住他的二刀流,就在刚刚交手过招他就占尽上风。 “破字?那我就来看看你能不能破我的快刀”身形一动的他双刀齐齐斩向阎青。阎青亦是揉身而上,魔煞和那个日本女人伤势严重,他也不想拖延时间。 一阵集密的兵刃撞击之声后,两人瞬间已交手十几回合,落地后的阎青又多添了几道伤口,他的疯刀没有对方的出手快。 “看你还能挺多久”龟田雄二双足跺地又杀了过来,双刀划过空气响起阵阵凌厉的风声。这时阎青招式突变,手中的凝川就像牵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般缓慢,沉稳的在空中划起圆圈,这是少林的大须弥刀法,没有任何花招,只求重,笨,拙,每一招都灌足内力。 就是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划圈却让龟田雄二的快刀受到牵制,每一次他的倭刀一靠近阎青就像遇到磁石般无法随意挥动,他的招式也随着变得缓慢,吃力,两把刀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所牵引,这使得他每出一刀都要竭尽全力。 随着阎青的圈越划越大,龟田雄二感觉到自己身体都快要被这股力道所控制,大惊失色的他拼命抽身而出,提到冲向断臂的魔煞。 阎青哪肯让他靠近魔煞,疾步冲过去阻挡,没料到这个龟田雄二只是虚晃一枪,身形在半道变向朝浅野淳子倒地之处奔去,一个弯腰捞起她扑向巷道口,在拐弯处还捡起了饭冢原的鬼丸。 阎青正要起步追击,可想到断臂的魔煞还在血流不止,停下脚步的他回身背起魔煞朝阎公馆大步流星的赶回去。 回到公馆,阎青迅速找人给魔煞处理伤口,其余六煞都过来了,天煞对魔煞的身手极为了解,听到阎青说那个日本武士只是一刀就将他手臂斩下深感震惊。 “这条手臂我会让他赔上的,但今天这个还不是他们最厉害的”阎青面色严峻的说道。他想起了在京城的时候见过的那一刀,那是气势如虹,一往无前的一刀,只是一刀却胜过千刀万刀,只可惜当时那个人蒙着面,阎青没见到他的真面目。当时那个人连杀十几人,死的个个都是武林名宿,并且都是一刀毙命,最后一刀没能击杀阎青的少林师父,这个人也没再出刀就抽身而退了。 回到屋里,吟香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还好都是些皮外伤,听着阎青讲述事情的经过,吟香微微一皱眉头:“你说那个日本女人回去后会怎样?” 阎青拍了拍吟香的肩膀:“他们都是日本人,我想她不会有什么事的”话是这么说,阎青心里也开始为浅野淳子担心。 第八十八章 阎王道 浅野淳子醒了,她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伤口有人已经替她包扎好了,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慢慢的回忆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她记得就在自己快被饭冢原杀死的时候,那个长发飘飘的人挡在前面救了她。 阎青救了自己,可为什么现在自己会回到黑龙会,难道阎青被饭冢原杀了?想到这浅野淳子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但一眼看到自己包扎得工工整整的伤口,她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她知道自己如果是落在饭冢原手中的话那下场一定很悲惨,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正在想象着自己昏迷之后可能遇上的各种情况时,门开了,进来的是川岛一辉和龟田雄二。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川岛一辉脸上带着关切的问道。 “没太大问题,多谢会长关心”浅野淳子回答完川岛一辉,她正想询问昨晚昏迷后所发生的事情时,龟田雄二抢先开口说道:“昨天晚上我听到打斗声后赶到现场,发现饭冢原正在和阎青厮杀,而你则受伤躺在地下,当时我为了救你顾不上支援饭冢原,结果饭冢原被那个中国人残忍的杀害了”说到这,他的脸上露出悲愤的表情。 浅野淳子嘴巴一张,正想说点什么,但她马上又沉默了下来。 “这个阎青,屡次和我大日本作对,这回又杀了我的手下,我一定要让他后悔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我要将他的头颅斩下高高挂起,用来祭奠我们死在他手里的大日本武士!”一脸阴沉的川岛一辉咬牙切齿的说道,接着用严厉的口吻叮嘱浅野淳子:“今后没我的命令不准私自外出”说完便离开浅野淳子的房间,饭冢原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打击,如果不是有重任在身的话,他很想现在就去把阎青给杀了。 川岛的这番话却让浅野淳子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落了下来,从川岛一辉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阎青还平平安安的活着。 房间里只剩下龟田雄二和浅野淳子,龟田雄二眼神扫过门外,他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的伤口最好不要让川岛先生看到,他一眼就会看出那是我们大日本武士的刀造成的” 听了龟田雄二的话,浅野淳子明白昨晚所发生的事这个龟田已经全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浅野淳子问龟田雄二。但龟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龟田雄二并没有那么好心,第一次在饭冢原手下救浅野淳子是有些贪恋她的美貌,而这一次是因为他知道浅野淳子和阎青有些关系,今后或许会用得上她。 这两人走后,浅野淳子也没再去猜测事情的来龙去脉,身子虚弱的她接着又沉沉睡去,梦中她见到了那个长发飘逸的背影,这个背影让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稳。 阎青和张笑林的对决最后以张笑林的溃败潜逃告终,上海滩恢复了以往的繁华和热闹。没有开山门收徒的阎青手下兄弟却是越来越多,,他这个阎王的名头在上海滩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银行的业务在王箐的管理之下也是蒸蒸日上,像阎青这样有了些资本后自然是开始为弟兄们置办些家产,江晓在他的授意下将阎公馆所处的这条街道上的房屋以及酒楼茶馆陆续的购买了下来,这样一来这条街几乎成了阎青的私人领地。一名弟兄甚至将英国人立起来写着洋文的街道石碑给搬走,重新竖起一座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阎王道。 斧头帮总舵,陈闵龙今天脸色很难看的走进大堂。 “发生了什么事?”欧阳子有些奇怪,他感觉到陈闵龙心里的愤怒,自从上次陈家福被杀后,他就没有见过陈闵龙有过这样子,就像一口即将爆发的火山。 “我今天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陈闵龙阴深的说道,欧阳子自然明白他所说的事不是有趣这么简单。 看着有些惊愕的欧阳子,陈闵龙缓缓的说出了这件有趣的事:“家福不是曹湘龙杀的” “是谁?”这件事让欧阳子感到非常意外。 “现在我还不知道,不过这个人我相信很快就会被我揪出来的”坚硬厚实的红木椅背在陈闵龙的一抓之下竟然留下一个深深的爪印。 黑龙会,独自静坐在屋子里的龟田雄二就像老僧入定般,他在回想着和阎青交手的每一个细节,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每天必修的功课,哥哥的血仇以及战败的耻辱无一不像毒虫般咀嚼着他的内心,如果不能杀了阎青,他知道自己这杯子将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许久后睁开眼睛的龟田雄二眼睛扫过放置在桌子上的鬼丸,是他那天晚上再饭冢原毙命之处捡回来的,和他的菊魁还有数珠丸一样,是日本五把宝刀之一:“还是不够快,既然二刀流赢不了你,那么三刀流呢?” 从阎青将这条街道上的大多房屋和商铺购买下来以后,潘龙以及云飞他们陆续搬到隔壁或者不远相邻之处,这条阎王道几乎成了阎青的王国,阎公馆也因为这帮家伙不在显得清静了许多。 今天阎公馆来了三位客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是上海滩有名的商人,叫郭泉,是上海滩百货巨头之一,和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夫人和公子郭孝先。郭孝先刚从从英国留学回来,斯斯文文,长得一表人才。这次跟随父母来到阎公馆他原本有些不乐意,但碍于父母之命也只好一同前来,在他的心目当中像阎青这种人只是一些地痞流氓,靠着打打杀杀讨生活的人罢了。他也想象不出有什么样的好女孩出自这种人的家庭。 阎青和吟香从楼上下来,郭孝先第一眼看到阎青时也不禁被他身上那种无法掩饰的霸气所震撼,就算是看不起江湖人的他也不由得暗暗称赞,难怪被人称为阎王,而他身边的吟香则是端庄优雅又带着一丝妩媚,这两人让此刻的郭孝先想起了传说中的霸王和虞姬。 阎青和吟香很热情的招待郭泉他们,请三人入座倒茶后,阎青低声问吟香:“那丫头回来了吗?” “在楼上,我去叫她下来”吟香一听到阎青问王箐,还有看着面前这一家子,她马上明白了三人的来意,起身上楼去叫王箐。 “第一次来阎公馆,果然像人们说的一样,华丽又不失气势”郭泉打量着四周,像他这样见多识广,家底雄厚的人也不禁对阎公馆的气派感到赞叹。 “呵呵,郭老板过奖了,其实我并不太喜欢这里的洋味,只不过这是当时英国人送的住所,不住白不住”阎青很坦白的说道。 两人正在说话间,吟香和王箐从楼上下来了。心不在焉的听着阎青和自己父亲谈话的郭孝先不经意的抬头看去,这一看不打紧,登时视线被吟香身边的女孩吸引住了。 吸引郭孝先的不单是这个女孩的美貌,还有她身上不同于其他中国女孩的气质,那是一个从心里到外表将自信和青春都像阳光般焕发出来的女孩。完全没有那种大家闺秀的含蓄和娇气,她和阎青一样是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的人。 同样是一身旗袍,吟香就像一朵玫瑰,古典,优雅让人沉迷。而王箐则像一团烈焰在毫不吝啬的散发着她蓬勃的朝气。这时郭泉看到自己儿子的表情,他脸上带着意料之中的笑意。 “郭老板,你好”王箐落落大方的向郭泉打招呼,郭泉是广东人,他的生意在广东和上海居多,自然少不了和银行打交道,他是楚瑜的老客户,自然和管理上海滩银行的王箐相识。 “王小姐”站起来的郭泉和王箐握了握手,接着向王箐介绍自己的夫人和公子。王箐看着这个架势,她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吟香对王箐是太了解了,她看着正在目不转睛盯着王箐的郭孝先,心底暗想;这个郭公子恐怕要受到打击了。 阎公馆中几人坐着聊得很融洽,郭泉为人很没有一丝像寻常他这般年纪的人那样古板,他之前也在京城经商过,和阎青谈的是以往京城趣事。坐了一会,阎青转身吩咐王箐:“你赔郭公子出去散散步吧,我们说了这么久你们两坐着也闷” “没有闷啊,我觉得听着挺有意思的”王箐侧着一张俏脸说道。这句话让包括阎青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咳咳”吟香咳嗽两声,手肘轻轻的碰了碰坐在她旁边的王箐。这丫头才装作一下领会了阎青话中的含义,起身对郭孝先说:“我带你到花园逛逛怎么样?” “好啊”此刻的郭孝先当让巴不得有机会能和王箐说说话,自然是连忙站起身跟着王箐走了出去。 花园的小径中,郭孝先静静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王箐,从他知道王箐竟然是管理一间银行的负责人后,他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便充满了好奇,纵使是在国外他也很少看到有热衷于事业的女子,何况是在国内。他也从未见过哪个女子有着像王箐这般的朝气蓬勃,正是这种朝气深深的吸引了他。 两人走着走着,王箐突然一个转身看着郭孝先。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跟在后面的郭孝先吃了一惊,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他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王箐看着郭孝先紧张的神情莞尔一笑:“看不出来你这个富家弟子还会害羞” 这下更让这个郭公子显得尴尬,哧吭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王姑娘说笑了” “算了,不逗你了,听说你是留洋回来的,怎么还这么腼腆,我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实回答我”王箐瞪着一双大眼看着郭孝先。 “王姑娘请问,我知无不言” “你今天来这是不是你父母叫你来相亲的?” 王箐这么直接的问话让郭孝先又是一阵慌乱,不过他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是的” “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还要相亲,难道你自己没有喜欢的对象吗?”王箐对于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很反感,以前哥哥送她去学堂时她就乐于接受一些包括男女平等之类的新生思想,眼前这个郭公子家境好,又长得称得上是玉树临风,如果不是王箐心中已经有了那个人,说不定她也会动心。 郭孝先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还没有交过女朋友”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面对王箐这赤裸裸的提问郭孝先有些发蒙,但他还是肯定的回答她:“我第一眼看到王姑娘就很是心仪,只是不知道王姑娘愿不愿意和我交个朋友?”他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看着王箐。 “你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不过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王箐坦言告诉郭孝先,这个郭公子看起来为人不错,不像那些仗着家境胡作非为的世家弟子,王箐不想伤害他,与其让他存着希望还不如现在拒绝他。 听到王箐的这番话郭孝先很失望,不过他还是追问道:“不知道王姑娘喜欢的是谁,做什么的?”对王箐一见钟情的他显然不想就这么轻言放弃。 “他是江湖中人”王箐回答他。 “江湖人,你是说他是黑道上的?”郭孝先很是意外,他想象不出像王箐思想这么前卫的人怎么会喜欢混黑社会的人。 “黑道怎么啦,不是所有的黑道中人都是流氓混混”郭孝先的语气让王箐有些不悦:“他从未做过欺压百姓,持强凌弱之事,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他身边的人,无论敌人多么强大都毫无畏惧,他就像一座高山般守护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在我心目当中他就是英雄” 说这席话时,郭孝先注意到王箐眼里那一丝近乎崇拜的眼神,能像王箐口中所说的人还有谁?他自然而然的想到刚才在大堂里的那个充满着霸气的男人,原来王箐喜欢的是他,这下郭孝先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他不认为有哪个男人比得上阎青,包括他在内。 “这么说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对吗?”郭孝先心想,如果阎青知道王箐喜欢他就不会有今天相亲这件事了。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王箐语气变得黯然,不过她很快便展颜一笑道:“喜欢一个人,只要能经常看到他,知道他过得好就足够了,其它都不重要” 听到王箐这么说,郭孝先心里不由得感慨,像王箐这样的女人竟也如此痴情于一个男人。当两人的事情说得透彻以后郭孝先也没有了先前的那么拘束,话也多了起来,对于他那些留洋的经历王箐很感兴趣,逐渐他们便像朋友般谈得融洽起来。 阎青看到郭孝先和王箐一路说笑的回到大堂,心里有些高兴,王箐是王小川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他自然真心实意的希望王箐过得幸福。 送走郭泉三人,阎青正想问王箐几句,可王箐却转身蹬蹬蹬就上了楼,这时门外弟兄拿进来的一封信,看完信后阎青开心的笑了笑,脸上充满了喜悦。 “什么事这么高兴?”一旁的吟香问道。 “后天陪我去火车站接两个人”说完阎青又叮嘱吟香:“记得打扮得漂亮些” 这是阎青第一回这么吩咐吟香,这让吟香很好奇:“接的是什么人要这么隆重?” 阎青没回答吟香的问题,只是笑着对她说:“后天你就知道了” “好吧,我知道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你搞什么”吟香有些嗔怪的看着阎青。 阎青嘿嘿一笑说道:“今天我陪你出去逛逛”不由吟香分说便拉着她往外走。 阎青心情很好,但他没想到有一个人正在暗自伤心,她就是上楼回到自己房间的王箐。此刻王箐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为什么你能接受吟香姐和肖小姐就不能接受我呢?难道我长得不够漂亮吗?”王箐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情,心里有些愤愤不平“这么快就想把我嫁出去,哼!” 第八十九章 新婚之夜的刀光 今天下起了小雪,如白絮般的雪花飘飘扬扬漫天洒落,把整个上海滩装点得四处一片银装素裹。 临近年关的上海火车站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人们。站台上人头拥挤,只有一个地方显得特别安静和空旷,那里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一头长发,身材高大,头上一顶黑色的毡帽,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身上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呢子外套,就这么站着的他让人感觉到就像一座高山那么引人注目。 女的盘着一个古典的发型,一个黑色的绢花让她平添了几分优雅,身上一件貂皮大衣依然掩盖不住她那完美的身材,国色天香的她安静的站在那个男人身边。这两人在拥挤的站台上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们的尊贵的气质和身边几名膀大腰圆的人让那些赶火车的人群不敢靠近。 随着一声汽笛长鸣,一辆火车在零零散散飘落的雪花中缓缓驶进了站台,随着人流走下火车的一对中年夫妇进入了阎青的视线,他脸上流露出一股发自内心的微笑,一边拉着吟香迎了上去。 中年男人身材高大,带着一副眼镜的他看上去和阎青有几分神似,只是比阎青多了份儒雅的书卷气,他一脸慈祥的看着阎青。女的看上去雍容高贵,风韵犹存的样貌可以看出她年轻时是多么的美丽动人。 “爸,妈”阎青上前和两人相护拥抱,阎青的母亲眼眶有些红润的看着面前高大的儿子用责怪的语气说道:“快一年了才给我们写一封信,我都觉得自己儿子把我给忘了”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情,哪有空整日写信,这不,现在也见着了,咱就别说那些了”父亲连忙替儿子说话。 阎青的母亲不满的看了老伴一眼:“现在到倒会说话了,这段日子不知道是谁经常念叨儿子不写信的” 看到老先生尴尬,吟香恰到时机的走上前来和两人打招呼,阎青的母亲一眼就看到了她头上的玉簪,她一边笑着点头和吟香打招呼一边准备问些什么的时候被阎青打断了:“爸妈,我们回去再说吧”不由母亲分说拉着两人就往车站外走去,潘龙和潘虎接过阎老先生和夫人的行李跟着走出了火车站。 阎青的父亲叫阎丰,出生在名门望族,生性淡薄名利的他学识渊博却不想从政,在几次军阀政权的变更时都有各种派系掌权者登门相邀而被他婉言谢绝,这些人看重的不单是他的学识,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位叫曾宝怡的夫人,也就是阎青的母亲。 曾宝怡是晚清时期权倾朝野的曾国藩孙女,就算至今一些湘军将领还和曾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正是这一点成为那些想巩固自己势力的人拉拢的对象,而殷实的家底则让自小喜欢习武的阎青有了十几名师父。 夜晚的阎公馆因为阎青父母的到来增添了不少生气和温馨,吟香凭着她的聪明和善解人意早就和阎夫人套得热乎,看着聊得起劲的两个女人,阎丰将儿子叫到一边。 “你不是做生意的料,一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你在走所谓的江湖道,对不对?”知子莫若父,阎丰一句话就把阎青的底给掀了。 “还是父亲您眼力好”阎青翘起拇指嘿嘿一笑。 “去!别跟我嬉皮笑脸,你身边那帮人是干什么的是谁都能一眼看得出来”阎丰朝自己的儿子瞪了一眼,接着有些严肃的问道:“你觉得这样的生活适合你吗?”阎丰是个文人,但他并没有半点迂腐,相反倒是开明得很。 “我记得您从小就教导我,做任何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做什么并不重要” “这一点我对你很放心,不过这毕竟是打打杀杀的日子,有些事就不必让你妈知道”阎丰指了指被吟香逗得眉开眼笑的曾宝仪说道。 “爸,这我知道”阎青点点头。 “第一次看到你母亲和一个人聊得这么开心,看来这个女的挺合你母亲眼缘的,对了,我还没问你她家里是做什么的,都有什么人,趁着我们来这就抽空去拜访拜访,随便把事给定了,你也该结婚了,你两个哥哥孩子都快到我腰间这么高了” 阎青向来都没对父亲隐瞒过任何事,这次也一样,他将吟香的身世说了一遍。 阎丰听了有些感慨:“这个是个苦命的娃,我和你母亲都不是迂腐之人,什么门当户对并不重要,过两天我和你母亲商量一下该怎么操办吧,让女人名不正言不顺的在身边不是我阎家的作风” 对父亲的话阎青也表示赞同,他是真心想着要和吟香过一辈子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场婚事对一些人来说是一种伤痛,一种无法言喻的伤痛。 近日上海滩上层人物以及所有帮派的头头都收到了一张来自阎公馆的请帖,顿时在整个上海滩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阎王要结婚了,这可算是一件大新闻,连一些报馆都把这当成头条来刊登。 日本商会内,身子伤势已经康复的浅野淳子正在后院散步,两个人在院子里的谈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正在假山后面说话的是龟田雄二和黑龙铁血卫的头目伊藤左介。 “听说杀了你哥哥和饭冢原的那个阎青这几天要办婚事了,怎么你还这么无动于衷?”说这话的是伊藤佐介。 “放心吧,阎青的命是我的,早晚他要死在我的刀下”龟田雄二淡淡的说道。 “早晚?哼!我就不明白会长是怎么想的,阎青三番两次的阻挠我们的计划,现在连饭冢原都让他给杀了,会长却没有任何动作,难道这个阎青长着三头六臂不成,照我说早就该让我们铁血卫出手了”伊藤佐介语气明显有些不满。 “会长现在没有行动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不要小看这个阎青,你还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了,会长这几天不在,你最好不要擅自行动”龟田雄二说完就离开了。 看着龟田雄二的背影,伊藤佐介带着一丝阴冷的语气说道:“大日本武士怎么会有你们这些懦夫,你们不敢去吗?那我去,即使杀不了阎青我也要让他的婚礼变成丧礼”转身向练武场走去。 藏身在一棵大树后的浅野淳子一字不漏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的心中有阵莫名的失落:“你要结婚了吗?”喃喃自语的她眼神显得有些黯然。 吟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大红嫁衣,头戴凤冠,玉簪:“爸,妈,虽然我已经记不清你们的模样,但今天还是要告诉你们,女儿今天要出嫁了,阎爷会照顾女儿一辈子的,你们在地下安心吧”一边说着小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孩子,还好你爷爷奶奶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的父亲开口” 这时房门打开了,王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穿着嫁衣的吟香顿时大呼小叫起来:“吟香姐,今天你真漂亮” “一个女孩子家也不懂得矜持些,多大人了”吟香责怪的瞪了她一眼:“放心吧,你也会有这一天,到时你肯定比姐漂亮”此刻的吟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唉!可我不想等啊,如果今天我们一起出嫁该多好”王箐从后面抱着吟香说道,她和吟香之间几乎是无话不说,她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让吟香点破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王箐,吟香笑着说道:“要不我去给阎爷说说,让他一起把你也娶了” “我不想这样,我要让他自己开口对我说”王箐撇了撇嘴站起来说道。 “那个郭公子我看人挺不错的,你就真的看不上眼吗?” 王箐摇摇头:“我压根没考虑,我觉得好像我心里已经装不下别的什么了” 吟香拍了拍王箐的小手:“其实姐也希望你能留在身边,我也好多个说说话的人,但你想过没有,阎爷他这个人呢就像一只雄鹰,他有自己的天空还有兄弟,不能整天陪在女人身边,但郭公子或许会全心全意的对待你,从他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看得出他是很喜欢你的” 王箐听了吟香的话若有所思:“那吟香姐你为什么会选择阎爷呢?” “我喜欢他,所以我不去想今后会怎么样,只要这辈子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就足够了” 阎青看着手中的纸条脸色有些凝重,上面写着一句话:今晚有危险。字迹有些歪歪曲曲。 “你说她是日本人?”阎青问拿字条进来的那名弟兄。 “我不确定,但她说话很难听懂,叽里呱啦说一大堆后我才弄明白” “是她”阎青想起了那天晚上被龟田雄二带走的那个日本女人。阎青并不害怕日本人前来捣乱,但他担心会让自己的父母受到惊吓。 “大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一旁的江晓说道。 今晚阎青是没办法抽身了,他点点头:“那今晚就辛苦二弟了,吩咐弟兄们,有任何危险要马上发信号,我们现在人多,他们肯定是要暗中下手” 日本商会,伊藤佐介在一百名铁血卫中挑选出二十名,看着面前个个杀气腾腾的手下,伊藤佐介满意的点了点头:“诸位记住了,今晚我们的任务是偷偷潜到阎公馆附近,对那些参加婚礼的人动手,能杀多少算多少,一旦发现他们集结人手,我们就马上撤退” 黑龙会,从日本领事馆回来的川岛一辉吩咐手下把龟田雄二和伊藤佐木叫来商议事情,本来他想通知浅野淳子一起过来的,但一想到浅野淳子重伤刚刚痊愈,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会后,龟田雄二进来了。“伊藤呢?”坐在榻榻米上的川岛一辉抬头问龟田雄二。 “我看到他带着十多人出去了,恐怕是去今晚举办婚礼的阎公馆那了” “混账!我不是交代没我的命令不准私自行动吗?”川岛一辉听了勃然大怒“怎么你也不劝阻他?” “我劝了,他不听”龟田雄二平静的回答道。 刚刚死了一个饭冢原,如果这个伊藤佐木再出现意外,就算不被人责罚,也将会大大有损黑龙会的名头,气归气,川岛一辉还是决定亲自前去把伊藤佐木他们给拦回来。 “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趟就回来”川岛一辉叮嘱了龟田雄二一遍就起身离开了。 小巷里的战斗还在继续,对方倒下了四人,而潘龙这边除了他们哥俩外几乎全部都没有了再战之力。面对十几名日本武士的围攻,两人伤痕累累,如果不是靠着异于常人的健壮体魄,两人早已支撑不住了,就算如此,失血过多后也开始出现虚脱的现象。 看见潘龙和潘虎渐渐体力不支,这帮铁血卫的攻击更加猛烈起来,伊藤佐木趁着潘虎手下迟缓,一个闪身躲过呼啸而过的狼牙棒,一刀斩向潘虎的脖子。 存心将对方一击毙命的伊藤佐木这刀斩得既快又准,刀风咻的一声眼看就要将潘虎的头颅砍下,而身边的潘龙此刻也是强弩之末,来不及施救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即将丧命,这时,一把飞刀一闪而至,如一道箭矢般撞上了伊藤佐木的刀刃,力道大得让双手握刀的他这一记重斩也给撞偏了,这一刀没有砍下潘虎的脑袋,只是在他的肩上又拉开了一道血口。 伊藤佐木没有让这一记突如其来的飞刀改变自己击杀潘虎的决定,手腕一翻,倭刀又要朝潘虎劈去,这时第二把飞刀又来了,这两把飞刀有个名堂,第一把是明刀,气势惊人,有如强弩发出的箭矢般呼啸而至,力道大,速度快。而第二把则是暗刀,悄无声息,直到靠近对方时才突然加速,虽然没有明刀那般强大的气势,但它比明刀更是难以防范。 伊藤佐木在举刀只时眼角余光看到这悄然而至的飞刀,他猛的跺脚跃起,想要避过这一刀,但还是迟了一点,飞刀嗖的一声插进了他的大腿,瞬间没至刀柄,疼痛让他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飞刀的主人是接到消息赶来的江晓,他带着鬼刀钟傲等一百多名弟兄杀了过来。看到自己弟兄被敌人杀得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下,所有人都不禁义愤填膺,再加上此时人多势众,很快便将这些铁血卫杀得是惨叫连连,有几人已经转身逃窜。 被飞刀刺进大腿的伊藤佐木行动不便,眼看自己逃生无门,心里不禁懊悔没听从龟田雄二的话,现在是连阎青都没见着就要送命了。 存着必死之心的伊藤佐木心一横,举起刀就要破腹自杀,这时江晓脚一抬,将地上掉落的一把踢向举起刀的伊藤佐木,锵的一声将他手中的刀撞飞。江晓的暗器使得炉火纯青,甚至已经达到手脚并用的程度了。 “想死?”江晓冷笑着朝伊藤佐木走去:“那也要先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一把匕首出现在江晓手中,他要亲自为刚才死去的弟兄报仇,穿着一双千层底的江晓踏在地面上传来沙沙声,这些声音对伊藤佐木来说就像死神的脚步。 就要走到对方面前的江晓突然间停下了脚步,耳力特别敏锐的他听到一丝尖细的声音,就像夜枭在鸣叫,这丝毫不出奇的声音却让江晓产生了不安的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停下脚步的江晓猛一抬头,眼里仿佛见到天边划过一道流星,流星下坠的方向正是朝着自己。 过来的是一把刀,带着无尽的气势披星斩月的砍向江晓,刀锋所过之处有如一片虚空,如此速度惊人的一刀竟然没有听到一丝划过空气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江晓明白,这一刀并不是毫无声息,而是这一刀已经快过了它所发出的声响,快得连江晓都觉得自己全力击出的飞刀都比不上它的速度。 第九十章 游行 自付无法抵挡得住这气势惊人的一刀,江晓只有退,轻功和暗器同样是一流的他身体向后激射,但他竭尽全力依旧没能快得过袭来的刀势,连续出手的五把飞刀都未能给给对方造成丝毫阻碍,刀光如蛆附骨般切向他的小腹,江晓知道,这一刀如果砍实的话,他将被斩成两截。 看着自己的五把飞刀都被斩落,一只黑的的圆球出现在江晓手中,旋转着迎向刀光。 罂粟,美得让人沉沦,最后致命。 黑暗的小巷中一朵看着令人失魂落魄的妖花一闪而逝,刀光稍微迟缓后还是斩中江晓,两声闷哼声响起,场地中出现了一个蒙面人,手中握着一把泛着蓝光的日本刀,虽然没有看见这人的脸面,但那种人刀合一,无坚不摧的气势深深的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蒙面人没有再次出刀,而是转身抓住伊藤佐木腾身而退,速度很快,瞬间便拐过街角。回过神来的弟兄正要追击被江晓喝住了:“别追了!” 他的声音略带嘶哑,右边肋骨下的衣裳已经渗出了鲜血,喝止住弟兄们后,他倒了下去,这一刀将他伤得不轻。 “云飞”阎公馆,酒席已经散场,送走客人的阎青看到时云飞正要出门便叫住他。 “大哥,什么事?”走过来的时云飞有些焦虑的神色。 “发生什么事了吗?”阎青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这货一向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今晚会面带愁容,还很着急的模样。 “没事,今晚是大哥大喜之日,怎么会有事呢”时云飞打着哈哈回答阎青。 “嗯,没事就好,你去吧外面的弟兄叫回来,今晚我们喝个痛快”阎青吩咐道。 时云飞挠挠头:“大哥,二哥说他今晚有点事就不过来了” 一听这话,阎青的脸黑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事情已经隐瞒不住,时云飞只得一五一十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阎青。 江晓的住所,阎青脸色铁青的阎青看着躺在床上的江晓,伤口虽然已经包扎好,但阎青也感觉的出这一刀斩得很深。江晓至今还是昏迷不醒。 听完钟傲讲诉江晓受伤的经过,阎青脑海里浮现出了在京城时见过的那一刀,刀刃狭长,深蓝色,一刀一个连杀十几名武林高手。 “难道他也在上海滩?”阎青心情很沉重,至今为止,他也没把握能破得了那一刀。 “备车,送我去英国领事馆”阎青吩咐时云飞,他要去找詹姆士,目前治疗这种外伤还是洋大夫拿手,阎青知道詹姆士身边就有一位高明的医生。 如果因为他办喜事而失去一名兄弟,阎青宁愿永远都不要结婚。 忙到将近凌晨,从医生口中知道江晓伤势稳定后阎青才回到公馆,打开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门,阎青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的吟香,她头上还盖着一方红色的盖头。 安静的坐在床上的吟香就这么坐了几乎整整一夜,纵使是阎青这样的铁汉子看了心里也不禁心酸。将房门关上后,阎青走上前轻轻的将盖头掀开,出现在阎青面前的是吟香那张面若桃花的容颜。 “在不回来我的手脚都要发僵了”吟香笑着对阎青说道。 感到心疼的阎青将吟香一把抱住:“怎么不先睡呢?” “不可以的”吟香很认真的说道:“如果不等到自己丈夫回来掀开盖头,那就会给丈夫带来厄运,这是我记得我妈妈唯一一次叮嘱我的话” 吟香的这些话让阎青觉得上天给了他这样的夫人就是对他最大的眷顾。 一丝黎明的光线偷偷透过窗帘照在了这对新人的身上,对于阎青来说,如果不是江晓受伤,此刻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结婚后不久就迎来了阎青到上海滩的第一个春节,一家人开心的过完节日后,阎老爷子和夫人就要回京城了,阎青和吟香将两人送到火车站。 火车缓缓驶进了站台,上车前曾宝仪拉着儿子的手叮嘱道:“青儿,你和你爸虽然没说,但妈也知道你在这过的是江湖人的生活,妈不说什么,只要你记得保重自己,平平安安的就行了,吟香是个不错的媳妇,你要好好的待她” “我会的,妈”阎青点头应允母亲,他和吟香两人依依不舍的看着父母亲踏上了火车。 回去的一路上不时看见正在发传单的学生,街道上显得有些拥堵,车辆在缓慢行驶时,一名女学生一边喊着振兴中华,驱赶鞑虏的口号一边向车内递过几张传单。 阎青接过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些对国民党政府对盘踞东三省的日本军队采取妥协忍让的态度表示抗议,同时向政府请求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这些学生可真够勇敢,比你们的胆量倒也没有逊色多少”吟香由衷的表示赞叹。 “现在的国民党政府不会容忍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的,我看很快这些学生就会面临危险了”阎青有些替这些满腔爱国情感的学生担心,他很清楚南京政府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撼动他们的权威的,更何况是这些手无寸铁的学生。 林府大门外进来了两名清理粪池的工人,一人在后院工作,另外一人则跟着刘妈从后门进入屋子中。来人上了二楼,李若男已经在楼上等候多时了。 “张洋同志,很高兴见到你”李若男上前和来人握手,张洋是共产党在上海滩工人总工会的主席,之前由于国民党的残酷镇压,公会和工人稽查队都遭受到严重的损失,包括前任主席在内的多名同志不幸牺牲,在这种情况下,临危受命的张洋潜入上海滩接替工会主席和共产党上海市委书记一职,将上海滩的公会组织转入地下工作。 “能和名震太湖的李队长一起工作我很荣幸”张洋豪爽的笑道,他长得不算高大,结实的身板以及粗犷的面容给人一种成熟和稳重的感觉。 两人在客厅中坐下后,张洋便直接向李若男传达了党中央对在地下工作的上海党委,工人公会对下一步的工作指示。 “鉴于现在全国各处掀起对国民党反动政府对内排除异己,对外一味忍让政策的抗议,党中央估计南京方面很快就会下达对游行示威群众以及学生们进行镇压的命令,所以特别指示我们要做好对这些有识之士和学生代表们的保护工作,目前上海滩形势复杂,这个任务对于我们的情况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如何能既保护好这些同志又不能让我们现有的组织不被暴露,这就是我今天前来和你要商讨的问题” 听了张洋传达的指示,李若男也感到这次任务的艰难。现在她已经被黑衣社盯上,如果一旦暴露涉及的不仅仅是个人安危的问题,还关系到这条倾尽许多人心血建立起来的运输线以及身边的同志。 思索了一番后,李若男抬起头坚定的回答张洋:“请你转告上级,李若男一定完成党中央下达的任务” “很好,组织上也相信你能很好的完成这次任务”张洋点点头:“我也考虑到目前你身份的特殊性,所以你就不要直接出面,我会派人把一份学生代表的名单给你,届时许文良同志就负责这些人员的安全,在必要的时候你利用林家商会的条件让他们安全的转移” “我知道了,我会马上通知许文良的特别行动队即刻待命” “这些学生是延续我们革命之路的火苗,每一位都不容有失,一旦情况紧急,我们就算流血牺牲也要保全他们,哪怕是动用所有上海滩的地下工作者”张洋的话说得非常坚决。 随着这股游行示威的声势愈演愈烈,一场看不见的乌云渐渐的笼罩了整个上海滩。 今晚黄金大剧院座无虚席。自从1913年梅兰芳首次在上海滩演出便一炮打响后,但凡他的演出都是座无虚席,台上的他扮相端丽,唱腔圆润,台风雍容大方,不时引起观众一片片叫好声。 剧院的一个包厢内,阎青正在和吟香听戏,这间黄金阎青也有一半的股份,喜欢京剧的他在这有个专门的包厢,是提供给阎青和身边弟兄们的。但除了江晓有时会陪他来听听戏之外,其余的人都对京剧不感兴趣,就像潘龙潘虎以及雷大壮他们,宁可去茶馆听人说书都不愿来这。 外面的大街上却是和剧院内截然不同的两种氛围,无数学生和一些知识分子在街上游行,高举还我江山,还我东北的条幅,,一边向行人散发传单,一边高喊口号谴责国民党政府只顾内战不抗外辱。 油性的队伍越聚越多,汇成一条长龙浩浩荡荡的直奔上海市政府。其中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而上海市政府门前却是一排排的士兵正在严阵以待,个个全副武装,站在第一排的甚至已经拉上了枪栓,随时准备射击。 张群面色铁青的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街道上游行的队伍,他问身边的秘书:“黑衣社的人到了没有?” “已经到了,属下刚刚接到消息,他们早就埋伏在街道两旁,只等这帮刁民过来” “很好,你通知下去,所有人员要全力配合他们,只要抓了几个带头的杀一儆百,我看谁还敢再冒出头来”张群眼中露出杀机。 游行队伍逐渐的靠近了市政府,走在前头的人是学生会的会长以及这次游行的带头人,叫曾凡,他和同学黄耀以及杜诗诗都是中国共青团上海团委的骨干,这次游行也是三人发起的。 游行队伍到了市政府面前,以曾凡为首的人群停下了脚步,他们面对着实枪荷弹的士兵毫无惧色,就在曾凡的带领下高呼还我江山,还我东北的口号,一时喊声震天。 带领着队员们夹杂在游行队伍中的许文良很警惕,他们的任务是必须保证曾凡他们三人的人身安全。 市政府斜对面停着一辆轿车,坐在车内的是黑衣社老大肖青青。 “老王,一会让张群的人先动手,你接着带人过去把那几个带头的人抓回来,记住,要活的”肖青青对坐在前排的王金吩咐道。这一次行动是南京蒋某人亲自下达的,近期越来越频繁的学生游行示威让他的外国盟友颇有微词,他决心要在上海滩采取强硬的手段,对那些游行的骨干分子进行严厉处置,以达到他杀鸡儆猴的目的。 “是,小姐”王金拉开车门下车往街道的另一边走去,那里有一条小巷,两百名黑衣社的成员此刻正藏身在那里,等待王金的命令。 人们越聚越多,市政府门前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这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在张群的命令下,上百名手持警棍的警察从市政府大院中冲了出来,不由分说对着游行队伍中的人们就是一顿乱棍,顿时人群出现了一片骚乱,惨叫声和怒斥声不绝于耳。 就在一帮如狼似虎的警察对着游行队伍中的人大打出手时,一条巷道中涌出了一群身穿黑色外套的人,他们迅速的向游行队伍冲去。 正在队伍前面的曾凡头上已经被一记警棍击打的满头鲜血,他身边的黄耀也是如此,但两人没有退却,而是紧紧护着身后的杜诗诗。 正在人群中的许文良和队友见到形势突变,纷纷朝着曾凡三人所在的地方赶过去。正冲在前方的许文良看到几名黑衣社的人也在向曾凡他们靠近。 “你们救人,我去掩护”许文良一个错步朝几名黑衣社的人扑去,一把短刀已经握在手中。一直盯着曾凡三人的黑衣人没有留意靠近身边的许文良,几道刀光闪过,三人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正在这帮黑衣人当中的王金一看到出手的是上回逃进阎公馆的那个人,不禁怒火中烧,疾步朝着许文良追去。许文良连伤三人后立刻钻进纷乱的人群当中,这时他的队员已经救下曾凡他们。 “追!”王金喝令手下,一群人死死盯着许文良他们的身影展开追逐。 第九十一章 偷天换日 王金和手下追得很紧,逼得许文良数次和队员停下堵截,好让自己的人将曾凡他们脱离敌人的围剿。每次一回头都有队员倒在对方的屠刀之下。王金和许文良又一次重复着街头的夺命追击。不同的是上回许文良独自对抗王金,这次的他不但要面对一百多名敌人还要掩护前面的同志。 两次抓人都被眼前这个许文良横插一腿,王金对他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这次手下再不留情。边打边退的许文良身边队友越来越少。 戏院中正在听戏的阎青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打斗声,正想出去查看之际,潘龙匆匆忙忙的闯进包厢。 “大哥,上次翻墙进公馆的那个人在外面被人追杀” “许文良,又是他”阎青眉头一皱,他已经想到追许文良的是肖青青的人。 “他一个人吗?” “好像是七八个,还带着三名学生打扮的人,听说刚才游行示威的队伍在市政府门口被警察镇压,打伤了好多学生”潘龙回答道。 “这上海滩还真的不算大”阎青苦笑着摇摇头,他不想插手肖青青的事,但现在碰上了他又不能坐视不理。 阎青向潘龙交代了几句,潘龙听完就马上出去了。 “给我围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走”王金眼看有人从黄金大剧院出来将许文良一帮人接了进去,他立刻吩咐手下把整个剧院给围了起来,自己带着十几人闯了进去。 刚到门口,立刻有人拦住他们:“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阎爷的地盘,竟敢乱闯” “阎青?哼!如果在英租界我还能让他几分,但这里是民国的地方,就算是阎青在这拦我,我一样能把他抓起来”王金眼里闪着凶光,出了租界,他们黑衣社就有了先斩后奏的权利。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有几十人围了上来,个个摩拳擦掌,阎王的兄弟可没有怕过谁。 “大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公然挑衅黑衣社。怒火中烧的王金气得是七窍生烟,马刀在手的他恨不得将面前这些人全杀了。身后的手下也纷纷拔出手枪对准阻挡在门口的这帮人。阎青的兄弟们面对着枪口依然寸步不让。 “既然你们要找死就怪不得我了”脸色铁青的王金手一招就要命令手下开枪,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住手!” 挡在门口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阎青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你,不知官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抱歉抱歉”阎青笑着说道:“你来的正巧,今个是梅兰芳梅老板的戏,正唱到好处,赶紧进来一起欣赏欣赏” 王金冷哼一声:“我今天是来搜捕乱党的,刚才他们就在我眼皮底下进了这间剧院,而你的弟兄却挡了我们的道,怎么?你们是存心要和政府做对吗?” 阎青一听,脸上显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原来是这样”他马上对守着剧院门口的弟兄是一顿臭骂:“你们没长眼吗?政府的人你们也敢阻拦,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骚扰官爷办公” 几十名弟兄在阎青的训斥下连忙走出门口散去了。 “我阎青一向是遵纪守法的公民,绝不会做那些勾结乱党之事,你们可以进去随便搜”说完侧身让开了道。 王金也没有和阎青再说什么,领着手下就往剧院内闯,经过阎青身边时,阎青对他说道:“我这间剧院里来听戏的都是这上海滩的名流,还请搜查的时候动静小些,要是得罪到哪位有权势之人,到时大家都不好过”阎青这话说的倒是实话,黄金剧院不是寻常百姓来的地方,何况今天又是梅兰芳的演出,观众当中不乏那些跺跺脚就能让整个上海滩都为之震动的人。 王金没有理会言情的话,他心里暗想,一会搜到许文良那帮人,也顺便给阎青安上一个私通乱党的罪名,到时一并抓了回去好好的修理一番。 王金带着手下走进黄金大剧院,由于阎青的一番话,他们也没做出什么大的动作惊扰观众,只是在一旁查看了大堂中的观众,没有见到要找的人。随后又挨个检查了所有的包厢,连后台也搜了个遍,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站在大堂后的王金听着手下的报告,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对方进入这间剧院的同时自己的手下就立刻包围了这里,现在却连人影都没见到,难道这些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成。 “给我仔仔细细的搜,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这里一定有地下室或者暗道,我就不信他们能飞了不成”王金喝令手下继续搜索,半晌后,结果还是如出一辙。 这些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翼而飞,这令王金百思不得其解,这时那些个票友不时对台上梅兰芳的演出发出阵阵的喝彩,这些声音在王金听来就像是对他的嘲讽。 “走!”一无所获的王金阴沉着脸带领手下走出剧院。 “诸位慢走,恕不远送”带着一抹笑意的阎青朝王金说道。 看着阎青这张脸,王金此刻时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方解心头只恨,但他还是压制住自己的冲动,虽然王金知道现在肖青青已经不会再护着面前这个人,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要动这个阎王,姑且不说他那些弟兄不会善罢甘休,詹姆士那个英国佬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就算是肖青青也将骑虎难下。 “姓阎的,你别高兴太早,和我们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王金抛下这句话就走出了大门,他说的并非是危言耸听,向来敢和军统局作对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了死人。 站在剧院大门外,王金对手下吩咐道:“给我睁大眼睛看着,别放过任何可疑之人,肖先生马上就到了” 一会过后,肖青青的车子来到了剧院门前,王金上车后把情况对肖青青讲述了一遍。 “你是说你们刚要进去的时候有几十人出来阻拦吗?”肖青青皱了皱眉头问王金。 “对,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要不是阎青出现得及时,我立马将他们一个个给宰了”王金恶狠狠的说道。 “那这些人现在在哪?还在里面吗?” 王金摇摇头:“当时阎青一出来就将他们骂跑了” 听到这里,肖青青叹了一口气:“把人都撤了吧” “撤了?为什么?”王金一愣:“那些人是我亲眼看着他们逃进剧院的,虽然我们搜不到,但是我敢确信他们还在里面”此刻的王金甚至以为肖青青至今还对阎青旧情难忘,想对他网开一面。 “你就是进去翻个底朝天也没用,我肯定他们一定是混在那几十个人当中出去了,偷天换日,呵呵,使得真高”肖青青苦笑着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王金此刻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剧院里会什么都搜不到,他不由得一阵后悔,当时他一心只想冲进去抓人,以至于忽略了就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 “想不到这个姓阎的还有这一手,都怪我太大意了“王金感到非常懊恼。 “阎青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可到紧要关头他比任何人都要聪明,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先回去吧,等会你去警察局将他们抓到的几个学生提过来,看看有没其它的线索”肖青青神色有些忧虑,这次的任务是姓蒋的亲自下令的,现在事情办砸了,等待着她的处罚将会是什么。对于这些,肖青青一无所知。 几乎无所不能的肖青青这段时间屡屡受挫,而造成这种情形的却是她喜欢和扶持过的男人,这是肖青青无论如何都意料不到的事。 第九十二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和市政府门前的事件相比,其它地方的镇压更显的血腥和暴力。一时间整个上海滩在国民党的枪棒政策下人人自危,但凡牵连者都被投入大牢,有些甚至被残酷的杀害了。张洋和李若男领导的地下工作者在这场斗争中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同时也很好的将一些学生和各个阶层的代表很好的保护了起来。 游行被镇压后,上海滩恢复了以往的面貌,但是表面的平静并不代表事情就此结束,由此延续开来的风波依旧在暗地里涌动着,有时候不为人知的事情反而更加严酷。 黑衣社上海滩总部,坐在沙发上的戴厉脸色不怎么好看,肖青青和王金站在他的面前。 “你们两个可以说是我最为看重的部下,这次委员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本来我以为你们会完成得很好,我也可以在委员长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争取早日调到局里独当一面,没想到事情被你们弄得一团糟,现在我可是一听到委员长的电话心里就发憟,你们自己说,我该怎么对委员长交代?” 面对着戴厉的怒斥,王金说了一句:“戴局长,肖小姐和弟兄们这次也是卖了命的,前后也抓了几百人,五名弟兄也因为这次行动送了命” “屁!”一听王金的话,戴厉忍不住破口大骂:“几百人?你当我是瞎了眼吗?你就是抓来几千个喽啰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罪魁祸首,懂吗?罪魁祸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冲着王金发了一通火,戴厉的枪口又对准了肖青青:“肖青青啊肖青青,我就不明白你现在是怎么了,给了你十二个人的名单,你竟然一个都没抓到,整个军统局我最放心的就是你,没想到你现在却让我最失望,你好好给我解释解释” “卑职无能,辜负了委员长和戴局长的厚望,肖青青甘愿接受处分”肖青青也没说什么借口。 “无能?哼!”戴厉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心不在焉,我听说你的那位叫阎青的好朋友三番五次的帮助共产党分子,而你却几次放任其肆意妄为,有没有这种事?” 听到戴厉的这些话,肖青青脸色变得阴沉,原来这个口口声声说对她最放心的人却在暗地里安插耳目监视她。 “不是我放任,是确实没有证据,再说,他身后有英国领事馆撑腰”肖青青说道。 “难道你做任何事都要通知英国领事馆吗?只要你把事情办得干净些就不会让英国人把事情算到我们头上,阎青是个黑帮份子,仇家遍地都是,听说日本人也把他看成眼中钉,做这种事还用得着我教你吗?”说道这,戴厉给肖青青下了最后通牒:“阎青这个人不能留,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这也是给你最后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你连这件事都办不好,那么你也不必呆在黑衣社了” 说完这些后,戴厉便离开了。王金看着站在窗台沉默中的肖青青,他不认为肖青青会对阎青下不了手,王金对她太熟悉了,任何阻拦在她面前的人她都不会手软,包括阎青。 半晌后,王金终于看到肖青青转过身,他上前说道:“小姐,我带几名枪法好的弟兄去把他做了吧,我就不信他的身手能快得过子弹” 肖青青突然一笑,她的娇颜了让王金都感到一阵迷乱:“杀了他并不难,但我想要的不止是他的命,还要他现在所有的一切,你想想看,如果我们把整个青帮掌握在手中,这上海滩还有什么事是我们办不到的?” “你的意思是?” “我还是约他见一面吧,也算是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肖青青的想法很好,如果阎青能够和她合作,以她黑衣社的特权加上阎青的人手和名声,那将使她的势力遍布上海滩,这是脱离戴厉另起炉灶的好机会。 肖青青知道,姓蒋的和任何一位掌权者一样,不管你是黑狗白狗,能办事又听话的就是好狗。 阎青和肖青青再一次见面了,地点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暖春阁,这里也是两人第一次有肌肤之亲的地方。 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人,但两人之间却有了微妙的变化,还能回到从前吗?答案是否定的,欲望会改变所有的一切,包括感情。 人的情感往往无法用常理来解释,起初吸引肖青青的是阎青身上那种傲视一切的霸气,而恰恰就是这点注定了阎青不可能遵循着肖青青给他计划的道路去走,也注定了两人分道扬镳的结局。 今天肖青青弹的还是十面埋伏,铿锵的琴声缺少了以往的一丝委婉。却将那四面楚歌,步步惊险之意渲染得淋漓尽致。 阎青听得这一曲十面埋伏,心里也不禁想道,如果肖青青是个男人的话,那一定会是位叱咤疆场的英雄豪杰。琴音一落,阎青便笑着对肖青青说道:“上回听你说许久没碰琴了,以为你会有些生疏,没想到你的琴艺却越来越好”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想忘也忘不了,而有些拼命想记住的偏偏又忘了,这就是一个缘字,要不怎么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呢”弹完这一曲的肖青青心里有种畅快的感觉,之前的一些不快随着琴音通通的发泄了出来。 缘,我和你之间究竟算是有缘还是无缘呢?看着面前的肖青青阎青心底有些感慨。阎青也清楚现在的肖青青可不会单单为了弹琴给他听而叫他过来一趟,他等着肖青青开口。 “自从我学琴开始,我就希望遇见一个让我想弹一辈子琴给他听的男人,上天很眷顾我,终于让我遇见了”肖青青看着阎青,此刻的她和阎青最初见到的那个肖青青一样,温柔,委婉。 “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个愿望”说到这里,肖青青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和坚毅,变得让阎青感觉到陌生:“我这辈子一定要做到高高在上,将那些外表道貌岸然其实心里却是满肚子坏水的男人通通踩在脚下,而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达成这两个愿望的男人” “你想让我怎么做?”阎青问道。 “做什么你很清楚,帮助我,将这上海滩的共产党清剿干净,这片上海滩就是我们两人的,你想当市长或是当你的黑道大佬都没有问题”肖青青说的不是大话,她相信如果真能做到这一点,姓蒋的是绝对不会吝啬一个市长职位的,更何况让一个既听话又能办事的人当一方大员是他巴不得的事,尤其是在派系林立的国民党中多一份力量就是对自己的政权多了一份保障。 “你明明知道我的答案,为什么还要叫我过来,我不会带着弟兄参与政党的斗争的”阎青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以为你不想参与就能置身事外吗?现在的中国,哪怕你是一个小小的老百姓都做不到这点” 肖青青的话说的很对,是人就需要衣食住行,而这些民生问题哪一件不是和政局息息相关,阎青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说了一句孟子的话:“有所为有所不为” 肖青青在心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果然这个男人还是和自己第一眼见到时给自己的感觉一样,像一棵傲然于山巅,不屈不挠的青松。 “你知道你选择的结果或许会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肖青青坦言的告知阎青。 “本来刚到上海滩时就是一无所有,失去便失去了,权当潇洒走一回”阎青笑着说道,接着起身告辞了。 “失去便失去?包括你的性命吗?”肖青青看着阎青的背影,姣好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 其实阎青心里何曾不担心,现在他不是像刚到上海滩时那般,那时孤身一人,了无牵挂,而现在不但有众多弟兄,还有了吟香,王箐和小虎。这些都是他现在所要顾忌到的。 第九十三章 蝶舞 其实阎青心里何曾不担心,现在他不是像刚到上海滩时那般,那时孤身一人,了无牵挂,而现在不但有众多弟兄,还有了吟香,王箐和小虎。这些都是他现在所要顾忌到的。 阎青在上海滩的第一个年关到来了,大年三十晚上的这条阎王道可以说是整个上海滩最热闹的地方,站在阎公馆门前的阎青和吟香挨个给弟兄们发红包,一条长龙从街头排到街尾,阎青两人手都发到软,几大箩筐的大洋很快便见底了。 “唉,我怎么嫁了个败家子”吟香笑着摇头说道。 阎青自然知道吟香是在说笑,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我阎青有你,还有这些弟兄就够了” 这番话说得吟香心里暖洋洋的,她将头靠在阎青的肩上,看着爆竹齐鸣的街道,轻声说道:“真希望每年都是如此,身边有你,还有这么多的弟兄,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 “一定会的夫人”这也是阎青的愿望。 外面的各个盘口的人都各自去找乐子过节去了,除了极少有家室的人回去和家人团圆之外,大多数人都是到青楼夜总会消遣或者聚赌去了,江湖人过的本是脑袋别在腰间的日子,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句话对他们来说是最贴切的写照。 剩下阎青一帮人就在阎公馆吃了一顿团圆饭,但凡饭桌上有潘龙和潘虎都不会清静,包括阎青在内都喝得十分尽兴,唯独除了江晓,一来他伤势刚刚痊愈,二来他向来也不怎么喝酒,酒精对使用暗器的人来说是一种忌讳,它会麻木人的神经,让你的判断产生误差,江晓不允许自己哪怕出现一丁点的失误。 王箐也陪着大伙一起喝酒,几杯下肚后,她那张腾起两朵红云的粉脸让阎青不由的想起在广东时她醉酒后的那一幕,现在她和阎青说话不再像以前那般称呼他哥哥了,也和吟香一样叫他阎爷,拿她没辙的阎青也只好由得她。 “王箐那丫头最近和郭家少爷有没有来往?”阎青低声问身边的吟香。 “有啊,两人亲热着呢” “那就好,我就说吧,我这看人的眼光不错,姓郭的那小子和她挺般配的”阎青嘿嘿一笑。 “瞧你嘚瑟的,你知道什么啊,两人现在都认作兄妹了” “兄妹?”阎青一愣,那他见到郭泉岂不是要叫伯父? 看着阎青的脸色,吟香也觉得好笑:“我知道那丫头一门心思就在你身上了,你也别想着帮她撮合啥的,她精明得很呢,到头来你还是自讨没趣” “得,管不了就由她吧,或许以后她会遇上个让她动心的人”阎青也就不再想这件事了。 尽兴之后,一帮人离开阎公馆回到自己的住处,江晓的住所可以说是这群人当中最冷清的,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潘龙和潘虎除了平时叫雷大壮和二柱去那喝酒之外,不时还从夜总会带些女人回去,就连时云飞最近也有和女人出双入对的迹象。而钟傲这些更不用说了。阎青对此也没啥说的,只要不是祸害良家妇女就由得他们了。 江晓一如往常的打开门,脱下外套的他正想伸手去拉电灯开关,这时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感觉到这间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是谁?”江晓手腕一翻,飞刀已在手上。 黑暗中传来一阵拍掌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响起:“果然是阎王手下第一高手,这样还能让你察觉出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江晓拉亮了电灯,一张梦中浮现过无数次的脸出现在江晓面前,是肖青青,一看到她,江晓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但他很快便低下了头。 “怎么?我记得你冒着危险都要偷偷去看我,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怎么就不看了?”肖青青笑着说道,懒懒的语调充满了诱惑。 江晓没有回答肖青青的话,而是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可以去看我,我也自然能来看你”肖青青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这间房子:“大年三十,你这也真够冷清的,连个女人都没有,真让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谢谢肖小姐关心,江晓是不是男人自己心里清楚”江晓冷冰冰的说道。 肖青青却像没有感觉到江晓的冷淡似的,依旧笑意盈盈的走到江晓身边。江晓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一股幽香,一股让人产生靡想的香味。 口吐兰气的肖青青一只芊芊玉手轻轻摸上江晓的胸口,瞬间的触碰像一股电流穿过江晓的心口,这一丝微不足道的反应让肖青青敏锐的捕抓到了,她咯咯一笑:“和你开玩笑呢,如果你不是男人,我想不出还有谁是,当然,除了你的那位大哥,阎青” “肖小姐到底有什么事就请直说” “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也可以说是想来陪陪你”最后的一句话从肖青青嘴里说出来有着无尽的暧昧。 面对着肖青青这种旁人无法抗拒的诱惑,江晓依旧低着头语气冷淡:“肖小姐说笑了” 肖青青好像知道江晓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点点头:“我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个和我长得很相像的女人,我说的对不对?唐晓” 这句话和唐晓这个名字让江晓不由得猛一抬头:“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肖青青轻轻一笑:“而且我还能给你那个女人无法给你的很多东西,你是个很出色的男人,应该站得更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别人身后”说到这,肖青青没有继续往下说,她明白什么叫点到即止,适可而止。 没有等江晓回答,肖青青就朝屋外走去,临出门留下一段话:“机会是要把握的,不要像以前那样,自己活在遗憾当中” 走出江晓住所的肖青青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虽然江晓一直都很冷漠,但肖青青还是感觉到了他心里的一阵驿动,她相信没有男人等抵挡得住自己的诱惑,就算阎青也是一样,只不过阎青没有任她控制罢了。 对于江晓来说,今晚将是个不眠之夜,性格低调的他或许习惯了在阎青这个阎王光环下的生活,但他对那段感情的不依不舍让他无法将李艳和肖青青区分开来,在他眼里肖青青是他唯一一个能将这段创伤弥补的机会。 肖青青的体香还残留在空气中,他的思绪回到了记忆中的那段美好时光,看到了李艳从屋内探出头朝他张望的那一幕,面若桃花,双眼含情脉脉,渐渐地面前的情景变幻成了那个晚上肖青青裸体出浴时的画面。 一边是兄弟情谊,一边是娇颜依依,江晓的一脚跨在十字路口。他知道肖青青是不会让他有两全其美的选择,在他面前的只有背叛或者拒绝。面对诱惑的时候,人往往会觉得背叛比拒绝更容易。 肖青青从江晓的住所出来,上了车的她看着对面的阎公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不是将兄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吗?当你有一天遭到身边弟兄的背叛时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男女之间的爱情看似很美好,但同时也诡异的拥有着巨大的破坏力,爱和恨本来就是孪生兄弟,当肖青青的最后一丝爱意消失后,剩下的就只有毁灭,毁灭掉自己曾经珍惜的一切。 任何一个人,只要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这一点肖青青还从没看错,只要你还是个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江晓的弱点是李艳,阎青的弱点是兄弟手足之情。只不过江晓和阎青会和寻常人一样吗? 肖青青没有留意到从她进入江晓的住处开始就有几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向来把别人当成猎物的肖青青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寻常人都会认为那些行走江湖的帮派或是武林门派才会有功夫高强之人,其实那些为了信仰战斗的人当中也不乏高手,现在盯着肖青青的李若男五人正是这些斗士当中的佼佼者。由于黑衣社的无孔不入,并且手段毒辣,共产党在上海滩的许多同志都光荣牺牲了,那个神秘的彩蝶正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为了打击敌人以及替死去的同志们报仇,上级同意了李若男的杀蝶行动,这三个跟在她和杜锋身边的就是刚从上面派来配合李若男的人。 “难道她就是彩蝶”李若男派人跟踪王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唯一看见和王金在一起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却是她刚来上海滩时看到一起和阎青参加酒会的那个。让李若男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深夜进入江晓的住处,她心里隐隐感觉到阎青的处境有些不妙。 “什么事都和你有关联”想到那个一头长发的男人,李若男苦笑的摇摇头。 “我们怎么办现在?”看着街道上已经开动的小轿车,杜锋问道。 “照计划行动,操近道截住车子”李若男没有犹豫,坐在车上的女人即使不是彩蝶也肯定是黑衣社的人:“我们走!”在李若男的命令下,五人起身窜进不远处的一条小胡同。就在五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胡同口,阎公馆门口出现了一个枯瘦如材的身影,是天煞,跟李若男五人一样,肖青青从江晓住处出来的一幕都被他看在眼里。 车子在昏暗的路灯下行驶,车上是肖青青王金还有一名司机。当车子经过一个转角。车速自然慢了下来,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街道旁边闪出来。吓了一跳的司机连忙猛打方向盘,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后轮打滑的轿车一个摆尾撞上了街道边的电线杆。 “嘭”的一声撞击声在深夜里传出好远,轿车的车厢在和电线杆的相撞之下变得有些扭曲。车上没有动静,仿佛车上的人都已经失去了知觉。四周变得得死一般的沉寂,车子前面的地面上依稀可以看得到躺着一个人。 时间过了许久,车门慢慢的打开了,王金下了车,无数次出生入死后具备的警觉告诉他眼前的这次意外有些诡异,马刀在手的王金缓步的走向地上躺着的人,刀锋闪着寒光。 一步,两步,沙沙的脚步声在夜里显得特别的清晰,走到躺在地下的人跟前,王金停下了脚步,弯下腰的他并没有伸手去翻看那人的面目,而是马刀一挥,斩了下去。 如果地下的人死了,那多斩一刀也没什么关系,如果地下的人还活着,被砍死那是活该,王金的心里没有怜悯两个字。 刀唰的一声落下,眼看那人即将身首异处,王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一股寒意向他身后传来,王金踏前一步,身子顺势一个转身,马刀由下往上劈了过去。 锵的一声,马刀架住了砍向王金的背后的一把弯刀,弯刀宛如一轮残月般在黑夜里散发着寒光。 就在王金架住弯刀之时,躺在地上的人像具僵尸般一下直立起来,张开双手向着背对着他的王金猛的就是一搂,试图将王金抱住。王金听得后面的动静,头一低,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往旁边滚去,躲过了这一次前后夹击。 还没等王金站起身,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巨人,魁梧的身躯犹如一位天神般,手中握着一把开山斧,抡圆了对着王金直劈而下。 还未站起身的王金无法躲闪,只得举起马刀招架,巨大的开山斧和狭长的马刀相撞,情形可想而知,王金闷哼一声,被这一斧劈得口吐鲜血,身体往后倒飞。 围攻王金的三人没想让王金有喘息的机会,从三个方向向着王金扑了过来,此刻的王金面色紫金,眼睁睁的看着冲过来的人影,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刚才一连窜的攻击已经让他竭尽全力,握着马刀的右手已经被刚才的一斧劈得虎口开裂,鲜血直流。 眼看三人就要对王金形成合击之势,旁边正在冒烟的汽车一扇车门嘭的一声被一股力量撞开,车门向着三人的方向径直飞了过来,黑夜中,只见一个人影有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般拍打着翅膀从汽车里面飞了出来,在夜色当中显得分外妖艳。 第九十四章 故人重逢 蝴蝶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昆虫了,色彩斑斓,轻盈自若。飞出车子的正是肖青青,她像一只在花丛中飞舞的彩蝶般在三人当中穿梭,举手投足如行云流水又不失毒辣。手中的一把软剑在黑暗中忽隐忽现,招招指向对手的喉咙,一阵噼啪的声音响过之后,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将三个大男人逼得手忙脚乱,无暇顾及去击杀受伤的王金。 藏身在黑暗中的李若男看见如只蝴蝶般现身的肖青青,立刻脸色一沉:“彩蝶!”毋容置疑,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黑衣社的头子,传说当中那只神秘的彩蝶了。现在落单的她对李若男他们来说无疑是个为同志们报仇的好机会。 “动手!”李若男和杜锋掏出一块方巾蒙住脸,冲向肖青青。 看见又有两人杀了过来,肖青青冷笑道:“看起来你们准备倒很充分”说话间手下没有丝毫停滞,一把软剑有如飞舞的灵蛇让眼前的三人防不胜防,锋利的剑刃已经在他们身上开出了几道血口。 这三人却没有半点退缩,咬紧牙关死死缠住肖青青,直到李若男和杜锋加入战团。一时间形势大变,五人的攻击立刻扭转了局势,尤其是杜锋看似简单迅猛的招式恰恰在无形当中压制住了肖青青的步伐,一旦身形无法灵活施展,肖青青顿时感到压力倍增,尤其是那把巨大的开山斧明显不是她能硬挡得住的。 五对一,李若男一双柳叶刀也加紧攻击,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想到秦柯同志的牺牲以及许多近期在上海滩惨死的同事们都和眼前这个女人有关,向来冷静的李若男此刻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五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肖青青的形势变得岌岌可危,这时旁边突然一声尖利的哨音腾空而起,一发信号弹飞向空中炸开,耀眼的火球悬在半空许久才熄灭。 发信号的是王金,他强压伤势,大喝一声提着马刀杀将过来,径直冲向五人当中身手最好的杜锋。 杜锋平日沉默寡言,交起手来却是一个拼命三郎,他和招式凶猛,出手凌厉的王金斗了个旗鼓相当,而面对少了杜锋的四人夹击,肖青青也暂时缓解了眼前的危机。 深夜的上海滩街头刀光剑影,这是一场寸步不让的厮杀,李若男五人想尽快击杀肖青青这个在上海滩最危险的敌人,而肖青青也没有想要逃命。黑衣社是军统局中的精英,他们纪律森严不亚于正规军队,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共产党在上海滩的头号大敌。肖青青相信这信号弹一旦发出,最少半个时辰之内她的人马上就会将这里围个水泄不通。 果然没过多久,正在厮杀中的所有人便隐隐约约的听见集密的脚步声朝这里过来。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一向以攻代守的王金转为防守之后,身上被杜锋几刀斩得深可见骨,他还是将杜锋死死的阻挡在身前,不让他有和四人合击肖青青的机会。 眼看击杀肖青青已是无望,对方人马快到,李若男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身边几名同志的性命她不得不下令撤退。 “走!”李若男一声下令,手持巨斧的汉子一抡开山斧逼退肖青青,五人迅速退却,穿进一旁的小巷当中。 “是个女的”听到李若男发出的声音,原先从身材上已经有所怀疑的肖青青此刻已然肯定,具她掌握的情报,这上海滩上唯一和她作对又统领着一帮人马的女人只有共产党的李若男了。肖青青眼前浮现出林楚熙的身影:“是你吗?等我掌控了青帮,到时不论黑白两道统统都会听命与我,在这上海滩就没有你的藏身之地了”一抹冷笑浮现在她的脸上。 当权利通天的黑衣社掌控了上海滩的地下秩序之后,那整个上海滩就真的属于肖青青的天下了。 由于李若男的决断及时,五人毫发未伤的撤离到安全的地方,这次行动本身是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唯一失算的是没人能料到这只彩蝶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这一次行动失败也让下一次的刺杀变得更加艰难。 “真可惜,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绝对能杀了那个王金”杜锋语气流露出一丝惋惜。 “是我估计错误,没想到这个彩蝶的身手比王金还要好,不过今晚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把这只彩蝶的真面目识破了”李若男安慰同志们,可是她心里也清楚,下一回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机会了,她们的处境也会随着这次刺杀事件变得比以前更加危险,彩蝶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富豪夜总会,这里是阎青在上海滩的第一个地盘,也是他认识吟香的地方,本来夜总会的位置极佳,加上现在阎王的名头再也没有人前来捣乱,夜总会的生意可以说是蒸蒸日上,夜夜爆满,这里几乎成了名人汇聚的地方。 夜总会的一个包厢内,阎青在和弟兄们喝酒,叼着一根雪茄的他看着眼前这帮大呼小叫的弟兄们心情很好,本来一进到包厢就围在阎青身边的小姐在时云飞逐个拉去交头接耳不知道说啥之后,每个人都对阎青敬而远之改为向时云飞大献殷勤。不好这口的阎青倒也不以为意,任这货闹腾去。 几个姐妹一开始也坐在长得一表人才的江晓身边,但对这他那张冷若冰山的脸一会后也跑到潘龙几人那边去了,这下阎青和江晓刚好凑个伴,两人喝酒闲聊。 酒意正浓,旁边的包厢传来一阵吵杂声,啪啪几个巴掌声过后隐隐有女人啼哭的声音,包厢中的人都不由得一愣,谁这么大胆,敢在阎王的地盘撒野。 “我去看看”好一阵时间没架打的潘虎立刻起身拉开包厢门朝隔壁走去,没过一会,阎青等人就听见隔壁传来打斗之声,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包厢都震动了,众人立刻冲出包厢,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幕让所有人吃惊的情形。 隔壁的墙上破了一个大洞,健硕得像头公牛似的潘虎灰头土脸的从地下爬起来,他气得满脸通红,破口大骂:“王八蛋,敢和你爷爷动手,找死!”正想再次冲进包厢的他却被阎青一把拽住,这时一个陪酒女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从里面跑了出来,脸上明显有被人用巴掌扇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阎青问潘虎和那个陪酒女,只听到她声泪俱下的述说道:“里面有位先生要我在包厢和他做那种事,我不愿意他就打我,潘爷进去阻止,谁知他竟然动起手来” 风月场所男欢女乐是正常的事,只要你情我愿谁也不会去理会,但这里毕竟不是青楼,用强已是不对,还动手,这让所有人都觉得怒不可遏。随着潘龙一脚将包厢门踢烂,阎青和弟兄们进入了包厢。 里面是一男一女,站着的男人年纪和阎青相仿,面貌英俊得可以和江晓有得一拼,只是一双略显三角的眼睛让人看了觉得有些邪气。 瞬间能将强壮的潘虎击倒之人也算是一位高手了,他看着门外冲进来的阎青等人脸上竟然没有半分的胆怯之意。 “在这里闹事,看来兄台是存心和我阎青过不去了”看着对方,阎青冷冷的说道。谁都没有留意到那个坐在包厢沙发上的女人在听到阎青两个字后突然全身一震,原本低着头的她猛的抬头,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阎青。 “阎青?没听说过,他是干啥的?难道是这里的龟公?”三角眼放肆的用一种嘲笑的语气说道。虽然眼前这个长发的人让他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但向来嚣张跋扈习惯了的他对这些不以为然,目中无人的性格也让他忘了这里是上海滩,不是以前任他横行霸道,为非作歹的京城。 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涵养再好的人也会发怒,何况是阎青。 “好!够种!我就来试试你的身手是否能配得上你的胆色”说完后阎青身手朝他的肩膀拍下。 阎青的出手看似很缓慢,但三角眼也是个行家,他看着即将落到自己肩上的手,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整个人由原先玩世不恭变得如履深渊,他看得出阎青这轻描淡写的出手蕴藏无数变化,只等自己稍有应对不慎便会瞬间爆发一连窜暴风骤雨的攻击。 这个三角眼是个决断之人,即然看不出后招,那便来个我行我素,他浑身散发出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暴虐之气,大喝一声双手一分,丝毫不去理会阎青会有什么后手,踏步中宫强行抢攻。 “好!”对方这一手任是阎青也脱口赞了一声,当断则断方显男儿本色,若不是此人看起来过于阴狠,倒也不失是个英雄好汉。手肘一沉挡住三角眼的快攻后,阎青双手一抬便和对方战成一团。 小小的包厢中响起一阵集密的拳打脚踢声,两人各退了一步。三角眼招式精妙更胜阎青一筹,但他没有阎青内力雄厚,在这窄小空间过招明显处于劣势。脸色苍白的他已经吃了暗亏,气息变得有些紊乱。 三角眼向来都是自己欺负别人,哪有遇到过这等情形,恼羞成怒之下就想要来个鱼死网破,正当他要抽出兵刃时,一旁的女人站了起来。 “阎公子,手下留情” 这个声音阎青听得耳熟之极,他愕然的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是你”阎青面色稍微的起了一丝变化,这个女人叫蒋雯茜,可以说是阎青没来上海滩之前印象最深的人了,当时两人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一夜之间便渺无音讯,只听说是嫁入当时权倾天下的段家。阎青踏上军旅生涯和这多少有些关系。 蒋雯茜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我和我丈夫初到上海滩,不知道这里是阎公子的地方多有冒犯,还请阎公子能高抬贵手,我在这里替我丈夫给诸位道歉了”说完向阎青等人纳了个万福。 原来是两口子,做丈夫的竟然在妻子面前公然非礼女人,这种情形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连潘龙这个自认无所不为的人都深感佩服。阎青倒也不觉奇怪,段公子在京城可以称得上是臭名昭著之徒,做出这等事也不稀奇。 “好!好!”阎青哈哈一笑,这两声好字或许只有他和蒋雯茜明白其中的含义,只是没人看得到这个女人的表情。 段家二公子段一鸣虽然满腔怒火,但也不是傻子,火气稍停的他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这个长头发的人已经不是他能轻易摆平的,更何况对方还有一帮人在对他虎视眈眈,当下也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笑完之后,阎青脸色一沉说道:“既然是故人,我阎青对你冒犯我,砸我场子一事可以不再追究,但打了我的弟兄不能就这么算了,多少留下点彩头”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不留一丝回旋余地。 段一鸣脸上阴晴不定,续而眼里露出一股狠毒的神色,他抽出一把匕首,刀刃寒光四射,手把镶满珠宝,可以看得出名贵得很。 “我段一鸣不识好歹,今日冒犯阎爷的弟兄,我在这里向你陪不是了”说完把左手摊开放在茶几上,一道寒光闪过之后,将一截无名指切了下来。 阎青看着他将指头切下后面无表情,只是闪身让开一条道:“滚!”身后的弟兄看到阎青如此也让开了挡在包厢门口的路。 满脸怨毒之色的段一鸣没有说什么,踏步就走出包厢,连看也不看他的妻子蒋雯茜,而这个女人也匆匆的低着头跟在自己丈夫身后。 蒋雯茜的出现让阎青想起了一些京城往事,但他没有去纠结这份情感,他知道什么才是值得他去珍惜的人或事。这个小小的邂逅事件阎青没多久便忘了,除了对段一鸣的身手有些惊讶之外,他也想不到就是这个段家的二公子在将来成为了他的生死对头。 黑衣社,肖青青正在思索着江晓的事。目前江晓就像块悬在山顶的巨石,肖青青已经将他置于悬崖之巅了,现在所等待的就是轻轻一推,这一推之力该从何处而来倒让肖青青有些伤神。 不经意间肖青青想到那晚她和王金遭遇到的刺杀事件,一抹笑意立刻浮现在她的脸上。 第九十五章 色诱 “阎公子?刚刚听你叫得挺亲热的,说说看,哪认识的?”回到客栈,段一鸣看着替他包扎伤口的蒋雯茜,用不怀好意的语气问道。 “是以前的邻居”蒋雯茜这话倒也不假,两家人之前的确是街坊。 “哼!我看是老相好吧,看你和他眉来眼去的样子,是不是和他有过一腿?”段一鸣仔细观察蒋雯茜,想要在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蒋雯茜没有回答段一鸣的话,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将他断指之处包扎好。而段一鸣看到她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刚才被阎青羞辱后产生的怨恨又涌上心头,他扬起手给了蒋雯茜一个巴掌。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过后,被掴倒在地的蒋雯茜捂着左边脸颊,段一鸣的这一巴掌扇得她一边脸已经麻木了,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段一鸣用毒蛇般的目光看着蒋雯茜:“你给我听明白了,你是属于我的东西,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至于你,再敢和那个姓阎的眉来眼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说完摔门而去。 跪在地上的蒋雯茜眼角流出一滴眼泪,这几年来这种日子已经过得麻木的她今天在看到阎青之后感觉到有些悲哀,那些往日的时光一一浮现在自己眼前,但这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一去不复还,当日嫁入段府,一来是因为家人的压力,二来也是由于自己有着贪恋权贵的念头,谁曾想到这凤凰还没当上,段家便轰然倒台。 蒋雯茜长得一副花容月貌,初入段府时,段一鸣对她倒还不错,一些荒唐的行为也有所收敛,但段家倒台后,他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不愿接受事实的段一鸣又开始了他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生活。少了总统府的光环后一些人理所当然的不会像以前那么卖他的帐了,一旦他在外边稍有不顺回来就对蒋雯茜拳打脚踢,而蒋雯茜则经常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有时半月都不敢出门一步。 这一回段一鸣到上海滩来倒是办正事,他联络了一些皖系旧部,想由此踏上仕途谋求东山再起之日,没想到第一次到风月场所的他就碰上阎青,还因此断了自己的一根指头。 当一个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不惜抛弃身边的一切最终得偿所愿后,却发现这些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美好,这时谁都会产生后悔的念头,都会去怀念曾经拥有过而被自己放弃的那些人或事,但已是于事无补,再多的惋惜只能增加自己的悔恨,蒋雯茜现在就是这样的人。 江晓的生活很有规律,他不喝花酒,不流连欢场,不喜欢赌博。对于他来说,赌博是一种不能掌控命运的人才干的事,但凡是赌的东西就意味着不确定性,他追求的是十拿九稳,不容有失,就像他不容许自己暗器出现偏差一样。现在肖青青的音容样貌时时都会出现在他脑海中。但由于手足之情,还有这件事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使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去考虑肖青青对他所说的事情。 每天清晨,江晓都会一个人走到不远处的酥香斋喝早茶,那里的老板是江西人,久违的乡音让他觉得很亲切,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从蜀中迁到江西的,但小时候的记忆让他潜意识的感觉自己就是江西人。 老板姓蔡,他做的不是家乡小吃,而是广东糕点,式样齐全,江晓除了前段时间他因为受伤没能来之外他几乎是每天必到,风雨无阻。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糕点,江晓坐在老板替他留着的雅座中,早晨的街道已是人来人往,起来奔波的大都是为衣食忙碌的人。 今天客人好像比往常多些,气氛也有些不同,在上海滩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什么事都随时会发生,江晓也没有去留意太多,但就在刚吃完两块糕点之后,几个人对话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声音来自隔壁的雅座,这二楼的几间雅座都是用木板隔开的,稍微大声的说话隔壁都会听得一清二楚,像江晓这种暗器高手更是听得清晰。 “大家准备好咯,点子已经到门口”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 “嗯,这回可不能让她逃脱了,这个女人今天一定要死!”另外一个人附和道。 “家伙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几个人齐声回答。 “好!现在各就各位,你到楼梯口,你们两人在门后,等会我截住她的退路后就一起动手”那个声音嘶哑的人在布置人手。 江晓听到这眉头一皱,是江湖恩怨,看来这顿早餐吃不下去了。他不想卷入别人的事情当中,当下便站起身走出雅座朝楼下走去。 刚走到楼下,两个人从他身边经过上了楼,一名穿着一身黑衣,另外一个身材有些娇小,戴着一顶压到眉毛的鸭舌帽,让人看不清面貌。 这两人和江晓擦肩而过时,江晓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气。 “是个女人”这股香气让江晓意识到戴着鸭舌帽的人是个女的,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他正准备走出酥香斋,他突然间觉得这股香气很熟悉。 “肖青青”嗅着和那天晚上在他住所中肖青青身上一样的香气,江晓停下了脚步,他知道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就是肖青青。联想到刚才在雅座听到的谈话,他心里暗道不好!就在这时楼上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伴随着一声惨叫,刚刚和肖青青一起上楼的黑衣人胸口插着一把刀从楼上摔了下来。 原来那几个人要伏击的女人是肖青青,江晓没有犹豫,转身朝着楼梯冲了上去。他的身法很快,两步便上到了一半楼梯,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在上面形势岌岌可危的肖青青,她的鸭舌帽已经掉了,一头乌黑长发倾泻下来,手臂上隐隐可见血迹斑斑,四个男人手持短刀正在向她下毒手。肖青青在密集的刀光中左躲右闪,随时会命丧当场。 看见危在旦夕的肖青青,江晓手一扬,两道寒光击向肖青青身后的两人,江晓的飞刀就算面对面都很难防范,何况是这出其不意的攻击,一人正中胸口当场身亡,另外一人反应稍快却也被飞刀刺进肋骨。这时肖青青脚下一滑,站立不稳的她被对方击打得飞下楼梯,径直朝着江晓飞来。 江晓看见肖青青整个人摔了下来,连忙举手一抱,一个柔软的娇躯被他紧紧的接在怀中,扑鼻的香气,柔若无骨的美人让江晓有些意乱情迷。但他还没有到忘记两人还身处险境,他把肖青青扶稳了就要朝楼上冲去,轻易不树敌,树敌必杀之,这是江晓的原则,不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会给对方有喘息的机会。 而就在他抬腿之际,却被肖青青一把拉住了,面色惨白的她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快走”,肖青青说这句话的时候,江晓也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一把将肖青青抱起,翻身跃下楼梯向着后门奔去,抱着一个人的他脚下没有丝毫迟缓,人影一闪便消失在茶馆当中。 江晓带着肖青青走后,出现在茶馆中的竟是王金和一帮黑衣人,他走上楼梯看着倒在地下的两人,一人毙命,一人肋骨插着江晓的飞刀,脸色犹如白纸,呼吸困难。还有两人站在楼梯口看见王金上来连忙打招呼:“队长” 王金点点头:“你们做得很好”接着抽出马刀对着受伤的手下说道:“放心去吧,你家人我和社长会照顾好的”马刀一挥,那名手下被他切断喉咙,转眼毙命了。王金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正因为如此这些手下无不对他惟命是从。 江晓抱着肖青青离开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昏迷过去了,而肖青青的住处又离着很远,江晓只得将她抱回自己的住处。 回到住所,江晓把肖青青抱到自己的床上后拿来医药箱替她处理伤口,肖青青依然在昏迷不醒当中,但江晓从脉搏和她的呼吸上知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导致的。 她身上有四道伤口,只是些皮外伤,江晓替她止血并用纱布包扎好后就坐在旁边端详着这个女人。 像,真的太像了,江晓惊叹为什么世上竟然有如此想象的两个人,如果不是熟知李家的情况,他都会以为肖青青和李艳是对双胞胎了。 看着床上的这张美丽的面孔,江晓的思绪又回到在江西的日子,想到了李艳的妹妹对他所说的话。 “对不起,我应该带你走的,只怪我当时胆子太小,你能原谅我吗?”江晓喃喃自语的说道,一只手朝着床上的佳人伸了出去。就在他的手刚触碰到肖青青的脸时,他突然清醒过来,迅速站起身:“这不是她,这不是她”江晓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一边赶紧走出了卧室。 就在江晓身影消失在房间的同时,床上的肖青青睁开了眼睛,她脸上出现了一抹得意的微笑,就像个猎人看到一只猎物踏进了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当中。今天这一出完全是她一手导演的苦肉计,她要将这个江晓尽快的拉下水,好方便实施她接下来的计划。 江晓犹豫要不要再踏进自己的卧室,他发现自己开始用兄弟情义和里面那个女人做比较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动摇了,那么多年一直未曾忘却的遗憾好像在堆积的许多年之后的今天就快要爆发了,这股欲望强大得让江晓感到恐惧,它在摧枯拉朽般摧毁着自己的原则以及道德的底线。 时间快到正午,屋里没有动静,江晓再怎么着也不能不理会里面的肖青青,他出门找了一位弟兄去替他买了一份粥回来。 热腾腾的小米粥冒着香气,江晓拿来一个小碗倒上用调羹舀着喂还在昏迷中的肖青青。调羹刚碰到肖青青的嘴唇,江晓看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妙目正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你醒了”江晓有些慌乱,一双练得稳如磐石的手竟然微微的颤抖起来,他将头稍微偏向一边来掩饰自己情绪的波动:“我买了一些粥,你趁热喝了吧” “我的手还痛着呢,你就不能喂我吗?”肖青青略带娇气的说道。 “这…”江晓有些犹豫,他还没做过这种伺候女人的活。 “怎么了?不愿意吗?那我自己来”肖青青作势要撑起身子,嘴里却发出嘤的一声轻呼,仿佛触动到伤口,她皱了皱眉头。这一下倒让江晓觉得自己太矫情了,怎么说对方有伤在身,又是个女人,喂次饭也没啥大不了的。端坐起身子的他慢慢的喂肖青青。 这一幕如果是不知道肖青青心里算盘的人看了都会感到无比的温馨,整个一副郎情妾意,柔情似水的画面。 两人之间慢慢的变得融洽起来,开始有了交谈,虽然江晓的话很少,但肖青青知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今天早上的这几刀不算白挨了。 “今天想杀你的那些是什么人?”江晓随意的问了一句。 “是共产党,他们一直都在和我们政府作对,四处散发反动言论,蛊惑人心,有一些带头份子被我抓了,所以他们对我恨之入骨” 江晓随阎青去太湖见过李若男这些共产党人,对肖青青的话也不是完全赞同,但他一想到肖青青的身份,不关心政治的他将这些理解为各为其主。 “既然知道有人会加害于你,为什么你只带一名随从出入”江晓知道肖青青的手下很多,还有像王金那样的高手。 “今天是有人说要向政府投诚,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所以我只带了一名手下,谁会知道这竟然是他们的一个圈套”肖青青带着无奈的语气说道,编这些故事她可是信手拈来。接着她对江晓说道:“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现在早就死在他们手下了,现在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就是这样看似平淡的交谈,渐渐的让江晓忘记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要图谋算计自己情同手足的大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