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现世 第二百五十八章尾声 “这,是哪里?” 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却是这般陌生。 “我,还活着?” 段木涯张望着四周,这是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地方,面窗软塌,一个绣着段字的香囊分外扎眼。 段木涯微微摇了摇头,又是梦吧。 “你醒了木涯?”一个温婉的声音传入了段木涯的耳朵,这声音,如此久违而又温暖。 段木涯猛地坐起身来,映入眼帘的,竟是自己的娘亲。 “娘!”段木涯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竟是哽咽了起来。 段夫人见段木涯这般,却是惊道:“你这是怎么了木涯,才数日未见,怎么闹去小孩子脾气来了?” 段木涯闻言一怔,数日未见?自己与娘亲明明已经分别了数年。 段木涯赶忙整理好衣襟,追问道:“娘,我这是在哪里?” 段夫人被段木涯问的一头雾水,皱了皱眉,和声道:“你这孩子,身为我段氏一族的首领竟还是这般没个正经,你爹若是泉下有知,定是要责骂你了。” 段氏一族的首领?难道自己当真扭转了段氏一族的命运吗?只是,自己昏睡的这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段木涯害怕吓到母亲,也便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这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他自己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慢慢适应,慢慢接受。 后来,段木涯听族人们讲述了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这段时光。 那日南疆巨变之后,蔑天教渐渐在南疆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蔑天教究竟有多少人从那场浩劫中侥幸活了下来,只是有传言说,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女童破开南疆屏障,不知去向。 随后的几年间,南疆屏障终究是散去,中土修真之人虽然依旧觊觎着所谓的幻冥之谜,但那一场天灾过后,他们也慢慢的接受了幻冥泉被毁的事实,双方虽然偶有摩擦,但还是终归归于平静,毕竟,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双方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了。 蜀中,落凤峡。 一个青衣男子远远望去,那个曾经收留了自己的地方,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家。 不远处,一男一女缓步而来,两人一身道袍,袖口处的火纹分外扎眼,男子看上去年纪稍长,一柄玉笛在手,显得儒雅十分。而那女子则是英气十足,一柄白如霜雪的长剑更是唤起了青衣男子的记忆。 两人同时御风而去,刹那间便消失在了落凤峡,而青衣男子亦是洒然一笑,回身离去。 洛云河畔,仙苑天琴。 一个紫衣女子正在河畔怔怔出神,似乎眼前的美景并不能使她沉醉,反而是心中所想,羁绊着自己的心神。只是,她却不知自己究竟在思恋何人,依稀记得,却又终究不能想起。 直到不远处,那青衣男子缓缓现身,陌生而又熟识的面庞。一曲笛声起,四围的百灵都不禁驻足倾听,紫衣女子不自觉的将背负的古琴安置好,两人,就这般奏起了那首凤栖香枝。 第二章 少年人 第二章少年人 清晨的微光落到玄火宫的每一处角落,自然也少不了这赤炎居,赤炎居位于落凤峡的东南侧,是历代奕律长老的居所,亦是这落凤峡的前山门户,因赤炎居后山的赤炎草得名,相传赤炎草本为普通的青草,而火凤飞升时,一部分灵力涌入土地,青草从根部异变,变成了今日这赤炎草,放眼天下,也只有这赤炎居一处有这等奇景了。 “璇琦,今日早课你与师弟可是都做完了。”从赤炎居内走出一位身高五尺五寸,一身白衣的翩翩男子,这便是玄火宫的奕律长老乐笙了。 再看这女子,一袭白裙,若清水芙蓉,柔美不可方物,她便是这奕律长老的大弟子柳璇琦。 “禀师傅,我与三师弟的早课均已做完。”柳璇琦轻声道。 “如此甚好,看着朝暾初起,不如与为师对弈一局可好?”乐笙满眼笑意似乎是对棋艺极是痴迷。 “额,这....师傅,师傅棋艺高深,弟子还是.....”柳璇琦面露一丝难色。 “哎,一个个如此不成气候,为师作为奕律长老,传与你们的焚天昧火决倒是个个不敢怠慢,怎知一到这棋艺、音律上却又个个一窍不通,这些年来竟是连一点长进都没有。”乐笙面露不快,但也是微微摇头便不再说话。 “师傅,徒儿有句话不知......”柳璇琦轻声道 “说。” “师傅曾说棋艺、音律这种风雅之事,自是要有天赋才好,寻常人强求不得的。”柳璇琦言罢向乐笙看去,只见乐笙脸上不快之意更浓,也只得尴尬一笑,等候师傅教诲。 “哼,借口倒是不少,也罢也罢,等为师仙去了,你这个下一任的奕律长老竟是个棋盲乐痴,哎,我玄火宫奕律长老数代英名啊。”说罢,乐笙轻笑一声,似是对这些个徒弟也是无可奈何。 见乐笙言辞中抱怨之意大过责备之情,柳璇琦便拱手道:“师傅不必担忧,璇琦自问不敢胜任奕律长老一任,师傅日后定会遇到通晓棋艺音律的有缘人的。” 乐笙微笑摇头“你这丫头,道法虽然不差,但这张嘴可是让为师也自叹不如啊。” “师傅过誉了。”柳璇琦连连摆手。 “哎,这大好美景,却无棋友相约,实在是可惜的紧啊,话说这为师看人向来分毫不差,怎么收起徒弟来倒是每一个称心的。”乐笙一声轻叹,倒也再没多言。 半晌,师徒两人相顾无言,却又似各有心思。 “师傅,师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师傅,是洛歆师弟,他不是在前山,怎么会?” “上前说话。”乐笙亦是朗声应道。 说话间,洛歆已来到两人跟前。 “师傅,前山有异象。”洛歆急道 乐笙闻言一怔,道:“莫急,慢慢道来,我落凤峡乃天地灵秀之地,怎会陡升异象?” “师傅,前山有十数只恶鹰盘旋不去,似乎是邪物啊。”洛歆面色一沉,低声道。 “恩?恶鹰,邪物,这倒怪了,你们便与为师去查看一番。”乐笙面不改色,挥手招来一把玉笛,此笛通透如璧,笛身隐隐有龙纹,周身发出翠绿色光芒,一见便知是仙家至宝。只见乐笙反手一指,便踏着玉笛往前山去了。两人一怔,随即御风而去,也是往前山去了。 落凤峡前山 空中,乐笙负手而立,与这十数只恶鹰成对立形态,眼中似乎却在注视着脚下的什么。而恶鹰们的心思也都不在他们对面这个修真人的身上,他们也齐齐的看向了下方。 “师傅,这怎么会有个孩子?”柳璇琦和洛歆随后赶到,发现了这些恶鹰的目标,原来,它们要的是这个昏倒的少年,而这个少年又怎会出现在落凤峡。 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哼,此等邪物竟敢现身我玄火宫,璇琦、洛歆,你们照看好这个少年,这些杂碎为师来收拾。”乐笙喊道。 领头恶鹰见少年被人救起,嘶嚎一声,群鹰一齐冲下,想要抢夺那昏迷的少年,乐笙也是眉头一皱,手握玉笛,只听一声巨响,竟是这小玉笛发出的声音,如排山倒海,声震五岳。霎时间,一条火龙从玉笛口射出,瞬间阻隔了群鹰的去路。恶鹰大急,有几只沉不住气的全速向火龙冲去,似是要硬生闯过去一般。只听一声哀鸣,最前面的一只恶鹰沾到火龙后竟然引得烈焰焚身,瞬间变化为了焦土,而被火龙波及的几只恶鹰眼见也是不活了。群鹰显然被刚才的一幕震慑到了,一时间竟没有一只恶鹰再敢前行一寸。 “师姐,师傅这玄火应龙果然厉害啊,这几只恶鹰道行也不浅,竟然连火龙的边都不敢沾了。”洛歆一脸崇敬,毕竟师傅的道法平时可是不多见的。 “师弟,我有一事要问你。”柳璇琦面色一沉,急问道。 “师姐有话便问,洛歆知无不言。”显然在洛歆心中,师姐也是很有威严的。 “先前你只说这恶鹰来袭,却又是否看清这少年的来路?” “我当时一心只在恶鹰身上,倒也没注意这少年,是我考虑不周了。” “师弟不必自责,我玄火宫百年来从未有妖物敢来犯,此次也算是百年不遇了,师弟一时情急,又何必怪罪自己。”柳璇琦淡淡一笑,便化解了洛歆的顾虑 “以师姐之见,这少年来路可是大有蹊跷了?”洛歆缓缓问道。 “先不说恶鹰追猎这少年,我落凤峡隐于群山之中,能独自寻到这里并且还可行至前山,我看多半不是什么寻常少年吧。”柳璇琦缓缓道。 “师姐所言甚是,不过我们修真之人又怎能见死不救,这少年纵然来路不明,也不可弃之不顾呀。”洛歆朗声道。 “师弟多虑了,人自然是要救的,只是这今后如何,还要看师傅和掌教真人的定夺啊。” 柳璇琦话音刚落,只见盘旋于天上的鹰群突然四散分开,从八个方向直扑地上的少年,乐笙自是不敢怠慢,一声脆响,玉笛的六个笛孔发出三十六到火光射向天上的恶鹰,数声闷响过后,天上的恶鹰已尽数被火焰焚噬。只见乐笙双手合十,玉笛悬于天际,口中念念有词,双目慢慢合拢。玉笛如被唤醒一般,化作一条火龙直奔领头的恶鹰,一息间已至恶鹰面前,恶鹰首领又是一声嘶嚎,却也无力躲闪,被火龙正中面门,登时从天而坠,落在了落凤峡的万丈深渊里没了踪影。为数不多的几只恶鹰见首领殒命,都已无心恋战,转身欲走。不料,刚刚才击落首领恶鹰的火龙瞬间化作漫天的金针射向残余的鹰群。恶鹰们群“鹰”无首,偌大个天空又有何处可藏身,伴着一阵火雨,恶鹰已然被乐笙尽数歼灭。 反身落下,乐笙刚刚好落到了那少年的身旁。 “师傅,这孩子有古怪啊。”璇琦犹豫道。 乐笙也不多言,抱起少年便向落羽堂飞去。柳璇琦和洛歆相顾无言,也是御风而行紧随师傅而去。 玄火宫落羽堂 玄火宫落羽堂便是当年凤羽飘落之地,故建立此堂后,便已落羽来命名了,而落羽堂则是历代灵通长老的居所所在。 乐笙抱着少年落在落羽堂前,大声道:“凌霄师妹可在堂内?” “是乐师兄吗?有何事进堂内商议便可。”一个温润如水的声音从落羽堂内传来。 乐笙也不客气,推门进去,快步走到内室,将少年放置于床上。 “乐师兄,这少年是?” “师妹救人要紧,我看着孩子脉相渐虚,恐有大碍啊。” “恩,就依师兄所言,先让我诊治一番。”凌霄淡淡道。 “弟子拜见师叔。”柳璇琦与洛歆也快步走入落羽堂。 凌霄点头回礼,乐笙却似是有些不快,厉声道:“没大没小,这落羽堂是你们随便出入的吗?还不给你们凌霄师叔请罪。” 柳璇琦与洛歆相视一眼才幡然醒悟,急忙道:“师侄方才寻师傅心切,望师叔海涵。” 凌霄一边拿出一颗药丸放入少年口中,一边摆手道:“璇琦、洛歆不必如此,本就是你这师傅的错,百岁的人了做事还是这般风风火火,到头来却要你们受责。” 乐笙尴尬一笑,毕竟自知理亏,轻声道:“哎,都是百岁的人了,师妹却也还是这般嘴上不饶人啊。” “师兄可是怪罪于我?”凌霄笑道。 乐笙闻言大笑:“师妹此言差矣,是我有求于人,自然是要毕恭毕敬才好。”回头看了这少年一眼,不不自觉的心生忧虑,语气不免也缓和了下来:“只是,这少年的情况不知师妹可有分寸?” “这少年如何了?不只是寻常的昏迷而已嘛师傅?”洛歆急道。 “你们不通医术,自不知个中凶险,这少年并非为外力所伤,只是脉相渐虚,似是有什么内在的问题,而一时半刻我也查不出病因如何,这得用这仙丹先稳住他的脉相,至于这病的如何,现在还没有什么定数啊。”凌霄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 “师傅、师叔,你们快看着少年的腰间。”璇琦似是看到了什么。 四人同时低头看去,只见一块小小的玉牌从少年腰间滑落,轻轻的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响。 第三章 玉牌 第三章玉牌 乐笙在地上捡起在少年腰间掉落的玉牌,不禁一怔。 “师兄是有所发现吗?”凌霄道。 “这玉,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乍一看并无亮眼之处,仔细审视却不难发现此玉灵气充盈,实在是块宝玉,我也算是走过不少名山峻岭,这种玉石,却也是平生仅见啊。” 乐笙的一番描述让大家觉得这个少年越发显得神秘,一种连乐笙都没见过的石材,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师妹,你看这玉石,可曾是见过吗?”乐笙道 凌霄轻轻摇头道:“师兄好游历,我却喜静,玉石这等风雅之事若是师兄不识的话,那我玄火宫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见过了。” “师妹言重了,愚兄不才,说到这见闻,恐怕这玄火宫里比我高的可是大有人在,可惜百年不曾出世,却是误了大好年华啊。”乐笙轻叹。 “师兄所言可是指离炎师兄,不想与炎师兄一别,竟是百年不复相见。” “当年的事不提也罢,倒是快看看这玉牌有何端倪吧。” 两人的一席话却是让璇琦和洛歆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在他们入门之前,离炎长老就已然闭关了数十年了,自然有关于这位传功长老的传言则是少之又少的。 “师兄快看,这玉牌内似是隐隐有些文字。”凌霄惊道 乐笙一怔,随即拿过玉牌,将焚天昧火决以真元为引注入玉牌,玉牌上的字体也渐渐的显露了出来 流波万里追云霞 稀风漫点葬情花 猿啼百里苍山木 不羡愁雨落天涯 “哈哈,好一个不羡愁雨落天涯,有意思,有意思!”乐笙大笑道 “这,小小玉牌中竟是藏着一首诗,天下之奇如斯,你我果然还是井底之蛙呀。”凌霄不禁叹道。 “师傅师叔,你们说这诗又会有何指意呢?”柳璇琦不解的望着这个玉牌,仿佛是想要用肉眼将它看穿一般。 “这诗轻灵洒脱,作诗之人必不是凡夫俗子,这少年将它带在身边,我想十有八九是他的至亲送给他的,如此说来,我倒是十分想见见这个作诗的人是何方神圣了。”乐笙眼中精光一现,仿佛那做诗人就在身旁一般。 “师兄固然有此雅兴,可还是要等到这少年苏醒过来才能有机会一尝夙愿啊,而且这少年来路不明,身边又有如此奇物,想必其身份也是大不简单。”凌霄缓缓道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乐笙看在眼中,心中自然也是不禁疑虑,这少年到底是何方来路,而这玉牌又有什么隐情呢。 “师妹所言甚是,只是眼下这少年便只好托付给师妹照看了。”乐笙道。 “师兄宽心便是,这少年我自会照顾妥当。”凌霄微笑道。 “璇琦、洛歆,你们先行回赤炎居吧,今天发生的事切勿与他人提起,知道了吗?”乐笙微微皱眉,似是欲言又止。 “是,师傅师叔,徒儿告退了。”两人齐声道。 洛歆走出落羽堂,大手一拍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便可以让他在苦思冥想中挣脱了出来。而柳璇琦则是一直愁眉不展,仿佛对那块玉牌还是心有介怀。 洛歆上前一步,笑道:“师姐,这少年眼下已然脱险,你也不必如此忧心了,何况这玉牌之事连师父师叔都不甚清楚,你又何必如此介怀呢?” 柳璇琦也是微微一笑,像是被洛歆说中了心事,道:“劳师弟提点,只是这少年太过蹊跷,而那玉牌又分明不似一般仙家宝物,只怕是到我玄火宫另有所图啊。” 洛歆闻言大惊:“另有所图!莫非师姐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吗?” 柳璇琦思虑片刻,缓缓摇头道:“端倪倒是也没有,不过总觉得这少年来路不明,不知来我玄火宫是福是祸呀。”说完,便见柳璇琦短叹一声,御风而去,径直向赤炎居方向去了。 洛歆不禁也是长叹一声:“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啊。”说罢,也紧随柳璇琦的方向飞去了。 落羽堂内 “师兄,你让璇琦与洛歆师侄先行回赤炎居,可是还有话要单独与我讲?”凌霄淡淡道。 “不瞒师妹,愚兄确是有个不情之请啊。” “你我相交百年,师兄直说便是。” 乐笙在落羽堂内踱步片刻,轻声道:“今日之事,师妹可否能帮我单将少年之事瞒下,至于恶鹰之事,我自会与掌教师兄言明。” “怎么,师兄是怕?”凌霄抬眼看向乐笙,四目相对,久久无人做声。 乐笙率先打破两人的沉默,将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唯恐让别人听到一般:“师妹,以愚兄之见,这玉牌虽是灵气盈盈,却难掩其潜藏在刻字里的魔气啊。” 凌霄周身一震,缓缓道:“师兄怕是识得此玉吧。” 乐笙点头道:“不错,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此玉便是那南疆魔族的圣玉“鬼心”了” 凌霄闻言轻蹙秀眉,一字一顿道:“南疆魔族,圣玉鬼心。” 夕阳缓缓落下,落羽堂内传来阵阵低语,忽缓忽急,竟是彻夜未停。 “娘,你别离开我,带我回去啊娘,娘!”黯哑的声音似乎是哽咽着发了出来。一个少年猛然张开双眼,在他面前的,却是一番从未见过的场景,雕梁画柱,绒被软床,一股淡淡的幽香不浓不淡,沁人心脾,倒是平添了一分亲切感。 “孩子,你醒了。”凌霄抚摸着少年的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见那少年一句娘亲就要叫出口了,却生生咽了下去:“这....这位大姐姐,这是何地,我的娘亲呢?” 凌霄缓缓摇头道:“孩子,这里是落凤峡玄火宫,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的娘亲并未在你身边,所以.......” 少年眼神一暗,低声道:“大姐姐,我娘亲,我娘亲已经被人害死了。”说完,眼圈泛红,便是要哭了出来。 凌霄一声叹息道:“孩子,可否能将姓名告知与我,我也好尽绵薄之力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少年闻言似是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哭喊道:“家人!我没有家人了,娘亲走了,我只有娘亲,可是娘亲也走了。” 凌霄不禁动容道:“孩子,人去不能复生,你娘亲能够自己将你带大,想必也是十分疼爱你的,只是死生有命,你娘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想你过分悲伤的。” 阵阵哭声从落羽堂内传来,御风而来的乐笙不禁眉头一皱,只得柔声道:“凌霄师妹,我可还方便进去吗?” 半晌,凌霄缓缓道:“师兄进来吧,这少年已然清醒了。” 快步走进内室,乐笙只见得凌霄抱着少年不断低语安抚,而少年的哭声也似是渐渐弱了下来。三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良久。 少年盯着乐笙,又扭头看向凌霄,道:“大姐姐,这个,这个叔叔是什么人?” 只见乐笙一脸尴尬,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凌霄道:“这,师妹,方才他叫你大姐姐,却唤我作叔叔,岂非..........” 凌霄亦是尴尬一笑,道:“师兄何必介意,这童言无忌,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少年也是一愣,道:“大姐姐,你们是兄妹啊。” 凌霄笑道:“是师兄师妹,我们同属玄火宫一脉,日后你便清楚了。” 少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乐笙道:“孩子,你姓甚名谁可否告知于我们,日后也好.......”只见凌霄微微摇头,乐笙也就再不多言,想必也是怕触动了这少年的伤心事吧。 不想少年朗声道:“大哥哥、大姐姐,我姓段,我叫段木涯。”毫无矫揉造作之态。 “猿啼百里苍山木,不羡愁雨落天涯。原来是这孩子的名字啊。”乐笙自语道。 “那你又是如何来到我落凤峡的呢?”凌霄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记得一群身着黄衣的怪人要来带我走,娘亲拉起我跑到了猿啼山的断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鹰将我叼了起来,我眼睁睁的看着娘亲跳下了山崖,然后,然后..........”少年话到此处又是哽咽不止。 “孩子,我们本无意让你想起这些伤心事,只不过不知你的来路,我们纵有通天之能也无力相帮啊。”凌霄叹息道 少年抹干滑落到嘴角的泪水,哽咽道:“那群鹰带我飞了好久,只是中途我突然觉得浑身乏力,昏昏欲睡,这一闭眼便再也睁不开了,醒来的时候,便躺在大姐姐的床上了。” 乐笙摆手道:“木涯,你刚刚伤愈,不宜在多想这些事,还是先歇息吧,以后的事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在从长计议。” 段木涯一愣,道:“大哥哥,木涯在此谢过了,你和大姐姐的救命之恩木涯无以为报,这一拜就当是木涯的心意了,日后木涯定当厚报。”说罢,段木涯恭恭敬敬躬身一拜。 乐笙上前扶住段木涯,笑道:“你这孩子心性倒是耿直,我们是修真之人,能救人一命自当是我等的本分,不图厚报,你亦不必如此介怀。” 一旁,凌霄也是满面笑意道:“还有,以后也不要称我们大哥哥、大姐姐了,活了百岁有余,突然被这么称呼倒也是愧不敢当啊。” “百.......百岁!!那你们怎么会,你们是传说中的仙人吗?”段木涯后退数步大惊道。 “哈哈,百岁又如何,人世百年不过韶华白首,我们不是仙人亦不想做什么仙人,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一群看不开的闲人罢了。”乐笙笑道。 “师兄!你怎么又?”凌霄急道。 “哈哈,师妹,是为兄一时失态了。”乐笙一脸微笑,似乎并不以为意。 段木涯在一旁看的哑口无言,似乎这位男神仙并不像族人说的那般威严,而这位女神仙却也是给人一种亲近感,一时间却也插不上半句话了。 “怎么小子,是不是被两个老人家吓到了啊。”乐笙满眼笑意,似乎是对这个少年很是中意。 “额,这...这位仙人前辈,那不知我该怎么称呼你们才好。”段木涯小心翼翼的问道。 凌霄笑道:“孩子,你叫我灵通长老便好,而这位是我的师兄,是我玄火宫的奕律长老,你如此称呼他便是了。” “恩,那两位长老,请恕木涯刚才无理了。”段木涯恭敬道。 “无知者本就无罪,何必道歉呢,你也累了,今日便早些歇息吧,师妹,还要劳烦你照看木涯两天了,”乐笙对二人说。 二人均是微微点头,乐笙也不多言,御风而起,化作一道毫光向焚天殿飞去,看的段木涯瞠目结舌,一时竟是沉醉在这传说中的奇景中了。 第四章 劣徒 第四章劣徒 玄火宫焚天殿 “掌教师兄,奕律有事求见。”焚天殿前,乐笙负手而立,朗声道。 “师弟进来说话。”一个浑厚的声音顿时回荡在焚天殿的每个角落,正是玄火宫掌教离焰真人。 乐笙对这焚天殿自是不敢怠慢,正了正衣襟,快步走进焚天殿,道:“师兄可知昨日前山之事。” 离焰真人微微笑道:“师弟在前山大发神威,那玄火应龙何等威势,为兄又怎能不知呢,何况这恶鹰邪物本就该除去,师弟想必并不是为此事特来向为兄禀报的吧。” “师兄足不出殿便知是恶鹰来袭,看来这焚天昧火真法确是有大成了啊。”乐笙一脸苦笑道,不想昨日一时性急居然弄得人尽皆知,想来也是有失身份了。 “你我修仙百载,论资质,确是师弟要高于为兄不少,只是师弟心有旁骛,于我修真之人可是大大的禁忌啊。”离焰真人微微皱眉,似是对师弟这个不羁的性子有些许不满。 “何为修仙,何为炼道,人生百载匆匆而过,若是寻常人都如师兄这般,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人世了吗?”乐笙微笑道,双手背负,一脸洒脱,像是丝毫没有把师兄的一番劝告放在心上。 离焰真人一怔,缓缓道:“师弟,你我自幼便拜入玄火宫门下,已有百载,我们拜入师门的初衷不正是这有朝一日得道飞升吗?” 反观乐笙,还是一脸洒脱不变,只是微微摆手道:“哎,这人活得久了自然想的也就多了,现在想想,这百年苦修却换得一世虚妄,倒不如做个凡人来的痛快啊。” 闻罢,离焰真人默然不语。是啊,这百年苦修究竟是为的如何,就连这德高望重的玄火宫掌教竟也是无从作答。 “罢了罢了,师弟倒也想的通透,修真之事本就是因人而异,竟是愚兄动了嗔念了。”离焰真人摆手笑道,似是拿这个生性散漫的师弟已是毫无办法了。 “师兄言重了,我生性散漫,本不是修仙的材料,这些年来到多是让师兄劳心了。”乐笙道。 离焰真人微微摇头道:“我这个做师兄的也是多有强人所难之处啊,师弟既是另有他事,不妨说与为兄吧。” 乐笙沉吟片刻,缓缓道:“师兄,我要收个关门弟子了。” 此话一出,确如晴天霹雳一般,连身为玄火宫掌教的离焰真人也不禁为之一震,嗓音却是沙哑了一分:“奕律师弟,三十年前的事,你确是想通了吗?” “不瞒师兄,这三十年来,我并无再收弟子的念想,只是近日偶遇一子,却是像极了长风啊。”说罢,乐笙脸上略过了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忧伤。 长风,这个名字似是有魔力一般,竟是让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能自拔。 “是啊,离长风出走竟是已过了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想必师弟也是........”离焰真人欲言又止,怕是触碰了乐笙的伤心事。 “是啊,虽说长风,哎,也就是那小子和我最是投缘,却没想到他会闯下这弥天大祸,多怪我管教不严,教导无方啊。”乐笙似是想到了往事种种,竟也是一时语塞了。 乐笙表情亦是极其复杂,忧伤中又有一丝不舍,悔恨中却另带几分惋惜。 “师弟,这又是何苦,当年的事错不在你,长风之事,就此作罢吧。”离焰真人摇头道。 乐笙闻言亦是周身一震,原谅,这三十年来他又怎能原谅自己。 “所以此次还望师兄成全师弟。”乐笙低声道,少有的低下了一向高昂的头。 离焰真人见状一声轻叹,一个自幼便高傲不羁的师弟如今这幅摸样,怎能让人不心生不忍。 离焰真人淡淡道:“这少年人可是来路清白,师弟,你心里可有分寸啊?” 乐笙面色一喜,似是没有想到此行能这般顺利,急道:“师兄大可放心,奕律自有分寸。” 离焰真人亦是面露笑意道:“也好也好,若是此子能解开师弟心结,倒也是善缘一桩啊,师弟若别无他事,可先行回赤炎居了。” “如此也好,那愚弟便不再叨扰师兄了。”乐笙拜别离焰真人,反身御风而去。 “这少年的来路,你怎么看?”离焰真人缓缓转身,看向焚天殿的一角。 “这少年,怕是非我族类啊。”离炎亦是缓缓现身,面有愁容。 “师弟,你与奕律师弟已百年未见,今日又何故躲躲闪闪?”离焰真人似是大有不解,但对这一闭关即是百年的师弟,也只得听之任之了。 离炎走近一步,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轻声道:“想不到百年不见乐笙还是这副样子,这幅急脾气还是如从前一般,还有你们刚才说的长风又是何人,想必和我玄火宫必定大有渊源吧。” 离焰真人面容一凛道:“师弟既已了然于胸,那为兄就直说了,这长风是奕律的二弟子,是奕律收养的孤儿,他来我玄火宫时,你已然闭关了数十年了。只不过.......” 离炎则是面有愁容道:“只不过犯下了弥天大错,竟是被逐出了门墙。” “师弟定然料想不到,这长风早再三十年前便叛离了我玄火宫,而且还带走了赤炎居的至宝,三生琴。”离焰真人话道此处,也不禁一声长叹。 “什么?乐笙竟是教出了如此劣徒,这三生琴不应该由乐笙亲自保管吗,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的差池,竟是让弟子夺了去!”只见离炎面露怒容,似是这三生琴是玄火宫及其重要的存在。 离焰真人缓缓道:“这三生琴是我玄火宫至宝,本该由乐笙师弟亲自保管,不料那日恰逢乐笙师弟云游在外,返程时却是因为一些琐事耽误了行程,故当晚的守卫便交给了乐笙的四徒弟莫卿,莫卿为人细谨,倒是守卫的最佳人选。” 离炎面色一寒,冷冷道:“却不料就在当晚,那长风出手夺琴,纵然莫卿心思缜密,却也没想到这朝夕相处的师兄会夺琴罢。” 离焰真人微微叹息,道:“师弟所言分毫不差,那日便是如此了,长风出手夺琴,莫卿一时不备竟被长风重创。誓死一战下,长风竟毫不念及同门之宜对莫卿痛下杀手。后来,等乐笙师弟返回赤炎居时才发现已铸成大错,却也是无可奈何了。” 离炎不禁冷笑一声道:“哼,这长风好狠的手段,屠戮同门竟是毫不留情,怕他孤儿是假,奸细是真啊。” 离焰真人摆手道:“师弟的猜测虽有可能,但为兄还是愿相信乐笙师弟的眼光的,即是他带回山的孩子,必定不会有什么大的差池。问题,怕是出在这三生琴上啊。” 离炎思虑片刻,恍然道:“三生琴,三生琴,难不成是那长风或是莫卿动了三生琴的琴弦吗!?” 离焰真人缓缓点头道:“这三生琴生有三弦,一弦主前世今生,二弦主轮回往生,这三弦便是主天地人心啊。” 离炎亦是不禁慨叹:“三生琴惑人心魄竟是如此霸道,也难怪当年我只是一时情急便被乱了心智,乃至于铸成大错。只是如此至宝入了凡世,怕是大祸啊师兄。” 离焰真人见师弟又是陷入了往事不能自拔,便轻咳一声,道:“师弟莫慌,乐笙师弟赶到时发现虽然三生琴已然丢失,但三根琴弦却是尽数断裂在地,为兄也亲自查看过,却是三生琴弦无误,即是这琴丢了,想必也不会为祸人间。” “即是琴弦已断,那三生琴也便如枯木一般,再无用处。只是毕竟是我派至宝,如今失落于我等之手,这百年来,我师兄弟却是大大的愧对先祖啊。”离炎一声长叹,随即不语。 离焰真人亦是面露痛色道:“为兄又何尝不是日日自责呢,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一切随缘吧。” 离炎沉默不语,只是两人四目相对。 离焰真人苦笑一声道:“这件事以后再做计议,只是眼下奕律要收做徒弟的这个少年,师弟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吗?” 离炎微微摇头道:“乐笙的性子你还不清楚,这徒弟纵使是你不让他收,他也有办法收给你看,也只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噢,这可是不太像你做事的性格啊师弟。”离焰真人道。 “百年了,人总是会变得,变得自己都捉摸不透了,也罢,乐笙当年倾力助我,今日之事就当是我做个顺水人情吧,还请师兄别在此事上为难乐笙了。”离炎淡淡道。 “师弟多虑了,为兄本也未想难为奕律师弟,如此也好,这少年尚且年幼,有奕律师弟管教,将来也定不会多出些事端吧,只是这少年既是非我族类,总是有些隐忧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话师兄竟是也会轻信吗,我想就算是我族类又如何,这人世的尔虞我诈,想必百年前师兄就该了然于胸了吧。” 离焰真人仿似是忆起了什么,长袖轻摆,化作一道华光飞向经阁去了,离炎竟是微微一笑,紧随离焰真人一起进入了经阁。 第五章 入门 第五章入门 清晨,落羽堂 段木涯来到玄火宫也不觉半月有余了,奇怪的伤也好了大半,心情也是慢慢好了起来。一路走过落羽堂的长廊,不觉间走到了那尊火凤石像前,变驻足了下来。 “这石像竟是如天成一般不加任何雕琢,真是人间奇观啊。”段木涯低语道。 凌霄远远望去,见段木涯身子已无大碍,也是会心一笑。这些日朝夕相处,虽说段木涯还是个年幼的少年人,但处事得体,礼貌有加,加上他生性聪慧,凌霄也不禁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不少好感。 一阵微风拂过,片片落叶飘落在石像前,段木涯不禁一怔,这景色竟是与猿啼山一般无二,难道天地间果真是有这等巧事吗? “木涯,你内伤初愈,不宜吹着山风啊。”凌霄缓步走到段木涯身边,柔声道。 段木涯微笑道:“长老费心了,这几日一直居于内室,觉得乏味的很,如今见这落羽堂外的美景,不觉就有些出神了,似是与我的家乡很是相像呢,敢问长老,这树可是猿居树吗?” 凌霄微微摇头道:“猿居树?倒是不曾听过,这些树唤作香枝,你看这树叶片薄如纸,叶脉处却是隐隐有些幽香,故先人就唤其为香枝了。” 段木涯沉吟片刻道:“可是,这树却是像极了猿啼山的猿居树,真是奇怪了。” 凌霄轻抚着段木涯的脑袋道:“这世上本就是有很多相似的东西,你年纪尚清,见闻本就不多,有所惊讶也是在所难免的。” 段木涯道:“长老说的是,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木涯倒要多多学习才是。” 凌霄笑道:“男儿志在四方,等你成人,自是要走走看这大好河山,单是我蜀中地,便是有举不胜举的天下奇观啊,你既已伤愈,今日便随我去赤炎居吧。” 段木涯一愣,问道:“赤炎居是哪?” 凌霄道:“赤炎居乃是奕律长老的居所,也是时候带你去见他了。” 段木涯道:“奕律长老,便是那与长老您一起救我的......” 凌霄道:“正是他了,你们也算是相识了,此去赤炎居也不必太过拘束,凡是随性就好,师兄他生性随和,平生最见不得别人扭捏作态,你且记得?” 段木涯道:“长老所言木涯句句铭心。”回头望了一眼香枝树,段木涯也是对这落羽堂依依不舍,毕竟如此情景,让他平添了计分家的感觉,却没想到这就要告别这里了。 凌霄也看出了段木涯的心思,微笑道:“不必这般不舍,若是有缘,他日不知何时就又能再来此赏景了。” 段木涯轻声道:“这些天多有劳烦长老了,这再造之恩木涯必终生不忘!” 凌霄微微点头,祭出一个玉盘道:“你且坐在这玉盘之上,赤炎居虽远,你我御风而行不需片刻就能到了。” 段木涯紧紧抓着玉盘,虽说这仙家道法玄妙,但一想到御风而行还是心有惧意,道:“御风?会不会掉下去啊?” 凌霄道:“木涯不必害怕,坐稳就好。”说罢,轻挥衣袖,化作两道毫光片刻便落在了赤炎居处。 段木涯缓缓睁开眼睛,仍是心有余悸,结结巴巴道:“长....长老,这便是赤炎居了吗?” 凌霄看了段木涯一眼,不禁失笑道:“刚才御风而行木涯是受惊了吧,这里正是赤炎居,这就随我进去见奕律师兄吧。” 段木涯点头称是。 赤炎居内堂 乐笙负手而立,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卷,画卷上则是一只翱翔的大鹏,只见大鹏目光炯炯,似是能看穿这世间万物,两只金翅一字张开,骄傲之态不可一世。 “师兄,木涯已然伤愈,剩下的事就交由你来安排了。”凌霄微笑道。 “劳师妹费心了,我意已决,就看木涯是怎么想的了。”乐笙淡淡道。 “如此也好,那我也就不叨扰师兄了。”说罢,凌霄转身离去,瞬间又是化作一道毫光向落羽堂方向去了。 段木涯望向凌霄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半晌,还是乐笙先开口道:“木涯,你的内伤即已痊愈,日后可有打算吗?” 段木涯一怔,缓缓摇头:“日后,我.......我没有什么打算。” “那你可愿留下?”乐笙微笑道。 “留下!您要收留我吗长老?!”木涯惊道,段木涯本以为伤好以后玄火宫便会下逐客令了,毕竟这是修仙之地,而自己也是无意中来此,既然伤势已好,自己也是实在不敢再赖在这儿不走了。 “你无家可归,我不管,又有谁能管你?”乐笙倒是一脸轻松,似是这个徒弟他是收定了一般。 “我......我........我........”段木涯心里忐忑不安,竟是一时语塞了。 “男子汉立于天地,何故扭扭捏捏,愿便留,不愿自行下山就是,不必有所顾忌。”乐笙微微皱眉道,看段木涯犹豫的样子,乐笙心里也是一阵不安,若是这少年执意下山,自己又如何能强留呢。 “承蒙长老厚爱,木涯自知无家可归,这半月长老与灵通长老待我如亲人一般,实是木涯的再生父母,木涯无以为报,自然愿留在玄火宫以图后报。” “哈哈,好好好!那你可愿拜我为师?”乐笙大笑道,似是段木涯这一席话甚合了他的心意。 “什么?!长老要收我为徒?”段木涯大惊道,想不到不但不是赶他下山,大名鼎鼎的奕律长老还要收自己为徒,段木涯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怎么?你是不肯?”乐笙淡然一笑,好似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噗通! 段木涯恭敬的向乐笙行了师徒之礼 “师傅在上,受徒儿木涯一拜。”段木涯的声音还是微微颤抖,像是心中的紧张和狂喜还没有退去。 “好!木涯,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玄火宫第二十四代弟子,亦是我奕律门下的关门弟子,下面,为师有几个问题,你还要想清楚后再回答。” “师傅请说。”段木涯坚定道。 “其一,你被恶鹰掳来,先要告知为师你家在何方,八字如何。” “回师傅,弟子猿啼山人士,一路为恶鹰所携,已然分不清家乡的方向了。弟子今年刚好是本命之年,生辰是腊月三日辰时三刻。” “其二,你可有心修仙炼道?” “回师傅,弟子本无心修仙,但已决意拜入师傅门下,弟子即使修真之人,也必定恪守门规,惩恶扬善。” “说的好!这才有我乐笙徒弟的样子。其三,你可愿立誓今生不做伤天害理,有辱师门之事?” “回师傅,弟子必定严于律己,不辱师傅的英名。” 说罢,段木涯又向乐笙磕了三个响头。 “你且起来吧,木涯,自今日始,你便是我乐笙的关门弟子了,也罢也罢,为师生性不喜拘束,到头来却是师兄弟里收徒最多的人,呵,真是造化弄人啊。”乐笙微笑道。 段木涯一怔,问道:“徒儿刚刚入门,对门中之事多有不知,还望师傅教诲。” 乐笙微微沉吟一声,道:“也好,带为师与你细细讲来。我玄火宫创派已有千年之久,这你可知道?” 段木涯道:“这些日在灵通长老处翻阅了不少书籍,多少知道了一些。” 乐笙微笑道:“嗯,你到是有心了。我玄火宫至今日已立千年,传到今日掌教离焰师兄已是第二十三代,此外,还有传功长老离炎师兄,守戒长老厉瞳师兄,灵通长老凌霄师妹,再就是为师这个奕律长老了。我玄火宫又分四宫:首先,焚天殿位于落凤峡中心,是掌教师兄和传功师兄的居所。其次,守剑阁位于落凤峡后山,是守戒师兄的居所。再次,落羽堂位于玄天凤尊的石像处,你在那儿待了半月有余,想必也是有所了解了,那儿便是灵通师妹凌霄的居所。这最后,便是你我现在所在的落凤峡东南侧的赤炎居了,这里是历代奕律长老的居所,也是我落凤峡前山的屏障。” 段木涯将师傅所言牢牢记于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 乐笙微微一顿,道:“掌教师兄明日我自会带你去见,这传功长老离炎师兄,怕是一时还不能的见。” 段木涯问道:“敢问师傅这又是何故呢?” 乐笙轻哼一声,道:“别说是你了,就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也是有百年没有见过离炎师兄了,百年前师兄因我派的一些变故闭关不出,不觉已过了百年了啊。” 段木涯缓缓点头却也是满脸的疑问。 乐笙摆手道:“陈年往事,不必再提了。” 段木涯道:“是,弟子明白了。” 乐笙道:“剩下的长老里,也就是守戒长老厉瞳师兄你未曾谋面了,这个人与为师却是犯冲的很,为师不拘礼数,师兄却是严苛自律,心肠好得很却是嘴上不饶人,哎,不晓得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怪人,也罢也罢,待明日随为师一见便知。” 段木涯不禁失笑道:“师傅像是对守戒师伯颇有微词呢。” 乐笙长袖一挥,道:“你倒也机灵,这厉瞳师兄与我想交百年,却处处与为师作对,我说东他偏要说西,我说可他又偏要说不可,平日也是一脸严肃,殊不知这世间多少美景都糟蹋在他那张脸上了。”说完不禁轻叹一声,似是对这个“不成器”的师兄也没什么办法。 段木涯不想一句话却引出了师傅一番牢骚,也是尴尬不已。 乐笙双目一窒,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为师这便带你去见见你的师兄师姐们。”说罢,乐笙快步走出了赤炎居,往弟子房的方向去了。段木涯一愣,紧紧跟上了乐笙的脚步。 第六章 门规 第六章门规 赤炎居弟子房 “璇琦、洛歆。”乐笙朗声道 柳璇琦与洛歆各自从房中走出,看到乐笙带着段木涯来到弟子房,不禁心生疑惑。 “弟子给师傅请安。”两人齐声道 “免了免了,为师有事与你们二人相商。”乐笙道 洛歆上前一步,拱手道:“师傅有事吩咐便是。” 乐笙微微点头道:“我已收木涯做我的关门弟子,以后,他便是你们的小师弟了。” 两人相视一愣,似是猜到了这个结果却又一时无法接受。 乐笙拍拍段木涯的肩膀道:“还不快见过师兄师姐?” 段木涯急道:“是师傅,木涯见过师兄师姐,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师兄和师姐才好。” 乐笙道:“这位师姐,便是你的大师姐柳璇琦,这位师兄,是你的三师兄洛歆。” 段木涯拱手道:“木涯见过大师姐,三师兄。” 两人相视一笑,齐声道:“小师弟不必客气,以后便是自家人了。” 段木涯看了乐笙一眼,问道:“只是偏不见二师兄或是二师姐呢?” 话音刚落,只见乐笙眉头一皱,似是心中不悦,柳璇琦急道:“额,这......你二师兄和四师兄在三十年前的一场浩劫中便过世了。” 段木涯闻言一震,他从没想过原来修真之人也是会过世的,又看到师傅心有不悦,轻声道:“这.....师傅....徒儿多言了。” “无妨,你两位师兄已过世多年,为师早已看开了。”说罢,轻挥衣袖,便不再多言,场面一时尴尬起来。 还是洛歆打破了众人的沉默,道:“师傅,这小师弟许是还没有住处吧。” 乐笙闻言轻咳一声,道:“木涯一路风尘仆仆,便让他先住在你四师弟原来的居所吧。” 洛歆道:“弟子知道了,这就去给小师弟收拾一下.......” “不必了,让木涯自己来就是了。”乐笙打断了洛歆的话 洛歆道:“可是师傅,小师弟刚入门,这四师弟的居所,怕是难为小师弟了吧。” 乐笙冷哼一声,道:“木涯,今日申时前把房间打扫干净,可有什么问题吗?” “弟子遵命。”段木涯道。 乐笙点头道:“如此便好,为师还有些事要处理,这门规一事就交由洛歆来讲与木涯吧,记得,这得动嘴讲,不可动手帮,明白了吗?” 洛歆道:“谨遵师傅吩咐。” 乐笙道:“好,那为师便回赤炎居了,没有通传,不得打扰。” 三人齐声道:“弟子恭送师傅。” 乐笙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的径直走进了赤炎居。 柳璇琦看了一眼段木涯,眼中透出了一丝忧虑,缓缓道:“小师弟,既然师傅让洛歆师弟负责传你门规,那师姐就先行回去了,还有,打扫房间之事,量力而为即可,师傅性子随和,不会责怪你的。”说罢,柳璇琦也往自己的居所去了。 段木涯却是大惑不解,问道:“三师兄,这打扫房间为何还要量力而为,还有,师姐刚刚说师傅不会责怪我,又是何意?” 洛歆大笑道:“师弟这就有所不知了,待我们到了你四师兄的居所你便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即将属于段木涯的居所。 洛歆推门进去,只见房间陈设整齐,一应俱全,只是桌上的那方砚台似是许久没有动过了。 段木涯道:“三师兄,这便是四师兄以前的居所吗?只是地上有些尘土而已,奇怪了,怎么单单只有地上有些尘土,却不见其他地方染尘呢?” 洛歆道:“小师弟有所不知,四师弟这个人极是喜净,所以在这些陈设上都下了些禁制,灰尘自然是落不下的。” 段木涯惊道:“还有这等事,那四师兄的道行岂不是很高吗?” 洛歆淡淡道:“这些禁制到也不算什么,等你的修为到了自然就学会了,不过你四师兄的道行确实不浅,比起我这个三师兄来不知强了多少倍啊。” 段木涯道:“师兄,那四师兄究竟是?” 洛歆脸色一沉道:“这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了。” “也好,倒是木涯多此一问了。”段木涯心下思忖,三师兄既然不愿谈及此事,必定是有所顾虑,虽说好奇,也只得作罢了。 洛歆见段木涯面有迟疑之色,低声道:“师弟,你年纪尚轻,有些事等你长大了师傅自然会告诉你的,这里,我便不再多说了。” 段木涯点头道:“嗯,那我先打扫一下地上的灰尘吧。”说罢,伸手抓向立在地上的扫把,竟然没有拿动。 段木涯心头一惊,心想,这扫把沉得要命,怕是拿起来都困难,别说是清扫了。 洛歆见状,笑道:“小师弟这下可明白师姐的用意了?” 段木涯苦笑点头,用尽浑身的力气有拿了一次,扫把还是纹丝未动。 洛歆道:“师弟不急,这时辰还早,不妨先习完我玄火宫的门规再清扫不迟。” 段木涯对这个“铁”扫把也是无计可施,只好听从洛歆的话,先修习门规了。 洛歆正色道:“那师弟可要用心记得了,我玄火宫门规一共有一十八条,都是祖师爷传下来的祖训,师弟可要牢牢记住。” 段木涯也是神色严肃道:“师兄请讲,木涯明白。” 半晌,十八条门规就已经修习完毕,段木涯很快就烂熟于胸了。 洛歆道:“嗯,师弟果然聪慧,这门规背得一字不差。” 段木涯道:“师兄过誉了,都是些小聪明,不足挂齿的。” 洛歆道:“既是师弟已然修习完毕,那就不妨再听师兄唠叨一些趣事了吧。” 段木涯闻言轻松一笑,道:“师兄请讲,只是不知这趣事与何相关呢?” 洛歆亦是微微一笑道:“既是刚刚修习过了门规,自是与我玄火宫门规相关的趣事了。” 段木涯一愣,心里不觉有些疑惑,门规此等大事竟是也会有趣闻一说,实在令人费解。 洛歆看段木涯一脸怪异表情,不禁失笑道:“小师弟,你可知这门规本是有一十九条的?” 段木涯摇头表示不知。 洛歆道:“这第十九条门规便是,凡我玄火宫门下弟子,均不可近女色。” 段木涯不禁哑然,心想这门规似是不太近人情。 洛歆又道:“本来这门规已传了百年,可传到第十五代掌教枯荣祖师时,便将这条门规除去了。” 段木涯也不禁好奇道:“那枯荣祖师又为何会将这条门规除去呢?” 洛歆再也隐忍不住,大笑道:“枯荣祖师平时不爱拘于礼数,自接任掌教之位后,便在祖训中除去了这最后一条,他老人家以为,既只是要弟子不近女色,那对我玄火宫的男弟子却是大大的不公,修真之人亦是有情,若是因这繁文缛节而坏了一庄姻缘,才是大大的罪过啊。” 段木涯也不禁失笑,脑子里却分明出现了师傅的影子,心想,若是师傅是我玄火宫的掌教,怕是早早就将这门规尽数作废了吧。 洛歆见段木涯开怀一笑,也甚是欣慰,毕竟这个小师弟才刚刚上山,且是遭遇了不少磨难,洛歆也不禁担心这些变故会不会让段木涯变得自我封闭起来,不过见到师弟这开怀一笑,洛歆也就不再担忧了。 洛歆道:“这天色也不早了,师弟也该自行清扫居所了,师傅有言在先,这些事都要小师弟你亲力亲为,所以师兄就不便出手了。”说罢,洛歆轻抚了那“铁”扫把几下,便自己回居所去了。 段木涯心头一紧,只见这夕日摇摇欲坠,怕是距申时已然不久了,可是自己连这扫把都举不起来,又该如何清扫呢。段木涯只得硬着头皮使出浑身力气试图拿起那把“铁”扫把,不料轻易便将这扫把举了起来,只是用力过猛,踉跄了几步竟是坐到了地上。段木涯心头一惊,本是大惑不解。但又回想到师兄临走前曾轻抚了这扫把几下,心里便猜了个七七八八,多半是师兄除了这扫把的禁制,这才使得自己轻易就将扫把拿了起来。想到这儿,段木涯心中一暖,冲着洛歆居所的方向微微一笑,心里亦是一阵暖意。不消一刻,便将这居所打扫干净了。 申时已过,赤炎居广场上,乐笙负手而立。 “师傅,唤徒儿来可有吩咐。”洛歆一脸讪笑道,似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乐笙轻咳一声,道:“命你讲个门规还敢拿祖师爷开起玩笑来了,若是叫守戒师兄听到,看不罚你面壁个三年五载。” 洛歆亦是一脸苦笑道:“师傅,您不是回赤炎居了吗,怎么.........” “哼,怎么会听到你们的谈话是吗?”乐笙一脸怒气,似是对洛歆甚是不满。 “师傅息怒,徒儿知错了。”洛歆见师傅动怒,便收起了笑容,低头请罪。 不料乐笙一声冷哼道:“哼,你还知错?为师要木涯独自清扫居所,你却暗中相助,眼中可是还有我这个师傅!” 洛歆连忙跪下,急道:“弟子不敢目无尊长,只是念师弟年幼,还望师傅责罚我便是,莫要迁怒于小师弟啊。” 乐笙长袖一挥,负手道:“起来说话吧,为师何时说你有错了,只是你言行放肆,为师训斥一番罢了,何来迁怒一说。” 洛歆起身道:“师傅教诲的是,弟子知错了。” 乐笙脸上怒容渐消,淡淡道:“你这臭小子,几十岁的人了却还是这般心性。” 洛歆又是一脸苦笑道:“师傅,您不是也常说这本性难移吗,弟子自入门之时便是如此心性,却也是师兄弟里最不成器的一个,” 乐笙挥手道:“道法之事本就是因人而异,你为人耿直,心肠又软,虽说这道行不及老二,但要是单论这心性,你却是比他强了百倍不止,又何来不成器一说。” 洛歆闻言,沉默半晌无语,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乐笙上前拍拍洛歆的肩膀,轻声道:“老三,我见你与木涯还算投缘,而璇琦又似是对木涯有所隔膜,以后木涯的事,为师还要托你多多照顾了。” 洛歆道:“师傅大可放心,我与小师弟很是投缘。这孩子心思细腻,待人有礼,日后我自当好好照顾。” 乐笙却是突然一声叹息道:“木涯有你照顾,为师自然是放心得下,不过璇琦她,对木涯似是有所顾虑啊,你们那日在前山照看木涯时,璇琦可是发现了什么?” 洛歆思虑片刻道:“这......当时师傅正与恶鹰周旋,师姐她只是说觉得木涯来路不明,所以有些警惕而已,并没有多说什么。” 乐笙道:“如此便好,明日为师会带木涯去见你掌教师伯,你且先退下吧。” 洛歆道:“是师傅,那弟子先行告退了。” 夕日下,乐笙的头发被染成了深褐色,眉头紧锁负手而立,心里隐隐略过一丝不安。 第七章 问询 第七章问询 入夜,赤炎居弟子房。 段木涯翻来覆去却总是无法入眠,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还是不禁心神荡漾,但心里却不时会略过一丝不安,虽是一瞬而过,却总是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到底是为何心有不安。 段木涯起身走出了居所,只见月悬于空,却是暗淡无光,赤炎草亦是黑压压的一片随着微风摆动,与寻常青草无异。段木涯走入草丛,找到一个石块儿便坐了下来。入夜后山里一片寂静,只是偶有几声虫鸣。 “是谁?”一个女子的声音,是璇琦师姐吧,段木涯缓缓起身。 “是我,师姐。”段木涯道。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昏暗的月光下,宛若仙子一般“哦?是小师弟,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是在这山中住不惯吗?”柳璇琦轻声道。 段木涯道:“总感觉有些心绪不宁,便出来走走,透透气,劳师姐挂心了。” 柳璇琦秀眉轻蹙道:“心绪不宁,却是何故?” 段木涯微微摇头道:“许是初到赤炎居,多少有些不惯,让师姐见笑了。” 柳璇琦道:“不妨事,初来乍到,有些住不惯也是人之常情,这山中夜凉,师弟刚刚伤愈,还是要早些休息为好,更何况明日还要随师傅去见掌教师伯,要多打起几分精神才是啊。” 段木涯点头道:“多谢师姐关心,那木涯这便回去休息了。”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小师弟且慢。”柳璇琦道。 段木涯一怔,随即停下脚步道:“师姐可还有吩咐?” 柳璇琦沉吟片刻道:“小师弟,你的家乡可是在南疆密林吗?” 段木涯周身一震,急问道:“师姐何出此言,莫不是查到了我家乡在何处吗?” 柳璇琦道:“这倒没有,不过那日见携你而来的鹰群似是从南方飞来,故有此猜测而已。” 段木涯神色一黯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的家乡却是在深山密林之中,说不定便是师姐所说的南疆密林呢。” 柳璇琦道:“日后有缘师弟定然会寻得家乡的,天色已晚,师弟还是早些歇息吧,我便也回房了。” 段木涯点头道:“恭送师姐。” 柳璇琦点头回礼,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段木涯一个人独自惆怅。 “师姐所说的南疆密林,当真是我的家乡吗?”段木涯自言自语道,一声苦笑,自己竟是连自己的家乡都不知是在何方。而转念一想,机缘巧合下为师傅所救,又承蒙师傅不弃,还收了自己做关门弟子,段木涯不禁展颜一笑,低声道:“哎,缘也,命也。” 清晨赤炎居 赤炎居广场上,乐笙与段木涯已是站立多时了。 “我赤炎居犹以这日出最是壮观,朝阳与这赤炎草交相辉映,如玄火焚天,此景乃天下独绝,妙哉,妙哉啊。”乐笙面含笑意,似是这百年的时光也没有令他对这奇景产生一丝烦腻。 段木涯倒是第一次见到此等人间奇绝,竟是一时看的出神了。 两人并排而立,朝阳下映出两道斜影。 乐笙见段木涯如痴如醉,笑道:“木涯,我们也该启程去焚天殿了,毕竟让师兄等得太久可是有失礼数。” 段木涯缓缓点头,似是还沉浸在这人间奇景中无法自拔。 一道毫光冲天,乐笙携段木涯飞向焚天殿的方向去了。半晌,两人落在焚天殿广场前,霎时间,数百名弟子围拢过来便向乐笙请安。 众弟子齐声道:“弟子见过奕律长老。” 乐笙微微一笑,似是大有面子,反观这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段木涯,却是一脸惊讶之色,自他上山之后,还没有见过这等架势,还以为焚天殿也如赤炎居一般“人迹罕至”呢。 乐笙微微摆手算是回礼,便拉着段木涯往正殿去了,一路上不时有玄火宫弟子向乐笙请安,有的似是比乐笙还要年长,段木涯不禁大惑不解。 思虑片刻,似是再也忍不住了,段木涯问道:“师傅,这焚天殿怎么会有如此多师兄在?” 乐笙双目一窒道:“哼,你是在笑话我赤炎居人丁稀少吗?” 段木涯忙道:“弟子不敢,只是这师兄中,有的年岁怕是不轻了,弟子心有疑惑故有此问。” 乐笙见刚才的一番话吓到了这小弟子,面色缓和下来,缓缓道:“你有所不知,我们守戒、灵通、奕律三位长老向来只收看的上眼的入室弟子,这些前来求道的普通弟子都是由掌教师兄和传功师兄亲自授业的,我玄火宫的下一任掌教和传功长老也会在他们之中选出,故而这焚天殿一向最为人丁兴旺。” 段木涯点头道:“怪不得我们赤炎居只有璇琦师姐和洛歆师兄,原来如此。” 乐笙面露不快,轻轻打了段木涯肩膀一掌道:“哼,你这逆徒,什么叫只有璇琦和洛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傅吗!” 虽说乐笙这一掌没加力道,却也将段木涯弹飞在地,只见呆坐在地上段木涯亦是一脸苦笑,怕是日后再也不敢得罪这易怒的师傅了。 段木涯缓缓起身,抖抖身上的泥土,道:“徒儿并无不敬之意,师傅........” 乐笙摆手道:“算了,刚入门就频频惹为师不悦。” 段木涯似是还有什么疑问,竟是一时也不敢问出口了。 乐笙见状,大摇其头道:“有话便问,别等到待会儿进了焚天殿再乱问出什么话来,惹的掌教师兄不悦。” 段木涯尴尬的点点头道:“师傅,徒儿只是想问,这么多师兄里,能做掌教和长老的却也只有区区两人,那其他人该如何是好呢?” 乐笙道:“你到想的周全,那些道法高强又做不得掌教的师兄师弟们,多数是做了我玄火宫的护法,那些道法不精的师兄师弟们不是早已离世就是自行下山去了,我们这辈弟子却是有十数个师兄做了我玄火宫的护法,不过尽数待在厉瞳师兄的守剑阁,平日里也是很难相见了。” 段木涯道:“弟子明白了,我玄火宫创派千年,自是礼法周全,算是木涯多问了。” 乐笙见段木涯一脸虔诚,便不好再训斥什么。 两人行至焚天殿前,只听殿内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道:“是奕律师弟吗?进来吧。” 乐笙微微一笑,对段木涯道:“木涯,见了掌教师兄切记实话实说,不可有所隐瞒,师兄慧眼如炬,平时亦是最不喜别人说谎诓他,可记住了?” 段木涯面露一丝紧张,点头称是。心里却很是不安,不知道这个掌教师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能不能容下我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儿呢,段木涯眉头紧锁,紧随师傅乐笙走进了焚天殿。 若是说这赤炎居是山中小筑,别有风情的话,那焚天殿对于段木涯来说就像是仙宫一般,雕梁画柱,恢弘已极。大殿这下,段木涯竟是隐隐觉得难以正常呼吸了。抬头望去,前方端坐的中年道人便应该是掌教师伯离焰真人了,那坐在这侧位的中年人又是谁呢?段木涯不禁心生疑虑。 乐笙上前一步,开口道:“劳掌教师兄等候多时了,却不想厉瞳师兄竟也有雅兴来这焚天殿一叙啊。” 段木涯一惊,这侧位落座的中年人竟是玄火宫最是严苛的守戒长老厉瞳师伯,想到这儿,不禁觉得背心一凉,似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乐笙见段木涯却在独自发呆,轻咳一声道:“木涯,怎么如此没规矩,还不快见过两位师伯?” 段木涯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急忙道:“弟子见过掌教师伯、守戒师伯,弟子一时紧张失了礼数,还请师伯原谅。” 离焰真人微微一笑,似是并没有迁怒于段木涯,朗声道:“不妨事,你且宽心便是,我与你守戒师伯只是有些琐事要问询,不必如此紧张。” 旁边的厉瞳却是一脸严肃道:“不做亏心事,又有何紧张可言,不必作此姿态。” 单单两句话,段木涯却也是对两位师伯有了自己的印象。掌教师伯为人必是和蔼可亲,至于这守戒师伯,也确像传闻中的那般严厉。 却不料这时身旁的师傅突然冷哼一声道:“小小年纪,见到如此场面自是心有顾忌,倒是厉瞳师兄想的多了,竟是我这小徒弟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离焰真人连忙插话道:“两位师弟,当着小辈的面,切勿失了体面啊。” 两人见师兄发话,自然不敢多言,只是四目相对间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段木涯突然想起当日师傅说起厉瞳师伯的时候也是一脸不悦,看来两人之间确是有些水火不容了。 离焰真人见两人默不作声,微微摇头道:“孩子,我且有几件事要问你。” 段木涯一震,没想到掌教师伯竟然直接向自己问话,忙答道:“掌教师伯尽管问便是,弟子一定知无不言。” 离焰真人笑道:“好、好,你且将姓名,身世也我和你守戒师伯说一遍吧。” 段木涯闻言思虑片刻,将自小到大有记忆的事情几乎都道了出来,不知不觉竟是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讲完,听的乐笙也是有些尴尬了。 乐笙拍拍段木涯道:“好了木涯,两位师兄,想必你们也清楚了,这孩子自幼丧父,又于近日丧母,如今无家可归,我决意收留他做我的关门弟子,还望师兄们成全。” 离焰真人见厉瞳满面不悦,向乐笙使了个眼色,乐笙亦是心领神会,便道:“木涯,你且去殿外候着吧,我与两位师兄还有些事要商议,留你在此多有不便。” 段木涯本就是聪明伶俐,见师傅要自己出去等候便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于是恭恭敬敬的向两位师伯和师傅一拜,走出了焚天殿。 给读者的话: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多给些意见哦~ 第八章 偶遇(上) 第八章偶遇(上) 焚天殿内 “你可知那段木涯是魔族后裔,万万不可留在我玄火宫啊!”厉瞳一脸怒火,似是对段木涯很是不满。 乐笙亦是怒容满面,大声道:“哼,魔族后裔又如何,他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自己都不认何为魔族,你我何必要苦苦相逼呢!” 厉瞳大手一挥,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怒道:“乐笙师弟,这些年来你收的徒弟可有一个是来路清白的,又惹出了多少祸端。” 乐笙亦是被戳到了痛处,面色极为难看,反言道:“我的弟子又有几个是来路不清不楚之人,若是如此,你那弟子戊辰不也是不清不楚的孤儿吗?” 离焰真人面色亦是暗了几分,缓缓道:“两位师弟,你我同门也近两百年了,怎么能互相如此猜忌,岂不是愧对你们师傅对你们的期望吗?” 见两人怒容渐褪,离焰真人和声道:“师兄弟间贵在心齐,如此猜忌,令为兄甚是担忧啊。” 乐笙自知失言,道:“师兄说的是,愚弟一时情急,竟是失态了。那戊辰师侄品行、道行都是万里无一,本不该妄加猜测,比起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劣徒,戊辰师侄确是人中龙凤,还望厉瞳师兄不要放在心上。” 厉瞳见乐笙夸赞自己弟子不说,还自认失态,便也不好咄咄相逼,亦是和声道:“乐笙师弟言重了,劣徒不过资质平庸,比起莫卿师侄舍身护教,自是大有不足的。” 见乐笙一时语塞,厉瞳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段木涯确是魔族无误,留在我玄火宫,只怕是个祸根啊。” 魔族,祸根。 在玄火宫这种正道为上的地方,魔族确实如一个禁区一般,少有人谈及,更别说收容了。 乐笙面色一寒,冷然道:“师兄所言差矣,木涯不过是个背井离乡的可怜人,就算是魔族,也是个品行端正的少年人,我们为何就不能容他在玄火宫静修?” 离焰真人见两位师弟依旧争执不下,心中亦是有些许不快,只是这两位师弟各执己见又各有道理,自己也不好偏帮一方,一时也是竟也是无计可施了。 厉瞳见乐笙毫不退让,厉声道:“师弟,你可是要违我祖训吗!?” 乐笙向前一步,亦是厉声道:“哼,守戒师兄好大的威势,是打算拿祖训压我吗,也好也好,那祖训中又何时提及过不能收容一个无知少年?” 厉瞳冷哼一声,质问道:“邪魔外道,虽远必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忘了吗师弟?” 乐笙不屑的一笑,缓缓道:“一个流着不同血脉的无知少年竟也是什么邪魔外道,真是大大的笑话。” “好了,两位师弟且听我说罢。”离焰真人似是再也按捺不住,朗声道。 两人闻言便停下了争吵,毕竟掌教师兄才是一派之主,这时他的意见才是左右全局的关键所在。 离焰真人看了二人一眼,缓缓道:“我且听凌霄师妹提过,这少年品行端正,知恩图报,又是根骨奇佳。魔族血脉一说今日之后就作罢吧,你也无需执着了厉瞳师弟。” 两人闻言均是一怔,只是厉瞳面色大大的不快,反观乐笙却是一脸轻松,如释重负。 厉瞳上前一步道:“师兄,你可想好了,这段木涯他..........” 离焰真人摆摆手,和声道:“木涯这孩子与乐笙师弟投缘的很,又年幼无知,知道他血脉之谜的又不过我们师兄弟几人。日后大家缄口不言便是,想必这孩子不会惹出什么祸端的。” 乐笙闻言急道:“师弟代木涯谢过师兄恩典了。” 离焰真人微微点头示意,旁边的厉瞳却是满脸阴沉,若有所思。 焚天殿外 段木涯走出焚天殿后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争吵声,又听不真切,自然是不敢离开焚天殿太远的距离,只好在焚天殿的台阶上随意坐了下来。 “这位师弟甚是面生,怎么会独自端坐于此?” 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段木涯的思绪,段木涯抬头看去,对面的却是一个满头赤发的青年人,似是比自己大不了许多。段木涯看这青年人一脸笑意亦是心头一暖,缓缓的站起身来。 段木涯整整衣襟,拱手道:“我是奕律长老的关门弟子段木涯,不知师兄该怎么称呼。” 青年人一脸惊讶道:“咦,是这样啊,我比你入门早不了许久,唤我一声炎师兄便是了。” 段木涯微微一笑道:“见过炎师兄了。”说罢又是拱手一拜。 炎师兄连忙将段木涯扶起,笑道:“师弟多礼了,能做奕律长老的入室弟子,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呢。” 段木涯见这师兄如此谦和,不禁又多了几分亲近,问道:“不知师兄在我玄火宫修行了多久了?” 炎师兄目光一炯,面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道:“这个,日星璀璨,潮落潮升,不过是虚度年华罢了,师弟何必郁结这时日长久。” 段木涯见炎师兄一脸淡然,再回想到初上山时见到凌霄师叔和师傅的场景,不禁对这个陌生师兄肃然起敬,毕竟如此从容不迫的态度却不是十年八年能静修出来的。 给读者的话: 晚上再更一次哈~ 第八章 偶遇(下) 第八章偶遇(下) 段木涯语气恭敬道:“师兄相貌如此竟是我玄火宫的前辈了,还请恕木涯方才无礼发问了。” 炎师兄摆手道:“我道行低微,算不得什么前辈,木涯师弟不必介意,当我是个忘年交便是了。” 段木涯来到玄火宫后无亲无故,除了师傅自己一向敬重,便只剩三师兄还算对他照顾有加了。不过师长毕竟是师长,心里总还是有些敬畏的。不过眼下这个师兄倒是给了他莫名的亲切感,对于一个刚刚背井离乡的少年来说实在是难得的很。 段木涯轻声道:“师兄说笑了,既是师兄要与我做朋友,自是我段木涯莫大的荣幸,我又岂敢推辞。” 炎师兄大笑道:“好好!师弟果然也是爽快人,我平生最厌烦这繁规俗礼,你这个朋友我倒是交定了。” 段木涯亦是开怀一笑道:“哈哈,师兄平易近人、不拘小节,只是木涯刚刚入门不久,还望师兄多加教导才是。” 炎师兄点头道:“师弟哪的话,你这个师兄是极不成器的,要不然也不会道行如此低微,不过这为人的道理,师兄却是多得很,也烦人的很啊。” 段木涯听闻不禁一怔,这道行高低他自然是难以分辨的,不过这怪师兄却突然要教一些为人处世的大道理给自己,却也是让人捉摸不透。愣神间,却是想到了家乡的那个教书先生,不禁一脸苦笑。 炎师兄见状问道:“看师弟你一脸苦笑,似是不爱听师兄唠叨这些大道理了。” 段木涯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木涯只是想到了儿时的一位教书先生,今日看师兄如此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呢。” 炎师兄不禁一怔,随即笑道:“哈哈,教书先生,这么多年来唠叨惯了,也没人如此说过我,只是嫌我多言罢了,师弟此比却是让师兄甚是有光啊。” 段木涯本就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见师兄不怒反喜,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这炎师兄确实性情豪爽又不失古怪,倒是更加好奇了。 炎师兄见段木涯又是出神了,不禁一声轻咳道:“咳,不知师弟来我玄火宫修仙问道却是为了什么呢?” 炎师兄偶一发问却是让段木涯无从作答,毕竟自己是稀里糊涂才留在玄火宫的,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好脱口答道:“木涯本是被师傅收留的孤儿,并无多想,只是秉承师傅的意愿除魔卫道便是了。还有,将来有了能力,自然也要报答师傅和凌霄师叔的救命之恩。” 炎师兄闻言却似乎是大大的满意,朗声道:“哈哈,好个除魔卫道,师弟有此志向便是已然强过了多数修真之人啊。” 段木涯正色道:“还请师兄赐教则个。” 炎师兄点头道:“这世间修真之人多半是为了得道飞升,还有不少是为了得到足以撼天动地的力量,而励志除魔卫道、心向苍生的修真人可谓难能可贵啊。” 段木涯满面敬意,拱手道:“师兄所言木涯必铭记于心。” 炎师兄见状大笑一声,昂首向天,转身离去。 “百年浮云过 何以诉语说 凛然天下事 但为苍生酌” 只留下这五言一首,却足以撼人心魄。 段木涯心中一凛,默念道:“但为苍生酌,炎师兄果真是有大胸襟的人啊。”心中不禁又对这个初次见面的神秘师兄多了几分敬佩。 正当段木涯出神时,乐笙走出焚天殿,见这小徒弟坐在台阶上怔怔出神,轻咳一声道:“木涯,两位师伯已应允你拜入我玄火宫,这便随我回赤炎居吧。” 段木涯见师父一脸喜色,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起身道:“徒儿劳师傅费心了。” 乐笙淡淡一笑,道:“从今日起,你便正式拜入我玄火宫了,切勿辜负了为师对你的期望啊。” 段木涯心头一暖,正色道:“师傅放心,徒儿定当谨尊师命,以苍生为己任,绝不负了师父的英名。” 一道毫光起,两人便是回赤炎居去了。 焚天殿内 “师弟,你看这少年如何。”离焰真人微笑道。 一个人影从侧殿闪出,低声道:“根骨上乘,心性倒是奇佳啊。” 离焰真人若有所思,缓缓道:“师弟这个炎师兄做的倒是惬意啊。” 只见一头赤发从阴影中闪现,甚是扎眼,离炎缓步走到离焰真人面前,笑道:“哈哈,这百年的寂寞都受过了,今日一见这孩子却是忍不住多话,还请师兄切勿取笑为弟。” 离焰真人摆手道:“难得见师弟与此子投缘,师兄又怎会取笑,依你看来,段木涯这孩子可有过人之处?” 离炎思虑片刻,笑道:“要说过人之处,便是这孩子虽是少年,想的却是比一般修道之人都要远啊,日后乐笙师弟多加调教,必是可造之材。” 离焰真人点头道:“既然师弟有此看法,那为兄也就安心了。师弟一向慧眼如炬,我玄火宫创派数千年,倒是收了一个魔族孩子做弟子,如不是师弟作保,师兄也不敢轻易下此决断啊。” 离炎一声轻叹,道:“师兄还是如此信赖我吗?” 离焰真人闻言眉头一皱,问道:“师弟又何出此言呢?” 离炎微微摇头,冷然道:“这孩子虽然心性不差,可毕竟是异族,师兄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而且,师兄肯收留此子,想来也并不只是想为乐笙师弟做个顺水人情吧。” 离焰真人虽是眉头紧锁,不过依旧语气淡然,和声道:“师弟慧眼如炬,为兄也不瞒你,我留下此子,亦是有所考虑的。” 离炎倒也不再接话,只是一声怪笑,低声道:“你可看见那孩子身上的玉牌了?” 离焰真人道:“玉牌而已,并未多做在意,师弟可是有什么发现吗?” 沉默半晌无声,离炎踱步不止,离焰真人面色却是有些焦急之色了。只见离炎慢慢停下脚步,冷冷道:“那玉牌,竟是南疆圣玉,鬼心啊!” 焚天殿内不时传出阵阵低语,却又听不真切,一阵山风忽过,阴云竟是一时遮蔽了太阳。 第九章 五年(上) 第九章五年(上) 日星隐月,斗转星移,时间流水而逝。 时光匆匆,一转眼,段木涯拜入玄火宫已有五年之久,也已从当年那个无知少年长成了一个俊朗的青年了。 朝暾初起,赤炎居还是如往常一般的景色,段木涯端坐在赤炎居的一处山涧,轻轻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双目。五年前那个懵懂少年如今也是棱角分明,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少了几分稚气。 “小师弟,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今天师傅要你去赤炎居等他,再不去可是又要被罚除草了。”说话间,洛歆落在段木涯身边,一脸苦笑。 段木涯起身拍拍脑袋,笑道:“咳,多谢师兄提醒,我见这山涧景色宜人,便坐在这儿出神了,这就随师兄回去。这些赤炎草比那山石都硬,我可不想再去修理它们了。”看样子,这五年来段木涯似是没少吃了这赤炎草的苦头。 洛歆见小师弟竟是怕了这赤炎草,不禁会心一笑道:“师弟有所不知,其实这赤炎草本是长势惊人的,不消几个时辰便能长到成人齐膝来高,只是不知是哪代奕律长老将玄火之力注入了赤炎草的根部,故而才使这草长势渐缓,不过久而久之,这赤炎草竟是越来越坚韧了,到今日,已是如磐石一般。” 段木涯闻言微微一笑,自语道:“哎,这草竟是比师父还难对付啊。” “小师弟,你方才说什么?”洛歆问道。 段木涯连忙摆手道:“额,没什么师兄,我看你我还是快去赤炎居见师父吧。” 洛歆点头称是。 只见段木涯口中念念有词,低声道:“玄天之力,随风而御,起!”霎时间段木涯便御风而起,指尖所指,身形亦是为之所动,片刻间便落在了赤炎居前。洛歆亦是御风而起,紧随师弟到了这赤炎居。 洛歆笑道:“不错不错,这御风诀师弟已然可以运用自如,虽说只有七成速度,却也是不简单了。” 段木涯闻言心中一喜,面色谦和道:“师兄过誉了,听师傅说当年大师姐三年之内便修成了这御风诀,我还差得远呢。” 不料洛歆却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小师弟过谦了,若不是师傅整日里要你陪他对弈,耽误了不少时日,只怕已小师弟的聪慧,想必早就已修成这法诀了吧。” 段木涯亦是尴尬一笑,想想这五年来,每次见师傅都不免要对弈几局,这道法精进的虽是慢了些,不过若是单论这棋艺,想必除了乐笙这整个玄火宫都不准有强于段木涯的人了吧。 赤炎居内 乐笙正闭目养神,只听得门外阵阵笑声甚是刺耳,朗声道:“老三、老五,你们进来说话吧。” 门外的段木涯和洛歆听到师傅传唤,立刻收敛笑容,快步走进了赤炎居。 这岁月似是并未在乐笙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还是如五年前一般的面庞,不过只是眉梢处多了两根白眉而已。 听到弟子进来,乐笙缓缓睁开双目道:“木涯,为师要你一早便来见我,为何耽搁至此?” 段木涯拱手一拜,道:“徒儿今晨见前山有处山涧,景色甚是怡人,便与那儿静修了片刻,望师傅原谅。” 乐笙道:“不妨事,你年纪尚轻,入定后本就不易察觉时间,老三,我与木涯还有别的事情要说,你先行回去吧。” 洛歆闻言向乐笙一拜,道:“是师傅,那弟子先行告退了。” 乐笙摆摆手,洛歆便快步走出了赤炎居。 乐笙看向段木涯,五年的时光,那个懵懂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俊朗的青年。正如一位慈父见着儿子一日日长大一般,饶是修真之人,亦是免不了心生欢喜,乐笙亦是不禁微笑道:“木涯,自你上山至今,已是过了五年了吧。” 段木涯答道:“承蒙师傅不弃,木涯拜入师傅门下,已是整整五年了。” 乐笙点头道:“为师近日见你将我玄火宫的根基心法火云心经修习的已是有了小成,今日唤你来,便是要传你我玄火宫的秘法,焚天昧火诀了。” 段木涯闻言周身一震,心头大喜,不想短短五年自己就可得师傅亲传,一时间竟是找不出什么辞藻可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乐笙见段木涯喜形于色,轻哼一声道:“哼,修真之人怎可喜形于色,为师说要传你法诀,自是还有条件的。” 段木涯见师傅话锋突转,即刻收起笑容道:“弟子失态了,不知师傅还有何吩咐?” 乐笙微微一笑,道:“这条件嘛,便是与为师对弈一局,赢了为师,自然会授与你焚天昧火诀。” 段木涯闻言不禁面露难色,这些年来自己与师傅对弈了没有千局也有数百,却是从未有过胜绩,虽说已不是每每便中盘落败,但要赢师傅,这个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如今师傅有此要求,却又不敢回绝,只得硬着头皮一战了。 乐笙倒是乐在心中,毕竟这么多徒弟里,也就只有这个小弟子在棋艺上最是有天赋,这些年来,棋艺更是大有精进,正所谓棋逢对手,乐笙有此条件也足见段木涯仍有一战之力。只见乐笙右手一招,一方墨绿色的棋盘凭空而现,两盒棋子亦是各自归位,已是万事俱备。乐笙淡淡道:“木涯,今日对弈,便让你试试为师自创的这套炎龙棋阵吧。” 段木涯重重点头便不再多言,眉头一皱似是陷入了沉思。师傅独创的棋阵,段木涯便是棋艺精进如此,也不禁心生忌惮。 “啪。”随着一声落子,两人便都沉浸在了这棋局中。 第九章 五年(下) 第九章五年(下)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一天,两天。 赤炎居外,柳璇琦与洛歆并排而立。 洛歆见师姐久久不语,心中却是有一丝焦急,轻声道:“师姐,师傅与小师弟已然对弈了两天之久,真不知师傅此次卖的是什么关子啊。” 柳璇琦见洛歆一脸疑惑,缓缓道:“自木涯上山以来,师傅便将他毕生所学的棋艺倾囊相授,依我看来,此次师傅考棋是假,辅以棋局来传功才是真啊。” 洛歆思虑片刻,点头道:“恩,师姐所言甚是,不过这两天时间,未免也有些太久了吧。” 柳璇琦刚要开口,便听得赤炎居内一声闷响,两人对视一眼便急忙冲进了赤炎居,只见师傅与小师弟均是安然无恙,却见那棋盘上凭空多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乐笙见二人进来,笑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这盘棋已然封子,来来来,快帮我与木涯数数,到底是谁胜谁负。” 二人闻言,便各自挑选一色开始数目,半晌后,两人互相低语了一番,由洛歆开口道:“师弟执黑,师傅执白,师弟的先手局却是惜败了两目啊。” 柳璇琦跟道:“却没想到师弟居然与师傅下至了生死之刻,已是大大的不易了,想我与你洛歆师兄也算是略谙棋道,却每每便中盘就投子认输了,真是惭愧的很啊。” 段木涯一脸苦笑,似是遗憾,似是不甘,显然对师姐的夸赞却是没什么大的反应。 乐笙笑道:“不错不错,这局下得痛快,木涯,你可认输了?” 段木涯拱手道:“那是自然,师傅让我先手我亦不能取胜,技不如人自然心服口服。” 乐笙点点头道:“即使如此,可还有后悔之意?” 段木涯竟是点头道:“自是有的,师傅中盘有一错手,我本该下杀手屠龙的,只是担心师傅设下圈套故而求稳,现在想想看,自是后悔莫及。” 乐笙双目一窒道:“哼,你这小子,下起棋来竟是比为师都痴,为师方才说只有你取胜为师才能修习这焚天昧火诀,你竟是忘了吗?” 段木涯周身大震,方才只顾得对弈求胜,居然将此等大事抛在脑后了。只得低声道:“师.....师傅,徒儿方才醉心于这炎龙棋阵,不想将这等大事忘了,我......”段木涯一时语塞,亦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不料乐笙大笑道:“痴儿、痴儿啊,竟是有比我还痴迷于棋局的人,真是我乐笙的好徒弟啊。” 段木涯一愣,道:“师傅,我....”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段木涯不禁暗骂自己没用,不过看师傅的样子却是欢喜的很,再看师兄师姐亦是一脸笑意,却也一时猜不出他们是何用意。 乐笙笑意不改,朗声道:“木涯,这炎龙棋局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段木涯眉头一皱,这炎龙棋局虽说师傅独创,但看似漏洞百出实则是环环紧扣,看似随兴所至,实则精心布局,除了中盘的一手失误,委实是想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了。 乐笙见段木涯沉思不解,一字一句道:“古语云,人言易度、棋语难测,为师如此提示,你可是有悟到些什么?” 段木涯只是低声重复了几遍师傅的话:“棋语难测、棋语难测、棋语难测。”忽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段木涯猛然抬头,大惊道:“师傅,这整盘炎龙棋局似是什么仙家秘法,该不会是我玄火宫的焚天昧火诀吧!” 乐笙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大惊之下,段木涯亦是心生疑惑,问道:“可是师傅,这法诀总觉得只有寥寥几式而已啊。” 乐笙道:“你且说来,你悟道了几式法诀?” 段木涯道:“弟子不才,忆起方才初盘的走势,只是悟到了三式,只是棋至中盘后越发扑朔,弟子愚钝,一时还猜不透,望师傅指点。” 乐笙闻言只是微微笑道:“你悟出的便是我寄予棋阵中的焚天昧火诀了,我焚天昧火诀共有九式,这前三式分别是炎星燎原、三昧归心、双凤驭麟,是焚天昧火法诀的根基所在,为师布于开局几招自是要引你入门,你将我玄火宫的焚天昧火法诀九式练成后便进入了修真的灵修境,这灵修境之后还有天妒、归神、飞升三境,为师百年多的修为也不过是刚刚过了这天妒境,你要走的路还长的很,而且灵修境一过,焚天昧火诀就变得不再是招式那么简单,你需要潜心清修还要辅以一定的际遇才能更上一层楼,可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且先将基础打好,后面的境界到时自会自行参悟,修道之人切忌贪多求急,你可明白了木涯?” 段木涯重重点头道:“徒儿明白,徒儿多谢师傅指点,日后必定勤加修习,必定不让师傅失望。” 柳璇琦见师弟已得师傅亲传,心下也甚是欣慰,和声道:“恭喜小师弟这么快就得了师傅亲传,你我师兄弟五人,你却也是第二早的了。” 段木涯不禁一阵羞涩,摆手道:“师姐过谦了,木涯入门尚早,不敢与诸位师姐师兄作何比较,还望日后师姐多做提点。” 洛歆亦是一脸笑意低声对段木涯道:“呵,师弟这话可就是见外了,这修行之事,你大可找师姐讨教便是,私以为这些道法的事,问问师姐却是比向师傅讨教还有效果呢。” 乐笙闻言面色一怒,气道:“老三,这当着师傅面就敢如此放肆,是不是想去伺候那赤炎草了啊!?” 洛歆连忙摇头,讪讪道:“师傅总是云游在外,弟子不过是想师姐多帮帮小师弟罢了。” 乐笙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借口颇多,还不快去除草!” 洛歆苦笑一声,默默的走出了赤炎居,不消片刻,便听到了外面除草的声音,柳璇琦与段木涯相视一笑,似是对洛歆甚是同情。 乐笙见两人这些年来关系渐渐亲密,心中亦是欣慰不已,道:“老三说的倒也没什么错,璇琦,今后木涯的修行,还是要靠你多多指点了。” 柳璇琦拱手道:“师傅放心便是,璇琦自是会尽心尽力,小师弟天资聪慧,假以时日必会大有境进。” 乐笙点头道:“如此甚好,璇琦,我与木涯还有事相商,你且回去吧。还有,叫洛歆顺便把后山的赤炎草也修剪一番,没有我发话,不准回房!” 柳璇琦点头称是,只不过想到这三师弟还要去后山除草,亦是心有不忍,抬眼看师傅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却也不好求情,只得摇头退下了。 赤炎居内,又是只剩了乐笙与段木涯师徒二人。 半晌,乐笙开口道:“木涯,这焚天昧火诀霸道之极,你初次修习切不可时间过长,一日大约三个时辰便是极限了,而且轻易不要施展,否则以你的功力只是有害无益,明白了吗?” 段木涯道:“师傅所言弟子都记下了,况且这山中清净,弟子又不是那张扬的性格,必不会这般不知轻重的。” 乐笙摆手道:“木涯,这五年来你一直从未下山,不过近日,师傅却是需你下山去帮为师办件事情,故而有此叮嘱,否则以你的心性,为师自是不会多言的。” 段木涯一惊,五年了,这五年来在落凤峡虽说有些乏味了,不过整日里修行、对弈,却也是乐在其中,山下?山下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而师傅又怎么会突然要我下山呢?一系列问题涌入段木涯的脑海,不过片刻即尽数被山下的新奇感取代了,毕竟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年轻人,怎能对未知的世界不为所动。 第十章 锦川 第十章锦川 赤炎居内,段木涯怔怔出神,五年来的清修虽说是磨平了他不少棱角,但这对陌生世界的向往还是如往常一般强烈。下山,意味着自己可以一览这当今天下,更意味着可以偷偷的探寻自己的家乡了啊。 乐笙见段木涯若有所思,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木涯,为师知道这五年来你也再思虑家乡的事,这次下山如果有机缘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段木涯闻言不禁一阵感动,急忙道:“徒儿必定以师傅吩咐的事情为先,这家乡的事木涯早就不再强求了。” 乐笙竟是摆摆手道:“你这傻小子,背井离乡本就是一大憾事,怎能不心有挂念,为师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怎会不知你的心酸。” 平时风风火火的师傅竟也有如此心细的一面,段木涯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在想想这五年来师傅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禁眼圈一红道:“师傅,我.....我自当留心,倒是这些年,劳师傅费心了。”说话间竟是带了些许哭腔。 乐笙轻咳一声道:“大好男儿何必如此,为师这些年来俗务缠身,也是少有功夫帮你寻查你故乡所在,此番下山去,凡是不必强求,可还记住了。” 段木涯强收回就欲涌出的泪水,低声道:“徒儿明白,定不负师傅所托。” 乐笙亦是点头道:“当年救你上山时,为师总觉得你像极了你那二师兄长风,却不想时日久了,你的心性越发像莫卿了啊。” 段木涯道:“两位师兄的事,师傅却是甚少提及,不知今日为何?” 乐笙打断段木涯的话道:“今日,恰是莫卿的忌日啊。”说罢,乐笙眼神一暗,似是有不尽的自责。 段木涯见师傅面色一悲,不禁道:“四师兄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乐笙低笑一声道:“莫卿啊,心思细密,为人细谨,虽说平时不如你洛歆师兄那般健谈,却是心地极好啊。” 段木涯又不禁问道:“那二师兄呢?” 乐笙又是眉头一皱,缓缓道:“长风他,你们师兄弟五个里数长风最是聪颖,却也心思最深,心性好胜,不拘礼法,亦是最像我的。” 段木涯虽说仍有疑问,却也不敢再问下去,毕竟五年来从洛歆口中也听到了不少关于两位师兄之间的传闻,此时多话必会令师傅不悦。 乐笙见段木涯面色犹豫,道:“往日的事不提也罢了,以后有必要时在说与你听吧,此番下山,为师要你去一个地方,取一样东西。” 段木涯见师傅将话题岔开,心里竟是一阵轻松,答道:“不知师傅要弟子去哪里呢?” 乐笙道:“为师要你去的地方名叫锦川,是我蜀中的一个小城,五年前你刚刚上山时,师傅曾到那里游历,锦川由我落凤峡向南大约百里之处,以你现在的功力,御风而行约么有一天的时间大概就能到了。” 段木涯道:“锦川,记得以前曾听师姐提起过,说那里有特别多奇怪的竹子,甚是有趣。” 乐笙点头道:“正是那里,璇琦说的应该便是锦川城南面的玉仙竹林了,那里的竹子通透似玉,到了深夜还会隐隐发出绿芒,当真的神奇的很。” 段木涯道:“咦?会发光的竹子,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呢。” 乐笙淡淡一笑,道:“这天下奇景又怎是一个玉仙竹能囊括的,日后为师自会让你游历他方,看看这大千世界的玄妙瑰景。” 段木涯拱手道:“敢问师傅此去是要木涯取何物呢?” 乐笙道:“自然是为师为你准备好的东西,既然你也知道这玉仙竹,那你可知这玉仙竹林中有一处藏仙庐呢?” 段木涯摇头道:“这个,倒是没有听师姐提起过。” 乐笙道:“也罢,这藏仙庐便在这玉仙竹林的深处,你且进去一探便知,那里住了为师的一位故人,你到那报明身份即可,记得要以礼相待,切勿让人觉得我乐笙的弟子没有礼数。” 故人?没想到此番下山师傅竟是要自己去寻访一位故人,段木涯不禁心生好奇,问道:“师傅五年前不是游历到锦川吗,怎会有故人?” 乐笙面色一变,道:“放肆,为师怎么说亦是百岁的人了,怎么会没有些故人呢?” 段木涯见师傅似是有什么隐情不愿透漏,只好笑道:“是徒儿无礼了,此番前去定会谨遵师傅教诲,既是师傅的故人自然也便是木涯的前辈,怎能失了礼数。” 乐笙冷哼一声道:“如此便好,你到了藏仙庐便知道要取什么东西了,这就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下山去吧。” 段木涯连忙道:“是,那徒儿退下了。” 只见乐笙大手一挥,便不再多言,段木涯也识趣的连忙退出了赤炎居。 段木涯缓步向居所走去,却转念想到明日便要下山,一时兴起竟是转身向那前山山涧方向去了。行至山涧,一阵清新的山风扑面而来,风中略带一丝花香,甚是宜人。刚要找个地方坐坐,却不料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额,是三师兄吗?”段木涯快步走过去,朗声道。 只见那身影缓缓走过来,不是洛歆又是何人。 洛歆见小师弟忽然来此,不禁尴尬一笑道:“木涯,你不是和师傅有事相商,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 段木涯见师兄一脸尴尬,微笑道:“事情师傅已经交代好了,却不想师兄还在这儿除草,话说这赤炎草虽说硬似磐石,可是以师兄的功力怎么会这么久还没能清理好呢?” 洛歆闻言不禁摇头道:“师弟有所不知,我若是用功除草让师傅知道了,明日才更是大有苦吃呢。” 段木涯亦是尴尬一笑道:“是啊,我倒忘了师傅甚是记仇呢。” 洛歆重重点头道:“此番冒犯师傅本就是祸从口出,加上师傅的性子实在是.....哎,只得慢慢清理这赤炎草了。” 段木涯闻言亦是有些同情起洛歆来了,可毕竟是师兄冒犯师傅在先,却又不敢去找师傅说情,只好把话题岔开道:“师兄,我要下山一趟,只怕这几日都不能陪你做早课了。” 洛歆心中一惊,自段木涯来到赤炎居以来,五年里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自己对这个小师弟亦是十分在意,没想到师傅竟会突然让小师弟下山,心下一阵忧虑,急忙问道:“木涯,师傅要你下山所为何事?” 段木涯见师兄如此紧张,摆手道:“师兄宽心便是,只是去百里外的锦川城取些东西,几日便回来了。” 洛歆更是疑惑道:“锦川?师傅怎么会突然要你去锦川,而且,此番下山师傅可还有别的交代?” 段木涯点头道:“师傅还说那里有个藏仙庐,里面有他的故人,让我去那儿便是了,其他的倒也没说什么。” 洛歆一脸疑惑,似是这藏仙庐的事他也一无所知,沉思片刻,洛歆缓缓道:“小师弟,你来这儿已然五年了,此次倒是你第一次下山,没有师兄在身边,一切要自己小心啊。” 段木涯见洛歆一脸关怀之色,微笑道:“师兄大可放心,此番下山我自会处事谨慎,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洛歆闻言亦是微微点头,虽说这小师弟年纪尚轻,不过为人处事却是落落大方,而且思虑向来周全,想来也没有什么担心之处了。 只是毕竟是第一次下山,洛歆还是对段木涯叮嘱了许久,似是要把他平日在山下的经验都传授给段木涯一般。段木涯听着洛歆谈一些山下的趣事,也不禁为之神往,拜别师兄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欲坠了。 入夜赤炎居祠堂 乐笙负手而立,面对的是历代奕律长老和亲传弟子们的牌位。 “师傅、老四,乐笙来看你们了。”乐笙面沉如水,低低自语。 “明天是木涯第一次下山,我方才夜观星象,他此行怕是一波三折,特此来向先祖祈福,莫卿啊,你这小师弟可是越来越像你了,五年前师傅却是没想到这一点啊。”乐笙面色不改,还是淡淡的道来,只是手中多了三柱清香。 “老四,当年为师一时疏忽,竟是酿成如此大错,你在天有灵,可是还在怪为师啊。” 烛台上,烛火摇摇晃晃,似是在对乐笙的话做着回应。 祠堂内不时传出低低私语,直到天明。 清晨赤炎居弟子房 段木涯早早便起床收拾行囊,只见他一身白色道服,只是袖口处有几道淡淡的火纹,这正是玄火宫弟子行走天下的装束。 “玄天之力,随风而御,起!”段木涯一声轻喝,身子瞬间化作一道流星状划过天际,径直向山下飞去,赤炎居旁,乐笙露出一丝笑意,自语道:“自木涯悟出了焚天昧火法诀,似是道法又有精进啊。”看着段木涯远远的消失在视线之中,乐笙挥挥衣袖,转身没入赤炎居内,便不再现身。 蜀中锦川城 一日不到,段木涯便匆匆行至锦川城,或许是在山上待得太久了,这一路上一直急于赶路竟是连沿途的风光都没多留心,虽说日落之时便到了这锦川城,但这一日奔波却是令段木涯有点微感疲惫。 段木涯环顾这锦川城,虽说是个蜀中小镇,不过却也是雅致的很,民宅层层交错古朴无华,家家户户都有榆树遮阴,伴有小桥座座、流水潺潺,处处透着安逸闲适,令人置身于此如至故乡。 踱步而行,所说已经是傍晚时分,街上却是渐渐热闹了起来,段木涯亦是很久没有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不禁心里一阵愉悦,见路边有一老丈悠然独行,上前问道:“这位老丈,晚辈初次到这锦川城,不知今日是何日子,城中怎会如此热闹?” 老丈见是个彬彬有礼的青年人,捻着胡须道:“呵呵,年轻人有所不知,明日便是我锦川城的赏月节了,今日大家都先来安排会场,自然是热闹的很了。” 段木涯追问道:“咦,敢问前辈,这赏月节可是有什么讲究吗?” 老丈眼含笑意,似是对这节日十分钟爱,答道:“这赏月节可是我锦川城除了新年最热闹的日子了,明日白天会有赏乐会,蜀中各路乐师都会来凑个热闹比出个乐仙,到了晚上,便是万人赏月,大家对月而酌,岂不妙哉?” 段木涯亦是心有好奇,毕竟这五年来自己跟着师傅学了不少乐理,虽说没有棋艺精湛,不过比起那凡夫俗子,却是要胜上几筹的。想来此番下山也不急于一时,明日这赏月节自是要凑个热闹了,想到这儿,段木涯拱手道:“多谢老丈赐教,晚辈这便先安顿下来,明日这赏月盛会,自是免不了要凑个热闹了。” 老丈笑道:“哈哈,何必言谢,客栈就在前方不远处,你且去安顿下来吧,明日盛会,必不会让你失望的。” 段木涯点头告别老丈,便向客栈方向去了。 第十一章 知音 第十一章知音 慢步行至客栈,段木涯一路上也见识了不少当地的风土人情,却也不禁想起了儿时在家乡的岁月,竟是一时有些惆怅了。客栈名唤作琴月客栈,楼高不过二层,虽说有些简陋倒是令人感觉亲切的很,刚刚步入大堂中,店小二便来到段木涯身边,殷勤的很。 “这位客官,您看您这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店小二问道。 段木涯亲切一笑,道:“小二哥,劳烦您给安排一间偏一点的客房吧,我自幼喜静,休息时不太爱旁人打搅,劳烦了。” 店小二嘿嘿一笑道:“客官您看你说的,您来我琴月客栈便是给我们面子,怎担得起劳烦二字啊,偏一点的房间是吧,我就去安排,您随我来吧。” 段木涯亦是微笑点头,便跟着这店小二走到了二楼,走了片刻才来到这客房前,不禁微微摇头,这店小二却真是实在的很,真的找了一间最偏的客房给了段木涯。 段木涯慢步进屋,微笑道:“劳烦小二哥了,若是还有要求,自然会自行下去,不必前来问询了。” 店小二连忙作揖道:“您看您看,我作这店小二也有些时日了,您还真是我见过的最客气的顾客了,这萍水相逢就是缘,有事您随意吩咐便是。” 段木涯连连称是,好歹是送走了这热情的小二哥,坐在床上,不觉是有些乏了。这一天来赶路至此,又在街上流连了多时,段木涯定定心神,双目微闭,便开始运起功来。只见段木涯周身隐隐泛出红光,房间里也霎时间干燥了不少,两股真元从掌心处缓缓流过周身,半个时辰过后,段木涯缓缓睁开双眼,已是神清气爽了。 推开窗户,外面已是明月高悬。“本想再出去走走的,如此看来,只怕出去也看不到什么了。”段木涯独自叹息道。独自在房中又是无聊的很,下楼呢,又不免被那热情的小二哥缠个七荤八素的,无聊之际,段木涯想到了明日的赏乐会,不禁在行李中拿出了师兄送与自己的木笛,吹了起来。本就是一些无名小调,可吹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也被笛声所冲淡了。 “这曲子当真有趣,不愧是出自师傅的手笔,竟是能让人放松下来。”段木涯低声自语道。 话音未落,却是听到不远处传来了阵阵琴声,这入夜还有人有如此雅兴弹琴,段木涯自然是十分好奇,可出门在外毕竟有所不便,也就只好这样凭空听来了。琴声悠扬却又不拖沓,如锦鳞出水甚是悦耳。渐渐的,段木涯听的竟是出神了,本来这琴声只是动人心魄而已,却不料奏了几刻,那神秘的抚琴人竟是奏起了刚才段木涯刚刚吹奏过的笛曲,段木涯亦是大感疑惑,天下间竟还有只听一遍便可记得这小调的人,当真了得。 想到这儿,段木涯则是愈发的想见见这个抚琴的人了,只不过这深更半夜的,对方又不知是何方让人士亦不知是位兄台还是位姑娘,自然是不便讨扰的,也只好是只闻其乐,不见其人了。 渐渐的,段木涯竟是又深陷在了这琴声之中,一时间也是忘却了对抚琴人的好奇,只是一心一意的沉浸在乐曲中无法自拔。这曲子本是一首笛曲,今日头一次听到有人用古琴来演奏,感觉那股放松精神的魔力竟是比用笛子吹出来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惊叹之下也只好静静地将曲子听完。 琴声刚落,段木涯便迫不及待的朗声道:"敢问是哪位高人在抚琴,可否屈尊与在下一晤?"声音透过纸窗传向琴声传来的方向,久久没有回音。段木涯亦是低笑一声,似是在笑自己无礼了 不料就在不远处的客房里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回应:"这位公子客气了,不过是一时兴起将公子的笛曲改作了琴曲,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公子海涵。只不过这天色已晚,你我毕竟是男女有别,日后有缘的话自当拜会公子。" 段木涯不曾想这抚琴人竟是个年轻的姑娘,心中更是好奇不已,不过本就是萍水相逢,对方又是个姑娘,这深更半夜的自然是不便相见了,只好和声道:"如此倒是我唐突了,若日后有缘再向姑娘讨教琴艺,方才多有打扰,在下向姑娘赔罪了。" 神秘女子久久没有再答话,许是歇息了,段木涯则是心中闪过一丝低落,自语道:"听声音,这姑娘年纪似是颇轻,竟是可以闻乐识音,当真是个奇人,只可惜今日无缘会面了。"说罢,段木涯不禁微微摇头,亦是睡下了。 清晨锦川城 一大早段木涯便从睡梦中醒来,修真之人本就是对睡眠不太依赖,这一日之晨则是一天中修道效果最好的时辰,虽说不在落凤峡,自然也是怠慢不得的。段木涯双目微闭,已是入定的状态。只见他周身又是隐隐泛出了红芒,而这红芒亦是越来越盛,俨然将整个屋子都染得有些微红了,不料正在这红芒即将大盛之际,突然越散越快,段木涯亦是瞬间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再看段木涯满头大汗如雨下,似是修行遇到了什么瓶颈一般,只是低低的苦笑自语:“哎,自那日悟出这焚天昧火法诀后,总是不能随心而御,看来玄祖师传下来的这无上法诀当真是玄妙的很啊。” 几个时辰的清修,这太阳已然高悬于空了。段木涯见这道法依然是没有突破瓶颈的希望,也便不再强求,想想师傅传功时所告诫的一切,自是不敢再轻易尝试,穿戴整齐后,便下楼去了。不料这客栈几乎是空无一人,便是那热情的小二哥亦是不在店中了,偌大个客栈大堂,就只剩下了掌柜还在看守着。 段木涯快步行至柜台前,轻声道:“敢问掌柜,这客栈怎会如此冷清了。” 不想掌柜的竟是微微一笑,似是毫不在意这冷清的场面,亦或是熟悉了这场景一般,淡淡道:“客官有所不知,这诸位客官们都是来参加这赏乐大会的,一个时辰前便赶去会场了,我这年纪大了,倒是不愿去凑这个热闹了。” 段木涯点头道:“多谢掌柜的赐教,那在下也要去凑凑这个热闹了。” 掌柜的闻言微笑道:“哈哈,我这老人家不比你们年轻人了,那会场就在客栈前方不远处,步行而去不消半刻就是了。” 段木涯拱手道:“多谢掌柜的指点,只不过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向掌柜的讨教。” 掌柜的一愣,问道:“客官尽管问便是了,是关于何事呢?” 段木涯刚要问出口却是心中一阵羞意,只得低声道:“敢问掌柜,昨日可否有一姑娘投宿,应该就住在那最偏的几间客房。” 掌柜闻言不禁失笑道:“本店昨日生意极好,不知客官说的是哪位姑娘呢?” 段木涯思虑片刻,道:“应该是一位携古琴而来的姑娘。” 掌柜恍然道:“对对!是有这么位姑娘,她一进客栈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呢,走近来看,却是漂亮的很,背着一把雕纹古琴,一看就不是什么凡物。怎么,客官是看上人家了吧,哈哈,也对也对,这大好年华,见到这如花美眷怎能不动心呢,看客官这一表人才,配那姑娘却也是恰恰好的。” 被掌柜这么一说,段木涯亦是脸上一红,连忙解释道:“在下只是昨日听得那姑娘的琴声动人,故有此一问,我与她并未谋面,掌柜的言重了。” 掌柜的见段木涯如此,讪讪道:“哦,原来如此,是我这老人家多言了,不过那姑娘的琴声却是动听,尤其是最后弹得那首曲子,听罢不禁让人一阵轻松,当真是仙乐啊。” 段木涯见掌柜的似是陶醉在了昨天的琴声中,轻咳一声道:“咳,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去那赏乐大会,多谢掌柜提点,告辞了。” 不消半刻,段木涯果真是到了这会场,只见台上的是一位中年乐师,手里拿着一个很奇怪的乐器,形似笙却是小了许多,音似埙却又不尽相同,当真是新奇的很。一首曲罢,众人分别报以掌声,那中年乐师亦是满面喜色,缓缓的走下了台来。 一个衣着华丽的老者紧接着走到台上,朗声道:“台下的各位乐师,这次大会和往常一样,我们锦川城好乐之人都会评出个乐仙来,眼下这已近正午,还有没有人要上台来一展才艺啊?” 段木涯闻言,心头一喜,平时在山上都是奏乐给花花草草、山石溪流,今日难得有这么多懂乐理的乐师在,怎能不上台一试。就算是当不了那乐仙,能得几个知音亦是人生一大快事了。 “老丈,我愿上台一试。”段木涯朗声道。 只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段木涯这边,老者朗声道:“哈哈,年轻人,不知你是要用何乐器演奏何曲啊?” 段木涯走上会台,朗声回应:“晚辈不才,愿奏一首凤栖香枝,乐器嘛,则是手里的这柄木笛了。” “凤栖香枝?凤栖香枝是什么曲子?”台下的人纷纷议论道。 “嗨,我也没听过啊,不过见这小哥温文尔雅,必不是什么俗曲了。”台下一大汉朗声道。众人听了此言,似是都信了几分,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段木涯只是淡然一笑,也不多做解释,一声清响,木笛中发出了一段一段美妙的旋律,如鸾凤起舞、羽落翩翩,台下的一众人竟是一时间听痴了。 第十二章 乐仙 第十二章乐仙 一曲笛音罢,四座寂无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有人大喝一声:“好!好曲!” 众人似是被点燃了一般,纷纷拍手称赞,或高呼,或低语,会场上一时欢腾异常。 段木涯没想到一曲笛声竟是引得全场沸腾,不得不由衷佩服师傅的凤栖香枝乐,原来世人对这等仙乐也是深明其妙。见这阵势,段木涯亦是一时无措了,毕竟这会场十分嘈杂,想说些什么也是力不从心了。 “都安静了!”只见方才在台上的老者朗声喊道,不想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般中气十足,连段木涯都自愧不如。 显然老者在这锦川城地位非凡,一声大喝后,现场众人缓缓的压低了声音,目送老者缓缓登上会台。 老者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家安静了,这位公子,敢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看大家的意思,这今年的乐仙你是当之无愧了。” 台下众人也齐声回应道:“是啊小哥,你且报上名来,我们也好替你把名号刻在这乐仙名册上啊。”“对啊对啊,小哥不必客气,你这笛曲确实秒的很,我们也是甘拜下风了。”“哈哈,公子,你倒是回句话呀。” 一时间,台下又是炸开了锅。大家各抒己见,可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问明锦川城新一届的乐仙倒是何方神圣。 段木涯见众人热情如斯,只得摆摆手朗声道:“大家先安静了,且听我说两句。” 不想此话一出众人亦是瞬间安静了下来,看来这新乐仙的地位不亚于那老者了。 段木涯朗声道:“各位,在下段木涯,来自蜀中山村,本是才疏学浅,今日云游到这锦川城,见这儿热闹的很故而献丑了,这乐仙一称却是实实的不敢当啊。” 老者见段木涯谦虚,不禁笑道:“哈哈,你这年轻人倒是谦虚,既然大家都服你做我锦川城的新乐仙,又有什么好推辞的,俗话说这英雄出少年,我们这些老人家自然是愿意看到更多少年人做这乐仙的。” 台下又响起的阵阵高呼:“公子不必谦虚,这乐仙你是当之无愧啊。”“说的是,谁不服就上台与这小哥比试比试,既然没人有异议,小哥就别推辞了。” 段木涯此次奉师命下山,自然不敢太过张扬,更不要说成了这小镇的乐仙,自是极力推辞,只不过见这儿的民众如此淳朴,心里也慢慢有了动摇,正当大家僵持不下之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大家喧闹的气氛。“既然这位公子无意当这乐仙,大家又何必强求呢?”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尽然落在了这声音的发出点,只见是一位年方二八的妙龄姑娘,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肤色白若玉璧,在看这柳叶弯眉、一双杏眼美目,竟是如此一个绝世佳人。众人皆不作声,一时间偌大个会场竟是寂静如斯。 “这位老丈,可否容得小女子奏上一曲,与这公子比比高低呢?”紫裙女子柔声道。 老者见这姑娘器宇不凡,再看段木涯似是有什么隐情不愿做这乐仙,当即道:“如此也好,不知这位段公子意下如何?” 段木涯见有人来解围,自然不会推辞,答道:“老丈哪的话,这乐仙本就是能者居之,如今姑娘要来一试,木涯自是洗耳恭听。” 紫裙女子见众人没有异议,便走上了会台,缓缓的将背负的古琴取了出来,只见那古琴木色柔润,琴弦却是有淡淡鹅黄之色,这古琴共有六弦,每根琴弦却都细的不易用肉眼察觉,琴尾还有一丝龙纹雕饰,下刻一行小字,唤曰:龙出沧海啸。 老者见这姑娘的古琴绝非凡物,登时再不敢怠慢,朗声道:“诸位,既然这位姑娘有心奏乐,那大家不妨洗耳恭听便是了,老朽敢问姑娘要奏什么琴曲呢?” 那紫裙女子淡淡一笑,却是引得在场的不少人魂牵梦萦,轻声道:“小女子要奏的琴曲,便是这位公子所奏的凤栖香枝了。”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什么!难道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是伴侣吗?”“对啊对啊,这等仙乐一日之内竟可再听一遍,真是人生一大兴事啊。” 段木涯闻言一不禁一丝尴尬,心想这紫裙姑娘想必就是那昨日抚琴之人了,不过听到众人议论却不禁眉头一皱,这伴侣之说实在是子虚乌有啊。段木涯清清嗓子,朗声道:“诸位诸位,且听在下一言,这位姑娘与在下本不相识,请大家切勿再多加猜测了。” “这到奇怪了,那小哥倒是说说这姑娘怎会也懂得这凤栖香枝啊?”众人一时间齐齐发问,段木涯见这场面,亦是一时语塞了。 只见那紫裙女子摆手道:“各位乡亲误会了,小女子方才听公子的笛声悠扬,不觉将这旋律记在了心中,故而有此临摹之作,望大家莫要再多加猜测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说心有疑惑,但也不再多说什么,大家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准备欣赏这姑娘的表演。 若说是这笛声是清脆有力,那古琴则是绵绵悠长,紫裙女子指尖流动于琴弦间,若是说方才这一首笛曲似是这鸾凤起舞一般,如今这琴声似是多了几分淡雅平和,真真好似那玄天火凤栖于这仙树香枝,台下的观众亦是被带入了这般情境,众人皆是闭目而闻,偌大个会场,却是只剩这悠悠琴音了。 曲罢无人声。 众人互相对视,却是久久的默然,这仙乐以琴抚之却更是别有一番风情了。 老者见众人尽皆哑然,大笑道:“哈哈,此生能闻此乐,足矣,足矣啊。” 众人仿似被这一声大笑带回了现实,纷纷点头称是,齐声道:“姑娘好琴技,姑娘好琴技啊!” 有了这番演奏,这台下的观众似是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笛声清脆激昂更得玩味,一派则是认为琴曲绵绵不绝如大浪淘沙。双方各执己见一时间却是争执不下了。 段木涯见状,心头一喜,上前一步朗声道:“各位且听我一言,在下才疏学浅,方才这姑娘单单听了一遍这凤栖香枝便能将音律熟记于心,在下亦是自愧不如,我看这胜负已分,大家还是不必争论了。” 不料这紫裙女子倒是不以为然,和声道:“这位公子,可是在为小女子求情?这孰高孰低自然有台下乡亲评定,你我却也不必多话了吧。” 段木涯闻言心头一惊,看这姑娘文文弱弱,骨子里竟是如此要强,段木涯心中也不禁暗骂自己以貌取人了,连忙拱手道:“姑娘所言甚是,方才是在下无礼了,只是在下本无意与姑娘相争,还望姑娘不必谦虚了。” 台下观众见状却是挠头不已。也是,这世间竟有如此不计名利的年轻人,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 老者走到两人中间,缓缓道:“依老朽看,这公子本无意做这个乐仙,而姑娘也确实技艺精湛,我们锦川人本就是随性的很,又何必为难呢,既如此,这锦川城的新乐仙便是这位姑娘了,大家还有异议吗?” 台下众人思索片刻,齐声答道:“姑娘琴艺高超,我们自然是心服口服。”“对啊,这小哥既是无意争名,我们又何必为难呢,一切听镇长的吧。” 段木涯见这事情已然落定,悬着的心终于也是放松了下来,再看这老者,原来是在锦川城的一城之长,怪不得如此德高望重呢。 老者笑意不改,朗声道:“好,敢问姑娘芳名,既是大家尽是心服口服,那这乐仙一称你便当之无愧了。” 紫裙女子微微一笑,拱手道:“小女子复姓慕容,慕容紫苑。” 段木涯看这姑娘意气风发,亦是不禁一笑,自语道:“慕容紫苑,好名字。” 慕容紫苑似是听到了什么,问道:“怎么,公子可还有要说的?” 段木涯一怔,摆手道:“没有没有,在下心服口服,只是有些许疑问还想请姑娘赐教。” 慕容紫苑似是想到了什么,微笑道:“公子可是要问昨晚琴声之事?” 段木涯见状心里便猜了个七七八八,昨晚那抚琴的姑娘必是她无疑了,拱手道:“慕容姑娘既知在下有何疑问,那便是心中已有答案了吧。” 慕容紫苑莞尔一笑道:“公子猜得不错,昨晚抚琴之人便是本姑娘了,却不想你我今日便得相见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正是昨日知音人,心中本就是欣喜,不料这知音女子竟是个绝美的佳人,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似是十七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老者见二人相谈甚欢,本是一时也插不上话的,不过段木涯这突然的出神终于让老者抓住了一个插话的机会,朗声道:“如此,今日的赏乐大会到此就要结束了,老朽感谢乡亲们和各位乐师的倾力相助,这大会倒也圆满的很,现在,我宣布这锦川城新一届乐仙,就是这位慕容紫苑姑娘了!” 老者话音刚落,台下便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还夹杂着喝彩声、谈论声,甚至还有些许调侃台上这对璧人之声。 老者也顾不了这么许多,朗声道:“诸位,既是这样,那大家不妨就此散去吧,今日申时,我锦川城的赏月节还望大家都来凑凑热闹,届时我也会将本届乐仙的奖品交予慕容姑娘,大家都来也好做个见证。” 闻言,人群慢慢的散去了,只留下了台上的三人,这气氛却是尴尬了起来。 老者见两个年轻人均是沉默不语,尴尬一笑道:“晚上还有些事宜要准备,老朽就先告辞了,慕容姑娘切记这申时的赏月节还有礼物相赠,段公子若是有兴趣也要一并来凑凑热闹啊。” 段木涯拱手道:“老丈哪的话,木涯自是要来凑凑热闹的。” 慕容紫苑亦是拱手道:“多谢老丈提点,届时本姑娘必会来受这厚礼的。” 老者见状,反身走下台去,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了两人还在台上,又是陷入了一阵无声的对视。 第十三章 惊变 第十三章惊变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没有说话的意思,自己又是男儿,自是不便让姑娘先开口,只好干笑两声,搭话道:“慕容姑娘琴技高超,方才那曲凤栖香枝在下着实是甘拜下风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如此客气,却也是不依不饶道:“哼,公子深谙乐理,又何必如此谦虚。这乐仙本就是谁做都好,只是方才见公子你在台上扭扭捏捏,推三阻四的,有失大男人气概。” 段木涯又是一惊,不想这姑娘弹起琴来柔美优雅,可这说起话来嘴上却一点也不饶人,与自己所想简直是千差万别,只得尴尬一笑道:“额,让姑娘见笑了,在下实在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故而才这般推辞,并非扭捏作态,还望姑娘明查。” 慕容紫苑轻笑道:“你这人真是好玩,做个乐仙有什么不好的,这不,晚上那老丈还有礼物拿,你说你有苦衷,莫不是做了什么坏事逃到这锦川城来的吧。” 段木涯急忙道:“姑娘误会了,在下绝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只是奉了师命,不便如此招摇罢了。” 慕容紫苑若要所思道:“师傅?师傅要管的这么严吗?我也是奉师命外出,看来这天下间的师傅真是大有不同唉。” 段木涯不禁苦笑道:“方才姑娘说你也是奉师命外出,在下敢问姑娘师承何处?” 慕容紫苑摆手道:“你这人倒是客气的很,本姑娘我师从天琴院,你可知道吗?” 段木涯闻言微笑道:“天琴院,地处落云河畔,距我蜀中地约有数百里之遥,掌门莫雨真人更是天下闻名的乐圣,怎是这俗世的乐仙可比的。在下还听闻这天琴院藏有无数仙家宝琴,更是令这世间的乐痴为之神往啊。” 慕容紫苑打量着段木涯,脸上透出一股惊讶之色,没想到这小城里竟是有如此博识之人,笑道:“哎呦,看不出来你不光是笛子吹的好,还有点见识吗,看你这衣着也不像这小城的人,来这儿是为了赏月节吗,可是你说是奉了师命,难不成你也是修真之人吧。” 段木涯眉头一皱心想,师傅要自己在山下凡事不要张扬,这自报家门之事却是有些为难,不过见这慕容姑娘为人倒是坦诚,亦是修真人,拱手道:“在下师承玄火宫,区区见闻让姑娘见笑了。”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周身一震,急道:“玄火宫!可是蜀中落凤峡的玄火宫?” 段木涯点头称是。 慕容紫苑却是一脸崇敬道:“听闻你们玄火宫有个奕律长老,通晓世间名乐,最绝的是他所做的曲子时而大气滂沱,时而娓娓诉说,这些年来我倒最是喜欢呢。不过他的曲子极少流传于世,平时学到的,也只有寥寥数首而已。” 段木涯微笑道:“这,不瞒慕容姑娘,这奕律长老正是家师,你所弹奏的这曲凤栖香枝亦是不外传的私作呀。” 慕容紫苑闻言竟是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道:“额,段公子,刚才不知你是奕律长老的弟子,确是多有得罪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突然间便似换了个人一般,不禁感叹这师傅果然是名震四方,不想一个天琴院的小弟子都熟知师傅所作,心里自是一阵骄傲,拱手道:“姑娘客气了,此次是在下初次下山,师傅特意叮嘱不可太过张扬,故而有方才的一再推辞,想必姑娘可以理解在下的苦衷了吧。” 慕容紫苑轻笑道:“哈哈,早就听师傅说你们玄火宫的弟子各个行事低调,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见慕容紫苑已是笑逐颜开,段木涯也渐渐放松下来,和声道:“姑娘过誉了,不知此番姑娘前来是为何事呢?” 慕容紫苑微笑道:“这次也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师傅命我来这锦川城附近的玉仙竹林寻一种制琴弦用的植物,名唤柔丝,不想昨日到此竟赶上了这锦川城的赏月节,一时玩性大发,便将师傅所托抛在脑后了。”说罢轻轻吐了吐舌头,这俏皮摸样和方才在会台上弹琴的那个紫裙仙子却是判若两人。 段木涯见这姑娘如此坦诚,心里也是登时没了戒备,笑道:“哈哈,在下也是如此,见这锦川城热闹的很,便把师傅吩咐的事搁下了,若是被师傅知道,定是要责罚了。” 慕容紫苑问道:“咦?你师傅很凶吗,我们天琴院的师叔师伯都和蔼的很,没想到这点小事还要受责罚呀?” 段木涯苦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你们天琴院多为女子,自是会轻松许多,我们玄火宫本就是门规甚严,稍有不慎触怒了师傅,都是要受责罚的,更何况这贪玩误事了。” 慕容紫苑若有所思道:“哎,看来师傅说的没错,像我这般粗心之人,也只能是待在她的身边才不会被责罚了。” 段木涯问道:“呵,慕容姑娘言重了,敢问家师是天琴院的哪位前辈?” 慕容紫苑拱手道:“我师傅嘛,就是我天琴院大名鼎鼎的诺音仙子啦,怎么,段公子可还知道?” 段木涯点头道:“这是自然,师傅常常对我们提起天琴院的瑶琴仙子诺音前辈,师傅常说这天下爱琴之人,尤以诺音前辈为首,我们对前辈都甚是敬佩呢。”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对自己的师傅一脸崇敬,不觉笑道:“哈哈,师傅却是爱琴不假,但也没有向他人传言的那般痴迷,只不过是嗜好罢了,倒是还不知段公子来锦川所为何事呢?" 段木涯答道:"此番下山是家师要在下去那玉仙竹林里的藏仙庐寻个东西,如此看来却是刚好与慕容姑娘同路呢。" 慕容紫苑闻言脸上泛起一朵红云,急道:"你这人,谁说要与你同路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脸色一红还以为她心有不快,连忙道:"姑娘误会了,若是有何不便自是各自行事便好,在下多言了,望姑娘海涵。" 慕容紫苑低声道:"哼,本姑娘自己去便是了。还有,本姑娘现在要回客栈了,我们分头走,告辞!"说罢转身便快步跑开了,只留下段木涯一人愣在台上,连句告辞也没有说出口。 段木涯不禁大摇其头喃喃自语道:"这慕容姑娘好生奇怪,方才还交谈甚欢,怎么就这么突然跑开了,难不成是我说错了什么?"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已然跑远了,便也缓步走向客栈,不禁想起师傅平时的教诲,果真是女子易喜怒无常,不可多做计较。不觉间已是行至客栈了。 不想一进客栈,便被一众人围拢了起来,掌柜的含笑而立和声道:"方才听他们说公子在这赏乐大会上可是大出风头啊。" 众人亦是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公子这笛声可谓是人间少有,天上难闻啊,我等却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能为大伙儿再奏上一曲,大家说是不是啊?""对对对,大伙儿这都还没听够呢,既然公子不屑做那乐仙,这点要求就别推辞了吧。"这锦川人士多为喜好乐曲之人,今日见段木涯笛艺出神入化,自然是不愿只听一首就罢休了。 段木涯见众人热情如此,亦是满心畅快,和声道:"既是大伙儿不嫌我这笛音扰耳,那在下怎能推辞,诸位盛情相约,木涯必不负大家所望,奏他个十首八首又何妨。" 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段木涯则是手执木笛,待众人声音渐消后便奏起了笛曲,笛声悠扬清脆久久不绝。 正当众人陶醉于这天籁之音时,慕容紫苑不知从何处冒出,大喝一声:“段木涯,快别吹笛子了,有要事要与你相商。” 段木涯本是陶醉在笛曲中,这一声轻喝可是受惊不小,忙停下了笛声问道:“额,慕容姑娘不是要和在下分头行事,怎么会?” 慕容紫苑不耐烦道:“哼,你这人真是,要你来便来,本姑娘数到三声,你不来可别后悔。” 众人见方才这紫裙姑娘如此焦急,不禁打趣道:“嗨,小哥你看你,这美人相求还不快快跟去。话说姑娘你也别心疼啊,只不过是请公子为我们奏了几首笛曲罢了,累不这的。” 慕容紫苑见众人调笑自己,不禁一阵怒气发作,摔门而出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段木涯亦是一头雾水,只得拱手道:“诸位,在下这就先跟去看看,说不定慕容姑娘却有什么急事,若是有缘,在下定当再来为大家奏乐。”说罢急急向慕容紫苑跑出的方向追去了。 一路寻来,却是还未见到慕容紫苑的身影,段木涯不禁略过一丝隐忧,只得朗声道:“慕容姑娘,在下方才一时愚钝,还请姑娘现身相见,在下必定倾力相助。” 声音传出了百米之远,却是久久没有回应,段木涯不禁眉头一皱,暗骂自己太过犹豫,看来怕是这慕容姑娘真的遇到了些什么麻烦事了。 “哼,还算你识趣,本姑娘就不计较了。”正当段木涯感觉无计可施时,慕容紫苑从后方的一处树丛里钻了出来,面露一丝不快道。 段木涯见她并无大碍,只得陪笑道:“慕容姑娘,敢问是何事劳你如此焦躁,在下自当为姑娘分忧。” 只见慕容紫苑眉头紧锁,低声道:“这锦川城出大乱子了。” 段木涯闻言一震,这赏乐大会刚刚结束不足一个时辰,究竟出了什么乱子呢?见慕容紫苑面色甚是凝重,段木涯亦是低声问道:“不知慕容姑娘所指的乱子是?” 慕容紫苑道:“你随我来便知道了。” 段木涯点头称是,两人均是一阵疾走,只见慕容紫苑赶到城中心的一处老宅便停下了脚步,段木涯亦是跟着上前。慕容紫苑敲了敲门朗声道:“老丈快开门,是我带那位修真公子回来了。” 开门的却是方才主持大会的老者,只见老者满眼含泪,竟是一时泣不成声了。 段木涯见状连忙将老者扶到大堂,问道:“慕容姑娘,老丈怎会突然如此?” 慕容紫苑亦是面色一寒,冷冷道:“跟我去内室一看便知。” 段木涯见状心中不免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果然,内室里隐隐散发出一股血腥味,走进一看,竟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惨死于内室,手里紧握着一个空着的盒子,心脏处亦是血肉模糊,段木涯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状,饶是修真数载也不免心中一阵惊惶之意,赶忙定了定心神,一字一顿道:“这,是谁干的!” 第十四章 妖·月 第十四章妖·月 两人将那年轻人的尸骨做了些简单的处理便又回到了大堂,见那老者还是哭泣不止,一时亦是不忍心再去询问些什么了。 老者见二人从内室走出,涩声道:“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今日竟是死在了妖怪的手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是糟了这无后之灾啊!” 慕容紫苑上前扶住老者,正色道:“老丈,人死不能复生,我找这位公子来就是要联手除了那妖怪,为您的孙子报仇啊。” 段木涯亦是附和道:“哼,邪魔外道伤天害理,我们定是要除去此患。” 老者见两位年轻人一脸坚定,抽泣道:“我本是想要孙儿替我取来这乐仙的奖品,却不想一只形似大鹏的四翼恶鸟突然闯入内室,便抢走了这奖品,可怜我那孙儿本想保护奖品周全,却不想害了自己的性命啊。”说罢,又是低声的哭了起来,毕竟这老来无后却是人生一大悲事。 段木涯冷哼一声道:“老丈可还记得那畜生向何方逃去了?” 老者伸手指了指南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似是都想立即动身,只是这老丈受了这丧孙之痛,怕是在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两人也只好暂且先守着老者,不敢妄动。 老者见两人面露难色,不禁长叹一声道:“你们去吧,不用担心老朽,那妖怪凶残至极,方才却不知为何没有对我痛下杀手,你们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段木涯拱手道:“这除魔卫道本就是我修真人士本分,老丈放心,我们定当将这畜生斩杀,以慰您孙儿的在天之灵。” 慕容紫苑则是一脸疑惑,问道:“老丈,您方才说那妖怪抢走了乐仙的奖品,敢问那奖品究竟是何物,竟引得它胆敢登堂入室?” 老者思虑片刻,声音却又哑了几分,缓缓道:“这奖品本是半年前一个云游的道士赠与我的,是一块小玉石,虽说不甚精美戴在身上却是舒适异常,老朽本不是风雅之人,怕是埋没了这玉石,故而想当做奖品赠与这成为乐仙的有缘人,却不想今日竟是遭了如此大祸。”老者又是一阵哽咽,便再不出声了。 两人见状只得先将老者安顿好,并把这妖怪一事告知了锦川城几位颇有威信的长者,便向南方寻去了。 一路上倒是有几处妖怪留下的血迹,不过追至城外几里便没了妖怪的行踪,两人也只得停下来再作商议了。 段木涯见断了行踪,再回想起那惨死的青年,再也抑制不住一腔怒火,狠狠道:“这畜生倒是狡猾得很,如今断了线索,却不知该寻向何处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一反常态,心头一惊。毕竟这看似文文弱弱如书生一般的段木涯突然就变成了要除魔卫道的‘大侠’,却是令人不太适应。只得低声道:“段公子息怒,这妖怪虽说狡猾,但我却不信它能不露任何马脚,我们在周围细细观察一番,看看是否能有些收获。” 段木涯闻言亦是点头称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在周围探寻着线索。只听得慕容紫苑大喊一声:“段公子快来看这里。” 段木涯快步敢上前去却发现只有一根肉眼不易察觉的细草,问道:“慕容姑娘可有什么发现吗?” 慕容紫苑点头道:“那畜生想必是往玉仙竹林去了,你看这细草,正是玉仙竹林里特有的柔丝啊。” 段木涯急道:“玉仙竹林,看样子我们御风而行还来得及追上那畜生,慕容姑娘,我们即刻动身吧。” 慕容紫苑微微点头,两人均是御风而行,半个时辰不到便赶至了玉仙竹林。玉仙竹林,夕阳西下。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一路上亦是愁眉不展,便问道:“慕容姑娘,这里便是玉仙竹林了,你可知那柔丝草生在何处?” 慕容紫苑微微摇头道:“师傅命我特来寻此植物,自然是不知其所在了。依我看那妖物极有可能是盘踞在柔丝所生之处,不然亦不会如此大意,将这线索留给我们。” 段木涯点头道:“慕容姑娘与在下的想法不谋而合,可这玉仙竹林这么大,我们应往哪个方向去寻找呢?” 慕容紫苑沉思片刻,道:“依我看,我们不如分头行动,你我各选一个方向去寻那妖物。” 段木涯却是摇摇头道:“这分头行事可是兵家大忌,况且你我深入这妖物的巢穴,敌在暗我在明,若是不能互相照应,怕是会麻烦得很。” 慕容紫苑却也是摇摇头道:“哼,这妖物狡猾得很,你我若是一起行动,怕是要被它牵着鼻子走了。” 段木涯沉吟片刻道:“慕容姑娘,在下有一提议,不知姑娘可有兴趣一试?” 慕容紫苑答道:“咦,这么快就有主意了,快说来听听。” 段木涯为微笑道:“我猜这妖物定是不会轻易离开他的巢穴,如此的话,我便是装作毫无戒备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向腹地搜寻。那妖物见我不设防备必会想办法出手偷袭于我,如此一来,它便是无处藏身了。” 慕容紫苑闻言眉头紧蹙,低声道:“此法不可行,这妖物手段狠毒,你这般招摇怕是极易被它暗算,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段木涯摆手道:“姑娘且听在下把话讲完,在下听闻天琴院以修习御己的仙法为主,姑娘可在我周身设下些守护的禁制。在下这般招摇的进去,那妖物必会将精力集中在我的身上,姑娘自是远远的跟在我身后便是。”话音一落,只见段木涯在怀中取出一块玉牌,又道:“这玉牌自幼便在我身边,可以感知我之所在,姑娘拿着它就不怕跟丢在下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思虑如此周全,自是没有反对之理,当即念起法决,在段木涯周身设下了三道护体仙法,微微一笑道:“段公子一切小心,我自会紧随其后,若遇妖物,不消片刻我便能赶到。” 段木涯微微点头,也不多言,瞬间御风而起,狂风阵阵,声势浩大。身体化作一道红芒冲入这玉仙竹林,所到之处亦是红芒大盛,虽是十里之外亦是能看的清清楚楚,却是张扬已极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身形渐远,亦是化作一道微弱的紫芒,悄悄潜行于玉仙竹林中,不敢有丝毫怠慢。 寻了两个时辰,却还是一无所获,段木涯也不禁有些心急了,只得暂时停下脚步稍作歇息。抬头望去,已是明月高悬,一轮圆月竟是大如车轮。段木涯调息了片刻,刚要再次启程时,却见到前方不远处竟是有个人影闪过。 玉仙竹通透如玉发散着淡淡绿芒,这竹林深处,竟是有位女子伫立,轻抚着竹子,似是在等待归人。 段木涯不禁眉头紧皱,在这竹林深处怎会有寻常人出没,见这女子妩媚如斯,怕就是自己要寻的那妖物了。 那女子见段木涯一脸怒色,柔声道:“少年郎,我不过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音柔似水,不觉让人心生寒意。 段木涯闻言,正色道:“哼,你害了人性命,自是要纳命来偿。” 女子却是媚笑一声道:“哈哈,我害人性命,你们人又如何,害的我无家可归,害得我孤寂百年,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却遭那毛头小子阻拦,一时不悦便要了他性命,只能怪他不走运了。” 段木涯大喝一声,怒道:“你这妖物休要狡辩,速速束手就擒,怕是还能饶你不死。” 女子见段木涯怒意更盛却是也不急,慢慢走近段木涯,低声道:“死又何苦,生有何意,你这少年人,我不过是道行微浅的小妖,你若是要我性命自是拿去便是,你们这等修真人士,却也是一群肆意屠戮我们妖魔的恶人罢了。” 段木涯冷哼一声,道:“你说我们肆意屠戮妖魔,那你可知妖魔为祸世间,凶残狠辣,我们屠魔便是为了天下苍生,如此,就是做一番恶人又有何妨?” 那女子微微一笑,拍手笑道:“好啊,好一个甘做恶人的少年人,既是要死在你手上,本是无话可说,却还有个不情之请,望公子能答应。” 段木涯见这妖物却是没有动手的意思,疑惑道:“哼,有话便说,若是耍诈,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女子竟是微微作揖,柔声道:“少年郎,你且听我与你说个故事,听完之后,我便是随你处置了。” 段木涯眉头紧锁,故事,这杀人的妖物竟是要给我讲个故事,虽说感受不到一丝杀气,但段木涯仍是丝毫不敢放松,只是也不知怎的,一时间竟也没有拒绝之意,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女子淡淡道:“我原本是只被同族抛弃的小妖,苦修百年总算是有了人形,百年前则是在这玉仙竹林遇到了我的相公,它也是无家可归,被仇敌追杀至此。我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许是百年寂寞,我们在一起不久便生了情愫,再后不久,我便有了身孕。与你们人类不同,我们妖魔要生育却是极其凶险的事,他为了为我安胎,只好去西北荒漠寻那百年一生的还魂草,怎料他这一去,竟是数年不归,我也因无人照料落得个胎死腹中。直到有一天,他的阴魂寻回了这玉仙竹林,我方才得知原来他当日已然寻得仙草,却不料在返程中被修真人士所降,肉身亦是被炼化做了一块魂玉。就这么的,我苦苦寻了百年,直至半年前终于在这锦川城附近寻到了他的气息,而后得知他的魂玉就在那城中老宅里寄放着,却一直无从下手。今日我见锦川城十室九空,怕是有什么集会,我便潜入那老宅中,本想把相公的魂玉偷回来便是了,却遇到那年轻人百般阻拦,纵使我现了原形他亦是死死不放手,百年相思,一时情急,我便痛下杀手了。之后的事我想就不用我多言了吧。” 段木涯闻言竟是一时不语,那女子见状亦是长叹一声,月光洒下,那女子是如此柔美不可方物,一声怪响,女子冲天而起,一道刺眼的强光闪过,竟是化作了一只四翼的六目的恶鸟酸与。 (注:酸与,出自山海经。) 第十五章 逝(上) 第十五章逝(上) 酸与冷然道:“少年郎,你说,我是不是该死呢?” 段木涯竟是陷入了沉思,是啊,它该死吗,它做错了什么吗? 酸与见段木涯怔怔出神,厉啸一声,翅膀上本是柔美的羽毛突然间化作根根利刃,凌空斩下,眼见就要正中了段木涯的眉心。 “段木涯,你疯了吗,快闪开!”慕容紫苑急声喝道。 段木涯瞬间回过神来,右手一挥,一团烈火真元将袭来的羽毛打落在地,心里亦是大惊,这妖物竟是有如此魅惑之力,却是自己一时大意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险险躲过刚才的致命一招,怒道:“喂,你不要命了,竟是被这怪鸟蛊惑了心智。” 段木涯额头上渗出丝丝汗水,苦笑道:“多谢慕容姑娘救命之恩,方才在下只觉得这妖物并无杀意,却不想无意间中了它的魅心之术,实在是惭愧了。” 酸与见两人合力化解了自己精心设计好的计策,不禁冷笑道:“哼,哪里来的小丫头,这少年郎温文尔雅,想必是可口得很呢。” 慕容紫苑见这妖物出言不逊,怒道:“哼,你这妖孽,有本事就与我们比个高下,竟然出此下作的招数,让人好不羞耻。” 酸与四翼一挥,奸笑道:“哈哈,你们修真人亦尽是那阴险狡诈之徒,我们彼此彼此罢了。” 段木涯闻言也不反驳,只是双手一招,在胸前比出了一个圆形,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周身红芒大盛,一个烈火所成的玄字凭空出现在胸前,段木涯一声清啸,玄字化作三道火箭冲向天上的酸与。 那酸与见状自是不敢怠慢,四翼狂挥,一时间狂风漫卷,本该是风助火势,却不想在这股妖风之下,段木涯的玄火之力竟是被压制了下来,三道火箭如强弩之末,被酸与生生的打散开来。 段木涯生平第一次与这等妖物作战,自然是不敢怠慢,而眼下这妖物却是道行不浅,一时间也只有僵持不下,谁都不敢贸然出手了。 慕容紫苑在一旁见段木涯的道法似是吃了暗亏,反手一指,那把仙琴飞到手边,大喝道:“哼,妖物接我龙啸仙琴。”说罢,玉手在琴弦上轻轻的拨弄了两下,一股无形的力量逆风而上,酸与立刻后退数丈,险险被仙琴所伤。 酸与尖叫一声道:“哼,龙啸仙琴,你这小丫头不简单啊。” 慕容紫苑双手在琴上划过,厉声道:“琴音震魄!”只见龙啸仙琴发出鹅黄色的光芒,一道精光射向酸与。酸与却是没有躲避之意,六只邪目渗出滴滴黑血,散出六道黑光正正对上了龙啸仙琴的仙芒,一声闷响过后,竟是有不少竹子被连根拔起了。 反观慕容紫苑却是面色一寒,一口血喷在了琴上,龙啸仙琴亦是瞬间没了光华,重重的摔倒了地上。反观那酸与亦是身形大震,只是看上去,两人此番交战倒是酸与占了些便宜。 见慕容紫苑几无再战之力,酸与冷笑一声道:“哼,小丫头你道行不深,强行用这龙啸仙琴必遭反噬,真是可惜了这把宝琴了。” 慕容紫苑闻言心头一阵盛怒,却无奈为自己的仙器反噬,只得立刻运功调息。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似是受了重创,腾身跃起,护在了她的身旁,问道:“慕容姑娘,你的伤势可有大碍?” 慕容紫苑微微摇头,低声道:“呼,我是被仙琴反噬,调息半刻便好,倒是这妖物邪门的很,竟然能抵住这龙啸仙琴,当真不可小觑,段公子可要小心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并无大碍,大喝一声:“妖孽,让你见识见识我焚天昧火法诀的厉害。”说罢,指尖凭空一点,一丝微弱的火苗向着酸与急冲而去,酸与见这火焰并无威势,亦是大意了。不想这火苗飞至自己三丈远处竟是突然爆发,如滔滔火海汹涌而下。酸与见状翻身疾走,却不想还是被这火海击中了羽翼,原本柔美光泽的翅膀登时就被烧焦了一片。 酸与厉啸一声,全力向段木涯冲来,六只邪目黑光大盛,化作六条巨蟒从天而降。段木涯更是眉头紧锁,大喝一声:“三昧归心!”双手张开置于胸口,一层赤红色的仙气将两人罩在了里面。 轰隆! 巨蟒与仙气相撞,两人都是被一阵狂风逼退了三丈远,再看酸与,这一击也似是消耗了不少法力,竟是没有趁势攻上来,只是在天空盘旋。 段木涯亦是嘴角流出滴滴鲜血,看样子方才的一次硬拼,自己也是受了些伤。 第十五章 逝(下) 第十五章逝(下)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为了护自己周全竟是以命相搏,轻声道:“段公子,方才多谢了。” 段木涯轻轻拭去嘴角的鲜血,和声道:“慕容姑娘哪里话,若不是姑娘及时叫醒在下,只怕此时也做了这恶鸟的盘中餐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了。” 慕容紫苑闻言心头一暖,道:“段公子,眼下这妖物看似是在寻找时机,你可有什么杀敌之策吗?” 段木涯微微摇头道:“这妖物道行不浅,尽你我二人之力也未必就能有百分百的胜算,眼下姑娘又是受了些轻伤,自是先要稳妥点为好。” 酸与盘踞于空,见两人不时低语,怕是想出了什么对策,又是厉啸一声,黑芒大盛,六条巨蟒再次凭空而出,只不过这次却是径直打向了慕容紫苑。 段木涯没想到这妖物竟然突然出手,只得强行催动真元迎战。只见他双手合十,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双凤驭麟!”身后陡然间便出现了一只赤焰麒麟,张开大口直扑巨蟒,那巨蟒似是对赤焰麒麟甚是忌惮,竟是一时间不敢向前。段木涯见状双手一挥,赤焰麒麟直奔酸与而去,那酸与发出一声怪叫,竟是生生让那巨蟒绕过了赤焰麒麟,也是径直向段木涯打去。 电光石火间,两人竟是都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安危,都是要一招至对方于死地。 随着酸与一声凄厉的惨叫,那赤焰麒麟重重的打到了它的身上。从天而坠,轰然摔到了地上。再看那几条巨蟒,似是没有受主人的任何影响,亦是重击在了段木涯的胸口,慕容紫苑一声轻呼,段木涯竟是被刚才的一击打出了一丈远。 慕容紫苑连忙跑到段木涯身边,见段木涯一口鲜血涌出昏了过去,不禁急道:“段木涯,你快醒醒,你别吓我。”说着便运功将真元源源输入段木涯体内。 “咳,慕容姑娘不必惊慌,在下只是内脏受了些震动,不妨事的。”段木涯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道。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这么快就转醒过来,竟是一阵哽咽,低声道:“我还你为你...。” 段木涯揉揉胸口处,轻咳一声,微笑道:“慕容姑娘,在下确实没受什么大伤,姑娘大可宽心便是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确实并无大碍,便涩声回道:“方才见那些巨蟒径直打到你的胸口处,还以为你活不成了呢。”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满目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亦是心头一暖,轻声道:“这一击本是霸道之极,却不想尽数被它化解了。”说罢,在胸前拿出了那块刚刚交予慕容紫苑的玉牌。 慕容紫苑见状惊道:“怎么会!这玉牌明明是在我手里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的胸口处呢?”慕容紫苑低头看向腰间,放现方才自己挂在腰间的玉牌不知何时飞回了段木涯的胸前,不禁更加疑惑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一脸不解,自己亦是一头雾水,只得缓缓道:“这玉牌我自幼便戴在身上,本以为只是块爹娘留给我的玉石罢了,却不想竟有有此神力,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啊。” 慕容紫苑微微摇头道:“不管这玉牌如何,你人没事儿便是万幸了,也许是你爹娘冥冥中在保护着你吧。” 段木涯抬头望天,自语道:“爹娘,当真是你们在保佑我吗?”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竟是在怔怔出神,擦了擦泪水道:“喂,我们去看看那妖物吧,它受了你全力一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你说该如何处置才好呢?” 段木涯缓缓起身,抖抖身上的泥土,道:“恩,我们先去看看吧。” 两人来到那酸与身边,见酸与已是退去了原来的形态,竟是如回复了那柔美的女子摸样,慕容紫苑见了这酸与的样子,也不禁心头一惊,似是也被它的美貌震撼了。 酸与看了看面前的少年,轻咳道:“少年郎,你这道法,俊得很啊。” 段木涯见这妖物已是奄奄一息,并无再战之力,亦是放松下来,冷然道:“你竟然用这等狠辣的招数魅惑于我,现在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酸与却是淡淡一笑,低声道:“方才我对你所说,句句是实,是你自己陷入沉思,我又不是狐族,哪里有什么魅惑之术啊。” 段木涯闻言一时哑然,回想方才,确实是自己出神了。慕容紫苑见状亦是一脸疑惑道:“段公子,这女妖说什么句句是实,难不成方才它对你说了什么?” 酸与见段木涯不语,苦笑道:“我只不过为了自保罢了,却不想两位道法精湛,以仙琴伤我在先,又以这霸道的真法重创于我,哎,百年的修行,竟是败给了两个小娃儿啊。” 段木涯冷冷道:“你方才所言,当真没有诓我?” 酸与见段木涯终于有了答复,点头道:“你们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们妖之将死,其言也真啊。” 段木涯沉吟片刻,正色道:“如此,你应是还有什么心愿为了吧。” 酸与闻言周身一震,浅浅一笑道:“少年郎,你倒真是副好心肠啊,若世间的人都如你这般,又怎么会有我们这等妖魔作祟啊。” 段木涯微微皱眉道:“有什么话说便是了,莫要再向我提什么世间人,若是妖魔都能一心向善,我们人自然是不会赶尽杀绝的。” 酸与淡淡道:“如此,那就劳烦二位在我死后,将我与我的相公葬在这片竹林吧。”说罢,在怀里拿出一块通透的玉石,想必这块玉石,便是这酸与丈夫的魂玉了。 慕容紫苑见两人一言一语,心里却是大有疑惑,可见这妖物却是没了战力,亦是只好静静的听着了。 段木涯点头道:“我答应你!” 酸与微微一笑,低吟道: 本是陌路不相知 百年生死怨情痴 柔丝亦断心易冷 莫道长离念相思 语落,酸与周身一寒,仰天长啸,一阵青芒过后,竟是也化作了一块魂玉。 第十六章 紫苑 第十六章紫苑 两块冰凉的魂玉,冷了世人的心肠。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怔怔出神,问道:“段公子,方才那妖物究竟与你说了些什么竟是令你如此?” 段木涯惨然一笑,低声道:“这妖物,却也是个可怜人啊。” 慕容紫苑闻言心里一惊,她断然没有想到一个正道修真人竟然会同情一个伤人性命的妖物,追问道:“段公子可知这妖物害了那老丈的孙儿,你却说它是可怜人,一个害人的妖物又有何可怜?” 段木涯捧着两个魂玉,一声长叹,摇头道:“若不是我等修真人士,这两块魂玉的主人说不定可以双宿双栖呢。” 慕容紫苑似是明白些什么,语气亦是柔和了几分,缓缓道:“你是说,这妖物偷得的这块玉石,竟是它的意中人所化的吗?” 段木涯点点头,将魂玉交予慕容紫苑,低声道:“姑娘且看这魂玉里暗光涌动,便是它们的元神所在了。” 慕容紫苑拿起魂玉置于月光之下,果真见魂玉里有丝丝暗光涌动,却是好生漂亮。只不过这美的背后,却蕴藏着两个无辜的性命。 慕容紫苑低声道:“原来,莫道长离念相思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段木涯沉默不语,只是觉得莫名的有些伤感,自己竟是在为那些妖物伤感,怕是被师傅知道了又要受责罚了吧。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沉默不语,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段公子不必过分悲伤,这两个妖物....哦不,这两个可怜人到最后能合葬在一起,对他们也算是一种宽慰了吧。”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安慰自己,也不再多做伤怀,和声道:“慕容姑娘所言有理,死能同穴,也许对他们亦是最大的安慰了吧。”说罢,便在不远处的玉仙竹下挖了一个一尺深的墓穴,将两块魂玉静静的放在了墓穴里,又轻轻的掩埋上。慕容紫苑则是将方才那酸与最后吟的一首诗刻在了旁边的一颗玉仙竹上。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已将二人葬好,问道:“段公子,我将这诗文刻在了竹子上,却不知这诗该取个何名呢?” 段木涯思虑片刻,和声道:“不如,便叫做离人赋吧。” 玉仙竹林清晨 昨日的一场鏖战过后,两人都多少受了些伤,只得寻了一处溪流,便歇息下来,再醒来时,已是清晨时分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还未转醒,不觉打量起了这个算是同赴生死过的姑娘,一日风尘仆仆似是没有令慕容紫苑有所失色,这竹林潮湿,清晨亦是阴冷异常,段木涯见慕容紫苑还睡醒,只得将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她的身上。一滴露水打下,不偏不倚刚好打到慕容紫苑的鼻尖,四目相对,两人竟是一时都没有回避。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竟是盯着自己丝毫没有回避之意,怒道:“段木涯!不想你竟是这般轻浮之人。” 段木涯一时不防被慕容紫苑的一声怒斥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慕容姑娘你误会了,在下只是怕姑娘受寒,故而来为你披件衣物御寒,却不想被姑娘误会了。” 慕容紫苑见自己身上却是披着段木涯的外衣,连忙将衣物扔还给他,急道:“哼,我是修真之人,才不会受什么风寒呢,你快把衣服拿去穿好,若是被别人撞见了一准就误会了。” 段木涯苦笑一声,刚要将衣服收回,却听得慕容紫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竟是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慕容紫苑看在眼里自是羞上心头,反手便将手旁的一块石子扔向了段木涯,怒道:“你竟敢取笑本姑娘!” 只见那石子直冲段木涯面门而去,段木涯勉强一闪身,石子刚巧从他的鬓角处划过。段木涯登时便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慕容姑娘昨日受了这仙琴的反噬一时体虚,再加之这玉仙竹林潮湿阴冷,露宿一晚染了点风寒亦是情有可原,不妨披上在下的外衣,以免这风寒加剧吧。” 慕容紫苑怒哼一声道:“本姑娘不需要你的衣服,快快拿回去吧。”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似是还在生自己的气,灵机一动,和声道:“姑娘大可放心,这玉仙竹林深处人迹罕至,断然不会有什么误会之事,再者姑娘还要寻那柔丝草,若是此刻病倒了,却是要耽误不少时日了。在下修习的道法尽是纯阳之力,倒是不在乎这一件外衣的,你我好歹也是共过生死,慕容姑娘莫要再推辞了。” 慕容紫苑见这竹林深处确是人迹罕至,而自己的身体也确实染了些风寒,反手一抓,将段木涯手里的外衣拿了回来,披在了自己身上。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没有推辞,微笑道:“如今这妖物已除,不知姑娘是要在此寻那柔丝草,还是要先回锦川城呢?” 慕容紫苑整整身上的衣物,淡淡道:“本想这妖物的巢穴会在柔丝草附近,却不想途中便遇到了它,看来这柔丝还是我自己去找了,至于锦川城那边,我想寻得柔丝之后便回去与大伙说明这里的情况吧。” 段木涯点头道:“既然这柔丝难寻,在下有一提议,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慕容紫苑点头道:“段公子但说无妨。” 段木涯微笑道:“此番下山,师傅本就是要我来这玉仙竹林深处一处名为藏仙庐的地方取些东西,那里应是住着一位前辈高人。那前辈久居于此,我想他应该会知道这柔丝所在吧。” 慕容紫苑闻言轻笑一声道:“哈哈,说白了不就是要本姑娘陪你走一趟吗,还搬出这么多道理来,真是不知羞。” 段木涯一时哑然,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这慕容姑娘言辞犀利,却和自己当时所想的样子判若两人,只得苦笑道:“慕容姑娘又是取笑在下了,我只不过是为姑娘寻一条捷径,并无他意的。”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一脸苦笑,亦是笑出声来:“哈哈,不逗你了,看在你一番好意,本姑娘自是陪你走一趟便是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神一悦,亦是笑道:“慕容姑娘口齿伶俐,在下拜服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似是都将对方视作了老友一般。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并肩而行,寻了良久也不见那藏仙庐何在,一路上两人虽说没了什么隔阂,却也是没什么话题好讲,倒是段木涯先开口道:“慕容姑娘,在下有个问题一直不明,还请姑娘解惑可好?” 慕容紫苑一路上早就是闷得很了,只是羞于开口搭话,见段木涯终于出声,急道:“有什么话问便是了。” 段木涯淡淡一笑,双手交于胸前道:“慕容姑娘芳名紫苑,可依在下所闻,紫苑本是一种仙草的名称,却不想姑娘为何以紫苑为名呢?”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一脸认真的样子,轻笑道:“这个嘛,名字是师傅给我取的。我自幼便体弱多病,有一次大病不起,爹娘遍访名医都诊治不出什么端倪,恰逢师傅云游至此,见我当日魂魄将要散尽,眼看就要不活了。与爹娘商议后,师傅把我带回了天琴院,又从极北之地采到了仙草紫苑,紫苑又名还魂草,师傅以这紫苑仙草为引,辅以十年修为才将我的魂魄又强行拉回了肉身,故而我便改名为慕容紫苑了。一是为了这紫苑的救命之恩,二是为了感念师傅的舍身相救。” 段木涯沉默半晌,正色道:“一直听家师称赞瑶琴仙子乐律天下无双,不想前辈竟是这般慈悲,当真是慕容姑娘的福分啊。” 慕容紫苑亦是重重点头道:“我自幼便由师傅抚养长大,这恩情恐是一辈子都还不尽的。” 段木涯脑海里竟是浮现出了乐笙的脸庞,是啊,自己的师傅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疼爱有加,慈悲心肠啊。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又是陷入了沉思,和声道:“你这人真是奇怪的很,我们修真人士可是很少这般分神的。” 段木涯缓缓摇头道:“又让姑娘看笑话了,在下道行还浅,平日里也时常如此,为此还挨了师傅不少的骂呢。” 慕容紫苑倒是不以为意,轻笑道:“你似乎与我见过的修真人都不太一样。” 段木涯闻言一怔,问道:“不太一样,是我太过愚钝了吧?” 慕容紫苑摆手道:“不不,段公子你不必过谦,我所指的不同只是说为人处世之道而已。” 段木涯微微皱眉道:“那慕容姑娘言下之意是指在下为人处事有何不周吗?” 慕容紫苑连忙摇头道:“公子多心了,只是觉得你好生奇怪,竟然会答应妖物的请求,竟然会为妖物而神伤。平日里师傅总教导我们,妖物尽是些害人狠毒的货色。你却不顾世俗的礼法,反而会相信这些妖物所言,却是大大的不易啊。” 段木涯思虑半晌,幽幽道:“虽说是妖物,可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昨日那酸与提及它相公时,眼中泪光莹莹,这百年的哀伤,却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吧。”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默然不语。 这百年的孤寂,该是怎样的苦楚啊。 第十七章藏仙庐 第十七章藏仙庐 自段木涯开口后,两人一路上也算是有说有笑,虽说这藏仙庐所在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不知不觉亦是寻了数个时辰了。 “阿嚏。”慕容紫苑顿住身形,重重的打个一个喷嚏。 段木涯见状也连忙回身到慕容紫苑身旁,关切道:“慕容姑娘,这天色渐暗,竹林里又是潮湿不堪,姑娘可还受得住?” 慕容紫苑揉揉鼻子,摆手道:“不妨事的,你我寻了数个时辰之久,怕是那藏仙庐就在附近了吧,我方才不过是打个喷嚏而已,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段木涯微微皱眉道:“慕容姑娘,我见你身体越发虚弱,不会是还有什么内伤未除吧?” 慕容紫苑忙摆手道:“段公子有心了,我自幼体虚,尤其是在这阴冷潮湿之地,难免会有些不适,公子且宽心便是。”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身体渐虚,怕是在这竹林里再待下去会令那伤情复发,当即运起焚天昧火法诀,将两人周身的湿气尽数驱散。只见一道赤色光圈笼罩在两人周围,发出嘶嘶声响,似是湿气被蒸发掉的声音。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为自己将这湿气祛除,心头一阵感动,和声道:“段公子,你昨日也受了些内伤,这样子强行运功,会不会触及伤势?” 段木涯微微摇头表示无事,怎料这额头上却是渗出了丝丝汗水,不消片刻已是汗如雨下。 慕容紫苑见状急道:“段公子,你快运功调息,切勿再动用真元了!” 段木涯无奈一笑,那赤色光圈亦是缓缓消失,片刻后,寒气再次汇聚而成填补了刚才的空当,慕容紫苑不禁打了个冷颤,却看见段木涯一身大汗已然湿透了衣衫,强行定了定心神道:“段公子,这天色不早了,依我看还是找个地方让你休息调戏一下为好,方才见你面色甚是难看,还是小心点为好。” 段木涯点头道:“唉,无奈我道行太浅,倒是连累慕容姑娘跟在下受苦了。” 慕容紫苑面色一红,急道:“什..什么叫跟你受苦了,我又没有怎么样,倒是你,快快找个落脚的地方歇歇吧,哼,我好得很,没受什么苦。” 段木涯见么慕容紫苑前番还在关切自己,这转眼间却又嗔怪起来,只得苦笑不止。慕容紫苑已是腾身而起,四下张望,看到这附近竟是有一处小湖泊,当即喜道:“喂喂,你快看,那里有一处湖泊,我们便去那儿歇息吧。” 段木涯亦是想腾身而起,却不料双腿一软,竟是使不出力气来,跌坐在了地上。摇头自语道:“师傅所言果然非虚,我这粗浅道行强行施展焚天昧火诀,果然大有损耗啊。”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迟迟没有跟上,本是想打趣一番,不想转身望去,段木涯已是坐在了地上,当即飞了下来,问道:“段公子,你的伤?” 段木涯调息片刻,缓缓起身道:“就依慕容姑娘所言,我们便去那儿歇息吧。”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已然脱力,不禁轻笑道:“段公子,你且坐在那儿,我用龙啸载你过去吧。” 段木涯本不想再劳烦慕容紫苑再动用真元,却不想自己的身体如此不争气,想要勉力支撑到湖畔,怕是不容易了,只好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我一个大男人竟是要劳烦慕容姑娘,实在是惭愧的很。” 慕容紫苑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惭愧的很,本姑娘看你却是酸的很,你不是说我们是生死之交吗,何必如此客气。” 段木涯闻言一窒,苦笑道:“慕容姑娘说的是,只不过在下自幼便是这般说话,若是令姑娘不适,在下尽量改便是了。” 慕容紫苑轻笑道:“恩恩,这样便好。其一,以后不准一口一个在下在下的,这其二嘛,以后再说吧。” 段木涯苦笑道:“好,那在下..额,那我以后多注意便是了。” 慕容紫苑微微点头,反手一招,龙啸仙琴悬空而立,停在了段木涯的面前。 段木涯坐到琴上,两人御风而起,片刻间便到了这湖畔。 只见那湖水清冽,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一丝涟漪。奇怪的是这湖边却是异常的温暖,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两人坐在湖畔,望着这湖水怔怔出神,似是各有心事。 湖面倒映出慕容紫苑的脸旁,连日的奔波,一场恶战,本来美丽的双眸此时却也是多了许多倦意。 段木涯仰躺在地上,望着这周围的根根玉仙竹,望着这被夕阳染红的天际,一时间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只是静静的享受此刻的宁静。 两人就这样各自思索着,直到月光洒遍了整个竹林,玉仙竹又透出了隐隐的绿芒,甚是动人。段木涯缓缓睁开眼睛,不想方才竟是睡着了,见慕容紫苑双手托腮,凝望着湖面,若有所思,轻声道:“慕容姑娘,你在想什么?” 慕容紫苑微微一震,见段木涯已是睡醒了,微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儿美得很,竟也看的出神了。” 段木涯亦是会心一笑,柔声道:“月光色,醉人肠。这里的景色当真是世间无双。” 慕容紫苑本是淡淡一笑,却突然间惊道:“段公子快看,这竹影与这湖水,似是有什么蹊跷。” 段木涯亦是心头一惊,定睛看去,却是发现了个中的玄机。急道:“慕容姑娘可是随身带有纸笔?” 慕容紫苑点头道:“只有这几张白纸,笔却是没有的。”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无妨,有这几张白纸足矣。” 只见段木涯顺着月光洒下的地方疾步而走,右手催动真元,急急的在纸上画这些什么,身影略过之处,玉仙竹绿芒大盛,霎时间就将这湖泊染成了翠绿色。慕容紫苑没想到竹林竟会有如此异变,只是呆呆的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环顾一周,段木涯手中的白纸已是化作了一块墨绿色的硬石,一声轻喝,段木涯将这硬石径直扔向了湖中心,一时间天地失声,只有一道强光射出。段木涯翩然落地,拉起看的出神的慕容紫苑猛退数步,只见那强光从二人身旁略过,所到之处玉仙竹纷纷散开,竟是凭空出现了一条幽谧小径。 慕容紫苑大喜道:“快看段公子,这里竟是有一条通路,你是怎么发现个中玄机的。” 反观段木涯却是眉头紧锁,半晌才低声道:“我似乎听到了某种召唤一般,不知道何方传来的声音,莫不是师傅有心提示与我,在此处留下了些线索?” 见段木涯满面疑惑,慕容紫苑亦是一头雾水,为什么段木涯会知道破解这禁制的方法,当真是怪的很。不过总归是找到了一条出路,慕容紫苑自是心情大好,朗声道:“段木涯,你怎么又出神了,若是你日后再有这般痴傻摸样,那我可要唤你呆子了。” 段木涯本是心中大惑不解,却不想被慕容紫苑一番话说的没了那么多顾虑,亦是展颜一笑,道:“慕容姑娘所言甚是,如今能解开这禁制,还是多亏了姑娘提点呢。” 慕容紫苑却是摆手道:“这我可担不起,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大发神威,本姑娘却是只有傻傻看着的份,段公子可是大功之人呢。”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一再调笑自己,竟是微微一笑,回击道:“慕容姑娘方才亦是看的出神,要不是在下拉姑娘一把,怕是姑娘还要吃点苦头呢。”说罢,便回身走进了那条幽谧小径。 慕容紫苑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段木涯竟会突然反呛自己,急道:“你这轻浮小人,刚才是谁让你碰我的,本姑娘我自然有办法避开那道强光,根本用不到你拉我。喂喂,你别走,听见了吗!” 段木涯头也不回,只是面含笑意,阔步向前走着,慕容紫苑见段木涯竟然没有回头之意,急忙赶上去,拦在了段木涯身前,怒道:“哼,好你个段木涯,枉我还好心把你带到这湖畔,你却把我自己丢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看来平日里那谦和的样子都是惺惺作态罢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难缠如斯,不禁苦笑摇头,拱手道:“慕容姑娘,方才是我多有得罪了,不过这一路来姑娘百般调笑,我亦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若是惹恼了姑娘,便给姑娘赔罪就是了。” 段木涯回想起远在玄火宫的师傅,却也不禁感叹,这世间果真如师傅所言一般,这女子是万万招惹不得的啊。 慕容紫苑吃了暗亏,自是不依不饶道:“哼,本姑娘才不会被你惹恼了,我们寻到那藏仙庐后便分道扬镳,还有,还你的破衣服。”说着,便将身上的外衣又扔还给了段木涯,大步向前走去。 段木涯亦是大摇其头,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是惹下了‘大祸’,当真是千古奇冤了。见慕容紫苑越走越快,越走越远,段木涯赶忙追了上去,苦笑道:“慕容姑娘还请听我一言,这条小径虽说是破开禁制才得以进入,但下山前家师只说过那藏仙庐在玉仙竹林深处,却并未提这禁制之事,我们还是警惕些的好,切勿自己贸然行动啊。” 慕容紫苑闻言便停下了脚步,可是一脸的怒气却未消,只是徒增了几分警觉,一路上两人亦是各走各路,气氛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 沿路走了约么半个时辰左右,便远远的望到前方似是有一处院落,两人相视一眼,便加快了脚程,片刻间便走到了这院落前。两人刚要叩门拜访,就听得院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朗声道:“是木涯吗?进来说话便是。” 第十八章九幽 第十八章九幽 两人闻言均是大惊失色,里面的人即是识得段木涯,则这院落必是藏仙庐了,可藏仙庐里的女子却是何人呢? 段木涯推门进去,见这院落里古朴无华,只是有些许花花草草,想来这前辈也是个内敛之人了。不料一旁的慕容紫苑却笑道:“这是柔丝草,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藏仙庐里的女子却是咦了一声,朗声问道:“木涯,你此次前来还有他人相伴吗,同声音还是位女子,难不成是璇琦?” 段木涯向着藏仙庐拱手一拜,问道:“晚辈还并未自报家门,前辈却如何得知我便是段木涯呢?” 只见那女子缓缓走出藏仙庐,一头长发齐腰,一身白衣若雪,虽是没有丝毫修饰,却也不输那俗世间的美人半分。 女子柔声道:“你能进这藏仙庐来,就必定是乐笙的徒弟了,你纵使不开口,那一身纯阳之力也是骗不了人的。” 段木涯闻言拱手道:“晚辈便是段木涯了,此次奉师命来此寻找前辈,方才一时失礼还望前辈恕罪。” 女子摆摆手,轻声道:“木涯不必拘束,亦不必一口一个前辈,唤我琼月便是了。” 段木涯微笑道:“此行前,师傅特意嘱咐木涯不可失了礼数,前辈既是师傅的故交,自然便是我段木涯的前辈了,怎敢直呼姓名。” 琼月微微点头道:“也罢也罢,这位姑娘可是璇琦吗?” 慕容紫苑一愣,摆手道:“我叫慕容紫苑,不是什么璇琦,前辈这次却是认错人了。” 琼月心头一惊,问道:“木涯,这位慕容姑娘是如何与你同行而来?” 段木涯拱手道:“前辈有所不知,两日前我与这位慕容姑娘同入玉仙竹林,本是为锦川城的百姓除掉了一个妖物,恰好慕容姑娘奉师命要寻些柔丝仙草回去,我想前辈在这藏仙庐隐居多年定会有些眉目,便带着慕容姑娘一并前来了,若是冒犯了前辈,木涯在这儿给前辈请罪了。” 琼月只是浅浅一笑,和声道:“这慕容姑娘周身仙气盈盈,在看这仙琴亦是人间至宝,怕是天琴院哪位高人的高足吧。” 慕容紫苑看这琼月竟是光凭一面之交便猜出了自己师出何门,心里不禁对这隐居的前辈更多了几分敬意,拱手道:“前辈慧眼如炬,我师出瑶琴仙子诺音,不知前辈可还相识?” 琼月闻言缓缓点头道:“诺音道友,早年前曾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老相识了。” 慕容紫苑闻言大喜道:“哈哈,前辈认识我师傅,那再好不过了。” 琼月亦是淡淡一笑,道:“这多年不见,却不知诺音道友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老相识了,也罢,今日姑娘能随木涯进的这藏仙庐,也算是缘分一场,待姑娘回到天琴院,带我向家师问候便是了。” 慕容紫苑拱手道:“前辈放心,紫苑必定将前辈的一番好意带到。” 琼月微微点头,反手一指,只几根柔丝草拔地而起,飞到了慕容紫苑的行囊里。微笑道:“慕容姑娘,这柔丝必是家师为制琴弦所需,这些柔丝草亦是足够用了,就当是送与姑娘的见面礼吧。” 慕容紫苑见柔丝得来的如此轻松,不觉心头大喜,连忙答道:“紫苑谢过前辈,若是前辈还有要紫苑帮忙的事,紫苑决不推辞。” 琼月摆手道:“我与姑娘甚是合眼缘,令师又是我的旧识,这柔丝收下便是,不必心存介怀。” 慕容紫苑见琼月如此,亦是不再客套,拱手道:“既然我已然寻得柔丝,那便不叨扰前辈与段公子商议要事了,锦川城中还有些事要处理,那紫苑就先告辞了。” 段木涯闻言一震,急道:“慕容姑娘这就要回锦川了吗?” 琼月见段木涯这般反应,心里不禁暗笑,摆手道:“慕容姑娘,不妨在此多留一时,没有木涯的纯阳之力,你自己是走不出这藏仙庐的。” 慕容紫苑闻言问道:“难不成这藏仙庐还有何禁制未除吗?” 琼月点头道:“这是自然,我清修在此便是不喜别人叨扰,当年乐笙这此下了两道禁制,出入这藏仙庐都必须借助玄火宫焚天昧火的纯阳之力,若是贸然闯出,怕是会大伤元气。”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一时也不会离开,心里竟是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喜悦,微笑道:“慕容姑娘暂且在藏仙庐歇息片刻,待我处理好师傅交代的事,自是会带你出去的。” 慕容紫苑微微点头道:“眼下也只有如此了,只不过你与前辈应是有要事相商,我一个外人在此,怕是多有不便吧。” 琼月闻言却是轻声道:“慕容姑娘言重了,我亦不是玄火宫弟子,故而我也算是个外人了,更何况乐笙只是把木涯的东西暂时寄放于此,姑娘亦是不必回避。” 段木涯闻言却是一惊,既然是乐笙寄放在此处的东西,说不定是与自己的身世有关,便急忙问道:“前辈说是我的东西被师傅寄放于此,我到落凤峡时本就是身无长物,怎么会有东西被寄放于此呢?” 琼月缓缓道:“这就是木涯有所不知了,你师傅五年前来此,为的便是将日后要赠与你的仙器放在此处,这仙器本是霸道的很,乐笙怕是交予你时会有反噬之力,故而先置于这藏仙庐处去去他的戾气,如今过了五年,这仙器已是柔和许多了。” 段木涯没想到师傅竟是这般用心良苦,微笑道:“这五年来,木涯却是多劳师傅费心了。” 琼月亦是浅浅一笑,和声道:“木涯,你可知五年前你师傅来此之前,已是三十年没有现身过了?” 段木涯一惊,道:“这,木涯不曾得知。” 只见琼月眼神一暗,缓缓道:“三十五年前,赤炎居之祸想必你也有所耳闻,那时,你师傅正是在这藏仙庐未归才酿成了如此大祸,自那以后,他便是再没有回来过了。” 赤炎居之祸,便是令师兄、师姐都缄口不言的那场祸事吗? 段木涯沉默不语,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是令师傅内疚如斯。 见段木涯不语,琼月继续道:“那日是我强留乐笙在此为我抚琴,却不想出了如此祸事,我想乐笙怕是要此生不复与我相见了,却不想五年前,他却突然出现在藏仙庐,还带来了一把仙剑,这把仙剑便是你师傅要赠与你的仙器了。” 段木涯一怔,问道:“敢问前辈,那仙剑是师傅如何得来的?” 琼月沉吟片刻,缓缓道:“这仙剑名叫九幽,本是你厉瞳师伯年轻时的佩剑,乐笙说这把剑霸道之极,需是性子坚韧至极之人才能驾驭,乐笙以为此剑与你极其相合,便当面替你求来了。” 段木涯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惊道:“什么!师傅竟是去求厉瞳师伯?!” 琼月缓缓点点头,微笑道:“不只是你,就是我当日听闻后也不禁一震,乐笙如此心性,竟是为了你去求那与他处处不和的师兄,木涯,你师傅如何待你,想必你心里也有分寸了吧。” 段木涯重重点头,正色道:“木涯明白师傅的心意,日后定当不负师傅所望。” 琼月点头道:“如此便好,你师傅说你品行端正,知恩图报,今日一见,我亦是放心将这九幽交予你手了,木涯,你且随我进来吧。慕容姑娘,劳烦你在此再稍候片刻吧。” 慕容紫苑本就是听的一头雾水,见两人要去取那什么九幽仙剑,自己自是不便再跟着进去,拱手道:“前辈客气了,你与段公子去取剑便是,我在这院内赏赏这花草,倒也自在。” 琼月反身走进了藏仙庐内,段木涯看了慕容紫苑一眼,亦是快步走了进去,只留下慕容紫苑一个人在这院中,也是一时间冷清了许多。 慕容紫苑见这藏仙庐种植着颇多自己从未见过的仙枝仙草,亦是大感好奇,一路看下来,但是叫不上名字的花草便有十数种之多。行至一颗古木下,竟是发现,树枝上赫然刻着一首诗词道: 香枝树,相思路。 暮暮朝朝离人渡。 盈亏月常驻。 藏仙庐,玉仙竹。 岁岁年年恋蝶逐。 此情不忍顾。 是什么,让这隐居深林的女子有如此慨叹,是什么,让这超凡于世的前辈不顾此情。 慕容紫苑看着这诗词,一时间竟是出神了。 藏仙庐内室 段木涯右手一招,一声轻喝,那九幽仙剑便落在段木涯的手中。 “好霸道的剑,竟是震的我右臂都隐隐作痛。”段木涯微微皱眉道。 琼月却是面含笑意,和声道:“乐笙说的不错,这剑,竟是认你做了主人,看来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段木涯不解道:“天意,前辈所说的天意所指为何?” 琼月只是摆摆手,轻声道:“这九幽神剑有神鬼莫测之功,当年你厉瞳师伯曾以此剑败了无数修真界的高手,其中不乏有修真门派的掌教长老,但这九幽剑煞气太重,易使人变得性情乖戾,成名之后,厉瞳道友便将这剑封了起来。不料你师傅竟是认定了你能够驾驭此剑,竟然说服了你厉瞳师伯将剑解封,至于各中缘由,我也是知之甚少了。” 段木涯打量着这柄仙剑。九幽,两个古朴的刻字在剑柄上若隐若现,剑身通体乌黑,却是黑芒大盛,说是仙家宝器却又带有几分诡秘,剑尖处似是有一排古字隐于这盈盈黑芒之下,任段木涯如何仔细,竟是也看不真切。 九幽仙剑,现世凡间。 神鬼不测,屠魔戮仙。 第十九章 归程 第十九章归程 段木涯手握九幽,缓缓将自己的真元注入其中,却不想屡屡在将入之时被九幽拒之剑外,不禁大感疑惑,问道:“前辈,你方才说这九幽已认我做了主人,为何我以真元御剑,却是遇到了这般阻力呢?” 琼月亦是摇头道:“这九幽仙剑虽说认你为主,但以你现在的修为,要完全驾驭这仙剑,怕还是差得远啊。” 段木涯轻抚这九幽仙剑,缓缓将真元收回,九幽的黑芒亦是缓缓消散,半晌便没有了方才的那股杀气,化作了寻常的佩剑一般,段木涯轻轻将九幽放回剑鞘,背负在身后,拱手道:“多谢前辈这五年来待木涯照料九幽,木涯这一拜,算是替九幽拜别前辈了。”说罢,对着琼月躬身一拜。 琼月面含笑意,点头道:“木涯有这般心意,便也不负我这五年的苦心,如今这九幽即已取回,你也便早日回去向你师傅复命吧。” 段木涯点头称是,两人便走出了藏仙庐,却发现慕容紫苑在呆呆的望着一颗古木,相视一笑,便走了过去。 段木涯见那古木竟然是当年在落羽堂见到的香枝,不禁问道:“前辈,这香枝树本是长在我玄火宫落羽堂的,却不想今日在这藏仙庐也能见到啊。” 慕容紫苑没想到两人这么快便走了出来,转过身来问道:“咦?段公子以前见过这颗古树吗?” 段木涯摆手道:“当然不是这颗,只不过这种香枝树本是在我玄火宫落羽堂才有的,虽说和我家乡的猿居树甚是相同,不过这颗古木,必是香枝无疑了。” 慕容紫苑闻言自语道:“怪不得是香枝树,相思路。原来是这颗古木名唤香枝啊。”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喃喃自语,不禁问道:“慕容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慕容紫苑点头道:“不错,这香枝树上竟是有一首词,好生奇怪,难不成是前辈作的吗?” 琼月见两人醉心于树上的那首词,不禁长叹一声,苦笑道:“那词,是乐笙所做的。” 两人闻言相视一眼,似是出乎意料,却又是情理之中。 琼月见两人这般摸样,微微摇头道:“看来乐笙并未告知你三十五年前的那场祸事啊木涯。” 段木涯微微点头道:“师傅常说,时候到了自然会对我讲。” 琼月苦笑道:“你这个师傅啊,怕是永远不会对你说起那件事的,毕竟,那件事对他的打击着实是太大了。” 段木涯闻言一怔,是什么事会让师兄弟同门相残,是什么事会让师傅不忍回首。 琼月见二人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也罢,就让我来告诉你们三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吧。记得当年,乐笙与我亦是这那锦川城的赏月节上相识,后来便一同入这玉仙竹林替我寻一种名唤墨莲的花,期间倒是发生了不少趣事,也让我二人生了情愫。我本出自西域修真门派修罗宫,却因不想卷入门派之间的勾心斗角而逃离了修罗涧,一路南飞之下,算是在锦川城落下脚来。乐笙同情我的遭遇,便邀我在这玉仙竹林里共建了这藏仙庐。” 段木涯点头道:“难怪,这里的感觉竟是像极了赤炎居。” 琼月浅浅一笑,继续道:“这些年来我故意规避世间纷扰,却是寂寞的很,时间久了也就自然希望乐笙能多陪伴我左右,就在事发当晚,我邀乐笙来藏仙庐赏月,乐笙便是没有推辞,却不想酿成了大祸。” 段木涯不禁胸口一闷,毕竟五年来都在疑惑那当年的祸事究竟是什么,可到了真的要知道的时候,心里却是分外的紧张。 琼月凄然道:“当晚你二师兄长风竟然对你四师兄莫卿痛下杀手,并夺走了玄火宫至宝,三生琴!” 三生琴!竟是个如此有魔力的名字,段木涯闻罢竟是心头一阵翻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 反观慕容紫苑却是大惊失色,急道:“三生琴,天下第一仙琴三生竟然是在玄火宫,怪不得师傅师伯寻了怎么多年都没有头绪。” 段木涯却是凄然一笑道:“那又如何,这三生琴却也害了我四师兄的性命啊。” 段木涯满心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却是半分也高兴不起来,毕竟虽未与四师兄谋面,但自己的居所便是四师兄原来的居所,这是日久了自然是心有感念,为了一把仙琴居然能做出杀戮同门这等滔天罪行,原本神秘的二师兄竟是这般不堪,段木涯一时间却也是不愿接受的。 琼月长叹一声,缓缓道:“事发之后,乐笙便来这藏仙庐告知了我,他亦是自觉罪无可恕,便一去不返,竟是三十年来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五年前你的出现。” 段木涯问道:“我?为什么会因为我,我究竟为何会让师傅如此?” 琼月微微摇头道:“我也不得而知,只记得五年前你师傅拿了这九幽前来,还特意叮嘱我这五年一定要尽力消弭九幽的戾气,说是待你五年之后道法有了精进便让你来取它,其他的却再也没有向我透漏了。” 段木涯却是话锋一转道:“这些年来,想必前辈也是苦的很吧,与挚爱分离之苦,木涯幼时亦是大有感触。” 琼月却没想到段木涯竟是关心起自己来,苦笑一声道:“苦,何为苦,这些年来我与乐笙虽是不得相见,但知他安好,便是心无牵挂了,倒是你那师傅,这些年来才是苦了自己啊。” 段木涯拱手一拜,正色道:“木涯这些年来承蒙师傅照顾,前辈亦是对九幽照料有加,若是日后有缘,晚辈自然要竭力化开师傅的心结,让前辈与师傅不必在这般不复相见。” 琼月闻言亦是微微一笑,和声道:“木涯倒是有心了,这缘分之事本就是难以捉摸,你回山后,带我多多照顾你师傅便是了,他这人虽说脾气急了些,心地却是好的怕人啊。” 段木涯点头道:“前辈放心,师傅那儿自是由我去说,那木涯这便回山去了。” 琼月道:“且慢,我还有些事要嘱咐慕容姑娘。” 慕容紫苑闻言,微笑道:“前辈是怕我把三生琴的事透露出去吧?” 琼月笑道:“慕容姑娘果然聪慧,这兹事体大,还望姑娘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琼月在此谢过姑娘了。” 慕容紫苑见琼月这般相求,急道:“前辈怎可向晚辈行礼,这件事紫苑定会烂在心中,一路上段公子与前辈助我良多,我慕容紫苑亦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日之事,就当我是在藏仙庐外赏景,什么都没听到吧。” 段木涯亦是拱手一拜,正色道:“在下替为师和离世的四师兄谢过慕容姑娘了。” 慕容紫苑见两人都是如此,亦是严肃起来,正色道:“我慕容紫苑起誓,今日在藏仙庐的所见所闻,终生不会向外人提起,如有违誓言,愿遭天刑厉雷!” 两人见慕容紫苑发下重誓,便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藏仙庐外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并肩而立,琼月远远的看着二人亦是满含笑意,轻轻的挥手,便转身走进了藏仙庐。两人向着藏仙庐恭敬一拜,便也是化作两道华光沿着来时的小径飞了出去。两人刚刚从那小径中飞出,便见那竹林有缓缓的合在了一起,竟是看不出一丝有通路的样子。两人亦是不禁感叹乐笙所下的禁制当真是天衣无缝。 一路向北,两人不久便飞出了这玉仙竹林,又过了不久,两人已是出现在了锦川城的城郊了。 “你准备去哪?”两人竟是同时开口问道。 相视一笑,还是段木涯先答道:“此次下山已然过了不少时日,我想便先回玄火宫了。” 慕容紫苑却是微微皱眉道:“那锦川城里的老丈该如何是好?” 段木涯拍拍脑袋,苦笑道:“这一路匆匆而来,竟是将这等大事忘了,你我不如先去老丈那儿复命吧。” 慕容紫苑点头称是,两人便是又折回了锦川城中的那座老宅,只见那老宅门前多了不少前来祭拜的人,想来这里的事已是尽人皆知了吧。 两人快步走入大堂,正赶上老者一个人怔怔出神,见到两个人平安归来,老丈连忙上前拉住二位,急道:“你们可是回来了,怎么样,可是有受伤?” 见老者关切如此,段木涯摆手道:“老丈放心,我与慕容姑娘一切安好,那妖物已被我二人合力除去,以后不会再来为祸锦川了。” 老者闻言竟是放声痛哭道:“你们,你们真是我的大恩人啊,孙儿大仇得报,老朽却无以为报啊。” 慕容紫苑见老者如此,亦是面有痛色,轻声道:“老丈不必如此,只是这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啊。” 段木涯亦是附和道:“老丈如是想报答我们,便将自己照顾好就是了,我二人不图名利,但求老丈您可安度晚年。” 老者只是不停的点头,点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拜别了老者,两人回到了方才落脚的地方,也许这次,真的是要各走各的路了。 段木涯拱手道:“慕容姑娘,既然这锦川事了,你我也要各自回去了,一路上承蒙姑娘不弃,更是数次救我于危难之间,若是以后有什么麻烦事,来这玄火宫寻我便是,在下必定尽力而为。”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还是这般客套,不禁微微皱眉道:“你这人,临别前还是改不了这毛病,你我好歹是生死之交,以后有什么事,我自然会来这蜀中找你了。还有,若日日后你路过天琴院,一定要来找我,我好把你引荐给师傅,以段公子的笛艺,想必是能和师傅做个忘年之交呢。” 段木涯轻笑一声,摆手道:“区区小艺,不足挂齿,日后若是有缘,定当去拜会慕容姑娘。” 慕容紫苑亦是莞尔一笑,和声道:“那,你我就此别过了。” 段木涯点头道:“还望姑娘归程顺利,你我就此别过。” 慕容紫苑右手一招,龙啸仙琴缓缓的停在身前,一道淡紫色的华光划过,片刻间就看不到身影了。 段木涯亦是祭起九幽仙剑,一道黑色的光芒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去了。 第二十章 试练(上) 第二十章试练(上) 段木涯一路御风而行,但总因那点似好未好的内伤加不起速来,原本一天的行程,竟是走了快两天才赶回落凤峡。 回到玄火宫,段木涯自是心情大好,毕竟五年来他从未离开落凤峡这么久,此番回程,倒是觉得这落凤峡更为亲切了。 御风而起,不消半刻段木涯便落在了赤炎居广场上,刚好与迎面而来的洛歆撞了个满怀,洛歆没想到这小师弟从天而降亦是没有防备,竟是被撞得后退了几步才稳稳站定。 段木涯见一时兴奋竟是撞到了三师兄,连忙道:“三师兄,方才我一时心急,你还好吧。” 洛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小师弟这多日不见,道行倒是又有精进呢,竟然把师兄我弹出了这么远。” 段木涯见师兄没有责怪之意,亦是笑道:“多日不见,不知师兄可好啊?” 洛歆却是苦笑摇头道:“这些天来,整日都要去修理那赤炎草,烦闷得很啊,倒是师姐有时会来找我讨教些道法上的问题,师傅却是整日在赤炎居内也不外出,总觉得你不在山上,甚是不惯啊。” 段木涯听闻师兄遭遇,竟是觉得甚是好笑,只好强忍着笑意和声道:“三师兄,师傅此番,可是有点过分了。” 洛歆低声道:“咳,师弟,这隔墙有耳,师傅可是就在赤炎居内。” 段木涯便也连忙住嘴,话锋一转道:“三师兄,我且有件私事要问你,不知可否?” 洛歆点头道:“恩,师弟问便是了。” 段木涯面色一冷,低声道:“师兄,你可知三生琴之事?” 这一问令洛歆大惊不已,三生琴,这个名字有多少岁月没有被人提起,这个名字又给洛歆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沉默半晌,洛歆重重点头道:“三生琴,我玄火宫第一至宝,失落于三十五年前,事发当晚奕律长老四弟子莫卿为护琴身亡,行凶者,叛子长风。这便是我玄火宫对于当年那件事的全部记载了。” 段木涯问道:“就只有这么一笔带过吗?” 洛歆面露痛色,涩声道:“当晚我与大师姐赶到时,只见得莫卿他重伤不醒,心脉竟是被焚天昧火法诀打穿,三生琴弦亦是尽数被震断,这么多年每每回想起当时的惨状,都是食不能安、夜不能寐啊。” 段木涯从洛歆口中的描述,脑海中亦是浮现出了当年的那场激战,惨烈如此,究竟这三生琴有何魔力会让人丧失人性,会让人这般不顾生死。 两人相视无言,却听得赤炎居内传来乐笙的声音:“是木涯回山了吗,还不快进来拜见师傅。” 洛歆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光,和声道:“小师弟,你这一去数日,怕是师傅也是担心不已,你便快快进去拜见师傅吧,你我晚上在详谈你这一路上的事。” 段木涯拱手道:“如此那我就先去拜见师傅了,多谢师兄告知我这些往事,这一路上的事,晚上木涯定是会和师兄好好说说。”说罢,便转身走进了赤炎居,只留下洛歆一人深陷在那段往事里,怔怔出神。 赤炎居内 乐笙端正在堂内,见段木涯进来,和声道:“木涯,此番前去,可是取到那东西了。” 段木涯躬身一拜,从背后抽出九幽剑,递给了乐笙,正色道:“此番前去,徒儿将这九幽取回来了。” 乐笙轻抚着九幽仙剑,微笑道:“这剑戾气大减,想必这些年那人也是费劲了心力吧。” 段木涯微微点头道:“这些年,当真是劳烦琼月前辈了。” 琼月,这个名字,似是好久没有听到了。乐笙心里一颤,淡淡道:“她,可还好吗?” 段木涯微微摇头道:“前辈,并不算好。” 乐笙竟是微微一笑,道:“你这小子,还是这般直言直语,是啊,这些年来,她又何曾过的好过,一念之差,竟是害了她半生啊。” 段木涯见师傅慨叹如此,不禁道:“师傅,难道这事情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吗,这三十五年前的事,却也不失琼月前辈的过失啊。” 乐笙思虑半晌,缓缓摇头道:“若那晚我在这赤炎居,莫卿断然不会有什么意外,我这个做师傅的尽顾着自己逍遥,却把如此重任交给了一个孩子,却要我如何看得开,也罢也罢,我此生注定还不尽人情债,便只好悠哉悠哉做神仙了。” 段木涯见师傅如此坚持,亦是一声叹息,缓缓取回九幽,轻轻放回了剑鞘。 第二十章 试练(下) 第二十章试练(下) 乐笙苦笑一声,摆手道:“百岁的人了,竟是还要你这小徒弟操心,倒是让世人笑话了,木涯,这九幽可还称心?” 段木涯点头道:“这九幽似是有磁力一般,弟子用起来亦是异常的顺手,只不过,这佩剑原是守戒师伯的,师傅又是如何得来?” 乐笙闻言一怔,和声道:“没想到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不错,这把佩剑原是你守戒师伯的,不过已是百年未再现世人间了,我料定这剑必会适合与你,反正师兄那几个徒弟都有了仙器在手,这柄九幽,自然也好说话了。” 段木涯拱手道:“这九幽剑既是守戒师伯的佩剑,想必亦是名震四海的仙器,徒儿必不会辱了这仙剑的威名。” 乐笙微微一笑道:“此番下山,除了这九幽之事,却又为何耽搁了这么久,还有,为师见你隐隐有些内伤,却是怎么回事?” 段木涯见师傅问询,便将下山后的事都尽数道来,当然,自是隐去了将两块魂玉合葬之事。 乐笙闻言却是眉头一皱道:“天琴院,慕容紫苑。却不知诺音何时收了这么个弟子,竟然将龙啸传与了她,想必必是有不凡之处。按你的描述,这姑娘似是年纪轻轻却是为人豪爽,又没有心计,为师倒是想见见她了。” 段木涯亦是微笑道:“慕容姑娘她平素最是尊敬师傅,对师傅的作曲亦是推崇备至,若是得知师傅也想见见她,必会心中大悦的。” 乐笙微微点头,摆手道:“既是这一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算是为接下来的试练积累经验了。” 段木涯问道:“试练?敢问师傅所说的试练却是何意啊?” 乐笙正色道:“木涯,你可知我修真届五十年一届的八仙会盟吗?” 段木涯周身一震,点头道:“徒儿自然知道,上一届八仙会盟是在冽风谷举办的,当时我玄火宫好像是因戊辰师兄大发神威夺魁而归。” 乐笙道:“这八仙会盟由我修真八大门派联合而办,每五十年便在不同的门派举办一次,且只有入门二十年以下的青年弟子才能参加,师傅我百年前亦是曾参加过,近三届八仙会盟,都是由我玄火宫最终夺魁,此次大会,我玄火宫坐拥主场之利,亦是志在必得。” 段木涯思虑片刻,问道:“师傅言下之意,这下届八仙会盟便是在我玄火宫举行了?” 乐笙点头道:“不错,一年后这八仙会盟便会在我玄火宫举办,届时我玄火宫自是要倾尽精英出战,而修罗涧、天琴院、仙蓬屿、落花宫、冽风谷、炼玉堂和白羽仙宗亦是会倾尽全力与我玄火宫争这天下第一的位子,眼下我玄火宫门中入门不足二十年的弟子亦是有不少,所以,过几日便会安排一场试练,来选出四位代表我玄火宫出战的杰出弟子。介于你三师兄已过了与会的年纪,故而这次我赤炎居就由你来参加试练了。” 段木涯闻言正色道:“师傅放心,木涯必会尽力通过试练,却不知这试练究竟要如何考验我们呢?” 乐笙闻言却是眉头一紧,缓缓道:“由于这次焚天殿那边的弟子有不少杰出的人才,这次的试练其实就是要你们互相切磋,在八人中选出四人来参赛罢了。” 段木涯却是大摇其头,摆手道:“师傅,这与同门师兄比武,要我怎么尽全力比试啊。” 乐笙却是冷哼一声,道:“同门间比武又如何不能尽全力,想当年你三师兄本是有机会参赛的,却不想遇到了那戊辰,洛歆本就是实力不济,却又不敢尽全力一战,到落得个完败的结果。此番比试,你且尽力便是,八仙会盟是你名扬修真界的大好时机,不必若此唯唯诺诺。” 段木涯见师傅如此说,微微点头道:“师傅放心,徒儿尽力一战便是,若是侥幸胜了焚天殿的师兄们,在这八仙会盟盛会上,徒儿必会力保我玄火宫威名。” 乐笙见状笑道:“好,这才是我乐笙的徒弟,你且把手伸过来。” 段木涯闻言便将右手伸向乐笙,乐笙在段木涯手心处写了一个玄字,只见那玄字慢慢消失于段木涯掌心,化作一股真元游走于段木涯周身,段木涯体内的残留内伤竟是片刻间就好了大半。 乐笙缓缓道:“哼,你竟是强行催动我焚天昧火真元,难不成把师傅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段木涯拱手道:“弟子不敢,只是当时情况危急,木涯不得已才勉力一战,望师傅恕罪。” 乐笙摆摆手,道:“也罢,这内伤以被为师尽数驱出你体内了,这两日便在你房里静养,不要再随意走动了,知道了吗?” 段木涯拱手道:“徒儿明白。” 乐笙淡淡道:“你奔波了一路,便先回房间歇息吧,切记这两日不得再动用真元便是,下去吧。” 段木涯躬身一拜,便是退出了这赤炎居。 乐笙一声叹息,自语道:“又是一届八仙会盟,却早是物是人非啊。” 一轮新月,缓缓照亮了在这赤炎居,却是有诉不完的苍凉。 第二十一章 对阵 第二十一章对阵 段木涯返回居所,仰躺在床上,虽说只有几日未归,却觉得这床铺分外的舒服。刚才师傅为自己运功疗伤后,身体状况亦是好了许多,虽说师傅要自己在屋里静养,却不由的推开房门,来到了洛歆的住处。 “三师兄,你在吗?”段木涯朗声问道。 洛歆轻轻推开门,见是小师弟,笑道:“这么晚了,小师弟还不歇息吗?” 段木涯摇头道:“过几日师傅要我去参加八仙会盟前的试练,总觉得有些心事,睡不着。” 洛歆将段木涯让进房间,和声道:“不瞒师弟说,这试练师兄当年亦是参加过的。” 段木涯点头道:“恩,我听师傅说师兄当年不甚走运,碰到了戊辰师兄,故而错过了参加八仙会盟的机会。” 洛歆似是回忆起了那段往事,苦笑道:“不错,那时我与戊辰师兄的道法尚有差距,更何况他手里有利刃方天,没过几个回合,我便败下阵来了。” 段木涯见是触及了师兄的伤心事,连忙道:“师兄,我并非有意提起这些事的,只不过...” 洛歆却是大度的摆摆手,笑道:“无妨,本就是技不如人,倒是这次师弟可是要多加小心了。” 段木涯眉头一皱,问道:“师兄可是知道了什么消息吗?” 洛歆缓缓点头道:“此次焚天殿的师弟们似是都是极为出众,下任掌门的继任者也极有可能在他们中间产生啊。” 段木涯心头一紧,苦笑道:“如此说来,岂不是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洛歆则是轻轻拍了拍段木涯,和声道:“师弟不必沮丧,你虽然入门只有五年,但道法的精进却一点都不比别人慢多少,更是有这九幽相助,必定不会令师傅失望的。” 段木涯惊道:“三师兄怎知我这佩剑是九幽?!” 洛歆只是淡淡一笑道:“这把九幽神剑可是当年厉瞳师伯为我玄火宫夺魁时的佩剑,虽说是百年不出,在我玄火宫可是无人不晓的啊。” 段木涯没想到这仙剑来头如此之大,问道:“我只是听闻这九幽是厉瞳师伯年轻时所用的佩剑,却不想有如此大的来头。” 洛歆微笑道:“师弟有所不知,现在八大门派里的三位掌教,都曾经败在过厉瞳师伯的手下,而当年,就是这柄九幽神剑,在我们修真界可是人尽皆知的霸道神兵。” 段木涯缓缓拔出九幽,静静注视着这百年前曾大放异彩的神剑,不觉间心头一凛,正色道:“九幽神剑,我段木涯必会让你再现世间!” 洛歆大笑道:“哈哈,难得见小师弟豪情如此,过两日的试练师兄就等着你的佳音了。” 段木涯重重点头道:“如此,我便先回房静养了,天色不早了,师兄也早休息吧。” 洛歆轻轻点头,便将段木涯送回了居所。 两日一晃而过,段木涯在房间内静养了两日,身上的伤已是痊愈。 清晨赤炎居广场 乐笙与柳璇琦已是在等待段木涯的到来。 段木涯清洗完毕,还特意清洗了九幽神剑,潺潺的细水划过剑身,竟是一滴都没有残留,九幽黑芒暗放,似是在呼唤,似是在低吼,百年时光,想必这神剑亦是不堪压抑了吧。 三人会和,便化作三道华光,风向了焚天殿。 此番再次来到焚天殿,已是过了五年,段木涯还记得当年来此的惊讶和不安,而如今在踏足这焚天殿,已是意气风发,跃跃欲试了。 乐笙见段木涯精神饱满,笑道:“木涯,还记得五年前为师带你来的情景吗?” 段木涯拱手道:“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只是这焚天殿倒也没什么变化啊。” 乐笙摆手道:“这焚天殿,自我入门时就是这般了,正所谓不变为宗,这焚天殿便是如此了。” 段木涯轻声道:“弟子受教了。” 一路上,不停的有玄火宫的弟子在向乐笙行礼,还是如五年前般恭恭敬敬。 三人行至焚天殿前,乐笙上前一步,朗声道:“掌教师兄,奕律携弟子柳璇琦、段木涯拜访。” 殿内亦是传来了离焰真人的声音:“师弟不必多礼,快与两位师侄一起进来吧。” 乐笙微微点头,两人便随着师傅一同进入了焚天殿。 只见那焚天殿内,离焰真人端坐在正中,侧坐则是守戒长老厉瞳和灵通长老凌霄。厉瞳身后站着两名弟子,一个是玄火宫大名鼎鼎的后起之秀戊辰,另一个则是个青年人,似是要来参加此次试练的青年才俊。而凌霄身后则是站着一名年方二八的小姑娘,便是凌霄几年前才收的大弟子了。 见乐笙一行亦是坐定,离焰真人开口道:“各位师弟师妹即以悉数出席,那师兄我也不再卖什么关子了。半年后,八仙会盟将会于我玄火宫举办,今日要各位前来,便是要各位师弟师妹带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前来参加此次本派的试练,大家可有异议?” 厉瞳朗声道:“历届大会都是如此,我们倒也没什么意见,只不过我玄火宫这些年来除了不少青年才俊,在大会之前,还要再比试一番,才能确定谁来代表我玄火宫出战。” 凌霄亦是朗声道:“还望大家点到即止,同门之间,还是要以谊为先。” 乐笙则是摆手道:“这些繁文缛节都不必在多做赘述了,还望掌教师兄告知我等此次的对阵形式吧。” 离焰真人见三人都没有意见,朗声道:“如此,那我便公布一下本次试练的参赛和对阵情况了。” 一时间,焚天殿内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这对阵情况,直接关系到了谁能代表玄火宫参加八仙会盟盛会,自然是非同小可的。 离焰真人缓缓道:“此次参赛的三位师弟师妹各有一位弟子参赛,分别是厉瞳师弟的二弟子戊心,凌霄师妹的大弟子温瑶曦以及乐笙师弟的关门弟子段木涯。而我焚天殿方面,则是有五名弟子参赛,对阵方式呢,自是要各自抽签,一对八、二对七,以此类推,决出代表我玄火宫出战的英才。” 见众人皆是沉默不语,离焰真人继续道:“子尧,你们五人也进来吧。” 众人闻言皆是看向门口,只见五名年轻人依次走入焚天殿,向着各位长老依次行礼,齐声道:“弟子见过掌教师伯与各位长老。” 众人亦是点头回礼,只见离焰真人微微一笑道:“给各位师弟师妹介绍一番,这领头的便是我焚天殿的得意弟子子尧,剩下的四位弟子分别是段林、戚常岳、陆离和萧长烛,这五名弟子虽入门不足二十载,但道行已然有了大进,故而此次斗胆让他们来与各位师弟师妹的高足一较高下,还望各位见谅了。” 厉瞳摆手道:“师兄哪儿的话,子尧他们都是我一手带大,虽不是我的亲传弟子,却也是个个品行端正,天资聪慧的孩子,此次试练,必不会让师兄失望的。” 离焰真人亦是微笑道:“这些年来离炎师弟闭关不出,倒是多有劳烦厉瞳师弟负责传功授业,既是你教出来的弟子,师兄自然是放心的很,既然人已到齐,就依次上来抽取这号码吧。” 说罢,便取出了八个玉盒,要参赛的八人也依次上前拿回了自己的号码。段木涯见这几位师兄都是道行凡,心中自是有些忐忑,不过见师傅一脸笑意,似是对自己信心满满,也便鼓起勇气,打开了玉盒。 八。 一个大字分外明显,那谁又会是一号呢? 离焰真人朗声道:“好,既是各位师侄均已拿到了自己的号码,便一一报上来吧。” 谁是一号,谁是第一个报名的人,大家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掌教师伯,我是一号。”却是厉瞳身后的戊心朗声答道。 竟然是他,五十年一个轮回,这也是宿命的安排吗? 离焰真人微微点头道:“好,那哪位师侄是八号呢?” 段木涯向前一步,朗声道:“掌教师伯,是我!” 众人却像是炸了锅一般纷纷议论起来,五十年前洛歆与戊辰一战,今日倒是轮到了段木涯与戊心,乐笙与厉瞳亦是永远都免不了一反争斗。 厉瞳冷哼一声道:“原来是段师侄,如此也好,还望段师侄不要辱了这九幽的威名才是。” 九幽,竟是在段木涯手中。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停留在段木涯的佩剑上,厉瞳的九幽怎会传与段木涯,这九幽百年之后出世,又会是怎样的光景,一切的疑问都落在了段木涯身上。 乐笙倒是微微一笑,朗声道:“不想竟是又要跟师兄相争,不过来日之战,我这徒弟可是不会再让分毫了。” 厉瞳亦是毫不示弱,朗声道:“哼,师弟所言是指当年洛师侄是有意让戊辰取胜的吗,明眼人都知道,就算是洛师侄全力一战,亦是没有胜算的。” 离焰真人见两位师弟竟是又要吵了起来,朗声道:“两位师弟暂且听师侄们把号码一一报上来,再商讨也不迟。” 两人见师兄发话,便是各自回到座位,安静了下来。 最终的对阵结果亦是付出了水面,段木涯首战对阵戊心,段林则是对上了师兄子尧,陆离亦是碰到了同门师弟萧长烛,最后则是温瑶曦对阵戚常岳。 第二十二章 斩阳 第二十二章斩阳 对阵结果出来以后,众人便留宿在了焚天殿,准备着明日的试练。 乐笙倒是没说什么便回房歇息了,只是柳璇琦见段木涯一直愁眉不展便上前宽慰道:“小师弟,明日一战你自当尽力便是了,虽说当年你三师兄败给了那戊辰师弟,不过你也不必过于介怀,毕竟大家本属同门,两败俱伤自然是不好的。我看那戊心虽说英气逼人,可道行却不会高到哪儿去,师弟自当沉心迎战便是了。” 段木涯见平时冷若冰霜的大师姐宽慰自己,亦是心头一暖,和声道:“师姐所言甚是,本就是个同门间的试练而已,却被大家说的倒是气氛紧张了。不过我看那戊心师兄器宇不凡,似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也不怎么好对付才是,明日一战木涯自当尽力便是了。” 柳璇琦见段木涯并无紧张之感,也便放下心来,和声道:“小师弟能如此想便好,明日我也师傅自会在台下为你加油,晚上莫要再动用真元,早早歇息吧。” 段木涯拱手道:“多谢师姐关心,木涯这便回去歇息了,明日一战我必全力以赴,定然不会让师傅和师姐失望的。” 柳璇琦淡淡一笑,便也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段木涯孤身一人,本是要回房休息的,不过突然想起来五年前的忘年之交炎师兄,这么多年不见自是想见见他,尤其是明日还要大战一场,却也是十分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不觉间,段木涯便来到了焚天殿的弟子房外,可这弟子房较之赤炎居不知多出了多少,又要从何寻起呢。正当不知何去何从时,一个小弟子从房中走出,正巧被段木涯碰个正着。 段木涯见这小弟子向自己走来,拱手问道:“这位师弟,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不知师弟可否赐教。” 那小弟子一惊,回礼道:“哦,你是赤炎居的段师兄吧,我今日见你与奕律师叔一并前来,师兄有什么事问便是了,不必拘礼。” 段木涯见这小弟子如此谦和,亦是微笑道:“如此便多谢师弟了,敢问这焚天殿处可是有位炎师兄在?” 小弟子闻言一脸困惑,摆手道:“许是我入门不久,却不认识什么炎师兄,不知师兄是不是找错人了?” 段木涯见这小弟子一脸疑惑,心中不觉惊异,这炎师兄自称在这焚天殿已是待了许久,怎会有弟子不认识他呢,还是这小弟子方入玄火宫,还认不全各位师兄也说不定,只好微笑道:“也罢,那有劳师弟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小弟子亦是拱手道:“那便不再打扰师兄了。”便转身走向了其他房间。 段木涯见这天色不早,自己又无从寻找炎师兄,也只好作罢,回房休息了。 段木涯一觉醒来,天色方才刚刚有些蒙蒙亮,许是马上就要与戊心对战,段木涯心中总是静不下来,本想趁着这一日之晨清修片刻,却不想心绪如此,也只好苦笑作罢了。 走出房门,徒步来到焚天殿后山处,深吸一口气,一切都还是那么平静,似是没有一丝火药味,却不想几个时辰后,便要有几场大战了。 “段师弟,昨晚是你来寻我吗?” 段木涯不想这时还会有人在,回头看去,竟是那一头赤发的炎师兄师兄了。 “怎么,五年不见就不认识我这不成器师兄了?”炎师兄微微一笑,较之五年前,到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段木涯见是炎师兄,拱手道:“师兄取笑了,昨晚冒昧寻访不得而见,却不想今日倒是在这儿遇到了,不想五年未见,炎师兄还是这般摸样。” 炎师兄微笑道:“倒是你,变化不小嘛,你这仙剑可是九幽?也怪了,你是奕律长老的徒弟,怎么会有这守戒长老的佩剑呢?” 段木涯闻言一惊,这九幽都未出剑鞘,炎师兄居然能一眼认出,这师兄的身份也当真是神秘的很了。段木涯微笑道:“师兄果然见多识广,只是这个中原委我一时也讲不完全,待今日试练后再与师兄细细道来吧。” 炎师兄倒是一声轻笑,缓缓道:“今日试练,你是要与那戊心师弟对战,可有此事?” 段木涯微微点头道:“不错,正是戊心师兄了,师兄是厉瞳师伯的高足,想必要是一场苦战啊。” 炎师兄倒是一脸轻松,和声道:“段师弟,我见你的修为怕已是修习了焚天昧火法诀了吧?” 段木涯道:“师兄慧眼,木涯不才,已略得师傅真传了。” 炎师兄微微点头道:“以你现在的功力,大概也只能发挥这九幽神剑两成的力量,这时辰尚早,不知师弟是否有兴趣跟师兄学一套剑诀呢?” 段木涯闻言亦是心头大惊,这炎师兄要传自己剑诀,他究竟是何人,竟是有如此本事却还甘做这普通弟子。段木涯百思不解,便只好拱手道:“如此,劳烦师兄赐教了。” 炎师兄御风而起,右手一招,九幽剑竟是凭空出现在了他手里,一声轻啸,炎师兄如苍龙入海,九幽亦是黑芒大盛。炎师兄在空中从容移动,剑锋所指竟是化作一道道剑气,凌厉逼人,只见炎师兄却是急急一顿,剑影所掠之处化作一条炎龙,轰隆一声巨响,十里外的一处巨石被这炎龙硬生击碎,九幽剑亦是自行回到了剑鞘中,黑芒不再,不再有一丝躁动。 这神力一击竟是让段木涯看的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炎师兄稳稳落地,笑道:“段师弟,这套剑诀名唤斩阳,师弟可还记住了?” 段木涯只是微微点头,似是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中没回过神来。 炎师兄见段木涯如此,大笑道:“哈哈,斩阳诀,斩阳剑,但叫苍生断愁念。这剑诀霸道十足,配上这九幽神剑,岂非天作之合。若是有人问起这剑诀的来路,你便说是一位无名的师兄教你的,他们自然便不会为难你了。”说罢,身形慢慢隐于薄雾之中,便不见了行踪。 段木涯回过神来已是见不到炎师兄的身影,抽出那柄方才大发神威的九幽,回忆起这斩阳剑诀的套路,独自对着这群山练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段木涯觉得大概已然将这剑法熟悉了五成,便要收起九幽回房在歇息片刻,却不想见柳璇琦急急跑来,道:“小师弟,这一早上都没有寻到你,师傅叫你快些回去,这试练马上就要开始,大家都等着你呢。” 段木涯一愣,没想到自己醉心于剑诀竟是忘却了时间,只得苦笑道:“对不起师姐,让你和师傅担心了,我们这便赶过去吧。” 柳璇琦见小师弟没什么大碍,便放下心来,只不过情况紧急却也没有多说几句话的时间了,便拉起段木涯御风而行,片刻间便到了这前山广场,正如柳璇琦所言,众人已是悉数到场,就差他一个了。 乐笙见段木涯这才过来,不觉眉头一紧,厉声道:“你这劣徒,竟是现在才来,还不快向你掌教师伯和守戒师伯请罪。” 段木涯自知有错,上前一步,躬身一拜道:“弟子清晨在后山静修,却不想耽误了时辰姗姗来迟,还望掌教师伯海涵。” 离焰真人微微一笑道:“无妨,这比试的时辰还未到,你且做好准备,试练马上就要开始了。” 段木涯缓缓退回乐笙身旁,低声道:“师傅,徒儿早上在后山静修,不想一时出神误了时辰,还望师傅恕罪。” 乐笙冷哼一声道:“这掌教师兄都没说什么,我自然是不会怪罪了,不过这临阵之前居然如此懈怠,待回了赤炎居我们在好好算账。” 段木涯只得苦笑道:“师傅教训的是,木涯让您失望了。” 乐笙大手一挥,厉声道:“这比试尚未开始,不必竟说这些丧气话,记得,对面的戊心是你厉瞳师伯的得意弟子,道行亦可能在你之上,若是待会儿支撑不住了,就立刻认输,不要勉力作战,以免损了自身修为,明白了吗。” 段木涯见师傅如此吩咐,低声道:"师傅不必担忧,木涯自有分寸。" 柳璇琦亦是和声道:"小师弟,厉瞳师伯的弟子向来善攻轻守,这一点一定要多加留意,尽可能先避其锋芒,伺机还击方为上策。" 段木涯微微点头道:"多谢师姐提点,如此我便尽量把战时脱的久一些,他必会露出破绽。" 离焰真人见时辰已到,便朗声道:"时辰已到,木涯,戊心,你们可是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齐声道:"禀掌教师伯,弟子准备好了。" 离焰真人微微点头,朗声道:"如此,那这第一场比试便开始了,还请两位师侄到这广场中心去吧。" 两人闻言各自拜别了自己的师傅,缓缓走到了广场中间。 戊心拱手道:"段师弟,等下的比试我会尽全力一战,要小心了。" 段木涯亦是拱手道:"戊心师兄,等下师弟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师兄海涵了。" 戊心只是缓缓点头,后退数步,朗声道:"师弟小心,我要出招了。" 段木涯亦不多言,忙退数步,面色一寒,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十三章 鏖战 第二十三章鏖战 两人四目相对,见段木涯没有先动手的意思,戊心冷哼一声道:“段师弟,你且来试试我这招炎星燎原吧。”说罢戊心腾身而起,双手大开,左手虚握,右手急速划过左手,只见一颗微小的火种从天而降,看似慢慢悠悠,实则是杀机四伏。 段木涯见状亦是眉头紧皱,与酸与一战是他第一次施展这炎星燎原,自己更是深知万一被这火星碰到便会引得玄火烧身,当即一声轻喝,周身赤芒大盛,双手合十胸前,身体外凭空出现一个硕大的赤色仙罩。如此看来,戊心主攻,段木涯则是主守,若要分出胜负,倒是要看看两人的道行哪个更深了。 那火星缓缓的落在仙气罩上,只听得咔咔两声,那仙罩瞬间就破开了一个一尺长的大洞,段木涯见状心头大惊,只得强行动用真元将仙罩的范围缩小,而这火星似是无法阻挡一般,两破数道防线,眼见就是要打到了段木涯的身上。段木涯大喝一声,催动周身仙气化作一把红色的战矛,猛然打向那火星,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仙气伴着火星一并消失,只留下地上的段木涯满头大汗,甚是狼惫。 戊心见段木涯露出了疲态,便是想一鼓作气,大喝一声:“段师弟,再接我这戮天戟一试!” 那戮天戟通体碧蓝如水,只是戟尖处有一丝淡淡的青芒,这戮天戟配着焚天昧火法诀从天而降,如九天苍炎再现人间,一时间竟是将这广场染成一片深紫。段木涯见状亦是不敢怠慢,急忙顿住身形,一招三昧归心护住周身,右手一招,仓啷啷九幽出鞘,一道剑芒冲天,正是对上了那从天而降的戮天戟。一道赤芒,一道紫光,两大仙家至宝在空中僵持不下,竟是如此炫目。 乐笙见状亦是冷哼一声道:“这戮天戟乃南海神玉炼制而成,与木涯的九幽神剑同属于霸道至极的仙家法器,在看这盈盈杀意,两相比较,倒是木涯占尽了下风啊。” 柳璇琦则是微微蹙眉低声道:"师傅,我看这戊心师弟虽说攻势凌厉,却是破绽不少,以木涯的聪慧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小师弟似是故意隐藏实力诱戊心全力猛攻啊?" 乐笙则是微微摇头道:"木涯必是能察觉出戊心的漏洞,可这戊心亦不是等闲之辈,若是木涯贸然出手,电光火石间,两人极可能两败俱伤啊。" 在看厉瞳亦是愁眉不展,身边的戊辰却是冷冷道:"师傅,师弟他平日里性子甚是沉稳,今日怎会如此咄咄逼人,若是那段师弟回击的话,师弟多半亦是要遭重创啊。" 厉瞳缓缓摆手道:"戊心这般咄咄逼人,多半是为了你啊。" 戊辰似是有丝疑惑,冷冷道:"师傅所言何意?" 厉瞳轻叹一声,负手道:"你师弟要强的很,昨日听你乐笙师叔说你胜之不武,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不过戊心必是想要替你争回这口气啊。" 戊辰闻言亦是微微摇头,低声道:"师弟若是这般想法,只怕是时间久了会露出更大的破绽,那段师弟一心固守,只怕是有意为之。" 只见空中的两道强光似是约定好了一般同时消失,九幽倒飞回段木涯手中,而戮天戟亦是折回戊心手里。戊心立于半空中面色甚是凝重,毕竟能接下他两招还有余力的人,在同龄的弟子中却是少之又少的。反观段木涯则是汗如雨下,方才的对招对他的消耗亦是不小。 戊心冷哼一声,见段木涯以是勉力支撑,大喝道:"焚天昧火诀第三式,双凤驭麟!"只见戊心又是从天而降,不过这次的威势显然要大过方才的两次进攻,一头炽炎火麟向段木涯猛扑过来。一时间段木涯身边的空气亦是变得灼热不堪,而这火麟又是身形硕大避无可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段木涯的身上,他该如何接下这威势极大的火麟呢?乐笙负手而立眉头紧锁,他深知这一击之力,却只得袖手旁观。 段木涯见这火麟威势之大更胜于当日自己施法时的威力不禁心里一寒,这火麟不断冲向自己,只得不停地御剑疾走,辗转腾挪间身上已是多了几处灼伤,眼看这火麟就要击中自己,只得心头一凛,不再规避,试图全力接下火麟。 柳璇琦见段木涯竟是要全力接招,大喊一声:"木涯,不可鲁莽,这火麟威势过大,不能硬拼啊!" 段木涯似是充耳不闻,大喝一声腾身而起,九幽黑芒暴涨,段木涯御全身之力于九幽之上,九幽则是化作一团黑焰如九幽阎罗在火麟上空当头劈下。 全场屏息而视,只见得那九幽神剑重重的砸在了火麟的面门,火麟冲天怒吼,瞬间化作一团玄火缓缓消散,九幽剑却是被强大的冲击力反弹回去,段木涯本想控制住九幽却不想这反噬之力如此之大,竟是被九幽重重的打在了胸口,登时后退数丈才勉强站定,一口鲜血欲出,体内亦是气血翻腾,一丝丝血已是缓缓从嘴角滑落。 柳璇琦见小师弟如此狼惫,急道:"师傅,快些让小师弟认输吧,方才的一击已是让小师弟伤及了内脏,如此下去怕是会折了修为啊!" 不料乐笙却是微微摇头道:"你这小师弟虽说性情温和,但是却坚韧异常,此时令他投降,必会伤了他的自尊,倒不如让他放手一战,便是输了亦是心服口服。你且放心便是,若是那戊心还是咄咄相逼,为师自是会出手阻止的。" 柳璇琦见师傅如此,也只好默不作声,只是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段木涯周身多处被火麟灼伤,早已是衣衫不整,反观立于天际的戊心则是一脸轻松,似乎方才的全力一击并没有耗费多少真元。 戊心见段木涯硬生接下了自己的全力一击,自是心有顾虑,毕竟刚才自己已然用了十成功力却还没有将段木涯击倒,心里也是越发的尊敬对面这个衣衫不整的师弟了。 段木涯见戊心一时没有攻过来的意思,立刻暗自调息,毕竟刚才的重创几乎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若是戊心再度来袭,恐怕自己已是凶多吉少了。 片刻间,偌大个广场竟是一丝声响也没有了。 段木涯屏气凝神,竟是回想起了当日与师傅对弈的局面,行至中盘时师傅亦是对自己猛攻不断,却是在行将收子的时候给自己留了一个大的空隙才让自己缓了过来。猛攻,空隙,固守,回击。 段木涯似是明白了什么,蓦然看向乐笙,只见乐笙微微一笑,轻轻点头,段木涯亦是心领神会,猛然冲天而起,直奔戊心而去。 戊心见状亦是心中大惊,这段木涯本已是强弩之末,怎会突然向自己攻来,只得强定心神,全力应战。 台下的戊辰却是一声轻叹,低声道:“师傅,我看这场试练,师弟似是要败下阵来了。” 厉瞳亦是冷哼一声道:“没想到这孩子竟是悟出了焚天昧火诀的第四式苍焰峰回,当真是破釜沉舟才得否极泰来,为师倒要看看戊心会如何应对。” 戊心见段木涯急速向自己冲来,不退反进,御起戮天戟猛然冲下,正如乐笙所言,胜负只在电光石火间。 段木涯见戊心不甘示弱,却是正中了自己的料想,急急顿住身形,赤芒大盛,双手紧握,一道道玄火凭空而出,齐齐打向了冲向自己的戊心。却见那戊心亦是不肯躲闪,运尽全身功力生生撞出了一条通路,直奔段木涯而来。段木涯竟也是淡淡一笑,九幽黑芒再起,乘着戊心全力对付道道玄火之际,极速而上,九幽化作一道黑芒直击戊心。 戊心大惊之下本想顿住身形,却不料与这些玄火的对撞已是消耗了大半真元,竟是一时失控,眼睁睁看着那九幽袭来。 轰隆一声过后,天地失声。 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了那柄九幽之上,在戊心面前一寸处,停住了。 离焰真人微微一笑,朗声道:“段师侄,好道法,好风度。” 段木涯与戊心各自缓缓落地,见掌教真人出口称赞,段木涯连忙恭声道:“掌教师伯过誉了,戊心师兄方才亦是收手,我与师兄此战,应是没有分出胜负的。” 戊心却是上前一步,朗声道:“掌教师伯、各位师叔、各位师兄师姐,这场试练,是我戊心败了。” 段木涯没料到戊心竟是开口认输,摆手道:“戊心师兄方才你我互有胜负,你不必如此的。” 戊心却是冷哼一声,道:“比武之事,输便是输了,我戊心本不是耍赖之人,方才多谢师弟收手,只是心中多有不服,只好来日再找师弟赐教了。” 段木涯闻言亦是拱手道:“如此,那师弟便恭候师兄了。” 离焰真人微微一笑,和声道:“两位师侄想必也是消耗不少,这便下去疗伤吧,接下来的要比试的师侄,要以两位为楷模,都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道:“弟子明白。” 段木涯退回乐笙身旁,见师傅一脸笑意,拱手道:“师傅,弟子不才,让师傅与师姐担心了。” 乐笙摆手道:“木涯,方才你及时收手,颇有君子之风,倒也不枉我育你多年,你硬接下戊心的一招双凤驭麟,怕是伤及了内脏,这便与你师姐回住处调养吧。” 段木涯点头道:“如此,那木涯便劳烦师姐了。” 柳璇琦微微一笑,道:“小师弟,你便随我来吧。” 两人转身化作两道华光而去,而对面的戊心戊辰师兄弟二人亦是转身离去,怕是方才一战,戊心亦是受了不小的伤。 第二十四章 四强 第二十四章四强 段木涯与柳璇琦落定在居所前,却不想段木涯再也坚持不住,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出。 柳璇琦见状亦是眉头紧锁,立即御起真元,源源不断的输入段木涯的体内,半晌,段木涯才是有所好转,但也还是面色惨白。 段木涯见师姐不停的为自己输送真元,和声道:“大师姐,我已然没有大碍了,师姐不必在耗费心力了。” 柳璇琦却是厉声呵斥道:“哼,你这小子,方才一击竟是撤去了护住心脉的真元,若不是你与那戊心及时收手,怕是早就死在他那戮天戟下了!” 段木涯只是微微摇头道:“师姐,我看那戊心师兄虽说杀气腾腾,却是招招留有些余地,虽说心高气傲,倒也不失为正人君子,方才若不是舍命一搏,这胜负怕也是早就分出来了。” 柳璇琦闻言一窒,倒是轻笑一声道:“没想到竟是我这个做师姐的小看你了,你方才在如此激烈的打斗下,竟是能悟出这焚天昧火诀的第四式,当真的了不起啊。” 段木涯亦是和声道:“师姐过誉了,方才的情形像极了当日师傅所布下的炎龙棋局,行至中盘师傅一度就要取胜,我只得破釜沉舟才逼得了继续下去的机会,而今天这般比试,却正是应证了炎龙棋局的玄妙啊。” 柳璇琦闻言似是在思索什么,只是淡淡道:“我修道亦是有百年之久了,只是对这棋艺乐理甚是抵触,却不想师弟能才棋局中悟出道法,当真是修真奇法了。” 段木涯倒是不以为意,轻声道:“这些年来修道时常常遇到些瓶颈之处,却也无法静下心来参悟,每每此时师傅便会邀我对弈几局,原来并不是师傅自己技痒的原由啊。” 柳璇琦闻言却是摆手笑道:“师弟,这你可就错怪师傅了,这百年来师傅都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对手,我看邀你下棋,必定是技痒的很了。” 段木涯没想到大师姐也会拿师傅打趣,却是一时哑然。 “璇琦,你且把真元撤了,我来看看木涯的伤吧。”两人交谈甚欢时,后面却传来了凌霄的声音,两人急忙回身过去,见果真是凌霄,躬身道:“弟子见过师叔。” 凌霄微微点头,和声道:“你俩自幼便是与我相识,私下无人时,也便不用这般拘礼了,木涯,把你的手给我。” 段木涯连忙将手递给凌霄,柳璇琦问道:“师叔,这瑶曦就要与戚常岳师弟比试了,你这时赶过来不要紧吗?” 凌霄浅浅一笑,摆手道:“无妨,那丫头的比试还早,倒是你们那师傅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又死要面子不肯过来,怕是被你厉瞳师伯看笑话,故而只好拜托我来帮他诊治诊治他的爱徒了。” 段木涯闻言亦是展颜一笑,和声道:“木涯有劳师叔了,方才师姐以真元帮我稳住五脏六腑,现在感觉已无大碍了。” 凌霄看着段木涯狼惫的样子,竟是有些不忍,和声道:“你这孩子,还是这般心性,方才戊心师侄的那招双凤驭麟已经伤到了你的心脉,若不是璇琦运功保你,想必你早就口不能言了,竟是在我这儿还要逞强。” 柳璇琦亦是附和道:“小师弟,既是师叔要你安心调息,你自然听话便是,师傅那边一定还心有记挂,我便先回师傅那边去了。” 段木涯微微点头,苦笑道:“既然师叔与师姐都这么说,木涯自然安心调息便是,师姐大可放心,你且回去便是了。” 柳璇琦转身化作华光而去,只留下凌霄与段木涯二人。 凌霄见段木涯伤势已然稳住,也便放下心来,和声道:“木涯,这五年未见,你确是长大了呢。” 段木涯微微笑道:“本就想找个机会去落羽堂看看师叔的,却无奈这些年师傅似是不太喜欢让我行走,故而才一别五年未有拜访,还望师叔恕罪了。” 凌霄微笑道:“无妨,你师傅不让你行走,自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你这师傅虽说脾气急了些,不过方才那紧张模样,倒是做不了假的。” 段木涯点头道:“这些年来,师傅虽说对我要求甚严,却不曾有半分为难,竟然为了我去求厉瞳师伯要来了这九幽神剑,木涯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师傅的恩情了。” 凌霄和声道:“你这孩子,方才你胜了那戊心师侄,便是对你师傅最大的报答了,你师傅虽说不喜世事,却是虚荣的很,你这般争气,赢得又是厉瞳师兄的徒弟,你师傅只是嘴上不说,心里还不知怎么偷笑呢。” 段木涯自是知道师傅的脾气,此番自己胜了那戊心师兄,师傅定是心头大悦,但却也不至于如凌霄师叔说的这般有失体面。 凌霄见段木涯面露尴尬,微笑道:"怎么,我这般说乐笙师兄,倒是惹的木涯不悦了吗?" 段木涯苦笑摇头,和声道:"师傅却是如师叔所说一般,木涯只不过是一时出神了而已。" 凌霄见状也便不再多谈乐笙,和声道:"木涯,你且缓缓催动真元,查看一下体内可是还有不适之处?" 段木涯微微点头,缓缓催动真元,可每每到心房处便再也提不起气来,只得苦笑摇头道:"师叔,我这纯阳之气运到心房处便似遇了阻碍,再也无法游走周身,还望师叔诊断。" 凌霄微微摆手道:"不妨事,只不过是璇琦强行封住了你的心脉,过几个时辰自然便好了,可还有其他不适之处?" 段木涯又是缓缓运动真元,和声道:"只是觉得有些气血翻腾的厉害,别的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凌霄微微点头道:"你这身子还虚的很,不过恢复的却是快的很,想必是方才璇琦耗了不少功力啊。" 段木涯心头一紧,问道:"师姐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凌霄摆手道:"你这个师姐啊,道行深的很,还是先关心自己的身子吧。" 段木涯则是微微皱眉,低声道:"师姐自损真元助我,我又怎能不管不问。" 凌霄微微一笑,缓缓道:"璇琦既是如此助你,自是不求什么回报,既是同门师姐,却是不必如此见外,以璇琦的修为,多则几日便就恢复了。倒是你木涯,不如随我回落羽堂静养几日,你师傅虽说疼你,但要论这医术,还是在我这儿要保险的多。" 段木涯见凌霄如此关心自己,恭声道:"多谢师叔好意,木涯自是听师傅与师叔的安排便是。" 凌霄微微点头道:"如此也好,那你便先回房间休息吧,瑶曦那丫头许是也要开始试练了,我还要赶回去看看她,明早之前切不可再妄动真元,明白了吗?" 段木涯却是摆摆手道:"木涯也想随师叔一并回去,毕竟这试练尚未结束,提前回房却是有失礼束,眼下身子既是已没有大碍,便劳烦师叔将木涯带回广场吧。" 凌霄见段木涯如此坚持,也便不再劝阻,让段木涯坐在那玉盘之上御风而起,片刻间就回到了焚天殿广场上。 段木涯急忙走到乐笙身旁站定,乐笙却是微微皱眉道:"不在房间好好静养,回来做什么?" 段木涯低声道:"师傅放心,凌霄师叔已为徒儿诊治过了,师姐又封住了我的心脉,除了些许内伤,已是没什么大碍了。" 乐笙见段木涯面色较之方才已是好看了许多,只是冷哼一声道:"哼,你这小子,当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段木涯刚想对乐笙说些什么,只听得天上一声巨响,目光也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温瑶曦一声轻喝,手持一柄短刃,似是匕首却又长了几分,像是短剑却又小巧了些许。不知那温瑶曦施了什么道法,那短刃青芒大盛,竟是化作了漫天的利刃从天而降。再看那戚常岳,满面阴霾,似是已然无力接下这漫天的剑雨了。 乐笙浅浅一笑,低声道:“看来这小丫头道行不低啊,凌霄竟是把倾国也传给她了,这常岳师侄,多半是要败下阵来了。” 段木涯却是一惊,没想到他只离开了不久,竟是已然比到了最后一场,低声问道:“师傅,这比试怎会如此之快?” 乐笙道:“你走之后,便是那子尧与段林一战,却不想子尧一招制敌,瞬间就分出了胜负,只怕是你或是那戊心遇到子尧亦是没什么胜算的。自后便是萧长烛与陆离一战,两人算是实力相近,最后陆离则是勉力得胜,已然被送回弟子房修养了。最后便是这温瑶曦对戚常岳的比试,战前大家一致认为常岳师侄的胜面或许要大一些,却不想这小丫头有如此本事,再加上他手里的那把名刃倾国,戚常岳竟是上来便落了下风,为师以为,那小丫头的道行与你相较亦是伯仲之间啊。” 还不等段木涯开口,便听得一声巨响,戚常岳用尽全身力气竟是勉力接下了这漫天剑雨,却是被震飞了足有三丈远。只见那戚常岳一脸苦笑,摆手道:“温师妹好道法,我认输了。” 温瑶曦亦是轻笑一声,拱手道:“师兄承让了。” 离焰真人见胜负已分,微笑着走到广场中央,朗声道:“如此,代表我玄火宫一脉参加八仙会盟的弟子就以逐一决出,子尧、段木涯、温瑶曦、陆离。你们四人便是我玄火宫此次大会的门面,还有一年的时间,务必要勤加修习,都明白了吗。” 四人纷纷上前,恭声道:“谨遵掌教师伯吩咐!” 众人皆是向四位晚辈们道贺,唯有戊辰默默的带着戊心走了回来,无十年前,正是戊辰大放异彩,如今,却也只能是看客了。 第二十五章 故地(上) 第二十五章故地(上) 试练过后,焚天殿等人自是由离焰真人吩咐,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很快,广场上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离焰真人见几位师弟师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朗声道:“各位师弟师妹,为兄还有些宿务要处理,便不再就留了,若是大家想在焚天殿留宿几日,自是不胜欢迎,尤其是两位师侄,方才的比试都受了些内伤,若是不便赶路,在这焚天殿多住上一段时日亦是无妨的。” 乐笙见掌教师兄发话,拱手道:“师兄劳苦,不必在挂心我们,我们自会照顾好木涯和戊心,师兄先行便是了。” 离焰真人见状也不多言,便转身走回了焚天殿。 厉瞳亦是沉默不语,反身离去,戊辰、戊心见师傅离去,向着乐笙和凌霄拱手作别,也化作华光而去,一时间热闹的广场上便只剩下了五个人。 乐笙见厉瞳离去,轻叹一声道:“此番戊心败给了木涯,师兄必是心有不甘,他方才那样子,倒是颇有些年轻时的锐气。” 凌霄亦是缓缓点头道:“此次试炼竟是木涯与瑶曦胜出,应是大大的出乎了师兄们的预料吧。” 乐笙微微一笑,摆手道:“木涯自是赢得惊险,可这温师侄却是完胜戚常岳,明眼人都看的出这小丫头可是厉害的紧啊。” 温瑶曦见乐笙如此夸赞自己,却是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摆手道:“奕律师伯过誉了,瑶曦方才出手不知轻重,只怕是常岳师兄故意让着我几分我才能取胜的,倒是段师兄,方才九幽神剑一出,才是惊天地泣鬼神呢。” 段木涯见温瑶曦竟是夸赞起自己来,急忙道:“温师妹方才完胜常岳师兄,我却是侥幸赢了戊心师兄半分,若此说来,怕是温师妹更胜木涯一筹呢。” 凌霄见几人推来推去,微微摇头笑道:“大家怎都是这么见外起来,我与乐笙师兄一向交好,瑶曦,你师伯是真心赞赏于你,你便不要再推辞了,方才一战为师亦是满意的很。” 温瑶曦见师傅发话,便拱手道:“那瑶曦谢过乐笙师伯了。” 乐笙微微点头,和声道:“小丫头不必拘礼,方才劳烦师妹你为木涯疗伤,却是险些错过了小丫头的比试,师兄倒是不好意思了。” 凌霄和声道:“我也是没想到那子尧只用一招便制住了段林,据我所知,段林道行不浅,却不想子尧竟是如此深不可测,入门不足二十年,怕是已经修到了灵修境的后期了。” 乐笙亦是缓缓点头道:“恩,我看这子尧已是将焚天昧火诀融会贯通了,只是年纪尚轻,阅历还不足啊。” 温瑶曦亦是插话道:“方才我见那子尧师兄,许是只用了五成功力不到,若是我与师兄一战,怕是半分胜算都没有的。” 段木涯见众人都极力夸赞那子尧,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子尧师兄究竟是道行高到了何种程度呢,竟是突然有了想与他一较高下的心思。 凌霄见段木涯沉默不语,和声道:“师兄,师妹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兄考虑。” 乐笙闻言一怔,点头道:“师妹但说无妨。” 凌霄看了段木涯一眼,轻声道:“木涯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根除,而赤炎居又没什么疗伤的仙药,不如便让木涯随我回落羽堂待些时日,一来是修养一番,二来,这五年不见,还有许多话想与木涯说说,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温瑶曦闻言倒是一惊,轻声道:“师傅,段师兄也要随我们一起回去吗?” 乐笙亦是看了段木涯一眼,摆手道:“罢了罢了,这小子还挺受人记挂的,既是师妹有意,师兄自然没有异议,只不过这些日子木涯又要给师妹填些麻烦了。” 凌霄只是浅笑道:“无妨无妨,木涯这孩子倒也文雅,怎会有麻烦一说,既是师兄应允,那我便带他们二人回去了。” 乐笙点头称是,和声道:“也好,那我与璇琦就先回赤炎居去了,还有,木涯,你的伤势好了就速速回赤炎居来,明白了吗?” 段木涯恭声道:“弟子明白了。” 说罢,乐笙与柳璇琦便回赤炎居去了。 温瑶曦见乐笙与柳璇琦已然看不见了身影,似是放松了下来,和声道:“段师兄,我们落羽堂风光独绝,想必师兄都未曾见过吧,此番我们一起回去,若是师兄有雅兴,我定会奉陪的。” 凌霄见温瑶曦如此热情,不觉微微摇头,和声道:“你这丫头,你段师兄五年前便就来过我们落羽堂了,算是必要还要早上了两年呢。” 温瑶曦心头一惊,问道:“咦,师兄竟是来过我们落羽堂吗?” 段木涯微微一笑,道:“当年我被师傅和师叔救上山来,便是留宿在了落羽堂,只是有五年无缘再回落羽堂看看了。” 温瑶曦缓缓点头,笑道:“倒是瑶曦妄加揣测了,既是师兄曾去过我落羽堂,那我也不再献丑了。” 段木涯微微摆手道:“温师妹哪儿的话,此番前去落羽堂,少不了要叨扰师妹和师叔,还望师妹不要被我扰了清修才好。” 凌霄见二人又是一阵寒暄,和声道:“瑶曦,这木涯身上尚有内伤,我们便也早早回落羽堂吧。” 温瑶曦见师傅发话,便是不再多言,三人亦是向着落羽堂而去了。 第二十五章 故地(下) 第二十五章故地(下) 焚天殿内 离焰真人负手而立,站在他身边的正是离炎。 离炎缓缓摇动着手中的山河扇,淡淡笑道:“没想到这段木涯竟是能胜得戊心,当真是出乎我所料了。” 离焰真人亦是微微笑道:“段师侄道行精进如此,想必也离不开炎师兄的倾囊相授吧。” 离炎却是微微摆手道:“师兄言重了,那段木涯并没有用我所授的斩阳剑诀,怎能说是我的功劳,我想必是乐笙平日里教导有方吧。” 离焰真人道:“这孩子倒是心思缜密,若是他当众使出了这斩阳剑诀,只怕你这炎师兄亦是隐瞒不住身份了吧。” 离炎微微点头道:“这孩子确实思虑周全,如此绝境之下亦是能为我着想,倒是颇有君子之风啊。” 离焰真人亦是点头道:“不错,这段木涯虽说非我族类,不过这五年来无论是道法还是心性,在年轻的弟子里都属上乘,怕是我们当日的担忧,亦是多虑了吧。” 离炎低声道:“但愿如此吧,师兄此番唤我来相见,怕是还有要事相商吧。” 离焰真人沉默片刻,缓缓道:“此次八仙会盟,要在我玄火宫举办,你可知道吗师弟?” 离炎点头称是。 离焰真人面色一寒,冷冷道:“这次会盟,看似是其他七家门派前来拜访,却暗藏玄机。怕是他们都是为了南疆之事而来啊。” 离炎亦是冷哼一声道:“这些年来,南疆的封印似是大有松动,看来这些家伙们已是耐不住寂寞了啊。” 离焰真人轻叹一声道:“哎,这些年来南疆那边,似乎亦是越来越耐不住寂寞了啊。” 离炎眼色一暗,微微摇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玄火宫最为临近南疆,自是要腹背受敌,这些事,先祖也是早有预料了,却没想到到,这重任竟是落在了我们的肩上啊。” 离焰真人踱步半晌,低声道:“师弟,这三生琴,似是有下落了。” 离炎周身一震,急声道:“什么!师兄所言可是属实!” 离焰真人重重点头道:“兹事体大,为兄怎会胡言,你且随为兄去经阁,我们细细商议。” 说罢,两人缓缓隐身于焚天殿,不见了行踪。 落凤峡落羽堂 段木涯三人在落羽堂前落定,这落羽堂亦是如五年前一般,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不过这香枝树,似是又高了些许。 段木涯望着这香枝树,竟是想起了藏仙庐的琼月,那儿的香枝树又会不会是由这儿移栽过去的呢? 凌霄见段木涯望着这香枝树怔怔出神,轻声道:"木涯可是又想起了你家乡的那猿居树了?" 段木涯只是微微摇头,和声道:"难得师叔还记得当年所言,只不过方才木涯只是想到了一个前辈而已。" 凌霄则是淡淡一笑,似是胸有成竹道:"你是想到了琼月道友吧。" 段木涯没想到凌霄竟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点头道:"师叔猜的一点不错,想必那藏仙庐的香枝亦是从这落羽堂移植过去的吧。" 凌霄微微点头道:"不错,那株香枝,确实是师兄从我这儿讨来的。" 温瑶曦见二人交谈甚欢,自己却是一头雾水,悻悻道:"师傅,师兄来此后你便就不理我了,瑶曦便先行回去了。" 凌霄见温瑶曦满脸嗔怒之色,和声道:"你这丫头,我不过是与你段师兄叙了叙旧,竟是敢责怪起师傅来,为师还有要事要交待与你,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回去吧。" 温瑶曦见师傅如是说,讪笑道:"额,弟子知错了师傅,有什么要事您且吩咐便是了。" 凌霄微笑道:"为师要为你段师兄炼些丹药,这两日便劳烦你照顾你段师兄了。" 温瑶曦点头称:“师傅放心便是,瑶曦一定会照顾好师兄的。” 凌霄微笑道:“如此,木涯便住到那边的客房吧,毕竟你与瑶曦男女有别,这样自是会方便一些。” 段木涯点头道:“木涯全凭师叔安排。” 凌霄见段木涯没有异议,和声道:“如此便好,你且先安顿好,过几日我便替你炼制好丹药,此间若是有什么不适大可找瑶曦即可,这小丫头亦是医术不凡的。” 段木涯微笑道:“如此,这些日倒是少不了麻烦师妹了。” 温瑶曦拱手道:“师兄哪儿的话,若是有什么不适,自是来找我便好,那我就先行回房了。” 凌霄点点头,和声道:“今日一战,你也耗费了不少真元,快去好好调息吧。” 温瑶曦躬身向师傅和段木涯告别,便走回了居所。 第二十六章 镜湖 第二十六章镜湖 凌霄见段木涯面露倦意,和声道:“师侄既是身体疲惫了,就不妨先回房歇息吧,切记不可运功便是了。” 段木涯亦是觉得身体已是接近极限,也不多做推辞,辞别凌霄便来到了客房休息。 自段木涯来到这落凤峡以来,从来没有向今晚一般沉沉的入睡,似是忘记了早课,忘记了修行,忘记了一切的烦恼,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甚至连梦的没有,就这么单纯的享受着夜晚的一丝微凉。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瞬间,许是几万年。 段木涯缓缓睁开眼睛,太阳已是高高的悬于天际。 段木涯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自是拜入了玄火宫,便再也没有这般懒散过了。本是起身要清洗一番,却发现竟是有人已经备好了清水,这落羽堂虽大,也不过只有凌霄和温瑶曦在,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温师妹见自己还未转醒,便帮自己准备停当了。 段木涯刚刚穿戴整齐,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进屋内:“段师兄,已是正午时分了,你可还睡醒了?” 段木涯轻咳一声,朗声道:“劳师妹费心,我已然收拾好了。” 温瑶曦亦是朗声道:“那我可要进去了?” 段木涯见这屋子里甚是凌乱,竟是有些害羞了,连忙道:“师妹不急,我穿戴好这便就出去了。” 温瑶曦却是笑道:“也好,只怕是师兄还没有收拾好房间,那我便门口等着你吧。” 段木涯不禁苦笑一声,连忙将屋子收拾干净,虽说身子还是有些疲劳,不过比昨日可是已经好了太多了。想到温瑶曦亦是在门口等候了多时,段木涯连忙将屋门打开,将温瑶曦让了进来。 温瑶曦见这片刻间房间就收拾的如此干净,想必段木涯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开口道:“段师兄,今日一早师傅便闭关炼药了,恐怕要等上几日才能炼成,这些天便由我来照顾师兄吧。” 段木涯想到竟是要让一个小姑娘来照顾自己,忙摆手道:“师妹不必如此,我的伤势并无大碍,这些时日师妹自行清修便是,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温瑶曦见的段木涯还是如此逞强,讪笑道:“师兄是觉得要我照顾会有失体面吧,既是如此,我这几日便只是陪师兄在我落羽堂走走看看,师兄意下如何呢?” 段木涯见温瑶曦盛情难却,自己一人在这房中静养又却是无聊的很,微笑道:“既是师妹有心,那我也便不推辞了,敢问师妹要带我去这落羽堂何处呢?” 温瑶曦闻言诡异一笑,低声道:“虽说师兄在我落羽堂住过些时日,可这个地方你定然是没有去过的。” 段木涯亦是有些好奇,问道:“那敢问师妹,这我定然没有去过的地方,又是哪里呢?” 温瑶曦却是微微摇头,和声道:“这个嘛,师兄随我去一趟便知了。” 段木涯见这小丫头竟是卖起关子来,心中觉得此地一定是落羽堂的隐蔽所在,要不然温瑶曦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把握。想到这儿,段木涯也只好拱手道:“即使如此,那木涯便随师妹走一趟吧。” 温瑶曦见段木涯如此爽快便答应了,心头大悦,笑道:“哈哈,师兄果真是好说话的很,难怪师傅一直说你极易相处呢。” 段木涯亦是笑道:“师妹生性活泼,亦是好相处的紧啊。”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走到了落羽堂后山的一处幽谧之境,看着地上的落叶堆了有数层之多,怕是许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面露犹豫之色,和声道:“师兄是怕误闯了我落羽堂的禁地吗?” 段木涯微微点头道:“我见这落叶层层,想必是很久无人涉足了,怕是不便深入啊。” 温瑶曦却是摇头道:“不妨事的,这个地方是我刚上山时,有一次贪玩时无意中在这后山发现的,师傅倒是也没说过什么不可以来后山的话,所以,这里应该只是人迹罕至,却应不是什么禁地吧。” 段木涯见温瑶曦胸有成竹的样子,只得由着她的性子来了,和声道:“师妹拜入我玄火宫,只有三年之久吗?” 温瑶曦不想段木涯竟是突然关心起她来,竟是微微有些脸红,忙问道:“师兄怎么会突然问起我的状况来了?” 段木涯则是淡淡一笑,摆手道:“师妹多心了,只是心之所想,故而有此一问,师妹若是觉得不便,我们继续前行便是了。” 温瑶曦思虑片刻,缓缓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自我上山以来确实已满三年了。” 段木涯见温瑶曦没有怒意,便和声道:“那师妹又是为何要拜入我玄火宫呢?” 温瑶曦轻叹一声,缓缓道:“这个嘛,说来话长了。我们温家本就是大户人家,三年前父母听信媒妁之言要将我许配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纨绔子弟,我百般求情不成也就只好私自跑了出来。一路上无依无靠,又害了些顽疾,多亏师傅及时相救才留下了我的性命,从那以后我便做了师傅的入室弟子,而家,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无家可归,自己又何尝不是无家可归。段木涯见温瑶曦竟是与自己的境遇相似,心中便莫名的多了些亲近感。眼看自己揭了温瑶曦的伤疤,段木涯只得苦笑道:“方才是我多有冒昧了,让师妹忆起这些不快之事,木涯向师妹请罪了。” 温瑶曦却是摆摆手道:“不妨事的,这些年来亦是许久没人听我唠叨这些事了,虽说这落羽堂风景独绝,师傅又对我宠爱有加,不过时间久了,倒也觉得有些寂寞呢。” 段木涯见这小师妹竟是想的如此之多,丝毫不像一个一心求仙的修真人,这点,倒是和自己颇为相像。 段木涯轻笑一声,缓缓道:“我亦是无家可归之人,这修仙炼道,亦不是我本意所向,不过机缘巧合下被师傅所救,便也就这般清修了这些年,平日里尚可吹吹笛子,再者便是与师傅对弈几局,倒也不觉得乏味了。” 温瑶曦咦了一声,问道:“难道师兄也是被乐笙师伯救上山的吗?” 段木涯微微点头,低声道:“早年间亦是家破人亡,被恶鹰掳来了这落凤峡,便被师傅救下了。” 温瑶曦见这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尴尬一笑,和声道:“既是如此,那我与师兄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何不进这后山深处散散心,去见见那奇景呢?” 段木涯本是有些伤感,被温瑶曦如此一说,心情倒是好了几分,和声道:“师妹所言甚是,你我同病相怜,却也是有缘的很了,那我这便随师妹去见见那人间奇景吧。” 说罢,两人缓步前行,穿过密林后,竟是见到前方有一处湖泊隐于密林之中,却不知水源从何而来,当真是人世间一大奇观了。 温瑶曦浅浅一笑,和声道:“段师兄,这里便是那处奇景了,我见它通透如镜,便唤它作镜湖,你意下如何呢?” 段木涯微微点头道:“这里光洁如镜,却又深不见底,唤作镜湖,自是好的。” 温瑶曦轻笑道:“久闻师兄笛艺精湛,面对这如此美景,可还能为我独奏一首?” 段木涯闻言微笑道:“不想师妹还有如此雅兴,只是并未将木笛随身携带,恐怕要让师妹失望了。” 温瑶曦闻言果真是眼色一暗,缓缓摇头道:“不妨事,既是师兄没有带来,那便下次有机会再恭听师兄的笛曲吧。” 段木涯见温瑶曦神色一暗,只好微微摇头道:“既是师妹有心听我奏乐,那我也只好献丑了。” 温瑶曦心头一惊,问道:“师兄不是没有带木笛吗,又如何奏乐呢?” 段木涯轻轻从旁边的柳树旁摘下一片柳叶,淡淡道:“心有乐律,这些花花草草亦是可以琴瑟和鸣的。” 温瑶曦莞尔一笑,拱手道:“如此,便恭听师兄的雅作了。” 段木涯静静的坐在湖畔,思虑半晌,便轻轻的吹起了那柳叶来,虽说柳叶本不是什么乐器,可在段木涯的手中,似是有魔力一般,竟是发出了一阵阵悠扬的乐声,温瑶曦坐在一旁,亦是听的如痴如醉。 曲罢,段木涯淡淡一笑,似是对自己的即兴发挥甚是满意。 温瑶曦则是拍手赞道:“师兄果真是乐律奇才,这一片小小的柳叶竟是能吹出此等仙乐,只是瑶曦才疏学浅,不知道这首曲子唤作何名呢。” 段木涯微微摆手道:“师妹言重了,这首小调是我见这镜湖之色一时兴起所做,并非什么仙乐名曲,倒是让师妹见笑了。” 温瑶曦闻言却是一惊,惊讶道:“师兄只是片刻间便作出了这首曲子,当真是比这奇景还要更奇了几分啊,不如师兄再为这曲子起个名字可好?” 段木涯微笑道:“这首曲子本就是为师妹而作,师妹邀我来这镜湖一览,亦是心情大悦,不觉间便随着心意吹出了这小调,如此看来,便唤它作镜中人如何?” 温瑶曦闻言脸色又是红了几分,低声自语道:“镜中人,镜中人,镜中亦似心中痕。” 两人相视一笑,夕阳已是将这镜湖染成了一抹深红。 第二十七章 密洞 第二十七章密洞 眼见这太阳行将落山,后山也便的清冷了起来,虽说这段木涯的伤势已是没什么大碍了,可温瑶曦毕竟答应了师傅要好生照顾段木涯,见这天色暗了下来,起身道:“段师兄,看着太阳行将落山,你我也便回落羽堂吧,要是让师傅知道我带你来这后山,必是要责罚我了。” 段木涯微微一笑,点头道:“师妹是怕我伤势复发吧,如此那我们回去便是了。” 温瑶曦浅笑一声道:“师兄若是有雅兴,我们明日再来便是,反正这些天师傅都要闭关炼药,倒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段木涯亦是缓缓站起身来,和声道:“看着这湖水通透,心里似是也平和了许多,没想到这湖水还有如此魔力,当真是想在这儿多待片刻呢。” 温瑶曦见段木涯甚是喜爱这镜湖,心中自是开怀,可转念一想,师傅的叮嘱又不得不遵从,一时间也是进退两难了。 段木涯见温瑶曦面露难色,和声道:“师妹不必为难,我只是说说罢了,就依师妹所言,明日还要劳烦师妹陪我来这儿小坐了。” 温瑶曦闻言点头道:“恩,若是师兄喜欢,这几日天天陪师兄来此也无妨的。” 段木涯拱手道:“既是师妹带我来这镜湖一览,那明日我便携着木笛而来,多奏几首曲子,算是报答师妹的赐景之谊了。” 两人说话间,太阳已是悄然落下了天际,后山更是变得幽暗了起来。两人见状也便不再多言,转身欲行,却不料一个声音在镜湖中幽幽飘来。 “鬼心..鬼心..鬼心。” 两人均是周身一震,这里竟是还会有第三个人在吗? 段木涯上前一步,朗声道:“不知还有哪位前辈在此隐居,可否出面一晤?” 回声一时间便响彻了整个后山,却是久久无人回应。待回声渐散,那声音又是幽幽响起。 “鬼心..鬼心..鬼心。” 温瑶曦眉头紧蹙,低声道:“段师兄,这鬼心究竟是何物,这声音却又是从何而来呢?” 段木涯只是微微摇头,低声道:“这落羽堂的后山我之前从未涉足,而这鬼心是何物,我亦是从未听人提及过,不过这声音诡异,怕是大有蹊跷。” 温瑶曦闻言却是一头一寒,莫名的紧张起来,手中的倾国亦是微微泛起了青芒,时刻戒备着随时可能发生的一切。 段木涯见这声音似是从湖中传出,便疾步走到湖边这般一探究竟,却不想自己身上的玉牌竟是微微作响,似是有了什么回应一般。 温瑶曦见段木涯一脸错愕,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也便腾身飞去,却不想刚刚落地就发生了异变。 段木涯手中的玉牌光华大盛,竟是将这深林照的如同白昼一般,那湖里的声音亦是变得急促而又期待,直到玉牌化作一道毫光冲天而起,天上犹如有两轮明月一般。渐渐的镜湖亦是开始发生异变,湖水竟是缓缓下落,下落。半晌,原本宛若碧珩的镜湖竟是化作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而玉牌则是慢慢滑落,不偏不倚,刚刚好掉到了段木涯的怀里,再无声响。 两人均是被这异景所惊,相顾无言,似是都不敢相信这玉牌竟是有如此威力能让这镜湖化作了一处洞穴,而这个神秘的洞穴里又会藏着些什么秘密呢? 段木涯眉头紧锁,涩声道:“上次在玉仙竹林时,这玉牌便救了我一命,如今竟又有如此异变,它究竟是何等仙器,居然连师父都不认得。” 温瑶曦亦是大惑不解,只是淡淡道:“方才听到湖里不停发出的声音似是鬼心,这玉牌该不会就是那鬼心吧。” 段木涯闻言周身大震,鬼心,鬼,为什么竟是如此阴暗的名字,难道自己身上真的有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吗? 温瑶曦见段木涯不语,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段师兄,你在想什么?” 段木涯猛地回过神来,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只不过觉得这洞穴大有蹊跷,不知师妹意下如何呢?” 温瑶曦道:“离师傅出关还有几日,现在去打扰师傅怕是也没什么作用,倒是为难的很了。” 段木涯点头道:“如此,那我便先行下去探探这洞穴的虚实,师妹负责在这洞口守着,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通知师伯。” 温瑶曦闻言急道:“不行!师兄你内伤未愈,依我看,还是我们一起下去看看,若是遇到麻烦还能互相有个照应,大不了就遁逃出来便是,反正这洞穴既是出在我落凤峡,必定也不会有什么邪物吧。” 段木涯见拗不过温瑶曦,便点头道:“师妹所言亦是有理,只不过这洞穴里面情况如何你我还不得而知,此番下去,你且跟在我后面便是。” 还不等温瑶曦在做辩驳,段木涯便御起九幽反身进入了那洞穴,温瑶曦见状也急忙御起倾国追了上去。 这洞穴要比两人想象的深得多,飞了许久竟是也没有落脚的地方,温瑶曦不禁摇头道:“师兄,这洞穴竟是如无底洞一般,我们当真要在向下探寻吗?” 段木涯顿住身形,缓缓道:“师妹,你看这洞穴似是钟乳石构成的,越是深处便越是干燥,我见这石壁已是没有了多少水迹,怕是就要到底了。” 温瑶曦缓缓点头道:“段师兄果然是细心非常,既然师兄如此肯定,那我们便继续向下吧。” 段木涯便也不再多言,转身冲下,温瑶曦亦是飞身追下,果然,不消片刻便落在了地面上。 这洞穴下确实别有一番洞天,下面宽阔平坦,看上去,似是要比镜湖的湖面还要大出不少。而这洞穴下竟是还隐隐有些光亮,却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蹊跷的很。 段木涯见这洞穴下毫无生气,但却又像是有人居住过的样子,不觉大为惊奇,难不成是玄火宫的某个前辈曾在这里隐居过吗,亦或是另有什么隐情吗?这一切此刻却都是一个谜。 温瑶曦亦是大为好奇,毕竟自己发现这镜湖亦是有数年之久了,却不想今日被段木涯的玉牌揭开了如此大的一个密境,怎能令人不心生惊奇。 段木涯四处查看了一番,低声道:“温师妹,这里看上去似是有人住过的样子,可这里又明明是许久未有人来过了,只怕是很久以前的某位前辈在此隐居的吧。” 温瑶曦闻言亦是缓缓点头道:“这里的密洞,怕是连师傅都不清楚呢,说不定是我玄火宫的哪位前辈高人所居,你我这般闯进来,怕是不好吧。” 段木涯思虑片刻,低声道:“既是来了,我们便进去一看吧,毕竟这密洞中有何秘密我亦是想弄个清楚。”段木涯心头一紧,与其说是这里的秘密要弄个清楚,不如说是想把这玉牌之谜差个明白才是。 温瑶曦见师兄如是说,微笑道:“没想到师兄竟是也想进去看看,我以为师兄会劝我折返回去呢。” 段木涯只是淡淡一笑,他心中的想法自是不能告诉温瑶曦的,毕竟这玉牌到底为何会有这般奇效,事关自己的家乡之谜,自然是要隐忍于心的。 两人顺着光亮处一路前行,这一路亦是小心谨慎,生怕会生出了什么麻烦事,不过却也没有他们想象的一般,这一路上竟是连一点阻碍都没有。就这么顺利的,两人来到了那洞穴的最深处。 一把石椅,一张石床。 这里,究竟是何人所居? 正当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间身后一声巨响,竟是一道石门凭空落下,将两人牢牢地所在了这密闭的石室之中,段木涯大惊之下不得已催动真元想要震开这石门,却不想这石门竟是坚固如此,连焚天昧火法诀都奈何不得。见段木涯无功而返,温瑶曦亦是轻喝一声,倾国豁然飞出,只听得一声脆响,倾国却是硬生被弹回了温瑶曦的手中,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却是一点没有办法都没有了。 段木涯轻咳一声,想必是情急之下又触及了内伤,温瑶曦见状也只好先放弃了尝试,连忙跑过来扶住段木涯,急道:“段师兄,师傅叮嘱过,你切不可动用真元,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内伤又发作了?” 段木涯轻叹一声,缓缓摆手道:“我的身体无妨,倒是连累师妹也一起困在了这里,方才也是一时情急,现在可还要尽快想想出去的办法才好啊。” 温瑶曦闻言亦是愁眉不展,方才两人都是尽全力一击,这是门别说是裂痕,却是连动都没动,只得低声道:“师兄,你我方才都是使出了十成的功力,只怕要打开这石门,却是要看看这石室内有什么玄机了。” 段木涯四处打量了这石室一番,却也只有这石床和石椅,便是要找些什么玄机亦是无从下手,一时间两人亦是久久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二十八章 魔(上) 第二十八章魔(上) 两人在石室内寻了许久也未见什么端倪,不觉心头泛起一丝焦虑,温瑶曦低声道:"段师兄,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啊?" 段木涯见温瑶曦神色黯淡,自己自是不能在露出低沉之色,强行打起精神,正色道:"师妹放心,既是我带你进了这洞穴,那我便决不会让你我都困死在这里!" 温瑶曦见段木涯如此说,心中竟是觉得踏实了许多,和声道:"恩,既然已是被困在这石室中,那便更不能自暴自弃了。" 段木涯点头道:"这石室内虽说简陋的很,可这四周的石壁却是光华暗流,说不定是有什么机关你我还没有发现。" 温瑶曦闻言却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急道:"师兄,你身上的玉牌说不定便是这玄机所在。" 段木涯亦是恍然大悟,点头道:"方才一时情急竟是忘了这玉牌,这便拿它出来一试。"说罢,段木涯缓缓拿出玉牌,两人均是屏息而视,只见这玉牌缓缓离开段木涯的手心,静静地悬立于空,便再无其他反应了。 温瑶曦见状也只得轻叹一声,低声道:"看来这玉牌亦不是这玄机所在了。" 段木涯亦是眉头紧锁,本想这玉牌八成就是破除这石门的关键所在,却不想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缓缓道:"看来,要破开这石门,还需要另试他方了。" 温瑶曦刚要开口宽慰段木涯,便忽然间觉得周身一寒,竟是有些意志模糊了。段木涯见温瑶曦一脸异样,竟是连站都站不稳当,连忙上前扶住她,右手搭到温瑶曦的脉上,却是心头一惊。温瑶曦已是脉象渐虚,眼见就是要停了下来,段木涯大急之下更是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御起周身真元输入温瑶曦的体内,怎奈收效甚微。 段木涯一声轻喝,正准备以自己的修为为温瑶曦续命,却不料石室内幽幽的传来一个声音道:"这姑娘不过是中了石室内的失魂散,并无生命之碍,你且不必如此耗费真元了。" 段木涯感觉到这石室骤然间鬼气森森,怒喝一声:"是谁在装神弄鬼!" 只见那石椅上缓缓出现了一个虚幻的人影,和声道:"鬼心,你终于肯回来见我了。" 段木涯闻言眉头一皱,冷冷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是出现在我落凤峡玄火宫。" 那虚幻的人影竟是变得愈发清晰,仔细看来,那鬼魂竟是一个双目皆盲的少女,一脸笑意道:“鬼心,我在这儿已是等了你千年了,还以为你永世不会回来了。” 段木涯见这鬼魂似是认错了人,便冷然道:“哼,我不是什么鬼心,我是玄火宫第二十四代弟子,段木涯。” 那鬼魂却是一脸笑意不改,和声道:“没有错的,我虽然目不能视,但却能感受到鬼心的气息,错不了的,错不了的。” 段木涯刚想反驳,却想起悬立于前的玉牌,似是想到了什么,静静的将它握在手里,低声道:“你说的鬼心,是这块玉牌吧。” 那鬼魂闻言一怔,缓缓道:“玉..玉牌,在哪里?在哪里?” 段木涯反手一指,那玉牌径直飞到了鬼魂的手里,霎时间光华大盛,似是被什么唤醒了一般。 却不想那鬼魂竟是低低啜泣起来:“原来,你早已不在人世了啊。” 段木涯眉头紧锁,缓缓道:“这玉牌,到底是什么来路。” 鬼魂却是涩声问道:“你既然不是鬼心,却又如何不会受这失魂散的影响,还有,这块玉你又是从何得来?” 段木涯冷哼一声,冷然道:“我却又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 那鬼魂亦是料到了段木涯不肯回答,只是幽幽道:“既如此,你便守着这姑娘的尸身终老此生吧。” 段木涯闻言周身一震,见温瑶曦还静静的躺在石床上,竟是没有了一点生气,只得冷冷道:“这玉牌,是我父母的遗物,你所说的失魂散为何对我没有作用,我便不得而知了。” 鬼魂闻言却是长叹一声,和声道:“看来你和鬼心似是同族啊。” 段木涯上前一步,怒道:“什么同族,你快把话说清楚!” 鬼魂微微摇头道:“中了这失魂散却无分毫反应,如若常人一般,你想必亦是魔族之人吧。” 魔! 自己竟会是魔。 第二十八章 魔(下) 第二十八章魔(下) 段木涯一声轻喝,九幽豁然出鞘,一时间石室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段木涯怒道:“你休要在胡言!你且将这毒药的解药交出来,不然我定叫你魂飞魄散!” 鬼魂见段木涯动怒,亦是冷冷一笑道:“我纵然魂飞魄散,只怕这位姑娘亦是在劫难逃了。还有,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确实只有魔族中人才能抵御这失魂散的魔力,信不信由你自己,要杀要剐,亦是悉听尊便。” 段木涯握着九幽的手竟是不住的一阵颤抖,句句属实,难不成自己真的是什么魔族。段木涯连忙摇了摇头,朗声道:“我段木涯乃是玄火宫奕律长老乐笙的亲传弟子,怎会是邪魔外道,你休要再以妖言惑我。” 鬼魂见段木涯这般倔强,轻笑道:“你这少年,难道魔就比人矮了一等,人就要比魔贵出一筹吗?” 段木涯冷哼一声道:“快说,这失魂散到底该如何才得祛除?” 鬼魂微微摇头道:“除非你能走出这石室,要不然,这俊俏的小姑娘自是要做一辈子活死人了。” 段木涯闻言再不多言,御起九幽变向鬼魂刺去,却不想那鬼魂竟是飘忽不定,寻常攻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自己又为内伤所胁,无法动用玄火之力,只得是被那鬼魂耍的团团转。 几个回合过后,那鬼魂似是再也耐不住寂寞,左手轻轻在右手上一抹,一根冰针凭空而出,向段木涯打去,段木涯本就是行动越发迟缓,洞察力亦是大不如前,这冰针眼见就要打到了段木涯的身上。 “铛!”一声脆响,竟是那玉牌为段木涯挡下了这致命的冰针。 段木涯与那鬼魂均是一愣,那玉牌缓缓的回到了段木涯的怀里,便不再动弹了。 “鬼心竟是这般护你,也罢也罢,年轻人,你可愿听我一言?”那鬼魂幽幽道。 段木涯见这鬼魂收手,自己又无力再战,只得点头道:“有什么话,你且说吧。” 鬼魂淡淡一笑,缓缓道:“千年前,我与鬼心初遇,那时他已贵为魔族圣使,而我却只是个寻常的小魔。那时他被任命守卫我魔族的圣地幻冥泉,当年我生性贪玩儿,却不知如何误打误撞闯入了幻冥禁地,为鬼心所擒。不料当日幻冥泉竟是发生了异变,南疆魔族突发内乱,一群高手杀入幻冥禁地,鬼心奋力与他们一战却是重伤不敌。无奈之下,我只好施展家族的绝艺魅影游魂将鬼心救起,却不想被卷入了幻冥泉中。再到我们醒来的时候,已是在你口中的这落凤峡了。” 段木涯自语道:“幻冥泉,难道那个传说中的地方真的存在吗?” 鬼魂轻叹一声,继续道:“本来我两人互不理睬,可日子久了便也开始互相照顾对方,再后来便生了些情愫,直到有一天,鬼心带回了一把古琴。” 段木涯微微一震,低声道:“三生!” 鬼魂重重点头道:“不错,正是三生琴。” 为什么,自己到底和那三生琴有何渊源,为何每每提及它自己便会心神一震,段木涯又是陷入了一阵沉思。 鬼魂见段木涯陷入沉思,缓缓道:“这三生琴有何神力你可还清楚吗年轻人?” 段木涯缓缓摇头。 鬼魂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是一声长叹道:“这三生琴不仅能惑人心智,还可以定轮回之数、逆生死之劫,说它是天下第一仙器并不为过,可若说它是这天下第一妖琴,亦是名副其实啊。” 段木涯面色一寒,问道:“那之后呢,鬼心怎么会变作了这玉牌。” 鬼魂微微摇头道:“这我便不得而知了,我只记得鬼心答应我,他回到魔族安顿好后,会借着三生琴之力也将我一并接回去,却不想他就这般一去不返,已有千年。” 段木涯亦是一声叹息,缓缓道:“你可知这三生琴却是不知为何被我玄火宫的祖先得了去,而今又复失,而这鬼心竟是化作了这玉牌,竟是爹娘留给我最后的遗物。” 鬼魂幽幽道:“少年人,其实早在数百年前,我便已经死了。”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这石室虽是有人居住过,但显然已是久久无人来过了,想必是你的执念将你的魂魄强行拘在了此处吧。” 鬼魂淡淡笑道:“你这少年倒也聪慧,如今我已是无牵无挂,这便要追随鬼心而去,我见鬼心对你似是极为重视,虽然不知是何缘故,但我还是最后帮你一次吧。” 段木涯不知为何竟是对这鬼魂不再有反感之意,和声问道:“前辈却是要怎么帮我?” 鬼魂微微一笑道:“你且将那姑娘抱起来,站到我的身边,我自会送你回到洞穴外,你且用心记得,我这便传你我族秘传的魅影游魂之术,怕是以后还会派上用场的,既然我行将魂飞魄散,那姑娘身上的失魂散之毒,自然会自行消散了。” 段木涯闻言点头道:“多谢前辈倾力相助,只是还未请教前辈姓名,还望前辈相告。” 鬼魂并未多言,只是双手合十,似是在结什么阵法,段木涯见状牢牢抱紧温瑶曦,站在了鬼魂的旁边。 霎时间,石室内寒光大盛,照的人睁不开眼睛,段木涯只得紧紧抱着温瑶曦,也顾不得遮挡一下双眼,只是耳边缓缓传来鬼魂的声音:“年轻人,你且唤我幽吧。” 缓缓睁开双眼,段木涯竟是抱着温瑶曦落在了落羽堂前。 第二十九章 心意 第二十九章心意 温瑶曦缓缓睁开双眼,却见段木涯将自己牢牢抱在怀里,不禁心头大羞,惊道:“师兄..你..你在做什么?” 段木涯本来还沉浸在方才发生的种种上,却不想被温瑶曦的一声轻喝拉回了现实,又见自己抱着温瑶曦,亦是心头一惊,急忙道:“师妹,方才我们在洞中你不知怎么就突然昏厥过去,我不得已才将你抱出那洞穴,还请师妹不要误会。” 温瑶曦满面通红,低声道:“那..那你还不将我放下。” 段木涯连忙将温瑶曦放下来,低声道:“师..师妹,方才我并非有意,只不过情非得已,便只好如此,还望师妹不要怪罪。” 温瑶曦却是低头不语,段木涯见状心里却是一阵苦笑,没想到温瑶曦这么快就转醒,自己却还没想好如何解释,当真是棘手的很。 温瑶曦微微摇头,低声道:“方才师兄亦是为救我脱困,瑶曦并没有责怪之意,只不过是有些难为情而已。” 段木涯见温瑶曦没有责怪之意,也便放松了下来,和声道:“温师妹,你且运功试试,看看是否还有不适之处?” 温瑶曦微微点头,运动真元游走周身,却法现没有半点中过毒或是受过伤的迹象,缓缓道:“方才不知怎么的,竟是忽然间便没有了知觉,不知师兄又是如何带我脱险的呢?” 段木涯回忆起方才的种种,却是有很多事情无法向温瑶曦言明,只得遮遮掩掩道:“额,方才师妹忽然间昏倒,我本是无计可施,却不料不知触及了哪出机关,那石门竟是缓缓张开,我见那石门有了缝隙,便以九幽之力打出了一个大缺口,便将你抱出了那洞穴,刚刚走到这落羽堂,师妹就转醒了过来。” 温瑶曦闻言莞尔一笑,和声道:“那瑶曦还要多谢师兄的救命之恩才是。” 段木涯微微摆手道:“师妹言重了,此番落难本就是因为一时性起所致,若是不能保师妹周全,那我段木涯可是天大的罪人了。” 温瑶曦闻言,脸色又是红了几分,低声道:“师兄,此番脱困,怕是你又是动用了真元,你的伤可还有碍吗?” 段木涯微微摇头刚要说话,只见凌霄竟是推门而出,和声道:“大清早就听你们在外面交谈,木涯,这些天可还有好好休息?” 段木涯闻言一愣,这些天,自己与温瑶曦进了那怪洞明明只有一天之久,看凌霄的样子有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得拱手道:“劳师叔费心,这几日休息的尚好。” 温瑶曦闻言亦是心头一惊,明明在洞中只待了不足一日,师傅怎么会这么快就出关呢。 凌霄只是微笑道:“如此便好,我已将治疗你内伤的丹药炼制好,你且过来服下吧木涯。” 段木涯将丹药接过服下,顿时觉得周身一阵清凉,内伤亦是好了大半,不愧是仙丹妙药,竟是刚刚服下便这等神效,段木涯拱手道:“师叔的仙药果真神奇,我刚刚服下便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内伤已是没什么大碍了。” 凌霄见段木涯伤势已基本上痊愈,和声道:“这几日在落羽堂住着,瑶曦可是有怠慢之处啊?” 段木涯连忙摆手道:“师妹这些天对我照顾有加,怎么会有所怠慢呢。” 温瑶曦闻言只是低头不语,凌霄见状却是微微蹙眉道:“你这丫头,几日不见竟是变得这般寡言少语的,倒是不像你了。” 温瑶曦淡淡一笑,和声道:“只是觉得师傅在为师兄调理身体,自是不好插话的。” 凌霄缓缓点头道:“恩,这些天倒是变得规矩了,你段师兄温文尔雅,想必是受了他不少教诲吧。” 段木涯闻言连忙摆手道:“师叔言重了,师妹本就是谦和得体,木涯不敢居功。” 凌霄见两人这般,却不知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便不再多想,和声道:“木涯,既是你已服下了这仙丹,想必这伤势亦是没什么大碍了,你师傅在赤炎居应该也是日日担心你的伤势,不妨这便回去看看他吧。” 段木涯拱手道:“师叔所言甚是,这些天来怕是少不了要让师傅挂心,那木涯这便收拾一下,回赤炎居去了。” 温瑶曦闻言却是一惊,急道:“怎么,段师兄这便要回去了吗?” 凌霄见温瑶曦如此反应,轻咳一声,道:“瑶曦,你段师兄还有回赤炎居见你乐笙师伯,以后有缘自是还会来我落羽堂一叙的。” 温瑶曦自知失态,连忙摆手道:“不不,师傅误会了,我只是担心段师兄的伤势,既是师傅如此说,那瑶曦便恭送段师兄了。” 段木涯见温瑶曦如此,心里也便是明白了几分,拱手道:“师妹不必担心,倒是这几日叨扰师妹的静修,来日一定为师妹奏上几曲以表感激。” 温瑶曦缓缓点头道:“段师兄有心了,再会。”说罢便转身离去,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凌霄见温瑶曦如此,亦是微微摇头道:“木涯,这丫头倒是被我惯坏了,这几日怕是你照顾她多一些吧。” 段木涯微微一笑道:“师叔说笑了,师妹这几日对我关怀有加,木涯自是感念在心,那木涯便先行回赤炎居去了。” 凌霄点头道:“去吧木涯,替我向师兄问声好便是了。” 段木涯点头称是,御起九幽转身化作一道黑芒而去,片刻间就不见了身影。只留下凌霄一人伫立远眺,若有所思。 半晌,凌霄便寻温瑶曦而去,走进房间,却见得温瑶曦怔怔出神,凌霄微微摇头,轻咳一声道:“瑶曦,你段师兄不过是返回赤炎居去了,你如何会有这般反应,这些天我闭关不出,你和木涯竟是熟络至此了吗?” 温瑶曦见师傅问询,支支吾吾道:“这几日我与师兄只是探讨了些乐理的事,再有就是些修行上的心得,别的也没什么了。” 凌霄见温瑶曦这般样子,心里便是猜了个大概,微微摇头道:“瑶曦,你可是与你段师兄生了情愫?” 温瑶曦闻言竟是满面通红,连忙低头道:“师傅,我..我没有。” 凌霄轻叹一声道:“你这个样子,竟是也想瞒过师傅我吗?” 温瑶曦见师傅如此确定,亦是无言以对,只得沉默不语。 凌霄见温瑶曦竟是有默认之意,眉头一皱,问道:“瑶曦,为师平日的教诲,你竟是都抛之脑后了吗?” 温瑶曦见师傅竟是有些愠怒,缓缓抬头道:“瑶曦记得,修真之道,最忌心有他想,弟子却是犯了这大忌了。” 凌霄缓缓点头道:“你记得便好,况且为师亦是并不想你与木涯走的太过亲密,你可记下了?” 温瑶曦闻言却是一惊,师傅对段师兄关爱有佳,却又为何让自己不要与他私交过笃呢?心中百般不解,只得拱手道:“师傅,瑶曦不明白,为何我单单不能与段师兄交往过密呢?” 凌霄闻言眼神一暗,一声轻叹,和声道:“有些事,日后为师自然会详细与你讲来,总之,你最好不要与木涯太过亲近,可还记得了?” 温瑶曦见师傅一副不容辩解的摸样,只得低声道:“瑶曦谨记师傅所言。” 凌霄见温瑶曦神情低落,心中却是隐隐有丝不忍,轻抚着温瑶曦的头发,和声道:“瑶曦,你还太小,有些事既是师傅说与你听你也未必会有正确的决断,日后师傅这灵通长老的位置,只怕也是要传与你的,所以,这件事还是听师傅的安排才好。” 温瑶曦闻言心头一阵烦乱,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千言万语闷在心中,也只得低声回道:“师傅,我...我明白了。” 凌霄见温瑶曦这般,亦是轻叹一声,心道:修真何图?不过是有朝一日能一窥天机,只是玄火宫千年基业,也总是要有人代代相传。对瑶曦来说,这个担子,似乎还是有些重了呀。 第三十章 寿诞 第三十章寿诞 自八仙会盟试炼结束已有半月之期,段木涯身上的伤势也已经好了大半,回到赤炎居后,之前清修的日子倒是颇为惬意,与三师兄一起清修早课,与大师姐一起探讨功法,与师傅一起对弈品乐。只是还没过几日,便得来了焚天殿的消息,仙蓬屿掌教皇甫谦寿诞将至,玄火宫与仙蓬屿又一向交好,自然要派人前往贺寿。奈何那皇甫掌教点名要乐笙前往,一叙旧情,倒是让乐笙颇为头疼。 焚天殿内 离焰真人与乐笙面对而立,离焰真人手中乃是皇甫谦送来的请柬。 “师弟,你看这皇甫老友盛情如此,我们该如何是好呢?”离焰真人把玩着手中的请柬,问道。 乐笙面露尴尬之意,毕竟以往有掌教过寿,都是二代弟子代为前往贺寿,并未有过同辈相互拜贺一说。如今皇甫谦指名道姓的要自己前往,去了便是自认辈分低人一等,若是不去,又难免落得个老友相约,却百般推脱的恶名。想到此处,乐笙只得轻叹一声道:“师兄,莫要再拿师弟我寻开心了,这皇甫老鬼几百岁的人了,怎会不知这些礼数,这请柬不过是有意揶揄我罢了。” 见乐笙如是说,离焰真人只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师弟,你与那皇甫道友也算是忘年之交,说到这辈分,他也算的是我们的前辈不假。只是为兄也断断不会让师弟去仙蓬屿贺寿,师弟你且宽心罢。” 乐笙见离焰真人没有让自己亲自前往的打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皇甫老鬼,当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离焰真人间乐笙若有所思,问道:“师弟,可是已经有了安排?” 乐笙闻言笑道:“哼,这老鬼既然为老不尊,那我也不必和他客气了,本想着此番寿诞让璇琦带份厚礼去。如此,便让木涯代劳好了。” 离焰真人闻言一怔,没想到乐笙竟是和皇甫谦赌起气来。只是考虑到段木涯身份特殊,此番前去贺寿,若是被仙蓬屿看出什么端倪,自然会断生事端,一时间也是有些犹豫。 见掌教师兄迟迟没有发话,乐笙心下亦是明白了几分,不过自然也不好挑明,只得笑道:“也罢,此番仙蓬屿之行,便叫洛歆代劳吧。” “不必!”离焰真人大手一挥,朗声道。 “怎么,难道师兄另有计划?还是说木涯他...” “段师侄要参加一年后的八仙会盟,此番前往仙蓬屿历练一番,自是比在山上清修好一些,毕竟前往贺寿的弟子,必定也是各派杰出的人才,木涯此行不只是要磨砺自己,更是要好好观察一下其他门派的优秀弟子。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我想木涯也是明白的。” 乐笙闻言淡然一笑,皇甫谦百岁老者,数十年来也未曾办过寿宴,再者说,修真之人早已把年岁之物看的淡了,像是他这样的老前辈,更是早已不再理会这些俗世礼节,只怕此番寿诞一事,也是想借机看一看各大门派的优秀弟子吧。 见乐笙只是含笑不语,离焰真人便继续道:“师弟你与那皇甫道友向来交好,若不能亲临现场,自然是要段师侄代劳的,只是我这个做师兄的亦不能少了礼数,所以此行,我打算要子尧与木涯同行,你看可好啊?” 子尧乃是近二十年来玄火宫最为出色的弟子,代表玄火宫参加皇甫谦的寿宴自是没有问题,况且子尧道行之高远在段木涯之上,此行有子尧护持,乐笙亦是能放下心来,如此两全之举,乐笙自是没有异议,和声道:“师兄思虑周全,师弟岂有不从之理。” 离焰真人端起一杯清茶递与乐笙手中,和声道:“既如此,那便让他们尽早做些准备,三日后便往仙蓬屿去吧。” 大事已定,乐笙与离焰真人寒暄了几句便折回赤炎居去了,只是待乐笙走后,一个人影又是缓缓现身。 “师兄,那皇甫老滑头竟然要过寿,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离炎缓步走出,一头赤发在这大殿内显得十分扎眼。 离焰真人也不着急作答,只是细细的品着杯中的清茶,幽幽道:“师弟,皇甫道友也算是我修真界的老前辈了,如此语气,可是有些不妥啊。” 离炎嘴角微微一动,轻哼一声道:“这老滑头,当年我玄火宫遭难之时,他明面上是前来吊唁,实则是趁我们顾及不暇,暗中派人偷偷查探南疆之事。若不是被我撞个正着,想必他仙蓬屿还不愿轻易罢手。如今八仙会盟将至,突然要办什么寿宴,无非就是想探查一下我们的虚实罢了。”说罢,离炎又是冷哼一声,似是对皇甫谦十分不屑。 当年玄天五圣突发意外,整个修真界可谓是地动山摇一般,毕竟玄火宫乃是修真第一大派,突遭此厄更是让其他门派震惊不已。皇甫谦贵为仙蓬屿掌教,前来吊唁也是无可厚非,只是玄火宫毕竟距离南疆太近,自是有些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皇甫谦以吊唁之名,实则是暗中探查玄天五圣忽然逝世之谜,以至于发现了不少南疆结界之秘。离炎所说之事,离焰真人自然是了然于胸,只是现下八大门派一团和气,百年前的旧事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此番,师兄竟是应允段木涯前去仙蓬屿贺寿,恐怕另有深意吧。”两人沉默许久,还是离炎率先开口问道。 离焰真人似是充耳不闻,只是微微摇头道:“这些年来你我师兄弟二人情同手足,为兄对你何时有过隐瞒?” 离炎见状也不再多问,话锋一转,和声道:“如今南疆局势紧张,边陲结界摇摇欲坠,也不知那南疆魔族发生了何事,竟会有如此惊天变故。这些年来我秘密查访,也未查到什么端倪,明年又是八仙会盟之期,届时其余七派掌教齐聚我落凤峡,得知南疆结界之事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那些人可还会与我们一团和气可就是未知之数了。先不说皇甫老鬼,我看除了天琴苑和炼玉堂,其他门派未必不会背地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南疆结界松动,意味着中土进入南疆的屏障将不复存在,而这进入南疆的门户之地却又被玄火宫牢牢控制,久而久之竟成了玄火宫之私密。只是其他门派同样知道这南疆幻冥泉的存在,百年前玄天五圣忽然逝世,修真界一时间风言风语四起,其中传闻最多的便是这五人找到了进入南疆的秘法,导致一去无回。纵然新任掌教离焰百般辩解,说是师傅等五人是在参详天机意图飞升时出了差错,但最终相信此说法的,只怕是占不了多数。总之,这千年来,南疆门户第一次就要洞开,任谁听闻,都会心动不已吧。 离焰真人自然知道各种凶险,只是也苦于没有万全之策,只得和声道:“师弟,你之所虑为兄又岂会不知,此番皇甫道友寿诞,我会休书一封让子尧替我转交与他,皇甫道友大才,看到信里所书,自然也就能明白我之用意,你且安心吧” 赤炎居内 乐笙与柳璇琦、洛歆、段木涯师姐弟三人交代了许多皇甫谦寿诞期间的事宜,出乎柳璇琦与洛歆预料的是,掌教师伯竟然应允了刚刚入门五年的小师弟作为代表,只是惊讶之余,更多还是对这个初次出远门就要面对如此大阵仗的小师弟的担忧。 皇甫谦寿诞之事在玄火宫上下已经传开,有不少风言风语说此番前往贺寿的极有可能便是下一任掌教的继任者,毕竟皇甫谦乃是现下修真界资格最老,威望最大的老前辈,百年间又从未有过寿之举。故而此番谁能前往贺寿,则必定是门派中最被师长重视之人,自然也就是掌门继任者的热门人选了。 子尧与段木涯被选派为贺寿人选后,弟子们更是纷纷议论起来。子尧天纵奇才,不到二十年的时间便已经将焚天昧火法诀融会贯通,在新一代弟子中无人可出其右,再加之离焰真人与厉瞳都对他颇为信任,因此子尧前去贺寿,倒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只是为何要带上段木涯前往,则更是传的有模有样了。更有甚者,竟拿着乐笙喜好云游作为谈资,编纂出了段木涯实则为乐笙私子的荒谬言论。 段木涯虽说问心无愧,但听了这些风言风语总归还是有些气愤,只是传到厉瞳耳朵里后,谣言也渐渐归于平息,时间一晃便到了子尧与段木涯出发前往仙蓬屿的日期了。两人一大早便赶到了焚天殿,离焰真人与乐笙将赠与皇甫谦的寿礼千年香枝木雕成寿桃交与子尧,这寿桃也不知是出自谁人之手,远看去,便和那真的一般无二,当真是巧夺天工。由于段木涯是第一次出远门,乐笙又嘱咐了一番后,才让二人下山去了。 第三十一章 重逢 第三十一章重逢 玄火宫地处中土西南边陲,而仙蓬屿则位于东海之上,两派相隔近万里之遥,纵使两人御剑而行,也需要不少时日。再加之段木涯的道行远不及子尧这般,故而子尧还要刻意放慢速度以免段木涯太过吃力。不过好在那皇甫谦老前辈的寿诞还有些时日,两人也不至于耽误了正事儿。 两人就这么星夜兼程,偶尔休息片刻,十余日后,终于行至了东海之滨的重镇千澜城。千澜城已立千年之久,乃是东海畔最大的城镇,出了这千澜城后,再一路东行数百里,便是那仙蓬屿所在了。 千澜城城中百姓约有十万之众,饭庄酒肆,车马驿站更是一应俱全,较之锦川来讲可谓是天差地别。段木涯自记事起便长在群山,而后又被带到了落凤峡,自然无缘得见这俗世城镇,虽说这些年来,也听得乐笙讲起过许多中原重镇的风土人情,但一直无缘得见,如今看到眼前这幅光景,倒真是有几分莫名的兴奋之意。 子尧似乎看出了段木涯的心思,毕竟师弟年纪尚轻,又是第一次见到这俗世繁华,难免会心生向往。见段木涯一路上东瞅瞅西看看,便笑道:“段师弟,你我二人这十余日里星夜兼程,想必师弟也疲倦了,不如咱们在这千澜城中休息两日再前往仙蓬屿可好?” 段木涯本就有意在城中游览一番,只是毕竟皇甫谦寿诞事大,若是耽误了行程,自己可是担待不起,故而只得听从子尧安排。却没想到子尧却是如此通情达理,难怪年轻一代的弟子中,子尧的声望无人可及。不光是子尧本身道行高深,这为人处世之道,恐怕也是为他加分不少吧。 既然子尧已经发话,段木涯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连忙道:“也好也好,不瞒师兄,方一进城我便看那城西的集市上颇为热闹,说不定能看到些在山上看不到的稀奇事物。我们安顿下来后,师兄可有兴趣前去游览一番?” 段木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倒是让子尧甚是为难,子尧本不是爱凑热闹之人,着实不想去那闹市上闲逛,思来想去,还是和声答道:“我自幼喜静,还是不打搅师弟雅兴了。” 间子尧无意前往,段木涯也不再多做纠缠,两人一路上偶尔交谈几句,不一会儿便寻到了一处名为云来的客栈。这云来客栈在千澜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客栈,子尧与段木涯二人各自要了一个偏房,毕竟是修真之人,就算如段木涯一般性子开朗,但不免还是要清心静修的。只是令两人没想到的是,这最不起眼的偏房竟也是装饰的规规矩矩,不禁让人对掌柜的为商之道暗自赞许。 各自安顿好后,子尧便在房内静息打坐,段木涯也不多言,径直向城西市集去了。 千澜城的市集说来也是极有特色,寻常市集都是一条长街从头至尾,但此地的市集却是错落分布在整个城西,大大小小的商贩成千上百,加上街边的些许店铺,可谓是大千世界,无所不包。 段木涯生性就对新鲜事物十分感兴趣,尤其是这东海之畔的风土人情与蜀中大不相同,一路逛下来,有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让段木涯大开眼界,不觉间就过了两个时辰。看着天色渐暗,段木涯正打算折回客栈休息,只是方一转身,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叫卖声:“各位父老乡亲,都来看看我的玉埙,家传手艺,童叟无欺,正经儿东海大翀岛的玉石,都来看一看喽!” 大翀岛,乃是东海上距离大陆比较接近的岛屿,岛上的大翀玉石虽说不是什么绝世好玉,但也算得上是佳品。况且,这商贩贩卖的又是以大翀玉石刻成的玉埙,登时便引起了段木涯的兴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商贩面前,和声道:“老板,你这玉埙可以给我看看嘛?” 那卖玉埙的小贩见段木涯气度不凡,穿着得体,想必也是风雅之人,连忙应承道:“客官这是哪儿的话,我们这走街串巷的卖些小物件,承蒙您赏脸,这些个玉埙随您把玩,若是真心想买,我给您出个最低价儿,您看如何?” 看这老板发话了,段木涯便从中挑了一个,这玉石质地细腻,触感冰凉,倒是佳品,只是自己对玉埙并不精通,若是贸然的吹奏,只怕是漏了怯。正是犹豫之际,手中的玉埙却是被人一把夺了去。 “呆子,对着个玉埙都能发呆。” 这个声音是... 段木涯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一袭淡紫色长裙,出尘绝艳,清丽非常,不是那慕容紫苑又是何人。 见段木涯一脸痴傻的模样,慕容紫苑轻笑一声,和声道:“喂,你是不认识本姑娘了吗?” 段木涯方才缓过神来,连忙道:“这..没想到慕容姑娘会现身于此,着实是意外的很。” “意外?好你个段木涯,见到本姑娘就只是意外而已!”说罢,慕容紫苑转身便要离开,却被段木涯下意识一把拉住,两人就这么不经意间四目相对,倒是叫旁观的人看了热闹。慕容紫苑宛如仙女一般,本来就十分惹眼,段木涯这一举动,更是让人误会了两人的关系,场面尴尬如斯,段木涯一时语塞,竟然就这么拉着慕容紫苑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见段木涯迟迟不开口劝慰,周遭的人却是忍不住调笑道:“这大庭广众的,你们小两口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位公子也是,能娶得这么漂亮的仙女做老婆,怎么一个小小的玉埙也舍不得买给人家。” 段木涯本就是心头大窘,眼看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赶忙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老板,拉起慕容紫苑走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慕容紫苑更是没料到每次与段木涯在一起,总会莫名其妙的被误会,只得悻悻道:“你..你还不放开,没想到堂堂玄火宫竟出了你这么个登徒子!” 段木涯自知理亏,连忙把手抽回,拱手道:“慕容姑娘,方才我一时情急,并非有意轻薄,还望姑娘原谅。这玉埙,就当是我给姑娘的赔罪礼了。” 慕容紫苑接过玉埙,一边把玩,一边道:“我方才在集市上看到一个背影,就觉得与你十分相像,本以为是看错了,却不想真的是你。话说,你不在落凤峡待着,怎么跑到这东海来了。” 见慕容紫苑没有动怒,段木涯长出了一口气,答道:“此番前来,是要前往仙蓬屿贺寿,想必慕容姑娘来此,也是要赶去仙蓬屿吧。” “不错,此次皇甫师伯过寿,师傅让我跟着师姐出来历练一番,本以为与会的都是些前辈师兄,却没想到竟然能遇到你。” 段木涯闻言笑道:“常言道山水有相逢,没想到锦川一别不足月余,竟是与慕容姑娘重逢,不知姑娘身上的伤,可还好些了?” 被段木涯这么一问,慕容紫苑忽然间回想起当日在玉仙竹林里,段木涯舍身护卫自己的情景,一阵羞意涌上心头,低声道:“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我看你面色有些憔悴,是不是之前的内伤还未根除?” 慕容紫苑本身就修习了一些医道之术,虽说只是皮毛而已,但段木涯毕竟先是与戊心一番激战受了些内伤,而后又星夜兼程的赶来了东海,期间也并没有多少时日来好好恢复,气色自然不会好到哪儿去。只是慕容紫苑既然发问,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和声道:“慕容姑娘有所不知,那日一别,我返回门中参加了一次试炼,受了些内伤。不过已无大碍了,许是这几日忙于赶路。略显疲态吧。” “试炼?是何试炼竟然还能让你受了内伤?”慕容紫苑没料到玄火宫内的试炼竟是如此严格,急忙问道。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对自己如此关切,便将当日与戊心一战之事与她说了个七七八八,每每听到关键之处,慕容紫苑都不禁眉头一紧,不觉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只是听到最后段木涯险胜之时,亦是长出一口气,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如你所说那戊心师兄也不是等闲之辈,戮天戟更是闻名天下的仙器,却没想到竟然败在你的手里。” 段木涯闻言摇头笑道:“慕容姑娘说笑了,戊心师兄道行自然是在我之上的,只是当日试炼之时好像心有旁骛,故而才让我侥幸得胜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如此谦和,也不再提试炼之事,话锋一转道:“如此说来,待到明年八仙会盟之际,你我二人倒是有可能比试比试咯?” 被慕容紫苑这么一说,段木涯却似反应过什么来一样,苦笑一声道:“若真是如此,倒要请姑娘手下留情了。”、 两人就这么一言一语的聊了许久,从八仙会盟聊到乐理乐器,从锦川旧事聊到修真之途。直到夕日欲坠,集市上的人也渐渐散去,两人才互相辞别离去。待到段木涯折回云来客栈时,已经是酉时了。 第三十二章 仙蓬屿 第三十二章仙蓬屿 在千澜城修整了两日,段木涯感觉疲倦之意一扫而空,只是这两日里,再也未在城中见到过慕容紫苑的身影,恐怕她已经先行前往仙蓬屿了也说不定呢。正是段木涯出神之际,子尧推门而入,和声道:“师弟,后天便是皇甫前辈的寿辰,我们也该启程了。” 段木涯早已经收拾停当,两人随意交谈了两句便出了千澜城。 这千澜城乃是到仙蓬屿途中最后一个大城镇,两人一路上御剑而行却是方便了不少,毕竟修真之人行事向来低调,没有了大城大镇,自然也就没了人潮聚集之地,两人亦是从容了许多。尤其是出海之后,两人更是全速前进,一天一夜后,那传闻中的仙岛仙蓬屿便近在眼前了。 远远看去,仙蓬屿似是一个巨大的葫芦一般,在主岛旁还有几个小一些的岛屿,应该也是仙蓬屿的领地。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葫芦里倒出来的几粒仙药,颇有几番韵味。 两人御剑而下,正在仙蓬屿门户之处落定。两个身着淡蓝色道袍的小道童见有人来访,连忙迎上前去,只是看上去神态甚是傲慢,微微欠身道:“两位师兄,可是来参加师尊寿辰大宴的?” 子尧闻言也上前一步,回礼道:“这位师弟,我二人乃是蜀中玄火宫门下,今日是专程为皇甫前辈贺寿而来,还请两位师弟代为通传。” 那两个道童一听是玄火宫的弟子,似乎都是精神一震,好像生怕怠慢了一般。一个小道童也不多话,转身向岛内跑去,似是去通传了,剩下的一个更是满脸笑意,和声道:“方才怠慢了两位师兄,还请师兄们不要责怪才是。” 段木涯见这道童的态度瞬间变得谦和了不少,也暗自慨叹师门不愧是修真第一大派,区区仙蓬屿的一个小弟子亦是十分尊崇,当真是与有荣焉。 子尧与那小弟子寒暄了几句,便见得数个身着仙蓬屿服饰之人迎上前来。领头者一头白发,身着墨绿色道袍,这道袍上隐隐有几道浪花痕迹,与寻常弟子的服饰差距甚大,一看便知是仙蓬屿的前辈到了,便连忙拉着段木涯迎上前去,合手道:“晚辈子尧携师弟段木涯见过洛蔼前辈和各位师兄。” 那被子尧唤作洛蔼的老者亦是和声笑道:“子尧师侄不必多礼,这十余年未见,师侄怕是已将贵派的焚天昧火法诀通习了吧,世人都说贵派乐笙道友乃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叫我看来,师侄你比起乐笙道友也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子尧面对洛蔼的一番盛赞倒还是面沉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倒是洛蔼身后的弟子听罢一个个都面面相觑,颇为震惊。能再二十年内通习玄火宫焚天昧火法诀,面前的这个子尧当真是天纵奇才。 待到众人一片惊叹之声落下,子尧赶忙道:“前辈过誉了,这奇才一说晚辈着实愧不敢当,我玄火宫藏龙卧虎,子尧微末道行实在是微不足道,更不要说和乐笙师叔相提并论了。”说罢,子尧向着段木涯微微点了点头。 洛蔼见子尧说话行事如此滴水不漏,面色一沉,看向段木涯处,只是两人四目相对之时,段木涯忽然感觉洛蔼睛光一盛,不过片刻间便归于平和,正是疑惑之际,只听得洛蔼开口问道:“子尧师侄,这位青年人,可也是尊师的高足啊?” 见洛蔼发话,子尧闪身将段木涯让出,和声道:“不瞒前辈,我这位师弟乃是乐笙师伯的关门弟子,段木涯。” 洛蔼闻言一怔,似乎是有些出乎预料,缓缓道:“噢?我听闻乐笙道友早在三十年前便不再收徒了,没想到段师侄竟有如此福缘,也罢,我那掌门师兄素来与乐笙道友交好,今日由乐笙道友的弟子前来贺寿,倒是美事一桩。段师侄,你师傅近来可还啊,我二人也算是旧识了,此番回去,可要替我问候乐笙道友安好啊。” 段木涯闻言赶忙回礼道:“劳前辈挂心,家师近来一切安好,待到晚辈回山,一定将前辈的话带到。” 洛蔼亦是笑道:“哈哈,如此便好,有什么话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陆离,你且先带着两位师兄前去安顿好,稍等我自会引二位师侄去面见掌教师兄,不知二位师侄意下如何?” 两人见洛蔼发话,便拱手道:“全凭前辈安排。” 一行人缓步走进仙蓬屿,由于子尧与段木涯均是第一次造访,便由方才被点名的陆离作为向导,为二人介绍了一番。 原来这仙蓬屿共分为前中后三院,前院以潮汐堂为主,呈正圆分布,取天元之意。中院与前院相连,以流波殿为中心,各房呈正方坐落,取地载之意。再后面便是仙蓬屿历代掌教所在的翻海殿了,翻海殿在后院深处,是仙蓬屿历代掌门静修的地方,各大长老亦是分居翻海殿左右,故而这仙蓬屿的后院,甚少有弟子可以随意出入。 一番介绍过后,子尧与段木涯被陆离带到了前院的客房处,虽说房间不大,但是也算是精致的很,各类日常用具一应俱全,古色古香,最是适合清修。房间内陈设的家具都是取自千澜城数十里外观澜山上的梨木制成,淡淡木香充斥着整个房间,不觉让人心旷神移。 陆离见二人已经收拾停当,和声道:“两位师兄,洛蔼师伯已经在流波殿外等候,若是别无他事,两位师兄大可前往流波殿前与洛蔼师伯汇合,我已经知会了守院的师兄弟们,两位师兄在我仙蓬屿可任意行走,只是后院翻海殿乃是我派重地,向来不向外人开放,还望师兄们海涵。” 听罢陆离之言,两人自然是明白了陆离的意思,正所谓入乡随俗,仙蓬屿千年巨派,自然是有不少规矩,尤其是翻海殿这等重地,想必是存在不少仙蓬屿的绝密才是。 两人快步走向中院流波殿处,洛蔼见两人走来,朗声道:“两位师侄,掌教师兄已经在流波殿内等候多时了。” 在洛蔼引领下,子尧与段木涯步入流波殿中。这流波殿与玄火宫焚天殿相较虽说少了几分气势,但在这海岛上却是别有一番韵味。虽无雕梁画柱,但整个流波殿似是一块巨石而成,墙体与挑顶之间竟是毫无缝隙,如浑然天成一般,怎叫人不暗自惊叹。 流波殿正中,有一须发尽白的老者端坐于此,只见那老者双目炯炯,两道白眉入鬓,一派慈祥之色,毫无修真前辈的威严,倒是让人颇有亲近之感。 件三人进了这琉波殿,那老者站起身来,朗声笑道:“哈哈,子尧师侄,多年不见离焰老弟可还好啊?” 那老者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询问起离焰真人的近况来,自然是皇甫谦无疑了,只是一句离焰老弟倒是听得段木涯有些不太自在。毕竟离焰真人在自己心中乃是及其尊崇的存在,如今被人唤作老弟,自然是有些排斥。只不过听师傅说过,皇甫谦执掌仙蓬屿两百多年之久,按辈分来讲也是与自己的师爷上一代奕律长老法儒为同辈,如此想来,倒也没什么不对之处了。 见皇甫谦发问,子尧连忙合手道:“劳前辈记挂,家师一切安好,此番前辈过寿,师傅特意请了蜀中最好的匠人以我派千年香枝木为匙,刻成了香枝寿桃献与前辈,还望前辈笑纳。段师弟,快把寿桃呈给前辈吧。” 子尧话音刚落,段木涯便从包裹中拿出了一个木盒,向皇甫谦走去。 皇甫谦闻言亦是和声道:“沧鳞,还不快去接过来。” 那被唤作沧鳞的男子赶忙迎上前来,毕恭毕敬的接过段木涯手中的木盒递与皇甫谦。皇甫谦接过木盒,倒也没有打开的意思,只是淡淡道:“劳离焰老弟如此费心,当真是折煞老朽了,过几日便是老朽寿诞之期,两位师侄不妨先到客房歇息,我们改日再叙如何?” 皇甫谦既已发话,子尧与段木涯岂敢有不应之理,连忙拱手道:“那晚辈们便不在此叨扰前辈了。”说罢,那名唤沧鳞的弟子领着段木涯与子尧退出翻海殿,折回了前院潮汐堂的客房。 翻海殿内,皇甫谦与洛蔼相视一笑,和声道:“师弟,你看玄火宫的这两个弟子比之沧鳞和陆离他们怎样?” 洛蔼思虑片刻,答道:“这...子尧师侄道行之高,恐怕墨师侄与陆师侄他们二人合力也未尝有胜算啊。” 原来那被皇甫谦唤作是沧鳞的弟子全名叫做墨沧鳞,说到这墨沧鳞,亦是修真界近年来涌现出的后起之秀,深得皇甫谦真传,只是洛蔼此言一出,倒叫皇甫谦神色一暗,缓缓道:“子尧师侄大才,自是不必多言,只是这段木涯段师侄,你又以为如何呢师弟?” “这孩子,有意思,有意思!”洛蔼的声音伴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在翻海殿内缓缓散开,皇甫谦似乎也是不禁低笑一声,便再不多言。 第三十三章 白泽 第三十三章白泽 段木涯与子尧二人在仙蓬屿待了一日,虽说不及在玄火宫那般自然,不过同是修真门派,仙蓬屿自然也是清修的绝佳之所,两人倒也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只是与子尧醉心于修行不同,仙蓬屿内的花花草草,珍奇异兽无一不叫段木涯魂牵梦绕,起初还能在房间里兀自修习焚天昧火法诀,时间一久,便再也耐不住性子,在仙蓬屿前院赏玩起来。 仙蓬屿地处东海,风土自然不同于西蜀,才半个时辰,段木涯便见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灵物,像是尾长一尺的长尾鸢,双目赤红的红瞳龟,还有传闻中只有仙蓬屿才有培育的闻香草,这种植物,不仅对人体的味道极其敏感,由于常年生长在仙蓬屿,对其他外人的气味反应更是十分敏锐,只要有陌生人近前,便会发出独有的清香,而长尾鸢又恰恰对这香味极为抵触,每当闻到这种味道便会嘶声啼鸣。故而千百年来,这一动一静两种生物互相配合,却成了仙蓬屿的护院至宝。若是有贼人胆敢潜入,任他道行多高,都无法掩饰身上的气息,一旦被闻香草发现,便一定会引起长尾鸢的啼鸣,直叫人无处遁形。 段木涯远来是客,仙蓬屿也赠与了来客人手一片闻香叶,这样便不会引得闻香草莫名的警觉,故而即便段木涯置身于闻香草中,也不会有半分不妥。 正是段木涯捉来一只红瞳龟把玩之际,只见得不远处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向自己走来,飘飘如仙,更胜却这仙蓬屿的美景无数。段木涯见那女子走近,竟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和声道:“慕容师妹,别来无恙啊?” 那“白裙仙子”自然是代表天琴苑前来仙蓬屿贺寿的慕容紫苑,只是与之前的一袭紫色长裙不同,慕容紫苑此番一身白纱长裙现身,更似那九天玄女,落入凡间,所谓出尘绝艳,也不过如此了。 被段木涯唤作慕容师妹,慕容紫苑倒是有些不太适应,只不过现下二人均是在仙蓬屿境内,八大门派又有同气连枝之谊,门下弟子自然要以师兄妹相称。只是前几次相见,二人均是在城镇之中,倒也随意一些,现下到了这仙蓬屿,这些门中的礼法自然是要遵守的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正捉着一只乌龟把玩,不禁笑道:“段师兄好雅兴啊。” 段木涯一边将手中的赤瞳龟放下,一边和声道:“慕容师妹有所不知,我在《灵兽通志》中曾经读到过,这种赤瞳龟十分罕见,只有在东海群岛中才能得见,不仅十分通人性,而且其龟甲每一甲子便会脱落一次,可说是世间罕有的珍惜药材,若是没猜错的话,仙蓬屿医仙幽谷前辈所炼制的仙丹暖阳,八成也用到了这赤瞳龟甲作为药引。” 见段木涯说起这些奇珍轶事来头头是道,如数家珍,慕容紫苑自然也信了几分,俯下身子对着那只赤瞳龟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啊小东西。” 段木涯闻言一窒,心道:这赤瞳龟寿限极长,能长到这一掌大的,估计怎么也得活了快三百年了,慕容师妹竟唤它作小东西。 想到此处,段木涯不禁尴尬一笑,刚想对慕容紫苑再解释一番,却没想到那赤瞳龟好像十分喜欢慕容紫苑一般,竟是兀自爬到了她的胳膊上。慕容紫苑倒也没有反感之意,却是噎的段木涯哑口无言了。 “怎么,两位师弟师妹也对这赤瞳龟如此感兴趣吗?” 正当两人的心思都在赤瞳龟身上时,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段木涯回身看去,正是那日送自己折回潮汐堂的墨沧鳞。 慕容紫苑似乎对墨沧鳞也不陌生,答道:“原来是墨师兄,我正在和玄火宫段师兄说起在贵派见到的珍奇异兽,我见识浅陋,若非段师兄提点,还当这赤瞳龟是常见之物呢。” 段木涯闻言连忙摆手道:“慕容师妹过谦了,我也不过是在书中读到过,却不想今日倒是能在仙蓬屿得见,若说这奇珍异兽,天下间恐怕也只有仙蓬屿能见到如此繁多了。” 两人对仙蓬屿一番恭维,墨沧鳞自然心头一喜,只是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宛若仙子的慕容紫苑身上,和声道:“两位远来是客,既然对这些异兽如此感兴趣,不妨与在下一同前往附近的嵌瑜岛上游览一番,我仙蓬屿的大多异兽都豢养在嵌瑜岛上,二位意下何如?” 段木涯闻言精光一盛,忙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间段木涯听到这些奇珍异兽之事便是一副孩童模样,慕容紫苑也不禁莞尔一笑,和声道:“那就有劳墨师兄了。” 墨沧鳞见两人均无异议,便道:“那我们现在便出发吧。”说话间,墨沧鳞反手一招,一柄纯白色的长剑迎风而来,这长剑较之一般的仙剑似乎要长出几寸,剑身也更窄。这仙剑一近身来,段木涯顿时觉得周身一股寒意袭来,饶是自己修习了焚天昧火法诀这等至刚至阳的法诀,竟一时间没能化去这突如其来的寒气,不禁心道:仙蓬屿不愧是天下神兵宝库,这仙剑竟有如此霸道的寒气,比之九幽亦是不落下风啊。 慕容紫苑似乎也是感受到了这扑面而来的寒意,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墨沧鳞见状连忙默念口诀,霎时间寒气尽祛,一切恢复如常。 墨沧鳞也不再多言,御剑而起,化作一道白光飞去,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也御起自己的法宝紧随墨沧鳞而去,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三人便落定在了一个小岛之上,这岛便是墨沧鳞口中的嵌瑜岛了。 三人甫一落定,岛上的仙蓬屿弟子便迎上前来,合手道:“沧鳞师叔,今日怎么有兴致到岛上来了?” 墨沧鳞回礼道:“两位道友想来岛上游览一番,无妨。” 那弟子见状也不多言,径直回到了守卫之处。 慕容紫苑倒是颇为好奇,问道:“墨师兄,这..这位道友看样子年纪不小了,怎么还会唤你作师叔啊?” 被慕容紫苑这么一问,墨沧鳞尴尬一笑,和声道:“不瞒师妹,我乃是师傅的入室弟子,虽然年纪轻一些,但辈分却要虚长不少,这位孙师侄乃是我二师兄的弟子,故而要唤我作师叔,让两位见笑了。” 慕容紫苑自知问的有些唐突,连忙摆手道:“墨师兄哪儿的话,本来就是我冒然发问得罪了师兄,师兄不要介意才是。” 正是两人交谈之际,段木涯却早已被难得一见的异兽吸引了过去,正在与一个仙蓬屿的弟子讨论起饲养异兽的方法,待到两人发现之时,段木涯竟已和那弟子聊得热火朝天。恐怕是这嵌瑜岛上难得有段木涯这般痴迷于异兽的怪人,又十分健谈,故而这弟子也算是敞开了话匣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好不痛快。 “段师弟,这白泽乃是我仙蓬屿闻名天下的灵兽,普天之下被世人所知,不过在我仙蓬屿倒是豢养了不少,尽数都在这嵌瑜岛上了。”墨沧鳞见段木涯聊得兴起,也便过来找了个话题攀谈起来。 段木涯见是墨沧鳞与慕容紫苑走了过来,抱着一只身形及其娇小的白泽笑道:“早就听闻这灵兽白泽最是通人性,修为高深的白泽还能习得人语,只是没想到这世间竟会有如此娇小的白泽,书上亦是从未记载过,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段某果然还是井底之蛙啊。” 慕容紫苑似乎也对这小白泽十分中意,和声道:“你看那边的白泽都有两人来高,为何单单只是这只白泽体型较小,难不成这只白泽是刚刚降生的嘛?” 墨沧鳞见二人颇有疑惑,便解释道:“师弟师妹有所不知,这只白泽乃是我幽谷师叔十年前从极北之地带回我仙蓬屿的,据说当时它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刚巧遇到幽谷师叔便将它带回了仙蓬屿疗伤。之后虽然伤愈,但它的体质似乎受了些影响,无法向一般白泽一样生长,这些年来就一直是这副模样,再也没有长大的迹象了。” 小白泽似乎能听懂墨沧鳞的话语一般,挣脱了段木涯的怀抱,在地上昂首而立,似乎对墨沧鳞的评价十分不满。 小白泽这一举动登时便把众人逗得前仰后合,没想到这天生灵兽也会有如此稚嫩之气。段木涯见状笑道:“你看这小白泽,体型虽小,但志气却不落人后,颇有争强好胜之心,我看在这些性格温顺的白泽中,就要属它最为特殊了。” 见段木涯满脸赞许之意,也不知那小白泽懂了几分,竟然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更是让慕容紫苑心生怜爱。 墨沧鳞又为二人讲述了许多关于白泽的传闻轶事,不觉间已到了黄昏时分,一轮朱红色的太阳渐渐没入海中,第一次来到海边的段木涯与慕容紫苑更是看的痴了。 第三十四章 小北 第三十四章小北 这海上的景色虽美,但终究是天色已晚。 墨沧鳞率先提出要带着二人折回仙蓬屿,二人本就是客,自然也不好太过任性,再者说此番嵌瑜岛之行,早已是大饱眼福,并没有什么憾事,故而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也便祭起了各自的法宝准备御风而回。 只是不料段木涯刚刚要御剑而起,却被方才的那只小白泽一把抱住大腿。段木涯这一惊可不小,只是更加没想到的是这小白泽虽小,但却似有千斤之力,段木涯竟是冷不防被它生生拉了下来。墨沧鳞与慕容紫苑本已腾空而起,但见得段木涯迟迟未能跟来,便又折了回去。 只是二人一落定才发现,段木涯并非是心有旁骛未能跟来,竟然是被这只小白泽给困在了原地,登时哑然。 段木涯见二人折回,亦是一脸苦笑道:“墨师兄,你看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墨沧鳞自幼便在仙蓬屿长大,对这些白泽也算得上十分了解,虽然白泽秉性温和,但向这小白泽一般如此亲近人的,却也是第一次得见,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小白泽的举动不仅让段木涯三人无所适从,就连在岛上守卫看护的弟子都闻讯赶来,大有看热闹的架势。虽然嵌瑜岛上的仙蓬屿弟子不算太多,但总也有十数人,正好将三人和小白泽围在了正中。 慕容紫苑见那小白泽似乎对段木涯十分近亲,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段木涯说它与众不同故而感念于心,还是对段木涯颇为好奇,不想离开,总之就是一副赖定了段木涯的模样。思来想去也只好说道:“墨师兄,依我看既然这白泽对段师兄如此依赖,不如暂且让段师兄带它回仙蓬屿去,到时候再叫师叔师伯们想开解之法,不知师兄以为如何?” 墨沧鳞见慕容紫苑发话,面露难色,心道:这段木涯不知为何竟能让白泽对他如此亲近,可师傅又千叮咛万嘱咐,寿诞期间所有灵兽都要迁到这嵌瑜岛上来,现下这种状况,当真是棘手的很啊。 段木涯心知自己惹了个不小的麻烦,看墨沧鳞的样子似乎慕容紫苑的办法也行不通,只得道:“墨师兄,既然是我惹出了麻烦,便劳烦两位再稍待片刻,我试着与这白泽说上几句,这灵兽既有通灵之能,说不定能听我一言。” 说罢,段木涯俯下身去,对着小白泽和声道:“白泽,虽说你我二人甚是投缘,但毕竟我远来是客,并非仙蓬屿弟子,而且皇甫前辈又有明令禁止,你们这些灵兽都不能离开这嵌瑜岛,我说这些,你可能明白?” 众人没料到段木涯当真跟这小白泽攀谈了起来,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顿时,一阵哄笑声起。仙蓬屿弟子哪里见过像段木涯一般的“痴傻”之人,低语声伴着哄笑声,让墨沧鳞也有些忍俊不禁,和声道:“段...段师弟,你,哈哈,你看这白泽可是听懂了?” 段木涯却是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自语道:“怪事啊怪事,这白泽少说也得有百年道行了,方才还能听懂我夸它的话,怎么讲起道理来如此麻烦?” 正是一众人看着段木涯的热闹时,忽而一道华光闪过,仙蓬屿的弟子见状连忙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弟子拜见掌教!”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均是一惊,没想到自己在嵌瑜岛的举动竟然惊动了皇甫谦,若是这皇甫前辈追究起来,该如何是好? 只见皇甫谦大手一挥,朗声道:“都回到各自的位置,这里由我和沧鳞处理便是。” 众人闻言连忙恭声道:“谨遵掌教指示。”说罢,仙蓬屿的弟子们四散而去,只剩下段木涯三人与皇甫谦相视而立。 见墨沧鳞与皇甫谦低语了几句,段木涯赶忙合手道:“皇甫前辈,弟子愚钝,惹了麻烦,还望前辈责罚。” 皇甫谦倒是并没有责怪之意,反而笑意盈盈,和声道:“无妨,我本就是来嵌瑜岛上取些东西,倒也不是为了你们的事专程而来。只不过方才沧鳞与我大致讲了讲方才的状况,没想到这灵兽竟是与段师侄你如此投缘,当真是怪事一桩了。” “怪事?这白泽本就通人性,前辈为何说它与人亲近是怪事呢?”慕容紫苑问道。 皇甫谦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和声道:“慕容小丫头有所不知,这只白泽自幽谷师弟带回岛上之后,一直是孤僻的很,很少与人亲近,只有幽谷师弟亲自到嵌瑜岛上来,才会与他亲昵一些。” 段木涯顿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问道:“依前辈此言,这白泽却是为何与晚辈如此亲近?” 皇甫谦拍了拍段木涯的肩膀,悠然离去,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了皇甫谦的声音“即是缘起,何需缘由。我与你师傅也算是至交,这白泽,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段师侄。” 段木涯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向着皇甫谦离去的方向朗声道:“多谢前辈成全,晚辈定不会亏待它的。” 说罢,段木涯将小白泽一把抱起,自语道:“从今日起,你便要跟着我了,虽然你也有百岁年纪,但我终究不能总叫你白泽吧。你既然出身极北之地,那便唤你作小北如何?” 慕容紫苑亦是笑道:“小北,小北。看它通体雪白就如冽风谷的皑皑白雪一般,一见到它便能想到极北冰原,小北这个名字倒是贴切的很呢。” 白泽似乎对段木涯想出的称呼没什么异议,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又是逗得慕容紫苑展颜一笑。 此间事了,段木涯也看向墨沧鳞。本想着这便就折回仙蓬屿了,却不想墨沧鳞正是直勾勾的盯着慕容紫苑,竟是一时间出神了。只得轻咳一声,道:“墨师兄,我们这便回潮汐堂吧。” 被段木涯一说,墨沧鳞急忙缓过神来,点头称是。 慕容紫苑的注意力都在小北身上,自然没有察觉墨沧鳞的状况,忽然发问道:“墨师兄,皇甫前辈他把小北赠给了段师兄,只是我们要返回仙蓬屿还要御仙器而行,若是抱着小北的话,恐怕多有不便,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啊?” 说话间,慕容紫苑的眼神还是没有离开过小北,似乎对这个新朋友十分宠溺。 墨沧鳞也不在意,和声笑道:“这就不劳师妹费心了,这白泽...额,是小北他自身道行也不浅,况且白泽一族本就可以御风而行,既然小北与段师弟如此投缘,让他跟在段师弟身后便是了。” “这,难道书中记载的有关于白泽的异能都是真的吗?原以为书中多有些添油加醋之言,今日果真是大开眼界!” “好啦呆子,再不回去我师姐也该责罚我了,快走吧!”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又是阵阵感慨,赶忙截住他的思绪。 只是一旁的墨沧鳞不自觉的眉头一皱,只是片刻间又赶忙恢复如常,和声道:“如此,我们便启程吧。” 三人一兽随即御风而起,待到回到潮汐堂前,夕日早已坠入海中,潮汐堂外倒是掌起了不少灯,这才显得不是那么昏暗。 一阵海风吹过,两个修为尚浅的小道童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三人看在眼中亦是会心一笑。 慕容紫苑间天色已晚,与段木涯二人寒暄了几句便返回了住处,段木涯刚要向墨沧鳞辞别,却不想墨沧鳞突然发问道:“段师弟,你...你好像与慕容师妹甚是熟识啊?” 段木涯万万没想到墨沧鳞竟会向自己打听慕容紫苑之事,只是转念一想,方才墨沧鳞对慕容紫苑似乎颇为关注,登时便明白了墨沧鳞的用意,和声道:“我与慕容师妹之前曾在锦川城偶遇,也算是旧识吧,墨师兄怎会忽然问起这个?” 墨沧鳞却也只是淡淡一笑,道:“只是觉得你二人虽不在同一门派,却如多年旧友一般,故而唐突发问,段师弟切莫在意。” 段木涯也是识趣之人,墨沧鳞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丝毫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自己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折回住处去了。 只剩下墨沧鳞一人在潮汐堂前低低自语了几句,也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待到段木涯返回住处,子尧正是在屋内静修。段木涯本无意打扰,但小北一声轻叫却引得子尧侧目看来。按理说子尧这份道行和秉性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但见到段木涯将一只灵兽白泽带在身边还是面露一丝讶异之色,双眉微皱,问道:“段木涯,这白泽?” 见惊动了子尧,段木涯只得干笑一声,将在嵌瑜岛上的事情大致跟子尧讲了一遍,虽然听上去略有荒诞,但见小北与段木涯又着实十分亲近,子尧也勉强不再怀疑,只是心道:就算皇甫前辈与乐笙师叔是至交,这第一次见段师弟就这般厚礼相赠,这老前辈果真如师傅所言,行事不拘一格啊。 第三十五章 寿宴 第三十五章寿宴 自段木涯到仙蓬屿已过了五日,只是与往日不同,今日的仙蓬屿全然没有半分修真门派的清净祥和之态,流波殿内人头攒动,掌教皇甫谦端坐正中,下面一排坐满了仙蓬屿的长老、供奉,列席两侧的则是其余七大门派的后生晚辈,最末的位置密密麻麻的站着仙蓬屿的弟子们,好一派恢弘气势。 刚过正午时分,皇甫谦站起身来,朗声道:“今日乃老夫寿辰之日,我仙蓬屿也有数十年未曾这般热闹过了,按道理说,几百岁的人了,在这世上也混不了几载光阴了,本不该再行这些俗世之礼。只是这人一老啊,总会想些心血来潮之事,远道而来的后生们,可不要笑话我这个老头子啊!” 皇甫谦话音刚落,两侧落座的七派弟子赶忙站起身来,合手道:“晚辈不敢!” 皇甫谦面带微笑环顾一周,见这些年轻人无一不是意气风发、志气蓬勃,笑道:“哈哈,好啊,后生们个个都是一副少年英雄的气概,老夫看在心里,喜在心间。回去后,一定要替我向你们的掌教们带句话,就说我老头子谢谢他们的抬爱了!” 弟子们亦是朗声答道:“谨遵前辈之言!” 皇甫谦继续道:“趁着这寿宴之际,老夫还要有几件要事想要宣布,后生们不会嫌我这老头子唠叨吧。” 众人又是齐声答道:“晚辈不敢!” 只是皇甫谦突然有什么要事要当众宣布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段木涯环顾四周,发现不只是七大门派前来贺寿的弟子,就是仙蓬屿的长老与弟子们都是面露讶异之色,似乎皇甫谦并未事先知会他们。只是转念一想,皇甫谦能当着其余各派弟子的面宣布是事情,必定不是仙蓬屿的家事,而且偏偏要在这个场合下宣布,恐怕这“要事”也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此处,段木涯不禁向子尧看去,没想到子尧也刚好向段木涯看了过来。只见子尧亦是眉头紧锁,似乎对皇甫谦所言之事甚是担忧。 一时间,流波殿内私语声渐起,原本安静的大殿变得有些嘈杂,正是愈演愈烈之际,只听得洛蔼一声轻咳,朗声道:“沧鳞,你且上前来,这几件事,就由你给大家言明吧。” 墨沧鳞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显然是事先知道了皇甫谦会如此安排,竟也不做谦让,昂首阔步的走向大殿中央,向一众人行过礼后,朗声道:“今日乃是师尊寿辰之日,本不该多言他事,只是这两件事事关重大,又恰逢七派的师兄师姐们也在场,便由在下为大家一一言明吧。” 见无人吭声,墨沧鳞稍作停顿便继续道:“今日我仙蓬屿有两件要事要向大家宣布,其一,便是东南蛊杨湖处,近来多有异兽出没,那异兽多为人身兽体,极为凶残,茹毛饮血,方圆十里内的百姓尽皆遇害。我仙蓬屿得知消息后,已经遣门下几位德高望重的师叔前往镇压,并设下禁止,将那凶兽们都尽数锁在了蛊杨湖五十里之内。奈何这些异兽实在是过于凶残,数量又是未知之数,实在是我仙蓬屿一家应付不过来的。只是东南之处一直少有大城大镇,异兽肆虐之处又无人生还,故而这异兽为何会忽然出现,到现在也未能查个清楚。此番把此事公之于众,为的便要是我八派同心协力,一定要找出罪魁祸首。免得有朝一日情势恶化,殃及百姓,于我修真之人来讲,便是罪过一桩了。” 蛊杨湖?异兽?此等天大的消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照墨沧鳞所说,那些异兽都是人身兽体,如此怪物更是闻所未闻,再加上异兽各个凶残不已,一些修为低微的仙蓬屿弟子竟是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一时间本来一片祥和的氛围开始变得有些压抑。 墨沧鳞见众人均是眉头紧锁,苦笑一声,继续道:“还有第二件事,比起这第一件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墨沧鳞口中的第二件事似乎比第一件事还要更加严重,在场的众人再也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墨沧鳞也不顾台下议论之声,提高了两个调门儿,朗声道:“诸位且听我说完!第二件事事关南疆,乃是影响我修真界乃至天下黎民百姓生计的大事!” 南疆! 咚! 心跳声。 不知为何,从墨沧鳞口中听到南疆二字的段木涯忽然间心猛地一跳,抬眼看去,却见那皇甫谦也饶有深意的瞥了自己一眼。 “师弟,你怎么了?”子尧低声问道。 子尧的忽然发问倒是让段木涯赶忙稳下了心神,微微摇头道:“无妨,师兄不必担心。” 大殿之上,子尧也不好与段木涯窃窃私语,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见子尧不再追问,段木涯亦是暗自惊疑。按理说,自己多年来修习焚天昧火法诀,早已心沉如水,为何一提到南疆之事,自己竟还是会不自觉的心神烦乱。还有,之前在镜湖之下,难不成自己当真与那南疆有什么联系不成? 正是段木涯暗自思忖之际,墨沧鳞继续朗声说道:“说到这南疆之事,想必大家也早有耳闻。南疆魔族先人不知以何术法将中原与南疆阻断开来,千百年来我辈也未能寻到进入之法。只不过就在近日,我派在蛊杨湖镇压异兽之灾时,顺道也查探了南疆边陲之地,却发现那南疆结界似乎大有松动之意,只不过依然无法穿行。此事事关重大,南疆魔族阴险诡诈,如今结界松动,说不定是那些魔族人欲意染指我中原之地。我辈先人曾与那魔族人交过手,深知他们的厉害,如今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南疆魔人有来袭之意,但敌暗我明,不得不防啊!”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墨沧鳞此言一出,不只是其余七派前来贺寿的弟子,就连本门弟子都不禁发出一阵惊叹,饶是如子尧一般心智坚毅之人,也不禁喝出声来,可见那南疆魔族在修真之人心中,是何等纠结的存在。 皇甫谦见众人皆惊,站起身来,缓缓拍了拍墨沧鳞的肩膀,低声道:“你且退下吧沧鳞。” 墨沧鳞也不多言,径直走到了仙蓬屿一众弟子中。 皇甫谦忽的长叹一声,朗声道:“诸位,今日乃是老夫寿辰,却是不得已说了这些扫兴的话,只是事关重大,还望各位师侄回到师门后,定要向各位掌教老友们通告才是。” 七派弟子齐齐拱手道:“弟子定不负前辈嘱托!” 皇甫谦见流波殿内气氛甚是压抑。展颜一笑,和声道:“大喜的日子,我们便暂时忘了这些琐事,大家都落座吧。” 即是皇甫谦发话,众人也便按照安排纷纷落座,玄火宫素来与天琴苑、炼玉堂交好,自然三派的弟子也被安排在了一起。 玄火宫自然是段木涯与子尧前来,天琴苑除了慕容紫苑前来,还有其师姐秦采青与师妹尹绿绮。而炼玉堂这边亦是两位弟子前来,一个身形清瘦,名唤金靖川,另一个人高马大,看上去甚是憨厚,名字也颇有特点,唤作高篙。 席间,几人交谈甚欢,毕竟师门间世代交好,自然会感觉亲近一些。只是子尧不是多话之人,而段木涯又沉浸在方才的南疆之事中,两人都只是稍微应承了几句,便归于沉默。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似乎心事重重,但碍于同门师姐妹在场,又不好直接发问,只得故意挑起话题道:“各位师兄师姐,你说方才仙蓬屿放出这两件大事与我们这些小辈,是何用意?” 本来大家聊得都是些仙术道法,各自门派的琐事,慕容紫苑这突然一问,但见每个人脸色都不自觉一暗。 秦采青见众人色变,赶忙和声道:“这些大事,本就该是长辈们定夺的,师妹不懂事,扰了各位师兄的兴致了。” 秦采青话音刚落,便听得金靖川附和道:“秦师姐言重了,私以为慕容师妹所言亦是在座众人所想,我看子尧师兄与段师弟一直默然不语,想必心中也是再思虑这两件大事吧。” 子尧闻言淡然一笑,依旧是沉默不语,段木涯却是被人说中了心事,眉头轻蹙,和声道:“金师兄慧眼如炬,在下入门时间尚短,确实一直在为此事分神。” 见段木涯开口,慕容紫苑顺势问道:“段师兄思虑甚久,对此事可是有什么看法。” 段木涯刚要开口,却是子尧抢先答道:“慕容师妹,有些事,心知肚明便是了,又何必搬到台面上,你说是吗?” 席间子尧一直未曾开口,这突然一句话,倒是让慕容紫苑没了再追问下去的心思。毕竟子尧早已名声在外,慕容紫苑对他也有些莫名的惧意,只是见段木涯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只得一声轻叹,不再多言。 待到寿宴之后,子尧便拉着段木涯向皇甫谦辞别,段木涯自然不好拒绝,只是与熟识的几位匆忙道别后,带着小北返回落凤峡去了。 第三十六章 商议 第三十六章商议 自子尧与段木涯返回玄火宫已有三日,焚天殿内,离焰真人、厉瞳、凌霄、乐笙四人各位落座,此番四人相聚,为的就是商议子尧与段木涯带回来的那两件“麻烦事”。 玄火宫地处西南,是八大门派中距离南疆最近的门派,百年前玄天五圣忽然身死,也多被修真界怀疑与南疆之谜有关,只是玄火宫方面缄口不言,这才慢慢平息了传闻。现如今,皇甫谦公开表示南疆结界松动一事,想必八大门派此时多半都已知晓,再加之八仙会盟之期不足一年,届时各大门派掌教到此,必定会暗地里调查南疆之事,皇甫谦看似凛然大义,实则是暗藏玄机。 离焰真人坐上这玄火宫掌教的位置已有百年之久,心中自然明白,如若是南疆方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必定是天下大乱的局面,玄火宫碍于其位置,也必然会有腹背受敌的可能。只是皇甫谦如何得知这南疆结界松动一事,却是让他大惑不解。 千百年来,除了玄火宫一脉残存着不少关于南疆结界的记载,其余各派都是只知起存在,而并不知其详情。根据记载,南疆重地亦是在西南部分,所谓的结界则是一道肉眼可见的光凭。南疆与中原之间群山环饲,结界也游走其中,仙蓬屿范围所及的地方,也不过是南至蛊杨湖附近,再往南深入,出了零星的一些小村落以外,更是少有人际涉足,就算是有结界的存在,也没有什么研究价值。毕竟仙蓬屿自身对结界一无所知,若是单凭对结界力量的感知推断,自然是十分草率,想来仙蓬屿也不会因为单纯的力量衰弱就断定是结界或是南疆出了问题。既然皇甫谦如此斩钉截铁,并且是在自己的寿宴上托小辈们传话给各大掌教,其目的昭然若揭,那便是他仙蓬屿已经得到了不少南疆之秘,若是当面与各大掌教言明,碍于玄火宫的势力,自然也不好开口,此番寿宴之事,就是想找个机会把这个消息散布给各大门派,而且不会正面得罪玄火宫,可谓是一举两得。 四人对坐良久,还是乐笙耐不住性子,说道:“这皇甫老鬼不知卖的什么关子,南疆之事事关重大,竟然当众透露给这些小辈,当真是老糊涂了!” 凌霄亦是附和道:“各位师兄,我也以为此事颇为蹊跷,这南疆之事出了我玄火宫外,其余各派甚少有人知晓,皇甫掌教此番如此斩钉截铁,莫不是那南疆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被仙蓬屿得知了吗?” 见二人发问,离焰真人也便答道:“不瞒大家,近一年来,我一直遣门下长老暗中查探南疆之事,这结界的松动确有其事,只是皇甫道友如何得知,这为兄也不知。半月前,为兄亲自下山去那南疆结界处探查了一番,这结界似乎是从南疆那边被一股神秘力量所牵制,日渐衰微,若不加以阻止,恐怕不出五年变化化为无形,一旦如此,就免不了是我辈与南疆魔族的一场厮杀了。” 南疆,百年前的旧事仍然历历在目。 厉瞳轻叹一声,缓缓道:“现下其余七派应该均已知晓南疆结界之事,依师兄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才是?” 离焰真人似是早已有成竹在胸,微微一笑,和声道:“避重就轻,从长计议。” 避重就轻,从长计议。 如何才能避重,怎样才能从长? 凌霄闻言一怔,问道:“那依师兄之见,如何才能从长计议?” 离焰真人道:“这有何难?蛊杨湖处,正是异兽肆虐,我已命子尧和戊辰携十数个弟子前往其余七派,共商蛊杨湖异兽之乱,此事由我玄火宫发起,又有仙蓬屿坐镇,剩余六派不可能置之不理。临行前我已告知子尧与戊辰,此番前去定要将蛊杨湖之乱说的严重一些,尽量让蛊杨湖之事暂且盖过南疆之事。其次,我打算让厉瞳师弟亲赴蛊杨湖,以此表明我玄火宫除魔卫道之姿态,届时其余七大门派也必定要分出不少精英来对付蛊杨湖的异兽,这样许是能压下南疆之事的最好办法。你们可有异议?” 三人见离焰真人思虑如此周全,自然没有异议,只是这蛊杨湖之事亦是凶险异常,若是派遣弟子前往,断然免不了伤亡。想到此处,凌霄不禁低叹一声。 乐笙深知凌霄自幼便是菩萨心肠,和声道:“掌教师兄,不如让我与厉瞳师兄同往,再多带上些门下长老,若是冒然让厉瞳师兄带着弟子们前往,恐怕...恐怕会有所损伤,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离焰真人闻言思虑片刻,微微摇头道:“不可,师弟你还有要事要做,此番蛊杨湖之行,厉瞳师弟一人便可。至于门下弟子,此番历练对他们的功法精进,心智磨砺都是大有裨益,有厉瞳师弟在,再加上戊辰师侄与子尧,想必也出不来什么大乱子,你且安心吧。” 既然是离焰真人发话,乐笙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问道:“师兄所说的要事,难不成?” “不错,半月前,我亲赴南疆边陲,发现的不仅是结界松动这么简单,虽然边陲之地平素也会有些魔气进入我中原,但我此番前往,察觉到似乎是有南疆魔族人越过结界进入了我中原之地,尤其是昔日镇,隐隐有股充盈魔气隐匿身形。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也故意隐匿气息想要追踪,却不想那魔气稍纵即逝,似是又折回了南疆一般,如此蹊跷之事,为兄亦是十分担忧啊。” 若是依离焰真人所言,有魔族人短暂的进入过中原之地,那就表示他们一定也和当年的玄天五圣一般找到了穿行而来的方法,如此一来,岂不是被魔族人占了先机。 离焰真人见三人都面露忧色,缓缓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缓缓道:“玄火宫千年大劫,祖师们也早有过预言,只是没想到,会落到你我四人肩上。也罢,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将其余门派的目光吸引到蛊杨湖处,南疆方面近日还要劳烦乐笙师弟多多留意,你赤炎居一脉对于魔气一事颇有研究,历代奕律长老又精通暗藏气息之术法,此事交由你来负责,为兄也能放心的下。” 乐笙闻言起身答道:“谨遵师兄吩咐。” 离焰真人点头笑道:“好啊,既如此,厉瞳师弟,你择日便前往蛊杨湖处,与各派道友共谋斩除异兽之事,切记,异兽忧关东南百姓安危,乃是一等一的大事!明白了吗?” 厉瞳亦是起身拱手道:“师兄所言,句句铭心。只是师弟我还有一事,希望师兄应允。” 离焰真人道:“但说无妨。” 厉瞳见离焰真人并无异议,便继续道:“此番南疆之事,我想让戊辰辅助乐笙师弟行事,戊辰这孩子心思甚是缜密,有他在,我想也可事半功倍。再者说,蛊杨湖之乱,我与子尧师侄二人坐镇足矣,南疆事大,切不可有半分差池。” 乐笙没想到厉瞳会让自己的爱徒帮扶自己,只是戊辰此人与乐笙脾气秉性大相径庭,数十年前,戊辰一战脆败洛歆,也让自己甚是跌份儿,只不过为了大局考虑,也只得点头称是了。 离焰真人见乐笙没有拒绝之意,和声道:“你我师兄弟同心,何愁不能渡过这劫难,只是乐师弟,此番南疆之事,为兄还想要几位弟子一起前往历练,你意下如何?” 乐笙闻言面色一寒,离焰真人所指的弟子,莫不是段木涯吗,只是冒然让段木涯接触南疆边陲之事,似乎为时尚早。万一... 见乐笙面露难色,离焰真人淡然一笑,和声道:“南疆之行,待到戊辰回来后,便先让戊辰与乐师弟门下的柳师侄先行前往,八仙会盟将近,这难得的试炼之机,为兄亦是不想错过,奈何陆离与子尧还有蛊杨湖之事要处理,故而南疆之事,我打算让厉瞳师弟的弟子戊心,凌霄师妹的弟子温瑶曦,以及乐笙师弟的关门弟子段木涯也一起前往。你三人意下如何?” 凌霄闻言一怔,连忙道:“师兄,这时候让木涯去南疆,似乎...似乎有些...”话到嘴边,凌霄却是忽然间有些说不出口。 厉瞳亦是眉头紧皱,缓缓道:“段木涯本就是魔族人,不知师兄此时让他前往,是何用意?” 厉瞳一番冷言冷语倒是惹得乐笙大为不快,冷哼一声道:“怎么,我徒儿要去哪里,还轮到厉瞳师兄你来操心了?” 厉瞳闻言也是寸步不让,道:“段木涯身世未明,我以为让他前去甚是不妥,方一有什么突然之事,更是要小心他反噬才是!” “你!”乐笙怒目而视,只是还未等说出话来,便觉的胳膊一沉,竟是被离焰真人压了下去。 “此事我已思虑良久,两位师弟不必再争了。”离焰真人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样,厉瞳也只得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第三十七章 南疆 第三十七章南疆 段木涯回到赤炎居也已有三日,这些天除了修习功法外,乐笙似乎并没有与自己对弈的意思,闲来无事,段木涯则是在后山与小北为伴。自从小北跟着段木涯来到赤炎居,便把赤炎草当做了饭食,这硬如磐石的赤炎草在小北嘴里竟然和寻常花草没什么区别。见小北吃的津津有味,最是高兴就要属洛歆了,有了小北帮忙,这赤炎草的长势明显减弱了不少,清扫起来,自然方便了许多。正是段木涯与小北休憩之时,却听得三师兄洛歆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师弟,师傅要你去赤炎居,说是有要事要对你说,小北交给我来照看,你快去吧。” 乐笙召见,段木涯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向前山行去,不一会儿便到了赤炎居内。 “老五,你来了。” 段木涯拱手道:“是弟子。” 乐笙打量了段木涯一番,月余未见,段木涯似乎又结实了不少,乐笙亦是会心一笑,和声道:“木涯,为师让你过来,是有件要事与你相商。” 段木涯没想到刚刚回来便是又有新的事情,问道:“不知师傅有何事要和徒儿商议?” 乐笙面色一沉,低声道:“距八仙会盟还是半年之久,为师想你在这段时间内能再多多历练历练,如今有弟子报告称南疆结界处似是有什么异变,这次掌门师兄的意思亦是想让我玄火宫的年轻人去那儿探查一番,你可还愿意前去?” 段木涯闻言,拱手道:“既是师傅与掌门师伯的安排,木涯自是遵命便是,只是不知道这次是要我独自前往还是与师兄师姐们一同前往呢?” 乐笙缓缓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大师姐已经先行前往,你会与戊心和温瑶曦结伴而行,为师说不定亦会随后赶去,总之这次并非单纯的历练,你可明白了?” 段木涯见师傅眉头紧锁,便明白了这事情的重要性,点头道:“这南疆自古便有不少传闻,而我们修真人士亦是少有涉足,此番结界出现了异变,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乐笙闻言亦是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木涯,竟然你决定要去南疆一行,那为师就把百年前的那段往事告诉你吧。” 百年前,百年前段木涯的生父生母许是还没有出世,玄火宫与南疆密林,究竟又是有何纠葛呢? 段木涯道:“那弟子便洗耳恭听了。” 乐笙轻轻的拿起那把玉笛,仿佛是要从这笛身处看到当年的种种一般,一声轻叹,乐笙轻抚着那玉笛,淡淡道:“百年前乃是我玄火宫最为鼎盛的一段时期,能人辈出,冠绝整个修真界,当时的掌教真人还是第二十三代掌教风煌师伯。那时的玄火宫四大长老外加掌教真人合称玄天五圣,无论是道法还是声望都是无人可出其右的。怎料那时风师伯竟是无意中从我玄火宫残卷中发现了所谓的南疆之谜,再辅以我玄火宫千年前所得的至宝三生琴,竟是找到了穿过那南疆结界的方法,于是,师傅师伯们便计划着进入那南疆密林解开这千年不解的幻冥之谜。”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南疆多为魔族聚集,只怕是这趟行程多半不甚顺利吧。” 乐笙面色一沉,冷冷道:“岂止是不顺利,玄天五圣尽数没于南疆,没有一人活着回来,也包括你师祖上一代奕律长老法儒。” 段木涯大惊道:“什么?师祖们竟是尽数折在了那南疆!” 乐笙轻叹一声,低声道:“我们师兄弟五人当年便是负责在那结界处撑起法阵,却不想七天七夜过后,师傅师伯们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当时我们几人都是心急如焚,却不料那三生琴竟是有魅心之效,离炎师兄更是因为一时分神被三生琴反噬,导致那传送法阵瞬间崩坏,师兄的头发亦是被玄火之力反噬,化作了一头赤发。我们来此之前,掌教师伯就曾叮嘱,若是法阵出了什么问题便叫我们立刻返回玄火宫切莫回头,那时我们见这法阵崩坏,离炎师兄又受了重伤,我们不得已下,只好回了这玄火宫。此后的日子,这玄天五圣的名号便是交给了我们,玄火宫也一度一蹶不振,不过好在掌教师兄励精图治,我们玄火宫才便缓缓恢复了百年前的盛况。” 段木涯闻言一怔,一头赤发,心里竟是略过了炎师兄的身影,可是这离炎师伯已然闭关百年之久,便就未在妄加猜测。段木涯见乐笙怅然若失,亦是心头一沉。毕竟生死之事,哪能这么轻易看开,尤其是师傅这般重情重义的性子,想必是更难释怀了。只是见师傅如此,段木涯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才好了。 乐笙苦笑一声,淡淡道:“木涯,此番前去,切记要以性命为重,若是遇了什么险情,能退且退,不可争强斗狠,明白吗?” 段木涯拱手道:“弟子明白师傅的心意,可弟子还有一事想要问师傅,还望师傅解惑。” 乐笙和声道:“你且问便是了。” 段木涯思虑半晌,毕竟前番在镜湖之下,那名唤为幽的鬼魂将自己身上的玉牌唤作鬼心,而且还指明自己其实是南疆魔族人。思来想去,整个玄火宫也只有师傅有可能为自己解惑,便低声问道:“师傅,你可知鬼心为何物?” 没想到乐笙闻言竟是脸色大变,急道:“鬼心!是何人与你提及这鬼心的?” 段木涯见师傅有如此反应,亦是心头大惊,难道,那鬼魂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乐笙自知方才有些失态,低声道:“木涯,你是在哪里得知了这鬼心一说的?” 段木涯思虑片刻,缓缓道:“师傅,前日徒儿在落羽堂后山的一处密洞里见到了一个死去多年的鬼魂,她说,徒儿的这块玉牌,便是鬼心所化,不知..” 乐笙大手一挥,正色道:“什么鬼魂精怪,木涯,为师这些年来的教诲你都抛之脑后了吗,那鬼怪之物最爱蛊惑人心,什么鬼心不鬼心的,这玉牌只是个凡物而已,切勿再有多疑。” 段木涯闻言却是欲言又止,乐笙见段木涯这般模样,厉声道:“木涯,你且告知为师那洞穴现在何处,我这便去除了那妖魔。” 段木涯见师傅动怒,缓缓摇头道:“师傅不必如此,那鬼魂,已是被弟子打的魂飞魄散了。” 乐笙闻言却是一声大笑道:“哈哈,打得好,这才是我乐笙的徒弟,此等妖邪竟是敢蛊惑于你,当真是死不足惜。” 段木涯见师傅不再起疑,也就不再敢问了下去,只得转移话题道:“师傅,此番南疆结界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乐笙闻言亦是恢复了常态,缓缓道:“这南疆结界本不是我等修真之人结起的你可知道。” 段木涯点头道:“这个弟子自然是知道的,传闻那南疆密林有甚多魔族居住,当日不知是哪位魔族高人,凭一己之力阻隔了中原与南疆往来的所有通路,便是这南疆结界了。” 乐笙却是冷哼一声道:“不错,只不过南疆的那些魔族人似乎有些耐不住寂寞了啊。” 段木涯闻言亦是眉头紧皱,低声道:“如此说来,这南疆之事主动权完全不在我中土修真人士手中了?” 乐笙缓缓点头,百年前的一次主动出击已是尝尽了苦头,却不知这百年后,结界那边的魔族人,究竟是何居心啊。 乐笙轻叹一声,和声道:“此番前往,无非是要戒备一下随时可能发生的隐患,亦是要为了让你们开阔些眼界,这南疆种种,还不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就算是有了什么变故,亦是有我和你这些师叔师伯们顶着,知道了吗?” 段木涯见师傅如是说,便只好点头道:“师傅的叮嘱木涯都记在心里了,只是不知道此番前往南疆处,是要到哪里落脚才是呢?” 乐笙和声道:“璇琦已是提前去了那距离南疆最近的昔日镇,你们到了那里自是会有璇琦来引你们过去的。” 段木涯听师傅说起大师姐,不禁转念一想,问道:“师傅,此番回来还没有见到三师兄,不知三师兄是否也是去了那昔日镇呢?” 乐笙摆手道:“不必记挂老三,为师还有其他事要他去处理,你且回去好好收拾一番,过几日便要出远门了,还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才是,而且此番同行的还有那戊心,你上次试练险胜于他,只怕一路上亦是少不了麻烦。” 段木涯闻言淡淡一笑道:“师傅多虑了,那戊心师兄并非小气之人,这一路上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乐笙冷哼一声道:“但愿如此,木涯,你先行回房吧,为师还有些事情要去落羽堂一趟。”说罢,乐笙御风而起,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段木涯见师傅离去,师姐与师兄亦是都不在这赤炎居。自上山以来,这竟是头一次如此,独自一人,守着这偌大的赤炎居怔怔发呆。 给读者的话: 这周有编辑的推荐所以每天都多更一些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哦~ 第三十八章 启程 第三十八章启程 乐笙落在落羽堂前,朗声道:“凌霄师妹,为兄有事相商。” 凌霄缓缓推门而出,微笑道:“师兄你如此神色匆匆,莫不是为了木涯的事儿吗?” 乐笙眉头一皱低声道:“师妹,兹事体大,你我还是进去说吧。” 凌霄闻言却是一惊,连忙将乐笙让进落羽堂内,低声道:“师兄,是有何事让你如此紧张?” 乐笙微微摇头,冷冷道:“木涯,似是知道了鬼心一事。” “什么!”凌霄亦是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乐笙缓缓道:“木涯说是在这落羽堂的后山处见到了一个什么鬼魂,那鬼魂自称识得木涯的玉牌便是鬼心,我亦是觉得大为蹊跷,不知师妹作何想法。” 凌霄面色一寒,低声道:“这魔族圣玉鬼心一事,就连师兄你亦是早年间听得的传说,怎么会有什么鬼魂识得此玉一说,而且还是在我落羽堂后山,倒是大有蹊跷啊。” 乐笙踱步片刻,低声道:“上次试炼后,木涯和瑶曦到底去后山看到了什么?” 凌霄似是焕然大悟一般,低声道:“我总觉得瑶曦那几日有些奇怪,只是我正在闭关炼药,却不知他们两人在后山遇到了什么事情啊。” 乐笙心中自是惊疑万分,这落凤峡落羽堂的后山竟是出了莫名的鬼魂,竟还是让段木涯遇到了,当真是其实一桩。 乐笙沉默半晌,低声道:“我看此事还是你我私下巡查一番,不要在惊动这两个小辈了,而且师妹,我此番道来还有其他事要对你说。” 凌霄闻言亦是微微摇头道:“师兄所说的他事,应该事关此番木涯的南疆之行吧。” 乐笙见凌霄颇感无奈,也只得缓缓道:“师妹有所不知,这南疆结界处似是大有松动之意,掌教师兄虽然已经派了戊辰和璇琦前去探查,但木涯他修为尚浅,若是现在就去那南疆边陲历练,恐怕泄露出来的魔气对木涯十分不利,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该如何向木涯解释才是” 凌霄闻言亦是一声轻叹道:“掌教师兄此番让这群小辈前去历练,我想不单单只是开开眼界这么简单,尤其又是点名要木涯前去,只怕是别有深意啊。” 乐笙见师妹如此说,只得低声问道:“师妹,虽说掌教师兄自是有自己的打算,而且过些时日我也会亲自去那南疆结界处,只是这深意,师妹以为如何?。” 凌霄道:“这,我也不得而知,只是感觉仙蓬屿之行也好,南疆之事也罢,掌教师兄是不是对木涯这孩子太过于器重了。” 虽然话不中听,但乐笙也明白,一个魔族少年,虽说心性不差,但掌教师兄如此关注,也着实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乐笙有乐笙的顾虑,凌霄这边也自有担忧。依照离焰真人所言,南疆边陲之行段木涯要与温瑶曦同行,想到此处,心里便觉的隐隐有些不安。她深知温瑶曦心性耿直,认准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轻易放手,而段木涯又是身怀圣玉鬼心,断然不是普通的魔族中人,一时间倒是也犹豫了起来。 乐笙见凌霄满面愁容,苦笑一声道:“师妹,我懂你的心思,此番前去,你是在怕木涯和瑶曦交往过密吧。” 凌霄见师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亦是苦笑一声道:“师兄心思缜密,我并非有意针对木涯,那孩子也确实是心性上乘,待人又谦和,只不过这南疆一事,怕是多有变数,我也是要为瑶曦考虑的啊。” 乐笙见师妹如此为难,摆手道:“木涯至今身世成疑,也难免你心有介怀,只是这孩子是由我一手抚养长大,纵然他非我族类,但也远比那些虚情假意之徒好了不知多少,为兄觉得,有些事还要一切随缘的好,切不可作茧自缚啊师妹。” 凌霄闻言亦是长叹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微微一笑,似又是释然了许多,和声道:“师兄所言有理,这件事是我动了嗔念了,木涯那孩子,这些年也是苦了他了,亏得有你这么个好师傅啊。” 本来心里烦闷不已的乐笙被凌霄这么一说,心中不快也去了不少,大笑一声摆手道:“师妹说笑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好师傅,这些年忙于查找那三生琴和老二的下落,倒是对木涯没有那么上心,这孩子能有现在这般胸襟,许是天性使然吧。” 两人一言一语,落羽堂内不时传出低低的声音。 玄火宫守剑阁 厉瞳负手而立,戊心手持戮天戟迎风而立,双目紧闭。忽然,戊心一声清啸,身体腾空而起,戮天戟亦是飞到戊心的手边,只见戊心悬于空中,双手不规则的比划着什么,戮天戟却是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急速旋转。戊心一声大喝,戮天戟从天而降,径直打向了远处的一块巨石,只听得轰的一声,那巨石瞬间便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戊心一时飘飘落下,右手一招,戮天戟便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厉瞳见弟子这般表现,心头一喜,和声道:“不错不错,这戮天式你已然掌握了八九成功力,比起你戊辰师兄却是还要快了些呢。” 戊心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水,拱手道:“全凭师傅悉心教导,戊心自是不敢与师兄相较的。” 厉瞳微微摇头道:“你啊,好像自那日输给了段木涯以后,每日更加醉心于修行。戊心,你且听为师一言,这修真也好,其他事也罢,凡事都要有个度在,你这般痴迷,为师却是为你担心的很啊。” 戊心闻言只是低声道:“师傅,那日一战弟子颇有不服,故而要在多加苦修,才能胜过那段师弟,如今师傅却教我凡事有度,恕弟子愚钝,弟子实在想不到其他方式可以提高自身了。” 厉瞳闻言亦是微微摆手道:“戊心,你入门不久,为师见你醉心于修道本以为你是个修道的奇才,由你去便是了。只不过近日来你身上戾气渐重,为师却不能不说,提高自身的方式远不止苦修这一条途径,你可还记得了?” 戊心思虑半晌,低声道:“可是师傅,我自幼便从未输给过别人,此番落败,实在是让我难以释怀。” 厉瞳冷哼一声,厉声道:“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你这般思虑,却是作茧自缚了,明白吗?” 戊心见师傅动怒,便低头不语。 厉瞳见戊心这般,轻叹一声道:“戊心,近日里那南疆处的结界似是出了些问题,掌教师兄要你与段木涯与温瑶曦两位师侄共同前往查看,这一路上你切勿多生事端,知道了吗?” 戊心闻言周身一震,问道:“师傅,掌教师伯这是何意,为何突然要我们去那南疆查看?” 厉瞳缓缓道:“你掌教师伯对你还是极其看重的,本来是要你子尧师兄前往的,不过这八仙会盟之期就快来临,而且蛊杨湖附近有出了些麻烦事,就连为师也要亲自前往。子尧师侄碍于门中事务繁杂实在无法抽身,于是师兄便挑选了你代为前往,你可有异议?” 戊心拱手道:“弟子不敢有异议,一切全凭师傅和师伯安排。” 厉瞳点头道:“一路上,与你那段师弟却不可有什么争端,你可还明白?” 戊心微微一笑道:“师傅多虑了,我们本是同门,我只是心有不服,却非怀恨在心,此行您且放心便是了。” 厉瞳见状亦是微微一笑,和声道:“如此便好,你且回去收拾下行囊,过几日便要出发了。” 戊心躬身一拜,便自行回房去了。厉瞳望着这得意弟子的身影,心头却是一阵担忧,南疆动乱已起,此番前去怕是少不了波折啊。 三日后焚天殿 离焰真人含笑而立,望着即将启程的三位师侄,和声道:“戊心、木涯、瑶曦,此番前往昔日镇,自会有你们的师兄师姐接应,一切以安危为主,沿途也莫要声张,都记得了吗?” 三人齐声道:“弟子谨记掌教师伯教诲。” 离焰真人微微点头道:“好,既是如此,你们这便启程出发吧。” 三人齐齐拜别离焰真人,反身御风而起,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第三十九章 密林 第三十九章密林 三人御风而行,不消半晌便出了这落凤峡的范围,段木涯见戊心有意加快速度,而温瑶曦却是有些跟不上两人的速度了,只得朗声道:“戊心师兄,可否慢些前行,我见温师妹有些吃力,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戊心闻言顿住身形,待两人追上自己,冷冷道:“那你们在前方,我跟着你们便是。” 温瑶曦见段木涯如此说,心中亦是一阵暖意,柔声道:"多谢段师兄好意,瑶曦心领了,只不过这行程若是因我延误了,怕是不太好吧。" 戊心闻言还是冷冷道:"本就不是什么急事,勿需再多言了。" 段木涯点头道:"师妹不必多礼,我们就依师兄所言走在前面吧。" 说罢,两人一齐御风而起,戊心见两人出发,微微摇头也便跟了上去。 温瑶曦见戊心没有紧跟上来,低声道:"段师兄,这戊心师兄为何如此冷淡啊?" 段木涯微微一笑和声道:"师妹说笑了,戊心师兄本就不喜言辞,应该不是有意如此,师妹亦是不要放在心上了。" 温瑶曦闻言只得微微摇头道:"看来这一路上都要闷死了。" 段木涯见状却是笑道:"师妹若是觉得闷,我刚巧带了木笛,等下休息的时候便为师妹奏上一曲可好?" 温瑶曦莞尔一笑,柔声道:"师兄有心了,那首镜中人师兄可还记得吗?" 段木涯微微点头道:"这是自然,若是师妹想听,我便奏与师妹便是了。" 温瑶曦点头道:"那就有劳师兄了,我们这便赶路吧。" 一路向南,气候越发的湿热难耐,温瑶曦是女儿身,体质本就是阴柔这些湿热之气还是可以忍受,反观这段木涯和戊心两人却是不堪忍受这气候,已是满身大汗了。 温瑶曦见两人如此,朗声道:“两位师兄,我见你们似是受不住这南疆的湿热,不如找个地方落脚歇息片刻吧。” 戊心只是微微摇头道:“不必了,这些湿热与我修真之人而言算不得什么。” 段木涯本是想停下调息一番再行出发,却不想戊心坚持继续前行,若是自己反对倒是显得娇贵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师妹不必多虑,我与戊心师兄均无大碍,我们继续赶路便是。” 温瑶曦闻言只得缓缓道:“如此也好,待我们出了这片湿热的密林在做休息不迟。” 三人亦是不再多言,继续赶路,谁承想这片密林却是大得很,三人疾走了几个时辰都不见有走出去的迹象,段木涯见两人亦是有些疲倦,腾身而起,向上飞了许久才冲破丛林停在了空中,放眼望去,夕日摇摇欲坠,而前方也尽是望不到尽头的树林,不禁微微摇头。戊心和温瑶曦见段木涯腾身而起,也便追了上去,片刻就出现在了段木涯的身边,两人见前方还是一片无尽的树林,均是一声轻叹。温瑶曦秀眉紧蹙,悻悻道:“两位师兄,眼下我们三人已是走了数个时辰,这密林似是无穷无尽一般,想必今日也未必能走出去,不如便找个地方先行歇息吧。” 段木涯见温瑶曦已是面露疲态,亦是拱手道:“戊心师兄,早些时候你曾说过我们三人并不急于一时,那不妨就依师妹所言,这个落脚的地方调息一晚再走吧。” 戊心见两人都有意歇息,也便缓缓点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温瑶曦见戊心没有异议,心头一阵轻松,和声道:“既然两位师兄都没有异议,我见那不远处有一处山势较高的地方,我们便去那里落脚吧。” 戊心微微点头,率先冲了下去,向着温瑶曦指的地方赶了过去,剩下的两人只是相视苦笑,的确这个师兄似是不那么好接触。两人见戊心的身形渐远,亦是齐齐飞了下去,片刻后,三人便落在了那片高地上。 三人缓缓落定,戊心却是破天荒的先发话道:“你们且在原地不要走开,我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干柴,这里虽说湿热,但是晚上露宿总还是生起火来比较安全。” 段木涯刚想说话,却见戊心转身飞了出去,不禁微微摇头道:“哎,戊心师兄这般我行我素,如此,我们便在这儿附近清查一下有没有伤人的野物吧。” 温瑶曦低声道:“哼,我看那戊心师兄就是目中无人,一路上都是我行我素,气人的紧。” 段木涯见温瑶曦似是有些动气,连忙低声道:“师妹言重了,戊心师兄虽说为人骄傲,却也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人,师妹切不可再多言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为戊心说话,也便在不好抱怨什么,记得在周围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的野物,两人将这周围都探查过后,也恰逢戊心带着许多干柴回来,段木涯不禁起疑,这潮湿的深林里是哪里来的干柴呢? 温瑶曦似是也没想到戊心能带回柴火来,和声道:“戊心师兄,这森林潮湿阴暗,你却是从哪里寻来的这些干柴呢?” 戊心冷冷道:“不过是捡了一些潮湿的木头,运功烘干了而已。” 段木涯与温瑶曦相视哑然,这戊心做事果然不拘一格。 戊心见两人一脸惊异,倒也没多说些什么,点起了火把便自己闭目调息去了。段木涯见戊心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悄悄拿出木笛,吹了起来。 温瑶曦冷不防竟是听到一声脆响,心里却是欣喜万分,段木涯的笛声如水银泻地,毫不拖沓,将自己一天的烦闷一扫而空。 静静的看着这个为自己奏乐的师兄,一脸平和的笑意,怎能不为之倾心。 倒是一旁的戊心,听到有笛声传来亦是微微睁开了双眼,似是也陶醉在了这笛声中。 段木涯就这般自顾自的吹着木笛,竟是一直吹到了入夜时分才停了下来。 戊心见段木涯放下了手中的笛子,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身边淡淡道:“段师弟、温师妹,奔波了一天,你们且早歇息吧。由我来守夜便是。” 温瑶曦闻言倒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和声道:“师兄一个人守夜未免太过辛苦,不如我们轮流守夜吧。” 戊心微微摇头道:“不必了,我晚上向来不怎么睡觉,你们休息便是。”说罢,又是转身走开,站到了不远处的地方。 段木涯见状只得苦笑道:“我们便依戊心师兄所言吧,养足精神,明日还要赶路。” 温瑶曦点点头,两人便各自静静的睡下了,只剩戊心一个人负手而立,似是在思索什么,却迟迟找不到答案。 清晨密林深处 段木涯缓缓睁开双眼,却看到戊心还在原地站着,想必一整晚都是如此,便走上前去,和声道:“师兄,晚上劳烦你为我们守夜,不知师兄可还要休息一下,已是清晨时分,这里便交给我就是了。” 戊心看了段木涯一眼,摆手道:“不必了,等温师妹醒来我们便上路吧。” 段木涯见戊心如此,却也无话可说,只是觉得越发的猜不透眼前的这位师兄了。 半晌,温瑶曦亦是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和声道:“瑶曦有些贪睡,倒是让两位师兄就等了。” 段木涯和声道:“不妨事,我也是刚醒不久,倒是劳烦师兄在此守夜了。” 戊心闻言冷冷道:“不必如此,温师妹既是醒来,那我们便出发吧。” 温瑶曦闻言立刻简单的清洗了一番,和声道:“两位师兄就等了,我们这便出发吧。” 戊心微微点头,御风而起,化作一道毫光而去,段木涯和温瑶曦亦是不敢拖沓,紧追戊心而去。 第四十章 意外 第四十章意外 三人又是一路疾驰,终于在日落时分走出了那片密林,重见天日后,三人的心情亦是爽朗了几分。 温瑶曦朗声道:“两位师兄,可知我们现在离那昔日镇还有多久的行程吗?” 段木涯答道:“师妹放心,依我们的速度,怕是用不了半个时辰便能赶到那昔日镇了。” 温瑶曦闻言淡淡一笑,朗声道:“如此便好,到了那镇子里,我定然要好好洗漱一番。” 戊心见终于是走出了这片密林,亦是一声轻叹,朗声道:“我们再加紧赶路,在入夜之前争取赶到昔日镇吧。” 两人闻言亦是不多言,三人果真是在日落前便赶到了这昔日镇的附近。 三人疾步而行,昔日镇,城楼上三个字分外醒目,两天两夜的路程,终于是赶到了这目的地。 戊心却是突然顿住了脚步,低声道:”师弟师妹且慢,这偌大个城镇竟是一点生气都没有,怕是大有蹊跷。” 温瑶曦却是微微摇头道:“师兄多虑了吧,眼下这天色已晚,想必这南疆城镇的居民早已入睡了吧。” 段木涯亦是微微皱眉道:“我觉得师兄的担心不无道理,按理说我们行至此处璇琦师姐和戊辰师兄应该来接应我们才是,却不想此处竟是感受不到一丝生气,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戊心冷冷道:“不知这城镇有何玄机,我先进去查看一番,你们且跟在我身后不要妄动。” 说罢戊心悄悄的跃进昔日镇,两人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不料眼前的一切却是让人平添了几分不安,这偌大个城镇竟是没有一丝亮光,亦是一个活人都不见。 空城。 究竟这里发生了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迎接他们的竟是一座空城,那师姐和师兄又是去了何处,一切都成了未知之数。 段木涯见两人不语,低声道:“师兄、师妹,依我看我们三个还是一起探查一下这里为好,看样子这昔日镇似是遭了什么大祸,竟是无一人留下,你们意下如何。” 温瑶曦打了个冷战,低声道:“就依段师兄所言,我们先探查一番吧。” 戊心眉头紧蹙,冷然道:“你们两人去镇中心探查,我去这四周看看。”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两个铃铛递给了段木涯和温瑶曦,继续道:“若是有什么不测,便立即摇铃,这铃铛是我守剑阁的传信铃,方圆十里内都能感应的到。” 温瑶曦接过铃铛,打量了一番,轻轻的摇晃了两下,果真那两人手中的铃铛均是同时响了起来。 段木涯见这铃铛却有传信之能,只得缓缓道:“师兄若执意单独行动,一定要万事小心了,这里蹊跷的很,怕是有什么机关陷阱也说不定。” 温瑶曦倒亦是冷哼一声道:“戊心师兄既是要单独行动,那我们就先去那镇中心探查了,师兄保重。”说罢便转身向镇中走去,段木涯见温瑶曦已经走远,只得拱手道:“师兄保重。”便紧追温瑶曦而去了。 温瑶曦与段木涯并排而行,竟是感觉越到这镇中附近便是越来越鬼气森森,段木涯眉头紧皱,仓啷一声,九幽出鞘,照亮了周围的房屋。 温瑶曦亦是将倾国紧紧握在手中,仿佛如临大敌一般,不敢有丝毫怠慢。 戊心御起戮天戟,疾驰于城镇四周,竟是也不设防备,很快便绕城一周,却是一无所获,正当戊心想要回身去镇中心寻段木涯和温瑶曦时,竟是突然有人声传来:“少年人,好霸道的修为啊。” 戊心心头大惊,这死城里竟是还有人说话,冷哼一声道:“阁下是何人,为何会在这昔日镇出现,何不出面相见。” 那神秘人微微笑道:“你们中土修真人又是为何频频出现在我南疆边陲呢?” 频频,难道他们已经见过戊辰师兄了?戊心面色一寒,冷冷道:“哼,你可是见过我师兄了?” 神秘人和声道:“见或不见,我却又为何要告诉你?”言辞极尽挑逗之意。 戊心便也不再多言,大手一挥,戮天戟向着那阴暗中打去,只听得铛的一声,戮天戟竟是向遇到了什么阻碍,弹了回来。 神秘人轻笑一声道:“这少年,脾气倒是大得很,那我便出来会会你吧。” 戊心亦不多言,手持戮天戟悬于天际,俯视着四周的情况。 只见方才的阴暗处竟是有一道金芒射出,速度奇快无比,若不是戊心早有戒备恐怕这一招已是打中自己了。戊心御起戮天戟正与那金芒相撞,一声巨响响彻城镇。 段木涯与温瑶曦闻声都是一惊,想必是戊心遇到了什么麻烦,两人也不再在镇中停留,腾身飞起便向那声响处赶去。 阴暗中,神秘人幽幽现身,周身皆是黑衣附体,看不清楚面庞,那道金芒也缓缓落回神秘人的手中,竟是一根金锥。 戊心冷冷道:“你,是何人?” 神秘人微微一笑,淡淡道:“南疆人。” 南疆人,怎么会突然冲破结界来到中土,他们究竟有何打算,戊心虽是心头疑问重重此刻也只得专心迎战。 神秘人见戊心一脸怒色,摆手道:“小娃儿,凭你的道法,还不束手就擒吗?” 戊心冷哼一声,御起戮天戟大喝一声:“火凤御麟!”只见戮天戟瞬间化作一团烈焰麒麟豁然冲下,竟是将半边天都染成了赤红。那神秘人却是不慌不忙,金锥金芒大盛,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一道金色的壁垒凭空而起,仅一击之力便将那火麟打退了数米,戊心见状又是一声怒喝,那火麟威势更甚于前,只不过遇到了这金色屏障仍是一筹莫展,几次相撞无果,那火鳞也似是没了气势,渐渐的消失于天际。 神秘人轻蔑一笑,摆手道:“少年,你这道法却是霸道的很,不过这道行嘛,可是低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啊。” 戊心似是并不甘心,又是腾身而起,大喝一声:“妖孽,接我戮天式!” 神秘人亦是腾起身形,严阵以待。 只见戊心周身蓝芒暴涨,戮天戟瞬间化作三道幽蓝色的冥炎向神秘人打去,那神秘人见此招威势极大,竟是朗声道:“好俊的道法,可惜你今日要毙命于此了。”说罢身形渐渐变得虚幻,那冥炎竟是穿身而过,戊心大惊之下暗叫不好,自知是中了那神秘人的奸计,这戮天式本就是搏命的招式,对自己的保护少之又少,却不想这神秘人竟是轻易躲过。还不等戊心做出反应,那神秘人竟是凭空出现在了眼前。 戊心大惊之下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看着那神秘人将金锥打来,一声叹息,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输过的人,却落得今日如此。 铛! 九幽,竟是九幽。 戊心连忙后退数尺,只见九幽豁然斩下,天地为之失声。 那神秘人没想到竟是会有援兵,冷哼一声道:“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儿,也好,今日我便开开杀戒了。” 段木涯见戊心没有大碍,便朗声道:“师兄,你没受伤吧。” 戊心微微摆手,低声道:“段师弟,这妖人道行太高,要小心应付。” 还不等段木涯说话,却见得一道青芒划过,竟是倾国化作漫天剑雨散落凡间,正是温瑶曦急急赶来。 那神秘人没料到这仙家法器竟是一个接着一个,一声清啸,金色的屏障再度张开,硬生拦住了这漫天的剑雨,温瑶曦见一击不中便也不多纠缠,反身退回了两位师兄的身边。三人呈三角状排开,严阵以待。 第四十一章 黄衣人 第四十一章黄衣人 那神秘人见三人互为屏障,也便不再急于进攻,而是拍手道:“好,好!没想到中土修真人士竟是有你们这等道法精湛的小娃儿,此番中土之行,可是大有所获。” 段木涯见那神秘人嚣张若此,冷冷道:“哼,你是何方妖人,为何偷袭我戊心师兄?” 神秘人微微笑道:“你这少年好生无礼,明明是你那师兄先欲出手伤我,我不过是还击罢了,却落得个偷袭的恶名,实在是冤枉的很啊。” 戊心冷哼一声道:“段师弟,这妖人是自南疆而来,怕是要来我中土图谋不轨啊。” 那神秘人亦是冷哼一声道:“这中土得天独厚,又为何不能让我们南疆人游览一番,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夺人性命,这便是你中土修真人的道吗?” 温瑶曦朗声道:“我呸!方才明明就是你想害了我戊心师兄,却又在这儿狡辩,待我们擒下你再审问不迟。” 神秘人却是大笑道:“哈哈,这女娃儿口气倒是大得很,这辈子你可是第一个敢说擒住我魔影的人。” 魔影?南疆魔族?难不成这结界真的是不复存在了吗,段木涯满心疑问,却只得淡淡道:“你,是魔族人?” 魔影朗声道:“我便是你们传闻中的南疆魔族了,怎么小娃儿,你可是怕了?”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杀了你又怎是滥杀无辜。” 魔影却是不以为意,朗声道:“我可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又可曾为祸过你们人?” 段木涯闻言面色一寒,冷冷道:“这镇里的百姓,去哪了?” 魔影大笑一声道:“没想到你这少年还有几分脑子,不错,这里的杂碎们都被我变成玩偶了,怎么,你有兴趣见识见识吗?” 段木涯怒道:“你这妖人,还敢说不曾伤天害理,快说,你来我中土究竟所为何事,要不然,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魔影面露杀意,奸笑道:“好个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魔影手里的金锥金芒大盛,直照的人睁不开眼睛。段木涯大喝一声:“师兄、师妹,你们帮我做个掩护,我去试试他的身手!” 戊心闻言又是御起戮天戟向魔影打去,温瑶曦则是紧紧跟在段木涯身后以防魔影偷袭,段木涯则是手持九幽神剑黑芒暴涨,如泰山压顶般重重劈下。那魔影见几人配合默契,亦是面无惧色,左手虚点,右手一招,那金锥却变作了一条金蛇紧紧的束住了九幽,段木涯感到有股妖力从剑身而上,直逼自己的心脉,大惊之下只得蓄力一挑,生生将那条金蛇跳成了两截。 段木涯自知是吃了暗亏,便顿住身形,不敢再贸然进攻。 温瑶曦见段木涯忽然收手,不解道:“段师兄,方才那剑马上就要砍到了那魔影,你却为何突然收手了?” 段木涯苦笑摇头道:“师妹有所不知,方才那金蛇缠在剑身之上,竟是有一股妖力直击我心脉,若不是提前收手,怕是要被这妖人重伤了。” 说话间,那条金蛇自己便又回复了原来的摸样,反身向段木涯打来,段木涯面色一沉,连忙以三昧归心护住周身,却不想那金蛇竟是又幻化出两条一模一样的金蛇直逼温瑶曦和戊心,本来就是难以应付,自己也是无暇顾及温瑶曦了。 那金蛇似是发现了温瑶曦是三人中道行最低的一个,开始猛攻这个弱点所在,一开始温瑶曦还能辗转腾挪,应付自如。随着金蛇的加力,温瑶曦越发觉得力不从心,每每都是险险躲开,双方僵持不下的局面也似是就要被打破了。 段木涯却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自己被金蛇紧紧缠住,却无半点分身之暇,只得看着那金蛇一次一次在温瑶曦身边划过,不料自己一时分神竟是险些被那面前的金蛇击中,只得全神贯注应战。 再看戊心,挥舞着戮天戟不停的攻向那金蛇,虽说不少次都将那金蛇切作了几节,但那金蛇却是每次都能瞬间愈合,戊心亦是大为头痛,亦是只得集中精神应战。 温瑶曦心中焦急万分,在这么下去自己被拖垮只会是时间的问题。只见温瑶曦面色一寒,竟是不再躲避金蛇的攻击,径直冲下直逼魔影,魔影倒是没想到这女子会如此不惜命,一声轻喝,手中划出一道金光向温瑶曦打去。温瑶曦没想到那魔影的法宝已经祭出却还有招式可以打向自己,不禁心头一惊,只是这箭在弦上却是已然顿不下身形,这得硬生接下了这致命一击。一阵激烈的碰撞过后,温瑶曦亦是嘴角微微渗出一丝鲜血。身后的金蛇亦是重重打下,温瑶曦一时无法躲闪,竟是被重重打在了后心处,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天际。 段木涯见状也不再管身边的金蛇,九幽神剑黑芒暴涨。 斩阳诀,斩阳剑,但叫苍生断愁念。 九幽神剑幻作一团九幽冥火从天而降。 魔影见这一剑威势惊人,一时不敢小觑,立即收回三道金蛇化为金锥逆风而上,两件神兵相撞,地动山摇,天地失声。 段木涯趁势连忙将温瑶曦抱回身边,只见温瑶曦面色惨白,似是被方才的一记重击打成了重伤。段木涯见状也不顾自己安危连忙运起真元输进温瑶曦的体内,魔影见段木涯竟是不顾自己一心救温瑶曦,阴笑一声,金锥急速打向段木涯。 戊心见段木涯竟是如此大意,一声轻啸拦到了两人的前面,戮天戟亦是生生的挡下了金锥的致命一击。厉声道:“段师弟,你护住温师妹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段木涯却是冷冷道:“师兄,温师妹的伤不妙,怕是撑不过片刻了,我切不可断了运功。若是我反身撤离,那魔影必会追杀于我,到时候师妹的性命当真就保不住了。” 戊心闻言亦是心头一震,急道:“那你便就地治疗师妹,我来保你们周全。” 魔影却不等两人统一想法便又在此发起了攻势,金锥这次则是化作了三头巨蟒袭来,戊心亦是大喝一声,戮天戟化作了一条火龙迎了上去,这龙蛇混战,不消片刻便是那巨蟒占了上风,戊心苦苦支撑下,还是抵不过巨蟒的强力攻势,被生生打退了数尺。 段木涯见状急道:“师兄,你且再撑半刻,我这就帮师妹修复经脉。” 戊心擦干嘴角的血迹,眼色一寒,低声道:“哼,别说半刻,就是半天我亦是要撑下来!” 那三头巨蟒见挫败了火龙,威势更盛,似是在炫耀一般。见戊心以露疲态,魔影亦是大举攻来,一时间戊心便陷入了苦战,那魔影招招要命,戊心亦是毫不示弱,每每以命相搏都能将魔影逼退。 戊心见魔影竟是一个趔趄,看准机会右手一招,戮天戟如离弦之箭打向魔影,却没想到竟又是穿体而过。戊心大惊之下回头望去,只见魔影已是出现在了段木涯的身后。 一道血雾。 竟是那魔影飞了回去。戊心竟是凭空出现在魔影的身后,一招戮天式正中魔影后心,竟也是将魔影的黑色披风勾了下来。 黄衣人。 五年前的那个清晨,正是那群黄衣人。 段木涯缓缓将温瑶曦交到戊心手里,眼睛竟是渗出一丝血来。 九幽剑凭空而立,天地间一片肃杀。 第四十二章 嗜血 第四十二章嗜血 魔影冷不防中了戊心一招,本是心里大有不快,却不想回过身来竟是看到了段木涯面目狰狞几近恶魔,心瞬间就凉了半截,自语道:“奇怪,这小娃儿竟是比我魔气还重,当真是大大的奇事了。” 段木涯面色阴沉,煞白如纸,一字一顿道:“魔影,你记不记得五年前的猿啼山?” 魔影见段木涯突然发问,心里倒是大为好奇,可这猿啼山自己却着实没有听说过,冷冷道:“你这小娃儿,若是你能胜了我,我定知无不言。” 段木涯闻言竟也是一声阴笑,却听得人不寒而栗,九幽剑似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般,强烈的震荡着,咆哮着。 魔影见状不禁眉头紧皱,心中更是大为惊奇,这少年,怎会如此阴暗,完全不像是个中土修真人,倒像是魔族的高手。 段木涯一声狂吼,双目赤红,周身似是附着一层冥炎,如九幽阎罗,现世人间。魔影亦是紧握那金锥,迎面冲了上去。 段木涯从天而降,周身的冥炎竟是如一身铠甲一般紧紧的护住了段木涯的身体。 剑起,剑落。 魔影没想到段木涯这一击之力如此蛮横,自己百年修为竟也是将将接下,只是硬生被打退了数米。还没等魔影站定,这段木涯又是当头斩下,魔影急忙挥起金锥护住面门,而段木涯却是着魔了一般,一剑狠过一剑,一招毒过一招。魔影竟是也渐渐的落了下风。 只听得一声脆响,那金锥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魔影自是心疼自己的法器便再不敢轻易迎战,这得反身退去,和段木涯拉开了距离。 段木涯如索命阎罗一般,傲然立于空中,冷然道:“你,说是不是?” 魔影面露怒色,狠狠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有我魔族气息?” 段木涯似是想起了什么,五官竟都是有些抽搐,戊心看在眼里,心里却是一阵猜度,这魔影竟然说段木涯身上带有魔族之气,在看刚才段木涯一脸奸笑,哪像是正道人士的做派,戊心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难不成,这段师弟和那魔族真的有什么瓜葛吗。 段木涯见魔影似是有些忌惮自己,朗声道:“五年前,猿啼山。一群黄衣人,袖口处有两道龙纹,可是你们魔族中人?” 魔影竟是淡淡一笑道:“你这小娃儿知道的还不少,不错,依你所言那些确实是我们蔑天教的人。” 段木涯突然间一阵狂笑,如恶兽怒鸣,如幽鬼厉啸,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震,这好端端一个修真少年,怎会突发异变。 段木涯狂笑不止,头发散乱开来,竟是如疯人一般,厉声道:“那你可知,杀人偿命?” 魔影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蔑天教的人杀了你的至亲吗?” 段木涯似是充耳不闻,只是幽幽自语:“五年了,五年了,这血海深仇今天便要算个清楚了。” 魔影见段木涯似是疯了一般,一时间也不知是该进该退,只得静静观望。 反观段木涯,周身的冥炎竟是化成了道道黑火,分明就是索命的瘟神现世人间。 一声厉啸,段木涯御起九幽疾驰而下,斩阳剑诀似是也发生了异变,赤焰不再,却是化作了地狱之火,与其说是斩阳,不如便叫噬魂好了。 魔影见状亦是倒吸一口凉气,只得再度御起金锥催动周身魔力奋力一战,却不想那九幽剑一触之下竟是化掉了他大半魔力,当真是时间少有的绝艺。 段木涯见魔影一时大意,九幽神剑豁然斩下,那金锥支持了片刻,竟是断了。 魔影见金锥被斩断,心头亦是一阵狂怒,一声大喝道:“小娃儿,到叫你看看我蔑天教的绝艺天魔降月!” 只见魔影的黄袍无风自鼓,腾身而起,月光下,一道金芒化作一尊魔像,六目十臂,面目狰狞。这魔像的十臂亦是手持十把不同的魔器,豁然向段木涯打来。 戊心见段木涯似是躲闪不及,但温瑶曦却是昏迷不醒,自己只能是看在眼里却帮不上忙,心中亦是一阵焦躁。 段木涯见这魔像威力绝伦,却是没有半点躲避之意,迎面而上直刺魔像的面门处,登时便将这魔像化了个干干净净。虽说破了这魔影的杀招,段木涯亦是受伤不轻,周身已是被那十种魔器打得成了血人。 段木涯本是一身白袍,现在却是上身赤裸,衣衫不齐,双臂鲜血如注。戊心见状亦是眉头紧皱,到底是为何,会让这个温文尔雅的师弟变成这般摸样。 段木涯轻轻舔舐掉嘴边的鲜血,如嗜血的野兽一般,毫无退却之意。 魔影见状亦是心中惊疑,这个修真弟子到底是为何突然发狂,竟是如嗜血的妖魔一般,还有他那不知名的剑诀,竟是能化掉自己的魔气,竟是连蔑天教的绝艺天魔降月都奈何不了他,当真是邪门的很。 段木涯也不再多言,竟又是御起剑诀飞身打来,看样子似是连护住心脉的真元也尽数集中在了这剑诀上。魔影本是想趁此机会一招毙命,却见这段木涯舍命一击,再加上这能化去魔气的神秘剑诀,只怕自己亦是必死无疑,只得反身遁逃,躲避着段木涯的攻势。 躲避间,魔影竟是无意中瞄到了段木涯的腰际,那个玉牌,竟是那个玉牌。 魔影大喝一声:“小娃儿,你亦是我魔族,却为何这般助纣为虐!” 段木涯似是充耳不闻,九幽豁然斩下,魔影一声惨叫,竟是一只右臂被生生砍了下来。 见段木涯已经发狂,魔影自知在站下去,等那女娃儿醒来,自己亦是必死无疑,这得以精血为引,渐渐幻化自己的身形,急速逃去。段木涯一时大意竟又是一剑斩空,眼睁睁见那魔影御风遁走,再不回头。 段木涯见魔影遁走,却还是面目狰狞,似是动了杀意,有似是堕入魔道一般,整个人全无往常的模样,只是眉宇间依稀能认得出此人便是那风度翩翩的少年,段木涯。 戊心悬于天际,冷冷的看着段木涯,此番异变让他也不得不防备着面前这个发狂的师弟。温瑶曦此时竟是轻咳几声,转醒过来。 面前的一切却似恍如隔世,一袭白衣的清秀少年竟是突然变作了这般血戾的杀人狂魔,是任谁也无法接受的吧。 见戊心满面阴沉,温瑶曦急道:“戊心师兄,段师兄这是怎么了,还是,那魔影呢?” 戊心沉声道:“段师弟方才力战魔影被魔影所创,却不知为何突然发狂,那魔影竟是被段师弟削下了一条臂膀便遁走了。” 温瑶曦满面惊疑,涩声道:“发狂,段师兄怎么会发狂,到底发生了什么?” 戊心微微摇头道:“只听得师弟一直在说什么五年前,猿啼山,然后这变作了这般模样,当真是蹊跷的很。” 温瑶曦竟是急速飞向段木涯,朗声道:“段师兄,你快醒醒,那魔影已然被你打退了!” 戊心没料到温瑶曦会飞身上前,急忙道:“温师妹快回来,段师弟他..” 话音未落,便见段木涯竟是一声厉啸,回身向温瑶曦打来,九幽剑直奔心脉而去,竟是不留一丝生路。 温瑶曦亦是没想到段木涯竟是六亲不认,突然向自己发难,大伤初醒,自己又是没有半点抵御之力,眼见便是要被这九幽剑刺中,一滴清泪缓缓滑落。 “段木涯,你醒醒!”温瑶曦一声轻喝,却又触动了谁的心肠。 第四十三章 死劫 第四十三章死劫 风雨骤起,浸湿了衣襟。 九幽剑静静的停在了温瑶曦的面前,却是不再动弹。 戊心飞身赶来想要把九幽剑抓住,却不想这九幽剑上竟是充斥着魔气,竟是将自己的纯阳之力挡了回来。 段木涯一脸痛苦之色,雨水打在身上倒是洗去了满身的鲜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段木涯喃喃自语,到底自己是人是魔,为何自己竟会对温瑶曦出手,不,一定是自己的心智为魔影所惑,可他有明明早已败逃,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真的如那鬼魂和魔影所言。是魔,你是魔!似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向他呼喊,段木涯,不要再欺骗自己,你是魔族后裔,你并非凡人。 “不!”段木涯仰天长啸,声彻九霄。 温瑶曦见段木涯如此痛苦竟是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戊心在一旁亦是一声叹息,似是对段木涯的惋惜,也似是对什么心有不甘吧。 段木涯只是冷冷的推开温瑶曦,涩声道:“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快走,快离开这儿!” 温瑶曦缓缓摇头,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低声道:“段师兄,我们不会弃你不顾的,跟我们回去,师傅定能医好你的。” 段木涯闻言似是有些松动,可回想起方才自己的模样,却是不敢应允,万一自己是魔,那这玄火宫又如何容得下自己。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两道毫光闪过,竟是柳璇琦和戊辰携手赶到。 两人见三位师弟师妹甚是狼惫,看来是经历了一番苦战,可当两人看向段木涯时,却都不禁一怔,面前这个人,当真是那个玄火宫赤炎居的小师弟段木涯吗? 柳璇琦秀眉轻蹙,急道:“木涯,你如何会变成这样,是谁出手伤你至此。” 段木涯见是大师姐赶来,心中更是忐忑,一时间亦是默不作声。 戊辰见段木涯大有蹊跷,回身问道:“戊心,这段师弟是怎么了?” 戊心面色一寒,冷冷道:“段师弟似是入魔了。” 入魔!一个好端端的玄火宫弟子怎会入魔,再看那九幽神剑正是停在了温瑶曦的面前,却又像是段木涯要取了温瑶曦的性命,戊辰亦是面色一寒,冷冷道:“柳师姐,这段师弟我们该如何处置?” 柳璇琦面露痛色,缓缓道:“既是入了魔道,我们便先将师弟擒下,待会赤炎居让师傅发落吧。” 段木涯听闻柳璇琦竟是要把自己抓回去见师傅,心头一寒,这些年师傅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今日疯癫至此,若是让师傅看到,怕是会痛心不已吧。 戊辰却是冷哼一声道:“堕入魔道者,杀!” 戊心与温瑶曦亦是周身大震,温瑶曦连忙上前道:“不可!还请师兄明鉴,段师兄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般模样的,我断然不能让他再伤了分毫。” 戊辰微微摇头道:“温师妹,我玄火宫自有门规,入魔之人决计不可再留人间,你且让开吧。” 温瑶曦见戊辰如此坚持,便回身对柳璇琦道:“璇琦师姐,段师兄可是你的师弟啊,怎么能让戊辰师兄痛下杀手呢?” 柳璇琦长叹一声,涩声道:“玄火宫门规若此,戊辰师弟若是坚持,我亦无法阻拦。” 戊辰右手一招,一把极短的匕首出现在胸前,这便是那利刃方天了。 方天破空而出,向段木涯刺去,方才一番苦战已是耗尽了段木涯的真元,此刻他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同门师兄来取自己的性命了。 铛! 方天似是遇到了阻碍,竟是停滞不前,定睛一看,却是那戮天戟横在了方天的必经之途上。 戊心面露难色,朗声道:“师兄,你不可杀他。” 戊辰却是没想到戊心会横加阻拦,冷冷道:“师弟,你为何阻我?” 戊心面色一凛,昂首道:“段师弟与我有救命之恩,今日之事定是大有误会,望师兄开恩。” 柳璇琦见戊心竟是帮段木涯说话,低声对温瑶曦道:“瑶曦,称你戊辰师兄分心,快快将木涯带走,走的越远越好,我自会让师傅帮忙求情的,快!” 温瑶曦闻言重重点头,御风而起略过段木涯身旁,拉着段木涯片刻间就飞出了好远,戊辰见段木涯被温瑶曦带走,不禁面露怒色,急道:“师弟,你若是再横加阻拦可别怪为兄不客气了!” 戊心却是毫不避让,涩声道:“师兄,你为何一定要取他性命!” 戊辰一字一顿道:“他,是魔!” 段木涯是魔族,为何戊辰会有此一说,柳璇琦亦是大为好奇,这小师弟平素为人谦和,不喜争斗,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这般狂暴,竟是似入魔了一般。 温瑶曦带着段木涯一路疾走,看着段木涯已是虚弱不堪,心头又是一股怜惜涌上,和声道:“师兄,方才你为何舍命救我。” 段木涯轻咳两声,缓缓道:“记得那日在后山密洞里我曾说过,有我在,不会让你有所闪失,怎能言而无信。” 温瑶曦闻言面颊泛起一丝桃红,低声道:“今天,我也不会让你有一点闪失的。” 段木涯淡淡一笑,这些年来,都是不断的有人提醒自己,要变得更好,却是有很久很久没有人说过要保护自己了吧。 两人疾驰而去,飞了半个时辰,见后面无人追来,温瑶曦才放心下来,再看段木涯又是憔悴了几分,便找了片空地,停下来为段木涯疗伤。 两人方才落地,却听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木涯、瑶曦,你们不必在逃了。” 两人猛然回身,却发现竟是乐笙缓缓走来,段木涯见是师傅,踉跄了几步,跪在了地上。 乐笙见段木涯身受重伤,又是精神憔悴,不禁心头一软,一声轻叹道:“起来吧木涯,这便跟为师回赤炎居。” 段木涯周身大震,涩声道:“师傅,弟子不肖,没脸在与您回赤炎居了,求师傅赐徒儿一死。” 乐笙微微摇头,和声道:“今日之事,多半是为师的责任,你且随我回玄火宫,若是掌教师兄怪罪下来,一切责任由为师承担。” 段木涯猛然抬头,看着师傅竟是一脸和蔼的笑容,不禁心头一酸,抽泣道:“师..师傅,徒儿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说罢竟是哭了出来。 乐笙轻抚段木涯的额头,缓缓道:“这些年为师有好多事都没有对你说,总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可这时日久了却更是不好开口了。木涯,你秉性善良,和老二大有不同,为师希望你不要重蹈老二的覆辙啊!" 段木涯闻言缓缓擦干眼泪,低声道:"师傅,我跟你走。" 温瑶曦闻言心头大喜,忙道:"段师兄,此番回去我和戊心师兄一定会极力为你请愿的,我想掌教师伯通晓事理,一定不会难为你的。"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方才却是险些伤了师妹,这罪过我一人承担便是。" 温瑶曦怒道:"胡说,若不是师兄舍命相救,瑶曦怕是早就被那魔影置于死地了,无论如何我也会向掌教师伯解释清楚,决计不会让你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的。" 段木涯闻言亦是淡淡一笑,轻声道:"那若我本就不是人呢?你是否还会袒护于我?" 温瑶曦闻言却是大惑不解,低声道:"师兄,你当真疯了吗,你若不是人类,却又是什么呢?" 段木涯凄然一笑,缓缓道:"师傅,你说呢,我究竟是什么?" 乐笙闻言却是如一块儿大石压在胸口一般。 我是什么,我是什么?似是对命运的怒吼,似是对苍天的诘问。 第四十四章 身世 第四十四章身世 轰隆一声响雷,方才的细雨竟是渐渐变作了瓢泼大雨,像是为何而哭泣。 段木涯缓缓起身,雨水浸湿了全身,苦笑一声,低声道:“师傅,我究竟是人是魔?” 温瑶曦见段木涯竟是问出了这等问题,连忙道:“段师兄,你怎么会是魔,你分明就是个好人啊。” 段木涯也不理会温瑶曦,只是自顾自的问道:“师傅,你说啊,弟子究竟是人是魔?” 乐笙面色一凛,正色道:“你是我乐笙的徒弟,你是人!” 段木涯闻言周身大震,是人,自己真的是人吗,师傅从来都不会骗自己,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罢,竟是信了那魔影的鬼话。可是,自己又为何失控? 乐笙见段木涯满脸疑惑,不禁怒道:“怎么,连我这个师傅的话都不信了吗!” 温瑶曦亦是急道:“师兄,师伯都说你没有问题,只不过是一时走火入魔,方才的事你便不用放在心上了。” 段木涯重重点头,躬身一拜道:“师傅,弟子险些失手伤了温师妹,此事众人皆看在眼里,弟子还请师傅责罚。” 乐笙缓缓点头道:“你救人在先,又欲意伤人再后,功过虽不能相抵,但回到玄火宫,掌教师兄想必一定会从轻发落的。” 话音刚落,只见是柳璇琦与戊辰、戊心追了上来,三人见乐笙竟是在此,连忙恭敬一拜,戊辰上前一步道:“奕律师叔,这段师弟方才入魔已深,我本想除去他,现在师叔在此掌握大局,那段师弟便由您处置吧。” 乐笙冷哼一声,摆手道:“你做的没错,门规有定,凡是入魔者必要诛杀,只是现在木涯已然冷静下来,许是方才受到了什么刺激才致走火入魔,待回了玄火宫我自会向掌教师兄和厉瞳师兄说明。” 戊辰拱手道:“师叔不怪罪便好。” 柳璇琦缓缓站到乐笙的身后低声道:“师傅,如今我们还是尽快赶回玄火宫的好,小师弟方才受了重伤,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了。” 乐笙缓缓点头,朗声道:“诸位师侄们,我们这便返回玄火宫吧。” 一行人御风而起,乐笙则是用玉笛载着段木涯前行,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这片空地。见一行人走远,两个黑影突然从树林里闪现出来,一个竟是断了一只右臂,正是那被段木涯重创了的魔影 黑衣人低声道:“魔影,你说那小子是魔?” 魔影轻咳两声,缓缓道:“这小子魔气竟是比我还重,一身诡异的道法竟是能化掉我的魔气,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居然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黑衣人似是有一丝惊疑,问道:“这中土少年身上竟是有我等想要的东西,当真是奇了。” 魔影面色一暗,冷冷道:“鬼心,那玉牌是鬼心。” 黑衣人闻言面色大变,急道:“你确定没有看错吗,那鬼心可是段式一族的传家之物,五年前我蔑天教大举入侵猿啼山,本想寻得此物,却发现段式一族已是没有了下落,那鬼心却又怎么会出现在中土,还是在一个魔族少年的身上。” 魔影思虑片刻,缓缓道:“这少年疑点颇多,只是那鬼心我却不会看错。” 黑衣人冷冷道:“你是说,段式一族还留有余孽吗?” 魔影冷哼一声道:“那小子与我交战的时候好像曾经提起过什么五年前猿啼山,莫不是当真留有段式一族的余孽吗?” 黑衣人沉默半晌,沉声道:“依你所言,怕是这小子必是段式一族的余孽了,可五年前,他又是怎么逃出我们的手心的呢?” 魔影面色一寒,恨恨道:“不管他是如何逃出升天的,下次再见到他,我定要用他的脑袋祭我的法器和右臂。” 黑衣人见魔影如此狼惫,不禁问道:“魔影,你好歹也是我蔑天教的高手,怎么会让那乳臭未干小子伤成这般模样?” 魔影眼神中杀意更胜,冷冷道:“哼,那三个小娃儿本是道行不高,一个还糟了我重创,却不料我一时大意被他们偷袭,本就是些皮外伤,不想那魔族小子却突然发狂,似是我的衣着让他察觉到了什么。我一开始也并未在意,毕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却不想他不仅能化去我的魔力,手里的那柄仙剑亦是发生了异变,如九幽阎罗一般,不仅斩断了金锥,还砍下了我的右臂,我竟是不得已以精血为引才得逃脱,只怕是要修养数年才能恢复了。” 黑衣人闻言眉头一皱,低声道:“衣着,那识得你的衣着那就表明五年前他还在猿啼山,却又为何让他逃脱了呢,是何人在暗中助他吗?” 魔影缓缓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蔑天教中除了内奸吗?” 黑衣人微微摆手道:“当日去猿啼山的手下均是我的得力助手,断然不会有什么内奸,不过这少年之事确实蹊跷的很,回去我自会禀报教主,让他亲自定夺,不过这鬼心既是已经出世,那我也必会将其取回来。” 魔影冷哼一声道:“好,那你我这边追上去,夺了那鬼心,杀了那帮中土修真人。” 黑衣人微微摆手道:“不可,这结界行将恢复,到时就算是你我夺了那圣玉亦是无法回还,况且那群人里,竟是有个道行深不可测的人,以你我之力也未必有百分百的胜算,更何况那诡异的少年,所以我们暂且隐忍不发,再让那小子多活一阵子吧。” 魔影闻言狠狠道:“也好,眼下我的伤势,大约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回复九成功力,如此冒进也是危险,不过待到教主亲自破开这结界,定叫那群修真人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人缓缓点头道:“此番来中土边陲,本是要寻那失踪已久的三生琴,却不料意外发现了鬼心,虽说美中不足,但我们回去也总算是有个交代了。” 魔影亦是诡异一笑,低声道:“哼,右臂、金锥、鬼心,这些账我早晚要向那小杂碎讨回来,这结界已是慢慢合拢,我们这便折回幻冥泉吧。” 黑衣人右手一挥,两人的身形便渐渐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段木涯一行人行了数日,终于回到了这蜀中落凤峡。 玄火宫焚天殿 离焰真人、乐笙、厉瞳、凌霄,四人依次就坐,此次段木涯之事,连下山不久的厉瞳也折回了玄火宫。殿下站着的则是段木涯等人,此番南疆之行,竟是闹出了这么大的波澜,却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 离焰真人朗声道:“段师侄,此番南疆之行,你竟是险些伤了温师侄,此言可属实?” 段木涯低头道:“属实。” 离焰真人面色不改,朗声道:“那你疯癫入魔,嗜血暴戾,此言可又属实?” 段木涯低声道:“属实。” 离焰真人眉头一皱,正色道:“那你可还要为自己辩解?” 还不等段木涯开口,温瑶曦便冲上前去跪了下来,急道:“掌教师伯明鉴,段师兄尽是为了救我才致走火入魔,若是掌教师伯有何惩罚,瑶曦愿与段师兄同受!” 戊心亦是大步上前,躬身道:“温师妹所言非虚,段师弟也曾舍命救我,戊心敢以性命作保!” 段木涯见戊心竟是也这般为自己求情,展颜一笑,摇头道:“师兄、师妹,多谢你们好意,只是这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险些伤了师妹却是属实,若是掌教师伯以门规处置,我亦是不会多言半句。” 离焰真人闻言只是淡淡道:“木涯,此番南疆之行,你身上的暴戾之气却是凸显出来,身为玄火宫弟子可知这是大忌吗?”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木涯明白。” 离焰真人轻叹一声,正色道:“既是明白,那恐怕我玄火宫便已是容不下你了。” 离焰真人的话语像是一柄利剑穿心而过,段木涯竟是一时呆住了,‘玄火宫容不下你了,’那这天下又有何处是容身之所呢? 第四十五章 思过 第四十五章思过 大殿上一时鸦雀无声,众人各有心思,却是都不敢先站出来说话。柳璇琦急忙看向乐笙,希望乐笙可以出面为段木涯求情,可乐笙只是微微摇头,怕是事先的说辞已然被掌教师兄拒绝了吧。 段木涯只是怔怔出神,回想起这五年的时光,赤炎居的一草一木,师傅、师叔、师兄、师姐,一个个身影从脑海中略过,今后,难道再也无法相见了吗? 正当大家都默然不语时,一个声音响彻了焚天殿,却是闻讯赶回落凤峡的厉瞳朗声道:“掌教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兄应允。” 离焰真人似是没有想到厉瞳竟是会站出来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厉瞳负手而立,正色道:“段师侄虽是触犯了门规,却也救了戊心和温师侄的性命,虽说功不抵过,不过我想还不至于被逐出门墙吧。” 离焰真人闻言倒是心头一惊,早年间极力反对乐笙留下段木涯的是厉瞳,却不想如今极力想要留下他的还是厉瞳,只得淡淡道:“那依师弟之见,段师侄应该怎么处置才好?” 厉瞳思虑片刻,朗声道:“既是犯了门规,自当思过,段师侄你可愿到我守剑阁闭关思过,半年后的八仙会盟再行出关呢?” 段木涯见事情竟是有了转机,自是喜出望外,连忙躬身道:“承蒙师伯不弃,木涯不敢再有他求。” 厉瞳微微点头道:“如此便好,既是段师侄没有异议,那还请掌教师兄看这我的面子上再给段师侄一个机会吧。” 离焰真人摆手道:“罢了罢了,人老了尽是教条起这门规来了,师弟所言有理,既是功不抵过,那木涯便去守剑阁清修半年吧。” 段木涯闻言重重的向离焰真人磕了三个响头,涩声道:“木涯谢掌教师伯不逐之恩,此去守剑阁,必会潜心修行,化掉一身戾气,必不会再让师傅和师伯失望了。” 众人见是厉瞳为段木涯解了围,都是神情轻松下来,唯独乐笙依旧是愁眉不展,离焰真人见状缓缓道:“如此,那就劳烦厉瞳师弟先带木涯回守剑阁吧。” 厉瞳微微点头,缓缓道:“段师侄、戊辰、戊心,你们且随我回去吧。” 三人闻言均是点头称是,乐笙亦是向着段木涯微微点头。 说罢,三人便缓缓走出了焚天殿,回守剑阁去了。 乐笙见三人已去,朗声道:“璇琦,我与你掌教师伯还是要事相商,你且先回赤炎居吧。” 柳璇琦亦是退出焚天殿,回赤炎居去了。 温瑶曦见师兄师姐都尽数退去,心中却是平添了一分不自在,凌霄见状亦是轻声道:“瑶曦,你也便回落羽堂罢,为师晚些便回去。” 温瑶曦却似如释重负一般,向三人躬身一拜,便回落羽堂去了。 偌大个焚天殿,这剩下了离焰真人、乐笙和凌霄三人。 乐笙拱手一拜,正色道:“多谢掌教师兄开恩。” 离焰真人微微一笑,摆手道:“百年的师兄弟了,师弟如何这般多礼起来,这段师侄的品性我心中自然明白,不过此番他魔性大发,师弟日后可还要多多注意了。” 凌霄亦是微微笑道:“掌教师兄有意要厉瞳师兄将木涯带回守剑阁,便是要他在守剑阁内去去身上的戾气,如此用心,当真是难为师兄了。” 离焰真人轻叹一声,缓缓道:“这南疆结界摇摇欲碎,我这么做,也是出于段师侄的安全考虑啊。” 乐笙面色一寒,冷冷道:“师兄是说那南疆人是要来取这圣玉鬼心吗?” 离焰真人缓缓点头道:“师弟曾说过,段师侄在落羽堂回到赤炎居后竟是像知道了鬼心的来历一般,我想一定的南疆魔族之人不知是有何通天之能竟是寻到了段师侄,并告知了他鬼心之事,若是如此的话,那此番他们潜入中土,八成可能就是为了这鬼心而来吧。” 凌霄亦是一声轻叹道:“当年师傅师伯五人深入南疆,却是渺无音讯,到如今,竟是风水轮流转了。” 离焰真人面色一凛,朗声道:“哼,他们若是敢走出那南疆,我等也一定要一雪当年之仇!” 乐笙闻言亦是重重点头道:“不错,百年之恨,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得报啊!” 匆匆百年而过,一切似是命中定盘。 玄火宫守剑阁 守剑阁位于落凤峡后山处,地势险要,群山环饲。守剑阁则是端立于群山之中,显得格外夺目,一柄巨剑立于山际威严肃穆。 段木涯自拜入了玄火宫,唯独只有这守剑阁从未涉足,今日到此,虽说是要闭门思过,倒是也圆了段木涯的一个夙愿。 厉瞳见段木涯醉心于守剑阁的景色,不禁轻咳一声道:“段师侄,此番进了这守剑阁,你便半年不得外出,你可是想好了?” 段木涯拱手道:“承蒙师伯相帮木涯才得继续留在我玄火宫,此番入关,自是毫无怨言的。” 厉瞳缓缓点头,和声道:“戊心,带你段师弟进去吧。” 戊心看了段木涯一眼,似是欲言又止,只是碍着师傅和师兄在此又硬生把话咽了下去,只是淡淡道:“段师弟,跟我来吧。”说罢,两人便入了这守剑阁。 戊辰见两人已是入了守剑阁,便低声道:“师傅,这段木涯是魔族,你可知道?” 厉瞳点头道:“这个为师早就知晓。” 戊辰眉头一皱,急道:“那师傅您居然还容得下他。” 厉瞳见戊辰心有不满,厉声道:“哼,为师所为,竟是还要你来指点吗?” 戊辰见师傅心有不悦,只得低声道:“师傅息怒,弟子只是不明白,这段木涯他..” 厉瞳大手一挥,厉声道:“不必再多言,为师平日里总是教导你们,修道者先要修心。心者,道之所依也,难道你都忘了吗?” 心者,道之所依也。 戊辰亦是心头一惊,这么多年的苦修,难道自己竟还是没看透这修真之道吗? 守剑阁内 段木涯负手而立,这守剑阁内却尽是些藏书,倒是出乎了段木涯的意料了。 戊心见段木涯一脸不解,淡淡道:“段师弟可是在疑惑这守剑阁内为何尽是藏书?” 段木涯微微一笑,点头称是。 戊心淡淡道:“家师喜欢读这些古籍来修身养性,虽说这里名为守剑阁,不过此处的古籍可是不比经阁的少呢。”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却是想不到厉瞳师伯竟是如此雅致,倒是我眼拙了。” 戊心竟是淡淡一笑,和声道:“段师弟,在这守剑阁一待便是半年,那你我便在半年后的八仙会盟再会吧。” 段木涯见戊心这万年冰块一般的脸竟是也会笑,不禁心头一暖,拱手道:“这些日多谢师兄力保木涯,半年后出关,必会在找师兄讨教一二。” 戊心闻言竟是大笑一声朗声道:“冬离春去百日过,但急于心承君诺!再会。” 段木涯拱手一拜,亦是不再多言。 思过半年,思的是何过,闭的又是何关。 段木涯只觉得这守剑阁内仙气盈盈,待久了,竟是心境也平和了许多,虽说这青灯古佛的日子着实不比外面的大千世界,不过能在此静静清修,已算得上是自己眼下最好的选择了。 夜风拂过守剑阁,一片片落叶缓缓飘落,可惜的是,这半年的时光竟是连这等景象,都无缘再见了。 第四十六章 半年 第四十六章半年 正如戊心所言,冬离春去,百十个日升日落,又是半年时光。 朝暾初起,厉瞳缓步走向守剑阁,这些时日来似是每个清晨都是这般度过,原因只有一个,守剑阁里,还有人等着与他对弈一局。 手起,棋落,收子,局终。 段木涯淡淡一笑,拱手道:“师伯承让了。” 厉瞳淡淡道:“段师侄,你这棋艺果真是得了乐笙师弟的真传啊。” 段木涯摆手道:“师伯过誉了,木涯不及师傅万分之一。” 厉瞳打量了段木涯片刻,和声道:“如今半年之期已过,今日你便可回赤炎居去了。” 段木涯闻言似是没有想到一般,急道:“师伯,我到这守剑阁却是半年之久了吗?” 厉瞳微微皱眉道:“你竟是不记得时日?” 段木涯尴尬一笑,拱手道:“师伯息怒,我本来还在意这时日几何,不过日子久了也便就懒得挂心了,在守剑阁里住的自在得很,又承蒙掌教师伯恩典,让小北也来这守剑阁与我作伴,本以为半年之期甚是难熬,却没想到竟是做了那烂柯之人,让师伯见笑了。” 厉瞳微微摇头,似是颇有无奈,淡淡道:“段师侄,我看你的道法,似是大有精进啊。” 段木涯闻言一怔,自己连真元都不曾御起,师伯竟是看出了端倪,段木涯亦是不得不佩服厉瞳的慧眼如炬,和声道:“这些时日,多有和师伯对弈,忆起师傅所授的炎龙棋局却是感觉大有所得,这炎龙棋阵中盘拉锯时,环环紧扣,滴水不露,辅以这焚天昧火法诀,却是如绵绵劲力,无尽无穷,妙的很啊。” 厉瞳点头道:“段师侄天资过人,你之所悟,便是焚天昧火法诀的第五式,流火汤汤。” 段木涯自语道:“玄天之火若流水汤汤,绵绵不觉,这焚天昧火法诀当真是世间奇绝啊。” 厉瞳亦是心头一惊,没想到段木涯竟是自己悟出了苍焰峰回和流火汤汤,这份天资亦是不输自己的得意弟子戊辰啊。 段木涯淡淡一笑,拱手道:“师伯,不知这半年来家师可还好?” 听到段木涯谈及乐笙,厉瞳似是心头大有不快,缓缓道:“你那师傅,逍遥自在的很,你今日便回去看看他就是了。” 见厉瞳如此反应,段木涯不禁一阵尴尬只得和声道:“既是如此,那木涯也便不再叨扰师伯了,承蒙师伯照顾,木涯自是感念于心。” 厉瞳大手一挥,缓缓道:“不必如此,此番出关,莫要辜负了这半年清修便是了。” 段木涯躬身一拜,转身走出守剑阁,阳光散在脸上,却是亲切如斯。深呼吸,自己已是好久没有这般呼吸外面的空气了。 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自己面前,朗声道:“段师弟,半年之约,今日可是到期了!” 段木涯淡淡一笑,拱手道:“师兄还真是这般心急啊。” 人影缓缓走进,还是那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戊心。 戊心淡淡道:“这半年我亦是闭门不出,倒要看看你我究竟孰高孰低了。” 半年不出,戊心为了与自己一较高下竟也是静修了半年。段木涯微微一笑,和声道:“如此,那只有让师兄见笑了。”说罢,一股纯阳之力由指尖涌向戊心。 戊心微微皱眉,这半年前段木涯的招式还是刚猛有余后劲不足,可现在看来,这焚天昧火法诀后劲绵绵不绝,看来段木涯的道行隐隐有超过自己的趋势了。 戊心亦是以三昧归心护住周身,向段木涯急速冲去。段木涯似是早有准备,连连退让,几招之下,戊心的攻势亦是没有开始时的那般锐利了。 段木涯见状也不等戊心攻来,自己便先飞身向前,一招炎星燎原打出,无数细微的火星急速射向戊心。戊心却也不避让,戮天戟豁然而出,片刻间便挥舞着戮天戟将这些火星尽数打落。段木涯刚想再次回击,却不料厉瞳缓缓走出守剑阁,朗声道:“戊心,你半年未见为师,来到这守剑阁便是找你段师弟比武,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师傅?” 戊心闻言一震,只得躬身一拜,朗声道:“弟子不敢,只是半年前与段师弟约定一战,还望师傅见谅。” 厉瞳冷哼一声,缓缓道:“你亦是闭关半年,为师还以为你的心性能收敛一些,却不想还是这般争强好斗,今日的比试就到此为止吧,你段师弟还要回赤炎居见你乐笙师叔,知道了吗?” 戊心收回戮天戟,拱手道:“师傅教诲的是,如此,那便不远送师弟了。” 段木涯微微一笑,拱手拜别厉瞳与戊心,御风而起,向着赤炎居去了。 厉瞳见段木涯已然走远,淡淡道:“戊心,你们半年未见,觉得自己与段师侄孰高孰低了?” 戊心摇头道:“只是觉得段师弟道法大进,不过孰高孰低,却不可妄断。” 厉瞳缓缓道:“段木涯刚刚拜入我玄火宫时,为师认为他却是天资过人,可没想到仅仅五年的时间他便就可以驾驭九幽了,更没想到当日一战你竟会败给了他,你们若是以命相搏自然是难分高下,可若只是试练的话,你可是要落了下风啊。” 落了下风,与人相较自己何曾落过下风,戊心虽是心有不服,但师傅所言又却是在理,这半年来,自己竟是没什么长进吗,戊心怔怔出神,似是又在思索着什么。 玄火宫赤炎居 段木涯飘飘落地,半载未回,这赤炎居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出乎意料的是,赤炎居似是冷清的很,想必师姐和师兄都在自己房中未出吧,段木涯缓缓摇头,便向赤炎居去了。 段木涯端立于赤炎居前,朗声道:“师傅,是弟子回来了。” 半晌,竟是无人应答。 “小师弟,是你,是你回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便是许久不见的洛歆了吧。 段木涯转过身来,迎面走来的正是那许久不见的三师兄,展演一笑,和声道:“三师兄,自我去焚天殿参加试练,我们竟是半年未见了啊。” 小北似乎也对这个半年未见的老熟人十分亲近,跑到洛歆腿边蹭来蹭去,不过很快便被“美味”的赤炎草吸引了过去。 洛歆见段木涯与小北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自然是心情大好,拍拍段木涯的肩膀,急声道:“你还敢说,半年前我从山下回来,本想着听你给我讲讲试炼和皇甫前辈寿诞之事,却听得你被罚去了守剑阁思过,师傅和师姐亦是缄口不言,害得我好一阵担忧啊。” 段木涯和声道:“木涯不才,劳烦师兄担忧了,这半年来师傅和师姐可还好?” 洛歆缓缓点头道:“小师弟放心,师傅他老人家好得很,师姐倒也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眼下师傅与师姐都不在山上。” 段木涯心头一阵疑虑,这师傅与师姐同时下山,莫不是那南疆又出了什么差池吗?连忙问道:“不知师傅与师姐因何事下山呢?” 洛歆微微一笑道:“师弟放心,师傅只是奉掌教师伯之命带着师姐去另外七家门派送请柬去了。” 请柬?原来是这八仙会盟之期以至啊。 段木涯微微点头道:“这思过半年,竟是将此等大事忘却了。” 洛歆笑道:“哈哈,我听师姐说师弟为我赤炎居争了个八仙会盟的名额回来,看不出小师弟你入门虽晚,这道行可是不落人后啊。” 段木涯摆手道:“师兄过奖了,只不过是侥幸赢了戊心师兄一招半式,不足挂齿的。” 洛歆轻叹一声,缓缓道:“想当年我与戊辰师兄也是被分在了一起,如今你又胜了那戊心师弟,这样一来,师傅应该是找回了不少面子吧。” 段木涯见师兄竟是有些自责,忙道:“师兄不必如此,其实师傅嘴上不说,心里对我们还都是很是满意的。” 洛歆闻言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师弟久未归来,师傅便让我为你天天清扫房间,这房间应是和你走时无异,师弟若是累了,便回去歇息吧,为兄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便先回房了。” 段木涯拱手道:“这些时日倒是辛苦师兄了,我这便回去看看。” 说罢,段木涯向洛歆拜别,便回居室去了。 第四十七章 八仙 第四十七章八仙 段木涯缓步走回居室,推开就未触及的房门,里面的陈设倒是和自己走时一般无二,淡淡一笑,虽说自己到赤炎居只有五载,不过这房间带给自己的亲切感,却是任何地方的无法取代的。 静静的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名唤鬼心的玉牌,段木涯不禁心生忧虑,这鬼心先是在玉仙竹林救了自己的性命,而后又在那落羽堂的后山发生了如此异变,还有那鬼魂的所做所言,难道这块小小的玉牌真的藏着关于自己的什么秘密吗?半年前,还有半年前的那个神秘的南疆魔人魔影,他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魔族,为什么,难道自己真的和那南疆魔族有何瓜葛吗?既然那魔影自称是蔑天教的人,那五年前的那些黄衣人也必是蔑天教的人,这么说来,自己的家乡,果真是在那南疆密林了。 段木涯看着睡在一角的小北,低声道:“小北,你是灵兽,应该对魔族人极为排斥才对,你说,万一我真的魔族人,你对我还能如今日这般亲近吗?” 小北眨了眨眼,似乎对段木涯口中的魔并没有什么理解,只是歪着头看着一脸惆怅的段木涯。 见小北这副模样,段木涯也觉得颇为滑稽,只是心中还是在思虑南疆边陲发生的一切,无数的想法齐齐从脑海中略过,就这般回想着,段木涯竟是沉沉的睡去了。 玄火宫焚天殿 乐笙、凌霄、离焰真人分别端坐在各自座位。 离焰真人微笑道:“此番前去发送请柬,倒是劳烦师弟师妹了。” 乐笙微微摇头道:“师兄不必客气,此次八仙会盟在我玄火宫举办,我们当然要尽力而为。” 离焰真人缓缓点头道:“想来,这上次在我玄火宫举办这八仙会盟,已是四百年前的事了,此番前去,可还有什么收获吗?” 凌霄和声道:“此番我先后造访了西域的修罗涧,极北的冽风谷和白羽幽境的白羽仙宗,这三家似乎都是有意隐藏实力,除了早已熟识的几位道友外,并未带我引见他们的年轻弟子,不过看情况,那修罗涧仍是我玄火宫的最大对手啊。” 乐笙则是缓缓道:“我先后去了仙蓬屿、落花宫、炼玉堂和天琴院,这炼玉堂和天琴院与我玄火宫最是交好,倒是没什么刻意隐藏一说,两派均有几个杰出的弟子,不过比起我玄火宫,倒是要逊色不少。倒是这落花宫和仙蓬屿我们倒是不可小觑,尤其是那仙蓬屿,此番出战的四个弟子均是道行匪浅,恐怕我玄火宫最大的敌手此次可能要易主了。” 离焰真人闻言思虑片刻,缓缓道:“那修罗涧往日极少与我其他七派来往,自是要防备,况且修罗涧的离魂化魄法诀可足矣媲美我焚天昧火诀,一个至阴一个至阳,我看弟子们却也少不了一场苦战了。仙蓬屿这些年亦是有意渐渐疏远了各大门派,除了前些日皇甫道友的寿诞之外,便甚少与各大派往来,再加上这东海辽阔,不世出的神兵多出于那里,说不定此次仙蓬屿的年轻弟子又得了什么神兵利器,亦是不可不防啊。” 见两人各有所思,离焰真人继续道:“不消几日各路的道友们就要云集在我玄火宫了,为兄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弟师妹见谅。” 乐笙和声道:“师兄是怕这么多高手造访,焚天殿的客房不尽够用吧。” 离焰真人微笑道:“师弟聪慧,为兄想把仙蓬屿和白羽仙宗的各位道友安排在赤炎居,而天琴院与落花宫的道友又大都是女流之辈,就劳烦凌霄师妹接待了。” 凌霄微微点头道:“无妨,师兄既是已有了安排,我们自当好生招待便是了。” 乐笙亦是点头道:“这仙蓬屿的皇甫谦老鬼和白羽仙宗的霰霄生和我也算是相交多年了,住在我赤炎居想必要比在焚天殿还自在不少呢。” 离焰真人闻言也不动怒,只是缓缓道:“师弟说笑了,皇甫谦亦是几百岁的人了,算算辈分还算是咱们师傅的至交,此番要他留宿在赤炎居,为兄正是希望你这个忘年交能让他自在些啊。” 凌霄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师兄游历天下,结识了不少挚友,却不知是何时与这皇甫前辈做了忘年交啊。” 乐笙淡淡道:“不说也罢,都是早年间的事了,倒是师妹那边,独自清净惯了,这突然有人来造访,怕是不太习惯吧。” 凌霄摆手道:“不妨事,瑶曦那丫头自会帮我照顾,而且天琴院的道友向来与我玄火宫交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离焰真人微笑道:“既然师弟师妹都没有异议,那我们玄火宫便大开门户,静候道友们拜山吧。” 乐笙与凌霄亦是点头称是,毕竟是玄火宫百年难得一遇的盛会,就是修为如乐笙这般,也不禁心神为之激荡。 离焰真人看向乐笙,淡淡一笑,缓缓道:“师弟,昨日便是段师侄的出关之日,想必他现在人已在赤炎居了,不妨这便回去看看他吧。” 乐笙闻言微微一震,点头道:“也好,不知这孩子在守剑阁待了半年会是有何长进。” 离焰真人缓缓道:“师弟大可放心,昨日厉瞳师弟来焚天殿与弟子们传功,临行时还曾与我提起段师侄之事,他说段师侄竟是自行领会了我焚天昧火法诀的第五式流火汤汤,道行亦是大有精进啊。” 乐笙却似是胸有成竹一般,微笑道:“恩,木涯这孩子却是没有让我失望,这流火汤汤确实是要长时间的清修才可参悟,此次闭关,也算是不虚度了。” 凌霄亦是淡淡道:“木涯这孩子内秀于心,能有此等精进,却也是出乎了我们原先的预料了。” 离焰真人缓缓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留师弟师妹了,近日里多了许多琐事要处理,我这便去找子尧安排其余三派的居所了。” 乐笙与凌霄闻言均是起身离去,焚天殿内,又响起了那久违的声音。 “师兄,此次盛会,可是劳你费神了啊。”离炎幽幽现身,面带微笑,似是自己是个局外人一般。 离焰真人闻言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师弟,如今这八仙会盟之期将至,何不趁这个机会现身与师弟师妹们相见呢?” 离炎缓缓摇动着山河扇,微微摇头道:“时候未到,不可心急啊师兄。” 离焰真人轻叹一声,缓缓道:“也罢,还是这大事为重啊。” 离炎淡淡一笑,和声道:“师兄,还记得当年你我一起参加这八仙会盟大会,不想自那以后,这都是第三届了啊。” 离焰真人亦是微微一笑道:“那届会盟,只凭厉瞳、乐笙还是师弟你,你们三人便力挫群雄,为兄可是都没有出战啊。” 离炎大笑一声,朗声道:“那又如何,若是师兄出手,怕是那些道友们,不用比试,便就都投降了吧。” 离焰真人微微摆手道:“师弟言重了,当年我玄火宫与修罗涧一战,你与那幽雨升大战了五百回合才险险获胜,若是换了为兄,只怕胜负亦是难有定数啊。” 离炎怅然一叹,缓缓道:“是啊,没想到他如今倒是做了幽掌教,也罢也罢,故人相识不相见,此番会盟,倒是能见到许多老面孔呢。” 离焰真人缓缓点头道:“师弟,这半年来,那三生琴可是有下落了?” 没想到离焰真人突然话锋一转,离炎却是眉头紧锁,摆手道:“倒是辜负了师兄的期望,这半年来我一直暗暗寻访,也算是走遍了中土各地,西域大漠,极北冰原,东海茫茫,只是剩下这南疆未寻了。” 离焰真人亦是眉头微皱,低声道:“那依师弟之见,莫非那三生琴竟是入了南疆吗?” 离炎微微摇头道:“记得半年前曾听闻三生琴于东海现世,我便急忙寻去,却始终无所收获,这南疆素有结界屏障,纵使那长风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涉足半步,如此看来,这三生琴定然还在中土。” 大殿上两人并排而立,只得轻叹这造化弄人。 第四十八章 会盟(一) 第四十八章会盟(一) 清晨赤炎居 段木涯缓缓睁开双眼,昨晚自己竟是沉沉睡去,这一觉醒来,却不知师傅和师姐有没有回来。 轻轻走出居所,只见得广场上竟是有个熟悉的身影负手而立,师傅,是师傅吧。 段木涯大喜过望,急忙跑了过去,看那人却是乐笙,本是一声师傅就要叫出口,却不料乐笙回身一击打来,却是惊出了段木涯一身冷汗。见这一击之力斐然,段木涯御起周身真元,节节退避,接连几招下,终于将这股真力卸的精光。 乐笙冷哼一声,缓缓道:“老五,昨日师傅回山你竟是敢自己睡的若那死猪一般,这半年未见当真是让厉瞳师兄教的没规矩了。” 段木涯闻言一窒,讪讪道:“弟子不知师傅昨日便回山,一时大意便睡了过去,还望师傅责罚。” 乐笙淡淡一笑,摆手道:“责罚,为师方才的责罚已是被你尽数化去了,也罢,看你方才回来,为师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段木涯见师傅只是对自己稍加试练,微微一笑,拱手道:“半年来木涯未能侍奉师傅左右,倒是让师傅担心了。” 乐笙缓缓摇头道:“为师逍遥的很,不必你们侍奉左右,倒是你小子,这半年来道行又是精进了不少呢。” 段木涯拱手道:“全凭厉瞳师伯教诲,木涯确有所悟。” 乐笙闻言双目一窒,冷冷道:“哼,厉瞳师兄定是要你每日对弈,可有此事?” 段木涯点头道:“正是,徒儿本以为师伯对这些风雅之事并不在意,却不想师伯亦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啊。” 乐笙却是一阵大笑,朗声道:“那你这师伯可曾赢过你?” 段木涯面露尴尬之色,低声道:“这个嘛,弟子不才,为让师伯赢过一局。” 乐笙笑意更浓,点头道:“赢得好,赢得好!师兄这人就是记恨我当年局局都能胜他,如今他以为能从你身上找回些面子,却不想我这小徒弟亦是杀的他片甲不留,哈哈,人生快意之事,莫过于此啊。” 段木涯见师傅竟是这般在意,心中亦是长出一口气,亏得是自己对阵师伯未尝败绩,若是输了那么一两局,师傅许是要暴跳如雷了。 乐笙见是自己有些失态,缓缓道:“咳,木涯,此番你回来,为师还有他事交代。” 段木涯见师傅收敛笑意,必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也便就恭声道:“师傅有事自当吩咐便是。” 乐笙缓缓点头道:“后天便是八仙会盟之期,今日恐怕就会有道友赶到,此番留宿于我赤炎居的是仙蓬屿和白羽仙宗两派,你与洛歆负责接待好贵客,切不可失了礼数,明白了吗?” 段木涯闻言点头道:“师傅宽心,我与三师兄必定照顾前辈们周全。” 乐笙淡淡道:“此番前来的还有届时要参赛的同辈师兄弟们,你要好生观察,虽然有些人你可能在仙蓬屿已经打过交道了,不过修真之事,一日千里的人也是有的,说不定擂台之上与你相较的便是他们其中的人了。” 段木涯闻言亦是精神为之一振,和声道:“师傅放心,木涯不会大意的。” 乐笙见段木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低声道:“恩,你倒也聪慧,待会儿在那些前辈面前,切不可露了自己的虚实,尤其是那仙蓬屿的皇甫老鬼,这半年来你的功法精进不少,只是这锋芒毕露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啊。” 段木涯见师傅如此叮嘱,再联想到半年前仙蓬屿发生的种种,皇甫谦那颇有深意的眼神让自己至今都无法忘怀,又怎敢有半分卖弄,当即便拱手道:“弟子明白,在老前辈面前,木涯怎敢卖弄这粗浅道行,师傅安心便是。” 乐笙缓缓点头,和声道:“如此便好,那你就先与你三师兄一起去把东西两侧的客房整理好,我在这里恭候道友们拜山。” 段木涯闻言便寻洛歆去了,留下乐笙一人在广场上远眺。 天边四道光束而来,也是等候多时的乐笙面露一丝微笑,果不其然,片刻间四人缓缓落定,只见那四人均是一袭灰袍,腰间却是有几根白羽格外显眼,看样子,便是那白羽仙宗的人了。 乐笙上前一步,拱手道:“原来是霰掌教大驾光临,我赤炎居不胜荣幸。” 四人中显得最为年长的人亦是上前一步,估计这便是白羽仙宗的掌教霰霄生了。 霰霄生亦是拱手道:“乐笙道友,此番前来竟是要叨扰你清修了,待我先为你引见一番。” 说罢,霰霄生向着身后的三名弟子招招手,和声道:“这三位便是我们白羽仙宗此次参加会盟的三名弟子,霖霁子、无忧和杜云,你们三个还不快见过乐笙前辈。” 三人闻言均是恭恭敬敬的向乐笙一拜,乐笙亦是微笑回礼,这三人里,由以那名唤霖霁子的年轻人看上去道行最为高深,只怕已是入门不短了,相比之下那无忧和杜云则是要逊色不少,不过亦是不可小觑的人才。 乐笙见客人以至,朗声道:“璇琦,来将白羽仙宗的各位道友带到东边的客房歇息。” 声如雷震,只怕是整个赤炎居的人都无一不闻,片刻间,柳璇琦便出现在了广场上,拱手道:“霰前辈,各位师弟,请随我来吧。” 霰霄生和声道:“原来是柳师侄,多年不见,师侄的功法竟是大有精进啊。” 柳璇琦淡淡一笑,摆手道:“前辈过奖了,请各位这便随我来吧。” 霰霄生与三位弟子均是拜别乐笙,便随柳璇琦去了。 没等霰霄生一行安顿下来,天边又是数到毫光划过,缓缓落定,竟是八位天仙一般的女子齐齐站定,乐笙淡淡一笑,和声道:“不想竟是天琴院和落花宫的道友一并造访,乐笙在此恭候多时了。” 天琴院此番前来的是瑶琴仙子诺音及三位弟子,其中这一袭紫裙的女子,便是那诺音的得意弟子慕容紫苑了。而落花宫亦是不输天琴院分毫,掌教星寒仙子早已是闻名天下,再看这坐下的三个弟子,尽是柔美不可方物,宛若仙子下凡一般,让人应接不暇。 第四十八章 会盟(二) 第四十八章会盟(二) 天琴院此番前来的是瑶琴仙子诺音及三位弟子,其中这一袭紫裙的女子,便是那诺音的得意弟子慕容紫苑了。而落花宫亦是不输天琴院分毫,掌教星寒仙子早已是闻名天下,再看这坐下的三个弟子,尽是柔美不可方物,宛若仙子下凡一般,让人应接不暇。 星寒和诺音见乐笙上前迎接,也便拱手道:“有劳乐笙师兄迎接,我等不胜荣幸。” 乐笙摆手道:“师妹们这是哪儿的话,此次在我玄火宫举办八仙会盟,自是要尽地主之谊的,只不过这赤炎居多有男性弟子,不便各位居住,还请各位移步落羽堂,凌霄师妹会为几位安排住处的。” 说罢,乐笙又是朗声道:“木涯,你且带列为道友前往落羽堂吧。” 片刻间,段木涯急急赶来,向众人拱手一摆,和声道:“各位前辈,师姐师妹请随我来吧。”说罢,竟是周身一震,慕容紫苑,她果然也来参加这八仙会盟盛会了。 反观这慕容紫苑,见到段木涯亦是心头一喜,没想到半年未见今日竟是在这赤炎居重逢,这一路上的劳顿也是被驱散了不少。 诺音见段木涯代为引路,和声道:“早就听闻这乐笙师兄收了个关门弟子,想必就是这孩子了吧。” 乐笙微微一笑,摆手道:“不成器的弟子而已,不足挂齿,倒是没想到诺音仙子竟是听闻过劣徒的微名,倒真是奇了。” 诺音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师兄言重了,上次我这徒儿代我去寻柔丝仙草,段师侄却是出了不少力呢,此番相见,我还是要一表谢意的。” 段木涯闻言却是微微脸红,连忙摆手道:“前辈真是折煞我了,不过是绵薄之力,不足挂齿的。” 一旁的星寒见状却是缓缓道:“没想到这玄火宫和天琴院果真是同气连枝,不妨我们到了那落羽堂在叙旧不迟,你说呢诺音师妹?” 诺音自知有些多言,只得和声道:“师姐说的是,那我们这便启程前去落羽堂吧。” 星寒方才一言多有嘲讽之意,听着耳里,乐笙却是心里冷哼一声,只得缓缓道:“如此也好,那诸位便随木涯前去吧。” 段木涯点头称是,便御风而起,往落羽堂去了,众人见段木涯御风而去,也便拜别乐笙,跟了上去。 不消几刻,一行人便行至了落羽堂,缓缓落定后,只见凌霄和温瑶曦已是在落羽堂恭候多时了。 段木涯本就是与慕容紫苑熟识,此番诺音又是对自己大加夸赞,心中自是要和天琴院的诸位亲近一些,到了这落羽堂后,便跟天琴院的人站到了一起,而落花宫的人,则是紧紧跟在后面,均是默不作声。 凌霄见状不禁微微皱眉,却只得和声道:“诸位师妹,师侄,我落羽堂房间简陋,自是不比你们落花宫与天琴院,这几日还劳烦诸位将就一下了。” 星寒闻言摆手道:“凌霄师姐哪儿的话,此番倒是我们多有叨扰了,若是师姐不介意,那我便带着徒儿们先行歇息了。” 凌霄缓缓点头,和声道:“既是旅途劳顿,那我们改日在叙旧就是了,瑶曦,快带星寒前辈和师姐们去客房歇息。” 温瑶曦闻言恭声道:“弟子明白,还请星前辈与几位师姐随我来吧。” 本是半年未见,心里有一肚子话想对段木涯说,可听师傅有安排,温瑶曦也便引着落花宫一行人往客房去了。 诺音见星寒离去,缓缓摇头道:“星寒师姐还是这般不喜言辞啊。” 凌霄淡淡一笑,和声道:“那落花宫偏安一隅,星寒师妹又是孤傲的很,想必是方才乐笙师兄冷落了她,要不然,应该也不至于此吧。” 诺音浅浅一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方才真是怪我多言了。” 凌霄缓缓摆手道:“无妨无妨,诺音师妹与乐笙师兄亦是多年不见,难免会叙叙旧情,我那师兄又是性情中人,不太顾及他人的想法,我看星寒师妹只是一时不悦,明日便就无大碍了。” 诺音与凌霄交谈甚欢,一边的段木涯则是也与久未谋面的慕容紫苑攀谈起来。 段木涯拱手道:“慕容姑娘,半载未见,不知姑娘可好?” 慕容紫苑亦是拱手道:“劳段公子挂心,只是在这玄火宫,公子还是以师兄妹相称可好?” 段木涯微微点头道:“慕容师妹说的是,倒是我大意了,我玄火宫门规颇多,竟是劳烦师妹提点了。” 慕容紫苑莞尔一笑,和声道:“不知段师兄这半年来过得如何?” 段木涯微微摇头道:“这半载倒是颇多不顺,不过即已是过去,便也不必再慨叹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似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之事,也便不再开口问询,只得和声道:“人活一世,必会有些波澜,师兄看开便好。” 段木涯亦是微微笑道:“慕容师妹说的是,还要劳烦师妹为我引见一下身后的两位师妹才好。” 慕容紫苑见两位师妹看着自己与段木涯交谈甚欢,心中倒是有些羞愧了,连忙道:“我这两位师妹均是掌教师伯的亲传弟子,左手边的这位是尹绿绮尹师妹,你在仙蓬屿也见过的,右边的这位则是掌教师伯的关门弟子林玉音林师妹。” 两人齐声道:“见过段师兄。” 段木涯亦是拱手道:“方才多有怠慢之处,还望师妹们海涵。” 尹绿绮笑道:“段师兄不必多礼,我们慕容师姐可是时常把你挂在嘴边呢。”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俏脸一红,急道:“哼,小丫头又讨打。” 段木涯闻言亦是面露尴尬之色,拱手道:“木涯不才,倒是让慕容师妹挂念了。” 慕容紫苑轻哼一声,摇头道:“哼,我才没有时时挂念,只不过是曾向师傅提及而已,不要听这些小丫头胡说。”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态度突变,不觉苦笑一声,和声道:“记得师妹曾说过要把我引荐给尊师,不想师妹果真是有心了。” 慕容紫苑正色道:“本姑娘向来说到做到,自然是放在心上了。” 话音刚落,便见诺音与凌霄微笑而来,听到慕容紫苑如此无礼,诺音不禁微微皱眉道:“紫苑,与师兄说话怎能这般无礼,还不快向你段师兄赔罪。” 见师傅心有不悦,慕容紫苑也只得低声道:“方才紫苑多有得罪,还望师兄见谅。” 只见慕容紫苑身后的尹绿绮与林玉音则是讪笑不止,这师姐为何受此责备,她们却是心知肚明。 段木涯见状亦是连忙摆手道:“诺音前辈,方才是我言辞不当惹怒了师妹,还望前辈不要迁怒于师妹。” 诺音闻言却是淡淡一笑道:“段师侄不必为这丫头开脱,听紫苑说段师侄精通音律,那日紫苑折回天琴院,便是将那首凤栖香枝奏与我听,当真是至情至雅,妙不可言啊。” 段木涯闻言却是微微摆手道:“前辈过誉了,这首凤栖香枝是家师所做,木涯不过是献丑罢了。” 诺音点头道:“原来是乐笙师兄的雅作,不过听紫苑说师侄的笛艺竟是不输乐笙师兄,改日还要请师侄为我们奏上一曲了。” 林玉音亦是笑道:“对啊段师兄,这师姐可是时常向我们提起,说这段师兄道行匪浅,乐律亦是精湛,若是得了空闲,可一定要给我们演奏一曲啊。” 段木涯闻言拱手道:“承蒙前辈和各位师妹抬爱,待着会盟结束,木涯自当献丑。” 诺音微微点头道:“师侄来这落羽堂也有些时候了,想必前山乐笙师兄那里还需要人手帮忙,师侄这便赶回去吧。” 段木涯亦是点头道:“前辈说的是,师傅那儿想必是忙得不可开交了,诸位师妹,师叔,还有前辈,木涯这便回去了。” 说罢,段木涯向众人辞别,便反身回赤炎居去了。 段木涯自知这趟耽误了不少时间,便是加紧速度赶回了赤炎居广场,却不想刚刚落定,便又有一行人赶到了赤炎居,领头的老者仙风道骨,两道白眉入鬓,不是那仙蓬屿的皇甫老前辈又是何人。 乐笙见段木涯归来,便携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迎了上去,拱手道:“皇甫老兄大驾光临,我赤炎居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皇甫谦却是朗声道:“乐笙老弟,何时变得这般客套了,想当年你在我仙蓬屿混吃混喝的时候哪里有现在这副姿态啊,哈哈哈。” 乐笙见皇甫谦竟是上来就呛自己,在徒弟面前亦是不留一丝颜面,冷哼一声道:“哼,你这皇甫老鬼,我不过是吃了几天闲饭,却是被你念念叨叨近百年,当真是造孽啊。” 皇甫谦闻言也不动怒,却是哈哈一笑道:“恩,这才有老弟的样子,这些繁文缛节对付其他门派的掌教便是了,竟是和老哥我客套起来。” 段木涯见两人交谈甚欢,竟是毫不避讳,也不禁淡然一笑。堂堂仙蓬屿掌教,在师傅面前竟是如市井俗人一般插科打诨,丝毫没有在仙蓬屿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当真是怪事一桩。 见段木涯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皇甫谦朗声道:“老弟,这段师侄半年前还曾前往仙蓬屿与我贺寿,没想到今日方一到此,便又相见了?” 乐笙微笑道:“木涯还不快见过老前辈。” 段木涯闻言急忙躬身一拜,正色道:“晚辈段木涯见过皇甫前辈。” 皇甫谦摆手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那日在仙蓬屿我就觉得你这小子根骨精奇,跟了我乐笙老弟,啧啧,倒是屈才了。” 段木涯闻言一时哑然,乐笙亦是轻咳一声,朗声道:“咳,老兄身后的这三位便是你新收的高徒吧。” 皇甫谦点头道:“不错,这三个小娃儿却是老夫近年来收入门下的弟子,沧鳞、天煜、陆炀,还不快见过你们乐笙前辈。” 只见一青年身着墨绿道袍,背负一柄纯白长剑,剑上暗暗泛有寒光,想来也不是什么凡器,此人便是当日在仙蓬屿与段木涯等人有些交情的墨沧鳞了。只见那墨沧鳞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墨沧鳞拜见乐笙前辈,身后的这二位,便是我的师弟,这左手边的是闻天煜师弟,右手边的,便是陆炀师弟了。” 剩下两人亦是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见过乐笙前辈。” 乐笙微微点头回礼,和声道:“看来老兄这几位高徒均是道行不浅啊,那沧鳞师侄背后的仙剑,可是仙蓬屿的三台剑吧。” 皇甫谦点头道:“不错,正是我仙蓬屿的至宝三台剑,沧鳞这孩子甚得我意,故而将这仙剑传给了他,不过话说回来,这段师侄手中的剑,可是那厉瞳道友的佩剑九幽吗?” 墨沧鳞闻言却是一震,这九幽仙剑百年前可是出尽了风头,仙蓬屿的几个道行颇深的长老亦是曾完败于此剑之下,当日段木涯前去贺寿之时,皇甫谦便觉得甚是奇怪,今日得见乐笙,自然也是想问个清楚了。 乐笙缓缓道:“不错,这九幽正是我厉瞳师兄的佩剑,只不过是我替这不成器的徒儿求来罢了。” 皇甫谦却是大笑道:“哈哈,老弟啊,连老夫我都知道你和你那厉瞳师兄素来不和,竟是为了这小娃儿找他求剑,罢了罢了,老夫收回方才的话,你这小娃儿倒是没跟错乐笙老弟啊。” 乐笙闻言亦是大笑道:“你这皇甫老鬼,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嘴上不饶人,倒是像极了我那师兄了。” 皇甫谦摆手道:“不然不然,那厉瞳老弟无趣的很,老夫也算是游戏人间的凡夫俗子,只是这两年身子骨盯不住了,才收敛了心性,怎敢与厉瞳老弟这般克己之人相较。” 乐笙见这皇甫谦对厉瞳极尽嘲讽之意,心中却是痛快的很,朗声道:“老兄一路劳顿,尚且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再叙吧,木涯,还不快带你皇甫前辈和列为师兄去西边客房歇息。” 段木涯闻言便拱手道:“皇甫前辈,各位师兄,请随我来吧。” 皇甫谦一行闻言便与乐笙作别,跟着段木涯往西边的客房去了。 虽说这路途不远,但皇甫谦似是耐不住什么寂寞,和声道:“段师侄,你既是乐笙老弟的徒弟,想必这棋艺必不会差吧。” 段木涯闻言拱手道:“晚辈棋艺浅漏,怕是要让前辈失望了。” 皇甫谦摆手道:“不妨事,待到了居所,来陪老夫对奕一局如何?” 段木涯恭声道:“既是前辈有此雅兴,晚辈自是不敢拒绝,只不过师傅那边..” 皇甫谦摆手道:“小娃儿放心,老弟他应付的来,你便安心与我对奕便是了。” 段木涯只得点头称是。一行人行至客房,安顿下来后皇甫谦便迫不及待的拿出棋盘棋子,段木涯见状也只得专心应战。 本想着这老前辈必是棋艺精湛,自己应该不出几招就会败下阵来,却不想这前辈的棋艺可谓外强中干,看似步步为营实则漏洞百出,不消一个时辰,段木涯便以稳操胜券了。 见大势已去,皇甫谦也不托遢便投子认输,倒是出乎了段木涯的意料。 皇甫谦轻笑一声,和声道:“不错不错,不愧是乐笙老弟的高徒,老夫甘拜下风了。” 段木涯连忙摆手道:“晚辈一时侥幸,是前辈承让了。” 皇甫谦却是冷哼一声道:“赢便赢,输便输,老夫我从不让人,段师侄无需如此。” 段木涯心道:这皇甫前辈自从到了赤炎居,似乎与当日在仙蓬屿大相径庭。难不成是在仙蓬屿时多有约束? 见段木涯不语,皇甫谦淡然一笑,和声道:“时日不早了,我还有些家事与弟子们交代,段师侄可还有什么事吗?” 虽说是“逐客令”,但段木涯却是如释重负一般,赶忙拱手道:“那晚辈不打扰前辈和各位师兄了,告辞。” 说罢,段木涯转身离去,返回前山去了。 给读者的话: 今天是作者生日多更一些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咯~ 第四十九章 同谋 第四十九章同谋 段木涯折回赤炎居广场,只见得夕阳已是西下,乐笙负手而立,沉默不语。 段木涯连忙上前一步和声道:“师傅,方才那皇甫前辈要弟子对奕一局,不想竟是耽误了这么久。” 乐笙见是段木涯回来,和声道:“不妨事,那皇甫老鬼虽说棋臭的很,却也不是那抵赖之人,想必与你对奕他定然撑不到收关吧。” 段木涯微笑道:“正如师傅所想,皇甫前辈中盘便投子认输了。” 乐笙却是微微摆手道:“这个老家伙精明的很,要你对奕不过是看看你的道行如何罢了。” 段木涯心头一惊,虽说皇甫谦道行深不可测,但万万没想到竟是单单对奕一局便露了自己的底细,心中也不禁佩服皇甫谦的阅历非凡。 乐笙见段木涯面露疑虑,摆手道:“无妨,此次仙蓬屿的三位年轻人,也只有那墨沧鳞成点气候,看来我玄火宫此次最大的劲敌还是那修罗涧的两个小子了。” 段木涯闻言却是一惊,问道:“师傅,此番修罗涧只来了两位师兄吗?那岂不是要经历车轮战了?” 乐笙冷哼一声,缓缓道:“其他门派的弟子只怕是车轮战也未必能胜了那两个年轻人啊。” 到底那修罗涧的师兄道行竟是高到了什么程度,竟是让师傅有此感叹,段木涯心里倒是愈发的想见见他们了。 乐笙见段木涯若有所思,缓缓道:“木涯,七家门派已经尽数到齐,今日你便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为师还要赶去焚天殿,记得自己调息好真元,去吧。” 段木涯闻言便拜别了乐笙,独自回居所去了。 清晨赤炎居广场 乐笙早早的便在赤炎居广场上等着皇甫谦和霰霄生的到来,果然不到半刻,两人也便出现在了赤炎居广场上。 乐笙见二人现身和声道:“两位起得很早呀。” 霰霄生微微一笑,和声道:“这大好时辰怎可贪睡,况且今日还有要事相商,我们还是尽快赶去焚天殿吧。” 皇甫谦亦是缓缓道:“不错,昨日听老弟说那离焰道友要我等有要事相商,我们自是不敢怠慢。” 乐笙心里却是暗自慨叹,这些年掌教在修真界的声望渐高,各大门派的掌教亦是对师兄不敢怠慢分毫,便和声道:“既是两位发话,那我们这便赶去焚天殿吧。” 说罢,三人化作三道毫光冲天而起,半晌便赶到了焚天殿前。三人走进焚天殿,只见离焰真人端坐正中,客座上则是修罗涧的掌教幽雨升,冽风谷的掌教玄凝和炼玉堂的掌教唐玉枫依次落座。而玄火宫这边,亦是有厉瞳在座。三人见状,与众人寒喧了一番便各种落座,不消片刻,凌霄则是引着星寒与诺音也一并进了焚天殿,八大修真门派的掌教,除了天琴院一脉已是尽数到齐了。 离焰真人见众人到齐,起身朗声道:“诸位道友,数十年不见,今日在我玄火宫相聚,当真是不胜荣幸啊!” 几位掌教闻言亦是微笑点头以示回礼。 离焰真人微微一笑,继续道:“诸位道友一路劳顿,本不该再劳烦诸位费心,不过眼下我玄火宫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各位道友相助。” 皇甫谦闻言朗声道:“离焰道友,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且但说无妨,若是玄火宫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我们自当鼎力相助。” 众人见皇甫谦开口,也便齐齐称是。 离焰真人见众人如此,微微一笑拱手道:“既是各位道友有心,那我便说了。前番皇甫道友寿诞之时就曾与大家知会过,南疆结界似乎是日渐衰微,自得到这个消息起,我玄火宫便日夜在南疆边陲巡查,果然近日里那南疆处的结界已经开始摇摇欲碎,怕是我中土修真界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了。” 此言一出,六大门派的掌教和诺音这天琴院的长老无一不动容,皇甫谦更是白眉紧锁,涩声道:“那南疆密林的妖魔们,当真是耐不住寂寞了吗?” 众人见皇甫谦似是对这南疆之事甚是了解,不觉齐齐看向了他。 炼玉堂的唐玉枫本就是所有掌教里年纪最轻的,突然听闻这修真界的大祸,自是心中大有疑惑,拱手道:“皇甫老前辈似是对这南疆之事甚是了解,不妨告知我们一二。” 皇甫谦沉吟片刻,朗声道:“虽说这南疆结界一事是我仙蓬屿率先有所觉察,不过南疆诸事老夫亦是听我师傅提及过,据仙蓬屿古籍记载那南疆密林深处有一幻冥泉,此泉乃天地灵气之源,于泉畔清修百载即可羽化登仙,只是这千百年来,南疆都有不知名的结界挡住了去路,就是侥幸有人闯入也必是有去无回。” 听到这有去无回,玄火宫的诸位均是眼色一暗,皇甫谦亦是意会到了这微妙的变化,缓缓道:“古籍中一直记载着那南疆是魔族聚集之地,不过那幻冥泉畔似乎也是有一支魔族人再看守,只不过书中所言,真假难辨啊。” 离焰真人一声长叹,缓缓道:“皇甫前辈所言非虚,半年前我玄火宫的几个小辈已是和那魔族交过手了,那妖孽号称是蔑天教徒,道法诡异,险险让我玄火宫吃了大亏啊。” 一旁的幽雨升闻言则是冷哼一声,冷冷道:“蔑天,好大的口气啊!” 离焰真人亦是冷然道:“魔族妖孽初入我中土便尽数屠戮了南疆边陲昔日镇的百姓,手段狠辣之极令人发指,我玄火宫弟子亦是费尽周折才驱走了那妖孽,这半年来我玄火宫日日派弟子前往察探,却见这南疆结界日渐削弱,怕是过不了多久便将不负存在了。” 众人闻言均是陷入了沉思,南疆魔族,蔑天教,本是欲意解开南疆之谜的人,却是成了被动防御的一方,虽说是八仙会盟共谋对策,却是是各有所思人心不齐。 见众人默不作声,离焰真人朗声道:“诸位道友,我且以为既是那魔族胆敢彻去南疆的结界,就说明那蔑天教必是羽翼已丰,如此看来,我等修真人士与那些妖孽定是免不了一战,我玄火宫地处蜀中,自是会打这头阵,还望各位道友能通力协作,务必要守护这中土百姓的安宁啊!”说罢,离焰真人躬身一拜,久久未有起身。 众人见离焰真人这般,亦是群情激昂,皇甫谦朗声道:“那南疆魔族无非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想我们今日刚好在此会盟,既然这玄火宫的诸位道友愿为先锋,那我们各大门派自然亦是不甘落后,若是那蔑天教敢有秋毫之犯,我们必定会齐心协力,力保中土之安宁。” 众人见皇甫谦亦是振臂一呼,自然是随声附和。离焰真人见众人均是没有异议,朗声道:“诸位道友,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我们何不选出一个盟主来主持这联合抗魔的大计!” 此言一出,众人竟是突然鸦雀无声,八仙会盟举办了数百年,均是互相切磋技艺而已,而此番离焰真人却提议要选出个盟主来主持大局,众人心中自是各有心思。毕竟谁若是做了这盟主的位置,必定会让自己的门派在修真界声名大振,可反过来讲,若是做了这盟主,那么就必定要倾尽实力去与那不知实力如何的南疆魔族对抗,稍有闪失,便就是万劫不覆的境地啊。 见久久无人做声,离焰真人轻咳一声道:“诸位道友,依我之见,这皇甫前辈德高望重,无论是阅历还是道行都是我等无出其右的。这盟主之位,想必是非皇甫前辈莫属了。” 皇甫谦闻言却是白眉紧皱,缓缓摆手道:“离焰道友说笑了,老夫几百岁的人,早就是不中用了,如今也就是动动嘴皮子,我看这玄火宫的诸位道友倒是比我等更为了解南疆诸事,这玄天五圣的名号在我修真界亦是大名鼎鼎,如此看来,这盟主之位非离焰道友你莫属了。” 一时间,焚天殿内又是杂声四起,有人支持离焰真人,有人却觉得这皇甫谦更加有资历,眼见这盟主之位便是要在玄火宫和仙蓬屿之间产生了。 第五十章 盟主 第五十章盟主 焚天殿内众人各执几见,幽雨升却是幽幽道:“未战先乱,各位道友真是好雅兴啊。” 星寒闻言亦是冷哼一声道:“幽掌教倒是说的轻巧,难不成你修罗涧想来担此大任吗?” 离焰真人见两人竟是互相呛起对方来,连忙朗声道:“幽掌教所言有理,这未战先乱可是兵家大忌,既是幽掌教有心,这盟主之位便由修罗涧来做,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又是陷入一阵沉默,只是星寒似是对幽雨升大有不满,悻悻道:“这修罗涧地处西域,若是这南疆魔族突然发难,怕是还不等盟主赶到我们便死伤殆尽了。” 唐玉枫闻言亦是附和道:“看如今这形式,私以为还是离焰道友做这盟主最好,一来这玄火宫最为接近南疆,若是有什么意外也好防备,其二这玄天五圣道法高深,由玄火宫做这盟主我们亦是心服口服,其三嘛,想必玄火宫的诸位道友对这南疆应是颇有研究,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怠,以在下愚见,这盟主之位是非离焰道友莫属了。” 唐玉枫虽说是几位掌教中年纪最轻的,可方才的一番言论倒也是头头是道,众人闻言均是点头称是,那幽雨升亦是觉得唐玉枫所言有理,再想这修罗涧确实距南疆颇远,若是倾全力出战家中难免会留下隐患,故而也便放弃了这做盟主的念头。 皇甫谦见这盟主的呼声一致转向了离焰真人,也便微微一笑,朗声道:“诸位道友,既然大家一致以为离焰道友做我们的盟主最为合适,那这盟主之位就暂且定下吧。” 众望所归也好,盛情难却也罢,总之现在七大门派都欲意让玄火宫做这“出头鸟”,离焰真人也着实不好推脱了。虽说是八派盟主,风光无限,但适逢南疆动乱之际,这盟主之位,可是个露着钉子的板凳啊。 离焰真人见实在是无法推托,只得拱手道:“既是诸位道友如此抬爱,那我玄火宫便也不再推辞,这盟主之位就先由我玄火宫来做,若是日后有什么做得不当的地方,还望诸位见谅才是。” 见离焰真人不再推辞,众人亦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虽说还有点心有不甘,但以眼下的形式,这怕是最好的结果了。 离焰真人见玄火宫的诸位长老俱是面露难色,毕竟这盟主之名虽好,但真的那南疆魔族进犯中土,玄火宫上下亦是免不了一场苦战。只见厉瞳三人齐齐向自己看来,个个都是神色焦虑,似乎对这盟主之位十分抵触。 离焰真人自然也明白这师弟师妹的意思,只不过箭在弦上,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即是盟主之事已有了定论,离焰真人便朗声道:“既然今日大家推选了我为八仙会盟的盟主,那么这共御南疆强敌之事我们则还需从长计议。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为我们各家抽出自己的对阵对手,毕竟这八仙会盟盛会,明日便要开幕了。” 闻言,众人便都沉默下来,这八仙会盟是每五十年一届的修真盛会,各大门派无一不想在这大会上力拔头筹。不过就近几届大会来看,玄火宫无疑是最大的赢家,近三届大会均是由玄火宫最后夺魁,而修罗涧与仙蓬屿亦是经常分享二三名,此番看来,怕是这冠军还是要在这三家产生了。 再说这八仙会盟的赛制,不同于普通的擂台比赛强调个人锋芒,这八仙会盟更强调的则是一个门派的综合实力,每派都要派出自己门下杰出的三到四名年轻弟子,比赛则是三局两胜制,纵使你门下一个惊世之才也最多是取胜一场,所以说,这些年来玄火宫能人辈出,自然是抢尽了风头。 离焰真人见众人不语,微微一笑朗声道:“子尧,把玉盒拿上来吧。” 只见子尧推门而入,依次拜见过各位掌教长老后,便恭敬的将这玉盒依次放在了桌上便转身退下了。 离焰真人朗声道:“诸位道友,我们还是老规矩,我玄火宫既是东道主,便不参与抽签,列位各自拿去一个玉盒,这剩下的便是我玄火宫的了。” 各位掌教也不起身,都是随手一招,七个玉盒如长眼了一般齐齐落在各位掌教的手中。 离焰真人见状缓缓打开剩下的玉盒,和声道:“巧的很,与上届大会一般,我玄火宫还是二号。” 按照分组,这二号的对手应是七号才对,不知是哪家抽到了这七号呢? 众人齐齐打开这手中的玉盒,是谁这么不走运上来便抽中了七号呢,大家都是相互侧目,似是在寻找着答案。 不料竟是今日还一言未发的诺音缓缓起身来,和声道:“离焰师兄,是我天琴院抽到了七号。” 全场一片哗然命运竟是这般相似,上一届八仙会盟便是玄火宫首战天琴院,不想这五十年后竟又是这般,当真是造化弄人了。 离焰真人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当真是巧的很,不想你我两家又是抽到了一起,还望诺音师妹莫要介怀啊。” 诺音亦是微微一笑,摆手道:“师兄哪儿的话,此番对阵,还望玄火宫的诸位师侄手下留情才是。” 离焰真人微笑道:“这比试本就是点道为止,明日一战定然不会伤了两家和气的。” 诺音则是缓缓坐回位置,只是微微苦笑摇头。 离焰真人朗声道:“诸位道友,既是各自都有了号码,那这分组之事也算是结束了,还请各位告知你们的号码,以便我为各派安排比武时间。” 幽雨升缓缓道:“如此也好,我修罗涧抽到了四号,不知五号被哪位道友抽去了?” 只见唐玉枫轻咳一声,缓缓道:“五号便是我炼玉堂抽到了。” 一旁的星寒微微一笑,和声道:“我落花宫抽到了一号,却不知八号是谁呀?” 一旁冽风谷的掌教玄凝缓缓起身道:“不想此次便是我冽风谷要与星寒仙子为敌了。” 星寒见是与冽风谷分在了一起,淡淡一笑,和声道:“那可要承让了。” 最后自然是这白羽仙踪与仙蓬屿同分在了下半区,霰霄生与皇甫谦也算是老友了,此番分到一起,两人却是相视一笑,颇有无奈。 离焰真人见对阵结果已出,朗声道:“如此,此次会盟的对阵形式便明了了。上半区是落花宫.修罗涧.炼玉堂和冽风谷,而下半区则是我玄火宫.白羽仙踪.仙蓬屿及天琴院了。列位道友对这对阵可是还有异议吗?” 众人皆是微微摆手,离焰真人淡淡道:“那明日辰时便进行第一场比试,由落花宫对阵冽风谷,望各位道友今日好生歇息,明日辰时你我再在这焚天殿相聚。”说罢便也不再多言,这五十年一届的八仙会盟,明日便要开幕了。 各位掌教亦是纷纷辞别了玄火宫的众人,回到各自居所,把明日比试的讯息告知自己的弟子去了。 见众人离去,乐笙一声轻叹,缓缓道:“不想这盟主之担,终究还是落在我玄火宫的身上了。” 厉瞳亦是缓缓道:“我玄火宫地处西蜀,据那南疆最近,况且百年来我玄火宫一直是风头正劲,此番被推举为盟主亦是情理之中啊。” 凌霄则是微微摇头道:“那南疆的蔑天教尚不知实力几何,如今我玄火宫作为先锋,必是要吃亏不少啊。” 离焰真人见师弟师妹们各有所见,思虑半晌,低声道:“既是要与那南疆魔族对抗,这当务之急便是要寻回古琴三生啊!” 三生琴,这个名字已是许久未有人说起了吧。 乐笙眼神一暗,低声道:“师兄,是长风那叛徒有了音讯吗?” 离焰真人微微摆手笑道:“此事尚在查证之中,只不过这魔族似是也对这三生垂涎三尺,我想古籍中记载的三生琴之密,果真是确有其事了。” 古籍?魔族? 三人望着离焰真人,仿佛这个运筹帷幄的师兄果真是知道了什么一般。 第五十一章 揭幕 第五十一章揭幕 清晨焚天殿 今日的焚天殿广场却是热闹已极,八大门派的掌教长老依次落座,身后站在的俱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广场上亦是搭起了硕大的擂台。 离焰真人端坐在擂台正中,微笑着环伺全场,新近的八仙盟主当真是意气风发。 只见其余的七位亦是缓缓走上擂台,依次就座,台下亦是人山人海,焚天殿的弟子将这擂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像是生怕错过了好戏一般。 离焰真人见时辰已到,缓缓起身,台下顿时鸦雀无声,静候着离焰真人发话。 离焰真人见众人安静下来,微微一笑朗声道:“我玄火宫今日有幸迎得贵宾远道而来,当真是不胜荣幸!” 众人亦是一声高呼,来表达自己对其他门派的欢迎。 离焰真人见呼声渐落,朗声道:“如今这时辰已到,这八仙会盟亦是以到了揭幕之时了。” 随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但离焰真人亲口宣布这八仙会盟的召开,亦是令台下的弟子们群情激荡。 离焰真人朗声道:“这第一场对阵便是由落花宫对冽风谷,还请两派的师侄做好准备。” 只见冽风谷这边是位看上去年纪的轻轻地少年人,手持一柄龙牙刀,腾身上台,拱手道:“在下冽风谷刘风,还请落花宫的诸位师姐赐教。” 只见星寒向着身边的红衣姑娘点点头,那姑娘亦是腾身上台,微笑道:“刘师兄好,我是落花宫的苏芸,还望师兄手下留情了。” 这玄火宫的弟子本就是男子居多,见苏芸上台竟是爆发出阵阵欢呼,倒是让刘风颇为尴尬。 只见苏芸淡淡一笑,缓缓抽出一柄长剑,剑长三尺三寸,一个姑娘持此长剑却是略显不适,那剑身通体白玉,剑柄处则是刻着秋水二字,这仙剑应是名为秋水了吧。 刘风见苏芸剑已出鞘,便也收敛笑意,沉声道:“苏师妹,小心了。” 说罢,刘风手持龙牙仙刀冲向苏芸,口中念念有词,龙牙仙刀霎时间化作一道冰芒略过,直袭苏芸而去。苏芸见状亦是秀眉轻蹙,御起秋水剑,一声轻喝,长剑一震,剑身处凭空出现了一团不知名的淡红色的花墙硬生拦住了来势汹汹的龙牙刀。 玄凝见状微微一笑,和声道:“落花宫的百花绽妍果然名不虚传啊。” 星寒亦是婉尔一笑,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我落花宫的雕虫小技哪里敢与玄凝掌教的寒天彻地相提并论。” 两人一言一语本是互相恭维,却不想这星寒的言辞越发挑衅,台下的火药味亦是浓了起来。 再看台上的两人,已是缠斗了多时,刘风主攻苏芸主守,僵持不下之际,竟是苏芸率先发难。苏芸本是固守不出,却见刘风越攻越急,慢慢的破绽渐多,苏芸见机一声长啸,秋水见化作一束满是荆棘的长藤豁然打下。刘风本是步步紧逼,却不想苏芸竟是突然间绝地反击,毫无防备之下只得退避数尺。那苏芸好似是料到了刘风会避其锋芒,那荆棘长藤瞬间加速追上了刘风,刘风大惊之下本想用龙牙切断这长藤,却不想这秋水所化的长藤竟是坚硬异常,还不等刘风缓过神来,便已被那长藤牢牢锁住,荆棘入肉,登时便是鲜血直流了。 玄凝见刘风被死死困住,已无再战之力,心里一沉,冷哼了一声,朝着台上摆了摆手。 刘风见状亦是一声叹息,朗声道:“这一战,我认输了。” 台下观众闻言均是齐声叫好,苏芸亦是向着台下淡淡一笑,便反身走回了星寒身边。反观那刘风则是一脸不甘,身上的伤口还在缓缓滴血,悻悻的走回玄凝身边,便不再多言了。 只见落花宫那边,一位年龄稍长得女子腾身上台拱手道:“在下落花宫怜惜,还请冽风谷的列位师兄赐教。” 玄凝见那怜惜道行不浅,微微皱眉,与身后的弟子低语了几句,只见那弟子亦是腾身上台拱手道:“怜师妹,我乃冽风谷门下沈誊,还请师妹赐教。” 怜惜见沈誊上台,也不多言,右手一招,一把五彩斑斓的羽扇出现在手中。 台下的玄凝见状却是冷冷道:“灵雀羽,不想这仙家法器竟是落这了这小辈手里。” 身旁的刘风恭声问道:“敢问师傅,这灵雀羽是为何物?” 玄凝缓缓道:“灵雀羽便是那怜惜手中的宝扇了,这灵雀羽是以及其珍贵的三足孔雀的羽毛制成,这羽毛看似柔软,实则是伤人利器,在加上这落花宫的百花绽妍,只怕你沈师兄胜算不大啊。” 刘风闻言亦是眼神一暗,毕竟这冽风谷已是许久没有在八仙会盟上闯入四强了,今次重任落在自己肩上,却不想自己亦是出师未捷,当真是悔恨万分啊。 台上的两人已是试探性的拆了几招,沈誊见这怜惜竟是如此难以应付,不觉间便觉得压力陡生,毕竟若是自己落败,那冽风谷此次的八仙会盟就提前宣告结束了。 越是在意输赢,沈誊就愈是缩手缩脚,反观怜惜却是从容不迫,步步为营,不一会儿便占了上风。 只见怜惜玉手轻挥,灵雀羽上的五色羽毛飘飘洒洒,柔柔坠落,看上去一派繁花似锦美艳动人。沈誊看在眼里却是心头大惊,这漫天的羽毛如把把利刃,稍有不甚便是会遭受重创。 星寒见自己的爱徒大展神威,自是心头暗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再看那玄凝却是眉头紧锁,似是对台上的沈誊极为担忧。 沈誊御起自己的法宝凝霜刃,一道道寒光如排山倒海一般将飘落的羽毛打散,台下一些刚入门的弟子已是被这逼人的寒气冻的瑟瑟发抖。 这漫天的羽毛虽说被打散开来,怜惜却是不紧不慢,一朵朵花瓣又是齐齐向沈誊袭来。沈誊本想喘息片刻,却见怜惜竟是不给自己片刻的休息时间,只得御起周身真元全力应战。只见沈誊大喝一声,周身寒光暴涨,袭来的朵朵花瓣尽数被冻成了冰凌,虽说是接下了怜惜此招,沈誊却已是真力大损,只能是勉力支撑了。 怜惜见沈誊已是强弩之末,轻喝一声,那灵雀羽又是化作漫天利羽向沈誊打去,沈誊本以为怜惜已是无力再攻,却不想怜惜竟是再次发难,自己只得强行催动真元却不想一口鲜血喷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漫天的利羽向自己打来。 见怜惜这一击下手颇重,星寒连忙起身喝道:“怜惜,你且退下吧。” 怜惜闻言微微点头,右手一招,将灵雀羽收回手中,退回了星寒身旁。 台下的玄火宫弟子见拿漫天的羽毛霎时间散的无影无踪,不禁被怜惜的道法所震慑,竟是一时间鸦雀无声。 玄凝看向星寒,面色一冷,缓缓道:“落花宫的道法果然精湛,星掌教,你们赢了。” 星寒见玄凝倒也大度,缓缓点头道:“侥幸胜了一两招,高足承让了。” 玄凝却也不再多言,将沈誊带回座位,便不再开口。 离焰真人见双方胜负已分,朗声道:“诸位师侄果然道行匪浅,方才两战亦是精彩至极,落花宫的两位师侄均是胜方,这第一场比试,是落花宫胜了。” 落花宫众人闻言均是面带笑意,星寒更是宠溺的摸了摸苏芸的头,低声说着些什么。 而再看那冽风谷一边,众人皆是面色难看,刘风更是一脸自责。倒是玄凝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显得很是有风度。 离焰真人见双方均无异议,朗声道:“这第二场比试是由修罗涧对阵炼玉堂,两排的各位师侄,请各自做好准备了。” 第五十二章 离魂化魄 第五十二章离魂化魄 修罗涧,乃是八大门派中最为神秘的门派,地处于西域荒漠之地,少有人际涉足。在座的列为,除了掌教、长老级的人物,年轻弟子们都是不曾见过修罗涧的道法,此番修罗涧竟是只派了两名弟子前来参加这八仙会盟,明摆着是不把其他门派放在眼里,如此众矢之的,轮到修罗涧比试的时候,众人自然都是屏气凝神,倒要看看这修罗涧的年轻弟子到底都有些什么名堂。 炼玉堂那边倒是和玄火宫颇为交好,日常也常有弟子来往走动,台下的一众弟子倒是一边倒的支持起炼玉堂来。 幽雨升见状只是淡淡一笑,看向一个一袭黑衣的年轻人,和声道:“寂儿,今日你以一敌二,可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年轻人却也面无惧色,拱手道:“师傅放心,就算他们两人一起上,我亦是不放在眼里。” 幽雨升缓缓点头道:“如此也好,倒叫为师瞧瞧你这道行精进到何地了?” 年轻人微微一笑,腾身上台,朗声道:“在下修罗涧司徒寂,还请炼玉堂的诸位道友赐教。” 唐玉枫见这年轻人竟是这般中气十足,眉宇间又有几分傲气,不觉心头一惊,只怕是这司徒寂道行要远胜于自己门下的弟子。 只见唐玉枫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闪出,手持两把玉锤,恭声道:“师傅,我愿上台一战。” 唐玉枫缓缓点头,虽说心里也知道自己的三个弟子与那司徒寂相较均是没什么胜算,不过即使有人请战,就绝不能先败了自家士气。 那高个青年亦是腾身上台,拱手道:“司徒师兄有礼了,我乃炼玉堂高篙,请师兄赐教。” 此言一出,台下竟是一阵哄笑,高篙,这个名字实在是怪得很,不过见这人身形魁梧,却是和名字极为相称。 高篙见台下众人哄笑不止,亦是觉得面颊一红,自己的名字确实是怪得很,自幼也是有不少人嘲笑自己,可今日在这大庭广众的擂台之上,不免还是心有介怀。 司徒寂倒是没有半分笑意,淡淡道:“既是如此,那高师弟便先出招吧。” 高篙闻言强定心神,两把玉锤虎虎生威,大喝一声向司徒寂打去。 只见那司徒寂也不躲闪,亦是迎面冲了上去。高篙似是没想到这司徒寂竟是空手而来,却也毫不避让,一声怒喝,双锤豁然砸下,司徒寂却是微微一笑,双手轻轻一点,竟是将锤力尽数卸去,自己则是后退半步,玉锤落在台上,竟是都没发出什么声响。 唐玉枫见状亦是心头一惊,早就闻言这修罗涧的离魂化魄最是以柔克刚,今日见这司徒寂竟是徒手便卸去了高篙的奋力一锤,当真是不可小觑。 高篙见自己的奋力一击竟是被轻易化解,大惊之余亦是心中颇有不服,腾升而起,大喝一声:“再接我这玉金雷一试!” 只见那玉锤金光闪闪下还夹杂着一丝电芒,高篙也如一尊石佛一般静立空中。 司徒寂见状亦是毫不退让,只是右手微摆,挑衅至极。 高篙见司徒寂这般无礼,一双玉锤夹杂着天雷之力当头砸下。司徒寂则是右手轻点,一道黑雾如渔网般网束住了玉锤,片刻间那玉锤威力不再,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高篙本是一阵怒火,见状却也是心头一凉,炼玉堂的绝艺玉金雷竟是被司徒寂这般轻轻松松的化去,这对手当真是自己平生之仅见。 司徒寂见挨过了高篙的前两招,微微一笑冷冷道:“高师弟,你且来试试我修罗涧的离魂化魄吧。” 离魂化魄,这个修真界最为隐秘的法诀今日便要在玄火宫大展神威了吗? 唐玉枫闻言亦是眉头紧锁,低声道:“没想到这青年人年纪轻轻竟是习得了这离魂化魄,当真是了不得啊。” 乐笙坐在一旁亦是心头一惊,低声道:“木涯,你定要好好看看这离魂化魄法诀,说不定此次八仙会盟,你可能会与这司徒寂交手啊。”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头道:“弟子明白,可不知这离魂化魄法诀究竟威力几何呢。” 乐笙面色一沉,缓缓道:“这离魂化魄与我焚天昧火同属于修真界至纯的法诀,我玄火宫的焚天昧火法诀是至阳至刚,而那离魂化魄法诀则是至阴至柔。若是两家法诀相较,也只是各有所长而已,我看这高篙师侄应是必败无疑了。” 段木涯闻言亦是缓缓点头道:“以徒儿愚见,这炼玉堂的三位师兄怕是轮番上阵应该也不是这司徒师兄的对手。” 乐笙却是微微一笑,和声道:“哦?为师倒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段木涯恭声道:“弟子只是觉得这离魂化魄法诀既是至柔之诀,而方才那高篙师兄的几招强攻却是尽数被司徒师兄轻易化解,如此看来就算是炼玉堂的三位师兄轮番上场亦是不易伤司徒师兄分毫,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司徒师兄还未祭出他的法宝,只怕这法宝一出,战局可是要风云突变了吧。” 乐笙闻言亦是微微点头道:“不错,为师也以为这司徒寂远胜于炼玉堂的各位师侄,木涯,若是你与那司徒寂交手,自认有几成胜算呢?” 段木涯沉吟片刻,摇头道:“若是要与那司徒师兄一战,我自当尽力便是,只不过这胜负之数,怕是不好猜度啊。” 乐笙淡淡一笑,低声道:“恩,不妄测胜负才是取胜之道,这半年来你又成长了不少啊木涯。” 段木涯微微摆手道:“师傅过誉了,这半年多亏厉瞳师伯悉心教导,徒儿才能有如此境进的。” 乐笙看了看不远处的厉瞳,悻悻道:“哼,没看出来师兄这收买人心的功夫倒是长了不少呢。” 段木涯闻言亦是尴尬不已,刚要说话,却听得台下一阵高呼,再往那台上一看,竟是高篙被司徒寂打飞了数尺。 只见司徒寂的身形飘忽不定,十分不易识别哪个是真身哪个又是幻像。 段木涯心头一震,回想起当日与那魔影一战,这离魂化魄法诀竟是与那魔道邪术大为相似,当真是怪的很。 高篙冷不防被司徒寂击中,心中亦是大惊不已,早就听闻这离魂化魄诡异莫测,却不想竟是这般难缠,当真是大伤脑筋。 高篙运起真元护住周身,再次御起那玉金雷真诀,见司徒寂身形摇摆不定,索性便将双锤齐齐扔出,掠过之处亦是带起强风阵阵。见玉锤就要击中司徒寂高篙本是心头一喜,却不料台下观众却是一声惊呼,炼玉堂的弟子亦是大喝一声:“高师弟,快看身后!”匆忙之下,高篙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便被司徒寂一掌打在后心处,一口鲜血喷出,重重的摔在了擂台上。 唐玉枫见状连忙快步上台将高篙抱下,炼玉堂的弟子亦是怒目相视,似是在怪这司徒寂稳操胜券下还下如此重手。司徒寂倒是也不在意,只是冷冷的看着台下众人,一言不发。再看台下的幽雨升倒也是面无表情,似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 唐玉枫查看了高篙的伤势,见只是些轻微的内伤,只是一声轻叹,朗声道:“离焰道友,我炼玉堂弃权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片哗然,这炼玉堂竟是只战了一场便弃权,事先决然没有人会想到。而这离魂化魄之威,也却是让人胆寒。 离焰真人见唐玉枫发话,便缓缓起身道:“既是炼玉堂弃权,那这场比试就是修罗涧胜了。” 第五十三章 ‘苦’战(上) 第五十三章‘苦’战(上) 司徒寂慢慢走回幽雨升身旁,幽雨升亦是轻轻拍了拍司徒寂的肩膀以示鼓励。 离焰真人见司徒寂与高篙均是退下了擂台,朗声道:“第二场比试是修罗涧获胜,接下来进行第三场,是由我玄火宫对阵天琴院,我们玄火宫此次先是要派子尧出战,不知诺音仙子打算让哪位师侄应战?” 离焰真人此言一出竟是引来了台下阵阵高呼,毕竟子尧作为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在焚天殿还是极有声望的。 台下的子尧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缓步上场,看上去倒是毫无霸气。 诺音见子尧登台,只是微微叹息,和声道:“绿绮,这战由你为我天琴院打头阵吧,记住,你那子尧师兄道行颇深,切忌力敌。” 尹绿绮闻言则是重重点头腾身上台,见那子尧似是毫无敌意,也便拱手道:“天琴院尹绿绮,还请师兄赐教。” 子尧亦是拱手回礼和声道:“不敢不敢,还请师妹出招便是。” 尹绿绮闻言也便不再客套,右手一招,一把翠绿色的仙琴悬立于指边。右手轻轻拨弄,只听得铮的一声,一道绿芒从琴弦处划出,直逼子尧而来。子尧见状却是闭幕凝神,利刃方天豁然出鞘,斩向那绿芒,一道强光霎时间照的人睁不开眼睛。电光石火间,却是一个人影闪过,强光渐落,那方天竟是已停在了尹绿绮的颈畔。大惊之下尹绿绮已是哑口无言,再看那台下的观众一声目瞪口呆,又是一招制敌,子尧却只是淡然一笑,一时间风头无两。 不知什么时候,台下突然有了些零星的掌声众人亦是大梦初醒一般,一时间欢呼声声如雷震,毕竟这首胜来得是如此痛快。 诺音见状亦是微微摇头,和声道:“绿绮,回来吧。” 尹绿绮也是如梦初醒一般,缓缓退下擂台,只是看上去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本来这全场的风头已是被那修罗涧的司徒寂抢了去,却不想这子尧一招制敌更是惊煞旁人,幽雨升看在眼里亦是心头一紧,淡淡道:“寂儿,你看这子尧道行如何。” 司徒寂冷冷道:“刚猛果决,张弛有度,只怕在徒儿之上。” 幽雨升闻言却是微微一笑,缓缓道:“不错,单看这道行,你确实不及那子尧,可若是真刀真枪的比试起来,胜负可是未知之数啊。” 司徒寂见师傅若有所思,不禁好奇道:“徒儿愚钝,不知师傅是何指意?” 幽雨升缓缓道:“这比试不只在于道行高低,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猜透对手的心思,能不能下得去狠手,我看着子尧道行虽高,只怕也是个故作姿态的谦谦君子,比试起来自会有所顾忌,剩下的,为师就不多说了。” 司徒寂闻言却是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子尧缓缓的走下擂台,眼神中透出了一丝渴望。 离焰真人见子尧又是一招制敌,自是大有面子,朗声道:“这第二回合我玄火宫是要派段木涯上场。” 段木涯虽说是已经有了准备,但没想到掌教师伯竟是真的让自己上场,此番的形式看来,天琴院必会派出实力最强的人力拼自己,这天琴院最强的年轻弟子却正是慕容紫苑,自己最不想碰到的人。 反观天琴院那边,诺音亦是秀眉轻蹙,低声道:“紫苑,这场比试由你来出战吧。” 慕容紫苑闻言则是缓缓点头道:“师傅放心,此番比试我定将全力争胜,决不会顾忌私交的。” 诺音却是的淡淡一笑,和声道:“傻丫头,这擂台之上刀剑无眼,为师只是要你保护好自己便是了,那段师侄与你颇有些交情,想必也不会全力一战。这胜负之数本就是常数,不必如此执着。” 慕容紫苑微微点头,便腾身一跃,落定在擂台之上。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已在台上站定,一声轻叹,也是缓步走上擂台。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颇有些心不在焉,拱手道:“段师兄,请赐教。” 段木涯强行定了定心神,拱手道:“慕容师妹,这擂台之上刀剑无眼,还望师妹多加小心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竟是在关心自己,不觉面颊一红,台上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之间的私交在场的人大都不甚明了,只有尹绿绮与林玉音两人在一旁讪笑不止。 见台上两人迟迟没有动手,离焰真人亦是轻咳一声,朗声道:“两位师侄,这便开始比试吧。” 见是离焰真人发话,两人却是只得各自祭起法宝,难免一战了。 段木涯缓缓抽出九幽神剑,在场的掌教们却都是惊叹不已。九幽,这柄沉寂了百年的神剑竟是在今日出世了。慕容紫苑见九幽出鞘,也便右手一招,一声龙吟破空,龙啸仙琴亦是缓缓停在慕容紫苑手边。 九幽,龙啸,两大仙家至宝同时出世,这两个原本不怎么受关注的年轻人一下子便成了全场的焦点。 唐玉枫见这两个小辈竟是有如此仙器在手,低声道:“皇甫前辈,晚辈记得这九幽神剑乃是厉瞳道友的佩剑,怎么会传与乐笙道友的弟子呢?” 皇甫谦闻言只是微微摇头道:“这是人家玄火宫的家事,我等外人又如何得知呢。” 唐玉枫却是微微一声轻叹,低声道:“还记得当年的八仙会盟,我那已故的师叔便是败在了这九幽剑下,如今竟是已过了一百五十年了。” 皇甫谦却是微微一笑和声道:“今日能见这两大仙器对决,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了。” 段木涯见这龙啸仙琴,似是忆起了当日在玉仙竹林里的种种,也许今日一战才是一场’苦’战吧。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又在出神,心中暗骂段木涯这半年来还是老样子竟是都没什么长进,轻喝一声道:“段师兄小心了!” 慕容紫苑在龙啸的琴弦上微微一拨,一道真气化作气刃向段木涯袭去。段木涯闻言却是如梦方醒,立即御起九幽护在身前,亦是一道剑芒划过,两相对撞,竟是震的二人都是后退数尺,彻底拉开了距离。 段木涯心头一惊,没料到慕容紫苑仅是半年之间道行便又有精进。慕容紫苑亦是秀眉轻蹙,自己的奋力一击竟是被段木涯这般轻易挡下,看来这半年来段木涯的道行亦是精进不少。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出手,也便不再保守,九幽剑黑芒大盛,夹杂着焚天昧火法诀的纯阳真力,一时间分外夺目。慕容紫苑亦是指尖流连与琴弦间,龙啸仙琴一声怒啸如苍龙出海毫不示弱。 段木涯一声轻喝一招火凤御麟豁然而出,慕容紫苑见状则是连退数步,龙啸仙琴亦是蓝芒大盛,化作一条青龙与那火麒麟在空中斗作一团。 第五十三章 ‘苦’战(下) 第五十三章‘苦’战(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逐渐的慕容紫苑已是露出了疲态,以她现在的修为好像还是无法驾驭这仙家法器。反观段木涯则是周身赤芒不减,那火麒麟亦是占了上风。 诺音见状亦是万分焦急,双方都是全力一战,若是有一方收手不及便很有可能重挫另一方。 慕容紫苑见自己已是慢慢坚持不住,不禁贝齿紧咬,一声轻喝道:"瑶琴玉碎!"只见得那青龙霎时间凭空消失,却是又化作一支玉箭射向段木涯。 见慕容紫苑竟是祭出了杀招,段木涯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被这玉箭射中,怕是要几天下不了床了。段木涯心头一凛,九幽似是有感应一般与段木涯一起一跃而起。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竟是要与自己硬拼,却是心头一颤,那玉箭的威力亦是大打折扣。 段木涯与九幽人剑合一,豁然斩下,却没想到这玉箭竟是没了什么力道,大惊一下再想收手却是难上加难。 慕容紫苑却是黯然一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台下天琴院的尹绿绮和林玉音见状均是一声轻叫,连忙上台抱住了慕容紫苑。 段木涯急急落定,一个箭步冲上去却生生被两人拦了下来。 尹绿绮冷哼一声道:“哼,段师兄好狠的手段啊!” 林玉音亦是附和道:“平日里听闻师姐说段师兄乃是重情重义之人,今日却伤人至此,看来师兄也不过尔尔。” 段木涯闻言却是心头大急,连忙道:“慕容姑娘,在下刚才一时收手不急,你还好吗?” 慕容紫苑微微摇头和声道:“你,还记不记得答应我的事?” 段木涯一楞,台下的众人亦是摸不着头脑,只见段木涯缓缓点头道:“我记得。” 台下的温瑶曦看在眼里却是心里陡生不悦,低声道:“师傅,这慕容师姐似是与段师兄相识呢。” 凌霄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和声道:“你这丫头倒是鬼精,这是木涯自己的事,我又怎知个中原委。” 温瑶曦闻言却是眼神一暗,悻悻道:“我曾听闻段师兄自上山以来,除了仙蓬屿一行,从未离开过半步,怎会和这慕容师姐相识,竟是还似应允了慕容师姐何事一般?” 凌霄亦是微微摇头道:“木涯与这慕容师侄应是相识不假,只是这些年来为师亦是极少见你段师兄,这个中原委,还是不要再妄加猜度了。” 温瑶曦本是还想问些什么,见师傅也却是不甚知情,也便只好作罢了。 擂台上,慕容紫苑缓缓起身,和声道:“半年不见,师兄的道法确是精进不少呢。” 段木涯却是苦笑一声,低声道:“方才,你却为何要收手?” 慕容紫苑竟是婉尔一笑,低声道:“心有所系,故而分神。” 心有所系,她究竟是心系何人。 诺音闻言亦是秀眉紧蹙,急忙上台将慕容紫苑抱下。林玉音与尹绿绮亦是退下擂台,一时间,偌大个擂台却是只有段木涯一人呆立在上面,怔怔出神。 离焰真人见段木涯还呆立在擂台上,亦是微微皱眉,朗声道:“木涯,你也退下吧。” 段木涯闻言一惊,在看这满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连忙退下擂台,站回了乐笙身后。 乐笙见段木涯回来,冷哼一声道:“哼,男子汉大丈夫,竟是这般忸怩作态,真是丢尽了为师的脸面。” 段木涯见师傅面露怒意,低声道:“师傅,那慕容师妹曾救过弟子的性命,方才一战,弟子确是心有顾虑,还请师傅责罚。” 乐笙闻言倒是缓缓收敛怒容,低声道:“这擂台比试,本就是各为自己的门派,你们这般念及旧情畏畏缩缩,倒是让台下的师兄师弟们看了笑话。”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头,低声道:“师傅教训的是,是木涯思虑不周了。” 乐笙摆摆手,低声道:“如今我玄火宫已然获胜,为师也便不再追究了,我见你与那慕容紫苑倒是心意相通,改日带她来见见为师吧。” 段木涯闻言倒是心头一惊,忙摆手道:“师傅你误会了,我与慕容师妹只是普通朋友,决计没有什么心意相通一说,望师傅明查。” 乐笙却是微微摇头,冷哼一声道:“哼,你这小子,真是迟钝的很,平日里见你也算机灵,怎么这般迷糊,也罢也罢,小辈的事管不了了啊。” 段木涯却是一脸苦笑,低头不语。 诺音将慕容紫苑抱回身边,不禁轻叹一声,和声道:“紫苑,方才为何突然卸力?” 慕容紫苑面颊一红,低声道:“师傅,徒儿只是一时分神,望师傅责罚。” 诺音却是淡淡一笑,和声道:“你这丫头,不知道这般胡闹是要受伤的吗?” 慕容紫苑面颊又是红了几分,喃喃道:“弟子…弟子没想这么多。” 林玉音倒是一脸不忿,悻悻道:“师姐,那段师兄根本就是不念及旧情,你还这般待他,真叫人觉得不值。” 诺音闻言却是摆摆手,低声道:“小丫头,方才要不是你段师兄急急受力,你师姐早就口不能言了。” 尹绿绮亦是面露不悦,低声道:“师傅,那段师兄分明就是全力一击,要不是师姐收手还不知孰胜孰败呢。” 诺音微微一笑,和声道:“你们两个休要在护短了,那段木涯本就是道行高出紫苑一筹,若是他一心求胜,场面必不是这般势均力敌。” 慕容紫苑却是微微低头,低声道:“对不起师傅,徒儿辜负您的期望了。” 诺音见慕容紫苑甚是自责,微微摇头道:“无妨无妨,此次会盟我天琴院本就是没有什么欲求,败便败了,你也无需自责,还是尽快回去先把伤养好吧。” 慕容紫苑见师傅并无责怪之意,微微点头道:“徒儿明白了。” 诺音淡淡一笑,和声道:“玉音、绿绮,你们先送你师姐回落羽堂静养吧,这里有为师就好。” 两人闻言均是点头称是,携着慕容紫苑御风而起,往落羽堂去了。 第五十三章‘苦’战(下) 第五十三章‘苦’战(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逐渐的慕容紫苑已是露出了疲态,以她现在的修为好像还是无法驾驭这仙家法器。反观段木涯则是周身赤芒不减,那火麒麟亦是占了上风。 诺音见状亦是万分焦急,双方都是全力一战,若是有一方收手不及便很有可能重挫另一方。 慕容紫苑见自己已是慢慢坚持不住,不禁贝齿紧咬,一声轻喝道:"瑶琴玉碎!"只见得那青龙霎时间凭空消失,却是又化作一支玉箭射向段木涯。 见慕容紫苑竟是祭出了杀招,段木涯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被这玉箭射中,怕是要几天下不了床了。段木涯心头一凛,九幽似是有感应一般与段木涯一起一跃而起。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竟是要与自己硬拼,却是心头一颤,那玉箭的威力亦是大打折扣。 段木涯与九幽人剑合一,豁然斩下,却没想到这玉箭竟是没了什么力道,大惊一下再想收手却是难上加难。 慕容紫苑却是黯然一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台下天琴院的尹绿绮和林玉音见状均是一声轻叫,连忙上台抱住了慕容紫苑。 段木涯急急落定,一个箭步冲上去却生生被两人拦了下来。 尹绿绮冷哼一声道:“哼,段师兄好狠的手段啊!” 林玉音亦是附和道:“平日里听闻师姐说段师兄乃是重情重义之人,今日却伤人至此,看来师兄也不过尔尔。” 段木涯闻言却是心头大急,连忙道:“慕容姑娘,在下刚才一时收手不急,你还好吗?” 慕容紫苑微微摇头和声道:“你,还记不记得答应我的事?” 段木涯一楞,台下的众人亦是摸不着头脑,只见段木涯缓缓点头道:“我记得。” 台下的温瑶曦看在眼里却是心里陡生不悦,低声道:“师傅,这慕容师姐似是与段师兄相识呢。” 凌霄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和声道:“你这丫头倒是鬼精,这是木涯自己的事,我又怎知个中原委。” 温瑶曦闻言却是眼神一暗,悻悻道:“我曾听闻段师兄自上山以来,除了仙蓬屿一行,从未离开过半步,怎会和这慕容师姐相识,竟是还似应允了慕容师姐何事一般?” 凌霄亦是微微摇头道:“木涯与这慕容师侄应是相识不假,只是这些年来为师亦是极少见你段师兄,这个中原委,还是不要再妄加猜度了。” 温瑶曦本是还想问些什么,见师傅也却是不甚知情,也便只好作罢了。 擂台上,慕容紫苑缓缓起身,和声道:“半年不见,师兄的道法确是精进不少呢。” 段木涯却是苦笑一声,低声道:“方才,你却为何要收手?” 慕容紫苑竟是婉尔一笑,低声道:“心有所系,故而分神。” 心有所系,她究竟是心系何人。 诺音闻言亦是秀眉紧蹙,急忙上台将慕容紫苑抱下。林玉音与尹绿绮亦是退下擂台,一时间,偌大个擂台却是只有段木涯一人呆立在上面,怔怔出神。 离焰真人见段木涯还呆立在擂台上,亦是微微皱眉,朗声道:“木涯,你也退下吧。” 段木涯闻言一惊,在看这满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连忙退下擂台,站回了乐笙身后。 乐笙见段木涯回来,冷哼一声道:“哼,男子汉大丈夫,竟是这般忸怩作态,真是丢尽了为师的脸面。” 段木涯见师傅面露怒意,低声道:“师傅,那慕容师妹曾救过弟子的性命,方才一战,弟子确是心有顾虑,还请师傅责罚。” 乐笙闻言倒是缓缓收敛怒容,低声道:“这擂台比试,本就是各为自己的门派,你们这般念及旧情畏畏缩缩,倒是让台下的师兄师弟们看了笑话。”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头,低声道:“师傅教训的是,是木涯思虑不周了。” 乐笙摆摆手,低声道:“如今我玄火宫已然获胜,为师也便不再追究了,我见你与那慕容紫苑倒是心意相通,改日带她来见见为师吧。” 段木涯闻言倒是心头一惊,忙摆手道:“师傅你误会了,我与慕容师妹只是普通朋友,决计没有什么心意相通一说,望师傅明查。” 乐笙却是微微摇头,冷哼一声道:“哼,你这小子,真是迟钝的很,平日里见你也算机灵,怎么这般迷糊,也罢也罢,小辈的事管不了了啊。” 段木涯却是一脸苦笑,低头不语。 诺音将慕容紫苑抱回身边,不禁轻叹一声,和声道:“紫苑,方才为何突然卸力?” 慕容紫苑面颊一红,低声道:“师傅,徒儿只是一时分神,望师傅责罚。” 诺音却是淡淡一笑,和声道:“你这丫头,不知道这般胡闹是要受伤的吗?” 慕容紫苑面颊又是红了几分,喃喃道:“弟子…弟子没想这么多。” 林玉音倒是一脸不忿,悻悻道:“师姐,那段师兄根本就是不念及旧情,你还这般待他,真叫人觉得不值。” 诺音闻言却是摆摆手,低声道:“小丫头,方才要不是你段师兄急急受力,你师姐早就口不能言了。” 尹绿绮亦是面露不悦,低声道:“师傅,那段师兄分明就是全力一击,要不是师姐收手还不知孰胜孰败呢。” 诺音微微一笑,和声道:“你们两个休要在护短了,那段木涯本就是道行高出紫苑一筹,若是他一心求胜,场面必不是这般势均力敌。” 慕容紫苑却是微微低头,低声道:“对不起师傅,徒儿辜负您的期望了。” 诺音见慕容紫苑甚是自责,微微摇头道:“无妨无妨,此次会盟我天琴院本就是没有什么欲求,败便败了,你也无需自责,还是尽快回去先把伤养好吧。” 慕容紫苑见师傅并无责怪之意,微微点头道:“徒儿明白了。” 诺音淡淡一笑,和声道:“玉音、绿绮,你们先送你师姐回落羽堂静养吧,这里有为师就好。” 两人闻言均是点头称是,携着慕容紫苑御风而起,往落羽堂去了。 第五十四章 探视 第五十四章探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一行人离开了焚天殿,想必是回落羽堂调息去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转眼看向乐笙,却又是心头一颤,只得是眉头紧锁,低头不语。 乐笙见段木涯心不在焉,冷哼一声,低声道:“想去便跟着去看看吧,为师知道你心有愧疚,速去速回便是。” 段木涯见师傅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展颜一笑,和声道:“谢师傅,徒儿去去便回。” 说罢,段木涯御剑而去,一道黑芒划破天际而去。 不远处的温瑶曦看在眼里却又是一阵莫名的躁动,低声道:“师傅,现下我落羽堂无人,只怕慕容师姐此番回去多有不便,不妨让徒儿也跟着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凌霄见段木涯也腾身离去,便猜出了温瑶曦的心思,不过转念一想,落羽堂也确是无人照看,只怕慕容紫苑就是回了居所也不能立即得到医治,和声道:“如此也好,你去丹房取些香枝露给慕容师侄服下,明白了吗?” 温瑶曦缓缓点头道:“弟子明白了,师傅宽心便是。” 凌霄亦是缓缓点头道:“瑶曦,你且听为师一言,切不可因私废公,你可懂得为师的心思?” 温瑶曦重重点头道:“师傅放心,徒儿定会好生照顾慕容师姐的。” 说罢,温瑶曦亦是御风而起,直追段木涯而去。 不消片刻,慕容紫苑一行人已是到了落羽堂,方才落定,便见段木涯亦是急急赶来,四人默然不语,气氛一时间极为尴尬。 段木涯见三人均是沉默不语,另外二人还都是面露怒意,只得拱手道:“慕容师妹,方才我收手不及,不知师妹可有大碍?” 慕容紫苑微微一笑,和声道:“你这人,怎么追到这儿来了,让你见了定是多有闲话了。” 尹绿绮见状却是悻悻道:“哼,事已至此却又来做此姿态。” 慕容紫苑微微皱眉,和声道:“小绮,小音,我这儿还有些话对段师兄讲,你们放心便是。” 尹绿绮闻言却是急道:“师姐,她这般对你你为何…” 慕容紫苑轻咳一声,和声道:“都与你们说了,段师兄乃是无心之举,况且我只是受了些轻伤,不妨事的。师傅自己留在焚天殿,让别家门派看到,怕是要笑话我天琴院无人了。” 两人闻言本是犹豫不决,但见师姐一再坚持,尹绿绮只得拱手道:“既是师姐要我们回去,我们也便不再坚持,还望段师兄好生照看师姐,之前若是我二人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段师兄海涵。”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两位师妹放心,慕容师妹的伤都是因我而起,我必定照顾师妹周全。”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便转身御风而去了。 见两人离去,慕容紫苑竟是淡淡一笑,和声道:“方才我一时疏忽,倒是让师兄背了个心狠手辣的骂名。” 段木涯倒是也不在意,低声:“你为何要突然收手,难道不知道这样会伤了自己吗?” 慕容紫苑微微摇头,缓缓道:“我本是没有卸力的打算,却不想忆起那日你在玉仙竹林舍身护我,竟是一时不忍,片刻分神下你便已打了过来,实在是怪不得你分毫。” 段木涯闻言一怔,不忍,是为了自己吗。 见段木涯不语,慕容紫苑低声道:“段师兄,方才与我一战,你可也曾不忍?” 段木涯重重点头,却还是沉默不言。 慕容紫苑刚要开口调笑段木涯,却见得一个身影缓缓现身,正是温瑶曦赶了回来。三人对视半晌,尴尬已极。 慕容紫苑见是温瑶曦回来,怕是那凌霄长老要她回来照顾自己,不觉心头一暖,和声道:“瑶曦妹妹,是尊师要你回来照看我的吗?” 温瑶曦见慕容紫苑发话,自己又不好不应答,只得拱手道:“师傅见师姐回了我落羽堂修养,特地要我回来为师姐取些治疗内伤的灵药。” 慕容紫苑闻言展颜一笑,和声道:“劳师妹费心了,我的内伤并无大碍,倒是不必浪费这些仙药了。” 段木涯见两人交谈甚欢,心情也便轻松下来,和声道:“慕容师妹,师叔亦是一番好意,你也便不要推辞了。” 温瑶曦亦是缓缓点头道:“这仙药是取自香枝树的甘露而成,并非什么难寻之物,师姐不必介怀。” 慕容紫苑见两人盛情难却,也便不再推辞,拱手道:“那就有劳师妹为我取药了。” 温瑶曦看了段木涯一眼,只见得段木涯一脸疼惜的望着慕容紫苑,心头却是一阵醋意涌上,便急急的跑向丹房去了。 两人见温瑶曦似是有些奇怪,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妥,便也不再多想。段木涯见慕容紫苑的伤确是没什么大碍,便柔声道:“慕容师妹,这半年来你的道行似是大有精进呢。”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有了笑意,便也是心情大好,轻哼一声道:“本姑娘自然是日夜苦修方得精进,却不似你,半年未见却还是这般定不下心神,方才在擂台之上若不是本姑娘有意提醒,你早就被我的龙啸打中了。” 段木涯回想起方才在擂台上,却是听到慕容紫苑一声轻喝方才回过神来。不禁一声苦笑道:“那倒要多谢慕容师妹不杀之恩了。”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故作严肃道:“哼,既知本姑娘刻意让你,你竟然还这般恩将仇报,当真是无耻之极。” 段木涯闻言却只是苦笑不止,这慕容紫苑牙尖齿利,自己当真是毫无招架之力。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只是苦笑摇头,却是正色道:“方才在擂台上,你在想些什么?”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不似在开玩笑,便收敛起笑意,缓缓道:“我想到了那日在玉仙竹林碰到酸与时的种种,要不是师妹你一声怒喝,怕是我早就死在那酸与手上了。” 慕容紫苑亦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和声道:“从那时起,便觉得你是个怪人,妖精的话竟是也信,妖精的请求竟是也帮。” 段木涯面色一凛,沉默片刻,低声道:“慕容师妹,若是我也是妖魔,你会如何看我?” 被段木涯如此一问,慕容紫苑却是大惊失色,好端端的段木涯为何要说自己是妖魔,这半年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见慕容紫苑竟是愣住了,段木涯连忙微笑道:“师妹不必多心,我只是一时奇想,就当我是在说胡话吧。” 慕容紫苑却是婉尔一笑,柔声道:“不管你是何人,你如何对我,我便就如何对你了。” 段木涯闻言周身大震,没想到慕容紫苑会如此明白的表露心迹,慕容紫苑亦是面颊泛起桃红,似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两人并肩而立,慕容紫苑只是缓缓道:“段师兄,这半年来似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我见你眉宇间总是多了几分忧虑,方才你又说你若是什么妖魔,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眉宇之间的忧虑,也许只有慕容紫苑才能注意到自己内心的纠结吧,段木涯一声苦笑,缓缓道:“师妹慧眼如炬,这段时间确是发生了许多不快之事,仙蓬屿一别后,我便闭关思过,已是半年未出了。” 闭关,思过。段木涯如此温和之人也会犯什么过错吗?慕容紫苑微微皱眉,低声道:“我原以为你为人细谨,待人又谦和,定是师长的宠儿,却不想你也会被罚思过啊。” 段木涯只是双目微闭,缓缓摇头道:“慕容师妹,你身上有伤,我们便不再提那些不快之事,温师妹还拿回药来,我们便先去那香枝树下坐坐吧。” 两人缓步走向那香枝树下,慕容紫苑似是想起来那日在藏仙庐的种种,低声自语道:“香枝树,相思路。暮暮朝朝离人渡,盈亏月常驻。” 第五十五章 蛊惑 第五十五章蛊惑 温瑶曦一路行至丹房,心中却是一直愠怒不已,重重推开丹房的大门,往日的那股幽香如今闻起来亦是刺鼻难耐。 温瑶曦快步走到一个药柜下,轻轻打开一格抽屉,几个瓶瓶罐罐出现在眼前。温瑶曦自语道:“香枝露,香枝露,应该是在这儿没错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说罢,温瑶曦又是打开了数个抽屉却还是没见到香枝露所在,不觉心头一阵惊疑。这些丹药平日里都是由师傅亲自保管的,为何今日会凭空的找不到了呢。 正当温瑶曦冥思苦想时,大开的丹房大门竟是幽幽合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温瑶曦已是陷入沉思,竟是也没有注意到这怪像。 一个幽幽的声音,打破了丹房的沉寂。 “小姑娘,你可是在找它吗?” 温瑶曦闻言大惊失色,这丹房竟是会有他人闯入,背心登时就凉了半截。 温瑶曦环顾四周,却是为发现那神秘人在何处,便朗声道:“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竟是敢似闯我落羽堂禁地?” 偌大个丹房,却是只听到了温瑶曦的回声。 见那人没有现身的打算,本就是心头不悦的温瑶曦更是盛怒不已,倾国刃豁然出鞘,一时间丹房内杀气大盛。 却不料那神秘人竟是冷冷道:“小姑娘,就你这道行,怕是都找不到我本尊所在吧。” 温瑶曦见那神秘人如此猖狂,怒喝一声,御起倾国游走于药柜之间,不消片刻便将这丹房上上下下搜了个遍,果如那神秘人所言,温瑶曦却是未能找到他。 见温瑶曦一脸愠怒,神秘人只是轻笑一声,冷冷道:“小姑娘,我见你一进这丹房便怒气冲冲,怕是遇到了些烦心事吧。” 温瑶曦见那神秘人竟是关心起自己来,冷哼一声道:“我不需要你关心,你且快快现身,不然我可真要不客气了!” 那神秘人却也不怒,只是淡淡道:“小姑娘,我看你怨气甚重,这可不是修真之人该有的啊。” 温瑶曦闻言冷哼一声,冷冷道:“你又怎知我是怨气缠身,你又怎知我为何而怨?” 见温瑶曦慢慢的开始与自己有了些交流,神秘人语气便是又从容了几分,和声道:“小姑娘,你方才进来时满面怒气,却又似是在与自己赌气,看你本来是想发泄一番却又强行忍下了怒火。如此看来,定是些姑娘家难以启齿的原由,若是我没有猜错,姑娘应是为了一个情字吧。” 温瑶曦没想到这神秘人竟是看得如此透彻,自是也不再敢小看他分毫,只得冷冷道:“你既是能看透我的心思,又自信道行远胜于我,何不现身一晤?” 神秘人幽幽道:“现身一晤,小姑娘你是想要请君入瓮吧。” 温瑶曦却是微微一笑,缓缓道:“难不成你是怕了我吗,还是怕这丹房里有什么机关暗器?” 神秘人竟是朗声笑道:“哈哈,小姑娘这招激将法还是嫩的很啊。” 不料那神秘人笑声未落温瑶曦已是反手一指,倾国刃豁然打出,竟是生生的插在了丹房的石壁上。 温瑶曦见没有击中那神秘人,心头大有不悦,那神秘人却是冷冷笑道:“小姑娘与我攀谈了这么久,怕是一直在寻着我本尊所在吧?” 温瑶曦见那神秘人如此行踪莫测,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找出他的方法,便萌生了去意,夺步而走向门外冲去。 见温瑶曦想要离开丹房,那神秘人倒也不阻拦,只是在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温瑶曦见那神秘人竟是也不拦着自己,只是觉得好生蹊跷,却不想自己刚刚触及到门柄便被一股巨力弹了回来,大惊之下温瑶曦御起倾国打向大门,竟也是被弹了回来,这等道行,确是自己不可力敌的。 原本想要去找些帮手,却没想到竟是连丹房也走不出,温瑶曦面色一沉,思索着如何才能脱困。 正当温瑶曦冥思苦想之际,那神秘人竟是缓缓现身,轻轻拍了拍温瑶曦的肩膀。温瑶曦这一惊可是不小,以自己的道行竟是都没有发现那神秘人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温瑶曦慌忙之中反身一掌打去,竟是穿体而过,在看那神秘人却是面不改色,微笑道:“小姑娘,你我本是能做朋友的,你又何必执意要与我为敌呢,我可是有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吗?” 温瑶曦见那神秘人着实是高深莫测,自己几番发难他竟是也没有还手的意思,怕是有什么事要与自己相商,也便不再耗费真元,冷冷道:“你方才为何不取我性命?” 神秘人见温瑶曦杀意渐消,缓缓道:“我说过,你我本是可以做朋友的。” 温瑶曦冷哼一声道:“朋友,我看你是别有所图吧。” 神秘人低笑道:“不错,我是另有所图,只不过你我所图之事,怕是差不了分毫吧。” 温瑶曦闻言倒是心里一惊,这神秘人竟说与自己有共同的目的,不禁问道:“我所图不过是修仙得道,难道阁下亦是修真之人吗?” 那神秘人却是冷笑一声,冷冷道:“小姑娘,你我都是明白人,你又何必骗自己呢?” 骗自己,自己当真是另有所图吗。 见温瑶曦一时犹豫,神秘人缓缓道:“方才前山的那个年轻人,可是姑娘的心上人?” 温瑶曦闻言周身一震,心上人,段师兄又是哪般心意呢? 神秘人缓缓道:“小姑娘,可是方才我见那少年倒是与另一位慕容姑娘颇为交好,难怪小姑娘会这般气恼了。” 温瑶曦见这人竟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脸上登时便泛起了红云。 神秘人见温瑶曦似是默认了一般,冷冷道:“小姑娘,你想不想那慕容姑娘永远不再纠缠那年轻人。” 温瑶曦猛然抬头,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对慕容师姐有何企图?” 神秘人冷笑道:“那天琴院里有我想要的东西,这慕容紫苑亦是最为适合做此事的人,若是一但得手,那慕容紫苑必会身败名裂,到时候,那年轻人必不会再与她有什么瓜葛,而我也是得偿所愿,如此双赢之举,姑娘何必再多做犹豫呢?” 被神秘人如此一说,温瑶曦竟也是一时心有所动,见自己竟是这般没有定力,温瑶曦连忙摇了摇头,朗声道:“你这贼人,还说不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休想要本姑娘与你同流合污!” 神秘人却是幽幽道:“这,可由不得你了!” 说罢,那神秘人缓缓现身,手里竟是捧着一把只剩一根琴弦的古琴。 还不等温瑶曦反应过来,那神秘人已是轻轻地拨动了那根琴弦。 铮! 温瑶曦竟是一时头晕目眩,意识也是越来越模糊,只听得似是无数个声音在向自己说着些什么。 “把这瓶药给她,把这瓶药给她,把这瓶药给她..” 温瑶曦只是觉得越发的痛疼难耐,一声厉喝,竟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那神秘人冷冷一笑,幽幽道:“三生,这便是三生之力啊!”说罢,大笑一声,便缓缓的消失在了丹房之中,再也没有现身。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本是等着温瑶曦取药归来,却不想听得这丹房内竟是传来一声惨叫,大惊之余连忙奔向那丹房处。段木涯见丹房的大门紧闭,便是要推门进去,却不想隐隐感觉有一丝禁制束住了丹房的大门,情急之下,御起真元将大门震开,却见得温瑶曦怔怔的看着两人,脸上竟是没有一丝血色。 这丹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六章 三生 第五十六章三生 段木涯见温瑶曦面无血色,方才又是一声惨叫再丹房传出,不禁提高了警惕。慕容紫苑则是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温瑶曦,急道:“瑶曦妹妹,方才发生了什么?你可有受了什么伤?” 温瑶曦一愣,双眼似是有了些光华,缓缓摇头道:“我,我怎么了?” 慕容紫苑秀眉轻蹙,和声道:“我与段师兄方才听得这丹房内传出一阵惨叫,便急忙赶了过来,瑶曦妹妹你且先定定心神,再与我们慢慢道来。” 段木涯环顾丹房,总觉得这丹房隐隐有些怪异,似是有被外力所束的痕迹,可自己一番探查,却是一无所获。 慕容紫苑见温瑶曦还是有些精神恍惚,低声道:“段师兄,我看瑶曦妹妹似是有些精神恍惚,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段木涯闻言亦是眉头紧皱,走到温瑶曦身旁轻声道:“温师妹,你怎么了?” 温瑶曦见是段木涯过来,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不停地摇着头,默不作声。 两人见温瑶曦如此均是心头一紧,两相对视下却也是束手无策。 段木涯见温瑶曦的手里似是紧紧握着什么东西,便和声道:“师妹,你手里的东西是何物?” 慕容紫苑亦是发现了这点,和声道:“瑶曦妹妹,你手里的瓶子里,便是那香枝露吗?” 温瑶曦闻言却是周身一震,缓缓地恢复了精神,低声自语道:“对啊,我只是来取药而已,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见温瑶曦神情恍惚还不时低声自语,两人无奈之下只得就这么看着温瑶曦,生怕她在做出些骇人的举动来。 温瑶曦见二人神色紧张,自己却是清醒了过来,涩声道:“段师兄,慕容师姐,我没什么大碍了。” 两人本以为温瑶曦又会胡言些什么,却不想她竟是清醒过来。慕容紫苑大喜过望,急道:“瑶曦妹妹,你真是要吓死我们了,快再让我看看身上可有什么伤势吗?” 温瑶曦却是下意识的避开了慕容紫苑伸向自己的手,缓缓道:“我没什么大碍,师姐放心便是。” 段木涯见温瑶曦清醒过来,不禁问道:“师妹,我见这丹房内大有古怪,你还记得方才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温瑶曦努力的想回忆起什么,可是终究是大脑一片空白,只得微微摇头道:“我只记得进入丹房为师姐寻药,寻到这香枝露后就莫名的有些恍惚,其他的事确是都不记得了。” 段木涯闻言却是眉头紧锁,这落羽堂丹房乃是玄火宫的禁地之一,温瑶曦怎会平白无故在这丹房内失神若此,当真是蹊跷的很。 见段木涯满面愁容,温瑶曦淡淡一笑,和声道:“让师兄师姐担心了,可能是这几日我醉心于修道,难免有些急功近利,许是方才一阵气血翻腾才致这般眩晕吧。” 段木涯虽说心里有万般猜疑,但见温瑶曦方才转好,应是急需休息片刻,不宜再在这丹房逗留只得和声道:“师妹,我见你还是有些不适,不如我们先退出这丹房再从长计议吧。” 温瑶曦只是缓缓点头便与二人一并走出了丹房。 幽暗处,方才的神秘人缓缓现身,冷冷道:“老友,数十载不见,你终于是将这三生琴补齐了一弦啊。” 这丹房里竟是另有人在,这一弦古琴竟是失落已久的仙琴三生。 只见那丹房深处,一个白衣身影飘飘而现,一袭白纱遮面,竟是一个女子。 神秘人亦是一袭黑衣缓缓现身,轻抚着手中的三生琴,自语道:“三生,三生,忘魂迷入幻冥中。” 神秘女子却是淡淡一笑,冷冷道:“没想到这三生琴果真与那幻冥泉有不解的渊源,不过,你究竟要对那天琴院的小姑娘做什么?” 神秘人低笑一声,幽幽道:“那天琴院有我想要的东西,也是修补这三生的关键所在,只不过那东西在那瑶琴仙子诺音的手里,若非慕容紫苑不可接近啊。” 神秘女子却是微微蹙眉道:“诺音,她手里怎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神秘人缓缓道:“老友,你可曾见过诺音的仙琴奈何?” 神秘女子缓缓点头道:“仙琴奈何,早有耳闻,只是无缘一见。” 神秘人轻叹一声,缓缓道:“那奈何琴原也是南疆魔族的至宝,乃是制造三生琴的模板,教主遍览古籍,推测这奈何琴的琴弦应是与三生相同,换句话说,若是我们得了这奈何,那三生的剩余两弦便可以一次补齐了,到时候,教主便会解开那幻冥之谜,我蔑天教便可雄踞天下,再无敌手!” 神秘女子闻言一怔,缓缓道:“这么说,那三生琴竟也是魔族之物吗?” 神秘人缓缓点头道:“不错,在数千年前,中原与南疆还未被结界相隔时,世间便出了一位制琴的奇才,名唤宫羽,那宫羽前辈一生中制琴无数,不过尤以这奈何与三生最为闻名,奈何琴是宫羽前辈早期所制,正气浩然,非大善之人不可御。而后数十年间,不知遭了什么变故,宫羽变得愈发性情古怪,性情孤僻乖戾,竟是制成了三生琴这等人间至仙至邪之物,当真是一代奇才了。只不过这三生琴被带到了南疆之地,却又无故失踪。而奈何仙琴则一直留在中原,也不知何时被天琴苑得了去。” 神秘女子听闻了这宫羽的事迹,也不禁肃然起敬,缓缓道:“宫羽,果真是古今第一琴师,竟是制出了这般鬼神不测的神器,既是如此,你又给了那慕容紫苑什么东西?” 神秘人冷笑一声道:“南疆秘药,惑心散。” 神秘女子幽幽一笑,轻声道:“这等毒药竟是也被你拿了出来,不愧是辣手毒心的蔑天教护法地覆。” 地覆亦是淡淡一笑,摆手道:“什么辣手毒心,我只知道挡我蔑天教大计者,杀!” 神秘女子闻言却是周身一寒,低声道:“如今这棋局已布下,我看这玄火宫你我还是不便久留了吧。” 地覆缓缓摇头道:“我见方才那少年似是看出了些端倪,而且他手里竟是有九幽神剑,只怕此患不除,有碍我接下来的计划啊。” 神秘女子却亦是摇头道:“这些时日正直玄火宫举办八仙会盟,那些老家伙们各个道行高深,只怕以你之力也无法全身而退,有些事,与其赶尽杀绝,却不如留些余地来的更为有趣啊。” 地覆闻言却是一愣,缓缓道:“老友,说到这辣手毒心,怕你你比我更甚吧。” 神秘女子嫣然一笑,缓缓道:“随你怎么说,我还有些事情,便先走一步了,这玄火宫戒备森严,方才那年轻人又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我看你也是尽早下山为好,就此别过,好自为之。” 说罢,神秘女子缓缓隐身于丹房中,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地覆见那神秘女子已然离去,冷哼一声,自语道:“这女人,当真不简单。既然这惑心散已是给了那慕容紫苑,一场好戏,又怎能错过。” 话音未落,地覆化作一道微光离开了丹房,又不知隐身何处了。 段木涯三人来到落羽堂客房,温瑶曦已是回复了精神,和声道:“慕容师姐,本来是师傅要我来照看你的,却不想我竟是这般不中用,你且先将这香枝露饮下吧。” 接过药瓶,慕容紫苑微微一笑,和声道:“瑶曦妹妹哪儿的话,凌霄前辈一番心意,我自是不敢怠慢的。”说罢,慕容紫苑便将那瓶中的‘香枝露’一饮而尽。 慕容紫苑饮下那瓶中的药剂,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内伤尽去,不觉笑道:“凌霄前辈的仙药果真是人间至品,我的内伤竟是完全好了。” 段木涯闻言亦是心头一喜,微笑道:“凌霄师叔的灵药神效非常,既然师妹内伤已愈,那我便也该返回焚天殿去了。” 慕容紫苑微微点头道:“此番倒也是劳烦师兄你了,你且快快回焚天殿去吧。” 段木涯缓缓点头,和声道:“温师妹,那这里便交给你了。” 温瑶曦闻言一怔,点头道:“师兄放心便是。” 段木涯见状也不再多言,化作一道华光而去,只留下两个女子在客房内对望。 第五十七章 倾诉 第五十七章倾诉 见段木涯离去,两人一阵对视,却不曾有人先开口,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也颇为尴尬。 慕容紫苑似是感受到了温瑶曦的变化,低声道:“瑶曦妹妹,昨日我俩也算是相谈颇欢,今日为何突然就生分了,是因为有段师兄在吗?” 温瑶曦闻言却是一时语塞,只得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是师姐想多了。” 慕容紫苑见温瑶曦似是有难言之隐,淡淡一笑,和声道:“若是妹妹有什么想法,不如跟我说说看,这两日承蒙妹妹照顾,我亦是想为妹妹分忧呢。” 温瑶曦见慕容紫苑似是毫不知情,自己的迁怒亦是毫无道理,便和声道:“慕容师姐,你可有心上人?” 慕容紫苑本以为温瑶曦只是方才偶感不适所以才心情不佳,却不料竟是问出这般私密的问题,自己倒是不知该作何回答了。 见慕容紫苑面露尴尬,温瑶曦连忙道:“我只是无心之问,师姐若是不愿吐露也不必勉强,是我无礼了。” 慕容紫苑本就是性子直爽,再加上与这温瑶曦颇有眼缘,便也不再顾虑什么,和声道:“瑶曦妹妹,实不相瞒,我确是有倾慕之人,妹妹怎会突然会问我这些?” 温瑶曦闻言却是心头一沉,倾慕之人,怕就是段师兄不假了。想到此处,温瑶曦竟是有些眼泛泪光。 慕容紫苑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对这个天真的师妹怜惜万分,可自己又不知温瑶曦为何突然如此,只得就这般静静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温瑶曦缓缓抬起头,双眼已是通红,涩声道:“慕容师姐,你的心上人,可是段师兄?” 慕容紫苑闻言大震,却也霎时间明白了温瑶曦为何忽然如此,只得低声道:“瑶曦妹妹,我..我..” 温瑶曦见慕容紫苑吞吞吐吐,似是默认了一般,竟是如孩子一般哭了出来,慕容紫苑亦是低头不语,不知该如何面对面前的温瑶曦。 两人竟是同时喜欢上了一个人,又怎能不心生间隙。 半晌,温瑶曦只是轻轻地抽泣,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慕容紫苑亦是面白如纸,两人就这般呆立在房中,各怀心思。 慕容紫苑见温瑶曦渐渐停下了哭声,低声道:“瑶曦妹妹,可还能听我一言?” 温瑶曦思虑片刻,缓缓点头道:“师姐请说。” 慕容紫苑轻叹一声,和声道:“瑶曦妹妹,你定是也倾慕那段师兄吧。” 温瑶曦重重点头,低声道:“不错,我对段师兄一见倾心。” 慕容紫苑缓缓道:“那瑶曦妹妹可知我们修真之人若是动了情丝便再极难成仙了?” 温瑶曦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慕容紫苑闻言竟是轻笑一声道:“瑶曦妹妹,你果然也是性情中人,既是无所顾虑,又何必在乎我呢?” 温瑶曦秀眉轻蹙,低声道:“你亦是倾心于段师兄,我又如何能不在意。” 慕容紫苑闻言倒也不怒,只是和声道:“你我虽说都倾心于段师兄,不过他的心意如何我们二人却都不得而知,若是段师兄喜欢的是瑶曦妹妹你,那我自会大大方方的离去,去修我的仙途,若是段师兄倾心于我,也希望瑶曦妹妹不要过分介怀,毕竟感情之事,并不是你我争个你死我活便会有好结果的。” 温瑶曦闻言倒是陷入了沉思,这世间事就是这般奇怪,一心一意有时却只能换得两手空空。 焚天殿广场 段木涯缓缓落定赶到乐笙身旁,见擂台上已是空无一人,只怕那仙蓬屿与白羽仙踪的比试已是分出了胜负。 乐笙见段木涯这么久才回来,冷哼一声,缓缓道:“本来还想让你好好见识一下那墨沧鳞的道法,竟是拖到现在才回来。” 段木涯拱手道:“师傅息怒,徒儿方才在落羽堂遇到了一桩怪事,故而回来晚了。” 乐笙眉头一皱,低声道:“怪事?那落羽堂能有何怪事?” 段木涯亦是眉头紧锁,低声道:“方才我随慕容师妹回到那落羽堂,不久后瑶曦师妹也赶了回来,说是凌霄师叔要她拿药给慕容师妹。那丹房是我玄火宫的禁地,我与慕容师妹便在外面等候。却不想温师妹进去不久竟是发出一声惨叫,我与慕容师妹大惊之下便是闯进了丹房,却见得温师妹竟是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过来。而且以徒儿愚见,那丹房似是有被什么结界网束的迹象,当真是蹊跷的很啊。” 乐笙闻言亦是面色一暗,低声道:“若真是如你所言,那当真是怪事了,等等我便与掌教师兄商议此事,你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的踪影吗?” 段木涯微微摇头道:“我在丹房探查了一番,却不像是有人隐身于丹房的样子,温师妹说自己是前些天忙于修行,可能是一时走火入魔也说不定,而且那结界之事也是徒儿妄加猜度的,说不定也只是个巧合罢了。” 乐笙闻言缓缓点头道:“如今正值八仙会盟,断然不可出了什么差错,此事我自会与你师叔师伯查明,你还是先静心准备明日的比试吧。” 段木涯虽说还有些疑虑,考虑到明日的比试,只得拱手道:“师傅说的是,只是不知明日我玄火宫要对阵哪家门派?” 乐笙双手背负,淡淡道:“方才仙蓬屿险胜白羽仙踪,明天便是我们两派的对决了。” 段木涯似是早有预料到一般,只是和声道:“师傅,方才徒儿不在,不知师傅觉得那仙蓬屿与我玄火宫相比之下,熟强熟若?” 乐笙淡淡一笑,和声道:“仙蓬屿那三个小辈,手中的法器均是一等一的仙器,只不过这道行嘛,也就只有那墨沧鳞难以对付了,不过若是与你子尧师兄相比,他还是要差了不少的。” 段木涯闻言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师傅言下之意是他仙蓬屿对上我玄火宫怕是没什么胜算了?” 乐笙却是缓缓摇头道:“若是你还是像方才再擂台上那般忧柔寡断,他仙蓬屿许是还有些胜算。” 见师傅对自己方才的表现还是有所介怀,苦笑道:“师傅说笑了,明日若是弟子再战,必定全力争胜决不手软。” 乐笙双目一窒,冷冷道:“哼,但愿如此吧。” 段木涯方要开口,却见离焰真人缓缓起身,朗声道:“诸位道友,今日的比试便告一段落了,明日辰时,便将进行下一轮的比试,由落花宫对阵修罗涧,玄火宫对阵仙蓬屿,胜者便将进入最后一日的决战。今日天色已晚,诸位道友便都各自回去歇息吧,若是受伤的师侄需要些药物,大可去落羽堂找凌霄师妹取药即可,不必拘束。” 说罢,众人齐皆缓缓散去。柳璇琦与段木涯则是引着白羽仙踪与仙蓬屿的众人返回赤炎居而去。 落羽堂客房 温瑶曦与慕容紫苑已是慢慢敞开了心扉,交谈起来。 温瑶曦淡淡一笑,和声道:“紫苑姐姐,你说段师兄会不会明白我的心意?” 慕容紫苑缓缓点头道:“段师兄虽说迟钝了些,不过你的心思他应该还是明白的吧,倒是我,过几日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却是有几分羡慕你呢。” 温瑶曦闻言亦是一声苦笑道:“我与段师兄亦是久不能见一面的,紫苑姐姐又说笑了。” 慕容紫苑却是长叹一声,缓缓道:“瑶曦妹妹,你说我们这是为何,修真又是为何啊?” 修真百载,却连常人的喜怒哀乐都被这修真之途所湮没,这难得真的值得吗? 第五十八章 再战 第五十八章再战 温瑶曦与慕容紫苑正是相谈甚欢之时,不想却是诺音带着尹绿绮与林玉音推门而入。慕容紫苑见是师傅回还恭声道:“弟子见过师傅。” 温瑶曦亦是拱手道:“瑶曦见过诺音前辈。” 诺音见慕容紫苑似是内伤尽去,再看这温瑶曦在慕容紫苑身旁,便明白了大概,和声道:“温师侄,是令师要你来照顾紫苑的吧,替我代紫苑谢过凌霄师姐了。” 温瑶曦见诺音这般客气,连忙拱手道:“紫苑姐姐有伤在身,我玄火宫作为东道主当然要照顾周全,前辈不必客气的。” 尹绿绮亦是微微一笑,和声道:“这凌霄前辈与瑶曦妹妹都是菩萨心肠,当然不会放着师姐不管了。” 温瑶曦闻言倒是一阵羞愧,自己方才还对慕容紫苑百般芥蒂,哪里有什么菩萨心肠啊。 慕容紫苑见温瑶曦有些羞意,便和声道:“好了绿绮,别再拿瑶曦妹妹打趣了,方才妹妹照顾我已是颇有疲倦,而且明日玄火宫还要参加比试,快快让瑶曦妹妹回去歇息吧。” 诺音亦是微笑道:“是啊,明日温师侄还有要事在身,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温瑶曦闻言便拱手道:“如此也好,那我便先回去了,紫苑姐姐,你内伤初愈,若是有何不妥之处,来找我便是了。” 慕容紫苑淡淡一笑,和声道:“劳瑶曦妹妹挂心,我已是没什么大碍了,倒是妹妹你可要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才是。” 温瑶曦微微点头便辞别了天琴院的众人返回自己的居所去了。 焚天殿内 乐笙眉头紧锁,低声道:“掌教师兄,木涯所说之事,你以为如何?” 离焰真人轻叹一声,低声道:“眼下正直八仙会盟之际,我玄火宫鱼龙混杂,说不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对我玄火宫有所图谋啊。” 乐笙缓缓点头道:“师兄所言有理,可这各大门派当时俱在焚天殿广场,到底会是谁呢?” 离焰真人缓缓道:“我看此事必定不简单,还需要从长计议。” 乐笙亦是缓缓点头道:“如此,那我们便在我玄火宫各禁地处多加些守卫,暗中在派些守剑阁的高手隐于隐蔽处,不怕那贼人不露出马脚。” 离焰真人微微一笑,和声道:“师弟的方法倒也周全,那便这样安排就是了,还有,明日与那仙蓬屿对阵,师弟可有什么看法吗?” 乐笙淡淡一笑,朗声道:“必胜!” 离焰真人缓缓点头,和声道:“师弟倒是自信的很,不过我看那墨沧鳞亦是不好对付,明日一战我又有意要子尧修战,若是如此师弟还以为我玄火宫必胜吗?” 乐笙闻言倒是眉头一皱,低声道:“要子尧师侄休战,师兄为何突然有此想法?” 见乐笙似是没了方才的底气,离焰真人缓缓道:“此次八仙会盟我玄火宫本就不求成绩,但求年轻弟子们都能有所历练。明日一战我打算要温师侄和陆离出战,如今大敌当前要多多丰富些战斗经验才是啊。” 乐笙思虑片刻,点头道:“果然还是师兄思虑周全,我还是过于急功近利了啊。” 离焰真人缓缓摆手道:“师弟亦是为我玄火宫的声名考虑,可眼下最重要的,该是自保才是啊。” 乐笙亦是一声轻叹,低声道:“蔑天教,师兄,你觉得今日落羽堂之事会不会是蔑天教所为?” 离焰真人也似恍然大悟一般,缓缓道:“哼,若是如此,那可就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玄火宫,蔑天教。 人魔两大派系的对垒,竟是一触即发了。 焚天殿广场 八大门派的人又集中在了这焚天殿广场上,四强之战一触即发。 离焰真人见众人皆已落座,朗声道:“今日乃是八仙会盟的第二日,第一场比试是由落花宫对阵修罗涧,两位掌教,列位师侄可还准备好了?” 星寒婉尔一笑,和声道:“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早已准备停当,还请幽掌教的高徒手下留情了。” 幽雨升亦是和声道:“星仙子说笑了,令徒均是道行扉浅,待会儿比试起来,还要请各位师侄让我那劣徒半分了。” 星寒闻言却是冷哼一声便不再多言,与身边的苏芸低语几句,便坐了回去。 修罗涧那边倒是也没什么商议,还是那司徒寂腾身上台,默默注视着落花宫一方。 台下的玄火宫弟子见又是昨日大发神威的司徒寂,竟是顿时安静了下来,似是对这冷漠寡言的修罗涧弟子颇为忌惮。 只见落花宫一方是苏芸腾身上台,这貌美如花的落花宫弟子似是在玄火宫颇有人缘,她方一登台台下便掌声阵阵,苏芸亦是向台下众人还以微笑便收敛笑意专心应战。 司徒寂见苏芸上台,拱手道:“苏师妹,小心了。” 苏芸亦是回礼道:“还请司徒师兄赐教。” 司徒寂后退数步,冷冷的注视着对面的对手,苏芸则是秀眉轻蹙,缓缓的祭起了仙剑秋水。 星寒见状亦是眉头微皱,自语道:“这司徒寂当真不打算祭出法宝便要与芸儿的秋水抗衡吗?” 见这仙剑秋水出鞘,司徒寂却是淡淡一笑,双目微闭,似是在等待苏芸先向自己攻来。苏芸见司徒寂稳守不出,自己倒是有了先发制人的想法。左手在胸前虚点,秋水似是感受到了召唤一般,剑芒大盛。只见那司徒寂身旁陡生落花片片,却不知这花瓣中藏着何等杀机。 司徒寂见苏芸先出招,而且上来便是落花宫的绝艺百花绽妍,自是不敢怠慢,登时御起周身真元打向那片片落花。那落花竟是如细雨一般绵绵不绝,司徒寂也只得后退数尺暂避锋芒。 这一动不打紧,漫天的落花却是如寻得了目标一般齐齐向司徒寂打来。见司徒寂着了自己的圈套,苏芸亦是御剑而起,直逼司徒寂而去。 幽雨升见状亦是大摇其头,暗骂司徒寂轻敌。 在漫天花雨的威胁下,司徒寂只得疲于躲闪苏芸的剑芒,竟是一时被压得狼惫不已。台下众人见状更是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不停地为苏芸助威。 司徒寂见苏芸步步紧逼,不禁微微皱眉,化作一道华光逆势而上,本想借此来逼退苏芸,却不想苏芸早已是胸有成竹,秋水剑豁然斩下将将刺中了司徒寂的左肩。 幽雨升见状亦是眉头一皱,没想到这苏芸竟是早有准备,只怕是司徒寂要苦战一场了。 苏芸见自己一击即中,亦是心头大喜,却不想风云突变,被击中的司徒寂缓缓化作虚无,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 星寒眼色一寒,冷冷道:“离魂化魄!” 苏芸没料到自己精心设计的计划竟是无功而反心头大为气恼,竟是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 台下的怜惜看在眼里,当即大喊一声:“师妹,快看身后!” 苏芸大惊之下急忙转身看去,却见那司徒寂一掌打来正中胸口。苏芸登时被一股阴寒之气震的一口鲜血喷出,重重的倒在了台上。 星寒连忙上台将苏芸扶起,缓缓走下了擂台。 怜惜见司徒寂竟是下了如此重手,心头一阵盛怒,毕竟平日里姐妹情深,还不等星寒发话怜惜便急急跳上擂台,怒喝一声:“司徒寂,让本姑娘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见怜惜来势汹汹,司徒寂冷冷道:“师妹,这擂台之上难免会有些磕碰,望师妹莫要迁怒。” 怜惜冷哼一声道:“好个难免磕碰,看招!” 司徒寂亦是面色一寒,冷冷道:“哼,怜师姐小心了!” 两人相视而立,台上一时杀意大盛。 第五十九章 宿敌 第五十九章宿敌 怜惜本就是怒火攻心,再看这司徒寂却是不怎么在意,心头又是一阵盛怒,反手一招,灵雀羽华光大盛,五彩斑斓下蕴藏了无尽的杀机。 司徒寂见这灵雀羽绝非一般法器,亦是一声轻喝,一柄巨斧赫然而出,那巨斧斧柄似是应龙盘绕,斧上一个硕大的囚字清晰可见。 这不可一世的司徒寂竟是祭出了这般骇人的神兵,那灵雀羽与之相较亦是逊色了不少。 星寒见司徒寂祭出这巨斧,面色一紧,冷冷道:“没想到,今日倒是见得这囚龙神斧了。” 一旁的苏芸则是眉头紧皱,急道:“师傅,这囚龙斧是何来路,怜惜师姐可是能敌的过他?” 星寒思虑片刻,缓缓摇头道:“这囚龙斧本就不输灵雀羽分毫,再加上你师姐她心中怒火难消,难免会全力进攻,只怕正中了那司徒寂的下怀啊。” 正如星寒所言,怜惜果然是攻势不减,招招都是下了重手。反观司徒寂,虽说是略显被动,但也是游刃有余,正如方才对阵苏芸时一般。 怜惜看在眼里更是急在心中,司徒寂的防守却是滴水不漏。怜惜见一般招式实在是奈何不得司徒寂,便腾身而起,端立云端,手中的灵雀羽灵光暴涨,竟是化作了一只孔雀。 星寒见状面色大变,朗声道:“怜惜,修要胡来!” 段木涯见怜惜此招声势浩大,不禁惊叹道:“这灵雀羽果真是神兵,竟是能幻化出准备灵物,当真是了不得。” 乐笙闻言亦是微微点头道:“这灵雀羽乃属绝世神兵,虽不及我玄火宫的山河扇,但今日一见,亦是大开眼界。” 段木涯低声道:“师傅,虽说怜惜师姐这招威势惊人,不过我见她面色惨白,似是在勉力支撑,只怕还是胜负难料啊。” 乐笙亦是微微皱眉道:“这等仙法还不是你们这等道行可以驾驭的,再说那司徒寂还没有出手,若是双方真的全力一战,说不准便是个两败俱伤啊。” 云端的怜惜并没有听从师傅的告诫,那孔雀亦是越来越清晰,随着一声轻鸣,孔雀逆风而下直袭司徒寂去。 司徒寂见怜惜竟是这般步步相逼,也便不在闪避,囚龙斧立于胸前青光大盛。司徒寂一声大喝:“囚龙裂天!” 擂台上一时间狂风骤起,囚龙斧周身大震,宛如沉寂了许久的应龙受到了感召一般。 那孔雀面对发生异变的囚龙斧毫无惧色,孔雀翎化为千百利刃急弛而下。 司徒寂则是手持囚龙斧猛挥两下,一阵强风将袭来的孔雀翎吹得四散飘落。 怜惜见状只得再次加力,那孔雀亦是一声轻啼径直向司徒寂飞去。 星寒见状长叹一声,恨恨道:“怜惜这孩子,太胡闹了啊!” 苏芸亦是面色一暗,低声道:“师姐这般催动真元必会大伤元气,师傅你快去让师姐收手吧!” 星寒却是。面露痛色,缓缓道:“会盟有会盟的规矩,这擂台之上生死有命,若不是胜负已分或是怜惜认输,我们自是不可插手的。” 星寒话音刚落,便见司徒寂御起囚龙斧迎面而上,重重的砸向了那孔雀。重击之下,一道强光闪过,司徒寂已是被震飞了数尺,在看云端的怜惜已是眼中渗血,摇摇欲坠了。 司徒寂从未被如此重创过,心头亦是生了怒意,再见那怜惜在云端摇摇欲坠已无抵抗之力,司徒寂面色一寒御风而上向怜惜打去。 怜惜已是强弩之末,见司徒寂打来竟是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手中的灵雀羽还在不停地颤动,似是在提醒着主人快快闪避。 台下落花宫的众人已是不忍再看向空中,四座皆静,但看着一人一斧冲天而起,直逼怜惜而去。 怜惜面色惨白,一声轻叹,囚龙斧豁然斩下,毫不留情。 铛! 台下众人一片惊呼。 “九幽,是九幽啊!”不知是谁在台下一声高呼,众人均是抬头看去,竟是段木涯将怜惜护在了身后。 司徒寂见段木涯忽然出现,冷哼一声道:“段师弟,你难道不知道这擂台的规矩吗?” 段木涯亦是冷冷道:“那敢问司徒师兄,你可知道这擂台应该是点到即止吗?” 司徒寂又是冷哼一声道:“好一个点到即止,方才怜惜师姐那招可不止是点到即止吧。” 怜惜闻言却是苦笑道:“段师弟,多谢你方才施以援手,只不过他说的对,擂台之上无是非,你且下去吧。” 段木涯却是缓缓摇头道:“哼,司徒师兄这般狠辣,真是羞煞了我们修真之人。” 司徒寂冷冷道:“依你之言,却是也想和我比试比试吗?” 段木涯亦是冷冷道:“求之不得!” 一时间,空中竟是变作了两个男人的战场,双方互不相让,九幽与囚龙亦是微微颤抖,彷似也耐不住寂寞了一般。 正在两人就要动手之际,乐笙朗声道:“木涯,你且速速回来。” 星寒亦是朗声道:“离焰掌教,我落花宫认输了。” 幽雨升见两人发话,也不好将事情闹僵,亦是朗声道:“寂儿,休要在无礼了,快快退下!” 空中三人相视无言,尤其是司徒寂与幽雨升二人,似乎并不甘心就此罢休。离焰真人看在眼中便也起身轻咳一声,朗声道:“两位师侄,这擂台之上自有规矩,既然落花宫已然认输,那便是修罗涧胜了,你们莫不是要私斗吗?” 两人闻言均是一震,这私斗可是修真界的大忌,这发话的又是离焰真人,纵使有百般的不愿也只得忍一时之气了。 乐笙见段木涯还没有回来的意思,怒喝道:“木涯,连你掌教师伯的话也敢忤逆吗?” 段木涯见师傅动怒,拱手道:“司徒师兄,既是修罗涧得胜,那我们便在决赛时再一较高下吧。” 司徒寂亦是冷哼一声,拱手道:“段师弟,到时我定要试试是你手里的仙剑九幽到底神威几何。” 说罢,两人便分别回到了自己师傅的身边。星寒亦是腾身而起,将怜惜扶回了落花宫一行人处。 乐笙见段木涯折回,怒道:“哼,你这逆徒,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幸亏掌教师兄没有责怪,不然你怕是又要回那守剑阁在待上几载了。” 段木涯见师傅动怒,恭声道:“师傅,徒儿只是觉得那司徒师兄欺人太甚,明明已是稳操胜券却还是这般痛下狠手,如此行径,怎能算是修真之人?” 乐笙亦是冷哼一声道:“那司徒寂确实是太不像话,不过你亦是坏了这擂台的规矩,看在你救下了怜惜的份上,便不再追究了,切记下次若是再有此事,不要再轻举妄动,明白了吗?” 段木涯沉吟片刻,缓缓道:“师傅,弟子不明白!” 乐笙闻言眉头一皱,低声道:“哼,你还不知错?” 段木涯却是毫不退让,拱手道:“师傅,自弟子入门你便教育弟子我修真之人最忌冷眼旁观,方才怜惜师姐式微,若是那囚龙斧当头劈下,纵使师姐挡得下这致命一击,也必会遭受重创,说不定还会伤及心脉,弟子实在不忍就这般坐视不理!” 乐笙闻言竟也是一怔,缓缓道:“木涯,你可知这世间百态,都有自己的规矩在,坏了规矩的人,自然也会受尽苦楚?” 段木涯心头一凛,正色道:“师傅,修仙所为何图,但求扶弱济贫耳!” “好,好个扶弱济贫,我乐笙果真没有收错徒弟,好,好啊!”乐笙竟是朗声笑道,没有丝毫顾忌。 一旁修罗涧的人看在眼里倒却是沉默不语,唯有那司徒寂冷冷的望向段木涯,眉宇间竟是多了几分杀气。 第六十章 仙蓬 第六十章仙蓬 见两人均是退下了擂台,离焰真人亦是面色缓和了下来,朗声道:“既然修罗涧已然取胜,那么接下来便是我玄火宫与仙蓬屿的对决,不知皇甫道友可还准备停当了?” 皇甫谦缓缓起身,亦是朗声道:“离焰道友,为我仙蓬屿打头阵的,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弟子闻天煜,还请各位玄火宫的师侄手下留情了。” 见老前辈如此谦虚,离焰真人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皇甫道友说笑了,闻师侄天资聪颖,怕是这道法上已是有了小成,等下交战,双方还是点到即止的好。” 说罢,离焰真人微微看向幽雨升,只见幽雨升一脸不悦,似是对离焰真人别有影射的一番话颇为不快,在看落花宫那边,星寒已是带着怜惜折回落羽堂去了,只留下苏芸一人,亦是满面怒容。 离焰真人见状轻咳一声,朗声道:“陆离,我玄火宫这头阵,由你来。” 陆离闻言周身一震,没想到掌教师伯竟是会让自己打这个头阵,毕竟子尧师兄,段木涯,温瑶曦的道行都在自己之上,这次大会,自己本也是没有上场的打算了,可如今掌教师伯竟是让自己先行登台,心头一阵热血翻腾,拱手道:“掌教师伯,弟子必不辜负所托。” 离焰真人闻言点了点头,也便不再多言,陆离与闻天煜同时腾身上台。 陆离拱手道:“闻师弟,小心了。” 闻天煜亦是和声道:“还请陆师兄多多指教。” 两人说罢均是飞身退后数尺,毕竟这擂台之上,距离对方越近,危险也就越多了一分。 本以为双方都先要试探对方一番,却不想那闻天煜似是对陆离了若指掌一般,方才退后几步,便突然加力冲了回来。陆离一时不防,见闻天煜来势汹汹,只得急急避让。闻天煜却是如初生牛犊一般,手持一柄碧蓝色的仙剑,直袭陆离而去。 陆离本想先稳住阵脚再作打算,却不想闻天煜这般咄咄相逼,一声轻喝,流光剑豁然出鞘,迎着闻天煜一剑斩下。 闻天煜见陆离飞身打来,竟是隐隐一笑,连退数尺。陆离见闻天煜竟是退避数尺,方才想放松一下,却不想台下的戊心一声轻喝:“陆师弟,快看你身边!” 陆离闻言连忙环顾四周,朵朵白云间竟是多了许多微微的蓝光,反观那闻天煜却是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陆离心头大呼不妙,连忙夺步而走,想要冲出这四周的蓝光包围。只见闻天煜一声轻喝,还不等陆离动身,一道硕大的光凭竟是将陆离困在了里面。 离焰真人见这蓝色光凭威势不小,低低自语道:“没想到这孩子修习的乃是仙蓬屿的禁锢之法,落神障啊。” 一旁的乐笙亦是缓缓道:“落神障,没想到这年轻人竟有如此道行,能布下这么大一张落神障啊。” 段木涯则是眉头紧蹙,问道:“师傅,这落神障是何物?” 乐笙低声道:“这落神障乃是仙蓬屿的不传秘法,只有意志极为坚韧的人才得修习,施法的过程中对自身的反噬之力却也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我看这闻天煜年纪轻轻,居然有这般定力,当真是了不得啊。” 段木涯亦是一声轻叹,缓缓道:“师傅,我看这陆离师兄怕是要出师未捷了。” 乐笙缓缓点头道:“不错,没想到这仙蓬屿竟是还有人修习这类秘法,倒是我们轻敌了啊。” 只见那光屏中的陆离只得御起流光横冲直闯,想要冲出一条出路,却不想每每都是碰壁而归,看的台下的玄火宫弟子亦是鸦雀无声,毕竟这陆离近况大窘,怕是没什么办法脱困了。 陆离见这蓝色屏障无法冲破,心头亦是大急,不过看自己每次奋力冲击那闻天煜的面色就会又白了几分,只得下定决心破釜沉舟。陆离右手紧握流光,周身真元全部集中于流光之上,一时间蓝屏中白芒暴涨,一声怒喝,陆离飞身砍向困住自己的蓝屏。 轰! 一声巨响,那本来坚不可摧的蓝屏竟是硬生被陆离砍出了一个一人大的缺口。 陆离见蓝屏被自己看出了缺口,立刻夺步而出,反观那闻天煜却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衣襟。 台下的玄火宫弟子见陆离脱困本就是长出了一口气,再见那闻天煜竟是被自己的道法反噬各个都又如又恢复了活力一般,霎时间焚天殿广场喊声震天,陆离亦是精神大震。 皇甫谦却是面不改色,似是方才的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闻天煜轻轻拭去嘴角的鲜血,一声轻喝,碧蓝色的仙剑蓝芒大盛,又是直袭陆离而来,仿似并没有受伤一般,陆离有了方才的教训也不再避让,流光在手,迎头而上。 乐笙见陆离迎头而上,微微摇头道:“不好,陆师侄又着了那闻天煜的道了。” 段木涯却是不解道:“师傅,我看那闻师兄似是受了些内伤,而陆师兄却是风头正劲,师傅为何突然说陆师兄中了那闻师兄的什么计策呢?” 乐笙缓缓道:“木涯,你有所不知,这仙蓬屿禁锢之术威力却是要等道法被打破时才是最能发挥到最大,正所谓后发制人,这落神障的威力,你等等便能见到了。” 正当段木涯还要再问些什么时,擂台上的两人已是相撞在了一起,一道强光过后,陆离竟是一声惨叫,被闻天煜打飞了数尺之遥。 果然,这落神障另有玄机。 台下的众人亦是一片惊呼,没想到方才士气大振的陆离竟是一击之下便被闻天煜击飞,再看那闻天煜,似是方才的内伤对他没有半点影响,当真是怪事一桩了。 乐笙见状冷冷道:“果然,受到落神障反噬的其实是陆师侄,而非闻天煜啊。” 段木涯低声道:“师傅,这落神障为何会有这般功力?” 乐笙一声轻叹,缓缓道:“落神障本就是引诱对手上当的道法,一旦对手攻破落神障,便会有被落神障的仙力反噬,以至于没有再战之力。而施法者本身亦是会遭受不小的创伤,当真的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厉法啊。” 段木涯听闻这落神障竟是如此自损的道法,不禁眉头一皱,缓缓道:“师傅,我修道之人讲究的是修身,这等厉法怎会是仙家道法呢?” 乐笙闻言亦是苦笑道:“他仙蓬屿的事,与我们何干,又不是我玄火宫的弟子修习这等厉法,不过没想到时至今日仙蓬屿还有人在修习落神障,倒真是出人意料了。” 离焰真人见陆离受伤不轻,缓缓起身,朗声道:“闻师侄好道法,此战,是我玄火宫败了。” 皇甫谦亦是缓缓起身,拱手道:“不敢不敢,方才两人也算是是势均力敌,劣徒只是运气颇佳才得以得胜,不知陆离师侄可有大碍?” 厉瞳飞身上台将陆离带下,见那闻天煜并没有下重手,也便放下心来,朗声道:“皇甫掌教,劣徒并无大碍,大可放心便是。” 擂台上的闻天煜亦是拱手道:“方才出手重了些,还望陆师兄海涵。” 陆离闻言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毕竟是技不如人,只得苦笑道:“闻师弟道法精湛,这比武本就是难免有些磕碰,师弟不必介怀。” 离焰真人见双方也还算和气,朗声道:“既然两位师侄已然分出胜负,那我们便进行第二场比试吧,皇甫道友,你看如何?” 皇甫谦点头道:“如此也好,第二战,便由我仙蓬屿的陆炀出战,不知玄火宫是哪位师侄来应战呢?” 离焰真人缓缓道:“瑶曦,你来应战如何?” 台下众人纷纷看向温瑶曦处,毕竟,玄火宫能否如愿进入决赛,这场比试当真是不容有失。 第六十一章 逆战 第六十一章逆战 温瑶曦见掌教师伯竟是让自己出战,心头一惊,急道:“弟子领命!” 凌霄见温瑶曦似是颇感紧张,和声道:“瑶曦,虽说这战事关晋级与否,你也不必背负太多压力,此次八仙会盟本就是为了锻炼你们的心智和实力,此番压力之下,为师亦甚是期待你的表现。” 温瑶曦深呼一口气,恭声道:“师傅,弟子自当竭力而战。” 见温瑶曦态度坚决,凌霄淡淡一笑,和声道:“自己小心。” 温瑶曦躬身一拜,腾身飞上擂台,仙蓬屿的陆炀亦是腾身上台,拱手道:“久闻温师妹大名,等下便要师妹多多指教了。” 温瑶曦亦是拱手道:“师兄说笑了,等下比试,还要师兄多多赐教才是。” 两人寒暄过后,便各自退到擂台两侧,温瑶曦紧握倾国,严阵以待。 只见那陆炀在怀中取出了一个通体赤红的宝珠,如夕阳在握,令人不禁心头一暖。 乐笙平日里便与那皇甫谦交好,自然知道这宝珠的来历,却不想此等仙器竟是在一个小辈手里,当真是出乎意料了。 段木涯见师傅似是对这宝珠颇有研究,问道:“师傅,你可知那赤红仙珠的来历?” 乐笙微笑道:“那是自然,这宝珠乃是仙蓬屿的至宝坠日,内含纯阳之火,早年间我还向那皇甫老鬼讨要过,却不想他那人看起来大方,心里却是小气的紧,还反过来怪我贪心,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说也罢。” 段木涯闻言却是苦笑不止,没想到师傅早年间竟是做出过与你索要看家法宝的滑稽事,当真是有失身份,只得缓缓道:“师傅,那坠日宝珠是人家仙蓬屿的至宝,你怎好伸手去要呢?” 乐笙闻言倒也不怒,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这坠日珠辅以我玄火宫的焚天昧火法诀乃是天作之合,为师此举也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 段木涯心中又是一阵暗笑,乐笙所言的成人之美,八成是成全了玄火宫的美事,对仙蓬屿来讲,可是大大的损失了。 说话间,台上的两人已是斗了几个回合,倾国刃与坠日珠亦是互不相让,眼见这一场好戏便要开始了。 虽说凌霄一再劝说要温瑶曦不要在意输赢,可每每想到这胜负之数掌握在了自己手里,温瑶曦便也改掉了往日里横冲直撞的模样,力求稳中取胜。而那陆炀亦是谨慎之人,两人你来我往间倒是也没有什么杀招,就这般一直僵持了许久。 见温瑶曦行动畏首畏尾,段木涯也不禁担心起来,他深知这个冒失的师妹最是禁不起消耗战,若是战时久了,反而对实力占优的她越发不利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体面,轻喝道:“温师妹,你且放手一搏便是,若是拖得久了反而对自己大有不利啊!” 一时间,台下众人均是齐齐看向段木涯,段木涯也自知颇有失态,只得微微低下头,躲开那些投射而来的目光。 厉瞳闻言倒是淡淡一笑,缓缓道:“戊心,你如何看?” 戊心见思虑片刻,缓缓道:“徒儿以为段师弟所言有理,温师妹攻强守弱,而那坠日珠又似源源不断的再为陆炀师弟提供仙力补充,时间长了温师妹必会落了下风,倒不如放手一搏的好。” 厉瞳缓缓点头道:“不错,如今只有先发制人才得否极泰来啊。” 台上的温瑶曦听到段木涯的提醒,心头亦是一阵莫名的力量涌出,放手一搏,管他是胜是败,温瑶曦亦是下定了决心。 只见温瑶曦急急定住身形,倾国刃青芒暴涨,悬于温瑶曦胸前。 陆炀见温瑶曦似是要全力一搏,自是不敢怠慢,也便缓缓稳住身形,观察着温瑶曦的一举一动。 温瑶曦左手虚点,右手紧握,倾国刃缓缓升空而起,霎时间,竟是引得天地变色。一声脆响,倾国刃竟是一分为二,变作了双刃。 陆炀见这仙器竟是有如此异变,亦是心头大惊,在见温瑶曦眼神凌厉,似是志在必得,赶忙御起坠日珠,化作一道赤色的壁垒挡在了自己面前。 温瑶曦御起周身真元,手持双刃豁然冲下,直击陆炀而去。陆炀亦是一身轻喝,赤色屏障红芒大盛,是矛更锋还是盾更坚,胜败只在这电光石火间。 轰! 一声巨响,竟是连擂台也被这强大的冲击力凿出了一个大坑。 一阵尘土飞扬,渐渐地,台上的一切变得清晰可见。 只见那擂台之上红芒不减,倒是温瑶曦不见了踪影,台上的陆炀大口的喘着粗气,似是方才的一击损耗了他不少真元。 而温瑶曦,又是哪里去了呢?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时,墨沧鳞一声轻喝道:“陆师弟,快看那柄倾国!” 陆炀闻言急忙反身看去,只见化作双刃的倾国分居两侧,蠢蠢欲动。 温瑶曦突然闪现在一柄倾国刃之前,陆炀见状急忙回身护住周身,险险接下了温瑶曦的突袭,却不想仅仅一瞬之间,温瑶曦却是出现在了另一柄倾国之处,陆炀大惊之下竟是未能做出防备,被温瑶曦狠狠一击打飞了出去。 皇甫谦看在眼里亦是透出几分隐忧,毕竟这个玄火宫的小姑娘竟是有如此道行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凌霄见温瑶曦大发神威,倒也似是在思索些什么,低声道:“乐师兄,瑶曦这孩子是何时习得了此等高深的道法,竟是连我都瞒下了。” 乐笙倒是微微一笑,和声道:“瑶曦这孩子虽说有些浮躁,可天资亦是别人比不得的,怕是这半年来自己清修时参悟出了这套法诀也说不定。看样子,瑶曦今日应当是第一次在实战中运用此法诀,若非如此,我看方才那第一招陆炀应该十有八九接不下来吧。” 段木涯亦是微笑道:“师傅,师叔,我看此战已有定数了,那坠日珠坚韧有余,灵活不足,而温师妹此法正是以灵动见长,只怕陆炀师弟没有什么胜算了吧。” 反观仙蓬屿那边,墨沧鳞一声轻叹,低声道:“师傅,我看陆师弟此战凶多吉少啊。” 皇甫谦一脸平静,看不出心中有一丝波澜,缓缓点头道:“没想到这小姑娘竟是有如此妙法刚好克制炀儿,为师推测若是炀儿不敌温瑶曦,那下一场生死战便是由你对阵那玄火宫的子尧了。昨日的比试你也曾看过了,子尧一招制敌,只怕道行要在你之上啊。” 墨沧鳞闻言亦是微微皱眉道:“师傅所言有理,不过我也有三台剑在手,必不会辱没了我仙蓬屿的威名。” 皇甫谦却是淡淡一笑,摆手道:“沧鳞,大丈夫立于天地,要懂得能屈能伸方能运筹帷幄,你与那子尧却有差距,切记不可争强斗狠,此番八仙会盟我仙蓬屿本就是无所欲求,你可明白了?” 墨沧鳞闻言点头道:“弟子明白,只是略有不甘。” 皇甫谦见墨沧鳞却有不甘,只是微微摆手道:“沧鳞,眼下南疆密林越发的不太平,我仙蓬屿虽说距那南疆有万里之遥,可此番会盟还是要低调些为好。” 墨沧鳞作为皇甫谦最为信任的弟子,自然知道南疆诸事,正直这多事之秋,师傅的顾虑自然是有道理的,只得缓缓点头,不再多言。 再看那台上,温瑶曦已是数度击中陆炀,猛攻之下,陆炀已是没了抵抗之力。皇甫谦见陆炀已是在勉力支撑,缓缓起身,朗声道:“离焰道友,此战,我仙蓬屿认输了。” 台下众人见仙蓬屿认输,顿时发出一阵阵欢呼,毕竟温瑶曦的胜利为玄火宫保住了进入决赛的希望,台下的玄火宫弟子自然是欣喜万分。 第六十二章 伯仲 第六十二章伯仲 陆炀见师傅已是替自己认输,一声轻叹,拱手道:“温师妹好道法,陆炀心服口服。” 温瑶曦见陆炀如此大度,也便拱手道:“陆师兄哪里话,我不过是运气好才赢了师兄一招半式,倒是师兄多有承让了。” 说罢,两人便纷纷退下擂台,各自走回了自己的阵营。 见温瑶曦得胜而归,凌霄自然是大感欣慰,轻轻拍了拍温瑶曦的脑袋,和声道:“你这丫头,是何时悟出了这等道法,竟是连为师都被蒙在鼓里。” 温瑶曦吐了吐舌头,娇声道:“师傅,我也是数日前方才悟出了方才的招式,若不是段师兄提醒,怕是也不会贸然使用的。” 段木涯闻言倒是轻松一笑,和声道:“方才师妹这套法诀倒是与这倾国刃十分相配,尤其是倾国幻化作两柄利刃,师妹可以来回穿梭于其间,当真是比起那修罗涧的离魂化魄也毫不逊色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如此夸赞,心头倒是泛起一丝羞意,低声道:“段师兄言重了,我这区区小技怎能跟修罗涧的秘法相较,只不过是耍了些小聪明而已。” 凌霄亦是微微一笑,和声道:“难得你这丫头还懂得谦虚,不过这道法可有什么名字了吗?” 温瑶曦思虑片刻,淡淡道:“这道法乃是我在后山镜湖畔参悟出来的,正如湖水可以倒映出人影一般,这道法也正是如一面镜子,两相呼应真假难辨,不如便唤他做镜中人吧。” 乐笙闻言朗笑一声,和声道:“不错不错,镜中人,镜中何人,唯为我心,想不到温师侄平日里大大咧咧,竟是也有心思如此缜密的一面,当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了。” 段木涯听闻这法诀唤作镜中人,心里也便明白了许多,毕竟当日镜湖之变只有他与温瑶曦两人在场,他也为温瑶曦作了一曲,一曲“镜中人。” 见段木涯沉默不语,温瑶曦低声道:“段师兄,你觉得这名字可还好?” 被温瑶曦一问,段木涯倒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是颇为尴尬。 正当两人都无从开口时,离焰真人缓缓起身,朗声道:“最后一战,代表我玄火宫出战的是,奕律长老坐下弟子,段木涯。” 皇甫谦亦是缓缓起身,朗声道:“最后一战,我仙蓬屿将由劣徒墨沧鳞出战。” 台下观众霎时间议论四起,掌教师伯竟是选择了让资历尚浅的段木涯出战,而雪藏了实力胜出几筹子尧,当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而仙蓬屿那边似是也没想到会是由段木涯出战,墨沧鳞面露忧虑,低声道:“师傅,他玄火宫竟是要段木涯段师弟出战,如此说来,对我仙蓬屿不是大大的机会吗,我定然会胜了那段木涯,助我仙蓬屿进入决赛。” 皇甫谦却不以为意,缓缓道:“沧鳞,为师与你说过多少遍,此番八仙会盟我仙蓬屿定要收起锋芒,甘为人后,你却都当做耳旁风了吗?” 墨沧鳞闻言却还是觉得心有不甘,拱手道:“师傅,若是此番与徒儿对阵的是那子尧师兄,徒儿也便释然了,不过如今玄火宫只是派了段师弟应战,弟子实在是不甘心落于人后啊。” 昨日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一战,墨沧鳞依旧历历在目,只是每每想来,心头总是一阵不快。在仙蓬屿时就感觉这二人似是有些瓜葛,只是为何段木涯会与慕容紫苑如此暧昧,倒叫自己甚是疑心。只是碍于大局,墨沧鳞也只得暂时压制住内心愤慨。如今自己对上段木涯,本就是千百个不服,定是要战胜那段木涯才能出一口恶气。 皇甫谦见墨沧鳞这般执着,微微摇头道:“罢了罢了,年轻人本就是该血气方刚,我这老头子活了几百年,倒是越来越迂腐了,沧鳞,若是你不甘我仙蓬屿落于人后,此战大可放手一搏便是了。” 墨沧鳞见自己说服了师傅,登时便精神大振,恭声道:“师傅放心,徒儿必不会辱了我仙蓬屿的闻名,他玄火宫想要再做五十年修真第一门派,先要过了我这关才是了。” 修真界第一门派,同样的重担现在已是压到了段木涯的身上。 墨沧鳞拱手拜过师傅,便手持三台剑缓缓走上擂台,段木涯亦是面色一寒,手持九幽缓步上台。 墨沧鳞见段木涯上台,拱手道:“还请段师弟赐教。” 段木涯亦是回礼道:“还望墨师兄手下留情。” 两人言罢均是退避数尺,大战一触即发。 台下的乐笙仔细的打量着墨沧鳞,缓缓道:“师妹,你看这墨沧鳞修习的是仙蓬屿的何路真法?” 凌霄闻言亦是仔细观察起墨沧鳞来,淡淡道:“我见这墨沧鳞中气十足,眼神凌厉又夹杂着几分傲气,再加上仙蓬屿的神剑三台在手,怕应是仙蓬屿流波剑宗的传人吧。” 乐笙点头道:“不错,这仙蓬屿以术宗与剑宗见长,术宗坚韧,剑宗刚猛,两相呼应却是天衣无缝啊。看这墨沧鳞杀气腾腾,应该是属剑宗无误了。” 台上的两人拔剑相向,倒是都没有出招的意思,似是都在等待对方先向自己攻来。两相对峙下,到底还是墨沧鳞率先耐不住寂寞了。 只见墨沧鳞右手一招,三台剑御风而起,一人一剑向段木涯打来。段木涯倒也不慌乱,反手虚点,九幽黑芒大盛,牢牢将自己护住,准备迎击。 墨沧鳞见段木涯固守不出,手起剑落向段木涯砸去,想要迫使段木涯退出黑芒的笼罩,段木涯自是也明白墨沧鳞的用意,手持九幽大手一挥,两柄绝世名剑豁然相撞,竟是只发出了一丝闷响便再无声音。 一击之下,两人也都大体明白了对方的道行几何,墨沧鳞腾身而起,又退到了擂台一侧。段木涯亦是缓缓收起了九幽的黑芒。 段木涯见墨沧鳞似是没有攻过来的意思,双手合十于胸,一声轻喝:“墨师兄接我这招炎星燎原!” 说罢,只见得段木涯身后豁然出现了点点火苗,不过有别于半年前的是,此番施法,火苗在空中毫无飘摇之意,一看便是又多了几分厚重。 墨沧鳞见段木涯使出了焚天昧火法诀,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见那点点火苗突然间急速冲向墨沧鳞,墨沧鳞亦是早有防备,大喝一声:“踏浪寻仙!”周身登时便出现了一层海浪围墙,漫天的火苗遇上这浪墙却是也没了什么办法,每次相撞均是化作一声声闷响,不消片刻,墨沧鳞便尽数化解了这招炎星燎原。 段木涯自知这种程度的攻势还是奈何不了墨沧鳞的,却不想这仙蓬屿的道法当真是玄妙,竟是能随意运用沧海之力,果真是与玄火宫的焚天昧火法诀难分伯仲。 墨沧鳞见段木涯竟是一时出神,急速冲向段木涯而去,轻喝一声道:“再接我这翻云覆浪剑诀一试!” 只见墨沧鳞御起三台剑腾身而起,正如一道巨浪一般向自己斩下,段木涯连忙运起三昧归心,周身一道红芒暴涨,擂台上一蓝一红,两道强光相撞,照的台下的众人均是睁不开眼睛。 强光落下,只见台上的段木涯已是嘴角挂着血丝,再看墨沧鳞亦是满色惨白,看来方才的对撞,两人均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乐笙见状亦是眉头紧皱,缓缓道:“师妹,我看木涯似是落了下风啊。” 凌霄亦是满面愁容,缓缓点头道:“方才墨师侄的这招翻云覆浪果真是俊得很,只怕木涯是没有想到仙蓬屿的道法会如此强横吧。” 再看仙蓬屿那边,陆炀与闻天煜亦是面露忧色,低声道:“师傅,我看墨师兄面色惨白,只怕是受伤不轻啊。” 皇甫谦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缓缓道:“这二人旗鼓相当,难分伯仲,这半年未见,段木涯似乎在道法上又精进了许多,为师当真是小看他了。” 段木涯见墨沧鳞虽未挂彩,但是明显的有些身形晃动,怕是受伤不轻,若是此时谁能坚持的更久,那胜算便会多出几分,想到此处,段木涯强行定了定心神,拭去嘴角的鲜血,紧握九幽,毫无退却之意。 第六十三章 离火焚天 第六十三章离火焚天 墨沧鳞本也是内伤不轻,不过见段木涯毫不示弱,自己便也强行压下痛楚,御风而起。 段木涯见墨沧鳞似是又要发难,却是心生一计,见墨沧鳞这般穷追猛打,无非是要以威势压垮自己,自己何不将计就计,佯装疲软,待到墨沧鳞放松警惕时再反身一击,必能克敌制胜。 思虑间,墨沧鳞已是当空斩下,段木涯见状竟是毫无抵抗的意思,反身夺步而走,险险避开了墨沧鳞这奋力一击。 台下的温瑶曦看在眼里却是急在心中,低声道:“师傅,师伯,你们看段师兄似是有意回避墨师兄的攻势,莫不是方才受伤太重以至于没有再战之力了吗?” 乐笙闻言亦是眉头紧锁,缓缓摇头道:“方才双方硬拼真力,虽说表面上木涯是吃了些亏,但我估计那墨沧鳞亦是被木涯所创,两人顶多是个平分秋色,可如今这小子竟是节节避让,像是怕了那墨沧鳞一般,不知道他是打得什么如意算盘啊。” 凌霄见温瑶曦神色紧张,淡淡一笑,和声道:“瑶曦,你段师兄许是可以避开那墨沧鳞的锋芒,以他的聪慧,必定已是有了打算,你且放心便是了。” 见师傅发话,温瑶曦却是面颊一红,静静的看着擂台上段木涯不住的东躲西藏,心中却是愈发的焦虑了。 “师傅,你看段师兄是不是受了重创,依他的性格,断然不会这般畏畏缩缩啊。”擂台另一边的慕容紫苑看在眼中,亦是焦急万分,恨不得自己也上台与段木涯并肩而战才好。 诺音见徒儿这般焦虑,却是淡然一笑,低声道:“紫苑,你大可放心,段师侄应该是另有打算才对,你且慢慢看来便是了。” 擂台上,段木涯已是险险避开了数次杀招,墨沧鳞见段木涯如此疲软亦是士气大振,全然忘却了内伤,一招强过一招,招招凶狠,恨不得一击制胜。 段木涯见墨沧鳞竟是有这般定力,久攻不下竟是还能有如此高的警惕性,这样一来,自己制定好的计划完全无从下手,而且自己似是已经助涨了墨沧鳞的气焰,本来自己还能避开墨沧鳞的攻势,却不想方才几招已是险些伤了自己,在这样下去,恐怕就真的要败北了。 墨沧鳞见段木涯一时疏忽,三台剑华光暴涨,一声轻喝道:“流波落月!” 只见墨沧鳞周身隐隐泛出蓝芒,三台剑似是被海浪涌起,化作一道闪电般急速向段木涯冲来。段木涯见这三台剑威势浩大,自己已是避无可避,面色一寒,九幽黑芒大盛。段木涯亦是轻喝一声:“苍焰峰回。”只见得九幽化作一团冥火,迎着三台而去,两柄霸道的仙家利器又一次相撞,一声巨响如炸雷一般,两人亦是被强大的反噬之力冲的倒飞出去,墨沧鳞想要定住身形却也是无能为力,被打飞在地。反观段木涯亦是被强大的冲击力弹到了擂台一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台下温瑶曦与慕容紫苑竟是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温瑶曦更是要冲上擂台却被凌霄拦下,凌霄见徒儿这般冲动,怒道:“瑶曦,你怎能如此冲动。若是上了这擂台就是表示我们玄火宫认输了,你可知道吗?” 温瑶曦闻言银牙紧咬,似是把全身的力气全都集中在了两排牙齿上,竟是发出一丝声响。 乐笙见状亦是心头一紧,毕竟方才段木涯是被动接招,自然会损伤更大,只见墨沧鳞已经缓缓起身,而段木涯还是没有半点动静,难道就这样输了吗? 全场都在默默地注视着段木涯的一举一动,慕容紫苑更是心急如焚,心里默念:站起来,段木涯你快站起来! 离焰真人见段木涯受伤不轻,一声轻叹,缓缓起身道:“看来这战,乃是墨师侄取胜了。” 皇甫谦亦是缓缓起身,朗声道:“沧鳞,你且退回来吧。” 正当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位修真界泰斗身上时,温瑶曦却是一声轻呼,急道:“段..段师兄站起来了。” 墨沧鳞闻言却是眉头一皱,看向段木涯的方向,只见得段木涯一身白衣满是鲜血,头发四散开来,狼狈至极。 段木涯轻咳一声,朗声道:“掌教师伯,木涯还能再战!” 段木涯字字铿锵,在场的玄火宫弟子亦是为之一振,一时间呼声震天,段木涯缓缓举起九幽神剑,朗声道:“墨师兄,请教了。” 墨沧鳞见段木涯竟是这般顽强,心里亦是多了一分敬佩之情,毕竟受了自己全力一击还能有再战之力的,在同辈的弟子里,他也算是第一次见到。 段木涯紧握九幽,一声长啸,九幽竟是发出一道道红芒,杀气逼人。 乐笙见状眉头紧锁,冷冷道:“难不成,木涯是参悟了焚天昧火法诀的第六式吗?” 温瑶曦闻言倒是心头一喜,毕竟这焚天昧火法诀可是极难参悟的,没想到段木涯又一次绝处逢生,当很是神奇。但反观乐笙却是满面愁容,似是对段木涯参悟了这焚天昧火法诀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不是这其中是何缘由。温瑶曦低声道:“师傅,我看乐笙师伯似是对段师兄参悟了焚天昧火法诀第六式颇感担忧,这又是为何啊?” 凌霄亦是眉头紧锁,低声道:“我玄火宫的焚天昧火法诀,尤以这第六式离火焚天最为霸道,你段师兄现在若是强行施法,说不定会遭那玄火之力反噬,到时候,就连我的仙药也救不了他啊。” 温瑶曦闻言周身大震,她深知以段木涯的性格绝对不会就此罢休,若是硬要战下去,怕是真的要引得玄火之力烧身了。 温瑶曦急忙转身面向乐笙道:“师伯,你快让段师兄认输吧,这样下去他必定会搏命一战的。” 乐笙闻言眼色一寒,冷冷道:“擂台之上,生死有命,若是木涯不愿服输,我亦是没有权利代他投降。” 凌霄亦是附和道:“瑶曦,我知你心中顾虑,可木涯这孩子性子坚韧,你若要他不战而降,怕是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百倍了。” 台上的段木涯似是极为兴奋,像是迫不及待的与墨沧鳞再战一般,九幽神剑不住的颤动,融汇于剑尖的能量呼之欲出。 墨沧鳞见段木涯杀意大盛,亦是热血沸腾,三台剑重新焕发出青芒向段木涯打去。 段木涯见墨沧鳞全力向自己打来,毫无退避之意,九幽神剑幻化作九道赤芒,直照的人睁不开眼睛。霎时间,天竟是也被染成了赤铜色,九道强光如九道箭雨射向墨沧鳞。墨沧鳞本是疾驰而来,见这赤芒威势极大,也不得不定住身形,三台剑豁然斩下,硬生将一道赤芒逼回。这一击之下,墨沧鳞却是心头大惊,没想到段木涯这一道赤芒便是如此霸道,若是九道赤芒一起袭来,怕是自己纵使有三台在手也能为力了。 本是已然胜券在握,却不想段木涯突然使出了这等玄妙的奇招,墨沧鳞亦是心头大为不悦,可这段木涯突然如此强势,自己也只有招架之力,更不要说克敌制胜了。 正当墨沧鳞思索着如何取胜时,台下的陆炀却是一声大喊:“墨师兄,快注意你头上!” 墨沧鳞闻言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那九道赤芒幻化为一柄巨剑,在墨沧鳞头上盘旋,眼见就要斩了下来。 段木涯一声怒喝,那巨剑似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当头劈下,墨沧鳞已是面无血色却也没有半分退让,那赤色巨剑与三台剑豁然相撞,天地为之失声。 第六十四章 决胜 第六十四章决胜 铛! 三台剑坠落在擂台上。 强光散去,擂台上的场面确实让人大吃一惊。段木涯的半边身子的衣物已是被烈火烧焦,右眼也隐隐渗出了一丝鲜血。反观那墨沧鳞亦是好不到哪儿去,方才的翩翩少年已是上身赤裸的站在擂台上,双臂满是鲜血。 两人就这般冷冷对视,半晌不语。 慕容紫苑看着段木涯这幅摸样心头竟是略过一阵疼惜,冷冷道:“师傅,你看段师兄他,会不会伤及心脉?” 诺音见这战况如此惨烈,也不禁微微摇头道:“方才段师侄运尽周身真元奋力一击,只怕是早早便撤去了护住心脉的真元,如今看他竟是双目渗血,怕是已然伤到了五脏六腑了。”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心中大急,只是碍于门派之别,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急切,缓缓道:“师傅,那段师兄他会不会折损了修为?” 诺音眉头一皱,一声轻叹道:“这般胡闹,不止是折了修为这么简单,再比试下去,怕是会折了阳寿啊。” 擂台另一侧的温瑶曦亦是心头大急,厉声道:“师伯,你快快让段师兄下来吧,这样下去,就不只是玄火之力反噬这么简单了。” 凌霄亦是缓缓点头道:“师兄,木涯已经尽力了,你又何苦如此执着呢?” 乐笙见两人都在劝自己,沉默半晌,微微摆手道:“不可!擂台之上,死生有命,若是木涯一意孤行,那我也无能为力,眼下我这个做师傅的能做的,便是给他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他静静的疗伤了。” 温瑶曦见乐笙不肯劝段木涯下来,竟是抽泣起来,低声道:“师伯,段师兄这个样子,像极了半年前在南疆时的癫狂模样,若是再这么下去,我怕段师兄会控制不住自己啊。” 说罢,温瑶曦竟是腾身跃上擂台,直奔段木涯而去。凌霄没想到温瑶曦这般莽撞,也连忙跟了上去,想要拉住她。段木涯却突然站起身来,朗声道:“温师妹,我并无大碍,师叔,你且将师妹带回去吧。” 温瑶曦闻言一怔,没想到段木涯居然还能自己站起来,没想到他还能保持神志清晰。 凌霄见温瑶曦顿住了身形,急忙一把抓住她,将她带回了方才观战的地方。 墨沧鳞缓缓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三台剑,却是怎样都无法握紧,刚刚用尽力气将剑柄攥在掌心,却不想三台剑竟又是自行滑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再无动静。 段木涯见墨沧鳞已是拿不起三台剑,手持九幽剑指墨沧鳞,冷冷道:“墨师兄,这一战,是我赢了。” 墨沧鳞却是冷笑一声道:“段师弟,你以为我拿不起三台剑便是要认输了吗?” 段木涯倒是没想到墨沧鳞即便是没了三台剑还要与自己一战,缓缓点头道:“仙蓬屿仙法莫测,师兄莫不是要空手与这九幽神剑相搏吗?” 墨沧鳞又是一声冷笑道:“哼,没了佩剑又如何,到叫你见识见识我仙蓬屿真正的妙法。” 见墨沧鳞没有丝毫退却之意,段木涯大笑一声,把九幽收回剑鞘,朗声道:“如此,你我便赤手空拳再比试一番,免得我落下个仗剑欺人的名声。” 皇甫谦见段木涯竟是收起了九幽,自语道:“没想到这孩子虽是魔族,却有如此豪气,难得,难得啊。” 一旁的闻天煜见师傅弟弟自语,不禁问道:“师傅,你在说些什么,我看师兄伤的不轻,这样再比下去,怕是于敌于我都是大大的不利吧。” 皇甫谦缓缓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段木涯这孩子甚是出乎了我的预料,不过既然已经比到了这个份上,接下来的一招,一定就能决出孰胜孰败了。” 只见台上的两人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没有人有想先发制人的意思,怕是都在默默的调息着,等待着这最后一击。 段木涯自从悟出了流火汤汤之后,便感觉调息起来似是比半年前更为顺畅,自然恢复的也是越快,而每当自己气力不足时,胸前的玉牌总会隐隐的化出道道真元,游走于周身,虽说是片刻的喘息,但自己已经很好的控制住了玄火的反噬之力,若非如此,自己怕是早早就被台下擂台了吧。 墨沧鳞见段木涯竟是面色大有好转,大惊之下也顾不得其他,用尽最后一丝真力汇聚于胸前。不消片刻,墨沧鳞胸前便出现了一柄半人来高的水叉。段木涯见墨沧鳞已是准备好最后一击,自己亦是不敢有丝毫落后,双手亦是合十于胸前,一只火凤赫然而出。这最后一击,段木涯选择了以焚天昧火法诀第三式双凤驭麟作为终结。 虽说这火凤的威势比起往常不知下了几倍,不过比起墨沧鳞那柄水叉则是强了许多。未等那水叉成型,段木涯御起火凤当头打下,墨沧鳞似是早就料到了段木涯不会再给他留下可乘之机,大手一挥,水叉便向那火凤打去。 水火本就是互不相容,两人均是耗尽真力的一击虽说与之前两次想较少了几分华丽,可细细看来,两人将所有的真力全部集中于这一招之上,如此孤注一掷,倒是比那些华丽的道法更要来的凶险啊。 只见那柄水叉径直飞向火凤,火凤亦是猛地扑向墨沧鳞。这听得一声闷响,天空中竟是冒起了白烟滚滚,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水叉穿心而过,而自身的真力也被那火凤化了个干干净净。火凤已是强弩之末,却借着最后一丝真力猛然打向墨沧鳞,墨沧鳞已是筋疲力尽之躯,只得是一声轻叹,被火凤结结实实的搭载了胸前,倒飞出了数尺。 玄火宫的一众弟子本以为是段木涯大获全胜,刚想要欢呼庆祝,却不想段木涯竟是一口鲜血喷出,单膝跪在了擂台之上,看上去亦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一番激战后,虽然是段木涯险险获胜,但段木涯心里清楚,最后墨沧鳞的奋力一击,却是又被这玉牌化了个干净,若非如此,恐怕自己也站不起来了吧。 这见胜负已分,台下的温瑶曦赶忙跑到台上,将段木涯搀看下来,乐笙见段木涯伤的不轻,但墨沧鳞的最后一击却似乎并未对他又何影响,虽然心中疑惑,但也顾不得这么许多,带着段木涯反身往落羽堂而去。凌霄和温瑶曦见状,亦是腾身而起,直追两人而去。 皇甫谦先将墨沧鳞交予两个弟子,闻天煜与陆炀便带着墨沧鳞先行返回赤炎居去了。见徒弟离去,皇甫谦朗声道:“离焰道友,方才一战二人都是倾尽全力,无奈我仙蓬屿道法还是略输一筹,段师侄道法精湛,我仙蓬屿认输了。” 离焰真人见皇甫谦已是没有心思再管这孰胜孰败,缓缓点头道:“皇甫道友过谦了,段师侄也不过是堪堪而胜,你我二派亦是伯仲之间,既然如此,那此次会盟的决赛,便是由我玄火宫对阵修罗涧了。” 皇甫谦见胜负已定,拱手道:“既然这胜负已分,那我也不再多留,这便回去看看那不成器的徒儿了。” 离焰真人明白皇甫谦念徒心切,和声道:“皇甫道友随意便是,若是有用的到我玄火宫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皇甫谦只是微微点头,便化作一道毫光而去。至此,八仙会盟的决赛又是如往届一般,由玄火宫对阵修罗涧。而段木涯的伤势如何,能否如约与司徒寂一战,倒是成了最大的疑问。 第六十五章 怀抱 第六十五章怀抱 又是五十年寒来暑往,没想到本次八仙会盟,终究还是玄火宫与修罗涧的宿命之战。 今日所有比试都已经结束,离焰真人也缓缓站起身来,朗声道:“今日的比试到此为止,最终的决赛待到三日之后在此举行,今日比试中受伤的师侄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向我玄火宫开口。若无它事,那今日的比试就正式结束了。” 离焰真人言罢,其余各大门派的掌教便陆续带着弟子返回住所去了,焚天殿广场上观战的玄火宫弟子也很快散了个七七八八,偌大个广场,只剩下幽雨升与司徒寂,还有修罗涧那个未曾上场过的弟子三人了。 幽雨升见众人散去,冷哼一声道:“他玄火宫竟然敢让子尧休战,当真是傲气的很啊。” 司徒寂倒是一脸不屑的样子,幽幽道:“哼,我看他玄火宫也没什么厉害的,除了那个子尧和这个段木涯,其他两人都不成气候。” 幽雨升也不搭话,只是默默的看了那个弟子一眼,缓缓道:“钟离,为师要你查的事情有头绪了吗?” 那被唤作钟离弟子乃是幽雨升六年前新收的入室弟子,名唤顾钟离,据说是幽雨升从西北荒原之地救回了修罗涧,性格与司徒寂相仿,都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只是此番前来八仙会盟,顾钟离还未曾上台比试,究竟道行几何,还尚未可知。 顾钟离见师傅问话,便答道:“这几日探查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幽雨升闻言眉头一皱,缓缓道:“也罢,既然没什么收获,这三日便好好准备八仙会盟的决战吧,毕竟他玄火宫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弟子明白。”顾钟离点头称是。 三人不多时也返回住所而去,整个焚天殿广场又冷清了下来。 玄火宫落羽堂 乐笙与段木涯甫一落定,就见得凌霄与温瑶曦跟了过来。段木涯本想与二人打声招呼,却不想刚一抬手,便又是一阵气血翻腾,一口甜血涌出,吓得温瑶曦“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凌霄赶忙上前扶住段木涯,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几粒丹药让段木涯服下,这才将血止了住。 温瑶曦扶着段木涯走入落羽堂内坐定,凌霄亦是从丹房里拿出了不少瓶瓶罐罐,怕是各类疗伤的仙药都给段木涯拿来了。 待到段木涯将这些丹药一一服下,凌霄这才开口道:“木涯,方才一战你为求胜竟然撤去了护体之术,可是太过鲁莽了。” 乐笙见段木涯的伤情稳定了下来,亦是怒道:“老五,平日里师傅的教诲你都当是耳旁风了吗?” 见乐笙动怒,段木涯讪笑一声,缓缓道:“师傅,弟子知错了,只是方才擂台之上,着实不想就这般败下阵来,一时情急,故而撤去了护体真元,还望师傅原谅。” 乐笙依旧是没好气的说道:“比武之事,贵在切磋技艺,哪有向你们这般以命相搏的,我看那修罗涧的司徒寂也是,也不知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连这点规矩礼法都不懂,成何体统。” 凌霄闻言却是一声轻笑道:“师兄,这规矩礼法之事从你嘴里说出,倒是颇为怪异啊。” 没想到凌霄竟是突然揶揄自己,乐笙亦是双目一窒,悻悻道:“哼,偏偏从为师身上学这些离经叛道之事,看来真该把你送到厉瞳师兄那儿再待上几年!” 温瑶曦还以为乐笙动了真怒,连忙道:“师伯,段师兄他也是为了我们玄火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何况这功劳亦是不小,怎能再罚他去守剑阁。” 见温瑶曦一副紧张的模样,乐笙轻叹一声,和声道:“哼,我这劣徒还真是有不少人记挂呢,也罢,眼下整个落羽堂就属我最是碍眼了,木涯,这些日你且在落羽堂养伤,为师还有些要事要处理,先回赤炎居去了。” 段木涯闻言尴尬一笑,拱手道:“师傅放心,这三日徒儿必定尽力恢复,断然不会影响三日后的决战。” 乐笙心知段木涯与那司徒寂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架势,三日之后两派决战,若修罗涧还是由司徒寂出场,那段木涯也必定会请战。只是现下段木涯身上的伤势也决计不是三日之内就能彻底恢复的, 是夜,段木涯翻来覆去总也不能入睡,一想到三日之后便是八仙会盟的决战,再想到司徒寂那副嚣张跋扈的姿态,竟是有些心中愤懑,便穿戴好衣衫,走出了房门。 夜里的落羽堂倒也幽静,不过现在天琴院与落花宫的道友也借宿在落羽堂,夜晚更是多有不便,段木涯只得往玄天火凤的石像处走去。 “段木涯?”一声惊呼,迎面而来的正是慕容紫苑。 段木涯亦是心头一惊,问道:“这么晚了,慕容师妹这么还不歇息?” 慕容紫苑没想到竟会从落羽堂见到段木涯,竟是腾起一阵羞意,低声道:“我...我有些心神不宁,便去那石像去散了散心。早就听闻玄火宫玄天火凤乃是世界独绝,今日一见,果真是大开眼界。” 段木涯闻言道:“多谢慕容师妹赞誉。” 慕容紫苑想到段木涯身上还有内伤,不禁面露忧色,段木涯看在眼中,却是不知慕容紫苑为何忽然面色阴沉,赶忙问道:“慕容师妹,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反关心起自己来,微微摇头道:“你这人啊,自己还带着一身伤,居然还有空顾忌起我来了。” 段木涯闻言笑道:“我的伤不妨事的。” 慕容紫苑思虑片刻,在怀中取出了一个翠绿色的小瓶,低声道:“木涯,这...这个药你拿着,明日早上服下,两日之内你体内的伤势应该就能好个大半,再加上凌霄前辈诊治,我想不会耽误三日后的决战的。” 木涯。 被慕容紫苑如此亲昵的唤了一声,段木涯登时面色通红,接过慕容紫苑手中的小瓶,磕磕巴巴的谢道:“多...多谢慕容师妹赠药,我...我必定不负师妹所望。” “我之所望,你当真知道?”慕容紫苑问道。 段木涯闻言一怔,缓缓摇头道:“恕我愚钝,猜不透慕容师妹心思。” 慕容紫苑轻叹一声,幽幽道:“我之所望,便是你安然无恙,胜负之数虽事关师门荣耀,但...但...我就是见不得你受伤。” 天大地大,不及你一丝一发。 人生在世,能有一人如此,夫复何求。 就这么把你揽入怀中,明月之下,心意相通。 “紫苑。” 一声低呼,动了心肠。 慕容紫苑静静的靠在段木涯的胸口,感受着逐渐急促的心跳,仿佛这便是世上最令人陶醉的声响,不愿在离开分毫。 半晌,二人才慢慢分开。 段木涯低声道:“紫苑,我答应你,三日后的比试,我一定不会再撤去护体真元,你且放心便是。” 慕容紫苑闻言笑道:“好,你答应我的,我信你。” 两人又是私语了半晌,段木涯才恍然大悟一般,急道:“紫苑,你出来这么久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我们...我们明日再见如何?” 慕容紫苑闻言笑道:“也好,时日不早了,我若还不回去,恐怕师傅也该担心了。” 慕容紫苑依依不舍的消失在夜色之中,段木涯亦是心情大好,毕竟自己也是人生第一次像今日这般吐露心意,怎能不内心悸动。 第六十六章 诘问 第六十六章诘问 落羽堂,清晨 段木涯早早的便穿戴好了衣衫,一番清洗过后,带上九幽,便离开落羽堂向焚天殿去了。 本来有伤在身,按理说应当在落羽堂静修,但不知为何,段木涯总觉得落羽堂有外人借宿,自己又是男子,着实是多有不便,便在房内留书一封,往焚天殿去了。不知怎么的,大战之前,段木涯却忽然想去见炎师兄一面,一来是许久未见,对这个神秘的师兄有些记挂,二来则是炎师兄道法精湛,又久居于焚天殿后山,必定是玄火宫的隐世高人,前番八仙会盟擂台上之事,自己着实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思来想去,也只有请教于他了。 不觉间,段木涯已经来到焚天殿广场之上。方一落地,便有两个小弟子赶上前来,段木涯本来没以为那弟子是冲着自己而来,却不想方才走到他们跟前,一个小弟子便喊道:“快看,快看,是赤炎居的段师兄!” 另一个小弟子则是一脸崇敬之色,朗声道:“喂,大家快来,是段师兄来了!” 这小弟子一喊不打紧,在周遭兀自修习功法的小弟子们竟是一窝蜂的涌到了段木涯身边,把段木涯围了起来。 段木涯见状心头一惊,没想到才一日未来,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待遇,赶忙合手道:“诸位师弟,可是找我有事吗?” 那些小弟子们齐齐道:“昨日段师兄你大发神威,力保我玄火宫挺进决赛,我们都觉得段师兄道法精妙,还想请师兄给我们讲讲平日里都是如何修习功法的呢。” 见小弟子们一个个如此殷切的看着自己,段木涯不禁心头一喜,毕竟做英雄的滋味还是极好的,平日里自己都是再被师傅训斥,偶尔做一回人师,果真是快意的很。 段木涯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师弟,我入门六年来,每日恪守师傅教诲,从无片刻耽搁,晨课也好,晚课也罢,具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不敢有丝毫怠慢。我虽比你们入门早了几年,但也只是投石问路,常有疑惑,若是修习功法之时遇到瓶颈之时,不妨多向师长请教,师叔师伯们都是得道之人,自然比我们普通弟子通透的太多,你们可还记住了?” 段木涯本就是心血来潮,一股脑的说了一通,却不想那些小弟子们个个都奉如名典一般,还有几人竟是不知从哪里取来的纸笔抄录了起来,段木涯见状赶忙道:“额,诸位师弟,这只是我的一些浅见,抄录之事,就不必了吧。” 小弟子们闻言笑道:“段师兄你误会了,这位师弟是在被师傅罚抄经书,看到你过来了又忍不住过来凑凑热闹。” 段木涯闻言双目一窒,心道:哎,没想到竟是我自作多情了,这群师弟不知要怎样才能散去,该如何是好呢? 正是段木涯犹豫之际,不远处正是厉瞳迎面而来,小弟子们见了厉瞳个个面露惧意,一溜烟就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段木涯一人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厉瞳见是段木涯在此,冷哼一声道:“哼,我说是谁有如此的号召力,原来是段师侄大驾光临啊。” 段木涯闻言心里登时便凉了半截,赶忙合手道:“师伯言重了,弟子愧不敢当。” 厉瞳见段木涯身上的内伤似乎好了不少,便问道:“段师侄,你不好好在房里养伤,到处乱跑什么?” 段木涯到焚天殿来,本就是想寻炎师兄交谈一番,却不想先是被一群小弟子缠住,后又被厉瞳撞到,一大清早便如此不顺,也没了再去寻炎师兄的心情,和声道:“师伯说的是,弟子这便回去了。” 厉瞳见段木涯一大清早便跑到焚天殿来,还以为是乐笙让他来寻掌门师兄的,却不想段木涯似乎是有些私事故而前来,晚辈之事自己也懒得过问,便道:“罢了,三日后便是八仙会盟决战之日,这些天若有需要,大可来守剑阁找我便是。”说罢,厉瞳也抽身离去,似是往焚天殿内去了。 段木涯见厉瞳离去,本想着这便返回落羽堂静修,只是走着走着,却不自觉的来到了当日炎师兄传授自己斩阳诀之处。 “唉。” 一声轻叹,不知为何,大战之前自己的内心一直无法平复,许是期待,许是紧张,总之就是难以入定。 “段师弟,何故叹息啊。” 这似曾相识的声音,不正是炎师兄吗? 段木涯回头看去,果然是那一头赤发,风度翩翩的炎师兄。 “段师弟昨日里大发神威,我亦有所耳闻,怎么今日却跑到我焚天殿后山来兀自叹息起来了。”炎离问道。 段木涯微微摇头道:“师兄谬赞,我实在担待不起。” 炎离笑道:“师弟何必过谦,只是大战过后,本应静养休息才是,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段木涯闻言面露一丝尴尬之意,拱手道:“实不相瞒,此番前来,为的便是与炎师兄一晤,愚弟有些事情郁结于心,还请师兄解惑。” 炎离自然没想到段木涯是专门为自己而来,笑道:“哦?我竟是有这么大的面子,还要劳烦师弟你带病之躯前来探望,也罢,就冲这份情意,我知无不言便是了。” 段木涯思虑半晌,幽幽道:“炎师兄,不瞒你说,这大战之前,我总感觉有些心绪不宁,虽然我并非太过看重胜负之数,但那司徒寂所为实在是为我所不齿,故而,擂台之上,我也想好好教训他一番。思来想去,这些话也只有说给师兄你听了。” 炎离见段木涯说到司徒寂时,面有不平之色,多半是那司徒寂不知为何激怒了他,便问道:“师弟,如你所说,胜负之数乃是次要的,可若是你与那司徒寂对垒,你又想狠狠的教训他一番,这岂非是自相矛盾吗?”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才要向师兄解惑。” 炎离见段木涯也没什么遮掩,笑道:“师兄有一言,虽然不中听,但希望师弟你能记在心上。” 段木涯道:“师兄但说无妨。” 炎离轻叹一声,幽幽道:“八仙会盟,名义上是八大门派互相切磋技艺,实则是通过这盛会来窥探别派年轻一辈的虚实。我虽不知你为何对这司徒寂心存芥蒂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此子在道法修为上,确实有过人之处。世间有百态,人性亦如此,若是师弟你纠结于此,妄图以自己之力普度众生,以自己之标准去判断所有人之行事,那么最终反噬的,也必定是你自己啊。” 段木涯没想到炎师兄会说出这番话语,反驳道:“可是师兄,我玄火宫千百年来,都是教弟子们惩恶扬善,虽不能普度众生,但面对恃强凌弱之徒,又如何能与其安然处之。” 炎离见段木涯颇为愤慨,却是面不改色,淡淡道:“段师弟,你可否能将当日司徒寂所做之事讲与我听?” 段木涯点头称是,并将那日司徒寂与怜惜在擂台之上发生的事与炎离说了个大概。 说罢,炎离又是反问道:“段师弟,你可是擂台之上自有擂台之上的规矩?” 段木涯点头称是。 炎离便继续问道:“那你又可知,擅自上了擂台,便是坏了我修真界的规矩?” 段木涯闻言沉默不语,半晌才缓缓道:“师兄,你之所言,我自然明白,只是这规矩,当真比人命还重吗!” 第六十七章 前夕 第六十七章前夕 深夜,焚天殿内 离焰真人宽大的背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摇摇晃晃,角落里,还有一个黑影,便是离炎了。 “今早,你在后山见过段木涯了?”离焰真人问道。 阴影中,离炎幽幽道:“不错,没想到那孩子还很是记挂于我呢。” 离焰真人闻言淡然一笑,道:“师弟啊,半年来这孩子身上发生了不少事,今日你再见他,可有何变化?” 离炎思虑片刻,缓缓道:“除了道法精进的不少,性子嘛,还是和乐笙一般,都说什么样儿的师傅教的出什么样儿的徒弟,这话放在乐笙身上,真是分毫不差。” 离焰真人闻言笑道:“怎么,我看你这个炎师兄,也是颇为喜欢那孩子啊。” 离炎并没有正面作答,而是幽幽道:“师兄,有这孩子在我玄火宫,恐怕有些人,早晚会耐不住寂寞吧。” 离焰真人闻言面色一沉,道:“师弟,这半年来,为兄要你调查的事情,你可有把握了?” 离炎笑道:“把握,已经有了八成,只是变数还是太大。” 离焰真人似乎对离炎的回答并不满意,追问道:“变数?还有和变数能让你如此顾忌?” 离炎这才缓缓从黑影中现身而出,冷冷道:“仙蓬屿!” 落凤峡,石凤下。 慕容紫苑与段木涯并排而坐,共赏这苍月凄凄。 “紫苑,你说我等修仙一世,究竟所为何事?”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又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柔声道:“少时为师傅所救,故而入得天琴院,日子久了,便习惯了,却也没想过这么多。你呢木涯,何故有此一问?” 段木涯回想起半年来发生的种种,不觉心间疑惑丛生。本欲安心修道,却不想莫名遇到了那鬼魂,指认自己是魔,又在昔日镇与魔影一战失去理智,走火入魔。本欲恪守门规,却不料自己所学所想,与这世俗礼法又水火不容。 见段木涯不语,慕容紫苑便又问道:“对了,你还没给我讲过你是如何进的玄火宫呢?” 段木涯闻言神色一黯,缓缓道:“少时双亲离世,家破人亡,不知被谁虏来了落凤峡境内,恰逢师傅相救,就这般留在师门做了师傅的关门弟子,说来,你我都是被自己恩师所救才入得修真一途呢。” 慕容紫苑没想到段木涯竟还有如此伤感的过往,暗骂自己不该多问,只是事已至此,只得柔声道:“木涯,若非如此,你我恐怕也不得相识了吧。” 世间种种,皆有因果,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若不是修了仙途,自己自然也便没有机会结实慕容紫苑。还有师傅,师兄、师姐。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些年来自己能在玄火宫与大家一起和和乐乐的生活,也算是自己的福报吧。 想到此处,段木涯展颜一笑,和声道:“紫苑,这些日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今日与你交谈过后,便觉得舒坦了许多。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能遇到你,此生足矣。” 慕容紫苑没料到段木涯也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脸泛红云,低声道:“喂,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段木涯重重点头道:“这是自然,若有半分虚情假意,我愿受天邢之苦。” 慕容紫苑闻言羞意更浓,嗔道:“你这人,好端端的怎么还发起毒誓来了,好啦,信你便是了。” 说罢,慕容紫苑轻轻将头靠在了段木涯的肩上,低声道:“木涯,你说我们之事,师长们会如何看待?” 段木涯闻言笑道:“我师傅他,生性就是不拘礼法,必然不会干预你我之事,倒是诺音前辈,似乎对你十分看重,也不知她是如何想的。” 慕容紫苑微微摇头道:“不会的,我师傅她平日里最是疼我,我想做之事她也从未有过拦阻,我既有心仪之人,师傅必定也不会为难与我的。” 段木涯忽的拉起慕容紫苑来到了香枝树下,和声道:“紫苑,你可还记得当日在玉仙竹林之事?” 慕容紫苑笑道:“那是自然,要不是本姑娘,你早就被那酸与吃了。” 段木涯闻言一窒,悻悻道:“咳,我是说藏仙庐里的那颗香枝树。” 香枝树,想思路。暮暮朝朝离人渡。盈亏月常驻。 慕容紫苑每每回想起这首词,都会有种莫名的心酸之意。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和声道:“怎么?可是想到琼月前辈了。” 慕容紫苑点头道:“不错,我在想,乐笙前辈与琼月前辈,明明两情相悦,却又只得天各一方,互不相见。虽然不知为何,但我总觉得两人实在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即无法解开二人心结,也只得兀自叹息了。”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不同,他已经从琼月口中得知了二人之事,虽然乐笙平日里洒脱非常,但段木涯心知师傅最是在意自己身边之人,尤其是自己的徒弟。自从那玉仙竹林返回后,自己也或多或少的向师傅提起过琼月前辈,想要解开二人心结,只是无奈师傅心意坚决,没有丝毫容情之意,自己也只得作罢了。 慕容紫苑默默的拉起段木涯的手,轻声问道:“木涯,你说若是有一天,你我二人也不得不天各一方,你,回来找我吗?” 段木涯淡然一笑,将慕容紫苑的玉手握在掌心,正色道:“无论天涯海角,不论你身在何方,我都一定把你带回我身边。” 两人就这般紧靠着坐在了香枝树下,低低私语。 月下影成双,不意秋夜凉。 三日匆匆而过。 落凤峡客房内,段木涯暗自调息过后,发现自己身上的内伤已然好了九成,一来是这些天凌霄亲自为自己诊治,二来便是那瓶慕容紫苑给的仙药也着实是效用非常。 “木涯,你在里面吗?”门外传来凌霄的声音。 “弟子在,师叔请进。”段木涯赶忙答道。 凌霄推门而入,见段木涯气色比三日前好了许多,笑道:“没想到三日之内木涯你便能恢复到如此程度,看来我和你师傅都小看你了啊。” 段木涯闻言拱手道:“这些日全凭师叔照顾才得以恢复的这么快,明日之战,木涯定会全力以赴。” 凌霄见段木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点头笑道:“好,看你有这番精气神,我们也便放心了。这三日瑶曦也颇为担心你的伤势,只是大战之前,还要闭关修行,托我代为问候。” 段木涯笑道:“那便多谢师妹挂念了,只是不知这几日师妹可还有些收获?” 凌霄道:“这丫头在道法上颇有悟性,三日内便将她所创的镜中人之剑术掌握了八九成,虽说明日决战掌门师兄不一定会派瑶曦登场,但我想若是瑶曦登场,也必定不会落了下风。好了木涯,乐笙师兄还在焚天殿等着你,你快去与他汇合吧。” 段木涯拜别了凌霄,向焚天殿而去,甫一落定便见到乐笙在广场之上似乎已经等待了多时,赶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师傅,弟子来了。” 乐笙见段木涯身上的伤势已基本恢复,心中自是欢喜不已,和声道:“明日便是八仙会盟决战,今夜为师再助你一臂之力,将你体内伤势清除,你且跟我来吧。” 段木涯随着乐笙步入焚天殿而去,大战前夕,焚天殿也笼罩着一层莫名的紧张,明日决战过后,未来五十年里,谁才是修真界第一门派,就会见分晓了。 第六十八章 决战 第六十八章决战 清晨,焚天殿广场。 五十年一度的八仙会盟盛会即将迎来尾声。 最终决战,不出意料的还是由玄火宫对阵修罗涧。 今日的擂台比前几日大了数倍,不仅是八大门派所有与会之人全部到场,就连玄火宫上下,除去必要的守卫之外,全部都涌到了广场之上,少说也有千人之众。 玄火宫这边,厉瞳与门下弟子,凌霄与温瑶曦。乐笙与柳璇琦、洛歆悉数在列,就连小北也被洛歆带到了焚天殿给段木涯加油助威。凌霄与温瑶曦简单交代了几句后,温瑶曦便跑向后台去,与其余三人汇合了。 擂台之上,八大门派首脑之人呈扇形排开,坐在正中的,自然是离焰真人与幽雨升。 离焰真人见时辰已到,便站起身来,与其余七派列席之人一一致意后,大步走向擂台中央,朗声道:“诸位道友,今日便是本届八仙会盟决战之期,承蒙天琴院与仙蓬屿多多承让,我玄火宫有幸进入决赛,今日与我玄火宫一争高低的,便是西域修罗涧。希望双方弟子记得,这擂台之上,点到即止,和气为先。” 离焰真人言罢,幽雨升亦是走上前来,朗声道:“承蒙各位道友承认,我修罗涧得以侥幸进入决赛。我以为真人所言甚是,擂台之上,和气为先,到时还请各位道友做个见证,以防有个别弟子在这擂台之上泄私愤,” 幽雨升此言一出,台下的乐笙随即冷哼一声道:“哼,幽雨升话里藏刀,明摆着就是冲着木涯来的,大战之前还要耍这些小手段,当真是有失体面。” 厉瞳见乐笙如此不忿,缓缓道:“师弟,若不是段师侄当日太过冲动,又怎会落下口舌,幽雨升虽然说话难听,但真要是比试起来,怕是他的弟子也不会顾忌这么许多了吧。” 擂台之上,离焰真人闻言倒是面色不改,朗声道:“台后的各位师侄,你们上台吧。” 说罢,玄火宫子尧、段木涯、温瑶曦、陆离四人悉数登台,这边司徒寂与顾钟离亦是走上擂台。六人中,只有顾钟离一人还未曾出手,道行几何也未曾可知。台下玄火宫弟子见自己‘家人’登台,登时便响起一阵欢呼之声,震天动地。在看到修罗涧弟子登台,台下顿时又鸦雀无声,一片死寂,幽雨升看在眼中亦是冷哼一声,退回了座位。 离焰真人见六人悉数登台,笑道:“六位师侄,可都准备好了?” 六人齐齐拱手道:“弟子已准备停当。” 离焰真人微微点头道:“如此便好,那就把昨日发给你们的卷轴展开来看看吧。” 说到这卷轴之事,就要说明一下八仙会盟决赛赛制。 凡是进入决赛,那每个人出场的顺序便不再由双方掌教定夺,而是提前一日将无字卷轴发放给参赛的弟子。待到弟子们登台,再由东道主掌教撤去卷轴上的封禁,撤去封禁之后,一方的四个卷轴会随机出现‘一、二、三和空四个字’。顾名思义,一、二、三便是对阵顺序,而拿到空字的弟子就表示轮空亦或作为替补,万一有突发状况出现,可以临时递补参赛。 只见台上六人都各自将手中的卷轴展开,修罗涧这边因为只有两人,故而没人手中拿到了两个卷轴。 离焰真人大手一挥,台上的八个卷轴霎时间华光大盛,直照的人睁不开双眼。待到华光散去,汇成一个个光字悬在了八张卷轴之上。 远看去,玄火宫这边子尧抽到了一号,温瑶曦则是二号,三号是陆离,段木涯手中的卷轴,竟是一个空字。 再看修罗涧这边,顾钟离抽到的是一三两号,而二和空两字,便在司徒寂手中了。 抽签结果一出,台下玄火宫弟子一片哗然,前番大展神威的段木涯竟然轮空,实力偏弱的陆离要出任压轴之战,大大出乎了玄火宫弟子的预料。本来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的玄火宫弟子,竟是不约而同的发出了阵阵叹息之声。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玄火宫这厢签运不佳,修罗涧那边则是绝大的利好。首先,段木涯这个玄火宫门下实力第二的高手被迫轮空,其次,司徒寂也抽到了一个轮空之位,若是顾钟离不济,司徒寂可以随时替补上阵。 台下的凌霄更是面露忧色,低声道:“乐师兄,你看,瑶曦那孩子对上司徒寂,会不会...哎,我着实是有些担心啊。” 乐笙亦是面色阴沉,应道:“那司徒寂下手狠辣,道行又高出了温师侄不少,此战,我以为还是弃权的好。” “弃权?在这八仙会盟盛会上要瑶曦弃权,恐怕那孩子断然不会应允吧。” 乐笙轻叹一声,微微摇头道:“没想到此番签运如此之差,具体战况如何,便要看弟子们的造化了。” 决战即将开始,要率先商场的子尧与顾钟离各自来到了自己的师傅跟前,聆听最后的嘱咐。 离焰真人只是简单的向子尧说了几句,便不再多言,子尧亦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毕竟对自己的实力颇有信心,即是对面上场的是从未登场过的神秘对手顾钟离,但子尧依旧没有丝毫惧意。 反观幽雨升却是一脸笑意,与顾钟离私语了几句,起初顾钟离闻言眉头紧锁,似乎是有些不快,但听到最后,竟也是鬼魅一笑,连连点头。 两人迈步走向擂台正中,子尧先是拱手道:“顾师弟,请指教。” 那顾钟离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忽然转身看向离焰真人而去,朗声道:“第一场,晚辈认输了!”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嘘声四起,这未战先怯本就是修真人之大忌,没想到如此重要的决战,顾钟离竟然一上来便认输了,怎能不让人唏嘘。 台下坐着的各大门派的掌教一时间亦是议论纷纷,仙蓬屿处,皇甫谦冷哼一声,幽幽道:“这幽雨升,当真是滑头的很啊。” 皇甫谦身边的墨沧鳞亦是眉头紧锁,冷冷道:“避其锋芒,看来这场决赛,他玄火宫凶多吉少了。” 皇甫谦甚是欣慰的看了墨沧鳞一眼,笑道:“沧鳞,以你所言,那玄火宫还有几成胜算?” 墨沧鳞思虑片刻,缓缓道:“不到三成吧。” 皇甫谦亦是点头道:“哼,我看这三成胜算,便在那段木涯身上了。” 顾钟离的忽然认输让玄火宫这边也是措手不及,子尧虽说不战而胜,但已经没有了再次上场的机会,接下来的两战,司徒寂对阵温瑶曦,顾钟离对阵陆离,怎么看都是修罗涧占尽了优势。 乐笙冷哼一声,道:“那幽雨升刻意让顾钟离避开子尧锋芒,我看这第三战,还是让木涯递补陆离师侄登场,我玄火宫方才有胜算了。” 厉瞳虽说平日里与乐笙不和,但此刻关系到玄火宫成败,亦是随声和道:“不错,我这便上台与师兄商议,就说陆离内伤复发,由段师侄递补。他修罗涧使诈在先,就别怪我玄火宫临阵求变了。” 擂台之上,离焰真人对顾钟离之举虽感意外,但在擂台上主动认输,也是在规则之内,只得站起身来,朗声道:“第一场,是我玄火宫胜了,接下来的第二场,由我派温瑶曦师侄对阵修罗涧司徒寂师侄,两位师侄,刻都准备好了。” 温瑶曦与司徒寂两人缓步走到舞台中央,温瑶曦合手答道:“弟子已准备好了。”司徒寂虽然并未回答,但也对着幽雨升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玄火宫与修罗涧,两派大战一触即发。 第六十九章 惜败 第六十九章惜败 温瑶曦见司徒寂一副傲慢模样,心头腾起一阵怒意,只是擂台之上自有规矩,也只得先拱手道:“司徒师兄,请了!” 司徒寂亦是答道:“温师妹请指教。” 两人话音已落,但都没有先动手的意思,温瑶曦这边虽然心有怒气,但前番司徒寂连续挫败炼玉堂和落花宫的三位高手,其实力自然在自己之上,冒然出手说不定又会中了那离魂化魄秘法。 司徒寂这边倒也沉稳,手持囚龙斧静静地观察着温瑶曦的一举一动。台上虽无波澜,但台下的凌霄早已是面露忧色,毕竟司徒寂实力不凡,而且此人下手极重,若二人真是硬碰硬起来,温瑶曦恐怕会有所损伤。 乐笙见凌霄面色微白,和声问道:“师妹你且放心,掌教师兄已经对几人都交代过了,点到即止,若是力有不逮,便马上认输,温师侄她也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话虽如此,但从把温瑶曦救回山上后,凌霄对她几乎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如慈母一般,如今眼见自己的‘孩子’面临强敌,又如何能放下心来。 擂台之上,司徒寂终于再也耐不住寂寞,囚龙斧一挥之力,霎时间一阵气旋向温瑶曦袭来,温瑶曦见司徒寂终于出手,冷哼一声,连忙抽身闪躲,几个回合下来,司徒寂主攻,温瑶曦主守,两人的斗法也慢慢激烈了起来。 司徒寂本以为温瑶曦道行平平,自己可以轻松胜之,只是没想到虽然温瑶曦道法少些劲道,但灵动非常。自己的囚龙斧力道十足但对攻之中却少了些速度,故而自己的攻势都能被温瑶曦轻易化解。 幽雨升看在眼里,冷哼一声道:“哼,寂儿这般轻敌大意,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身旁的顾钟离闻言亦是苦笑一声道:“师傅,以师兄之力,本能够速战速决的,为何师兄看上去似是故意留力的样子,莫不是另有什么打算吗?” 幽雨升冷冷道:“哼,你这个师兄,怕是想要留力与那段木涯一战吧。” 顾钟离闻言一怔,反问道:“师傅,那段木涯今日轮空,第三场又是弟子对阵陆离,师兄何必如此?” 幽雨升闻言诡秘一笑,像离焰真人的座位处看了一眼,幽幽道:“你怎知道他玄火宫第三战,一定是那陆离上场呢?” 还不等幽雨升把话说完,只听得擂台之上‘轰’的一声巨响,正是囚龙斧狠狠砸在了温瑶曦的倾国之上。远看去,在囚龙斧之下的倾国刃显得娇小异常,但就是这柄娇小的短刃,这个娇小的女子,生生将仙器囚龙死死挡在了身前。 “嘭!” 又是一声闷响,两人各自被震得倒飞了回去,司徒寂赶忙御起真元稳住身形。再看温瑶曦,虽然也将身形稳住,但似乎方才的一击已经损耗了不少法力,只见她面色殷红,细汗涔涔,比起面不改色的司徒寂似乎要狼狈了不少。 司徒寂见温瑶曦已经漏出疲态,跃身而起,口中念念有词,正是那修罗涧离魂化魄法诀。霎时间,半空之中的司徒寂身形缥缈不定,还不等温瑶曦仔细观察一番,便突然间出现在了她身边。 “不好!” 竟是幽雨升一声轻喝,站了起来。 再看那擂台之上,刚一现身的司徒寂竟是被倾国重重的打在胸口处倒飞了回去,一口鲜血涌出。 擂台上,温瑶曦亦是缓缓现身,原来方才千钧一发之际,温瑶曦再次施展镜中人之秘法,不仅堪堪躲过了司徒寂奋力一击,见到他漏出了破绽,反手便是一记重击,这才重创了司徒寂。 擂台之下的玄火宫弟子们似乎也没料之前还到不可一世的司徒寂会被温瑶曦打的如此狼狈,竟也是一时间鸦雀无声。片刻后,不知谁在人群中叫了一声“好!”,台下的弟子们这才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助威声,声势之大当真是前所未有。 凌霄看在眼中,亦是长出了一口气,和声道:“瑶曦这孩子,方才司徒寂那一击如此霸道,她竟然能忍到最后一刻才出手还击,当真是一步险棋啊。” 乐笙闻言笑道:“小丫头心思缜密,动作又灵活,那司徒寂如此看轻温师侄,果然是自作自受啊。” 擂台上,司徒寂被温瑶曦所伤,心中甚是恼火,只是擂台之上,自己又不能轻易示弱,赶忙拭去嘴角的血痕,缓缓站起身来,暗自调息。 温瑶曦自然知道方才的一击已经重创了司徒寂,如果能乘胜追击的话,说不定真的有机会能让玄火宫在两场之内便结束这场王者之争。再想到前几日司徒寂的嚣张模样,温瑶曦一声轻喝,御起倾国便向司徒寂攻去。 只见那倾国刃化作茫茫剑雨,从天洒下,砸向身在擂台一隅的司徒寂。司徒寂见温瑶曦意图乘胜追击一举将自己,自然是不肯就范,左手御起囚龙斧挡在身前,右手虚点数指,一道黑色光屏凭空而出,将射来的剑雨尽数挡了下来。 温瑶曦见状又是轻喝一声,一招火凤御麟出手,只见那玄火麒麟声势浩大,直扑地面上的司徒寂而去。司徒寂也心知这焚天昧火法诀至刚至强,连忙挥动囚龙斧斩下,虽然那玄火麒麟势大,但夹杂着离魂化魄法诀的囚龙斧似乎更胜一筹,一击之下便将那玄火麒麟化了个干干净净。只是玄火麒麟虽然消散,但温瑶曦亦是不见影踪。 电光火石之间,温瑶曦现身在司徒寂身后,倾国豁然斩下却是扑了个空。正是温瑶曦惊疑之际,司徒寂亦是反手一掌打来,正好打在温瑶曦右肩之上。温瑶曦本就是全力一击,想要一招制敌,却不想司徒寂重伤之下竟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使出离魂化魄法诀,自然是毫无防备。司徒寂这一掌虽然力道不大,但离魂化魄玄阴之力登时便灌入了温瑶曦体内,温瑶曦亦是被打的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擂台之上。 “瑶曦!” 台下的凌霄一声惊呼,引得周围弟子也纷纷看来。平日里凌霄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弟子们也未曾想到原来得道已久的凌霄居然还会有如此紧张的时候。 温瑶曦缓缓站起身来,只是右肩一阵酥麻,完全使不上力量,倾国刃也不禁掉落在地。台下玄火宫弟子亦是一片哗然,没想到方才还占了上风的温瑶曦会被司徒寂忽然间重创,这胜负之数,似乎又倾向了司徒寂一方。 反观修罗涧那边,幽雨升与顾钟离面色却是不甚好看,那顾钟离轻叹一声,低声道:“师傅,方才师兄调息之时被那温瑶曦强行打断,又为了重创对方强行运功施展离魂化魄法诀,看样子这第三战,还是要弟子来迎战了。” 幽雨升亦是冷哼一声,冷冷道:“无妨,寂儿自命同辈之中少有敌手,如此妄自尊大的态度,让他吃上一次亏也算是长长记性。我看那温瑶曦也坚持不了了,你且准备一下,第三战应该就是那段木涯出场了。” 顾钟离闻言也不再多言,缓缓走向了擂台之后,似乎是为了待会儿的一战去准备什么了。 擂台之上,温瑶曦被玄阴之力噬体,任凭如何运动真元都无法压制,看了看台上的离焰真人,离焰真人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温瑶曦自然明白这是让她主动认输。 虽然心有不甘,但无奈自己在短时间内又无法恢复,温瑶曦只得冷哼一声,朗声道:“司徒师兄好道法,我认输了!” 第七十章 秘法 第七十章秘法 温瑶曦话音刚落,只听得台下传来阵阵叹息之声,毕竟温瑶曦本是优势一方,如此也算是惜败了。 司徒寂见温瑶曦认输,自然也不好再发难,只是心中着实是气恼自己方才的表现,只是道了一句‘承让’,便回到了幽雨升身边。 幽雨升见司徒寂返回,和声问道:“伤势如何?” 司徒寂见师傅竟然没有动怒,便合手答道:“无妨,是我太大意了,下一场...” “下一场比试,为师打算让钟离上场历练一番。”还不等司徒寂把话说完,幽雨升便截道。 司徒寂闻言似乎是心有不甘,但平日里幽雨升便是一言九鼎,门下弟子饶是像司徒寂这般心性之人也决计不敢反驳。顾钟离看出司徒寂似乎甚是不满,赶忙上前一步,拍了拍司徒寂的肩膀,和声道:“师兄放心,他不是我的对手。” 司徒寂见顾钟离亦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暗骂自己轻敌负伤,只是转念一想,顾钟离亦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其实力几何自己比谁都清楚,若真是他上场的话,那人怕是也没什么胜算吧。 果然,还不等二人说完话,离焰真人便站起身来,朗声道:“诸位道友,前两战,我玄火宫与修罗涧暂时打成平手,本来最后一战应是我门下弟子陆离应战,只是前日里陆离重伤未愈,实不可再战,故而,这最后一战我玄火宫将由弟子段木涯代为出战。” 离焰真人此言一出,台下玄火宫弟子竟是霎时间沸腾起来,毕竟与仙蓬屿之战,段木涯大放异彩,看上去道行要高出陆离不少,再加上神剑九幽在手,自然是人气颇高。 其他几大门派之人,似乎也对这个决定早有预见,只是天琴院那边,慕容紫苑忽然间心头一颤,诺音看在眼中,却是和声笑道:“紫苑,你怎么了?” 忽然被师傅一问,慕容紫苑脸上泛起了红云,支支吾吾的没有作答,倒是身旁的尹绿绮笑道:“师叔,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慕容紫苑闻言赶忙道:“臭丫头,又要瞎说什么。” 诺音却是轻叹了一声,和声道:“紫苑,为师给你疗伤的那瓶绿芦丹,你可是赠给段师侄了?”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似乎没想到师傅会发现自己偷偷将仙药给了段木涯,只得答道:“师傅,我...我...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诺音见慕容紫苑并未否认,心里便已明白自己的猜测无虞,微微摇头道:“紫苑,你可知这绿芦丹乃是我天琴院圣药,除非掌门师姐亲自应允,是断然不能轻易给外人使用的。段师侄虽然是带伤之躯,但并无性命之忧,你此番坏了门规,若是让掌门师姐知道了,后果你可知晓?” 慕容紫苑面色一黯,低声答道:“师傅,弟子不肖,待到回到天琴院,全凭掌门和师傅处罚。” 诺音见状摆了摆手,和声道:“紫苑啊,你可知这天琴院新一代弟子中,便是你资质最好,道法精进最快。你掌教师伯对你亦是十分看重,将来这天琴院的重任,恐怕亦是要交到你的肩上。” 慕容紫苑合手道:“弟子惶恐。” 诺音继续道:“哎,你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心思,为师本不该过多干预,只是,修真一途不比他事,最忌讳的便是心有旁骛,这世间缘起缘灭都有定数,你若真是遂了这段缘,前路几何,可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了。” 慕容紫苑望着擂台之上的段木涯,忽然间心头一暖,诚如师傅所言,这缘起缘灭既然已有定数,那自己便但求无悔于心吧。 见慕容紫苑一脸坚定之色的望着不远处的段木涯,诺音又是一声低叹道:“也罢,都说这女大不中留,我看段师侄也算的上是谦谦君子,若是你二人当真心意相通,乐师兄又无意阻挠的话,待到这八仙会盟结束之后,我定当向掌门师姐请命,也算是我天琴院与玄火宫结了秦晋之好吧。” 诺音此言一出,还不等慕容紫苑答话,身边的两个师妹已然是喜上眉梢,窃窃私语道:“师姐,我们就说师叔最疼你了,竟然来这种大事都应允了,我看我们再见到段师兄,怕是要改口叫姐夫了吧。” 慕容紫苑也不理会两个小丫头的调笑之语,只是轻轻俯身到诺音身边,涩声道:“师傅,弟子...弟子让您失望了吧。” 诺音回头看去,见得慕容紫苑眼含热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和声道:“傻姑娘,师傅又何尝不想让你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这一生能遇到一个真心待自己之人不易,我天琴院也算是名门大派,怎会把所有担子都压在你一人肩上。” 慕容紫苑拉着诺音的手,一时间万语千言涌上心头,却也只汇成了无语凝噎。诺音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虽然心有遗憾,但是更多的却是欣慰之意。 擂台上,段木涯已经与顾钟离互相致意,拉开了架势。段木涯这边九幽神剑方一出鞘,台下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喝彩之声,段木涯亦是精神为之一振。 反观顾钟离那边,却是面色不改,在怀中掏出了一个类似于麻布编织而成的小袋子,这袋子朴实无华,与神剑九幽相比,当真是差之千里。 台下玄火宫弟子看在眼中,却是纷纷笑出了声来,如此粗布麻袋,如何能与九幽相抗衡。弟子们纷纷议论道,怕是之前修罗涧害怕丢了面子,才一直不让顾钟离上场吧。 与寻常弟子不同,台上的其与各派掌教、长老,玄火宫的几位长老们看在眼中都是闪过一丝惊骇之意。台下的乐笙亦是沉吟片刻,缓缓道:“这,莫不是他修罗涧不世出的奇宝,无形吗?” 厉瞳仔细打量了那粗布麻袋一番,缓缓点头道:“不错,这麻布袋子看上去就如寻常百姓用的一般,实则是暗藏杀机,正所谓大巧不工,弟子们见识浅陋,竟然对这等仙器如此无礼,倒显得我玄火宫之人孤陋寡闻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这顾钟离拿出此宝,恐怕此人修习的应是修罗涧的秘术,隐神诀。” 一旁的凌霄闻言却是问道:“师兄,这修罗涧向来是以离魂化魄法诀名动天下,只是这隐神诀,却是闻所未闻,看你们这般,似乎对这秘法有些了解吧。” 乐笙见凌霄亦不得知隐神诀之事,便解释道:“师妹你有所不知,这隐神诀乃是修罗涧百年难得一见的秘法,据说这道法必须要拥有世间至阴之体才可修习。只是这男子生来便是阳气盛、阴气虚,能够找一个生来就是至阴之体的男子更是难比登天,故而百年来能够修习隐神诀秘法的便少之又少了。而且,就算是体质合适,也需要离魂化魄法诀作为根基,若不是离魂化魄修习到了一定程度,亦是无法触及隐神诀秘法,我看,这顾钟离不但修习了隐神诀秘法,又有至宝无形袋在手,恐怕比起那司徒寂来,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这些年来修罗涧竟是出了两个如此天赋异禀的弟子,当真是我们太过轻敌了啊。” 凌霄与厉瞳闻言亦是眉头紧锁,本以为温瑶曦拼掉了司徒寂,玄火宫靠着段木涯便可以稳操胜券,但眼下看来,只怕又是要经历一场苦战了。 第七十一章 酣战 第七十一章酣战 擂台之上,段木涯已经与顾钟离斗了几个来回,只是那顾钟离手中所持的麻布袋子却一直没有什么作用,段木涯更是看不透其中奥妙,只是觉得着实是奇怪。 顾钟离与段木涯交过手后,亦是心头一惊,没想到九幽神剑竟是如此劲力十足,自己修习的离魂化魄法诀最玄妙之处就是卸劲护元,没想到对上这段木涯的焚天昧火法诀竟然占不到一丝便宜。 段木涯本就是对修罗涧的人没什么好感,方才一战,司徒寂又伤了温瑶曦,心下更是不悦,但见这顾钟离一味地退守,便又攻了上去。一招炎星燎原出手,直袭顾钟离而去。 顾钟离深知这火苗另有玄机,御起了那麻布袋子,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麻布袋子金光一闪,直照的段木涯都有些睁不开双眼,待到强光渐落,自己的炎星燎原已被那无名金光化了个无影无踪。 台下玄火宫弟子看在眼里,亦是被惊得目瞪口呆,这看上去如此不起眼的麻布袋子竟然有如此神异之能,竟能轻易将焚天昧火法诀化解。 段木涯亦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迟迟没有发挥作用的布袋子居然是如此了不得的法器。只是这布袋子虽然玄妙,也不能阻挡段木涯求胜之心。只见段木涯御起九幽神剑,将焚天昧火法诀汇于剑身,那九幽也好似受了刺激一般,剑身之上腾起了一道黑炎。 一剑斩下,那黑炎如黑龙出水一般直袭顾钟离而去。 顾钟离见这一剑威势极大,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再次御起无形神袋,念动真诀。无形霎时间便大了数倍不止,生生将袭来的黑炎尽数吞了进去。只是这黑炎虽然入袋,但冲击之力犹在,顾钟离咬紧牙关稳住身形,两人就这般对峙着,互不相让。 台上,皇甫谦看着段木涯这一剑之力,缓缓道:“沧鳞,我看那段木涯似乎已经内伤痊愈了,按理说三天前你二人一战,应该都是大有损耗,没想到他不但伤愈而归,居然道法上又精进了一大步,难道真是他玄火宫焚天昧火法诀玄妙如此吗?” 一旁的墨沧鳞闻言面色一寒,毕竟当日一战,自己倾尽全力仍未取胜,而且是在她的面前,自然十分不甘心。只是当日段木涯亦是重伤退场,能恢复的如此之快亦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只得低声答道:“师傅,你的意思是,玄火宫有前辈为他输入了真元疗伤吗?” 皇甫谦闻言只是笑了笑,也不明说,只是和声道:“沧鳞,你且好好看着,为师总觉得这段木涯不简单,不简单啊。” 墨沧鳞被皇甫谦说的一头雾水,自己虽说自幼便跟着师傅长大,也自认是仙蓬屿为数不多的可以日夜随侍师傅之人,但这一两年来,师傅的心思,有些时候自己也开始慢慢的猜不透了。段木涯,一个玄火宫的弟子,纵使是资质过人,除此之外,还能有何不凡之处呢? 擂台上,段木涯见久攻无果,对内息损耗巨大,只得暂时停下攻势,暗自调息。顾钟离见段木涯终于不再咄咄逼人,却是鬼魅一笑,反手一招。那法宝无形袋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从袋子中射出了几道黑芒。段木涯见顾钟离反击,便用九幽剑去格挡,谁知道九幽方一接触那些黑芒,便有一股阴寒之气顺着剑身向自己袭来。段木涯一时没有防备,赶忙抽剑斩断了黑芒,却不想那寒意还是源源不断的向体内袭来。 台下乐笙见状眉头一紧,冷冷道:“不好,木涯似乎中了顾钟离的隐神诀。” 凌霄见乐笙面色甚是难堪,便问道:“师兄,我见木涯他并无异样,只是退攻为守而已,怎会莫名中了那顾钟离的道法。” 乐笙微微摇了摇头,道:“师妹你有所不知,这隐神诀秘法配合着法宝无形袋,便能御无形厉刃将幽寒之气逼入对手体内,木涯方才毫无防备的便用九幽接下了那黑芒,我料定那顾钟离一定是使用此法,想慢慢拖到木涯寒气入体,无力再战。” 正如乐笙所言,自从段木涯接了那几道黑芒之后,便觉得周身气力开始有了外泄之意,任凭自己如何控制,都无法将那股已经侵入自己体内的寒气控制住。 顾钟离见段木涯找了自己的道儿,心中暗喜,手中暗自加力,那无形袋中,又是道道黑芒射出,直逼段木涯而去。 段木涯见状连忙抽身闪躲,方才被寒气入体之后,段木涯便明白了顾钟离手中法宝的玄机,只是隐神诀秘法之事,他自然是不知的。只是顾钟离那边见段木涯疲态已显,便全力施法,那黑芒亦是越来越急,每一次段木涯都是堪堪躲过,甚是惊险。 段木涯一边闪避那黑芒,一边思索着该如何还击。这黑芒是从那诡异的袋子中射出的,看样子顾钟离再操控那麻布袋子之时并不能分身再做其他事,若要破他的道法,看来还得从他身上找到破绽。 正是思虑之时,一道黑芒打下,段木涯避之不及,左肩被那黑芒划过,登时便皮开肉绽。段木涯也被这一击之力打的侧翻在地。 “啊!” 慕容紫苑见状一声惊呼,引得其他门派之人纷纷看来。 诺音见状连忙低声道:“紫苑,此乃八仙会盟盛会,莫要失仪。” 慕容紫苑自知失言,只是心中焦急十分,段木涯看上去伤的不轻,那顾钟离的术法又似乎毫无破绽,若再这么下去,恐怕段木涯就必败无疑了。 擂台之下,温瑶曦已经回到了凌霄身边,虽然亦是有伤在身,但她还是不顾凌霄劝阻,执意要看完段木涯的比试才返回落羽堂疗伤。凌霄实在是拗不过她,便由她去了。 只是见到段木涯也被那顾钟离所伤,温瑶曦亦是眉头紧蹙,问道:“乐师伯,这顾钟离到底使的是什么旁门左道的术法,那个破袋子又是何物,师兄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乐笙闻言微微摇头道:“小辈无知,不可胡说,此乃西域修罗涧千年来的震派绝学,只是与那离魂化魄比起来名头没有这么响而已。还有你口中的那个破袋子,乃是仙器无形,据说是开天辟地之前,混沌之中便已孕育而成,此等上古仙器,又岂是你所能臆断的。” 温瑶曦万万没想到,自己眼中的破袋子竟是如此厉害的上古神器,有如此厉害的仙器在手,那擂台之上的已经受了伤的段木涯又该如何应对,想到此处,温瑶曦忧意更浓,忙问道:“那师伯可知道破解这仙器无形之法?” 乐笙闻言一怔,缓缓点头道:“世间万物万法,皆有可破解之术,况且那顾钟离不过也是小辈,道行虽不弱,但也不至于能完全驾驭这等仙器,破解之法自然是有的,只是要看木涯他,能不能看破了。” 给读者的话: 明天就要上架啦希望喜欢的朋友继续支持多多评论多多交流瑾轩这厢谢过了~ 第七十二章 破绽 第七十二章破绽 自己,难道要败了吗? 段木涯缓缓站起身子,只是左肩的剧痛还是让他脸上渗出岑岑汗流。 闻所未闻的法宝,见所未见的道法。 也许就这么输了,也算是拼尽全力,对师门也有个交代了吧。 只是,这么多双殷切的双眼正在台下盯着自己,师兄的们,师傅,还有那个赠药与自己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又如何能让他们失落、不甘。 不能认,不能输! 段木涯拭了拭左肩的血,持剑而立,大喝道:“玄天火凤,御麟而行。” 一只火凤凭空而出,染红了天际。 顾钟离看着眼中亦是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段木涯的道行已经足矣幻化出声势如此浩大的玄天火凤。那火凤直奔顾钟离而去,顾钟离心知如果现在出手,一定能够重创段木涯,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再三权衡之下,机会稍纵即逝,火凤已经扑到了自己面前。顾钟离见这赶忙收起无形,抽身闪避,段木涯见顾钟离并没有和自己硬碰硬的意思,也趁着这短暂的时机试图将体内的寒气祛除。 只是那寒气就如跗骨之蛆一般,任凭段木涯如何运功,都无法冲破周身血脉,将寒气祛离。任凭心中如何急切,段木涯也不能率先漏出疲态,如今二人还算是势均力敌,虽然自己有伤在身,还依然有一战之力。 正是段木涯焦急之际,胸口处一道不为旁人所见的微光亮起,这淡淡的光亮,如此熟悉。玉仙竹林里,镜湖洞天下。 是鬼心吧。 一丝丝暖意,渐渐遍布周身,体内的寒气,缓缓消散。 擂台下的乐笙似乎亦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神色一黯,低声自语道:“莫不是,那圣玉已经能够被木涯驱动了吗?” 身旁的温瑶曦见乐笙低低自语,虽说心中好奇,但也不敢多问,只是看着台上的段木涯暂时脱离了险境,心里放松了不少。 段木涯与顾钟离相对而立,心中暗自思忖道:这顾钟离方才明明有将我一击致命的机会,却犹豫再三,错过了最佳时间。再加上方才使用那诡异的麻布袋子,必定也耗费了不少真元,眼下应该更是不敢与我以命相搏。此人身上的破绽,也许就在他的性格上吧。 顾钟离被段木涯死死的盯着,心中腾起一丝不悦,只是看那段木涯的眼神竟是愈发凌厉,竟然没有再露出疲态,似乎是内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心头一阵惊疑。莫不是那焚天昧火法诀能够解除他内能种下的幽寒之气吗? 见顾钟离面露犹豫之色,正是反击的绝佳机会,段木涯也不再管体内伤势,御起九幽又像顾钟离打去。 台下玄火宫弟子见形势又是陡然逆转,助威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段木涯听在耳中,亦是越战越勇,出手亦是一招狠过一招,不一会儿便把那顾钟离压制到了擂台一角之处。 顾钟离没想到受伤之后的段木涯还能有这般反扑之力,一时间被他的气势压倒,连忙御起无形,化作一道护体光屏将自己罩在了其中。 两人在台上激战正酣,更重要的却是心中博弈。 段木涯料定顾钟离不敢与自己硬拼,故而想要将其一击即溃。顾钟离料定段木涯后继乏力,势要将段木涯拖到筋疲力竭,再反击胜之。 离焰真人看在眼中,亦是面露欣慰之色,似乎段木涯的表现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和声问道:“子尧,若你与段师侄一战,该当如何?” 子尧见师尊发问,赶忙拱手答道:“弟子曾与段师弟同行月余日,深知师弟他心思缜密,反应机敏。若是弟子与他一战,必当正面对垒,以攻为守。” 离焰真人闻言缓缓点头道:“不错,为今之计,唯有那顾钟离放手一搏才有机会取胜,只是我看那顾师侄,似乎并未有你的悟性啊。” 另一边,幽雨升与司徒寂都是面色阴沉,方才已经大有胜算的顾钟离竟然又被段木涯压制,更为奇怪的是段木涯身上的伤势似乎还有转好之意,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 司徒寂亦是百思而不得解,明明那段木涯中了顾钟离的道法,不仅未有露出疲态,竟然还能将顾钟离死死压制,不禁心生怒意,问道:“师傅,那小子中了师弟的隐神诀秘术,按理说绝无如此后劲,难道他的道行真的高到了能暂时压制住隐神诀的地步了吗?” 幽雨升冷哼一声,狠狠道:“所谓骄兵必败,钟离方才本有机会将段木涯击溃,但他却想让段木涯在擂台之上出尽了丑之后再将其打败,却不想被人看出了破绽,才落得如此被动。事到如今又如此优柔寡断,当真是辜负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 司徒寂见顾钟离败相尽显,心中焦急万分,本来计划好的一盘棋,却被那温瑶曦坏了好事,如今顾钟离又陷入险境,自己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喝道:“师弟,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司徒寂这一声怒喝,引得周围人纷纷向他看去,司徒寂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台上斗法的二人,毕竟与那段木涯相约决战的是自己,如今只得是顾钟离代为出战,自己作为旁观者,更是心情急切。 顾钟离闻言终于下定决心,无形袋也忽然间华光暴涨,硬生生又把段木涯弹飞了出去。 待到段木涯稳住身形,顾钟离亦是收起无形袋,缓缓抽出了挂在腰间的佩剑,只见那剑身上隐隐有龙纹盘绕,一看便知是仙家至宝。 “缚龙剑,这顾钟离身上法宝,还真是不少啊!没想到这久未出世的缚龙剑今日也能再次得见了。”乐笙叹道。 厉瞳见是缚龙剑出鞘,亦是心中惆怅,当年自已师兄弟四人参加八仙会盟之时,幽雨升所用的佩剑便是这缚龙,虽然他最后败于离炎之手,但缚龙剑之神威至今历历在目。没想到百年之后,竟是又能见到此剑出世了。 第七十三章 决胜(上) 第七十三章决胜(上) 九幽,缚龙。 同是仙家之宝,神剑中的翘楚。 段木涯,顾钟离。 同是门派中的后起之秀,道行相仿。 玄火宫,修罗涧。 同是修真界响当当的名门大派。 只是这数百年来,玄火宫一直压制着修罗涧,是为修真界第一大派。而焚天昧火法诀也被尊为修真界第一秘法,相比之下,修罗涧的离魂化魄虽然亦是享誉天下,但总归是差了这么一点。 明明是伯仲之间,却总是落于人后,怎能不让人心中怨愤。 顾钟离手持缚龙,将周身真元都渡入剑中,那缚龙剑也如获得重生一般,一声龙吟震天际。 段木涯深知此乃决胜之时,顾钟离已经卸下了所有筹划,分明就是要与自己一招定胜负。段木涯如此心性之人,又怎会轻易落于人后,亦是御起九幽神剑,准备应敌。 只见顾钟离一声大喝,缚龙剑一挥,一股无形剑气向段木涯袭来。段木涯亦是一剑斩下,生生将那剑气斩作了两段。被斩断的剑气也无消散之意,径直向擂台侧方打去,只听得一声闷响,竟是被子尧堪堪挡了下来,如若不然,在擂台侧面观战的玄火宫弟子,就要吃些裤头了。 子尧接了这一剑之力,心中亦是暗自惊叹道:没想到离魂化魄如此至柔之法,竟能有如此刚猛的力道,修罗涧道法,果真有不凡之处。 台下的弟子们更是心有余悸,方才顾钟离这一剑之威竟如此之大,若非子尧及时挡了下来,定然是免不了受伤挂彩的。 顾钟离御起缚龙向段木涯飞去,段木涯亦是迎面而上,两人便在半空之中僵持在了一起。 如两只下山猛虎一般,两人互不相让,只听得“轰”的一声炸裂,脚下的擂台也受不住二人斗法之力,被炸出了一个裂口。 段木涯心知自己体内的伤势限制了道行,如果就这般僵持下去,自己只怕是胜算不大,若要取胜,自己当真要使出那一招了吗? “对不起炎师兄,为了我玄火宫之誉,这不外传的秘术,今日便要重现世间了!”段木涯默默自语道。 “喝!” 段木涯一声大喝,将顾钟离推出了一尺之外。 顾钟离刚要再次近前决战,却见段木涯似乎又有新的招式要施展,硬生顿住了身形。 “斩阳诀,斩阳剑,但教苍生断愁念!” 段木涯口念剑诀,只见那九幽神剑异变陡生,不仅华光大盛,照的人睁不开眼睛,神剑所到之处,那股灼热之感就好像被天火焚身一般。 九幽豁然斩下,天地为之失声。 两个人影,飘然落地。 顾钟离重重的摔在擂台之上,一口甜血喷出,缚龙剑也到插在了地之上,震震作响。 段木涯亦是单膝跪地,只是撑着手中的九幽,才没有倒在擂台之上。 “离炎!”幽雨升豁然起身,朗声喝道:“好啊,好一个玄火宫,离焰道友,你且说说看,这段木涯身上怎会有离炎的绝艺,他拜在乐笙门下,又偷师离炎,玄火宫千年大派,号称是门规森严,怎会出了这等门内偷师的丑事!” 乐笙见幽雨升非但不认输,还要强词夺理,跃上擂台,朗声道:“哼,此乃我玄火宫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幽雨升见乐笙上台,冷冷道:“好一个轮不到外人插手,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斩阳诀剑法,可是你师兄离炎的不传之学?” 乐笙心知门内偷师乃是大忌,更是没想到段木涯竟是不知何时习得了离炎师兄的斩阳剑诀,被幽雨升如此质问,自己也多少有些心虚,只是碍于面子,驳斥道:“哼,这斩阳诀之事我玄火宫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眼下我徒儿胜了顾师侄亦是事实,你可还要抵赖?” 幽雨升亦是丝毫没有退让之意,怒道:“给我交代,你玄火宫自诩名门,门规森严,如今出了这等丑事,却还要如此恬不知耻的说是自己的徒弟取胜,当真可笑!” 乐笙闻言亦是心中暴怒,狠狠道:“好啊,我徒弟胜了你徒儿,你却不敢承认,莫不是也想试试他师傅的道法吗?” 幽雨升上前一步,亦是怒道:“好啊,玄天五圣,玉笛乐笙,我今天倒要看看可否是浪得虚名!” 忽然间,玄火宫长老与修罗涧掌教如此剑拔弩张,倒是让其他各派之人乱了方寸,眼看二人便要动起手来,离焰真人缓缓走向擂台中央,站在二人中间,朗声道:“乐师弟,幽掌教乃是修罗涧之尊,你不可无礼!” 乐笙见是掌教师兄出言,只得压住心头怒火,合手道:“师兄说的是,是我失礼了。” 幽雨升见状只是冷哼一声,冷冷道:“哼,既如此,那便请真人你为在下解惑吧。这段木涯身具如此道法,究竟是何缘由?” 乐笙看着受了重伤的段木涯,心中除了疼惜还多了几分疑惑,方才段木涯所用的乃是离炎师兄的独门绝艺斩阳诀,段木涯是何时学会的?离炎师兄闭关了百年之久,按理说并无可能亲自传授,方才见厉瞳师兄看到木涯施展斩阳诀时,一样是满脸的惊骇之色,看来这道法也不是在守剑阁的那半年由厉瞳师兄所授的。凌霄师妹平日里虽然对木涯多有照顾,但她平素并不是十分醉心于剑诀,也没有向离炎师兄求学继而传授给木涯的可能。如此说来,难道是掌门师兄吗? 离焰真人似乎对方才那股剑拔弩张的场景并不在意,竟然还对着台下的弟子淡然一笑,和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眼下两位师侄因比试受伤,凌霄师妹,你且先将二人带到我们的座位上暂时稳住他们的伤势,这斩阳诀一事,幽掌教且听我慢慢道来。” 凌霄闻言亦是飘然上台,将段木涯与顾钟离带到了离焰真人和幽雨升的座位之处,慕容紫苑见状也想跟过去看个究竟,却被诺音伸手拦住。 第七十三章 决胜(下) 第七十三章决胜(下)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伤的着实不轻,心中亦是担忧不已,涩声道:“师傅,他...他的伤。” 还不等慕容紫苑把话说完,诺音微微摇头道:“紫苑,疗伤之事自有为师出面,你且在旁边好好待着,眼下玄火宫与修罗涧二派生了嫌隙,若是此时你出面偏帮段师侄,必然会落人口实,此番前来,我天琴院本就是无所欲求,你明白了吗?” 慕容紫苑自然明白师傅的用心,纵使心中牵挂,也只得慢慢退到了诺音身后。 诺音见状向慕容紫苑淡淡一笑,上前一步,合手道:“离焰真人,幽掌教,我天琴院亦是略懂些粗浅医术,凌霄师姐一人着实辛苦,不如让我去助他一臂之力可好?” 离焰真人见诺音仗义相助,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合手道:“那就有劳诺音师妹了。” 幽雨升虽然正在气头上,但毕竟诺音也是帮顾钟离疗伤,也便拱手道:“多谢诺音师妹。” 诺音向二人回礼后,便去帮助凌霄查看段木涯与顾钟离伤势去了。 离焰真人见受伤的二人已经稳住伤势,便继续道:“幽掌教,我派弟子段木涯身上的斩阳诀剑术,乃是我亲传与他的,我见此子天资聪颖,心生爱才之心,又实感离炎师弟的真诀失传太过可惜,故而机缘巧合之下,便将这剑诀传授给了段师侄,我这个做掌教的,可是有资格如此啊?” 幽雨升见离焰真人竟是亲自来替段木涯开脱,冷哼一声道:“贵派弟子道法精湛,恭喜了!” 离焰真人见幽雨升不再咄咄相逼,便和声道:“幽掌教过誉了,若是贵派再多带两名弟子前来,今日比试孰胜孰负仍未可知。” 幽雨升也不再多言,带着司徒寂与顾钟离拂袖而去,似是要回去再替顾钟离疗伤了。 离焰真人见状也不阻拦,只是负手而立,朗声道:“既如此,那此次八仙会盟之决战,便是我玄火宫侥幸胜了!” 虽不是什么慷慨陈词,但从离焰真人口中说出便显得十分动人心魄,台下的玄火宫弟子自是激动万分,竟一时高呼起段木涯的名字来。 温瑶曦亦是听得振奋不已,跑上台去,看到脸色苍白却面含笑意的段木涯,不觉竟是哭了出来,涩声道:“段师兄,你...你还好吗?” 段木涯见是温瑶曦跑了过来,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缓缓道:“师妹放...放心,我...我不过是真元消耗过度,有些脱力,休息几日便好了。”说罢,便又闭目调息起来。 温瑶曦见段木涯甚是疲惫,也不敢再多问,只是静静的站在凌霄身边,看着师傅为他疗伤。 其余各大门派见胜负已分,自然是挨个上前来恭贺离焰真人,离焰真人自然也一一回礼,众人一阵寒暄过后,离焰真人朗声道:“诸位道友,如今五十年一届的八仙会盟大会已经有了结果,还请各位在我玄火宫再留宿一晚,今日晚宴,我玄火宫便将这八仙会盟之旗交由下届东道主落花宫保存,若无它事,大家自便就是了。” 半晌,焚天殿广场之上,人群已经大部分散去,各大派的掌教带着各自弟子返回了居所,玄火宫门下弟子也大都被厉瞳安排去巡视、修习了,洛歆和柳璇琦本也想留在此处,看看段木涯的情况再走,只是奈何赤炎居还有客人要招待,只好先行返回赤炎居去了。待到二人离去,这台上便只剩下离焰真人、乐笙、温瑶曦,段木涯,以及正在为他疗伤的凌霄、诺音和天琴院的一众弟子。 离焰真人与乐笙交代了几句,也便返回焚天殿去了,乐笙似乎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言不发。 又过了没多久,凌霄与诺音才缓缓撤去真元,段木涯的脸色亦是比方才好看了不少,只是仍然是口不能言。本就是受了隐神诀寒气侵体,虽然有鬼心帮忙化去了不少,但有内伤在身的情况下,又强行催动真元,施展斩阳诀,如今虽战胜了顾钟离,但自身经脉已然受损,怕是要回复个十天半月才能痊愈了。 慕容紫苑站在一旁,看着段木涯一副憔悴模样着实是心中焦躁,怎奈何当着这么多前辈的面儿,实在不敢表现的太过紧张,只能是粉拳紧握,轻咬玉唇。 段木涯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偌大个擂台之人,只剩了几个与自己颇为亲近之人,心中倒是瞬间轻松了不少,本想着勉力站起身来,没想到方一起身便跌坐在了椅子上。 凌霄见状和声道:“木涯,你莫要着急活动,晚些时候我会让师兄把你送到落羽堂来,眼下落花宫的各位已经返回落羽堂而去,我与瑶曦自然不能留客人独自在落羽堂待着。” 段木涯淡然一笑,微微点头以示谢意,一旁的乐笙却是冷哼一声,悻悻道:“我这徒弟,都快长在落羽堂了,师妹若是不嫌弃,我让他以后留在落羽堂得了。” 众人没想到乐笙贵为玄火宫长老,竟还能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来,不禁都哑然失笑,温瑶曦更是打趣道:“师伯可是说话算数?” 乐笙见在场的除了段木涯与自己,具是些女流之辈,只得是轻叹一声道:“也罢,这傻小子还真是有不少人记挂,师妹你等先行回去,我稍后便将木涯送过去,此番与顾钟离争斗,木涯八成伤了经脉,接下来几日,便劳烦师妹多费心了。” 凌霄闻言笑道:“师兄哪儿的话,既如此,我们这便回去了。” 诺音亦是应道:“如此,我们也便同凌霄师姐回去了。” 乐笙闻言合手道:“方才仙子仗义相助,我代木涯谢过了。” 诺音亦是拱手回礼,带着慕容紫苑等三人随凌霄与温瑶曦化作华光,往落羽堂方向去了。 乐笙见众人离去,忽然问道:“木涯,你可是见过一个一头赤发之人?” 段木涯闻言一怔,脑海里闪过了炎师兄的身影,方才分出胜负之时,修罗涧的幽雨升直言自己的斩阳诀道法乃是闭关百年的离炎师伯所创,而且师傅与掌教师伯均未否认,难道,炎师兄他,当真是那个传闻中的离炎师伯吗? 第七十四章 暗涌 第七十四章暗涌 玄火宫,落羽堂。 段木涯静卧在床上,一时惆怅不已。 自己明明胜了那顾钟离,为门派赢得了八仙会盟决战,可却丝毫没有一点喜悦之意,总觉得心头沉闷,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吱呦”一声。 门被轻轻的推开,正是温瑶曦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段木涯见是温瑶曦来了,挤出一丝笑意,和声道:“劳烦师妹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想要起身,赶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将段木涯扶起,这才又将那碗药递了过去,和声道:“师兄,师傅说了,这次你的内伤一来是受了修罗涧的功法侵体,二来则是强行催动真元施展斩阳诀。她炼制的那些仙丹固然有效,但是这汤药更加固本培元,待到过几日再辅以仙丹,估计用不了多时你便能痊愈了。” 段木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只是没想到这汤药如此苦口,不禁眉头一皱。温瑶曦见状却是一声轻笑道:“没想到,擂台之上,师兄与那顾钟离也好墨沧鳞也罢,几番大战下来都未见你皱过眉头。这区区一碗汤药,便让师兄你如此,当真是意外呢。” 段木涯自知有些失态,只是被温瑶曦这么一说,心情反而舒畅了许多,展颜一笑,和声道:“年幼时还曾服过汤药,自从来到我玄火宫,便再也未曾喝过,如今一试,果然还是如儿时一般难以下咽,让师妹你看笑话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有了笑意,心里自是高兴的,只是段木涯方才转醒,又刚刚喝下汤药,纵使是有千言万语,也不能耽搁了他静养,只得收起药碗,和声道:“师兄,那我先不打扰你休息了,待到你身体痊愈,我们再去那镜湖可好?” 段木涯闻言一怔,镜湖?鬼心。 怀中的鬼心似乎也是有了什么感应一般,发出了丝丝微光,似乎是在敦促段木涯答应温瑶曦的请求。 温瑶曦见段木涯一时沉默不语,神色一黯,低声道:“那...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师兄。” 说罢,温瑶曦转身离去,段木涯这才缓过神来,暗骂自己怠慢了温瑶曦,只是,有她在,自己又如何能答应温师妹的请求。 果不其然,温瑶曦方才没走多久,又是一阵扣门之声响起,只是这声音低微,似乎是怕吵到房间内的人一般。 段木涯提了一口气,朗声道:“请进。” 段木涯话音刚落,便见得慕容紫苑推门而入,段木涯也似乎是早有预料,淡淡一笑,和声道:“你...来了。” 慕容紫苑闻言倒是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段木涯见状笑意不减,继续道:“我听凌霄师叔说,你给我的那瓶仙丹乃是天琴院不外传的秘药,紫苑,谢谢你了。” 慕容紫苑这才缓缓挪到段木涯身旁,看着这个面容憔悴的男子,心头除了不忍便是怜惜,和声道:“那个,那个药其实也没什么的,你不用这么介怀。倒是你啊,明明答应过我的,却还是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听师傅说那斩阳剑诀乃是离炎前辈的绝艺,非数十年道行不可驾驭,你带着伤还这么冒然施法,当真是胡闹。”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竟是嗔怪起自己来,面露尴尬之色,和声道:“一时求胜心切,心中并未想着这些后果,让你担心了紫苑。” “哼!你这人,就会事后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反正伤的是你自己,我才不担心呢!”慕容紫苑悻悻道。 虽然慕容紫苑嘴上不饶人,但段木涯也心知,慕容紫苑是打心底里关心自己,只是一想到明日过后,天琴院一众人便要返回门派去了,不禁心头惆怅,低叹一声道:“紫苑,你们,明天就是回去了吧。”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啊,明天...明天就要回去了。” 平常出门在外,时日长一点都会引得慕容紫苑思恋门派,只是此番前来玄火宫参加八仙会盟盛会,倒是第一次有了不想这么快就回去的情绪,这,便是不舍吧。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亦是露出忧郁之色,暗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赶忙笑道:“无妨,他日有机会下山,我去天琴院看你!” 慕容紫苑闻言心头一喜,缓缓点头道:“那,本姑娘就姑且再信你一回吧。” 只是慕容紫苑见段木涯还是面色惨白,体内的伤势亦是很重,便站起身来,和声道:“师傅说了,你得静养,看到你没事我便先回去了,这些天你就好好的养伤,还有,记得答应我事便好。” 见慕容紫苑要走,段木涯心中亦是略过一丝不舍,只是堂堂男子,又如何好意思说些挽留之语,便合手道:“放心吧,待到痊愈,一定去天琴院寻你。” 慕容紫苑离开之后,段木涯也缓缓起身,推开窗户,顿时觉得一阵温暖。慢慢围着屋子走了半晌,段木涯静静的坐回床上,呆呆的看着胸前的玉牌,低声道:“鬼心,为何每次紧要关头你都会出手相助,你到底是如何化作这玉牌的呢?” 只见那玉牌竟是泛起了一丝微光,似是想要回答段木涯的问询一般,只是玉牌又非人,怎能与段木涯交流。 段木涯就这般看着鬼心怔怔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是无人进来。正当段木涯要躺下休息时,忽然有丝细微的脚步身在房间内响起,段木涯微微一笑,和声道:“温师妹,是你回来了吧?” 半晌,无人回应。 段木涯还以为温瑶曦故意寻自己开心,微微摇头道:“既是师妹不愿相见,那我便歇息了。” 本以为这样说温瑶曦便会现身相见,却不想过了半刻,仍是没有任何回应,段木涯不觉眉头一皱,心想:温师妹若是回来,必会有所回应,如今却只能听到些脚步声,难不成? 正当段木涯疑虑之时,一个声音幽幽的飘散在整个房间内:“年轻人,今晚子时,必有大祸,必有大祸啊。” 第七十五章 计中计 第七十五章计中计 段木涯闻言一怔,连忙喝道:“是谁在装神弄鬼,还不快快现身?” 过了片刻,那声音似是有换了另一个方向,让人捉摸不透此人究竟身在何方,只听得那声音幽幽道:“年轻人,今晚子时,必有大祸,必有大祸啊。” 段木涯见那人故意隐藏着自己的所在,自己又是重伤在身,无法催动真元,只得狠狠道:“你是何人,怎知今晚会有祸事,还有,你是不是就是那天在丹房作祟的贼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始终是没再响起,段木涯却是心头一阵怒意,急忙冲出房间查看,却不料正与刚要进来的温瑶曦撞个正着,见段木涯行色匆匆,温瑶曦亦是惊道:“段师兄,师傅要你在床上静养,你怎么能自己跑出房间呢?” 段木涯亦是微笑道:“劳师妹挂心,既是不能走出这房间,那就恕我不送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一副怪怪的模样,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见段木涯返回房间,也便兀自离去了。 见温瑶曦离去,段木涯心里却是略过一丝不安,今晚子时,今晚子时,到底会是有什么祸事,这么大的事,自己又该与谁商议才好?方才的那个神秘人,又是不是那日在丹房设下禁制的人,这一切,怕是要等到子时才能一一揭晓了。 傍晚时分,焚天殿内,八仙会盟最后的晚宴也如期举行,除了受伤的几位弟子并未到场之外,八大门派之人尽数落座,一来是恭贺玄火宫蝉联桂冠,二来则是叙叙旧情,这些日争斗难免有伤了和气之时,在这晚宴之上,众人也算是不计前嫌,把酒言欢了。 明日便是各大门派返程之期,晚宴过后,众人便早早的回到了居所。玄火宫亦如往常一般,夜色深深,灯火点点,随着时间流逝,那零零星星的灯火也基本上都熄了。 落羽堂,入夜时分。 段木涯心头愈发的不安,到底子时会发生何事,那神秘人又是什么来路呢,难不成会是那南疆魔族吗?想到这儿,段木涯不禁背心一凉,若真是南疆魔族作祟,当日在丹房里,温瑶曦又是中了何种邪术呢? 落羽堂外,一个黑影幽幽闪过,隐身在了一颗香枝巨树下,幽幽道:“哼,今日便是那惑心散毒发之期,这落羽堂,倒是有场好戏可看了。” 说罢,黑影便缓缓消失于黑夜之中。 段木涯在榻上翻来覆去总是不能入眠,一想到白天的那个神秘人,心中总是泛起一丝凉意。一声轻叹,段木涯穿戴好衣物,悄悄地走出了房门。深吸一口气,却是感觉这夜晚甚是清凉,本是想走走便回房去的,却不料竟是又听到了今日白天的那细微的脚步声,心头不禁略过一丝怒意,急忙追着那脚步声而去,没想到竟是追到了落羽堂的客房附近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传出了。 段木涯眉头一皱,心想这客房乃是落花宫与天琴院的各位前辈,师姐师妹们暂住的地方,那神秘人到这里便不见了踪迹,莫不是这两大门派的人派人搞出的名堂吗?可是当日在丹房的还有慕容紫苑在,也就是说天琴院的嫌疑要小了许多,难道这神秘人竟是落花宫的高手吗? 正当段木涯百思不解之时,西边的客房竟是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这一声巨响,怕是整个落凤峡都能听到也不止。大惊之下,段木涯急忙快步上前,可眼前的一幕却着实令他难以置信。 只见慕容紫苑双目赤红,似是中了什么邪术一般,再看客房中,尹绿绮与林玉音均是重伤倒地,那瑶琴仙子诺音竟也是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再看慕容紫苑,双手竟是紧紧抱着那仙琴奈何,宛若一尊邪神。 见段木涯赶来,诺音轻咳一声,急道:“段师侄,快..快离开这儿,紫苑如今神志不清,怕是还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你快快去前山搬救兵吧,这里由我守着,快去!” 段木涯大惊之下本是想先救下天琴院众人,怎奈自己亦是重伤在身,只得听从诺音的安排,反身便走,却不料已然发狂的慕容紫苑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竟是忽然之间出现在了段木涯的面前,杀意大盛。 无奈之下,段木涯只得强行催动真元准备一战,却不想一口鲜血喷出,段木涯伤势未愈已是无力一战。慕容紫苑似是对段木涯颇为感兴趣,紧紧地盯着段木涯的胸口处,似是在寻找什么。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一时没有动手,冷冷道:“慕容师妹,你是在找它吗?”说罢,缓缓将鬼心拿出,鬼心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青芒大盛,一股股真元涌入段木涯体内,段木涯竟是感觉内伤登时便好了大半。 慕容紫苑一见鬼心出现,立刻便要出手抢夺,诺音见慕容紫苑不仅夺走了仙琴奈何,竟是还要抢夺段木涯的贴身玉佩,心头一阵盛怒,招来慕容紫苑弃之不顾的仙琴龙啸打了过去。慕容紫苑却只是淡淡的一拨,那奈何仙琴竟是如同雷震,一道白芒射出,便化解了诺音的攻势。 是什么让慕容紫苑突然癫狂若此,又是何人在幕后操纵此事,今晚子时,必有祸事。那神秘人的预告竟是成真,难道,一直有幕后黑手在操纵着这一切吗?段木涯心乱如麻,毕竟慕容紫苑与自己相知一场,几日来,二人互诉衷肠,慕容紫苑更是为了自己私自拿出了天琴院从不外传之仙药疗伤。面对变作这般模样的慕容紫苑,自己又怎能下得去重手。 幽暗处,那神秘人再次缓缓现身,冷冷一笑,自语道:“这年轻人身上的鬼心,今晚便一并夺回来吧,没想到这鬼心失落多年今日竟是失而复得,若是让教主知道,定是会重重有赏吧。”说罢,神秘人露出一丝狞笑,静静的看着这客房里发生的一切。 第七十六章 背道 第七十六章背道 慕容紫苑满目赤红,一声厉吼,奈何仙琴竟是泛起了黑芒,诺音见慕容紫苑入魔已深,而段木涯又不能抽身去搬救兵,龙啸仙琴亦是华光大盛。诺音凄声道:“紫苑,今日之事,为师亦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啊!” 段木涯见诺音似是要痛下杀手,连忙道:“诺音前辈,慕容师妹她定是中了什么邪魔妖法才变作这般的,你切不可痛下杀手啊!” 诺音闻言却是缓缓摇头,一字一句道:“段师侄,我亦不想下重手,只是那仙琴奈何万一落入妖邪之手,后果不堪设想。为今之计,我也只得是全力一战了!” 说罢,诺音双目紧闭,右手在龙啸上一拨,真元化作一道无形利剑直刺慕容紫苑心脉而去。慕容紫苑亦是感到诺音杀意大盛,不敢有丝毫怠慢,御起奈何仙琴连拨数下,两道强大的真元在空中对撞,竟是硬生将房外的巨石砸了个粉碎。 段木涯见诺音已是下定了决心,紧握着鬼心,却没有半点动作,也许,自己还是不忍下手吧。 正当段木涯犹豫不决时,慕容紫苑竟是隐隐占了上风,一来这方才慕容紫苑先是偷袭得手重创了诺音,二来是慕容紫苑被不知名的妖力所制,虽说是神智错乱,但修为却是不减反增,在加上奈何仙琴之力,纵使有诺音这般道行,竟是也渐渐落了下风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招招夺命,反观诺音却是节节败退以露疲态,只得横下心来,决意一战。段木涯反手一招却是心头一惊,原来自己半夜外出,并不曾带上九幽,心头大急之下便想到了手中的鬼心。 鬼心,护身之玉,可以当做仙器应战吗? 战况紧迫,段木涯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御起鬼心便加入了战团。鬼心亦是不负所望,鬼心华光暴涨,形成一个硕大的光圈,将段木涯与诺音罩在了里面。慕容紫苑连番攻势均是被光圈弹回,诺音亦是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幽暗处,神秘人见慕容紫苑竟是受阻,冷冷道:“没想到,这圣玉鬼心还有这等妙法,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来路我倒要查查清楚了。” 慕容紫苑大急之下,竟是仰天长啸,如冥府厉鬼降世,毫无一丝人性,更不必说与平日里落落大方的慕容紫苑相较了,纵使那游魂野鬼也不及慕容紫苑这般可怖。 段木涯看在眼里却是心头一痛,冷冷道:“诺音前辈,我看我们这儿发生的一切想必应是惊动了落羽堂的众人,我们就这样固守不出,待到援兵赶来,便能制住慕容师妹了。” 诺音也觉得段木涯所言有理,缓缓点头道:“段师侄所言甚是,那你我便加固这光圈,待到凌霄道友她们支援,你我便在助他们擒住紫苑吧。” 段木涯亦是缓缓点头道:“前辈,那你我便将真力都集中于这光圈之上,应是能抵御一段时间,只是晚辈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前辈应允。” 诺音似是明白了段木涯的想法一般,和声道:“段师侄,你是想要我保住紫苑的性命吧。” 段木涯重重点头道:“不错,请前辈务必要保全慕容师妹的性命啊。” 诺音见段木涯这般,淡淡一笑,和声道:“你且放心便是,我既是救过紫苑一回,此番也决计不会看她出事的,紫苑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虽说有些任性,不过本性端正,变成现在这般,定是受了什么妖法。” 幽暗处,神秘人见鬼心竟是抵御住了慕容紫苑的强攻,心头亦是愈发焦急,毕竟这援兵就要赶到,若是再拖下去,怕是要坏了大计了。 神秘人趁段木涯与诺音的精力都集中在慕容紫苑的身上,悄悄地潜至两人后方。段木涯与诺音本是集中精力在支撑着光圈,却不想背后竟是还有人偷袭,神秘人两记重拳将将打在两人的后心处,那硕大的光圈登时便消失了大半。两人急忙回头查看,却见背后已是空无一人。 诺音与段木涯本就是有伤在身,又冷不防被贼人偷袭得手正中后心,那光圈瞬间便被慕容紫苑大力击碎。无奈之下,两人只得急速退避,却不想那鬼心亦是落到了慕容紫苑的手上。 神秘人见状阴阴一笑,见慕容紫苑已然得手,心头大悦,本是想携慕容紫苑而去。可转念一想,这年轻人似乎是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可又为何不加任何防备,甚至是连佩剑都没有带在身边,当真是蹊跷的很。 慕容紫苑正杀得兴起,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空隙,见两人没了光圈屏障,御起奈何仙琴化作一道雷芒劈下。两人见这招威势极大,方才又是伤上加伤,都已再无抵御之力。真是这千钧一发之刻,一道剑芒闪过,硬生逼退了慕容紫苑,段木涯见这剑芒正气浩然,竟是有吞天灭地之力,定然是玄火宫的前辈高人前来援助了。 慕容紫苑虽说心智迷乱,但也分得清对手的实力几何,方才的霸道一剑却是让自己颇为忌惮。一个身影从段木涯身旁缓缓闪过,一头赤发飘飘,不是那炎师兄又是何人。 段木涯深知这炎师兄道行匪浅,极有可能是传闻中的离炎师伯本人,只是碍于诺音在场,段木涯也不好追问,不过有他相助必定能擒下慕容紫苑,便朗声道:“炎师兄,这慕容师妹只是被奸人所害才一时入魔,师兄莫要痛下杀手啊!” 见段木涯发话,离炎眉头一皱,缓缓道:“妖人所害?难不成你也见到那黑衣妖人了?” 段木涯见炎师兄似是也知道了些什么,故意提高声音道:“不错,我早已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我看这事大有蹊跷,还请师兄手下留情啊。” 一旁的诺音见段木涯与这神秘高手以师兄弟相称,心下倒也颇为惊奇,没想到玄火宫年轻一辈里除了子尧竟是还有如此道行高深的弟子,怕是与自己相较也不输分毫,朗声道:“这位炎师侄,这入魔的乃是我天琴院诺音的弟子,还望师侄莫要痛下杀手啊。” 第七十七章 异变 第七十七章异变 离炎见两人求情,却是朗声一笑道:“这小姑娘只是受了他人摆布,我自是不会取她性命,只不过,那幕后黑手,你也该现身相见了吧!” 说罢,离炎御起一柄宝扇向那幽暗处打去。只听得幽暗处那神秘人一声狞笑,反身破空而出,险险躲开了炎师兄的致命一击。 那神秘人缓缓落定在慕容紫苑身旁,露出了神秘的面庞,这黑衣人正是当日在丹房中蛊惑温瑶曦的地覆。地覆见冷冷道:“想不到竟是被你这等高手盯上,当真是荣幸之至啊,不过,今天你们谁都别想阻止我把这奈何仙琴带走。” 离炎冷哼一声,狠狠道:“哼,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活着走下我落凤峡!” 见离炎要动手,地覆幽幽道:“今日天色不早了,倒是也该歇息了,我便先与这小姑娘下山去了。” 离炎冷冷一笑,朗声道:“想走,先问过我这山河扇吧!” 山河扇!在玄火宫可是尽人皆知的至宝,难道眼前的这把宝扇便是仙器山河吗? 诺音闻言亦是周身一震,早就听闻这山河扇被玄火宫的上代掌教传与了二弟子离炎,而那离炎已是闭关了百年之久,难不成眼前的这位赤发青年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玄火宫传功长老离炎吗? 只见山河扇华光暴涨,竟是照亮了整个落凤峡。地覆自然也听说过这玄火宫山河扇乃是玄火宫创派祖师玄祖师所用的仙器,实乃是仙家至宝,自己自问道行还是不够与之相抗的,纵使慕容紫苑癫狂状态下道行大进,怕也是不足以力敌离炎。地覆面色一寒,却也一时想不出脱身之法。 离炎觉察到地覆想要遁走,便偷偷在周围设下了一道无形的禁制。地覆一心想着如何将慕容紫苑与奈何仙琴带走,竟是一时也没有在意。离炎见时机已然成熟,御起山河扇飞身打去。 地覆见离炎率先发难,竟是缓缓的祭出了一把一弦古琴。 铮! 三生与奈何同时发出一声巨响,硬生拦住了来势汹汹的山河扇。 离炎见那地覆手里竟是有三生在手,不禁眉头一皱,冷冷道:“三生琴,阁下莫不是乐笙师弟的二弟子长风吗?” 段木涯见那一弦古琴朴实无华,只有琴身上刻有三生两个小字,怕就是那三生琴不假了。望着这把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仙琴,段木涯竟是一时看的痴了。 地覆闻言冷笑一声,摇头道:“长风,又是何人?” 离炎见地覆不肯承认,狠狠道:“你这逆徒,当日残杀同门,出手夺琴,竟然还不承认吗?” 那地覆闻言似是有些不解,毕竟他对玄火宫往事一无所知,被这么一问,亦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冷冷道:“什么残杀同门,我甚少涉足中土,又是哪里来的同门,这把三生琴乃是我蔑天教教主所得,休要再妄加猜度。” 蔑天教,离炎虽说是有所耳闻,但没想到那南疆魔族真的能深入中土,更奇怪的是,他们居然还握有三生琴,当真是怪事一桩。 段木涯深觉这三生琴似是有魔力一般,自己只是看了几眼便有些心智不坚,连忙将目光移开,朗声道:“二师兄,我乃是师傅的关门弟子,这些年来多有听闻你的事迹,若是师兄有何苦衷,我想师傅必会保你周全的,你又何苦这般?” 见两人一再出言诡异,地覆似是再也没有了耐心,冷冷道:“哼,老子是魔,乃是我蔑天教的护法尊使,还有你,年轻人,你也是我魔族,为何要这般助纣为虐,何不归顺了我蔑天教,以你的天资,将来的成就怕是不会在我之下吧。” 段木涯见那地覆亦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魔族,当下大怒,怒喝道:“魔族妖人,修要在惑我心智,我段木涯乃玄火宫奕律长老乐笙坐下关门弟子,哪里是什么魔族妖人!” 地覆却是冷哼一声,朗声道:“哼,你已被这群伪君子荼毒已深,也罢也罢,今日我便将你一并带回去交由教主发落。” 离炎大笑一声,正色道:“妖孽,你还是想想自己如何脱身吧!” 说罢,离炎御起山河扇冲天而起,扇面上的景色竟是不停的在发生异变,时而高山巍巍,时而沧海桑田,最终,山河扇化作一块巨石当空压下。 地覆见离炎似是想把自己困在此处,而那巨石又却是避无可避,手持三生琴重重一拨,琴声响彻苍穹,一股无形真力竟是硬生抵住了落下来的巨石。在空中两人相持不下,一时间怕是也分不出胜负了。 慕容紫苑倒是像丢了魂一般,没有了地覆的掌控,慕容紫苑似是化作了死尸,呆立在空中一动不动,只是手里紧紧握着鬼心。 段木涯见地覆全力应战,应是无暇顾及慕容紫苑,却是缓缓拿出木笛,奏起了那首凤栖香枝。 空中的慕容紫苑听到这乐声竟是周身大震,似是被触动了什么记忆一般,手中的鬼心亦是青芒暗涌,慕容紫苑面露痛色,似是在与什么做着斗争一般。地覆见慕容紫苑竟是有醒来的趋势,心头大急,若是此时慕容紫苑被唤醒,那自己便真是凶多吉少了。 只见空中的地覆突然卸力,疾驰而去,那巨石向着慕容紫苑重重砸下。见地覆竟是以慕容紫苑为屏障,离炎微微皱眉,连忙收回了真力,那巨石猛地爆裂,化作漫天的粉末飘洒散去,险险便伤了慕容紫苑。 见离炎果真是有所顾虑,地覆也变得大胆起来,连连以慕容紫苑作为屏障逼得离炎每次都不得不最后关头卸力,虽说占不得上风,但地覆也慢慢的扭转了被动的局势。 段木涯试图以笛声唤醒慕容紫苑,可每每当慕容紫苑有些反应时,地覆都会暗暗加力控制住慕容紫苑的心智,让其不得摆脱自己的束缚。 慕容紫苑便在这挣脱与束缚的边缘徘徊,痛苦至极。 第七十八章 南疆段式(上) 第七十八章南疆段式(上) 看到慕容紫苑这般挣扎,段木涯竟是不忍在继续下去。诺音见状,正色道:“段师侄,我看紫苑必是被这魔族妖人所制,单凭自己的力量应是很难挣脱他妖法的束缚,只有那妖人受了重创我们才能想办法帮紫苑解开束缚,你意下如何?” 段木涯闻言点头道:“不错,如今那妖人利用慕容师妹作质,炎师兄只得招招小心,不过那妖人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对付炎师兄上,如今我们一起发难,必能重创于他!” 诺音见空中两人斗得不可开交,当即御起龙啸仙琴而起,段木涯虽是手无兵刃,亦是腾身而起,一招双凤驭麟,从地覆背后打去。 地覆见腹背受敌,大为被动,竟是咬破了一根手指,在慕容紫苑身上连点数下。 异变陡升。 只见慕容紫苑双眼殷红,一声低吼,似是吼断了这世间的牵挂。 奈何仙琴黑芒暴涨,仙气不再,一道道邪光将火麟生生打散。 “以魂为引,以血为契。竟是逼得老夫不得不使出血祭之术,这小姑娘的心智,怕是永世都归我支配了。”地覆一声奸笑,望着已然入魔的慕容紫苑,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段木涯见地覆竟是用出了这等以血为媒的凶戾之术,自知慕容紫苑怕是极难苏醒,盛怒之下,气血倒行,强行催动真心,一招离火焚天,竟是染红了半边天际。 离炎见段木涯竟是失去了理智一般,方要出手阻止,却不想背后阴风阵阵,一根银针射来,这银针虽小,但却直奔命门,离炎亦是心头一惊,这幽暗处,竟是还有地覆的同伙在吗? 段木涯亦是顾不得许多,那玄火之力慢慢凝聚成一头应龙,直袭地覆而去。地覆见段木涯竟是魔力大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自语道:“看来魔影没说错,这段式一族果真是蕴藏着不为人知的魔力,这小子逆运真元竟是还能凝集成如此威势的玄火应龙,当真是有趣的很啊。” 诺音见段木涯已是无法自控,连忙御起龙啸仙琴为段木涯护持。却不想段木涯一声大喝,竟是连自己的护持之术也一并打破,向地覆冲去。 地覆冷冷一笑,狠狠道:“哼,你现在哪里还有人的模样,明明就是个杀人狂魔才对。”说罢,地覆在三生琴弦上奋力一拨,一道毫光划过,竟是生生斩下了玄火应龙的龙头。 段木涯却是毫无惧色,依然毫不退却向地覆冲去,地覆冷哼一声,连连发难,霎时间那玄火应龙便被切了个七零八落。 诺音见段木涯要拼死一搏,急急道:“段师侄,小心身后!” 段木涯似是充耳不闻,却不曾想背后的慕容紫苑竟是御起了奈何仙琴。 砰!砰! 两声闷响,段木涯竟是被慕容紫苑打穿了后心,血流如注,当空坠落。 正是此时,落羽堂众人刚巧赶到,落花宫的众人已是面无血色,温瑶曦更是双目圆睁,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慕容紫苑见偷袭得手,竟是一阵仰天长啸,如嗜血的魔鬼一般,地上众人看在眼里,却都是不寒而栗。温瑶曦急忙腾身而起,接住从天而坠的段木涯,见段木涯已是满身鲜血,温瑶曦再也忍受不住,哭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慕容紫苑对段木涯的致命一击,慕容紫苑如凶神一般的双眸直看得人不寒而栗。 凌霄见慕容紫苑竟是对段木涯痛下杀手,而慕容紫苑旁边竟是还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鬼气森森,不禁眉头一皱,朗声道:“诺音道友,不知紫苑为何会突然这般,还有,那黑衣男子又是何人?” 诺音缓缓落定在段木涯身旁,见段木涯满身是血,面露痛色,缓缓道:“这妖人乃是南疆魔族蔑天教的护法尊使,紫苑不知是中了这奸贼何等妖术丧失了心智,方才段师侄想要想要力敌那魔族妖人,却不想紫苑竟是在背后偷袭,便成了现在这般。” 温瑶曦见段木涯血流不止,想尽办法也无法止血,急道:“师傅,你快来看,段师兄他血流不止,怕是快要撑不住了!” 凌霄闻言立刻便赶至段木涯身旁,却发现段木涯的后心已是被慕容紫苑打穿,半边身子亦是被鲜血染红。凌霄没想到慕容紫苑竟是下手如此狠辣,这心脉被击穿,纵使是大罗金仙也难保能救回段木涯的性命了。 离炎见段木涯受了重创,亦是心头大急,可这幽暗之处竟是还有魔族妖人埋伏,自己亦是不敢分心,朗声道:“凌霄师妹,快用焚天昧火法诀护住木涯筋脉,若是再不止血,木涯怕是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凌霄本是一门心思在受伤的段木涯身上,却没看到,旁边竟是还站着一位赤发青年,这声音,似是也有百年未曾响起过了吧。 “师兄,是你吗离炎师兄?”凌霄的声音里竟也是多了一分颤抖,这百年未见,今日重逢,怕是你道行再深,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波动吧。 离炎见凌霄还是如百年前那般模样,朗声道:“百年不见,师妹倒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眼下还是要先医治模样要紧,剩下的事情,我们来日再叙吧。” 凌霄亦是觉得段木涯情况紧急,也便不再多言,急忙运功想要暂时护住段木涯的心脉。 温瑶曦见段木涯伤势如此之重,本是也想助师傅一臂之力,却不想搭脉看来,段木涯虽是体力渐虚,但却仍有心跳,奇怪的是心脉竟是没有半分损伤。 凌霄似是也有所察觉,大惊之下,朗声道:“离炎师兄,木涯竟是心脉平稳,丝毫没有创伤。” 诺音闻言亦是大惊道:“什么!?方才我亲眼看到紫苑从背后打穿了段师侄的后心,怎会没有波及到心脉?” 凌霄又是诊断了片刻,惊声道:“木涯,木涯的心脉居然在右边!” 空中的地覆闻言亦是周身一震,自语道:“常听人言,这段式一族心脉居右,没想到今日竟是得见了。” 第七十八章 南疆段式(下) 第七十八章南疆段式(下) 虽说这南疆魔族有此传说,可中土之人毕竟对南疆之事知之甚少,而这心脉居右一说更似是天方夜谭。今日竟是有幸一见,在场的众人却是都将眼光集中到了段木涯的身上,大家都想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到底还蕴藏着何等秘密。 凌霄见段木涯暂时没了生命危险,连点数下,封住了段木涯八个大穴,渐渐地,段木涯亦是止住了流血,只是面色苍白,始终没能再睁开眼睛,怕是早早便昏迷过去了。 离炎见段木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便放下心来,朗声道:“朋友,为何这般躲躲闪闪,何不现身一晤?” 众人见离炎似是对着幽暗处自语,不禁掠起一丝疑惑,难道,那幽暗处竟是还有人在吗? 那地覆似是也没想到竟是还会有人出手相助,冷冷道:“老友,是你又折回这落凤峡了吗?” 一声轻响,一个人影缓缓现身,月光下,一身白衣不改,却正是那日在丹房与地覆相见的神秘白衣女子。 见那神秘人是一个白衣女子,离炎自是心头一惊,冷冷道:“姑娘为何身怀我玄火宫的秘法?” 这女子竟是身怀玄火宫的秘法,在场的正道人士无不侧目,一个什么的白衣女子,竟是同时与蔑天教和玄火宫扯上了关联,倒真是奇事一桩了。 那神秘女子幽幽一笑,淡淡道:“这位玄火宫的高手,你又怎知我与你玄火宫有何瓜葛呢?” 离炎冷哼一声道:“方才你乘我不备,想要偷袭于我,却不想一击之下却是暴露了自己的真法,如此纯阳之力,不是我焚天昧火法诀又是何物?” 神秘女子却是微微点头道:“不错,你果真并非一般弟子,我对焚天昧火法诀确是略懂一二,方才班门弄斧,倒是献丑了。” 凌霄见那神秘女子竟毫不掩饰,心头急速略过玄火宫女弟子的身影,玄火宫本就是男弟子居多,女弟子向来是少得可怜,与自己一辈的女弟子已是多半不在人世了,而年轻一辈的弟子中,尤以柳璇琦与温瑶曦最为出色,温瑶曦一直在自己身边,现在也不例外,想来想去,那白衣女子八成就是柳璇琦了吧。 那神秘女子见凌霄若有所思,笑道:“不必多做猜疑了,我并非玄火宫门下,我们也自然未曾谋面,不过说来也巧,今日我本不想在折回这落凤峡凑这个热闹,却不想刚巧碰到了我要找的人,还请诸位多多行个方便,小女子先行谢过了。”说罢神秘女子拱手一拜,眼神却是极尽挑衅之意。 诺音见这神秘女子道行不低,不过双方相较还是己方更胜一筹,朗声道:“你想要的人可是我的徒儿慕容紫苑吗?” 那神秘女子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道:“我要的才不是你那宝贝徒弟,我想要的是这个姓段的孩子,南疆,段氏一族的遗孤!” 众人闻言均是大惊失色,听这神秘女子所言,段木涯必是南疆魔族不错,听她的意思,这段氏一族在南疆魔族里似是极为重要的一支。而这段木涯竟是被玄火宫收留了数年之久也没被察觉,就连原本紧紧抱着段木涯的温瑶曦似是也有了些动摇,如果段木涯是魔族,那玄火宫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这一场闹剧却是被落花宫的一众人看在眼里。星寒掌教亦是对段木涯感兴趣起来,低声道:“怜惜,芸儿,我看这段木涯身世绝不简单,你们且牢牢记住今晚所发生之事,保不齐哪天,这段木涯会变成我修真界的大祸根啊。” 怜惜见师傅一脸严肃,亦是低声道:“师傅,徒儿不明白,这南疆魔族的少年人,为何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中土,又恰好被玄火宫所收容,莫不是他玄火宫与蔑天教沆瀣一气,做戏与我们看吗?” 星寒闻言面色一寒,冷冷道:“他玄火宫与南疆魔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互相勾结之事想必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只是这事情大为蹊跷,那白衣妖人口中的南疆段氏又似乎蕴藏着不少秘密,但从这心脉居右一点,便是闻所闻问,见所未见,怕是这段木涯身上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神秘女子见众人均是各怀心思,淡淡一笑,冷冷道:“看来你们对我南疆魔族的事倒是比我都感兴趣呢,既然你们想知道,小女子我便就一一告知你们好了,不过,那要先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命听了!” 话音刚落,那神秘女子忽然轻挥衣袖,顿时一阵白雾腾起,众人一下子便陷入了迷雾之中,敌在暗我在明,一时间杀机四伏。 浓雾中,众人纷纷御起自己的仙家法宝,试图用能驱散这邪物,却不想纵使如山河扇这般的至宝,这只得是照亮了离炎周围三尺的距离,其他人亦是只能刚好看清自己身边的一切,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切断了联系。 而地覆与那神秘女子似是对这浓雾了若指掌,竟是收起了各自的法宝,隐身于浓雾之中,奇怪的是,慕容紫苑仿佛也消失在了浓雾之中,不知踪影。 温瑶曦见这浓雾大有蹊跷,朗声道:“师傅,这雾会不会有毒?” 凌霄听闻温瑶曦就在不远处,也便放下心来,回应道:“这雾虽说是大有古怪,不过依为师之见,浓雾中并无什么毒物所在,我猜测这魔族妖人见我们人多势众,逼不得已才用得这障眼法,怕是要趁机逃走吧。” 温瑶曦见师傅发话,便也不再畏惧这浓雾,倾国刃青芒暴涨,倒插在段木涯身旁。 离炎见这神秘女子与地覆均是默不作声,心中亦是在猜度,若是为了遁走,这妖法显然是不二之选,只不过依那神秘女子之言,怕是他们的目的已然转移到了段木涯身上。 想到此处离炎大喝一声:“凌霄师妹,你快快赶至木涯身边,那魔族妖人交由我来处理,切勿离开木涯半步,我想他们必是要趁我们不备之时劫走木涯。还有落花宫的星寒师妹,你可能来助我一臂之力?” 星寒见情势紧急,也顾不得一教之主的尊威,朗声道:“哈哈,想不到离炎师兄百年不见还是这般雷厉风行,也好,那我便助你除了这些邪魔外道。” 第七十九章 圣玉 第七十九章圣玉 离炎大笑一声,御起山河扇疾驰而进,所经之途被离炎的纯阳之力染得酷热难耐,而星寒这边亦是四下寻找着地覆与那神秘女子的踪迹,不敢有丝毫松懈。 迷雾中,神秘女子缓缓现身于地覆身边,地覆幽幽道:“老友,眼下正是你我脱身的最佳时机,若是一但这法力渐消,怕是到时我们便会要面对更多高手,虽说你我二人能全身而退,只是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仙琴奈何,却是要得而复失了。” 那神秘女子却是莞尔一笑,淡淡道:“不错不错,只不过,你难道不想将那段氏一族的余孽你并带走吗?” 地覆见神秘女子竟是有嘲弄自己之意,冷冷道:“哼,我平素虽是激进了些,却还不至于想把命送在这里,只要我们把这小丫头带走,就不愁那段氏余孽不自己送上门来。” 神秘女子闻言连忙点头道:“尊使果然是深谋远虑,倒是小女子我思虑不周了。” 地覆却是轻蔑一笑,幽幽道:“老友,依你的聪慧怎会想不到这点,怕是你心里还有其他打算吧。” 神秘女子微微点头道:“不错,你且看那小姑娘手里的圣玉鬼心可还在?” 地覆闻言倒是颇为不屑,冷哼一声道:“方才斗法,跟本就没人进得了这小丫头的身,那圣玉鬼心又怎么会不在她手中?” 神秘女子淡淡一笑道:“信与不信,你且看看便知了。” 地覆又是一声冷哼,看向慕容紫苑的双手处,却发现那圣玉鬼心竟是真的不翼而飞,大惊之下,急忙回想方才的斗法,可却始终也想不出到底是谁趁乱偷走了这圣玉,心头不禁一阵盛怒腾起。 见地覆面色大变,神秘女子一脸笑意不改,缓缓道:“今日若是不把那段氏余孽带走,怕是这圣玉鬼心,也必定不能为你所得了。” 地覆面色一寒,狠狠道:“难不成,这鬼心是插了翅膀飞回那小子身上去的吗?” 神秘女子缓缓点头道:“不错,这鬼心,可是念旧的紧啊。” 地覆闻言却是冷冷一笑,幽幽道:“念旧?难不成这鬼心还有意识不成,区区一块玉佩,即便是我魔族的圣玉,倒也不至于有这般神通吧。” 神秘女子见地覆一脸轻蔑,淡淡道:“老友,你虽贵为蔑天教的护法尊使,但对这圣玉鬼心亦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鬼心虽说只是玉佩一块,却好似拥有自己的思维一般。据教主说,这鬼心起初是我魔族镇守幻冥泉的勇士,却不想在与外敌一战中受了重创,平白无故的从南疆消失,正当大家都以为鬼心已经离世时,过了不久,鬼心竟是又折回了幻冥泉处,被蔑天教的第一任掌教擒个正着,以幻冥之力将其幻化为一块玉牌,所说肉身已灭,但其元神却被困在了玉牌中不得往生,便化作了现在这般模样。” 地覆没想到这鬼心玉竟是还有这般往事,不禁一声轻叹道:“千百年来竟都是无法轮回往生,这份煎熬却是非常人所能接受啊,不过,这鬼心又怎么会在这段氏余孽的手中?” 神秘女子淡淡道:“你果真是对这圣玉之事一无所知,这鬼心被炼化后,便赐予了当时南疆魔族最大的势力段氏一族,当时蔑天教才刚刚创派不久,虽说第一代教主有神鬼莫测之功,但毕竟势单力孤。而当时的段氏一族可谓盛极一时,南疆十之八九都是在其掌控之下,蔑天教作为新晋创立的势力,自是无法与这段氏抗衡,教主决心以权宜之计先稳住段氏一族的族长,再徐图后计,于是便将这圣玉鬼心作为贺礼交由了段氏一族保管。这年轻人是当年段氏一族唯一活下来的余孽,手中有这鬼心玉又有什么好稀奇的,不过这鬼心千百年来都是由段氏一族的族长保管,对它亦是照顾有佳,所以时间久了这鬼心对段氏一族的族众亦是有了感激之情,故而才有了这般自行折回那余孽手中的怪事,你可明白了老友?” 地覆闻言缓缓点头道:“这么说来,若是我们带不走那余孽,也就别想将鬼心带回给教主了?” 神秘女子道:“恐怕是这样不假。” 正当地覆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周围突然一阵灼热,便知道是那玄火宫的高手已然找到了两人所在,神秘女子亦是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变,急道:“老友,我看此人道行应该在我二人之上,若是力敌,纵使有三生在手也是胜算不大,更何况还有一位落花宫的高手也法现了我二人的踪迹,此时不撤,怕是凶多吉少了。” 地覆眼见这段木涯和圣玉鬼心就要到手,心里却是大为不甘,但转念一想,若是力敌,不仅得不到鬼心,连慕容紫苑与奈何琴也有得而复失的可能,当真是得不偿失了,轻声道:“老友,你来用三生结阵送我们出去,我来保护你与那小姑娘的周全。” 神秘女子却是微微摇头道:“老友,还是你来结阵,我自有办法引开他们,待我折回时,我们便能返回南疆了。” 说罢神秘女子竟是径直向段木涯所在的方向冲去,离炎与星寒见状亦是心头一惊,莫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两人竟是不约而同的都是直追神秘女子而去。 神秘女子见两人上当,便加快了速度直奔段木涯而去,两人见神秘女子突然加速,亦是加紧速度跟了上去。地覆那边却是彻底没了压力,御起三生琴结起了传送法阵,不消半刻,那法阵便已大致完成,只待神秘女子折返,便可抽身离去了。 神秘女子见段木涯身边还有一位玄火宫的高手在,不敢贸然接近,距离段木涯几丈远处便又反身向地覆所在之处飞去。离炎与星寒只是见这神秘女子行踪诡秘,不知她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却没想到这三生琴只剩一弦竟是还能结起这传送法阵,一时疏忽便让神秘女子折了回去。 正当两人犹豫之时,浓雾竟是豁然消散,只见得夜空被染成了一片深紫色,异变陡升。 第八十章 蔑天教 第八十章蔑天教 只见那传送法阵已然结成,地覆与神秘女子和慕容紫苑并肩而立,那法阵紫芒大盛,一道光屏将三人隔在其中。离炎见三人竟是想要靠三生之力遁走,不禁回想起百年前的种种,心头一阵痛楚,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那三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见离炎神色恍惚,温瑶曦却是腾身而起,直奔法阵而去,大喝一声:“魔族妖人,休想把我慕容姐姐带走!”说罢,倾国刃便是化作漫天剑雨打向那光屏,无奈自己道行太低,纵使全力一击,却动不了那法阵分毫,这得眼睁睁的看着地覆一脸狞笑,却也毫无办法。 温瑶曦见这法阵不消片刻就要发动,急道:“师傅,师伯,不能任由他们离去啊!” 离炎闻言似是缓过神来一般,面色一寒,御起山河扇逆风而起。凌霄亦是与星寒一同动身,直逼法阵而去。 三人在空中各据一方,均是御尽全身真元奋力一击,这听得一声巨响,将三人与温瑶曦都是逼退了数步。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那紫色光屏,碎了。 三人见法阵的保护层已被打破,不做任何喘息,立刻发难,直袭三人而去。 正当离炎将将要打到那地覆时,三人的身影忽然间凭空消失,凌霄与星寒亦是只差分毫。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离炎见最后时刻功亏一篑,心头一阵盛怒,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南疆蔑天教总坛 三人缓缓现身于幻冥泉畔。 神秘女子见已是到了蔑天教总坛,淡淡一笑,和声道:“老友,方才当真是凶险异常啊。” 地覆亦是缓缓点头道:“亏你还笑得出来,若不是那玄火宫的高手慢了一步,只怕我们都要葬身在中土了。” 神秘女子倒是也不在意,脸上笑意不改,和声道:“既然已经回来,何必再在意之前的事,我还是快快去见教主吧。” 地覆道:“老友果然豁达,倒是我显得小气了,也罢,教主那边由我来说明,你且先带着这小姑娘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神秘女子闻言眉头轻蹙,淡淡道:“老友,这小姑娘现在如行尸走肉一般,你留她又有何用?” 地覆诡秘一笑,幽幽道:“你有所不知,这惑心散的药力只能持续三日左右,到时候这小姑娘会渐渐转醒,待到她醒来,我自然还有许多事要问她,若是她不开口,我自然还有别的办法问出我想要的东西。而且那段氏余孽似是对这小姑娘格外用心,若是我用她为诱饵,说不定还能有更大的收获。” 神秘女子见地覆一脸得意,淡淡道:“也好,反正我常年不在南疆居住,那就把她安置在我的旧居吧,将她安置好后,我也要启程赶回中土了,老友,我们就此别过。”说罢,神秘女子拱手一拜,头也不回的带着慕容紫苑消失在了地覆的面前。 地覆见二人离去,也不再做迟疑,缓步走进蔑天教总坛,幻冥堂。 只见一白发男子负手而立,冷冷道:“尊使,是你回来了吗?” 地覆见那白发男子发话,连忙拱手一拜,恭声道:“承蒙教主挂念,属下已完成教主所托,将奈何仙琴带回来了。” 白发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大笑一声,朗声道:“好!好!尊使果真是我的左膀右臂,此番事成,尊使当记大功。” 地覆见教主甚是满意,拱手道:“教主过誉了,属下只是尽心尽力,此番事成,全赖教主运筹帷幄,属下不敢贪功。” 白发男子淡淡一笑,朗声道:“哈哈,有了这奈何仙琴,我便可将三生琴补齐,到时候,倒要那些中土修真人士瞧瞧我龙嬴的手段了。” 龙嬴,蔑天教第九代教主,力挫群敌,一统南疆,掌南疆众魔族,励精图治,窥视中土已久,平日足不出幻冥堂,甚少有人识其真容。 地覆缓缓拿出奈何仙琴,拱手交予龙嬴,龙嬴右手一招,奈何仙琴便成了掌中之物,只见奈何被龙嬴控制在手里,竟是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似是极其不愿被此人触碰一般,但无奈此人道行太深,所有的抵抗已是被尽数化去,只得安安稳稳的任由龙嬴处置。 龙嬴见这仙琴仙芒盈盈,冷冷一笑,幽幽道:“尊使,你且将这奈何仙琴置于幻冥泉中,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由我禽兽毁了它。” 地覆见龙嬴发话,连忙恭声道:“教主放心,属下这便去趟幻冥泉,将奈何琴置于其中。” 龙嬴闻言淡淡一笑,和声道:“不急不急,许久不见尊使,亦是分外思念,今日尊使折返,怎能不与晚辈畅谈一番啊。” 地覆闻言却是周身一震,恭声道:“教主过谦了。” 龙嬴倒也不在意,和声道:“尊使是我蔑天教元老,自晚辈孩提时便位居我蔑天教护法尊使之位,想来也有百年之久了,况且你我二人,本就不必如此,尊使不必过虑。” 地覆见龙嬴如此谦和,拱手道:“属下虽说在蔑天教百余年,却也只是晃晃度日罢了,倒是你这个晚辈,才即位数十年,便将这南疆各魔族尽数纳为了我蔑天教的管辖,实在是老夫无法相较的。” 龙嬴微微一笑,摆手道:“尊使过谦了,想当年我教遭逢大难,尊使你力矩强敌,扶大厦之将倾,若无尊使这些年来四处斡旋,当年我蔑天教想必早已不复存在,又何谈今日一统南疆的盛世,况且这些年来你为我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又为了我南疆魔族干犯大险,深入中土腹地,为我寻回了这修补三生琴的药引,有尊使这等一心为我魔族的大义之士在,何愁我教大业不成啊。” 地覆见龙嬴如是说,也便不再拘束,微笑道:“教主胸襟宽广,又善驭人之术,有你在蔑天教统帅魔族民众,实乃是我魔族之大幸啊。” 第八十一章 幻冥 第八十一章幻冥 龙嬴闻言却是话锋一转,幽幽道:“尊使,你可是对我心有怨愤?” 龙嬴突然这般询问,地覆亦是眉头微皱,缓缓摇头道:“属下不知教主何出此言?” 见地覆神色有变,龙嬴轻轻的拍了拍地覆的肩膀,和声道:“只是问问而已,别无他意,不过好像我蔑天教的教众都对我这个不常露面的教主甚为忌惮呢,怎么,我竟是有如此恐怖吗?” 地覆闻言连忙摆手道:“教众过虑了,教众只是对教主心有敬畏,再加之教主不常露面,外界自是有些风言风语。” 龙嬴闻言思虑半晌,幽幽道:“尊使,你我相交数十年之久了,你又何必骗我?” 地覆见龙嬴似是话里有话,连忙恭声道:“教主何出此言,属下甚为惶恐啊。” 龙嬴冷冷道:“我乃蔑天教之主,南疆魔族之王,自是有万人敬我畏我,只不过近日却是越发的想过过平常人的生活,许是有些倦了吧。” 地覆见龙嬴面有笑意,却似刻意隐藏起来,缓缓道:“教主,这些年来你日日为我魔族民众操劳,实在是难为你了。” 龙嬴闻言却是朗声笑道:“哈哈,我乃魔族之王,自是有复兴我魔族的重任在肩,许是许久不见,竟是对尊使抱怨起来,当真是失态的很啊。” 地覆见龙嬴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拱手道:“教主不必如此,能为教主分忧,乃属下之大幸。” 龙嬴缓缓点头道:“尊使难得回来一次,蝶儿整日缠着我问我要师傅的行踪,你这便去见见她吧,这里的事就交由我处理了。” 地覆见龙嬴不再多言,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龙嬴一人负手而立,缓缓把玩着手中的奈何仙琴。 地覆方一退出幻冥堂,便听得有人一声惊呼道:“师傅?是你回来了吗?” 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地覆眼前,竟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虽说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眉清目秀,小家碧玉了。 地覆缓步上前,和声道:“雨蝶,你又长高了啊。”说罢,地覆轻轻拍拍龙雨蝶的脑袋,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 龙雨蝶见师傅归来,自是心情大好,拉着地覆的手,娇声道:“师傅师傅,你这一去便是一年,徒儿好生想念你呢。” 地覆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你这丫头,虽说是个头长了不少,怎么道行却没多少精进,是不是为师不在的一年整日就只想着玩耍了。” 龙雨蝶吐了吐舌头,娇声道:“师傅久未归来,徒儿一心记挂着师傅,哪里还有心思练功呀?” 地覆闻言倒也不生气,微微摇头道:“你呀你呀,总是有道理搪塞与我,也罢,为师常年在外自是少有人敢约束你,不过话说回来,教主难道没有督促你练功吗?” 龙雨蝶闻言却是缓缓收起笑意,淡淡道:“爹呀,他整日里忙的都顾不得我了,哪里还有时间敦促我练功,爹平日里连家都很少回了,总是一个人在那幻冥堂里不知道在筹划些什么,每每去见他,总是说不了几句话就被爹赶出来了,哎。”龙雨蝶一声轻叹,缓缓低下了头,自顾自的摆弄着手里玉佩。 地覆见龙雨蝶似是对龙嬴颇有不满,亦是一声轻叹,和声道:“雨蝶,你爹他日理万机,我们南疆魔族万人之众的安危兴衰都落在他一人肩上,这要是寻常人家,谁又不愿多花些时间陪着自己的女儿呢,只是怎奈他是我魔族的支柱啊。” 龙雨蝶闻言似是看开了不少,缓缓点头道:“师傅,你总有办法哄我,其他人总是会跟我说爹他自有大业要操劳,要我不必拘泥于这一时半日,可我总也听不进去,不过这同样的话经师傅的嘴说出,却叫人心头一暖,也便不再那么沮丧了。” 地覆亦是微微一笑,和声道:“你这个大小姐脾气,从小到大也就只听你爹与我的话,我常年不在南疆,教主有整日忙于政事,你自己也要学着自立了,知道吗?” 龙雨蝶见师傅似是又要开始说教,连忙堆笑道:“师傅,您难得回南疆一趟,许是疲惫了吧,我这就安排人给你备些酒菜送去您居室,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先去练功了,师傅我们明日再会。”说罢,龙雨蝶也不待地覆发话,一溜烟便消失在了地覆面前。 地覆却是苦笑一声,自语道:“这丫头,还是这般古灵精怪。” “怎么,尊使这是见过蝶儿了吗?”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便是龙嬴了。 见龙嬴走出了幻冥堂,地覆连忙拱手道:“教主,属下刚刚见过雨蝶了,她倒是长高了不少啊,长的也越来越像她娘了。” 提到龙雨蝶,龙嬴脸上却是忽然闪过一丝痛色,不过片刻间便化为笑意,淡淡道:“方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蝶儿果真是对我颇有所怨啊。” 地覆闻言连忙摆手道:“教主何出此言,雨蝶她不过是发几句牢骚而已,教主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龙嬴眉头微皱,缓缓道:“这些年来,我确是亏欠了蝶儿不少,她对我心有所怨,也是应该的,倒是尊使,与蝶儿倒是十分亲密,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及你了。” 地覆闻言只是尴尬一笑,恭声道:“教主哪里的话,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雨蝶自然是与你更为亲近的。” 龙嬴一声轻叹,淡淡道:“尊使既是已经见了蝶儿,那便随我去幻冥泉吧。” 地覆见龙嬴发话,也便拱手道:“既是教主要属下相陪,想必是要将那奈何仙琴投入幻冥泉了吧。” 龙嬴淡淡一笑,和声道:“尊使方才折回,本不该再让尊使过分操劳,怎奈我实在是想早日补齐这三生琴弦,出于私心,也只得是劳烦尊使替我在这幻冥泉处守上七七四十九天了。” 地覆闻言恭声道:“既是教主所托,属下必定不负教主所望,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必将这奈何仙琴的琴弦交予教主。” 龙嬴与地覆边走边聊,很快便行至了幻冥泉畔。 第八十二章 压抑 第八十二章压抑 南疆,幻冥泉。 果然如传闻一般通透如镜,只不过泉水映出的却并不是眼前人的面庞,而是被一层雾状的东西所遮蔽,只给人一种如临幻境的错觉。那泉水隐隐泛着紫色的微茫,倒也不负这幻冥一词了。 在泉畔矗立良久,龙嬴缓缓将奈何仙琴掷于幻冥泉中,只见那奈何仙琴被泉水慢慢覆盖,却是迟迟不肯沉下,看的一旁的地覆亦是眉头紧锁。 见地覆似是有些不安,龙嬴淡淡一笑,和声道:“尊使,你可是担心这幻冥泉也奈何不了这上古神器?” 地覆闻言只是缓缓点头,却也不多言,他深知身旁的龙嬴定是有了百分的把握才敢带自己来此的。 果不其然,龙嬴双眸一冷,周身登时便散发出了阵阵寒意,那幻冥泉似是得到了感召一般,霎时间波涛汹涌,硬生生将那奈何仙琴压入了幻冥泉底,便再也没了动静。 虽说早有预料,但地覆见龙嬴如此轻易便降服了那奈何仙琴,不禁对龙嬴又多了几分敬畏,恭声道:“教主,一年不见,你的道行似是又有大进啊。” 龙嬴却也只是淡淡一笑,和声道:“这一年来,我整日都在这幻冥泉畔参悟,日子久了,之前道法上的许多瓶颈却隐有不攻自破的趋势,于是我便查阅了一些关于幻冥泉的古籍,确是在先人的记载中得到了不少指点,只不过旧惑方解,这新惑便又接踵而至,实在是令人有些厌倦啊。” 地覆连忙摆手道:“教主大智,才短短数十年便已修到了幽魂境,距我魔族的最高境界化魔也是相去不远,如此程度,已是大大的超过了前人,教主又何必如此急功呢?” 龙嬴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道:“尊使,你看那幻冥泉水可有不妥?” 突然被龙嬴这么一问,地覆却是一怔,缓缓道:“属下不知教主是何用意?” 龙嬴不停的在幻冥泉畔踱步,淡淡道:“这幻冥泉水远看通透如镜,可越是走近才发现,原来眼前的竟是一片虚无。近日里我每每来泉畔修习,总会有如此感觉,越是更进一步,问题便是越多越模糊,真叫人无从下手了。” 地覆见龙嬴若有所思,只得沉默不语,静静的望着这幻冥泉,却总感觉眼前的龙嬴比起前些年,更是越发的猜不透了。 龙嬴见地覆良久不语,许是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地覆,不禁一声轻叹,缓缓道:“尊使,这奈何仙琴已被我用内力制住,若不是借助外力,自己已是再难出得这幻冥泉了,保险起见,你便替我在此闭关七七四十九天,这期限一过,我必定召集教众为你接风洗尘,届时,我们俩也便不醉不归吧。” 地覆望着深不见底的幻冥泉,恭声道:“教主放心,属下必不负所托。” 龙嬴闻言朗声一笑,转身离开了幻冥泉,只留下地覆一人呆呆的望着那幽谧的湖面,竟是一时出神了。 玄火宫焚天殿 离焰真人负手而立,离炎、厉瞳、乐笙、凌霄依次站开,如此场景竟是已有百年未见了。 仙琴奈何在玄火宫被魔族妖人劫走,天琴院弟子慕容紫苑亦是叛出正道,这等祸事却又偏偏发生在八仙会盟期间,玄火宫与天琴院亦是被众人看尽了笑话,焚天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压抑到了极点。 离焰真人轻咳一声,缓缓道:“诸位师弟师妹,此番魔族妖人突然来袭,以致我玄火宫铸成大错,是我这个掌教失职啊。” 凌霄闻言上前一步,拱手道:“掌教师兄,既然事发于落羽堂,那便是我的失职才至酿成大错,待了解这些祸事,我必会亲赴天琴院登门致歉,师兄亦不必过分自责了。” 离炎亦是上前一步,朗声道:“师兄不必自责,当日我与凌霄师妹均在落羽堂,那魔族妖人虽不占多数,可顾及到慕容紫苑和木涯的伤情,我二人均是不能尽力一战,以至于纵虎归山,而且这一年来我也一直在注意那南疆魔族的动向,此番发难,我亦是没有丝毫察觉以致后院起火,此等罪责,我一人承担便是。” 离焰真人见二人眉头紧锁,缓缓摆手道:“没想到我师兄弟们百年重逢,便是遇上了这等劫难,也罢也罢,古语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既是我玄天五圣百年再聚,那便不容南疆的妖人们再生事端了。” 厉瞳大笑一声,朗声道:“哈哈,好个玄天五圣,这名号我们可是有百年没用过了,如今离炎师兄已然出关,以我玄火宫之力,倒要叫那蔑天教的邪魔外道瞧瞧我中土修真界的手段。” 离焰真人见众人群情激昂,淡淡一笑,朗声道:“实不相瞒,离炎师弟早在一年前便已秘密出关,之所以未曾告知各位师弟师妹,实在是有些难言之隐,如今即是已大敌当前,不妨让离炎师弟与我们讲讲这一年来所搜集到的讯息。” 离炎环顾一周,见众人对自己的所见所闻似是极有兴趣,轻咳一声,缓缓道:“既然师兄发话,那我便说说这南疆诸事。这一年来,我一直游走于南疆边陲,直到前不久南疆结界突发动荡,我便趁此机会遁入了南疆腹地,一路打听下来,才知道南疆魔族几乎有九成民众已经归附了蔑天教,而这蔑天教的总坛,便在那幻冥泉畔。” 厉瞳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没想到,那传闻中的幻冥泉却当真是存在于世间。” 离炎微微一顿继续道:“那蔑天教的总坛极其隐秘,普通的南疆魔族根本没有接近总坛的权力,只有蔑天教的高手才能随意行走。而且蔑天教的这位新教主似乎是深得民心,魔族民众都奉其为神明,似乎是名唤龙嬴,只是此人行踪鬼魅,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许是夸张了些,不过依我看来,那龙嬴绝非善类,怕是昨日的一系列计划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此人精于算计,步步为营,怕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啊。” 第八十三章 阴霾 第八十三章阴霾 听离炎这么一说,众人也都陷入了沉思,毕竟敌在暗我在明,而且那蔑天教又多了一个阴毒狠辣的教主,怎叫人不心生忧虑。 半晌无声,还是离焰真人的话打破了僵局:“我听离炎师弟说,昨晚鏖战,对方不仅偷走了奈何仙琴,他们手里竟是还有失落多年的三生琴,若是真有此事的话,那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了。” 三生琴,众人听到这三个字都是周身微震,只有乐笙一人面色铁青,许是心头又泛起了不小的波澜。 离炎见众人皆是面露隐忧,朗声道:“诸位且宽心,我与那魔族妖人交手时发现,那三生琴虽是落入他手,但却只有一根琴弦被补齐,威力大不如前,以我们之力,对付它还是绰绰有余的。” 厉瞳亦是附和道:“师兄所言不错,这大战之前,若是我们先忌惮了对手,想必这胜算也是要大打折扣了。” 离焰真人闻言亦是缓缓点头道:“两位师弟所言在理,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等着我们处理,我玄火宫门下弟子段木涯,竟是携有南疆魔族的圣玉鬼心,有此等把柄在手,想必落花宫的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吧。而且此番天琴院在我玄火宫遇此重创,还丢了诺音仙子的奈何仙琴,若是事情传回天琴院,怕是也是不好交代啊。” 厉瞳却是冷哼一声道:“哼,若不是他天琴院出了内奸,昨晚之事怎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听闻那慕容紫苑是被诺音救回天琴院去的,说不定便是魔族妖人安插在我中土的内线。” 离焰真人见厉瞳动怒,缓缓道:“师弟先不要急着下定论,这慕容紫苑一事虽说蹊跷,但若说她是魔族奸细也未免太过牵强,不过眼下最为棘手的便是段师侄的问题,乐师弟,自进了这焚天殿以来,你一直一言不发,为兄也明白你的心思,不过既是被落花宫抓到了把柄,我们总要解释清楚才好,若不然,我想段师侄今后也很难在修真界立足了。” 乐笙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师兄,木涯他确是魔族,你又要我如何为他辩白。” 说罢,乐笙便再不多言,只是眉头紧锁似是在思虑如何帮的段木涯开脱,又似是在感叹这命运无常,时运不济。 离炎见乐笙面色惨白,心下也明白他的心思。这眼下蔑天教似是即将有大动作,而魔族妖人又刚刚夺走了仙琴奈何,中土修真人士必定已把南疆魔族视为大敌。此时的各大派系大都已是惊弓之鸟,根本容不下一个魔族少年,若是段木涯的身份被公之于众,怕是这中土再大,也再无他容身之处了。 离焰真人见众人均是默不作声,缓缓道:“经昨晚一役,南疆魔族之事已经闹得尽人皆知,虽说段师侄品行端正,有谦谦君子之风,不过他身为魔族中人亦是不可撼动的事实。恰逢这八仙会盟之期,各大派系的掌教亦是尽数在场,我们若是隐瞒想必会再生事端,说不准还会落下个私通魔族的骂名。如此看来,我玄火宫想要明哲保身,万不得已时就不得不弃车保帅了。” 乐笙闻言周身大震,朗声道:“师兄,你说要弃车保帅,莫不是要把责任都推给一个孩子承担吗?如此作为,怎称得上是名门正派啊!” 见乐笙情绪甚为激动,离焰真人亦是轻叹一声,缓缓道:“师弟,这段师侄自小便由你亲自调教,无论是品行还是资质,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你要明白,眼下正是非常时期,我玄火宫作为八派之首,更不能有丝毫闪失,为兄这么做亦是迫不得已啊。” 乐笙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得冷冷道:“那师兄打算如何给那些正人君子们一个交代呢。” 离焰真人踱步片刻,缓缓道:“待到段师侄转醒,我们便在这焚天殿内举行公审,到时候段师侄是走是留,便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乐笙却是冷哼一声,冷冷道:“哼,好一个公审,木涯何错之有竟是要被逼至如此,只要有我乐笙在,旁人休想动木涯分毫!” 说罢,乐笙重重摔门而去,只留下四人又是陷入了沉默中,久久没有声响。只是这灯火通明的焚天殿,却又多了一丝阴霾。 清晨的一缕微光照进落羽堂,段木涯缓缓睁开了眼睛,还是五年前的样子,这里如自己刚上山时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变化。 温瑶曦见段木涯转醒,连忙山前去扶起段木涯,柔声道:“师兄,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了,当真是吓死我们了。” 见温瑶曦如此关切,段木涯亦是勉强一笑,和声道:“温师妹,这几日怕是又劳烦你了,只不过,为何未见慕容师妹的身影,难不成?” 温瑶曦闻言却是面色一沉,沉吟片刻,缓缓道:“那个,段师兄,慕容姐姐,慕容姐姐她..” 段木涯见温瑶曦吞吞吐吐,亦是好像明白了什么,急道:“难不成慕容师妹她?”本是话已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也许问出来,会是个自己难以接受的结果吧。 温瑶曦亦是矛盾不已,说,怕是段木涯大伤初愈,一时难以接受。不说,这慕容紫苑叛出正道一事已是人尽皆知,段木涯早晚要面对这个事实,也许经自己之口说出来,可能会好一些吧。 段木涯见温瑶曦满面愁容,心里便已猜了个七七八八,轻咳一声道:“温师妹,那晚之事你且与我说来便是。” 温瑶曦深知段木涯心志坚定,也便打消了顾虑,缓缓道:“当晚师兄被慕容姐姐重创后不省人事,离炎师伯与师傅每每想擒下魔族妖人时,那些人总会以慕容姐姐为质,师伯与师傅顾及慕容姐姐的性命自是不敢痛下杀手。双方一直僵持不下,待到我正道人士马上便要赶来相助时,那黑人妖人突然施展出了一式极为诡异的阵法,霎时间慕容姐姐与那两个妖人便消失不见了。” 第八十四章 殊途 第八十四章殊途 段木涯却是越听越急,听到慕容紫苑竟是被二人带走,也不顾身上的伤口,猛地站起身来便是向房外走去,却不想还没等迈出第一步,乐笙便缓缓现身于房门处,缓缓道:“木涯,你且回去坐下,为师有事与你相商。” 段木涯见是师傅赶来,本是躁动的心情却突然间平复了许多,恭声道:“是徒儿冲动了,不知师傅有何事与徒儿相商?” 乐笙见段木涯的内伤已基本痊愈,只是这外伤还是没太大起色,和声道:“木涯,这几日来,你一直卧床不醒,是你温师妹一直在此照顾你左右,你这一声谢意都不言就要甩手而去,却是失了礼数啊。” 段木涯本就是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对温瑶曦有些失礼,再经师傅这么一说,连忙拱手道:“温师妹,方才我一时情急,还望师妹海涵。” 温瑶曦却是摆摆手,和声道:“那晚确实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不仅丢了奈何仙琴,竟是连慕容姐姐也被魔族妖人带走,换做是我,亦是心急如焚啊。只是眼下,眼下还有要事等着你处理啊段师兄。” 段木涯闻言却是一阵惊疑,要事?是何要事要自己来处理呢? 见段木涯满脸疑惑,乐笙轻叹一声,缓缓道:“木涯,你可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段木涯乍听师傅如此一问,却是慌了神儿,无论是之前镜湖之事,还是后来的昔日镇之变,师傅虽然嘴上劝慰,但自己也能觉察到些端倪,如今看来,自己的真实身份,难不成自己真的是魔族中人吗? 乐笙一声长叹,缓缓道:“木涯,你拜入为师门下已有五年之久了,如今你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些事为师必须要与你言明,不管你接受与否,为师还是希望你莫忘初衷,做好自己便是了。” 段木涯见师傅如此凝重,便已猜到了师傅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却是不禁凄然一笑,冷冷道:“师傅,我是魔,对吗?” 没想到段木涯竟是亲口说出了这番话,乐笙亦是心头一痛,仰天长叹。 一旁的温瑶曦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乐笙重重点头道:“不错木涯,你确实是南疆魔族,当日将你救下时为师便知你是南疆魔族中人,而且你身怀魔族的圣玉鬼心,必定来头不小啊。” 段木涯闻言却是凄然一笑,冷冷道:“师傅,你既是知道我的来路却又为何救我,为何将我收于门下,为何待我如己出啊?” 乐笙却是微微一笑,淡淡道:“木涯,为师平日里总教导你这众生平等,即便你是魔族中人,当时也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纵使有这圣玉鬼心在手,也不能证明你就是十恶不赦之徒,更何况你心志坚定,为人谦和,乃是修真的好材料,我又如何不能收留与你呢?” 段木涯没想到乐笙竟是这般态度,丝毫没有对魔族人的仇视,只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抛开这份隔阂,接受自己的身份呢。 温瑶曦见段木涯眼眶通红,似是强忍着眼泪,心头亦是一阵酸楚,自己爱慕的师兄竟是魔族中人,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只是这人魔殊途,又哪是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能看得透的。 乐笙见段木涯的情绪似是平稳了不少,缓缓道:“木涯,你且听为师一言,虽说为师对你魔族的身份并不在意,不过终归是有人看不透这俗世的芥蒂,其余七派掌教都对你魔族身份一事颇感兴趣,再加上近日蔑天教在我玄火宫暗算了天琴院众人,故而对你更是队友怀疑,明日你便随为师一起去焚天殿一趟,当众与他们把你的身世说个明白吧。” 温瑶曦闻言却是大惊失色,急声道:“师伯,你说要带段师兄去焚天殿公审,那些正道的前辈又怎么会放过段师兄呢,此事望请师伯三思啊!” 乐笙冷哼一声,缓缓道:“我三思又有何用,这公审之事乃是你掌教师伯做的决定,我也只得遵从。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又有何惧哉。” 公审,我又有何错,段木涯心中亦是为自己不忿,可自己又能改变什么,是自己的身份,还是自己背后的那个让世人所憎恶的魔族,蔑天教。 段木涯缓缓低下头,低声道:“师傅,明日我定会随你去焚天殿,只不过,眼下弟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傅应允。” 乐笙微微点头道:“你且说吧。” 段木涯凄然一笑,低声道:“师傅,明日一去,徒儿不知今生还能否在回赤炎居,这五年来师兄师姐对我关怀备至,我想再回赤炎居去与他们道个别。” 乐笙深知这些年来段木涯和柳璇琦、洛歆二人朝夕相处,早已情同手足,面对如此情况,想回到赤炎居与二人相见亦是情理之中的事,便缓缓道:“好,就让瑶曦带你回去吧。” 温瑶曦亦是拱手道:“师伯放心,我定会照顾好段师兄的。” 乐笙只是看了段木涯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落羽堂。 见乐笙离开,温瑶曦轻声道:“段师兄,我们这便启程回赤炎居去吧。” 段木涯轻轻的看向温瑶曦,却见温瑶曦还是如往常一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禁心头一暖,低声道:“温师妹,我..你既已知我是魔族中人,难道就没有一点顾虑吗?” 温瑶曦被段木涯这么一问,心里却是纠结万分,不过见段木涯满面阴霾,只是淡淡道:“段师兄,我自幼便对魔族深有芥蒂,若说没有顾虑却也是骗人的,不过,我只记得你是个舍身护我的好师兄,纵使你是魔族中人,也比那些虚伪的世人好了不止百倍吧。” 段木涯闻言却又是陷入了沉思,魔族,难道魔族就一定是十恶不赦吗,人类,难道世人就一定是天经地义的存在吗?所谓的正道,所谓的众生平等,也不过尔尔吧。 第八十五章 立誓 第八十五章立誓 落凤峡赤炎居 微风拂过赤炎草,沙沙作响,洛歆与柳璇琦并肩而立,似是在等待归人。 天边一道华光略过,正是温瑶曦载着段木涯缓缓落定,洛歆与柳璇琦见状,相视一笑,迎上前去。 洛歆见段木涯面色惨白,似是伤势还未恢复,和声道:“小师弟,你回来了。” 见是师兄与师姐迎来,段木涯亦是展演一笑,和声道:“师姐,师兄,这些天你们可还好吗?” 洛歆见段木涯有了笑意,便也不再拘束,朗声道:“我与师姐自是好得很,只是师弟你,前些天的事我与师姐已有耳闻,方才师傅特意回来叮嘱我们要好好劝劝你,依师兄所见,这大丈夫哪有不受些磨难的,你说呢小师弟?” 柳璇琦闻言亦是微微点头道:“木涯,事情我们已大致听师傅说过了,这前因后果都与你没有半点关系,更不要提兴师问罪了,我想掌教师伯他老人家必定不会为难你的。” 听着洛歆与柳璇琦的安慰,段木涯也渐渐放松下来,毕竟自己没有什么过错,又何谈责罚呢。想到这儿,段木涯和声道:“没想到这八仙会盟会发生这么多变故,仔细想来好像自我半年前第一次下山以来便麻烦不断,虽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不过,倒也怀念起以前每日清修的日子了,虽说平淡些,却没有这么多烦心事啊。” 洛歆见这个天真无邪的师弟也变得烦恼不断,也不禁慨叹道:“我也算虚度了数十年光阴了,若说这最快活的时光,莫过于当年与二师兄和莫卿一起修行,一起参道的日子,只是这物是人非,又有数十载又过,我可不希望再失去一个师弟啊,这份痛楚,我已是再无法承受了。” 柳璇琦闻言亦是一声长叹,缓缓道:“是啊,这些年来我与你三师兄每每回想起当年的种种,都是痛上心头,此番公审,无论如何我们也会求师傅保你周全的小师弟。” 段木涯没想到柳璇琦与洛歆会对自己如此执着,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又不禁眉头一皱,低声道:“可是,我与二师兄和四师兄不同,我是..我是..” 柳璇琦见段木涯吞吞吐吐,拍拍他的肩膀,和声道:“小师弟,你是南疆魔族中人,这些早年间师傅已向我们说起过了,你可是在为此事犹豫?” 段木涯没料到柳璇琦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缓缓点头道:“师姐,你与师兄明知我是魔族人,却又为何对我百般照顾,难道就不觉得我是个异类吗?” 柳璇琦淡淡一笑,和声道:“小师弟,你方一山上时,我确是对你心存芥蒂,毕竟你来路不明,还身怀异物,我自是对你有所防备。不过这日子久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便与你不再有间隙。你为人细谨却又不造作,做事妥当却又不油滑,即便是日后师傅告知了我们你的身世,我也一样不再在意,毕竟,你在我们眼中,只是那个待人谦和的小师弟啊。” 洛歆亦是和声道:“是啊小师弟,起初你刚刚上山时我便待你如亲弟弟一般,现如今你备受别派排挤,若是我们也选择退避,又怎能对得起这些年朝夕相处的情分啊。” 段木涯人生中第一次对家的感觉如此强烈,比起那遥不可及的南疆密林,这赤炎居才是自己的家,自己又怎么能离开这得来不易的家呢。 段木涯朗声一笑道:“师姐,师兄,明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离开赤炎居,这天下之大,又有几个人像你们这般真心待我,我段木涯起誓,无论用何方法,我一定要留在这落凤峡赤炎居!” 入夜,段木涯端坐在赤炎居广场,静静的看着繁星点点,许是明天就要面对那山呼海啸般的质问,自己竟是丝毫没有倦意,整个人都是精神紧绷,哪怕是这般绝美的夜色也不能抚平心中的激荡。 一声轻叹,段木涯不禁为自己的境遇慨叹不已,为何自己偏偏是为世人所唾弃的魔族,为何自己会被百般猜忌,为何自己要背负这些本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你在想什么?”一个温柔的声音飘进段木涯的耳朵,是温师妹吧。 段木涯却是头也不回,轻声道:“温师妹,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吗?” 温瑶曦轻轻坐在段木涯身旁,和声道:“方才去房间找你,想找你谈谈心,不过见你不在,便猜到你一定来这广场上看星星了。” 段木涯只是淡淡一笑轻声道:“温师妹,今晚你好像与平日不太一样。” 温瑶曦和声道:“噢?倒是说说看,我哪里有不同了。” 段木涯淡淡道:“平日里师妹你总是段师兄长段师兄短的,今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温瑶曦却是苦笑一声,和声道:“段师兄,难道你一辈子都注定只是我的段师兄了吗?” 段木涯闻言却是眉头微皱,缓缓道:“温师妹,眼下我自己也是头脑混沌的要命,恕我暂时不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了。” 温瑶曦拨弄着身旁的赤炎草,轻声道:“不打紧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你留在我玄火宫,不过话又说回来,明日之事,你有几成把握。” “不到一成!”段木涯缓缓起身,走向了前方的山崖。 温瑶曦也便紧紧跟上,急道:“不到一成,难道就没什么万全之策了吗?” 段木涯亦是苦笑一声,摇头道:“不要说什么万全之策,我明天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难上加难了,更别提能说服他们让我留下来。现如今南疆魔族猖狂至极,我想这些老前辈们,巴不得想杀一儆百,以立威势呢。” 温瑶曦见段木涯似是过于悲观,心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也许这样做能让各大派系的前辈暂时放过段木涯也说不定呢。温瑶曦不禁会心一笑,和声道:“我忽然间有个想法,还望师兄考虑考虑。” 第八十六章 公审 第八十六章公审 没料到温瑶曦竟是想出了办法,段木涯急忙问道:“师妹但说无妨,哪怕是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尽力一试的。” 温瑶曦沉吟片刻,缓缓道:“我的想法还不算成熟,不过既然事情发生在慕容姐姐身上,这件事必是大有蹊跷。慕容姐姐为何会忽然发狂,定是中了魔族妖人的什么奸计,不过慕容姐姐整日里不是与我们在一起便是与诺音前辈在一起,那魔族妖人怎会有可乘之机呢?如此想来,想必我们中间一定有魔族的奸细才对,而你又曾血战魔族妖人,明眼人都知道你定然不会是这魔族的奸细,故而当务之急便是找出这始作俑者,而不是去对付你这个身世成疑的魔族少年。师兄觉得我的想法可还有理?” 段木涯闻言精神一振,频频点头道:“师妹所言甚善,我们之间一定有人暗害慕容师妹才致其陷入癫狂,当务之急便是要将这奸细找出来,不然后患无穷。师妹的想法有理有据,天衣无缝啊。” 温瑶曦莞尔一笑,低声道:“我也是一时情急才胡乱猜猜看的,没想到真的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明日又有几成把握留在我玄火宫了呢?” 段木涯面色一凛,和声道:“若以此为据,不仅能为我洗漱莫须有的罪名,还能将前辈们的视线转移到那幕后黑手的身上,如此说来,我能留下的最后阻碍,就只有我这个无法变更的身份了。” 一丝转机恰如其分的到来,使段木涯不禁又陷入了沉思,明日的公审,也许会就此决定自己的一生吧。 玄火宫焚天殿 七大派系的掌教悉数到场,天琴院则是诺音坐镇,八人一次排开,只为等待一个人的到来,那个人便是所谓的魔族余孽。 段木涯! 八人正襟危坐,场面极其压抑,许是大家都心有余悸,故而没有人愿意多言。 只听得焚天殿外传来乐笙的声音:“玄火宫奕律长老乐笙,携弟子段木涯求见!” 离焰真人闻言缓缓起身,朗声答道:“师弟请进。” 乐笙缓缓将大门推开,段木涯便也紧紧跟在师傅身后,不敢有丝毫差池。 众人见段木涯进到这焚天殿来,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向是霰霄生、唐玉枫、玄凝这几位未曾注意过段木涯的人,都是满脸疑惑,丝毫看不出段木涯竟是魔族中人,反观幽雨升与星寒则是满面阴霾,似是对段木涯极为排斥。只有那皇甫谦与诺音神情淡然,让人看不出他们此刻是何感想。 段木涯上前一步,恭声道:“各位前辈,晚辈便是玄火宫赤炎居的弟子,段木涯了。” 见段木涯先行开口,离焰真人也不再沉默,朗声道:“诸位道友,今日一聚,一来是我玄火宫弟子段木涯身世一事,今日便给大家一个答复,这二来呢,蔑天教日益猖獗,此番竟敢在我八仙会盟盛会之际前来寻衅,实在是可恶至极,今日我们定要商议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抵御魔族随时可能的大举进犯。” 幽雨升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幽幽道:“离焰道友,你玄火宫出了这等弟子,叫我们各派如何轻信你玄火宫才是啊。” 星寒也在一旁搭腔道:“是啊离焰道友,贵派竟是留有魔族余孽,实在是让我等不甚信服。” 离焰真人缓缓点头道:“也罢也罢,既然诸位道友有心,那我们便将这第一桩麻烦了结了再说吧。” 说罢,离焰真人看向段木涯,道:“我门下弟子段木涯,确实是南疆魔族中人无疑,我私下也曾翻阅过不少古籍,先人们的记载中,这段氏一族,在南疆魔族中算是身世最为煊赫的一支,只不过年代久远无从考证,段师侄来到玄火宫时,也并未夹带任何书信之类的证物,只是单单从这些记载来看,木涯八成便是那南疆段氏族人了。” 听着离焰真人讲述着段氏一族的过往,段木涯心中不由的回想起来自己孩提时代的事情,只是印象中的家乡只有那么几个片段残存在脑海中,就连自己最心爱的花花草草,竟是也回忆不起他们的模样了。 其他各派的掌教似是对这些别族的往事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即使是没什么证物,段木涯是魔族中人亦是不争的事实。幽雨升缓缓起身,冷冷道:“离焰道友,即是魔族,便是非我族类。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他日我等与蔑天教刀兵相见,难保他不会手下留情啊,更有甚者,也有可能会反咬我们一口也说不定呢。” 幽雨升的这番话倒是让在座的人敢到了一丝莫名的紧张,养虎易,驯虎难,段木涯身负神秘魔血,若是今日不除,只怕是日后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乐笙深知各大掌教虽说不是胆小鼠辈,不过事关存亡大计,他们也必会以自保为主,现如今幽雨升与星寒又是极力播弄是非,怕是在这样下去,说不定段木涯连性命都难保了。 正当乐笙束手无策万分焦急时,段木涯忽然大步走向诸位掌教,躬身一拜,朗声道:“掌教师伯,各位前辈,恳请各位能让晚辈把心中所想一一言明,虽说晚辈乃是前辈们眼中的异类,不过还望前辈们能听弟子一言,晚辈之心,日月可鉴,若是让弟子讲完之后,诸位前辈还是觉得弟子乃是该死之人,那弟子也虽死无憾了!” 离焰真人环顾众人,虽说各位掌教都是低低私语,却也没人公然反对,便朗声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段木涯见离焰真人没有反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恭声道:“掌教师伯,各位前辈,我段木涯虽是南疆魔族,但自我记事起,便没有人向我提及过我的身份,故而我并不知自己乃魔族之身。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我又怎能是什么蔑天教的奸细呢?” 第八十七章 化魔 第八十七章化魔 星寒却是冷哼一声,狠狠道:“魔族妖人手段很辣,你又如何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据我所知在那慕容紫苑发狂前就只与你和天琴院的一众道友与之有过交集,那晚天琴院至宝奈何桥被劫走,林玉音、尹绿绮两位师侄重伤未愈,细细想来,倒是你的嫌疑最大不过了。” 星寒如此咄咄逼人,倒是引起了几位掌教的不满,皇甫谦轻咳一声,朗声道:“星寒道友,你且先听段师侄把话讲完再下定论也不迟吧。” 有皇甫谦发话,星寒自是要给上几分面子,也便不再多说什么,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狠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段木涯。 段木涯向着皇甫谦拱手一拜,朗声道:“弟子以为,慕容师妹之所以突然失控,定是中了魔族妖人的诡计,而那几日我虽时常与慕容师妹会面,可每一次都有诺音前辈在身旁,晚辈自问还没有那种既能瞒过诺音前辈法眼,又能施毒于无形之中的道行。” 诺音点头道:“不错,段师侄虽说是魔族人,但自己却并不知情,那晚与那黑衣人血战,是段师侄及时赶到方才救了我的性命,若非如此,我可能早已性命不保,哪里还能坐在这里与各位道友相见呢。” 乐笙亦是大步向前,朗声道:“掌教师兄明鉴,当日一战,木涯力战魔族妖人,星掌教你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奸细,木涯怎么会招招致命,以死相搏,不像某些名门正派,大战之前畏畏缩缩,叫一个小辈顶在最前面以便得渔翁之利,岂不是让人耻笑。”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段木涯的猜测虽说大胆,但是却不无依据,众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中,只有幽雨升好像并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段木涯,你可知你所说的丹房之事,事发当时我们诸位掌教均在八仙会盟的比武台前,怎会有人抽身去暗害那慕容紫苑,莫非你是想挑拨离间,引得我们互相猜度吗?” 此言一出,各大掌教又是纷纷议论起来,星寒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段木涯,你方才所言明摆着是要我们互相猜疑好让那蔑天教坐收渔利,一旦我们会盟崩毁,到时候蔑天教再逐一击破,用心如此阴毒,不愧是魔族妖人啊。” 一时间矛头又直指段木涯,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离焰真人见众人对段木涯颇有不满,朗声道:“木涯,事已至此你可还有话要说?” 段木涯恭声道:“掌教师伯,弟子之心,日月可鉴,今日诸位前辈对弟子多有猜疑弟子虽说不愿,但却也可以理解。只是弟子的魔族血脉乃受之父母,年幼时又曾目睹生母为贼人所害,现在想想怕也是蔑天教所为了。弟子对魔族人,魔族事自幼便是一无所知,更不要提什么感情,若是能化去一身魔血可换得诸位前辈的信任,木涯定为之。” 化去魔血,岂不是意味着要抽去段木涯周身的鲜血吗?乐笙万万没想到段木涯会提出这般胡闹的想法,朗声道:“木涯,你不要命了吗?” 段木涯回头看向乐笙,涩声道:“师傅,木涯愿以一命换得我玄火宫的千年清誉,望师傅成全,望掌教成全!” 众掌教见段木涯有这般想法,却也是颇为动容,诺音缓缓摇头道:“段师侄,紫苑之事实与你无太大干系,你力矩强敌,与我天琴院一众亦是有救命之恩,何必为了些风言风语便要就死,岂不是辜负了你师傅的一番心血吗?” 霰霄生亦是朗声道:“段师侄,我见你品行端正,为人仗义,定不是那些邪魔外道之流,你虽是魔族,但却由乐老弟抚养成人,身上早已没了魔族的暴戾之气,这事情还有转机,何必如此轻生呢。” 星寒却是大摇其头,悻悻道:“哼,以死相逼,借以求得诸位道友的同情,好个段木涯,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手段,当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啊!” 星寒一再出言相逼,乐笙已是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狠狠道:“星寒掌教,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相逼,以尊欺卑,我徒儿敬你是前辈不便出言反驳,难不成你忘了他还有个不成器的师傅吗?” 星寒冷笑一声,幽幽道:“早就听闻玄火宫的奕律长老不仅是深谙棋艺音律,这道行亦是非常了得,莫不是今日便要一试身手了吗?” 乐笙朗声笑道:“哈哈,那今日我便要见识见识落花宫的绝艺了。” 两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只听得离焰真人怒喝一声:“师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兄吗?” 离焰真人这一怒着实让乐笙吃惊不小,平日里师兄总是待师弟师妹们和声和气,极少动怒,这上了年纪以后更是修身养性,连怒意都是极少有的,今日这一声怒喝,倒是让乐笙与星寒都安静了下来。 见两人不再多言,离焰真人一声轻叹,缓缓道:“方才多有失态,还望诸位道友不要责怪,乐师弟,我们今日到此是为了共商对付蔑天教的大计,切勿为了一己之私坏了和气,明白了吗?” 乐笙只得拱手道:“师兄所言甚是,是师弟我冲动了。” 离焰真人缓缓点头道:“木涯是我玄火宫弟子,为兄不会让木涯为了我玄火宫的清誉便以身赴死,祖训有云,人为本,名为末,我亦不是无情之人,师弟你且宽心便是了。” 乐笙见离焰真人如是说,也便放下心来,缓缓点头到:“有师兄主持大局,我自是不必担忧,方才一时情急,还望师兄见谅。” 离焰真人微微点头道:“为兄方才亦是有些失态,师弟不必放在心上,倒是木涯之事,诸位道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木涯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还望诸位不要再咄咄相逼,诸位可还能给在下这个面子?” 见离焰真人如此谦卑,各大掌教也连忙应声道:“真人言重了,段师侄之事,还请真人定夺便是。” 第八十八章 苏醒 第八十八章苏醒 众人被离焰真人的一怒都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毕竟离焰真人乃是修真界最为德高望重的人之一,任谁都是对其有几分敬畏。 只是在座的掌教里,皇甫谦年纪最长,资历最深,方才的一怒对他好像没有什么影响一般,还是面露淡淡的笑意,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还有一人便是幽雨升,他虽说与离焰真人同辈,但修罗涧也算是与玄火宫不相上下,故而一直对离焰真人颇有不服,只是冷冷道:“离焰道友,我们敬你德高望重,只是还望你不要护短才好。” 离焰真人深知幽雨升意欲置段木涯于死地,只得缓缓道:“幽掌教,我离焰并非帮亲之人,这点我想你应该清楚得很,只不过今天之事你也看在眼中,木涯这孩子虽为魔族,但一心向道,且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若是要责罚与他,且要说出个缘由来才是啊。” 幽雨升冷哼一声,冷冷道:“缘由?对付这魔族妖人还需什么缘由,怕是这养虎为患,终尝业报啊。” 许久不语的皇甫谦闻言,忽然缓缓起身,朗声道:“段师侄,我有一法可将你体内的魔族血脉驱除,只不过凶险异常,你可敢尝试?”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看向皇甫谦,没想到仙蓬屿竟是还有如此妙法能够化去魔血,当真是世间独绝了。 段木涯也没料到皇甫谦竟是有如此通天之能,连忙应声道:“只要能化去这一身魔血,木涯万死不辞!” 见段木涯一脸坚定,皇甫谦朗声笑道:“不错,不错,老夫没看错人,你小子果然是坚韧过人,只是此法只于我派古籍中记载过,从未有人亲自尝试过。古籍中记载,此法若稍有不当,便会气血逆流而亡,乃是大凶之法,纵使成功了,这一身修为保得住保不住也尚不得知,若是如此的话,你也甘愿一试吗?” 段木涯思虑片刻,重重点头道:“木涯心意已决,既是有办法化解我魔族之血,便是赔上性命我也要一试。” 皇甫谦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和声道:“段师侄,你为何这般执着,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一身魔血亦是你父母所赐,若是当真化去了魔血,难道不怕将来无颜面对双亲吗?” 段木涯凄然一笑,摇头道:“无妨了,我自幼丧父,母亲又为蔑天教所害,早已是孤身一人,无所牵挂。本来我已是个无家可归之人,只是承蒙师傅不弃,即便是知道了我的身世还依然对我视若己出,这玄火宫赤炎居便是我的家,我已然失去了双亲,这种痛楚,我此生再不想尝试,所以无论代价如何,我都要留在玄火宫!” 皇甫谦缓缓点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剩下的事我自当尽力便是,离焰掌教,各位道友,这段师侄便交由我仙蓬屿来处置,你们觉得如何?” 既是仙蓬屿如此妙法可除去段木涯身上的魔血,众人自是无话可说,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而幽雨升本是还想发难,只不过这皇甫谦亦是师傅辈的前辈,自己有不好得罪,只得缓缓点头表示认可。只是离焰真人面色一冷,不过片刻后变归于平常,再也看不出丝毫波澜了。 见众人没有异议,段木涯不觉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最后竟是皇甫谦为自己解了围,不过无论如何,自己能留在玄火宫,已是大幸了。 南疆蔑天教 慕容紫苑似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般,转醒过来,映入眼前的却是一个幽暗的石室和一个陌生的女子。 慕容紫苑只觉得喉咙干渴难耐,满心的疑惑却也问不出口。 那陌生女子倒是颇为善解人意,急忙递上一杯清水,和声道:“姐姐,你醒了?” 慕容紫苑接过水来便一饮而尽,干咳一声,问道:“多谢妹妹照顾,只是不知我现在身在何处,妹妹你又是何人?” 陌生女子莞尔一笑,和声道:“姐姐你现在身在南疆幻冥泉,我叫龙雨蝶,是蔑天教的教众。” 慕容紫苑闻言周身大震,蔑天教、幻冥泉,难不成自己是在所谓的南疆密林吗?只是自己明明是在玄火宫落羽堂,怎会突然身在这南疆魔族圣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慕容紫苑完全不知所措,心头燃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龙雨蝶见慕容紫苑默不作声,便和声道:“姐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慕容紫苑面色一寒,冷冷道:“那龙姑娘你可是魔族中人了?” 见慕容紫苑面色突变,龙雨蝶却是大感疑惑,缓缓点头道:“对呀,我南疆尽是魔族中人,姐姐何故多此一问?” 慕容紫苑闻言只是冷冷道:“魔族中人,你们是用了什么奸计才将我带来此处的?” 龙雨蝶似是对慕容紫苑的反应颇为不解,缓缓摇头道:“我一直在南疆生活,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况且姐姐你是自己与师傅回来的,没有人胁迫与你呀。” 慕容紫苑自是不信,冷冷道:“哼,你师傅,你师傅又是何人?” 龙雨蝶和声道:“我师傅可是我蔑天教的护法尊使,怎么样,怕了吧?” 慕容紫苑冷哼一声道:“哼,邪魔外道,何惧之有,你速速把他带来,我有话要问他。” 见慕容紫苑对家师如此不敬,龙雨蝶亦是心有不快,悻悻道:“师傅他老人家在幻冥泉处闭关,眼下没功夫见你,我好歹也辛辛苦苦照料了你几日,你非但不谢,反而这般待我,你们中原人就是这般感恩的吗?” 慕容紫苑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你师傅定是用了什么奸计才将我胁来,我倒要当面向他问清楚,为何要带我来此处,你速速让开,否则可别怪我无情了。” 龙雨蝶闻言却无丝毫退避之意,轻蔑一笑道:“你无情又能如何,在我南疆,还没人敢如此对我说话,我是受了爹的嘱托才屈尊来照料你的,你如此不识抬举,还对我师傅一再恶语相向,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们中土修真人的高招了。” 第八十九章 企图 第八十九章企图 说罢,龙雨蝶面色一冷,周身寒气陡升,两人四目相对,激战一触即发。 “雨蝶,不得放肆!”一个浑厚的声音响彻石室,而这发出声音的人竟还是在门外,此等道行当真是令人不敢小觑。 只见龙雨蝶缓缓收回功力,娇声道:“爹,我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她,你没听到刚才她对师傅屡屡出言不逊,我已是忍无可忍了所以才..” 一位白发男子缓缓走进石室,虽说是满头银丝,但面容却十分清秀,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年岁几何。 白发男子淡淡一笑,拱手道:“慕容姑娘乃是我南疆贵客,方才小女无礼,我龙嬴在此先向姑娘致歉,还望慕容姑娘海涵。” 虽说这龙嬴满面笑意,可慕容紫苑却忽然间觉得周身一寒,气血翻腾,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龙嬴见慕容紫苑面露不快和声道:“慕容姑娘,你可是心下有万千疑问无从解惑,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慕容姑娘尽管开口便是。” 慕容紫苑不断的调息着自己的呼吸,却始终无法使自己的心绪平复,怕是这眼前的人对自己施了什么秘法,这得冷冷道:“哼,阁下既是道行如此高深,又何必对我施以秘法,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龙嬴却是一脸惊疑状,和声道:“咦?我何时施过什么法,这莫须有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啊。” 见龙嬴不承认,慕容紫苑冷笑一声道:“哼,阁下竟是这般敢做不敢为的狡诈小人,当真是让人跌破眼镜。” 龙雨蝶闻言却是心头大怒,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你你你,你竟敢这般说我父亲,当真是讨打,看我不打得你跪地求饶!” 龙嬴右手一挥,挡住要冲向慕容紫苑的龙雨蝶,淡淡一笑,和声道:“慕容姑娘,在下绝非下作之人,怕是你自己心绪不宁才至于无法静心调息,实与在下无关啊。”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沉思片刻,自己确是没有任何任何被禁锢的迹象,难不成真如龙嬴所言一般,是自己太过紧张所至吗。 龙嬴见慕容紫苑一言不发,也不再追问,只是静静的等着慕容紫苑开口,一旁的龙雨蝶则是满面愠怒的看着慕容紫苑,恨不得上去砍她几剑才肯罢休。 半晌,慕容紫苑才缓缓道:“阁下似乎是蔑天教的重要人物吧,听龙姑娘所言她的师傅,也就是带我回来的人乃是你们蔑天教的护法尊使,那想必阁下亦是身份非凡吧。” 龙嬴缓缓点头道:“慕容姑娘所言不假,在下不才,被族众推举为蔑天教教主,姑娘可还有其他事情要问,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蔑天教教主,便是自己面前的这个白发男子吗?慕容紫苑不禁心头泛起一丝惧意,毕竟是魔族之主,这世间第一魔头,难怪会有如此气场,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慕容紫苑深呼一口气,缓缓道:“你们的护法尊使,是如何将我带到此处的,还有,你们带我来此,到底意欲何为?” 龙嬴闻言却是朗声笑道:“慕容姑娘可是又说笑了,你是自愿随尊使来我南疆的,怎会是尊使强行将你拘来,若是尊使对姑娘曾有过过激的行为,我自会重重的责罚他。” 慕容紫苑自是不信,冷哼一声,狠狠道:“早听闻这魔族中人阴险狡诈的很,你们尊使定是对我施了什么邪术才至我丧失心智,随他到了这南疆,我说的可有错?” 龙嬴闻言竟是频频点头,拍手称赞道:“哈哈,慕容姑娘果然聪慧,尊使却是对你用了我南疆奇毒惑心散,只不过这下毒之人,可并非尊使本人啊。” 慕容紫苑闻言心头大为不悦,怒道:“哼,事已至此你还想抵赖吗?” 龙嬴却是缓缓摇头道:“我这人从来是敢作敢当,只是这下毒之事,确实不是尊使所为,我又何必隐瞒姑娘,话说回来,姑娘既然已是身在南疆,可还要多多为日后打算啊。” 慕容紫苑冷冷道:“这便是我的第二个问题,你们把我带到南疆,到底有何企图?” 龙嬴闻言思虑片刻,缓缓道:“这个嘛,企图倒也谈不上,只是在下最近神交一位公子已久,但却一直不得相见,不过若是姑娘在此,想必那公子迟早会来此一晤。” 慕容紫苑却是心头一惊,冷冷道:“你,要见木涯?” 龙嬴一声狞笑,幽幽道:“不错,我就要想要见见这个极有可能是段氏后裔的段木涯!” 蜀中,玄火宫。 自八大掌教公审段木涯已是过了几日的光景,而八仙会盟的决赛已然结束,只是各大门派之人,似乎还没有要离去之意。毕竟玄火宫出了这等天大的丑事,各大门派掌教对段木涯的身世又极为好奇,私下打探之事也做了不少。玄火宫自然知道各派心思,但作为东道主,又不好直接下逐客令,只得与皇甫谦商议,待到段木涯伤势稳定基本痊愈之后,便即刻带着段木涯与他们一同返回仙蓬屿。 赤炎居客房内 皇甫谦端坐在椅子上,下站着的,便是要随皇甫谦一并返回仙蓬屿的段木涯了。自从离焰真人与乐笙应允了此事之后,段木涯便被带回了赤炎居,毕竟仙蓬屿众人也借宿在此,若是要跟着皇甫谦回仙蓬屿,倒也方便一些。 只听得房门吱呦一声,墨沧鳞端着茶水走进房间,为皇甫谦续上茶水,和声道:“师傅既是与段师弟还有要事相商,那弟子便先行退下了。” 皇甫谦淡淡一笑,微微摇头道:“沧鳞,你就在为师身旁伺候便是了。” 墨沧鳞闻言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的站在皇甫谦身后,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二人的一言一行。 段木涯见皇甫谦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在前辈面前又怕是失了礼数,便恭声道:“皇甫前辈,此番公审全赖前辈为晚辈解围,晚辈不胜感激。” 第九十章 摇光 第九十章摇光 皇甫谦轻咳一声,和声道:“我只是看不惯幽雨升与那星寒沆瀣一气,对付一个小辈,况且这化魔之事我亦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言谢还为时过早了。” 段木涯深知皇甫谦乃是修真界资历最老的前辈,化魔之日也并非是空口白言,便拱手道:“前辈那日曾说过这化魔一事凶险异常,毕竟是事关性命,晚辈还是想对这化魔之法了解一二。” 皇甫谦闻言却是朗声笑道:“哈哈,老夫还当你是视死如归的大丈夫,不想竟也是这般惜命,当真是大失所望啊。” 段木涯听闻皇甫谦如此调侃自己,却也只得苦笑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并非惜命之人,只是还有许多夙愿未尝,许多承诺未了,实不忍就这般悔度终生啊。” 皇甫谦闻言倒是颇有兴趣的样子,和声道:“老夫倒是想听听你这小娃儿到底有何夙愿未尝,有何承诺未了。” 段木涯一声轻叹,踱步片刻,缓缓道:“前些天偶然听师傅提起过,说南疆段氏乃是魔族中的望族,却不知为何突然败落,在联想到儿时残存的一丝记忆,却是对我们段氏一族的过往十分好奇,我只怕是这世间唯一一个有段氏血脉的人了,所以就算是化去了一身魔血,我还是想为段氏一族在做些什么,哪怕是些微不足道的事也罢,也算是对故去的族人有个交代了。” 墨沧鳞闻言却是大有疑惑,问道:“既然段师弟一心想要做人,又为何对那魔族中人恋恋不忘呢?” 段木涯只是缓缓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想法,不过既然已立誓为人,这么做也算是对爹娘生我育我的一个勉强的交代吧。” 皇甫谦闻言倒是频频点头道:“不错,不错,做人最忌讳的便是忘本,毕竟南疆密林才是你的故乡,你的族人才是你的血亲,若是连他们都不管不顾,那你也不配为人了。” 段木涯见皇甫谦对自己的想法颇为赞同,心下也是十分高兴,便继续道:“说到这约定,便是事关她人之事了。” 皇甫谦闻言问道:“哦?那你且说来听听吧。” 段木涯淡然一笑,和声道:“晚辈的约定便是要将天琴院的慕容师妹带回我中土来,无论她是不是被妖人所惑,我都要将她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墨沧鳞见段木涯这般,自己也不禁想到了被魔族人掳走的慕容紫苑,眉头一簇,冷冷道:“哼,蔑天教胆敢在我中土如此胡作非为,还将那慕容师妹掠走,来日若是有机会,我亦会全力施救。” 皇甫谦又是打量了段木涯一番,朗声笑道:“能有如此心性,我想你必能承受住这化魔之苦,这个中玄妙,便由老夫与你一一道来吧。” 皇甫谦品了一口香茗,缓缓起身,负手而立。沉吟片刻,缓缓道:“段师侄,你可知我仙蓬屿有一处仙境名唤摇光池?” 段木涯拱手道:“摇光池乃仙蓬屿禁地,晚辈自是知道的。” 皇甫谦继续道:“不错,那摇光池却是我仙蓬屿禁地不假,只不过,你那不成器的师傅倒是也曾进去游览过呢。” 虽说段木涯知道师傅与皇甫老前辈一向交好,却没想到师傅竟是连人家仙蓬屿的禁地也曾进去过,当真是难以置信了。 见段木涯满面惊疑,皇甫谦淡淡一笑道:“你不必惊疑,当年带你师傅进入摇光池也是事出有因,这些事,以后有机会自会有你说明,只不过说来也巧,你师徒二人竟是与我仙蓬屿如此有缘,莫不是冥冥中有什么安排,将你我两派联系在一起了吗。” 段木涯亦是觉得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便和声道:“前辈也信天命吗?” 皇甫谦缓缓点头道:“天命之数,怎能不信?” 段木涯和声道:“那晚辈这般偷天改命,却又会不会遭天妒呢?” 皇甫谦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这老夫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老夫除了信天命外,还信奉这事在人为,你可明白了?” 段木涯恭声道:“多谢前辈提点,木涯明白了。” 皇甫谦微微一笑,和声道:“明白便好,我便接着与你讲讲这摇光池之事。我仙蓬屿古籍中记载,在摇光池中有一处名为摇光幻境的密境,若要进入此幻境,必先历心魔之苦,实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大凶之法啊。” 段木涯面色一凛,正色道:“纵有千难万险,我亦无惧哉。” 皇甫谦缓缓点头道:“你且听我把话讲完,即便是你能进入这瑶光幻境,却也未必能寻到那传闻中的摇光内池,况且古籍上有载,这摇光内池前似是有上古灵兽镇守,寻常人更是不得接近分毫,这路途凶险,即便是这样,你还是要去我摇光池一试吗?” 段木涯闻言面色一寒,重重点头道:“此行虽险,虽死无憾!” 皇甫谦不禁一声轻叹,和声道:“既然你去意已决,老夫也便不再阻拦,你若是能寻得那摇光内池,一定记得要用九幽刺破自己的左手拇指,只此一步,那池水便会将你的魔血化净,到时候,你便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了!” 堂堂正正的人,何为堂堂正正,何又为人呢? 段木涯拱手道:“多谢皇甫前辈提点,只是进入这摇光幻境是否还有和禁忌,还请前辈告知。若是晚辈在那摇光幻阵之中坏了贵派的规矩,势必会给前辈你带来不少麻烦,到时候又要连累前辈你为晚辈善后了。” 皇甫谦闻言微微皱眉道:“这禁忌之事倒也没有记载,我与你师傅上次进入摇光池时并未发生什么异变,故而这禁忌一说,我亦是无从指教了。” 段木涯只觉得这万事俱备,心里却是隐隐有一丝担忧,倒不是对这万箭穿心之苦的惧意,只是多了几分莫名的紧张感,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等着自己去触及一般。 第九十一章 同行 第九十一章同行 见段木涯似是颇有心事,皇甫谦缓缓道:“段师侄,你可是在担心这一去,说不定就再也回不到这赤炎居了。” 段木涯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道:“此行凶险,若是自己先临阵退却了,也许就没人能帮得了我了。” 皇甫谦却是淡淡一笑,缓缓道:“是谁说这摇光池一行要你自己前去了?” 段木涯闻言一愣,没想到此行竟是还能有人为伴,当真是出乎意料了,急忙道:“前辈所言何意,莫不是还有人能在这摇光幻境中助我一臂之力吗?” 皇甫谦缓缓点头道:“当年我便曾与你师傅同入摇光池,今日你只身犯险,老夫亦是于心不忍,此番前去,你可携一人与你同行,我就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可要慎重考虑,到底要谁陪你走这一遭呢?” 段木涯倒是一时陷入了纠结之中,要找人同行,该求谁与自己同行才是呢。 皇甫谦拍拍段木涯的肩膀,和声道:“这事关生死之事,便再多给你几日好好思虑思虑吧。”说罢,皇甫谦与墨沧鳞便离开了客房,许是找乐笙去了。 客房内空留下段木涯一人怔怔出神,自己到底应该带谁入这摇光幻境才好呢?听皇甫前辈的意思,一定是要自己找个同辈的师兄弟与自己同行方可,只是平日里大师姐与三师兄都是俗务缠身,还要帮师傅处理门中要务,自然是无法抽身与自己前往仙蓬屿。可巧的是赤炎居一脉本就是人丁不旺,自己又是很少涉足焚天殿与守剑阁,想来想去也只有两个人还算是熟识,一个是戊心,另一个嘛自然就是温瑶曦了。 赤炎居内室 皇甫谦与乐笙端坐在椅子上,两人沉默良久,终于还是乐笙先开口道:“老鬼,你要木涯随你回仙蓬屿我倒是不反对,只不过为何还要让他带一人同行呢?” 皇甫谦却是神秘一笑,幽幽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我二人是缘何进入那摇光池的?” 乐笙缓缓点头道:“记得当年是因为摇光池中突发异变,当日我又碰巧在你那儿骗酒喝,正是酩酊大醉之时你却自己先去了那摇光池,我自己无聊的很,便稀里糊涂的跟去了,却不想那摇光池里竟是另有洞天,无意中窥探你仙蓬屿的禁地,想来亦是十分惭愧,十分惭愧啊。” 皇甫谦看乐笙明明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哪里有什么悔过之意,只得是轻叹一声道:“唉,你这人,早就是为人师表了却还是这般厚颜无耻,当真是愁煞人也。” 乐笙闻言亦是冷哼一声道:“你这老鬼,竟然还敢教训起我来,这偷奸耍滑之事你可是比我做的只多不少,你我也不过是彼此彼此而已。” 皇甫谦见乐笙这般无赖,也不再多做计较,淡淡道:“只是此次我要段师侄多带一人进入那摇光池,亦是事出有因的,我无意中在古籍中发现了这个祛除魔血的方法,但此法凶险异常,被抽干魔血的人会因魔血流失而变得异常狂暴,需要有人在旁边稳住他的心神方能让他度过最后这关,如若不然,等这魔血反噬,那段师侄便就凶多吉少了。” 乐笙闻言也便收敛起笑意,缓缓道:“那依老鬼你所见,该由谁陪木涯走着一趟为好呢?” 皇甫谦只是微微摇头道:“这个嘛,你我都做不了主,还要看段师侄的意思啊。” 守剑阁弟子房 段木涯在守剑阁已然度步许久,心里却是纠结万分,虽说有心邀戊心作陪,不过这般唐突总也是不好开口,毕竟师傅与厉瞳师伯不甚和睦,若是冒然让戊心师兄作陪,怕是多有不妥。正是踌躇之时,却不想戊心竟是推门而出,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亦是尴尬的很。 见段木涯面露难色,戊心亦是眉头微皱,和声道:“段师弟,我见你面有难色,难不成是掌教师伯和那些前辈们又有为难于你了?” 段木涯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今日来找师兄,是有些私事相商。” 戊心闻言倒是颇感意外,问道:“噢?师弟竟是会有私事与我相商,戊心愿闻其详。” 段木涯拱手道:“这事情说来话长,我是魔族之身想必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只不过皇甫谦前辈却说有方法能让我化尽魔血,重新为人。不过此法甚是凶险,且要与皇甫前辈同回仙蓬屿禁地摇光池才可为之,故而..” 戊心不等段木涯说完,便缓缓点头道:“明白了,我这便回去收拾东西,不知要何日出发?” 段木涯闻言先是一惊,在看戊心已是反身回了居所,心里却是如一块巨石落地一般,分外轻松。 段木涯正是出神之时,戊心已是走出了居所,只是手持戮天戟,并无他物,缓缓道:“段师弟,你我何时出发?” 段木涯倒是被戊心问得回过神来,连忙拱手道:“许是这两天就要随皇甫前辈回仙蓬屿了,不过,此行凶险,师兄可曾考虑好了,这万一..” 戊心大手一挥,冷冷道:“凶险又如何,我欠你一条命,此番前去,就当是还你这个人情,不必再啰嗦了。” 见戊心心意已决,段木涯也便不再推辞,拱手道:“那木涯便多谢师兄了。” 三日后,赤炎居。 皇甫谦一行与段木涯、戊心二人已是整装待发。这几日来变故陡升,八大门派的掌教也各自带领弟子返回门派,以备魔族随时可能的进犯。 乐笙与皇甫谦并肩而立,淡淡道:“没想到木涯竟是要厉瞳师兄的爱徒随行,这人情当真是欠大了呀。” 皇甫谦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我看这戊心师侄虽然冷峻些,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大丈夫,段师侄邀他同行,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且宽心便是了。” 乐笙却是冷哼一声道:“我有何不放心的,木涯好歹也算是我的徒弟,若是这点苦都受不了,也枉费我悉心教养了他这么多年。” 九十二章 迷影 第九十二章迷影 皇甫谦只是微微摇头道:“你若是有什么话便快些与段师侄交代,我可不敢保证能活着把他带回来。” 乐笙闻言面色一寒,朗声道:“木涯,为师还有些话要与你交代,你先站过来吧。” 段木涯本是再与柳璇琦与洛歆话别,听到师傅传唤,便急忙快步走过去,恭声道:“师傅吩咐便是。” 乐笙轻轻地拍了拍段木涯的脑门,淡淡道:“木涯,你拜入我门下也已有五年之久了,今日一去,可能是你我师徒二人的永诀,你可有心理准备了?” 段木涯闻言亦是心头一阵酸楚,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对乐笙扣了三个响头,恭声道:“师傅,这些年来木涯承蒙师傅与师兄师姐的照顾,只是今日一去,不知能否回还,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师傅受徒儿这一拜了。” 乐笙却是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朗声道:“哼,为师还要等你回来陪我下棋呢,记得早去早回,切勿丢了为师的脸面就是了。” 话音渐落,乐笙已是往后山而去,不见了背影。 段木涯见师傅离去,便缓缓起身,和声道:“皇甫前辈,我们动身吧。” 皇甫谦亦是点头道:“也好,我们还要在傍晚时分赶至云州城落脚,不宜再耽搁了,沧鳞,你带着师弟们先行一步,我与段师侄和戊心师侄随后便到,路上切勿多生事端,明白了吗?” 墨沧鳞闻言便拱手道:“弟子明白。”说罢,墨沧鳞便与闻天煜、陆炀三人祭起法宝化作三道华光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落凤峡。 皇甫谦见三位徒儿已经离去,和声道:“两位师侄,这一路上老夫会把关于摇光池的事情再细细的与两位叙述一番,到了我仙蓬屿后,自是还有些门下的繁文缛节还需遵守,若有什么不便之处,两位师侄尽管说出来便是,不必太过拘束。” 段木涯与戊心均是点头称是,见两人已是蓄势待发,皇甫谦便朗声道:“如此甚好,那我们三人也便出发吧。” 说罢,三人均是腾身而去,只留下三道华光久久不曾消散。 皇甫谦与段木涯、戊心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却忽然放慢了脚步,低声道:“两位师侄,你们可觉得这附近有何异像?” 戊心只是冷冷道:“前辈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皇甫谦微微点头道:“不错,老夫总觉得是有人在跟踪我们。” 段木涯闻言倒是一惊,问道:“依前辈之见,又是何人胆敢跟踪我们呢?” 皇甫谦思虑片刻,缓缓道:“依我之见,无非是有两种可能,一是这魔族妖人一心要将你掳回南疆,故而派人一路跟踪我们,好趁我们不备的时候偷袭。这另一种可能嘛,则是其他什么人对段师侄另有企图,故而这般跟着我们,不知所图何事。” 戊心亦是微微点头道:“这方圆几里内并无魔气,应该不是那魔族妖人在作祟,而且那跟踪我们的人竟是如此轻易便被前辈识破,自是道行也不会太高,只是这为何要跟踪我们,晚辈就不得而知了。” 段木涯却是微微一笑,低声道:“前辈,晚辈有一计策可将那跟踪我们的人一举擒获,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见段木涯似是成竹在胸,皇甫谦便点头道:“既是段师侄已有妙计,不妨说来听听。” 段木涯低声道:“依前辈之见,那跟踪我们的人许是冲着我来的,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我先行一步,我们在前方的河边汇合,前辈与师兄尽可能离我远一些,我与那跟踪我们的人兜兜风,随后便到。到时候前辈与师兄与我三面夹击,不怕那跟踪我们的人不露真容了。” 皇甫谦闻言也觉得这计策虽简单,倒也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若是那跟踪者真是奔着段木涯而来,那此计必会奏效。只见皇甫谦给戊心使了个眼色,两人分两个方向疾驰而去,段木涯则是不紧不慢,缓步而行,只听得后面隐隐有些脚步声,才突然加快速度,直奔预定的河边而去。 不消片刻,段木涯已是行至河畔,却不见皇甫谦与戊心的行踪,怕是两人已然隐身于树林之中,随时注视着段木涯身旁的一切。 段木涯缓缓停下脚步,朗声道:“朋友,跟了一路许是也累了吧,何不现身一叙,这路途漫漫,结伴而行岂不是方便些。” 只听得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和声道:“段师兄,是我呀。” 段木涯闻言却是一怔,这个声音,莫不是温瑶曦吗。 不远处,温瑶曦缓缓现身,却是满面羞意,低声道:“段师兄,我..我..” 皇甫谦与戊心见竟是温瑶曦跟来,也便不再躲藏,两人均是落定在段木涯身旁。 段木涯见温瑶曦似是有难言之隐,和声道:“温师妹,你怎会私自下山,难道你不怕被师叔发现迁怒于你吗?” 温瑶曦微微摇头道:“那日我听师傅提起,说师兄这一行凶险异常,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就趁师傅不备,私自下山来了。” 段木涯闻言却是眉头紧锁,厉声道:“温师妹,你怎可如此胡闹,这私自下山可是我玄火宫的大忌,你且速速回去,待我回去后再替你向师叔求情。” 戊心亦是冷冷道:“温师妹,段师弟所言有理,这触犯门规是何下场,你想必也是心知肚明吧。” 不料温瑶曦竟是淡淡一笑,摆手道:“两位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既是下决心私自下山,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仙蓬屿,我是一定要去的。段师兄,不管你领情也好,拒绝也罢,我都不会回去的。” 皇甫谦见温瑶曦这般坚持,朗声笑道:“不错不错,温师侄这般重情义的女子这世间亦是少有了,既然你执意要陪段师侄走这一遭,那就不必在意你师傅那边了,日后我自然会找个机会替她说情的。” 第九十三章 心念 第九十三章心念 温瑶曦闻言心头一喜,拱手道:“那晚辈就先行谢过前辈了。” 段木涯见温瑶曦笑意盈盈,亦是心头一暖,只是这前路未卜,又实不忍心温瑶曦陪自己犯险,只得低声道:“温师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这摇光池一行实在是太过凶险,而且那摇光池怎么说都是仙蓬屿的禁地,若是因我的缘故,致使太多人入了这禁地,也委实不太应该。” 不料皇甫谦竟是笑道:“段师侄,我这个老头子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替我仙蓬屿担心起来了,放心吧,以你们几个的道行,断断不会做出什么有损禁地的事的,温师侄若是不放心,大可一起进去便是了。” 温瑶曦本以为要随段木涯进入那仙蓬屿的禁地要花费不少周折的,却不料皇甫谦竟是如此好说话,还不等自己求情便已答应下来了,自然是心情大好,喜上眉梢。 段木涯心里却是复杂的很,一方面想让温瑶曦陪自己走这一程,另一方面却又隐隐有些担忧,毕竟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万一出了什么状况,难免会有差池,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便朗声道:“温师妹,此行我已邀戊心师兄为伴,你还是速速回落凤峡去吧,以免师叔挂心,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就不送师妹了。” 说罢,段木涯腾身而起,疾驰而去,戊心见状亦是转身离去,只留下皇甫谦与温瑶曦二人四目相对。 温瑶曦见段木涯离去,便也要急追而去,却不想皇甫谦大手一挥,缓缓道:“温师侄,你先听老夫一言,再去追赶段师侄不迟。” 温瑶曦闻言一怔,点头道:“前辈有何指教?” 皇甫谦幽幽道:“温师侄,你这一路尾随我们而来,难道不曾发觉你身后还另有其人吗?” 温瑶曦微微摇头道:“许是急着赶路了,一路上并不曾发觉有人跟踪于我,难道前辈有所察觉吗?” 皇甫谦点头道:“不错,老夫早就发觉我们身后有两股气息一直在追踪我们,一股气息刚正纯和,那便是你了,可是还有另一股气息,似是十分刻意的在掩饰自己的身份,虽说此人道行匪浅,但却并无半点魔气,实在是可疑的很,那人方才见段师侄离去,已是追了过去,我们在后面埋伏,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温瑶曦闻言却似松了一口气一般,低声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段师兄执意要我回山呢,原来是为了诱敌现身啊。” 皇甫谦却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小丫头,这另有他人跟踪我们的事,我并未向段师侄言明,换句话说,他也确实是执意要赶你回山不假了。” 温瑶曦闻言面露一丝尴尬,苦笑道:“皇甫前辈,我偷偷跑下山已是大罪了,若是现在便回山,却又实在是放不下段师兄,这..我该如何是好。” 皇甫谦见温瑶曦踌躇不决,朗声笑道:“小丫头,我看段师侄嘴上说要你回去,其实心里许是巴不得你随他一同前去呢,只不过顾虑到前路凶险,不想你与他一同犯险罢了。” 虽说这话听起来怎么都是像在安慰自己,不过温瑶曦听在耳中倒也受用,和声道:“那依前辈之见,段师兄可是在关心我了?” 皇甫谦见温瑶曦满面羞意,淡淡一笑道:“哎,老夫一把年纪了,你们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早已是看得透了,段师侄虽说嘴硬,不过心里总归是对你有情义才不愿让你涉险的,只不过他到底心意如何,老夫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凡事尽力便是,虽说不一定事事都有回报,但求无愧于心便是了。” 温瑶曦经皇甫谦一劝,倒也是开朗了许多,微笑道:“前辈所言甚是,我看两位师兄已经走远,我们这便追上去吧。” 皇甫谦微微点头示意,两人亦是直追段木涯而去。 温瑶曦与皇甫谦一直刻意与前方的两人保持着距离,可那神秘的跟踪人却迟迟不肯现身,而且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放慢了追踪的速度,双方就这般僵持着,竟是眼看便要行至云州城境内了。 皇甫谦眉头紧锁,低声道:“温师侄,那跟踪段师侄的人好像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看来那人应是精通追踪之术的高手啊。” 温瑶曦亦是低声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要追上两位师兄与他们同行吗?” 皇甫谦缓缓点头道:“我们马上便要行至云州城,这闹市之地,那追踪人必不会轻易动手,我们这便追上去吧。” 不料温瑶曦闻言却是一愣,自语道:“云..云州。” 见温瑶曦突然放慢了脚步,皇甫谦和声道:“温师侄,是有何不妥之处吗?” 温瑶曦被皇甫谦这么一问,只是苦笑一声,道:“前辈有所不知,这云州城,乃是我的家乡所在啊。” 见温瑶曦似是有难言之隐,皇甫谦问道:“怎么,难不成师侄不想回家乡见见父母双亲吗?” 温瑶曦却是面露难色,低声道:“前辈,实不相瞒,我是因为逃避婚约才私自离家的,爹娘许是也早早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吧,只是此番进城,若是被我的家人看到,许是会平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皇甫谦闻言郎声笑道:“哈哈,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看似柔弱,骨子里竟是这般倔强,小小年纪便这般任性妄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温瑶曦听皇甫谦如此揶揄自己,不禁羞从中来,低声道:“前辈,我..我只知道凡事从心而行,我自己的路,要自己决定,而不是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虽说不孝,但既然已是开弓,便没有回头箭了。” 皇甫谦闻言却是频频点头道:“不错不错,难得你小小年纪便又如此参悟,当真是不易,你这般性子的丫头老夫甚是喜欢,若不是你已拜入了凌霄道友门下,老夫倒真是想收你为徒呢。” 第九十四章 云州 第九十四章云州 温瑶曦闻言莞尔一笑,拱手道:“前辈过誉了,我不过是任性惯了,哪里有什么参悟,倒是前辈你心性随和,做您的徒弟必是人生之大幸了,只可惜晚辈今生无缘,当真是一大憾事了。” 皇甫谦淡淡一笑,和声道:“你这小丫头,嘴巴倒是甜得很,也罢,我们这便追上去吧,两位师侄在前面许是也久等了,等下进城之后,你若是不想被你的家人看到,不妨以白纱掩面,我们稍作停留,明日一早便启程出发,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差池,你意下如何?” 温瑶曦点头道:“全凭前辈安排。” 说罢,两人便直奔云州城而去。 云州城外,段木涯与戊心并肩而立,注视着眼前的这座中土重镇。 戊心忽然开口道:“段师弟,我看今日这云州城似是有些大事呢。” 戊心一向少言寡语,这突然开口段木涯却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缓缓道:“额,师兄何出此言啊。” 戊心见段木涯这般散漫,冷冷道:“哼,这云州城虽说是中土重镇,但是人口大约不足十万,不过看今日这般光景,似是周围各镇的百姓齐齐涌入云州,若不是有什么大事,怎会有这么多好事之徒鱼贯而入。” 段木涯定睛一看,确是有不少路人行色匆匆,涌入了云州城,心下也觉得奇怪,低声道:“我倒是也很好奇,究竟是何事能将这方圆百里的乡民都积聚在这云州城。” 戊心只是冷哼一声道:“没想到段师弟亦是个好事之徒。”说罢,戊心便席地而坐,似是在闭目养神了。 被戊心这么一说,段木涯也是颇为尴尬,只是这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自己想弄清个中原委,也算是人之常情了。自我宽慰了一番,段木涯也便席地而坐,运功调息起来。 两人刚刚入定没一会儿,便觉得有两股真元迫近,想必是皇甫谦与温瑶曦赶来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便见得两道华光划过,正是皇甫谦与温瑶曦缓缓落定于两人身边。 见两人许是等待了许久了,皇甫谦便朗声笑道:“劳烦两位师侄在此久等了。” 段木涯一见是皇甫谦赶来,立刻起身道:“前辈言重了,我与师兄才刚刚到此不久,何来久等一说。” 戊心见温瑶曦又跟了过来,眉头一皱,缓缓道:“前辈,这温师妹她?” 皇甫谦只是摆摆手,和声道:“我与这丫头十分投缘,此番就算是我邀她来我仙蓬屿为客了。你们二人休要在多加议论,如此可好?” 段木涯见皇甫谦似是执意要带着温瑶曦同行,不知那温师妹是用了什么方法,竟是能将这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哄得这般开心,虽然心中还是担忧此行凶险会连累到她,但既然皇甫谦前辈已然应允,自己倒是也无话可说,便拱手道:“前辈,我看这云州城外人头攒动,方圆数十里甚至是百里之内的百姓似是都涌进了这云州城,会是有何事发生,才能这么大的吸引力呢?” 皇甫谦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确实有不少百姓从四面八方而来,亦是颇为疑惑,见不远处有一青年男子匆匆而来,便将他拦了下来,和声问道:“年轻人,我见你这般行色匆匆,是为何故呀?” 青年男子见这一行人男的俊女的娇,均是气度不凡,尤以这老人家最为仙风道骨,当下便陡升了几分敬意,拱手道:“老丈有所不知,这云州城今日可是有大喜事啊,那温家的三小姐要与云州太守的公子结姻,太守大人要大摆筵席三日,还邀我们这些云州境内的百姓皆来道贺,既是太守大人发话了,我等又怎敢不前来捧场呢。再说这三天我们又能白吃白喝,倒也不枉我们辛劳一场了。” 温瑶曦闻言却是周身一震,上前一步,急道:“这位小哥,你说的温家三小姐,可是温佑山温老爷家的三小姐温珞伊?” 青年男子点头道:“正是正是,没想到姑娘知道的这么清楚,莫不是温家人的朋友吗?” 温瑶曦闻言一怔,连忙摆手道:“不,不是,只是少有耳闻而已。” 青年男子见温瑶曦似是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便拱手道:“既然诸位已得知云州之事,那在下便先行一步了,几位若是有兴趣,大可去云州城看看,反正这几日的酒水钱倒是也省下了,何乐而不为呢。” 青年男子一一别过四人,便入城而去了。 段木涯见温瑶曦情绪如此激动,在联想到这青年男子口中的温三小姐,想必这云州城的温家,八成就是温瑶曦的家了。只不过温瑶曦是为了逃婚才跑出来的,此番若是进了云州城,以温家的势力,怕是会多生许多事端,想到这儿,段木涯只得低声道:“温师妹,依我所见,我们还是绕道而行的好,你以为如何?” 温瑶曦沉默半晌,缓缓道:“这云州城,我定是要去的,不过诸位放心,我去见见三妹便走,绝不会多生事端,还望前辈与师兄成全。” 皇甫谦缓缓点头道:“妹妹嫁人,做姐姐的去瞧瞧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想沧鳞应是已为我们备好了休息的地方,现在天色已然不早,我们还是先进城安顿下来再作打算吧。温师侄,若是你实在想见令妹,私以为不妨待到入夜时分偷偷潜入太守府一晤,记得不要被人发现便是了。” 温瑶曦重重点头道:“晚辈多谢前辈与师兄成全,段师兄的事才是眼下最为要紧之事,我心中亦是有分寸的,我们这便进城去吧。” 说罢,四人便随着络绎不绝的行人进入了这云州城,只是温瑶曦一袭白纱遮面,虽说难见真容,但亦是分外惹眼,来往的路人不停的打量着这异装女子,惹得温瑶曦颇为不悦。不消多久,四人便看到了墨沧鳞站在路边,满面愁容,却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第九十五章 夜探 第九十五章夜探 墨沧鳞见是师傅到来,连忙快步上前,拱手道:“师傅,方才门下师兄毕封刚巧路过云州城落脚,说是要马上寻得师傅回去才是,师傅离开的这几天那摇光池似是突发异变,门下群龙无首,众长老亦是不敢私入禁地,只得等师傅回去在做计较。只不过师傅迟迟没有回还,故而长老们便要毕封师兄前往落凤峡来寻师傅,碰巧在此被我们遇到,我便先要师兄返回仙蓬屿去了。” 皇甫谦闻言却是眉头紧皱,没想到摇光池竟是在这个当口出了问题,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皇甫谦轻咳一声,缓缓道:“即使如此,沧鳞,有些话我要单独托付于你,你且先随我来吧。” 两人快步行至一处安静的街角,皇甫谦低声道:“沧鳞,若是摇光池真如毕封所言,那为师这便要赶回去一探究竟,这护送段师侄的重任便要落在你一人的肩上了。” 墨沧鳞拱手道:“师傅放心,我定然将段师弟安安全全的护送至我仙蓬屿。” 皇甫谦在怀里拿出一块儿翠玉,只见这翠玉通身碧绿,隐隐泛出一丝绿芒,虽是玉石却无一丝凉意,绝非凡品。皇甫谦将翠玉交予墨沧鳞,低声道:“沧鳞,自我们刚刚出了落凤峡我便察觉到似是有人在跟踪我们,其目的八成便是段师侄,只是碍于我的缘故迟迟没有动手。我想此番若是我离去,那人必会有所行动,这琼山玉乃是我当年偶得的一块宝玉,此玉可以将对手牢牢地困在一个硕大的结界之中,若是那神秘跟踪人突然发难,而你们又不能力敌,那便将此玉掷出,就有充足的时间逃离了。此地距我仙蓬屿还有三天的路程,要破此玉的结界少说也要个一天半日的,怕是他在想追上你们,就已经是在我仙蓬屿境内了吧。” 墨沧鳞接过琼山玉,仔细打量了一番,低声道:“师傅思虑果然周全,只是这追踪我们的是何人师傅可有头绪了?” 皇甫谦微微摇头道:“正因为毫无头绪,故而宽心不下,虽说只有三日的路程,可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明白了吗?” 墨沧鳞重重点头道:“师傅放心,弟子必不辱使命。” 皇甫谦淡淡一笑,和声道:“如此我便先行与天煜和陆炀折回仙蓬屿,你们四人随后赶来便是,你自小就心思缜密,把段师侄交给你,为师亦是放心的下。” 说罢,皇甫谦便寻得闻天煜和陆炀而去,而墨沧鳞则是折回了段木涯所在之处。 见只有墨沧鳞一人回来,段木涯问道:“墨师兄,老前辈是返回仙蓬屿去了吗?” 墨沧鳞点头道:“不错,家师确是有急事先行折回仙蓬屿去了,这一路上护送段师弟的任务便交由我来完成了。” 段木涯闻言微微一笑,拱手道:“如此便要劳烦墨师兄了。” 墨沧鳞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已在前面的客栈为诸位定好了房间,师傅既然已经回去,那空下来的一间刚好给温师妹住便是了。” 温瑶曦闻言亦是拱手道:“没想到我不请自来竟是还有地方住,当真是要多谢沧鳞师兄了。” 墨沧鳞微微一笑,和声道:“师妹哪儿的话,师傅临行前特意叮嘱我要照顾好温师妹,自然不敢有分毫怠慢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客栈,各自安顿下来后,已是黄昏时分,那太守府的宴席也已是摆的七七八八,一对新人怕是也该回府上歇息了。温瑶曦见天色渐暗,心里却是越发的忐忑,毕竟一别数年,一起长大的妹妹今日竟是也嫁人了,一丝莫名的惆怅顿时涌上心头,久久不能平息。 入夜时分,温瑶曦换好一身夜行装,刚要越窗而出,便听得有人敲门道:“温师妹,你还在房中吗?” 竟是段木涯的声音,段师兄这么晚了找自己又有何事呢,温瑶曦反身下来,轻轻的打开房门,和声道:“段师兄,今日天色已晚,你我男女有别,共处一室难免不太方便,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吧。” 段木涯却是闪身一步,跨进房间,低声道:“温师妹,本来天色已晚我并不该叨扰,只不过我今日在城中闲游,行至那太守府时确觉得颇为奇怪,原本这太守府应是云州城阳气最胜的地方,我却总感觉府里有森森鬼气漏出,甚为阴寒,想必那太守府中必是大有蹊跷啊。” 温瑶曦闻言却是心头一震,今日是温珞伊的大婚之日,那太守府中竟是鬼气森森,自己更是放心不下,急道:“依师兄所见,那太守府中可是有鬼怪作祟?”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想必如此,毕竟这鬼气常人能并非能觉察的到,我今日亦是偶然才法现的,今夜之行,还是由我陪你走一趟吧。” 温瑶曦闻言面颊一红,低声道:“段师兄,你..你怎么忽然..” 段木涯见温瑶曦这般模样,连忙微笑道:“师妹你虽说道行不低,但今晚我们只是要去见令妹一面,若是遇到鬼魂纠缠难免会暴露了行踪,我随你一同前往,若是有什么状况,也好有个照应啊。” 温瑶曦羞赧一笑,点头道:“段师兄,你今日怎么会突然去太守府,那里可是离客栈甚远呢。” 段木涯闻言倒是尴尬起来,连忙摆手道:“这个嘛,只是路过,散步而已了。” 温瑶曦也不再追问,只是和声道:“那师兄你就准备穿成这个样子跟我去夜探太守府吗?” 段木涯见自己还着了一身白衣,拍拍脑门道:“师妹说的是,我们这是夜探,又不是去喝茶,我这便回房去取一件夜行衣换上,在客栈楼顶等我。” 半晌,段木涯换好夜行装,跃上楼顶,发现温瑶曦已是在等候,便上前一步,低声道:“师妹,我们这便出发吧。” 温瑶曦亦是点头回应,两人便疾驰而去,不消片刻便到了太守府的后院。 第九十六章 暗阵 第九十六章暗阵 只见得这太守府虽是灯火通明,这两位新人的新房却是空空如也,段木涯与温瑶曦四目相对,却不知这是为何。 等了许久,却也不见有人归来,两人均是有些不耐烦,正当无计可施时,偏院处却忽然间鬼气大盛,两人虽说修为不浅,却还是被这鬼气所惊,这太守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段木涯倒是谨慎小心,但温瑶曦护妹心切,也顾不得什么暴露行踪,飞身便向偏院赶去,段木涯见温瑶曦如此鲁莽,不禁眉头一皱,也便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赶至偏院,却发现那偏院中竟是被一股黑雾所蔽,那黑雾又似是一种结界一般,任两人道行在高也看不透里面的情形。 温瑶曦见状一声轻喝,倾国刃豁然斩下,却不料竟是打了个空,倾国穿雾而过,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又反弹了回来。大急之下,温瑶曦也顾不得许多,正是要用焚天昧火法诀将这结界强行破开。段木涯见状连忙拦住温瑶曦,厉声道:“温师妹,你先冷静,令妹说不准并不在这黑雾之中,你这般鲁莽只会害得你我暴露了身份!” 被段木涯一喝,温瑶曦倒是冷静了几分,冷冷道:“师兄说的是,是我冲动了,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段木涯只是淡淡道:“如今,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温瑶曦与段木涯紧张的注视着那黑雾的变化,可这黑雾却是久久没有消散的意思,温瑶曦亦是急在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段木涯见温瑶曦如此急切,低声道:“师妹,你且在此等候,我去那黑雾中看个究竟,。” 温瑶曦摇头道:“不可,这黑雾中还不知有何妖物在作祟,而且此番前来本就是因为我的私事而来,怎能让师兄犯险。” 段木涯低声道:“师妹,你且听我一言,现在你心绪不宁,若是那黑雾中有何异变想必你难以从容应对,我只是进去看个究竟便就折回,你大可放心便是。” 还不等温瑶曦辩驳,段木涯已是腾身飞下,径直向黑雾中冲去,片刻间便消失在了黑雾之中,温瑶曦倒也未做犹豫,御起倾国刃便追了上去。 段木涯刚刚进入这黑雾中不久温瑶曦便跟了上来,低声道:“段师兄,没想到这小小一团黑雾里竟是有这般洞天,当真是匪夷所思。” 段木涯见是温瑶曦追了进了,也不再多做埋怨,低声道:“温师妹,我看这结界中鬼气森森,怕是有不少道行高深的鬼怪,你且要小心了。” 温瑶曦亦是微微点头道:“师兄先行,我来垫后,想必那些鬼怪也奈何我们不得。” 段木涯与温瑶曦就这般一前一后,谨慎前行。只见得这四周的黑雾似是一堵堵巨墙一般,将外界与结界牢牢隔绝,只是走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妖物,只是越发深入,这鬼气便越是浓厚,怕是黑雾的中心隐藏着更加令人难以琢磨的妖物也说不定。 随着两人越发深入,温瑶曦已是渐渐觉得吃力起来,毕竟这鬼气乃阴间之气,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纵使是修真之人,也多少会为这森森鬼气所影响。一声轻咳,温瑶曦重重的喘着粗气,缓缓的坐在了地上。段木涯见温瑶曦面色惨白,急道:“师妹,你还好吗?” 温瑶曦缓缓点头道:“我还好,只是这鬼气实在骇人,这一路来我也吸入了不少,没想到这些鬼气竟是会影响我的调息,倒是我大意了。” 段木涯也不多言,在怀中取出鬼心,放在温瑶曦手中,不消片刻,温瑶曦面色便有了好转,轻声道:“多谢段师兄,这玉,竟是要压制鬼气的功效,当真玄妙。” 段木涯见温瑶曦有所好转,也便放下心来,和声道:“师妹过奖了,这鬼心是魔族圣物,有克制鬼气的功效也不足为奇,只是能坚持多久我也不好说,我们还是尽快找到这黑雾的来源为好,这地方多待无益啊。” 温瑶曦缓缓起身,和声道:“师兄所言甚是,我们这便加快速度前行吧。” 说罢,段木涯与温瑶曦均是加快了速度前行,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手持画笔在凭空舞动,温瑶曦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喊道:“珞伊,是你吗珞伊?” 那女子竟是充耳不闻一般,还是在不停的比划着,似是在画着什么东西一般。 温瑶曦见状大步向前,向那白衣女子抓去,不料刚刚走进,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弹了回来,大惊之下,温瑶曦又是一声大喊:“珞伊,快醒醒,我是你二姐啊!” 那女子闻言竟是有所反应,周身不停的再颤动,只是受制于这森森鬼气并未对温瑶曦的话作出回应。 正当段木涯也要出手之际,突然间一位青年男子凭空现身于两人身前,朗声道:“两位是何方神圣,何以进得了这万鬼结界之中?” 段木涯见这男子面露凶色,连忙拦在温瑶曦身前,冷冷道:“兄台,这万鬼结界可是你布下的?这女子又是你从哪里带来的?” 青年男子淡淡一笑,冷冷道:“她是我的娘子,自然是心甘情愿与我进来这万鬼结界的。” 段木涯闻言却是眉头紧皱,冷冷道:“这么说,你便是今日大婚的新郎官了?” 那男子缓缓点头道:“不错,我正是云州太守之子,云承。” 温瑶曦闻言亦是大吃一惊,难道自己的妹夫竟是鬼魂化身吗?只见温瑶曦手中的倾国刃青芒暴涨,狠狠道:“你到底对珞伊做了什么?” 云承见温瑶曦杀气腾腾,也便收起笑意,幽幽道:“这位姑娘,似是与内人相熟,倒是不曾听内人提起过呢。” 温瑶曦也不再多言,右手一挥,倾国刃豁然打去,云承亦是厉啸,整个人霎时间便被鬼气裹了个严严实实,倾国刃重重砸上竟是没有丝毫作用,反而被弹了回来。 第九十七章 画魂 第九十七章画魂 段木涯见温瑶曦吃了暗亏,御起九幽剑突然发难。云承还是像对付温瑶曦一般以鬼气为屏,却不想段木涯这一剑竟是诡异至极,剑锋所指,鬼气登时便被化了个七七八八,云承大惊之下迅速连退数步才险险躲过段木涯这一剑。 云承稳住身形,一声厉啸道:“你!你是魔!” 段木涯长剑一挥,冷冷道:“不错,我虽是魔,但却不向你这般干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说罢,段木涯又是御起九幽剑向云承打去,温瑶曦亦是从旁为辅,两人左右夹攻,又是极为默契,不一会儿,云承便已落了下风。 云承没想到这两人虽说一人一魔,但却都身怀仙家妙法,自己在这万鬼结界中本是功力大增,却不想这来路不明的邪门魔族男子竟是能轻松的化去自己精心布置的鬼气,再加上那女子亦是招招致命,自己竟是毫无喘息之机,每次都是险险躲过两人的杀招,只是这时间久了,纵使是这万鬼结界也保自己不得了。 见云承有些分神,段木涯立刻给温瑶曦使了个眼色,温瑶曦亦是心领神会,转身向温珞伊飞去。云承见状一声大喝,也向温珞伊冲去,却不想段木涯横身挡住了云承的去路。两人斗了几个回合,云承始终不能越过段木涯这关,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温瑶曦离温珞伊所在之处越来越近。 “不要碰她!不要啊!” 云承一声大喊,竟是再也不顾身前的段木涯,九幽剑豁然斩下,硬生削断了云承的右臂。 云承遭遇重创,万鬼结界的鬼气登时便弱了许多,只是云承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抢在温瑶曦前面赶到温珞伊的身前,狠狠道:“你们,你们不能动她!” 温瑶曦却似充耳不闻,只是冷冷道:“你让开!” 云承突然间双膝跪地,狠狠道:“求求你不要碰她,若是她此刻沾了阳气,即刻便会灰飞烟灭,姑娘你既是认得珞伊,还请你看在相识一场放过她吧。” 温瑶曦闻言心头大惊,冷冷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云承双目微闭,缓缓道:“画魂!” 段木涯缓缓落定在温瑶曦身旁道:“画魂?我曾听师傅说起过,这是种为死人续命的方法,但却会对施术人造成极大的创伤,往往以十年阳寿才能换得一载春秋,这么说来,温姑娘是早已过世了吗?” 温瑶曦亦是一愣,缓缓摇头道:“不,不可能,三年前珞伊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过世了呢?你,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云承眼神一暗,被温瑶曦这么一问,似是也勾起了他的丝丝回忆。 云承轻咳一声,缓缓道:“珞伊之事说来话长,只是现在情况紧急,方才这位兄台重创于我,这万鬼结界的鬼气已是大大消散,怕是已经撑不过珞伊画魂完毕了。” 温瑶曦却是冷哼一声,冷冷道:“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云承一声苦笑,缓缓站起身来,和声道:“本来今日是我与珞伊的大喜日子,若是她画魂成功我们便又能在一起多过一载,却不想两位突然出现,打乱了我部署的一切,若是珞伊再不能转醒,不用两位动手,我亦会随她而去了。” 温瑶曦沉默片刻,缓缓道:“现在,我们可是有能帮你的地方?” 段木涯见温瑶曦竟是要帮云承,连忙道:“师妹,这人来路不明,又用得这大凶之法,你确定要相信他吗?” 温瑶曦微微点头道:“我相信他,快说,要我们如何帮你?” 云承见温瑶曦竟是肯出手相助,不禁大喜过望,急道:“这位姑娘,你且为我稳住伤势,我催动真力继续维持这万鬼结界,这位兄台,我见你身上的佩玉必非凡物,似是对鬼气有极强的压制力,不妨收敛起它的锋芒,以免对结界再有损伤。” 段木涯闻言一愣,鬼心又是不知何时自行回到了自己身上,连忙将他收于怀中,以周身真元压制鬼心之力,果然这万鬼结界骤然间鬼气大增,慢慢恢复了方才的样子。 云承一声轻喝,周身发散出一股黑芒,虽说面容有些扭曲,但温珞伊身旁的鬼气已被渐渐弥补如初。 看着云承这般尽心尽力,温瑶曦也不禁心软起来,和声道:“云公子,你与舍妹到底发生了什么,舍妹又如何会变作现在这般?” 云承闻言亦是心头一惊,问道:“舍妹?难道姑娘是珞伊失踪多年的二姐,温瑶曦吗?” 温瑶曦缓缓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温瑶曦。” 云承打量了温瑶曦一番,微笑道:“难怪难怪,方才见到二姐时就觉得与珞伊极为相像,只是听珞伊说二姐你三年前便离家出走,家里人都说你已然过世了,却不想今日竟是在这万鬼结界中得见,待到珞伊转醒,刚好姊妹相认,倒真是一大幸事了。” 温瑶曦淡淡一笑,和声道:“云公子,方才我们实在是太过冲动,以至于差点害了你与珞伊,对不起了。” 云承微微摇头道:“二姐哪儿的话,看到珞伊这样,若是换做我不知情的话,想必也会出手的,二姐不必再自责了。” 温瑶曦神色一暗,缓缓道:“那珞伊她究竟是为何..” 云承淡淡一笑,和声道:“这件事要追溯到三年前了。当时二姐你方才离家出走,珞伊经常自己跑到你们之前常去的坤雨湖畔游玩,我那时也刚好常常去坤雨湖放生,一来二去便与珞伊熟识了。直到有一天,我们相约到坤雨湖畔赏荷,却不料珞伊竟是被厉鬼索去了三魂,命在旦夕。之后我父亲与岳父大人遍寻名医,也只得是保珞伊不死,珞伊也似变作了木人一般,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我不忍珞伊就这般苦度余生,便外出求医,机缘巧合下,遇到了一位鬼道神医,他见我苦苦哀求,便授予了我这画魂大法。只是前提是,每次为珞伊续魂都要以我十年阳寿为引,这两年来,我都是这般为珞伊续命,只不过今日二姐与这位兄台忽然闯入,倒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了。” 第九十八章 往昔 第九十八章往昔 段木涯闻言不禁对面前这个痴情男子平添了几分敬意,亦是为方才自己的鲁莽举动自责不已,苦笑道:“云兄,方才我们的冲动险些害了两位,段某深感愧疚,若是还有能尽绵薄之力之处,望云兄定要开口才是。” 云承见温瑶曦与段木涯均是面露疚意,缓缓摇头道:“段兄不必如此,我与珞伊是无福之人,那鬼医曾为我算过,我的阳寿也不过四十载,方才在这结界内被段兄重创,为了补齐结界内的鬼气,我已是又自损十年阳寿,这次续命后,我俩也就都只有最后一年阳寿了。” 温瑶曦为云承包扎好伤口,静静的看着这个为了妹妹奋不顾身的男人,想到这两人也不过只能拥有最后一载的时光,不禁潸然泪下,涩声道:“云公子,那今日的婚礼算是你对珞伊最后的交代吗?” 云承重重点头,微笑道:“不错,珞伊曾对我讲过,她想明媒正娶的嫁给我,想为我添一个懂事的孩子,想再陪我一起去坤雨湖畔赏荷。只是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再拖下去这些愿望怕是都要成空了,我才央求父亲为我们仓促的办了这场婚事,为的便是能让珞伊名正言顺的做我的夫人,也算是圆了我们两个的心愿了吧。” 段木涯见云承的笑容竟是如此暖人心魄,不禁叹道:“为人如云兄,才算得上是至情至性之人。人生在世不过黄粱一梦,悠悠数十载,即便是我等修真之人能活个百余岁又能如何,不过是虚度光阴。像云兄这般为了心爱之人可弃得这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弃得阳寿数十载大好年华,段某自愧不如。” 云承听到段木涯这一番盛赞却是苦笑一声,淡淡道:“段兄过誉了,只是此生只能与珞伊共度四载光阴,想来却是大大的不甘啊,只寄望我们来世还能再聚,宁可一生平平凡凡,也要与珞伊厮守一世,再不分离。” 云承话音刚落,便见温珞伊缓缓向众人走来,双眼虽说有了些神色,但还是稍显呆滞。云承见状连忙赶上去扶住温珞伊,将真元缓缓渡给她。不一会儿温珞伊的脸上便多了几分血色,缓缓清醒了过来。 温瑶曦见温珞伊转醒,大喜道:“珞伊,你醒了?是我,是二姐呀。” 温珞伊一怔,惶恐的看着身边的云承,涩声道:“夫君,我们这是在哪儿,怎么我好像看到二姐了,难不成..” 云承轻抚着温珞伊的长发,和声道:“傻丫头,我们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看,今日以我大婚,二姐也赶回来道贺了,还不快去谢过二姐。” 温瑶曦亦是和声道:“珞伊,真的是我呀,三年不见,你都不认得你二姐了吗?” 温珞伊缓步向前,将手轻轻的搭在温瑶曦的脸颊,这体温明明白白的告诉温珞伊,眼前的人正是失踪了三年的二姐,自己朝思暮想的二姐。 温瑶曦轻轻的将温珞伊搂进怀中,涩声道:“对不起珞伊,是姐姐不好,这些年来竟是这般苦了你了。” 温珞伊只是拼命摇头道:“二姐,你回来就好,我们都很想你,你不要在离开我了好不好,答应我好不好!” 温瑶曦早已是泣不成声,两姐妹重逢,纵使有说不完的话,此刻也都是尽数化作了相思泪倾泻而出。 半晌,温珞伊与温瑶曦均是缓缓停下哭声,温珞伊见温瑶曦身旁还有一位俊朗的男子,忙擦拭着眼角未干的泪水,和声道:“姐姐,这位公子便是我姐夫了吧。” 被温珞伊这么一问,温瑶曦却是尴尬不已,连忙摆手道:“妹妹误会了,这位公子乃是我的同门师兄,早年间我被西蜀玄火宫的一位高人救下,便拜在她门下学艺,个中原委,日后再向你一一道来吧。” 云承亦是微微点头道:“二姐所言甚是,我已收起这百鬼结界,片刻后我们便会回到太守府的后院处,待到回去,我们再详谈吧。” 余下三人均是点头称是。果不其然,片刻间这百鬼结界便凭空消散,四人再次睁开双目,已是来到了太守府的后院处。 四人快步走进云承与温珞伊的新房,房中一片喜气,红墙软榻,倒是令人颇为愉悦。 温珞伊为段木涯与温瑶曦端上茶水,和声道:“姐姐,段大哥虽说今日你们未能到场,但这礼数还是不能少的,我们便以茶代酒,敬姐姐与段大哥一杯。” 段木涯与温瑶曦亦是共举茶杯,温瑶曦和声道:“今日是妹妹与妹夫的大喜之日,我们来的匆忙,并未准备贺礼,这块玉佩,就当做是送给你们的新婚之礼了。”说罢,温瑶曦在腰间解下一块儿玉佩,递与温珞伊。温珞伊却是连忙摆手道:“姐姐使不得,这块玉佩可是爹娘替你求的长生玉,我怎么能收呢。” 温瑶曦淡淡一笑,和声道:“这块玉送与你们再合适不过了,反正爹娘早已认定我已经过世,那我也不便再去惊扰他们二老了,只是希望你与云承能和和美美,共修百年之好。” 云承接过温瑶曦手中的玉佩,和声道:“珞伊,既然是姐姐的一番心意,那我们便收下吧。” 段木涯见云承竟是用右手接过了玉佩,不禁大惊道:“云兄,你的右臂?” 云承拍拍自己的右臂,笑道:“段兄多虑了,这万鬼结界中虚虚实实,你方才砍断的右臂只是我的幻象,一旦出了这万鬼结界一切便又会恢复正常的。” 段木涯闻言频频点头道:“这样就好,若真是铸成大错,段某当真是无言再面对诸位了。” 温珞伊被段木涯与云承的一言一语弄得一头雾水,和声道:“夫君,你与段大哥在说些什么,又是右臂又是大错的,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呀。” 云承淡淡一笑,和声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方才我与二姐和段兄闹出了些误会而已。” 第九十九章 醉 第九十九章醉 温珞伊闻言也便放下心来,和声道:“二姐,你难得回来一次,真的不要去看看爹娘吗,这些年他们每每想起你都是泣不成声,没到你所谓的忌日都会去兴山寺凭吊,你真的忍心就这样弃他们不顾了吗?” 温瑶曦闻言眼色一暗,缓缓道:“我当年违背父意,离家出走,如今已是修真之人。若见了父母,又必会有所牵挂,姐姐我早已没了回头路,只求二老一切安好便别无他求了。” 温珞伊见温瑶曦如此坚定,也便不再多劝,只是和声道:“姐姐既是有了打算,那我也不必再多劝了,唯有照顾好爹娘,替姐姐分忧了。” 温瑶曦淡淡一笑,轻抚着温珞伊的长发,和声道:“小丫头长大了,姐姐也能放心的离开了,今后你与云承有什么打算吗?” 温珞伊面颊一红,低声道:“我们,想要一双儿女。” 云承亦是点头道:“不错,我与珞伊都有这个想法,待到孩子满月之时,二姐可不要忘记备了厚礼才是啊。” 温瑶曦微笑道:“那是自然,我这儿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明日我便要与段师兄一起去东海一行,我们这便告辞了。” 温珞伊听闻姐姐要走,连忙道:“二姐,我们刚刚重逢,你这便要离我而去了吗?” 温瑶曦亦是心有不忍,淡淡道:“珞伊,姐姐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多陪你几日,待到我忙完手头的事,定会在折回云州城来看你的。” 温珞伊闻言点头道:“那好吧,我等你回来二姐,还有,这位段大哥,姐姐性子急了些,这一路上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段木涯闻言拱手道:“温姑娘放心,我定会照顾瑶曦周全的。” 温珞伊莞尔一笑,和声道:“那就好,姐姐你且附耳过来,我有些悄悄话要对你说。” 温珞伊把温瑶曦带到一边,两人便低低私语起来,剩下云承与段木涯两个大男人,倒是一时有些尴尬。 段木涯缓缓道:“云兄,你与温姑娘都只剩了一年阳寿,这孩子的事。” 云承缓缓摇头道:“这件事我也是有些担忧,不过一切顺其自然便是,我只想再陪珞伊安安稳稳的过完这最后一载,便死而无怨了。” 段木涯点头道:“云兄能这么想,当真的活的通透了。能认识云兄,乃是段某一生之幸事,今后若是你与温姑娘的事有了转机,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段某必定尽力而为。” 云承闻言拱手道:“有段兄此言,亦是不枉你我相识一场,今日别过不知何时再见,只望段兄多多保重才是。” 说话间,温瑶曦亦是别过了温珞伊,朗声道:“妹夫,我这宝贝妹妹你可是要好生照顾,若是我回来发现她病了或是瘦了,可是轻饶不了你。” 云承闻言亦是淡淡一笑,拱手道:“二姐哪儿的话,珞伊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温瑶曦只是缓缓点头,便拉着段木涯御风而起,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段木涯被温瑶曦拉着走了许久也不见温瑶曦有停的意思,便柔声道:“温师妹,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何必如此压抑自己。” 温瑶曦只是哽咽道:“段师兄,我想你陪我再去个地方。”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好,我陪你。” 温瑶曦又拉着段木涯向反方向飞去,不一会儿便落在了一个小客栈门前。 段木涯倒是颇为不解,问道:“温师妹,你带我来此做甚?” 温瑶曦苦笑一声道:“酒!” 段木涯闻言亦是尴尬不已,喝酒,客栈早已是打烊了,莫不是温瑶曦要偷酒喝吗? 温瑶曦见段木涯颇为尴尬,幽幽道:“怎么?方才是你答应我的,现在又要反悔吗?这君子一诺,可是千金不换的。” 段木涯自知是着了温瑶曦的道,只好缓缓点头道:“好吧,今日我便就舍命陪君子,你说我们该如何取到这酒呢?” 温瑶曦秀眉轻蹙,幽幽道:“这个嘛,自然是去客栈里取了。” 段木涯虽然心中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诡秘一笑,和声问道:“噢?这店家已经打烊,师妹是要怎么取酒才好呢?” 温瑶曦轻哼一声,低声道:“也对啊,既然如此那你去帮我取来吧师兄。” 段木涯没料到温瑶曦竟是这般无赖,全然不像之前小鸟依人的做派,只得摇头道:“师妹,这偷盗之事若是被师傅知道了,会把我逐出师门的。” 温瑶曦见段木涯不肯,也便不再相逼,和声道:“那好,我去取酒,你去屋顶等我吧师兄。” 段木涯见温瑶曦铁了心要去偷酒喝,自己也便苦笑一声,跟了上去,不一会儿,二人便从那小客栈中寻到了两坛美酒,若不是段木涯拦着,以温瑶曦现在的脾气,怕是恨不能要将这小客栈中的美酒悉数带走了。 温瑶曦扔给段木涯一坛酒,自己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段木涯亦是打开这坛酒闻了闻,没想到这小小的客栈竟是还有这等美酒,当真是妙哉。两人都是自顾自的饮酒,段木涯还算有些酒量,只是这温瑶曦却早已喝的酩酊大醉,不住的说着些酒话。 “修仙一世,所为何图,不过是虚迷大梦一场。温瑶曦啊温瑶曦,你可有事情是遂过自己心意的啊”温瑶曦就这么低低自语着。 段木涯见温瑶曦总算是发泄出了压抑已久的情感,亦是欣慰不已,提起酒坛,自语道:“美酒醉人,苦酒醉心,愁苦随风逝,夜饮叹离人。” 夜风忽来,温瑶曦轻轻的伸了个懒腰,缓缓的靠在了段木涯的身上,段木涯本是想轻轻将温瑶曦推开,但见温瑶曦这般大醉,只是苦笑一声,低声道:“温瑶曦,你可有后悔过当初离开家呢?” 月光色,断人肠,段木涯抱起醉的不省人事的温瑶曦御风而起,化作一道华光而去。 第一百章 现身 第一百章现身 清晨,温瑶曦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是身在自己的房间内,床边还有段木涯趴在自己身边,不知已经睡了多久。 温瑶曦缓缓坐起身来,脑袋却是一阵恶痛,想必是昨天晚上自己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吧,只是段木涯又怎么会在自己床边睡着呢,难不成昨晚他也喝多了吗? 温瑶曦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睡着的他似乎并没有了往日的距离感,就这么安静的在自己身边,没有了师兄的威严,没有了人魔的芥蒂,此刻的他,就是一个照顾了自己一整夜的男子而已。 段木涯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缓缓睁开眼,却正是与温瑶曦四目相对,一下子便醒了大半,连忙道:“师..师妹,我怎么会在你的床边,对不起温师妹,昨晚我酩酊大醉,没有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温瑶曦闻言亦是面颊微红,低声道:“昨晚我也是喝的大醉,什么都不记得了。” 正当两人尴尬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温师妹,我们就要启程了,还有,你有没有见到段师弟,昨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今早去他房间亦是空无一人,只是夜行衣不见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温瑶曦听出是戊心来催自己上路,便朗声道:“戊心师兄,我这便收拾好了,还有段师兄他昨晚是与我一起去了太守府,他现在人就在我房间内。” 戊心沉默片刻,只是淡淡道:“你们,昨晚留宿在了一起吗?” 段木涯见戊心似是误会了什么,连忙搭话道:“戊心师兄,你不要误会,昨晚温师妹饮了些酒,我只不过是将她送回房间而已,并无什么出格的举动。” 戊心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冷冷道:“私自饮酒还私处一室,若是再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我看师叔师伯也定然饶不了你们,话不多说,快快收拾好行装,墨师兄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温瑶曦应声道:“知道了师兄,我们这便下去。” 段木涯很快就收拾好了行装,温瑶曦虽说慢了些,但也是没花多少时间,也便下楼来与众人汇合了。 墨沧鳞见众人已然到齐,便和声道:“诸位师弟师妹,我们距仙蓬屿还有三日左右的路程,这一路上都尽是些小镇村落,再无云州这等大城,怕是在衣食住宿上会有些怠慢,还望诸位多多海涵了。” 段木涯微微一笑,拱手道:“墨师兄客气了,我们都是修真之人,怎会在乎衣食这等小事,师兄不必放在心上,这小村小落倒是别有一番韵味,比起大城镇,倒是多了几分古朴,少了几分浮躁,如此行程,何乐而不为呢。” 墨沧鳞闻言亦是微微一笑,和声道:“没想到段师弟竟是有如此兴致,倒是我小看你了。” 温瑶曦莞尔一笑,和声道:“墨师兄,你有所不知,段师兄他平素最爱些山川河湖,若是一路上都要他走官道,怕是会闷死他的。” 段木涯闻言哈哈一笑,和声道:“温师妹所言甚是,那我们这便启程吧。” 一行人漫步出了云州城,见四下无人注意,便御风而起,一路上墨沧鳞与段木涯有说有笑,似乎是没有了之前比试的芥蒂,温瑶曦亦是频频拿段木涯打趣,倒也融洽。只是戊心一人托在后面,愁眉不展,似是有心事一般。 时间久了段木涯也察觉到了戊心有些不对劲,便问道:“戊心师兄,自出了云州城你便闷闷不乐,是哪里不舒服吗?” 戊心闻言只是微微摇头道:“我总觉得,在我们身后不远处,还有人一路尾随而来,怕是我们有被什么人盯上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难不成另有他人在打段木涯的注意吗。 段木涯低声道:“戊心师兄,昨日皇甫前辈发现有人跟踪我们,后来发现其实是温师妹跟来了,如今又有人跟踪我等,到底意欲何为呢?” 戊心微微摇头道:“不知。” 墨沧鳞见戊心已是察觉到了什么,也便缓缓道:“实不相瞒,家师临行前曾嘱咐过我,说是除了温师妹外,好像是另有他人再打段师弟的主意,一路尾随而来,但家师为了段师弟的化魔一事不得不赶回仙蓬屿,只得由我自己护送段师弟,之前未曾与大家言明,是怕大家心有顾虑,既然戊心师弟已经发觉,那我也不再隐瞒。那人一路尾随诸位而来,只有师傅能隐隐发觉,说明此人道行匪浅,决计不可小觑。如今我们距仙蓬屿只有三日路程,还是速速动身,距离仙蓬屿越近,那追踪者便就越难以下手,换言之我们便就又安全几分。” 温瑶曦闻言亦是疑惑不已,低声道:“不可能呀,若是那人同样在跟踪你们,我应该有所察觉才是啊。” 墨沧鳞尴尬一笑,淡淡道:“依师傅所见,那人很有可能便是随温师妹追来的,所以师傅才再半路将温师妹拦下,为的便是让那人无从跟踪,没想到到了云州城却发现并没有能甩开那人,无奈摇光池似是又出了些问题,只得先行折回,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温瑶曦听墨沧鳞这么一说倒是羞愧不已,自己本就是一时任性才跟了出来,却不想没有帮上什么忙不说,竟是还被人跟踪了都浑然不觉,一时尴尬不已。 段木涯见温瑶曦一脸疚意,淡淡一笑,和声道:“温师妹不必自责,你此番前来也是一番好意,若非如此,我昨晚也不会结实云兄与令妹这等至情至性之人,事事皆有祸福,再说那跟踪我们的人至今为止倒是也未曾发难,师妹不必太过计较。” 温瑶曦闻言亦是展颜一笑,点头道:“段师兄你真的这么想吗?” 段木涯微微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们就依墨师兄所言,早早动身吧。” 温瑶曦似是如释重负一般,反手一指,已是御风而起。戊心缓缓在段木涯身边走过,只是冷哼一声道:“哼,油嘴滑舌。”说罢,也是腾身而起,御风而去。 第一百零一章 巧遇 第一百零一章巧遇 墨沧鳞和声道:“段师弟,没想到你还很会哄姑娘开心嘛。”说罢,墨沧鳞亦是直追二人而去,只留下段木涯一人摇头苦笑不止。 段木涯见三人已是走远,也便御起九幽剑追去。只是段木涯刚刚飞走不久,树林中便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缓缓现身的竟是一头巨兽,四肢粗如巨树躯干,面目可憎,眼大如斗,獠牙三尺,只是这巨兽长的虽粗犷,但却没有像寻常野兽一般嘶嚎,似是在搜寻着什么一般。 不到片刻,竟是一位年纪轻轻白纱掩面的小姑娘缓缓现身,轻抚着眼前的巨兽,幽幽道:“狥,他们一行人是一路往仙蓬屿去了吗?” 狥低声吼了几声,巨手在空中不住的挥舞,似是再表达着什么,小姑娘轻轻拍着狥的头,和声道:“好好好,我明白了,这一路来多亏了你才没有被他们甩开,等我们回去了,我一定多找些你爱吃的鲟鱼给你。” 那只巨狥闻言竟是不住的流起口水,滑稽的很。 那年轻女子向东方望去,自语道:“仙蓬屿,那里面当真会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吗狥?” 三天匆匆而逝,四人星夜兼程,仙蓬屿已是近在咫尺。而对于玄火宫的三人来讲,这片未曾见过的汪洋大海才是三人最为惊叹的所在。 墨沧鳞见三人看的出神,便和声道:“这便是东海了,想必除了段师弟诸位应是头一遭看海,若是有兴致,我们便在这海边多多停留一会儿,反正再往前不远便是仙蓬屿了,那追踪我们的人怕是已经不敢贸然动手了吧。” 温瑶曦还不等墨沧鳞把话说完便急急跑向大海而去,段木涯亦是席地而坐,坐在这软软的沙滩之上,静静的观赏着眼前的这片蔚蓝。 戊心算是几人中最为淡定的,只是站在海边向远处瞭望了一会儿便走了回来,坐在沙滩上闭目调息,感受着海潮的微微湿气。 半晌,温瑶曦自己在海边也玩儿够了,却见那三人均是闭目调息,毫无生气,便悻悻道:“段师兄,这是你第一次见海马?” 段木涯缓缓睁开双眼,微微摇头道:“之前被掌教师伯委派到仙蓬屿为皇甫前辈贺寿,已然见识过这东海辽阔了。” 温瑶曦闻言却是眉头微皱道:“段师兄你还好,只是戊心师兄他亦是第一次见到东海,竟也这般平和,当真是无趣的很。” 戊心却是突然起身,淡淡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这便赶去仙蓬屿吧。” 温瑶曦本就是玩心未尽,听到戊心又是催着大家前行,面露不悦,悻悻道:“我们这几日不眠不休,疲惫已极,难得在这海边能好好放松一番,不如我们在海边多多停留。依我看,我们便去这海里捉些鱼虾回来,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段木涯见温瑶曦十分不愿再赶路,也便微笑道:“戊心师兄,我觉得温师妹的提议也还有理,我们毕竟已经不眠不休的走了三日,纵使是我等修真之人亦是会疲惫不已。不如就依师妹所言,在此多做休整,去海里抓些活鱼来,我为大家烹调一番,就当是答谢诸位一路的辛劳了。” 墨沧鳞闻言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没想到段师弟还会些烹调的技艺,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段木涯连忙摆手道:“儿时在密林里时常烧烤些野物充饥,我想这海鱼与野物也没什么差别,等下献丑,还望诸位不要笑话才是。” 温瑶曦见段木涯不仅为自己说话,还要为自己下厨,自然是喜上眉梢,拉着戊心挑衅道:“怎么样,现在我们三个人都想留下,你以为如何呢戊心师兄?” 戊心轻轻将温瑶曦的手甩开,冷冷道:“随你们吧。” 说罢,戊心便又自己一人向海边走去,再不多言。 温瑶曦见戊心悻悻离去,讪笑道:“嘿嘿,戊心师兄这人就是闷得很,我们不管他了,墨师兄,我与段师兄去捉点鱼回来,你在这儿生火,我们去去便回。” 还不等两人应声,温瑶曦便拉起段木涯飞向海面而去,只留下墨沧鳞一脸苦笑不止,这海边天气阴湿,要去哪里找些干柴生火才好呢。 温瑶曦与段木涯盘旋于海面上伺机而动,只见一条两米长的海鱼游过,温瑶曦便御起倾国刃奋力斩下,生生将海面劈出了一条裂缝,可怜那海鱼被迎头一击,眼见是不活了。温瑶曦急冲而下,抓起那将死的海鱼向回飞去,段木涯只是干笑一声也便追了上去,只是仅仅抓了条海鱼,温瑶曦便如此痛下杀手,段木涯也不禁感叹这温瑶曦当真是雷厉风行。 忙碌半晌,墨沧鳞亦是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不少干柴,段木涯见万事俱备,便在一旁杀起了那条大海鱼,不一会儿便将鱼切成了数段。 正当三人忙的如火如荼之际,戊心却是不见了踪影,温瑶曦见四下寻不到戊心,疑声道:“咦?这戊心师兄怎么好端端的不见了,难不成真的生我们气了吗?” 段木涯闻言淡淡一笑,和声道:“不会的,戊心师兄虽说为人严肃了些,但决计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人,怕是他看着海景怡人,自己去散心了也说不定呢。” 墨沧鳞亦是应声道:“是啊温师妹,我看戊心师弟八成也是去散心了,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段师弟为我们烹调一番了。” 段木涯点头道:“那是自然,我自当尽力便是。” 三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段木涯便将那海鱼烤的外焦里嫩,美味异常。 戊心一个人沿着海边走了许久,静静的感受着海风,倒也惬意。戊心长出一口气,轻轻的坐在沙滩上,捡起一块儿贝壳掷向海里,看着这夕阳欲坠,自己竟是陶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这位公子,你怎么会自己在这儿,这里可是少有人迹的,你难道不怕有海怪出没吗?”一个温婉的声音突然传入戊心的耳朵。 第一百零二章 赤鱬 第一百零二章赤鱬 戊心没料到在这里竟是会听到女子的声音,连忙警惕起来,淡淡道:“这里人迹罕至,那姑娘又是为何来此呢?” 那女子缓缓坐下来,柔声道:“我自己住在这儿已经很久了,时不常的便会来海边走走,却一直也没见到有他人来此,却不想今天看到公子在这儿坐了许久,似是有什么心事呢。” 戊心转过头来,发现眼前的姑娘虽说不是绝世佳人,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眉宇清秀,甚是惹人怜爱。 那女子见戊心不语,悻悻道:“好不容易能见到一个人,却是个木头性子,当真是无趣的很。” 戊心眉头一皱,缓缓道:“姑娘,你方才说这片海里有海怪出没,据在下所知据此不远便是修真门派仙蓬屿,那仙蓬屿的仙人们怎会让这海怪肆虐呢?” 女子秀眉轻蹙,微微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只听说仙蓬屿的仙人们个个道法高深,只是未曾谋面。不过这片海里确实有海怪出没,半年前我还见过一次,是一只人面巨鱼,声若鸳鸯。我亲眼看到它一口便将一条半人长的海鱼吞了进去,我当时怕得要命,便转身跑掉了。” 戊心听这姑娘说的头头是道,思虑片刻,缓缓道:“姑娘所见的海怪,莫不是赤鱬吗?” 女子摇头道:“什么赤鱬不赤鱬的,我都没听说过,只是觉得那海怪十分吓人,故而便来提醒你一声,既然公子这般不屑,那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好了。” 戊心见女子要走,也不再理睬,只是静静的看着海面再不多言。 女子见戊心这般心不在焉,恨恨道:“喂,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算了算了,算姑娘我触霉头,我们后会无期!” 话音刚落,却听得这海里忽然传来一声鸣啼,一条巨型海鱼冲破海面而去,两人见状均是一惊,这海鱼正是人面鱼身,与女子所言一般无二。 那女子见这赤鱬竟是忽然现身,竟是一时腿软跌坐在地上,喊道:“喂喂,都怪你,本来好心要提醒你小心这海怪,却不想这么倒霉,竟是真的被你给碰到了,完了完了,估计今天有死在这儿了。”说罢,姑娘已是泣不成声。 戊心见赤鱬似是冲着自己与那姑娘而来,不禁心头一紧,这海怪不知道行几何,以自己之力保得自己周全尚可,只是还有这姑娘在,若是那赤鱬向她发难,自己也只有硬着头皮一战才是了。 (注:赤鱬,出自山海经。) 正当戊心思索对策之时,那赤鱬似是有些耐不住寂寞,仰天长鸣,声音极为刺耳,那姑娘纵使紧紧捂住耳朵,也抵不住赤鱬的鸣声尖利,一口鲜血喷出,怕是已然伤了内脏。 戊心见状也不再犹豫,御起戮天戟腾空而起。赤鱬见戊心向自己飞来,一声低鸣,张开血盆大口向戊心咬去。戊心没料到这庞然大物竟是如此迅捷,眼见便要将自己吞入腹中,连忙顿住身形,连连退避,险险躲过了赤鱬的撕咬。见赤鱬攻势渐弱,戊心则又是折身回去,戮天戟豁然而出,狠狠的刺向了赤鱬的巨目。 那赤鱬虽然行动迅捷,但却没有料到戊心会忽然反击,一时躲避不及被戮天戟生刺中了左眼。 戊心见戮天戟狠狠的刺中了赤鱬的左眼,怕是它短时间内应是视力大损,便腾身而起,一招火凤御麟从赤鱬的左边袭去。眼见这火麒麟就要正中赤鱬,却不想赤鱬一声怒鸣,海面上巨浪陡升,生生将火麒麟打了个烟消云散,戮天戟亦是被震得反弹回来,险些伤了戊心自己。 戊心连退数步,定睛一看,赤鱬一脸狞笑,被刺中的左眼没有丝毫伤痕。 赤鱬被戊心连番算计,心情大坏,一面吐出长舌舔舐着方才被刺中的左眼,一面不停的在海面上游走,伺机而动。 戊心见戮天戟都伤不了赤鱬分毫,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这巨兽竟是如此难对付,段木涯一行又不再身旁,当真是十分棘手。 赤鱬见戊心道行高深,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跌坐在地的姑娘身上。戊心一心在思考对策,并没有注意到赤鱬的注意力已然转移。赤鱬缓缓向沙滩靠近,待到戊心反应过来,赤鱬已是直扑那姑娘而去了。 戊心见状连忙反身折回,怎奈赤鱬已是张开血盆大口眼见便要将那姑娘吞了进去。戊心眉头一紧,硬生飞入赤鱬的巨口中,想要将她抱出,赤鱬见到嘴的美食要被人救出,自然是百般不愿,巨口急速合上,誓要将二人突入腹中。 戊心怀抱着已经吓昏过去的姑娘,苦笑一声,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怪鱼的腹中了吗?竟还是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一起。 赤鱬见两人已是被自己吞入,满意的一声鸣啼,准备返回海中。却不料巨口中一道黑芒闪过,一颗巨齿被生生打飞,戮天戟豁然而出,带着戊心与那姑娘脱离了赤鱬的巨口。 戊心带着那昏倒的姑娘飞出了数丈远,将她安置在沙滩上。虽说险险脱困,但这奋力一冲却是耗费了戊心不少真力,若是那赤鱬此时发难,自己也怕是自身难保了。好在赤鱬方才被戊心打掉了一颗巨齿,似是心有余悸,并未立刻展开反击,戊心也得以喘一口气,以图后招。 戊心虽说面无惧色,但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要和段木涯他们汇合,一同对付这赤鱬才好,可是赤鱬虽被自己方才的搏命一击所震慑,但决计不会轻易便让自己带着这姑娘逃脱。 戊心就这么与赤鱬对峙了半刻,方才昏迷过去的姑娘也转醒过来,低声道:“喂,我们这是在哪儿,那海怪呢?” 戊心见这姑娘醒来,只是冷冷道:“那赤鱬就在前方,你且护好自己,伺机逃走便是了。” 姑娘见赤鱬面目狰狞,似是吃了什么暗亏一般,不敢接近二人,便和声道:“可是,我要是走了,你该怎么办?” 第一百零三章 舍身 第一百零三章舍身 戊心紧握戮天戟,冷冷道:“修真之人,除魔卫道,姑娘大可离去便是,不必多言。” 没想到那姑娘倒是性子倔得很,微微摇头道:“哼,你以为我是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吗?快说,我该怎么帮你,不能让你自己对付这大妖精!” 戊心听那姑娘这么一说,倒是心生对策,低声道:“姑娘,我还有几位道行不低的朋友在西边的沙滩处落脚,距离这里也只有不到一柱香的路程,若是见到他们,就替我带话给他们说我在此遇险,他们若是能及时赶来,说不定我们合力便能除了赤鱬。” 姑娘闻言却是半信半疑,急道:“你还有同伴同行吗,只是这海怪着实难以对付,还是不要力敌的好。” 戊心冷哼一声,冷冷道:“我引开那妖物的注意,你趁机逃走,快快按我说的做,若非如此,你我怕是都要丧命于此了,” 戊心见那姑娘还是犹豫不决,御起戮天戟冲天而起,如流星陨落般砸向赤鱬。赤鱬见戊心打来,一声厉啸,四肢在海面不住拍打,片刻间便在海面上掀起了一层巨浪,戊心见这巨浪威势极大,可自己若是这时退却,被赤鱬抓住了漏洞定会置自己于死地。只见戊心周身红芒大盛,一股玄火之力汇于戮天戟之上,戮天戟周身亦是被这玄火所附,迎面劈上这千层巨浪。一声爆响,巨浪被从中劈成了两段,赤鱬已是被玄火之力所伤,半边身子都被烧得焦糊。 反观戊心亦是好不到哪儿去,原本立于云端的他被巨浪的冲击力打飞了数丈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那姑娘见戊心受了重伤一声惊叫,急忙跑到戊心身旁,柔声道:“你没事儿吧,我看你流了好多血啊!” 戊心缓缓站起身,却已是摇摇欲坠,姑娘连忙上前扶住戊心,柔声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惜命,现在那海怪受了伤,你快快趴到我背上,我背你到你朋友那里去。” 戊心缓缓推开姑娘的手,冷冷道:“哼,大男人怎能让一个小姑娘背着逃命,你自己快走吧,我自有办法脱身。” 那姑娘见戊心不肯,心头大急,大喊道:“哼,再这么磨磨蹭蹭的,我们谁也跑不掉,快上来!” 戊心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不肯伏在姑娘的背上,两相对峙下,那赤鱬已是回复了元气,恶狠狠的看着沙滩上的两个人,恨不得食之而后快。 戊心见赤鱬已是蠢蠢欲动,自己却已是强弩之末,不禁心头一阵怒意,狠狠道:“你!快走!” 话音刚落,那赤鱬便又直冲而来,戊心一声大喝,戮天戟华光大涨,只是相映之下,戊心面色惨白,怕是已经到了极限。在赤鱬的巨大身躯下,戊心显得尤为渺小,只是戮天戟傲立于空,没有丝毫退却之意。 砰!一声闷响,赤鱬重重的撞在了戮天戟之上。 戊心本是面无表情的脸上亦是露出了一丝痛楚,抵过这重重一击,却也是自己最后一次抵抗了吧。 砰!又是一声闷响,赤鱬仰天长鸣,这次的重击比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戊心只觉得浑身一软,倒飞了出去,嘴边不停的涌出甜甜的液体,是自己的鲜血吧,自己竟是会死在这儿吗。 赤鱬见戊心被打飞出去,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便缓缓爬出水面,爬向戊心。虽说赤鱬在海中行动迅疾,可是上了岸却是行动十分迟缓,走起来还颇为滑稽。那姑娘见赤鱬缓缓走向戊心,连忙跑过去,捡起了落在戊心身边的戮天戟,站在了戊心的身前。 模糊中,戊心只觉得一个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是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弃自己而去?戊心渐渐地没了知觉,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赤鱬见眼前的小姑娘瑟瑟发抖,毫无还手之力,露出一脸狞笑,步步逼近。 姑娘见赤鱬实在是可怖的很,但身后又有昏迷不醒的戊心,一时紧张下竟是也跌坐在地。 赤鱬看看昏迷不醒的戊心,舔了舔自己的巨齿,似是还有些心有余悸,不过面对两个就在嘴边的美食,赤鱬还是再一次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正当赤鱬就要将两人吞入腹中之际,忽然一道黑光闪过,赤鱬一忽然声厉啸退后一步,竟然是尾巴被那黑芒削出了一个大口子,不住的冒着黑血。 紧接着一道蓝芒与一道白芒亦是从天而降,生生扎向了赤鱬的双眼,赤鱬一声哀鸣过后,已是血喷如注,怕是两只巨目再也见不到光了。 待到那姑娘睁开双眼时,赤鱬已是扭动着身躯跑回了海中,再也不敢露面,而眼前站着的,则是三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段木涯见戊心伤势不轻,连忙将自己的真元渡给戊心续命,墨沧鳞亦是连点戊心周身几个大穴,为其止血。温瑶曦则是轻轻的拍了拍已经看的出神的姑娘,和声道:“这位姑娘,你是何人,怎会与我戊心师兄一起?” 那姑娘拼命的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各位仙人,我.我叫蝶儿,方才见到这位公子一个人在海边坐着,我便过来好心提醒他说这海里有海怪,却不想那海怪真的出现了,这位公子是为了护我周全才至此的,诸位仙人可一定要救救他呀。” 温瑶曦见蝶儿情绪激动,连忙点头道:“蝶儿姑娘放心,我们本就是同路而来,只不过方才与戊心师兄闹了些小矛盾,师兄这才独自在这海边散心,却不想碰到了这等妖物,若不是他奋力一战,重创那妖物,我们想对付它怕是还要费些周折呢。” 蝶儿似是恍然大悟一般,缓缓道:“你们就是那位公子说的朋友吗,他.他没事儿吧。” 段木涯已是缓缓走到两人身边,和声道:“不碍事的蝶儿姑娘,戊心师兄只是真力消耗过度,再加上受了些外伤,估计歇息一晚就好了。” 第一百零四章 蝶儿 第一百零四章蝶儿 蝶儿重重点头道:“那就好,没想到我一时鲁莽竟是差点害了戊心公子,对不起了诸位。” 温瑶曦淡淡一笑,和声道:“蝶儿姑娘放心,戊心师兄只是一时昏迷,应该没有大碍,姑娘你也是仗义助人,我想戊心师兄不会在意的,而且我看姑娘刚才手持师兄的戮天戟护在师兄身前,若非重情义之人,早就弃他而去了,所以姑娘也不必自责了。” 段木涯亦是应声道:“是啊姑娘,方才姑娘你只身护住戊心师兄,我们都看在眼中,这份胆识段某亦是佩服佩服。” 蝶儿被众人这么一说也便不再那么拘束,低声道:“如此便好,不知各位怎么称呼,今日救命之恩,蝶儿自当铭记于心,他日诸位若是有什么地方能用到蝶儿的,蝶儿绝不会有半分推辞。” 段木涯朗声笑道:“蝶儿姑娘果然豪爽,在下段木涯,旁边的这位乃是我的同门师妹温瑶曦,而你口中的戊心公子则是我们的师兄,剩下的那位,则是仙蓬屿的道友墨沧鳞,姑娘若是住在此处,想必应该是有所耳闻吧。” 蝶儿闻言频频点头道:“那是自然,仙蓬屿的仙人们可是我们一方百姓之仰仗,没想到今生竟是有幸能够得见,当真是蝶儿的荣幸。” 墨沧鳞闻言微笑道:“姑娘言重了,我仙蓬屿只不过是修真门派,多数传闻亦是被百姓们神话了而已。” 蝶儿似是对仙蓬屿十分崇敬,正色道:“墨公子你不懂,仙蓬屿虽说只是修真门派,但却能造福一方,为百姓们排忧解难,你既是仙蓬屿门下,自然也为我们百姓做了不少善事吧。” 墨沧鳞缓缓点头道:“在下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不足挂齿的,听姑娘所言,似是就住在这附近了?” 蝶儿莞尔一笑,指向不远处的一处小山丘,和声道:“你们看,我家就在那小山上,爹娘早就过世了,一直是我一个人生活的,幼时也曾承蒙仙蓬屿的仙人照顾过,所以一直感念在心。” 墨沧鳞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姑娘自己生活在这荒山枯海畔当真也不容易,我仙蓬屿出手相助亦是应该。” 蝶儿咦了一声,和声道:“你,你醒了?” 众人闻言都是回头看去,见戊心已是缓缓坐起来,低声道:“你们,怎么会与这位姑娘在一起,那赤鱬呢?” 段木涯连忙扶起戊心,和声道:“师兄你醒了,那赤鱬已被我们赶回了海中,若不是蝶儿姑娘方才舍身护你,我们能不能及时赶到还未曾可知呢。” 戊心眉头一皱,冷冷道:“舍身护我?蝶儿?” 温瑶曦亦是微笑道:“是啊师兄,人家姑娘可是对你不离不弃的,你竟是这般反应,当真是不解风情了。” 蝶儿闻言却是满面羞意,悻悻道:“温姑娘,我哪里有对他不离不弃,不过是报答他救命之恩而已,我们两不相欠,后会无期了!” 段木涯见蝶儿有些愠怒,连忙和声道:“蝶儿姑娘莫急,师妹他是开玩笑的。” 蝶儿见戊心仍是毫无反应,心头又不禁升起一阵莫名的怒意,冷冷道:“哼,就当我是多此一举吧,诸位的救命之恩蝶儿我铭记于心,若是有缘我们来日再见,至于那块儿木头,还是后会无期了吧!” 说罢,蝶儿向众人拱手道别,便转身离去。正当温瑶曦要上前挽留之际,蝶儿却忽然一头栽在沙滩上,众人均是一惊,温瑶曦连忙跑过去将蝶儿抱起,却发现蝶儿的右臂处隐隐渗出鲜血,已是昏了过去。 另外三人亦是赶到蝶儿身边,段木涯查看了蝶儿的右臂,思虑片刻,缓缓道:“戮天戟,是戮天戟的反噬之力。” 戊心见状轻轻握住蝶儿的右臂,缓缓将真元渡入,只是刚刚伤愈不久,纵使心有余,却也是力不足了。 墨沧鳞见戊心已经脱力,正色道:“戊心师弟,这里距我仙蓬屿不远,你不必再耗费真力,我们将蝶儿姑娘也一并带回仙蓬屿医治便是了。” 段木涯亦是应声道:“是啊师兄,你方才转醒,身体还虚弱的很,此时再耗费真力只是有害无益,就依墨师兄所言吧。” 戊心见两人如此说,缓缓点头道:“这样也好,她伤势不轻,若不能及时医治怕是会伤及肢体,我们这就速速启程吧。” 说罢,戊心便抱起蝶儿向仙蓬屿急速飞去,温瑶曦见状却是一愣,自语道:“没想到戊心师兄还挺在意蝶儿姑娘的嘛。” 见温瑶曦怔怔出神,段木涯朗声道:“温师妹,我们也快快启程吧。” 三人均是直追戊心而去,不到一个时辰便看到了海上一个硕大的岛屿,远远看去被一片翠绿覆盖,想必这便是闻名中土的东海仙蓬屿了。 墨沧鳞朗声道:“段师弟、温师妹,下面便是我仙蓬屿所在了,等下我们落定后还望两位收起法宝,我仙蓬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来客需要敛兵刃,存和气,两位可有异议?” 段木涯淡淡一笑,和声道:“无妨,俗话说客随主便,我们自然没有异议。” 墨沧鳞微微点头,朗声道:“那我们这便下去吧。” 说罢,三人疾驰而下,向仙蓬屿方向飞去,不一会儿便落在了仙蓬屿前院处。 三人各自收起法器,快步走向前院,看守的两个仙蓬屿的小弟子见是墨沧鳞归来,朗声道:“墨师兄,你可回来了,掌教已经在翻海殿等了你许久了。” 墨沧鳞闻言微微一笑,和声道:“知道了,方才有没有一位公子怀抱一位姑娘前来拜岛?” 小弟子点头道:“不错,方才是有位公子带着一位昏迷的姑娘拜岛,我们正犹豫要不要让他进去时,陆炀师兄便传来掌教的口谕,请那位师兄与那昏迷的姑娘进去了,现在幽谷师伯应是正在为两位医治,师兄大可放心便是了。” 第一百零五章 幻阵 第一百零五章幻阵 墨沧鳞和声道:“如此便好,那我就先与两位师弟师妹一起去翻海殿见师傅了。” 小弟子则是让开去路,拱手道:“墨师兄与诸位师兄师姐请便。” 三人均是拱手回礼便快步走入了仙蓬屿前院。 墨沧鳞朗声道:“温师妹,之前段师弟曾造访仙蓬屿,你却是第一次到此,我便再与你介绍一番。我们现在所在之处,乃是我仙蓬屿的前院,前院以前方不远处的潮汐堂为主,呈正圆分布,取天元之意。中院与前院相连,以流波殿为中心,各房呈正方坐落,取地载之意。再后面便是守门的师弟们口中的翻海殿了,翻海殿在后院深处,是我仙蓬屿历代掌门静修的地方,各大长老亦是分居翻海殿左右,方才师弟所说的幽谷长老乃是我仙蓬屿的神医,与温师妹的师傅凌霄师伯相比怕也是只是毫厘之差。” 温瑶曦闻言淡淡一笑,和声道:“墨师兄过奖了,幽谷前辈乃是医道高手,修真界谁人不知,师傅也经常与我提起幽谷前辈广济众生的义举,只是一直未能得见,此番前来,自是要去拜会一番才是。” 墨沧鳞亦是微笑道:“这有何难,等会儿我们拜见了师傅,便去幽谷师叔那里,刚好可以与戊心师弟会和,顺便也看看蝶儿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段木涯对这仙蓬屿的美景倒是极为神往,虽然前番已经游览过,但这一路上还是不住地欣赏着这些奇花异草,花丛中还有不少奇异的动物,前番前来却是并未见过。看上去似兔非兔、身负甲刺,与刺猬还有些相像,极为惹人怜爱,不禁问道:“墨师兄,这花丛中的小东西是什么,为何上次并未见到?” 墨沧鳞见段木涯颇有兴趣,便随手抓了一只过来,和声道:“这小东西名唤玉团,是玉宇师叔早年间于海外无名小岛上带回的仙兽。这玉团虽小,但却能通人性,不仅能听懂人言,而且久而久之,有一些玉团甚至能习得我们的语言,而且它们身形极小,不易被人发觉,实在是看家护院的不二之选了。当日各大门派的师兄的们到此为师傅贺寿,这些仙兽都被移到了嵌瑜岛上,那日你带走小北之后,就并未再做逗留,没有见到这些玉团也是情有可原。” 段木涯接过墨沧鳞手中的玉团,细细观察了一番,和声道:“没想到这小东西竟是有如此能力,当真是小看你们了。” 那玉团听到段木涯夸赞自己,便吱吱的叫了两声以示回应。 墨沧鳞见段木涯流连于四周的景致,和声道:“段师弟,我们还是先赶去翻海殿见师傅吧,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段木涯闻言尴尬一笑,和声道:“就依师兄所言,我对贵派的奇花异兽甚是感兴趣,所谓心向往之,难以自拔。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墨师兄不要见笑了。” 墨沧鳞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段师弟哪儿的话,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又哪来的见笑一说呢,我们这便赶去翻海殿吧。” 段木涯微微点头,三人便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翻海殿前。 虽说这翻海殿早已是名声在外,可是初次见到翻海殿的温瑶曦还是不禁为这大殿的宏伟所震慑,这翻海殿由一十八根巨型石柱为基,屋檐则是如海潮涌动,气势恢宏。此等鬼斧神工之作却不知是如何才能完成的。 大殿内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沧鳞,是你们回来了吗?快快进来吧。” 三人听到皇甫谦的传唤,便缓步走进了翻海殿内,只见皇甫谦端坐在正中,朗声道:“段师侄,一路辛苦,这几日路程可还顺利?” 段木涯闻言拱手道:“承蒙前辈挂念,全凭墨师兄照顾,这一路还算太平。” 温瑶曦亦是和声道:“皇甫爷爷,我们这一路上可是辛苦的很呢,戊心师兄总是催我们速速赶路。” 段木涯见温瑶曦如此无礼,连忙道:“师妹,怎能对皇甫前辈如此无礼。” 皇甫谦倒是并不在意,微微摆手道:“无妨,小丫头叫我爷爷亦是应该的,老夫几百岁的人了,能有这么个孙女也算是幸事一桩了。” 段木涯不禁一声苦笑,和声道:“前辈,不知那摇光池之事?” 皇甫谦闻言亦是收敛起笑意,缓缓道:“不瞒你们说,前些天摇光池毫无征兆下突生异变,想要进入摇光池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墨沧鳞亦是眉头紧锁,低声道:“师傅,难不成这些天您也未能解决这问题吗?” 皇甫谦缓缓点头道:“不错,此番摇光池异变似是天灾,故而以人力无法相抗,只求以摇光幻阵之力将你们送进去了。” 段木涯闻言问道:“敢问前辈这摇光幻阵是何阵法?” 皇甫谦缓缓道:“摇光幻阵乃是祖辈记载的进入摇光池的最后法门,若非情况紧迫决计不可使用,眼下便是非常时期,就只好以此法入摇光池了。” 摇光池,一路坎坷而来,化魔之事就在眼前,却又陡升了些异变,难不成真的是天意要自己为魔吗?段木涯不禁陷入了沉默,心中也略过了一丝不安,为什么,为什么总有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是自己的错觉吗? 见段木涯怔怔出神,温瑶曦和声道:“段师兄,你怎么了?” 段木涯被温瑶曦一叫才缓过神来,微微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为了我一己之私,竟是会如此麻烦皇甫前辈,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皇甫谦见段木涯面有疚意,和声道:“段师侄不必在意,这化魔一事本就是老夫提出的,我自然也会负责到底,段师侄只管养精蓄锐,准备入阵吧。” 段木涯正色道:“多谢前辈厚意,只是不知在入摇光幻阵之时,还有何要注意的地方?” 毕竟是传闻之中的幻阵,入阵前,段木涯也不觉有些紧张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幽谷 第一百零六章幽谷 皇甫谦思虑片刻,缓缓道:“这摇光幻阵乃是老夫第一次开启,个中奥妙老夫亦是不得而知,只记得古籍中记载,若入阵者心有邪念,则会被心魔所诛,永世不得轮回,你明白了吗?” 段木涯闻言一怔,一时没有说出话来,温瑶曦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朗声道:“这有何难,反正我们问心无愧,哪里怕什么心魔,你说呢段师兄。” 段木涯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墨沧鳞见段木涯似是有些不对劲,和声道:“段师弟,我看你自进了这翻海殿起便有些精神不振,是这一路太过劳累了吗?” 段木涯连忙摆手道:“也许吧,前辈,晚辈想先去幽谷前辈那儿探望一下戊心师兄,入阵之事,我会随时做好准备的。” 皇甫谦缓缓点头道:“也好,戊心师侄伤势不重,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那姑娘倒是有些古怪,似是本来就是旧伤在身,你们不妨去幽谷那儿一趟,看看便知了。沧鳞你留下来,为师还有些事要交代。幽谷的居所就在翻海殿的南面,两位师侄自行前去便是了。” 段木涯与温瑶曦相视一眼,便一并退出了翻海殿。 两人退出翻海殿,便向着南面的竹屋而去,那里就是大名鼎鼎的东海圣手幽谷长老的居所了。 段木涯与温瑶曦来到竹屋门外,朗声道:“幽谷前辈,晚辈玄火宫段木涯、温瑶曦求见。” 只听得竹屋内一个虚弱的声音和声道:“两位师侄不必拘礼,进来便是了。” 两人似是都没想到堂堂神医幽谷竟是这般中气不足,愣了一会儿竟都是没有推门而入。 正当两人刚刚反应过来时,戊心已是推开竹门,冷冷道:“进来吧,前辈正在为蝶儿姑娘医治,就不亲自来迎你们了。” 两人随戊心进了竹屋,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床上则是躺着蝶儿姑娘,看样子,这老者便是幽谷了。 幽谷见两人均是有些惊异,轻笑一声,和声道:“怎么?两位小娃娃,是被老朽的面容吓到了吗?” 段木涯见幽谷发话,尴尬一笑,拱手道:“早就听闻幽谷前辈大名,只是听闻您医道无双,实乃是修真界医道第一人,没有想到..” 幽谷淡淡一笑,和声道:“没有想到我竟然是个羸弱的老头子,哈哈,不瞒你们说,老朽百年前便是这副模样了。” 温瑶曦一直听凌霄提起幽谷,却也是没想到幽谷竟是这般老态龙钟,只好拱手道:“前辈,我乃玄火宫灵通长老凌霄门下弟子,家师时常与我提及您,说您是医道第一鬼才,今日有幸得见,当真三生有幸。” 幽谷仔细的打量了温瑶曦一番,缓缓点头道:“小丫头你资质不错,没想到凌霄师妹收徒弟倒是挺有眼光的。” 温瑶曦闻言连忙摆手道:“前辈过誉了,晚辈愚钝,师傅所受的医术多半都只是学的七七八八,哪里算得上资质不错呀。” 幽谷淡淡一笑也不再多言,回身照顾起蝶儿来,戊心见状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辈,不知蝶儿姑娘她伤势如何,她的右臂会不会落下残疾?” 幽谷用银针连刺了蝶儿右臂上的几个穴位,许是有些痛意,昏迷中的蝶儿微微皱起了眉头。 见幽谷没有答话,戊心似是又平添了几分焦虑之色,在竹屋内踱步不止。段木涯见戊心这般,便和声道:“戊心师兄,你们早一步便到幽谷前辈这里,我想以前辈的医术,蝶儿姑娘应该没有大碍才对,你不必如此紧张。” 戊心看了蝶儿一眼,眼神中透着些不易察觉的异样,为什么,这小姑娘会拼命护在自己身前?一声轻叹,戊心低声道:“紧张倒也没有,只不过不喜欢亏欠别人罢了。” 段木涯见戊心不肯承认,也不再追问,只是淡淡道:“戊心师兄,皇甫前辈说,入摇光池前需要经历摇光幻阵,而身在幻阵中则需心无杂念,我想还是等蝶儿姑娘伤愈,我们在入阵吧。” 戊心闻言面色一凛,正色道:“怎可因我的缘故再做拖延,还是你化魔之事要紧,我并无大碍,不会因蝶儿姑娘分心的。” 温瑶曦见戊心如此固执,厉声道:“戊心师兄,你平素处事可谓处处严谨,在这等性命攸关的大事上怎可如此儿戏,若是在幻阵中出了什么差池,我们又如何像厉瞳师伯交代才是。” 被温瑶曦这么一说戊心倒是一愣,沉默半晌,终于缓缓点头道:“温师妹你说得对,是我鲁莽了,你们先在此替我照看蝶儿姑娘片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去去就回。”说罢,戊心便转身离开了竹屋。 幽谷见戊心离去,缓缓道:“两个小娃娃,正巧老朽还有些事想要问你们。” 没想到幽谷会突然开口,段木涯连忙拱手道:“前辈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幽谷思虑片刻,缓缓道:“你们是怎么遇到蝶儿姑娘的,戊心又是怎么会受伤的?” 段木涯眉头微皱,和声道:“这说来话长,本来我们一行人已经行至海边,一路劳顿之下,我们便在海边暂作休整。期间戊心师兄与我们有些意见相左,故而自己去了不远处的海滩散心。我们等了许久也不见戊心师兄归来,便去寻他,却不料发现戊心师兄不敌一只硕大的赤鱬海怪,而蝶儿姑娘则是只身护在戊心师兄身前。当时情况紧迫,我们没有多加思索便合力击退了那赤鱬,蝶儿姑娘似是被戊心师兄的戮天戟反噬,没说几句话便晕了过去,我们便急急赶到仙蓬屿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如此。” 幽谷闻言倒是颇为惊疑,问道:“赤鱬?赤鱬怎么会忽然现身于我东海境内,你们当真没看错吗?” 段木涯重重点头道:“晚辈对这些异兽有些浅见,断然不会看错的。” 第一百零七章 醒来 第一百零七章醒来 幽谷缓缓站起身来,道:“我听戊心师侄说这姑娘自己一人生活在海边的孤山上,还曾受过我仙蓬屿的恩惠,可是那孤山上是一片荒凉,怎么会有人居住,再说这赤鱬一事,这等凶兽好端端的竟会在我仙蓬屿境内撒野,当真是怪事一桩啊。” 温瑶曦闻言亦是眉头紧锁,回想到方才遇到蝶儿的情景,总觉得似乎是哪里有些奇怪,只得低声道:“那这么说来,蝶儿姑娘的身世,倒是极为可疑了。” 正当三人私语时,却听得蝶儿轻咳了几声,低声道:“水,我要水。” 虽然心有猜疑,但温瑶曦还是连忙端起桌上的水杯,喂蝶儿喝下,和声问道:“蝶儿姑娘,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蝶儿淡淡一笑,低声道:“温姐姐,是你们救了我吧,戊心公子呢,他的伤?” 段木涯见蝶儿转醒,亦是和声道:“蝶儿姑娘放心,戊心师兄他的伤势已无大碍,倒是姑娘你,还有何异样吗?” 蝶儿缓缓摇头道:“就是觉得手臂麻麻的,使不上力气,其他倒也没什么了。” 幽谷握住蝶儿的右臂,又用银针连刺数穴,缓缓道:“姑娘,你现在再试试看,手臂还有无知觉?” 蝶儿点点头,右手接过温瑶曦递来的杯子用力攥了一下,虽说杯子还是滑落在地,不过可以明显感觉到蝶儿的右臂已经能用上力气了。 蝶儿自然也察觉到了右臂的变化,微笑道:“多谢老丈医治,蝶儿的右臂已是好了许多了。” 幽谷面含笑意,微微摆手道:“治病救人乃是我行医之道,况且姑娘亦是仗义助人,老朽甚是钦佩,姑娘便不必道谢了。” 蝶儿微微点头道:“老丈宅心仁厚,蝶儿无以为报,日后自当念经诵佛为老丈祈福。” 幽谷淡淡一笑,和声道:“姑娘有心了,老朽不过进了绵薄之力,姑娘不必如此记挂于心。” 蝶儿见戊心迟迟没有归来,微微皱眉道:“奇怪,戊心公子怎么还没回来?这里又是哪里呢?” 温瑶曦见蝶儿一脸困惑,便应声道:“蝶儿姑娘,这里便是你极为尊崇的仙蓬屿了。” 蝶儿闻言周身大震,环顾四周,没想到这简陋的竹屋竟是在仙蓬屿境内,那为自己医治的这位老者也定是仙蓬屿的仙人了。蝶儿的说话声音也变得微微颤抖起来:“没想到我今生竟是有幸能来到仙蓬屿,还能见到仙蓬屿的仙人爷爷,我..我真的做梦都想不到。” 见蝶儿情绪激动,幽谷连忙和声道:“姑娘,你先不要过分激动,你伤势初愈,需要静养才是,如此情绪波动,怕是对你的右臂有害无益啊。” 蝶儿闻言只得压抑着内心的憧憬,正在竹屋内一片寂静时,屋门被缓缓推开,回来的不是戊心又是何人。 戊心见蝶儿已经转醒,便快步走到床前,淡淡道:“蝶儿姑娘,你醒了?” 蝶儿见戊心直奔自己而来,倒是颇为羞涩,低声道:“我..我怎么会在仙蓬屿,你到底是什么人?” 戊心淡淡道:“我们是蜀中玄火宫的修真弟子,有要事来仙蓬屿拜访,姑娘可还有疑问?” 蝶儿莞尔一笑,和声道:“怪不得戊心公子道法如此精妙,原来也是修真之人,昨日小女子当真是多此一举了。” 戊心闻言却是沉默不语,多此一举,既然是多此一举又为何不弃自己而去呢? 见戊心不再多言,蝶儿也便缓缓躺下,和声道:“戊心公子,总之多谢你舍身相救,我实在是有些疲倦,先休息了。” 戊心缓缓点头,和声道:“段师弟、温师妹,既是蝶儿姑娘要休息,我们也不便再打扰,有什么事儿我们出去商量,蝶儿姑娘就交由幽谷前辈来照料吧。” 说罢,三人便退出了竹屋。 三人快步行至客房处,段木涯低声道:“戊心师兄,我方才与幽谷前辈谈起蝶儿姑娘的问题,幽谷前辈觉得蝶儿姑娘的身世极为可疑,不知师兄以为如何?” 戊心闻言却是面色一寒,冷冷道:“何疑之有?” 温瑶曦亦是插话道:“师兄有所不知,幽谷前辈说那赤鱬本不会出现在东海,蝶儿姑娘却说近年来总会遇到赤鱬海怪,此是第一个疑点。其次,蝶儿姑娘所说的荒山之上,本来是人迹罕至,她又怎么会在那里待了多年却不被人发现呢?” 戊心缓缓点头道:“不错,我也有此疑虑,不过她一个弱女子既是撒了些小谎又能如何,仙蓬屿高手如云,害怕她做什么不轨的勾当吗?” 段木涯被戊心这么一说倒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和声道:“师兄所言亦是有理,那我们便不打搅师兄你休息了。” 看着段木涯与温瑶曦各自回房,戊心却是心头一阵烦乱。蝶儿,为什么会让自己如此记挂?正是烦闷之际,却看到墨沧鳞缓步而来,朗声道:“戊心师兄,你的伤势如何了?” 戊心见是墨沧鳞过来,难得的挤出一丝笑容,淡淡道:“劳墨师兄挂心,幽谷前辈医道高明,我的小伤已是痊愈了。” 墨沧鳞淡淡一笑,和声道:“那便好,不知蝶儿姑娘的伤?” 戊心眉头微皱,淡淡道:“她亦是没什么大碍了。” 墨沧鳞见戊心面色有些奇怪,却又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好和声道:“戊心师弟,不知段师弟他人在何处,方才师傅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让我带话给段师弟,我这便连忙过来找他了。” 戊心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房,淡淡道:“段师弟的房间就是那一间,墨师兄请便。” 墨沧鳞闻言微微点头道:“也好,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戊心师弟歇息了,告辞。” 戊心目送墨沧鳞离去,心情却是更加烦躁不已,似是只要提及蝶儿就会让自己心绪不宁。一声轻叹,戊心重重关上房门,自己静息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月下 第一百零八章月下 仙蓬屿入夜时分 戊心缓缓走出房门,独自踱步在仙蓬屿中院,看到这月下仙树,随海风微微摇动,只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深呼一口气,淡淡一笑,夜晚的幽静难得可以平复自己躁动的内心。 “喂,是你吗木头脸?”一个轻柔的声音传进了戊心的耳朵里。 戊心先是一惊,随后冷冷道:“是你,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戊心猛一回身,却是险些撞到蝶儿身上。 蝶儿连忙退了几步,问道:“你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啊木头脸?” 戊心冷哼一声,缓缓道:“我有名字。” 蝶儿没料到戊心竟是又对自己如此冷淡,悻悻道:“知道了,戊心公子。” 戊心微微点头道:“蝶儿姑娘,你不在幽谷前辈那里养伤,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蝶儿亦是冷哼一声,悻悻道:“亏你还知道担心我,幽谷老神仙那里实在是闷得很,我这人从小便不喜欢那些药草的味道,可那竹屋里又偏偏尽是那种味道,我实在是受不了,所以就出来透透气了。” 戊心眉头微皱,冷冷道:“胡闹,若是幽谷前辈寻不得你,又要劳烦仙蓬屿的师兄弟们前来寻你了,你还是快快回去为好。” 蝶儿嘴巴一撇,悻悻道:“戊心公子不必费心了,是幽谷老神仙要我出来散散心的,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赏景的心情全无,现在就要回去了。” 戊心微微点头道:“蝶儿姑娘慢走。” 蝶儿见戊心真的与自己道别,不禁怒上心头,狠狠道:“喂,死木头,你就不知道留我一下吗?” 戊心被蝶儿莫名其妙的一通火搞得一头雾水,冷冷道:“是你说要回去的,我何必留你?” 蝶儿双目一窒,悻悻道:“你这块儿死木头,懒得跟你解释。” 蝶儿缓步走到树下,向着戊心招招手,朗声道:“死木头,快来看,这树下竟是还有这种奇怪的小动物呢。” 戊心见蝶儿手里捧着玉团把玩,竟是一时间心情爽朗了许多,也便走了过去,抓起一只放在手中,低声道:“蝶儿姑娘,你为何要处处针对在下呢?” 蝶儿闻言却是一愣,幽幽道:“针对你?你觉得我是在针对你吗戊心公子?” 戊心缓缓点头道:“若不是针对于我,又为何总是缠着我不放呢?” 蝶儿见戊心一脸严肃,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哈哈,死木头就是死木头,难怪段公子和温姑娘都不爱与你亲近,你这人当真是怪得很。” 戊心见蝶儿取笑自己,本是想反身离去,却又不知道为何竟是有些不忍离去,是今晚月色刚好还是心中另有所想。 见戊心沉默不语,蝶儿连忙和声道:“喂喂,戊心公子,方才的话我是随口说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戊心微微摇头,冷冷道:“蝶儿姑娘无需自责,我本来就怎么不讨人喜欢。” 蝶儿闻言亦是眉头微皱,和声道:“戊心公子,你为人仗义,又有担当,除了这块儿木头脸甚是惹人厌烦,其他的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 戊心轻轻的将手中的玉团放下,淡淡道:“我自幼便不讨人喜欢,跟师傅上山后就再也没有与俗世打过交道,想来也有十多年了,若是有得罪蝶儿姑娘之处,还望姑娘多多海涵,只是今后不要再处处针对于我,姑娘可还能答应在下?” 蝶儿亦是放掉手中的玉团,幽幽道:“公子何必如此执着于我,今日月色正好,若不好好赏玩,岂不是可惜了。” 戊心只觉得蝶儿着实是有些蛮不讲理,便拱手道:“蝶儿姑娘既然有雅兴赏月,那戊某也不便再做打扰,告辞了。” 蝶儿见戊心反身便走,也不再多留,只是朗声道:“木头脸,你认真起来其实也蛮可爱的。” 看着戊心缓缓消失在夜色中,蝶儿倚在树下,一声轻叹,自语道:“天无尽,海无涯,苍月无瑕。茫茫玉轮天际挂,欲饮无觞叹月华。” 不觉间已是过了三日,戊心与蝶儿的伤也已经痊愈。 仙蓬屿翻海殿 皇甫谦与段木涯相对而立,一旁的墨沧鳞却是面露焦急之色,似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皇甫谦朗声道:“沧鳞,摇光幻阵今日无论如何为师也要开启,你不必再多言了。” 段木涯亦是正色道:“墨师兄,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进这摇光幻阵一试,若真如皇甫前辈所言,这摇光幻阵的玄关怕是已经受损,若不能趁这最后时刻进入摇光池,怕是还要再等上数月才行了,如此紧迫关头,纵使是有危险,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墨沧鳞欲言又止,旁边的温瑶曦亦是愁眉不展,只有戊心依旧面色不改,冷冷道:“皇甫前辈,我们此行颇为不顺,那摇光池与摇光幻阵亦是麻烦频出,我想这恐怕不单单是巧合而已吧。” 皇甫谦闻言面色一寒,缓缓点头道:“不错,老夫也觉得个中自有蹊跷,不过在我仙蓬屿禁地竟是还能如此为所欲为,此番道行,恐怕亦是世间少有吧。” 戊心亦是眉头紧锁,缓缓道:“前辈,你说这一切会不会是魔族妖人所为?” 墨沧鳞闻言一震,忙道:“戊心师弟,你的意思是我仙蓬屿已然有魔族妖人混入了吗?” 戊心重重点头道:“不错,我正有此意。” 皇甫谦双目微闭,微微摇头道:“戊心师侄,虽然你的分析颇有道理,但身为一派之主,我不会轻易怀疑门下弟子及长老,若是我门下出了问题,我自会查明,可这事因不明之际,还望师侄不要妄加揣测。” 戊心见皇甫谦面露不悦,忙拱手道:“戊心多有冒昧,还望前辈恕罪。” 皇甫谦大手一挥,缓缓道:“罢了,我仙蓬屿连遭暗算,我这个做掌教的亦是难辞其咎,师侄好心提醒我亦会放在心里,只是眼下这摇光幻阵凶险异常,你们若是要入阵的话,可是更需心志坚定才是啊。” 第一百零九章 入阵 第一百零九章入阵 段木涯闻言正色道:“前辈,我意已决,只是此番摇光池一行,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只让我自己入阵,温师妹与戊心师兄在仙蓬屿待我回来便是了。” 温瑶曦闻言连忙道:“段师兄,这幻阵凶险,我们一起还好有个照应,你自己入阵,我..我们着实是放心不下啊。” 戊心亦是冷哼一声,幽幽道:“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什么幻阵,这趟我亦是走定了。” 见两人如此执着,段木涯也不再坚持,只是缓缓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婆婆妈妈了,只是幻阵凶险,只求我们能得已顺利进入那摇光池吧。” 皇甫谦见三人已然统一了意见,便和声道:“三位师侄先行回房歇息,我与几位长老准备幻阵之事,今日正午乃是阳气最盛之时,许是能压制幻阵中的阴气,倒是三位师侄便再回翻海殿,我自会助你们入阵。” 三人拜别皇甫谦便退出了翻海殿,温瑶曦见两人一脸严肃,淡淡一笑,和声道:“两位师兄,说不定这幻阵并不像皇甫老爷爷说的那般可怖,我们自幼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想必不会有业报上身的,你们也不必过分担忧了。” 见温瑶曦宽慰自己,段木涯亦是挤出一丝笑容,和声道:“没想到此行竟是如此波折,还连累了戊心师兄与师妹你,我着实是有些过意不去,待化魔一事了结,我定要好好谢谢两位了。” 戊心冷哼一声,幽幽道:“不必了,眼下最重要之事,便是要先想想我们怎么才能活着走出摇光池吧。”说罢,戊心便向着幽谷的竹屋而去了。 温瑶曦见戊心身影渐远,自语道:“戊心师兄这时候去幽谷前辈那儿,是伤势又有反复吗,还是说入阵前要去见见蝶儿姑娘呢?” 段木涯见温瑶曦望着戊心的背影怔怔出神,便和声道:“温师妹,我们先行回去静息一番吧,我想戊心师兄应该是去幽谷前辈那儿探望蝶儿姑娘了,正午时分应该会来和我们汇合的。” 温瑶曦见段木涯面露笑意,心中更是又明白了几分,淡淡道:“段师兄,你看戊心师兄他对蝶儿姑娘如何?” 段木涯亦是望向戊心的背影,和声道:“戊心师兄虽然嘴上不说,其实还是会在乎蝶儿姑娘的安危吧,毕竟是共历生死,有些记挂也是难免的吧。” 温瑶曦摆摆手,回身向居所而去,幽幽道:“我看呀,戊心师兄好像是喜欢上蝶儿姑娘了呢。” 喜欢,难道共历生死之后,便一定是喜欢吗? 幽谷竹屋前,戊心站定在幽谷居所之外,朗声道:“前辈,晚辈戊心求见。”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竹屋内传出:“戊心师侄,蝶儿姑娘已然伤愈,今晨便由我仙蓬屿门下弟子护送回家了,师侄若是专程来探望蝶儿姑娘,那就大可不必进来了。” 她走了,戊心心头却是莫名的一阵失落,也罢,正午时分便要入摇光幻阵,她不再也许自己的内心还能平复许多吧。戊心朗声道:“多谢前辈指点,那晚辈也便不再叨扰前辈了。” 幽谷亦是朗声回应:“去吧,摇光幻阵玄妙不测,吾辈众人还从未有人尝试过以摇光幻阵之力进入那摇光池中,个中要领亦是无从谈起,此行定要万事小心才是。” 戊心离开竹屋后总觉得心里空落的很,不觉间竟是走到了与蝶儿一起赏月的那颗树下,说是一起赏月,到最后却好似是不欢而散,只是那句你认真起来还蛮可爱的,让戊心久久无法释怀,自己竟是也会有被人喜欢的地方吗,别人不都是很讨厌自己的执拗才对吗? 花丛中的玉团发出吱吱的叫声,似是再对戊心发问,昨晚的那位姑娘去了何处?戊心轻轻抓起一个玉团,怔怔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墨沧鳞匆忙赶了过来,急道:“戊心师弟,原来你在此处啊,师傅与诸位师弟已然寻了你许久了,这正午时分将至,速速随我去翻海殿吧。” 戊心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马上就要停在正上方,怕是还是不到一刻就要到正午了。戊心亦是急忙随墨沧鳞而去,不一会儿便赶到了翻海殿。 见戊心赶到,段木涯拱手道:“皇甫前辈,戊心师兄已然赶来,还请前辈开启摇光幻阵吧。” 皇甫谦缓缓点头道:“正午以至,阳盛阴衰,摇光幻阵,为玉池开!”说罢,皇甫谦一声大喝,旁边的几位仙蓬屿的长老亦是眉头紧锁,只见翻海殿中心处,豁然出现一个方圆数尺的紫色阵法,翻海殿内一时间紫芒大盛,若紫云压城一般,将原本通亮的翻海殿染得一片幽暗,虽说这摇光幻阵乃是仙家法阵,但却是阴气森森,段木涯等三人具是面面相觑,毕竟是第一次见到此等仙家法阵,难免会有些紧张,只是与三人相同,在场的众人均是不寒而栗,似乎未曾想到这传闻中的摇光幻阵会是这般光景。 段木涯与戊心、温瑶曦相视一笑,淡淡道:“摇光幻阵就在眼前,我来打头阵,温师妹、戊心师兄,小心了。” 温瑶曦虽说心有惧意,但也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和声道:“段师兄,你..你自己也要小心了,我们摇光池见,你一定要活着进来啊!” 段木涯闻言重重点头,第一个站到阵中,皇甫谦左手虚点数下,右手一挥,段木涯便凭空消失在了阵中。 见段木涯已然入阵,戊心则是第二个站在阵中,皇甫谦亦是用同样的方法将戊心送入了摇光幻阵中。温瑶曦紧随其后,皇甫谦稍作调息,运气真力,亦是将温瑶曦安全的送入了阵中,至此,三人均已入阵,剩下的时间内,皇甫谦与仙蓬屿的诸位长老就是要守在这摇光幻阵前维持着法阵,等待三人平安归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幻梦 第一百一十章幻梦 “木涯?是你吗?” 段木涯猛然睁开双眼,自己竟是身在锦川。 “木涯,是你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她,慕容紫苑。 段木涯走在人头攒动的锦川城中,却始终寻不到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 一声琴音,凤栖香枝。 段木涯驻足而立,忆起与慕容紫苑的初见,正是这锦川城,可为何偏偏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陌生,这琴音亦是虚无缥缈,无迹可寻。 幻阵,这就是摇光幻阵了吧。段木涯猛然警觉,自己身在这凶险的摇光幻阵中,这声音,这琴音,怕都是幻象吧。可是为何,为何偏偏是锦川,为何是慕容紫苑,难道这就是皇甫前辈所言的诱惑吗? “木涯,你在找我吗?” 慕容紫苑忽然出现在段木涯眼前,段木涯先是一惊,却不禁下意识的点点头,和声道:“慕容师妹,你..你还好吗?” 慕容紫苑莞尔一笑,淡淡道:“有你在,我又有何不好?” 段木涯闻言周身一震,呆呆的看着慕容紫苑,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沉默不语,缓缓走到他的身边,牵起他的左手,低声道:“木涯,这些日子,你可有想过我?” 段木涯被慕容紫苑牵起的手竟是不觉间有些颤抖,自己可有思念过她? 慕容紫苑就这样拉着段木涯在锦川的街巷里走着,原本不长的街巷两人竟是走了许久许久,久到段木涯已经忘记了忘记了时间,忘记自己身在这幻阵之中。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满面笑意,心头亦是一丝暖意拂过,原来自己要的,不过也就是和心爱之人漫步于夕阳下,街巷中吧。 慕容紫苑轻声道:“木涯,随我去个地方好吗?” 段木涯微微一笑,和声道:“慕容师妹,你要带我去玉仙竹林吗?” 慕容紫苑惊疑一声,淡淡道:“你怎么知道的?” 段木涯紧紧握着慕容紫苑的玉手,和声道:“不知道,总觉得我们好像应该去那里,总觉得你会带我去那里。” 慕容紫苑亦是莞尔一笑,拉着段木涯御风而起,不一会儿两人便落定在了玉仙竹林里。 慕容紫苑淡淡道:“木涯,我带你去见个熟人可好?” 段木涯闻言一愣,这玉仙竹林里的熟人,难不成是琼月前辈吗?思来想去也不得其解,段木涯只得和声道:“熟人,难不成你要带我去见琼月前辈吗?” 慕容紫苑诡秘一笑,幽幽道:“自然不是,你且随我来,等等便见分晓了。” 段木涯就这样跟在慕容紫苑身后,走到了竹林内的一处院落外,可是自己明明记得这竹林内本是没有人烟才对,这院落,却又是何时建成的呢? 正在段木涯不解之时,前方那院落里竟是走出一男一女,那女人似是极为面熟,男人却是从未谋面过的样子。 慕容紫苑幽幽道:“木涯,你看那女子,不正是那日在竹林里与我们交战的酸与吗?” 段木涯闻言恍然大悟,不过心中亦是万分惊疑,问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将它烧成了灰烬,它又怎么会死而复生?” 慕容紫苑也不管段木涯发问,只是淡淡道:“你看他们二人这般恩爱,死生之事,又有何意呢?” 段木涯惨笑一声,冷冷道:“死生之事,又如何会没有意义,如果是我死了,你还会觉得如此吗?” 忽然间被段木涯这么一问,慕容紫苑倒是有些哑口无言。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不语,又是冷冷道:“慕容师妹,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慕容紫苑吗?” 慕容紫苑闻言倒是极为淡定,和声道:“木涯,为何忽然这么说,难道是我刚才的话惹你不开心了吗?” 段木涯轻轻松开握着慕容紫苑的左手,淡淡道:“慕容师妹她怎么会说出死生何意这种话来呢,她是被诺音前辈费尽了心力才捡回了一条性命,故而取名为紫苑,如此珍视生命之人,又怎会如此无情?” 慕容紫苑捡起地上的一片竹叶,淡淡道:“木涯,你可知这酸与与她的丈夫亦是有情之人,却无奈这世间越来越容不下这痴情之人,与其被世人所欺,倒不如与我在这玉仙竹林里共度一生来的逍遥。” 段木涯缓缓转过身去,冷冷道:“世人诚然善欺痴情人,却不知这痴情之人之于世间,乃是世间之幸事,与其在这幻梦中聊以自慰,倒不如在那欺人的世间,寻得真正的慕容紫苑才是了。” 话音刚落,段木涯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竟是不自觉的沉沉睡去,直到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段师兄,你快醒醒呀!” 段木涯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是身处仙境一般,脚下薄雾冥冥,周围的池水中隐隐透出丝丝仙气,五彩斑斓。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却是满面愁容的温瑶曦。 段木涯拍拍脑袋,有些吃力的站起身来,和声问道:“温师妹,我们这是在哪儿?难不成这里便是摇光池了吗?” 温瑶曦亦是半知半解,缓缓摇头道:“我也是刚刚醒来不久,却发现你与戊心师兄均是昏死在一旁,气息亦是极为微弱,我便度了些真元给你们,却也是没有丝毫作用,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段师兄。”说到最后,温瑶曦话语中已是带了几分哭腔,看来是被段木涯与戊心吓得不轻。 段木涯拼命的晃了晃脑袋,感觉方才在那幻阵之中的眩晕感还没有完全退却,只得缓缓道:“这摇光幻阵果然厉害,怕是戊心师兄被幻阵里的东西所迷惑以至于不能自拔,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戊心师兄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温瑶曦闻言大惊失色,急忙道:“怎么会这样,段师兄,那你快想办法帮帮戊心师兄呀!” 段木涯缓缓摇头道:“恐怕我们谁也帮不了戊心师兄,这破阵之法就在于能放下心中的牵挂,若是戊心师兄执念如此,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梦魇 第一百一十一章梦魇 两人静静的坐在戊心的身边,距离段木涯转醒已是过了一个时辰之久,而戊心依旧没能醒来,更糟的是,戊心的气息已然越来越弱,怕是撑不过半个时辰了。 温瑶曦看着戊心怔怔出神,幽幽道:“段师兄,你说戊心师兄在幻阵中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让他这般放不下。” 段木涯亦是苦笑一声,淡淡道:“人生在世,总会有些解不开的心结吧,戊心师兄他平素里尽是在压抑自己的感情,只是一到这幻梦中,难免会执拗于这些心结,戊心师兄性子坚韧,怕是已深陷于其中,难以自拔了。” 正是两人沮丧已极时,戊心竟是猛然间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两人见状均是大喜过望,没想到戊心竟是能忽然转醒,段木涯更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是自己求戊心前来,若是戊心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怕是要悔恨终生了。 还不等两人开口,戊心便自行站起身来,只是眼神空洞,似是中了邪术一般。 段木涯见状连忙拉着温瑶曦退后数步,不消片刻,戊心已是双目血红,周身散发出一股凶戾之气,与平日里沉稳的戊心大相径庭。 段木涯缓缓抽出九幽,冷冷道:“温师妹,我看戊心师兄已被幻梦所惑,拔剑吧!” 戊心似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忽然间仰天长啸,戮天戟亦是蓝芒大盛,只不过在这摇光池的盈盈仙气中,戊心手持戮天戟愈发显得邪气逼人。 段木涯眉头紧皱,狠狠道:“皇甫前辈曾说过,没能看破心魔的人便会被心魔所制,化作梦魇,永世为奴,戊心师兄怕是已经无药可救了!” 温瑶曦亦是面露痛色,涩声道:“段师兄,难道我们要与戊心师兄一战不成?” 段木涯长剑一挥,重重点头道:“不错,现下戊心师兄神志不清,而且已经受了幻阵蛊惑,如若我们不出手,戊心师兄亦会取我性命的!” 温瑶曦却迟迟不肯亮出倾国,涩声道:“虽然戊心师兄平日里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是若要让我和他动手厮杀,我..我下不了手!” 戊心趁两人交谈之际,已是御起戮天戟杀了过来。只见戮天戟威势大盛,如一头出海的蛟龙一般直袭二人而来。 段木涯见温瑶曦仍是无心一战,只得御起九幽迎面而上,九幽剑亦是化作一头黑蛟一般与戮天戟重重相撞。段木涯没料到戊心这一击竟是如此霸道,整个人被震开了数尺,刚好把温瑶曦暴露在了前方。 戊心自是没有了丝毫情感,戮天戟直袭温瑶曦而去。段木涯见温瑶曦还是一脸痛色,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折返回来又接下了戊心这奋力一击。 段木涯心头陡升寒意,没想到戊心被心魔迷惑后竟是功力大进,自己全力一战却只能险险抵御戊心的攻势。反观戊心却是面不改色,甚至还要要再加些力道的意思,自己一人尚可勉力一战,只是温瑶曦如此犹豫不决,自己还不得不顾及她的安危,如此一来,两人均是凶多吉少了。 戊心忽然间腾身而起,戮天戟也跟着戊心一起悬于半空之中,戊心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将毕身的力道全部集中在了这戮天戟之上。 段木涯回想起当日自己在守剑阁禁闭之时,厉瞳曾对自己说起过,自己传与了戊心一式绝艺,名唤戮天式,这戮天式汇聚周身真元于戮天戟之上,全力一击之下,纵使是道行如厉瞳一般,也不敢说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更不要说段木涯与温瑶曦了。 段木涯见势不妙,大喝一声:“温师妹,快快起身应战,如若不然,我便要下决心与戊心师兄同归于尽了!” 温瑶曦闻言周身大震,同归于尽,段师兄要与戊心师兄同归于尽。不!不能让段师兄死,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怎么能让段师兄赴死! 温瑶曦缓缓起身,倾国刃亦是华光大盛,正色道:“段师兄,我与你并肩而战,什么赴死的傻话,就别再说了。” 段木涯见温瑶曦恢复了往常的精神,也便送了一口气,缓缓道:“温师妹,我看戊心师兄这戮天式虽然霸道,但也只能专攻我们其中一人,等会儿我趁戊心师兄不备,先行发难,他必会全力攻我,你到时伺机而动,记得一定要一招制住戊心师兄,不能留给他可乘之机。” 温瑶曦本来还想反驳,不过看到段木涯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也便重重点头,柔声道:“段师兄,一定小心啊!” 段木涯与温瑶曦关切的眼神相交,亦是淡淡一笑,点头道:“云州之时,师妹曾答应令妹,化魔事了便返回云州看望他二人,瑶光池就在眼前,怎能这般功亏一篑!” 段木涯御起九幽,趁戊心集中精神运功之际,闪身到了戊心的身后,以玄火之力寄予九幽之上,一时间九幽突然化作幽冥烈焰一般,威势丝毫不输戮天戟分毫。 化为梦魇的戊心似是觉察到了身后的危险,戮天戟也似是寻到了对手一般蠢蠢欲动。 段木涯面色一寒,还在不停的将真元渡入九幽。温瑶曦看在眼里却是大为疑惑,原本段木涯只是要引诱戊心分神,如今却做出一副以死相拼的样子,当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戊心的注意力也显然是被段木涯吸引了过去。看来被梦魇所惑的戊心,虽说功力大增,但分析战局的能力却是大不如前了。 段木涯见戊心将要运功完毕,便大喝道:“温师妹,你集中精神看好戊心师兄的空当之处,务必要一招制敌,否则我们三人都会白白死在这摇光池内,明白了吗!” 还不等温瑶曦应声,戊心已是仰天长啸,戮天戟豁然打下。这戮天式果然如厉瞳所言,霸道无匹,吞天灭地。段木涯面对此等杀招亦是毫不示弱,九幽神剑悬于胸前,大喝一声:“斩阳诀!” 第一百一十二章 蜚廉 第一百一十二章蜚廉 两种极为霸道的法诀相撞,天地为之失声。 一道强光闪过,温瑶曦在缓过神来时,段木涯已是被击退了数尺,单膝跪地,似是伤的不轻。反观戊心,虽然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但与段木涯相较却是好的太多了。 段木涯见温瑶曦竟是看的发愣了,连忙急声道:“温师妹,快动手,戊心师兄眼下元气大损,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温瑶曦被段木涯的一声大喝惊醒,咬紧牙关,御起倾国向戊心打去。戊心果如段木涯预料的一般,行动极为迟缓,似是虚弱已极。 鲜血,喷涌而出。 倾国刃重重砸在戊心前胸之上,戊心一口鲜血喷出,可戊心却还是面不改色,一脸凶煞,似乎这致命一击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一般。 段木涯看在眼中亦是十分惊异,没想到被梦魇所制的戊心竟是化作了不死之身一般,温瑶曦全力一击,却还能这般面不改色,到底该如何对付眼前的这个“怪物”才好呢? 戊心猛地回头看向温瑶曦,显然是被方才的一击触怒了,戮天戟沾满了戊心的鲜血,被染成了暗紫色。温瑶曦被戊心这么一看,登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涩声道:“戊..戊心师兄,我..我..我……” 段木涯见温瑶曦竟是呆立在空中,连忙飞身过去,拉起温瑶曦便走。戊心此刻亦是恢复了元气,直追两人而来。段木涯带着温瑶曦夺路而走,不一会儿便行至了摇光池的深处,戊心亦是穷追不舍,三人就这般来到了摇光池的最深处,也就是皇甫谦口中的化魔池所在。 戊心来到这化魔池畔,似是被池水的化魔之力所压制,竟是畏畏缩缩,不敢靠前一步。段木涯亦是感觉胸闷不已,每靠近那池水一步,就像被利刃刺骨一般恶痛。温瑶曦看出段木涯脸色大变,为了保护自己却又不得已远离发狂的戊心,涩声道:“对不起段师兄,我..我总是拖你的后腿。” 段木涯见温瑶曦满脸疚意,微微摇头道:“此番是我判断失误,与你无干,没想到戊心师兄竟是成了不死之人,而且要你亲手重创戊心师兄,也着实难为你了啊。” 温瑶曦忽然间抽出倾国,挡在了段木涯面前,正色道:“段师兄,这次我绝对不会让戊心师兄动你分毫了,化魔池就在眼前,我来替你挡住戊心师兄,你快快完成化魔之事,说不定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 段木涯没料到温瑶曦竟是忽然间如此果决,重重点头道:“温师妹,记得我们的约定!”说罢,段木涯一步一顿的向化魔池走去,温瑶曦则是严阵以待,以防戊心随时发难。 同行而来的三个人,却变作了这般模样,温瑶曦看着眼前满面凶煞的戊心和身后步履蹒跚的段木涯,银牙紧咬,一个人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段木涯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化魔池,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只是胸口如被钝器重击一般愈发疼痛难当。化魔池果然对自己的魔血分外敏感,若是自己踏进这化魔池中,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折磨。 段木涯每向前走一步,化魔池中的池水都会翻腾的更厉害一些,以至于池水飞溅,已经有些打在了段木涯的身上。冷不防被化魔池水所溅,段木涯只觉得周身如烈焰焚身一般剧痛,而且这份痛楚还在不停的向周身各处散播,自己竟是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 温瑶曦见段木涯步履艰难,心头实在是不忍,但化魔之事本就是此番涉险进入摇光池的目的,又怎能轻言放弃,只得朗声道:“段师兄,一路坎坷,只剩这一步之遥,不可言弃啊!” 段木涯回想起这一路来的种种坎坷,身后的戊心更是因为自己化魔之事变作了梦魇傀儡,自己又如何能因为这区区痛楚便轻言放弃。 温瑶曦见段木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御起了九幽飞向化魔池而去。 段木涯忍着剧痛借助九幽之力将自己抛向化魔池中,怎料异变陡升,化魔池霎时间腾起一道水墙硬生将段木涯打飞回了温瑶曦身畔。温瑶曦见状连忙上前查看,却发现段木涯毫发无损,不禁松了一口气,和声道:“段师兄,你看那化魔池似是有什么机关存在呢?” 段木涯缓缓起身,点头道:“不错,我方才飞过去的时候隐隐感觉到池中有一股仙力将我击飞,却不知那仙力来自池水的何方,没想到最后关头竟还是阻碍重重,我这一身魔血可当真是金贵的很啊。” 说话间,那化魔池中异变又生,两道水柱冲天而起,小小的水池中竟是涌出了一道道巨浪,不一会儿便将三人的衣衫打湿,奇怪的是涌出的池水似乎没有化去魔血之力,段木涯与戊心均是感觉不到不适,只是这水着实是凉的很,说不定已经在池底蛰伏了千百年。 段木涯与温瑶曦都是急忙运起焚天昧火法诀,抵御着刺骨的水寒。 一声怒吼,似是远古的嘶吼,这压抑已久怒吼震的整个摇光池都为之摇晃。 段木涯面色一寒,冷冷道:“这个吼声,难不成便是皇甫前辈所说的摇光池内的巨兽吗?” 温瑶曦惊疑道:“巨兽?这摇光池内竟还有巨兽存在吗?” 段木涯缓缓道:“不错,听皇甫前辈说,这摇光池深处有一头沉睡已久的巨兽,怕是被我方才的举动惊醒了!” 话音刚落,却看那摇光池中赫然出现了一头鸟头鹿身,大如小丘的巨兽。 段木涯见这巨兽庞大若此,亦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冷冷道:“温师妹小心了,我曾听师傅讲过,上古时期有一鸟首鹿身的巨兽,名唤蜚廉。我看眼前的这巨兽便是那上古神兽蜚廉了,却不知是为何被困在了这摇光池深处,难怪池水有化去魔血的神效,原来是有蜚廉所在的原因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盛怒 第一百一十三章盛怒 温瑶曦已是被眼前的蜚廉吓得目瞪口呆,毕竟这等神兽早已出乎了温瑶曦的想象范围,也难怪她会如此错愕。 蜚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三人,似是对这些凡人扰了自己的清梦十分不满。 段木涯见蜚廉似是对三人大为不满,缓缓道:“温师妹,我看怕是我们扰了神兽清修,它好像要发怒了。” 温瑶曦苦笑一声,缓缓道:“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呀,它若是发怒了,恐怕..” “尔等凡人何故擅闯我摇光池禁地!”一声怒喝,竟是眼前的蜚廉发出的声音。 没想到蜚廉已经修炼的可以听懂人言,还可以交谈自如,段木涯上前一步,正色道:“圣尊,我等进入摇光池乃是受了仙蓬屿掌教皇甫谦的指点而来,为的是化去我一身的魔血,惊扰了圣尊清修,实在是无心所致,还望圣尊宽恕则个。” 蜚廉的巨眼打量了段木涯一番,沉声道:“你,是魔?” 段木涯重重点头道:“不错!” 蜚廉摇动着硕大的身躯走向段木涯身边,轻轻的嗅了嗅,沉声道:“少年,你身上似乎并无魔气,难不成是我睡久了,竟是连魔气也嗅不到了吗。” 段木涯苦笑一声,缓缓道:“圣尊有所不知,我身上的魔血似是极为特殊,故而连我自己都无法察觉与寻常人类有何异同,此番前来,便是要化去这一身魔血,做回凡人,还望圣尊成全。” 蜚廉又是仔细的打量了段木涯一番,沉声道:“少年,你可知化魔之事,可能会要了你的性命?” 温瑶曦闻言连忙问道:“圣..圣尊,你说段师兄他会因化魔丧命,这又是为何?” 蜚廉低吼一声道:“废话,化去一身魔血自然要承受失血过多之险,而且魔血不同于人血,魔族人对精血十分依赖,稍有损失过量便会奇痛无比,更不要说化干了,少年,你当真想清楚了吗?” 段木涯面色一寒,正色道:“没想到魔族中人竟是还有如此忌讳,不过我既然进了这摇光池,便定要化魔为人!” 蜚廉又是一声低吼,沉声道:“你这少年倒是有骨气,你们身后的这个少年,也是来摇光池化魔的吗?” 两人转身看向戊心,只见戊心似是对蜚廉十分忌惮,不敢靠前半步,只是手中的戮天戟隐隐发出微光,似是在提醒着主人面前的神兽乃是自己的大克星。 蜚廉见戊心一身煞气,沉声道:“这少年,竟是被梦魇所惑,这摇光池内怎会有梦魇存在,你们速速如实招来,如若不然,休要怪本尊动怒了!” 段木涯见蜚廉对戊心大为不满,连忙拱手道:“圣尊,我们三人乃是通过仙蓬屿的摇光幻阵才得以进入这摇光池内,在下的这位师兄在幻阵中被梦魇所惑,以至于不能自拔,并非是有意而为之,还望圣尊明鉴。” 蜚廉一声怒吼道:“胡闹,摇光幻阵岂可轻易开启,小辈们当真是胡闹的,这少年入魔已深,你们快快让开,待本尊施术唤醒他,再晚个片刻,他怕是要做一辈子梦魇了。” 温瑶曦与段木涯连忙让开道路,蜚廉缓步走向戊心。戊心见蜚廉向自己而来,浑身颤抖不已,却怎么都无法移动半步,蜚廉一声巨吼,戊心整个人都被蜚廉吐出的气息吹飞了数尺。 这吼声显然对戊心体内的梦魇十分奏效,戊心随即一声惨叫,一股股黑血竟是从耳朵里流出,再看戊心面目扭曲,极为痛苦,温瑶曦已是双目紧闭,不忍再看。 一口黑血喷出,原本还入魔已深的戊心重重摔在地上,偌大个摇光内池,一时间鸦雀无声。 蜚廉缓缓走进戊心,看着昏迷不醒的戊心沉声道:“这少年执念之深乃是本尊平生仅见,好在他入魔不久,你们带他回去好好调息几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说罢,蜚廉拖着硕大的身躯缓缓向段木涯走去。 温瑶曦听闻蜚廉说戊心已无大碍,便缓缓睁开双眼,不过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大惊失色,急道:“圣尊快闪开!” 只见是戊心御起戮天戟向蜚廉杀去,蜚廉身形硕大哪里躲得开戊心的奋力一击,只得是回身一挡,抬起两只前腿向戊心踩去。戊心显然早有准备,戮天戟向地上一撑,险险躲过蜚廉的双蹄,反手一戟,正中蜚廉的颈下。 蜚廉一声怒吼道:“尔等鼠辈,竟敢伤了本尊,当真找死!” 段木涯本以为戊心已经被蜚廉唤醒,却不想反而竟是重创了蜚廉,本以为能带着戊心全身而退,可现在看来,却又是空欢喜一场了。 蜚廉遭了戊心的偷袭已是怒不可遏,不停的向戊心踩去,欲杀之而后快。段木涯见戊心身陷险境,竟是赶在了蜚廉之前一个箭步上前将戊心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温瑶曦见戊心如此鲁莽,低声道:“段师兄,我知道你救戊心师兄心切,可这样一来,那蜚廉圣尊可是决计不会放过我们了!” 段木涯面色一寒,低声道:“那也总不能看着戊心师兄被踩成肉酱吧,圣尊说了戊心师兄还有救,我们便一定要将他从梦魇中救出来才是啊!” 见蜚廉怒气正浓,段木涯只得狠狠道:“我本想让圣尊帮戊心师兄恢复神智,却不想弄巧成拙,如今看来,我们也只能死守住戊心师兄,再图圣尊平息了怒火后,再施以援手了。” 见两人护在戊心身前,蜚廉又是一声怒吼道:“好啊,几个小娃娃一起设计算机本尊,看来不给你们些苦头尝尝,你们是不会老老实实的说出私闯摇光池的目的何在了!” 说罢,蜚廉猛地向三人冲来,丝毫没有给三人喘息之机,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将三人吞入腹中。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蜚廉的道法对戊心开始起了些作用,戊心竟是在那奋力一击之后,都是一脸阴霾,一动不动,就好像是化作了失了魂的尸身一般。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血战 第一百一十四章血战 段木涯本来已经飞出了数尺,却见戊心马上就要落入蜚廉之口,连忙反身折回想要将戊心拉出巨口,却不想蜚廉的巨齿竟是锐利如此,自己不过是轻轻的蹭到,登时便皮开肉绽,险险拉出戊心后,段木涯的右臂已是血流不止。 温瑶曦见段木涯伤的不轻,急忙闪身赶到段木涯身旁,连点段木涯右臂几个穴位急声道:“段师兄,快快止住血,我来对付蜚廉。”说罢,温瑶曦御起倾国向蜚廉飞去。蜚廉见温瑶曦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巨蹄不住的挥舞,温瑶曦则是周旋于蜚廉的攻击之下,凭着自己身形娇小,每次都能险险避开,不过随着蜚廉发现了温瑶曦的意图,也便不再主攻她,转而又盯上了段木涯与戊心。 只见蜚廉的巨目金芒大盛,一道道强光直射两人而去。段木涯见状立刻御起九幽,只听得铛铛铛三声,九幽竟是被击飞在地。段木涯手无寸铁,且还要保护戊心周全,一时间情势危机万分。 蜚廉见段木涯已没有了抵抗之力,却也丝毫不留情面,又是几道金光打出,正中段木涯的前胸。 温瑶曦见段木涯被蜚廉重创,心头一阵盛怒,倾国又是化作了漫天剑雨向蜚廉打去。 蜚廉见温瑶曦来势汹汹,却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张开血盆大口将剑雨尽数吞进了腹内。温瑶曦见状大惊失色,转身飞到段木涯身旁拉起两人便走,怎奈蜚廉体型虽然硕大,但速度却并没慢了多少,再加上自己还带着两个或是受了伤,或是假死一般的人,片刻间便被蜚廉追了上来。 段木涯被金光打中了前胸后血流不止,越发虚弱,只得缓缓道:“温师妹,我看圣尊并没有要我性命的意思,你且带着戊心师兄速速逃开,剩下的我与圣尊交涉便是了。” 温瑶曦紧咬银牙,涩声道:“段师兄,我知道你怕连累于我,只是眼下圣尊已是被我们激怒,万一你交涉不成,很可能有性命之忧,你..你叫我如何能放得下你啊!” 段木涯轻咳一声,拭去嘴角的鲜血,低声道:“师妹,我看圣尊若是想要我们的性命也不至于如此拖沓,只怕是另有用意,你且带着戊心师兄先行避让,剩下的交由我来处理。” 温瑶曦知道段木涯一向心思缜密,越是到了危急关头,自己便越发依赖于段木涯的判断,此番自然也不例外。只见温瑶曦拉起戊心便走,段木涯却是停在了原地。 蜚廉没料到段木涯会忽然停下脚步,吼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 段木涯强忍着胸口的剧痛,一字一顿道:“圣尊,我等三人却是为了化魔之事而来,还望圣尊明鉴,至于戊心师兄方才的行径,怕只是入魔太深以致,还望圣尊施救。” 蜚廉见段木涯还在做辩驳,也不再多言,巨目金芒又盛,向着段木涯打去。段木涯着实没有想到蜚廉盛怒这般,竟似是失去了理智一般,虽然御起护体真元,却也难逃被仙光穿体而过。几道金光打穿了段木涯的躯体,段木涯只觉得周身冰冷异常,倒飞了出去。 温瑶曦见段木涯被蜚廉击飞,鲜血狂喷不止,整个人呆立在空中,涩声道:“木涯,木涯!” 段木涯,这个名字好熟悉,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哭泣,我怎么了,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戊心缓缓睁开双眼,却见得自己四周一片幽暗,究竟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摇光池,自己本应该在摇光池中,而这幽暗之所又是哪里,有人在为段木涯哭泣,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吗? “啊!”一声长啸,惊呆了温瑶曦,是戊心,戊心如破茧成蝶般傲立于空。戮天戟蓝芒大盛,向眼前的蜚廉刺去,戮天式一出威势自是极大,连蜚廉这等神兽都不禁退避三分。 温瑶曦趁机抱起血流不止的段木涯,哭道:“木涯,你醒醒啊木涯,我来帮你止血,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的,快起来啊!” 戊心见段木涯伤重如此,亦是一阵盛怒,大喝道:“妖兽,纳命来!” 蜚廉见戊心杀来,只是闷吼一声,强大的冲击力亦是逼得戊心连退数尺,退到了温瑶曦与段木涯身边。 戊心见段木涯血流不止,冷冷道:“温师妹,方才发生了什么,这妖兽又是何方神圣?” 温瑶曦见戊心已然清醒过来,低声抽泣道:“戊心师兄,方才你被梦魇所惑,如行尸走肉一般,我们本都要被你所杀,正是此时,这蜚廉圣尊破空而出,你好像对它十分忌惮故而我们幸免于难。我也段师兄央求圣尊帮你打破梦魇,却不想你入魔太深,反而出手伤了圣尊乃至它大发雷霆之怒,段师兄为了保你周全不得已与圣尊一战,却变作了眼前这幅模样。” 戊心见段木涯的伤势着实不轻,而自己对方才的诸事却是记忆全无,只得冷冷道:“温师妹,你先护住段师弟心脉,我来对付这妖兽,你们待我缠住它时便伺机离开这摇光池,剩下的我自有办法应付!” 说罢,戊心面色一寒,手持戮天戟大步向前,朗声道:“妖兽,今日便是你葬身之日。” 蜚廉见戊心如此猖狂,却竟是低吼一声道:“年轻人,你醒了?” 没想到蜚廉竟是通人言,戊心不禁一愣,缓缓道:“你,这是何用意?” 蜚廉沉声道:“那年轻人不是要化去魔血吗,本尊刚好助他一臂之力便是了,至于你,若不是那年轻人的事让你放下执念脱梦而出,怕是要做一辈子行尸走肉了。” 见温瑶曦与戊心均是一脸迷惘,蜚廉重重走到段木涯身畔,沉声道:“你们看,本尊的仙气已然开始逐渐净化他的魔血,也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保住他一条小命,现在看来,过不了半个时辰他这一身魔血,怕是就能化个精光了。” 给读者的话: 祝大家新年快乐本月起恢复一日三更啦谢谢大家的支持辣舞你们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魔血 第一百一十五章魔血 温瑶曦闻言转悲为喜,急道:“圣尊,你的意思是待到段师兄醒来,他便就是个完完整整的人了吗?” 蜚廉哼了一声,沉声道:“人,何为完完整整的一个人,本尊看这小子除了这一身魔血,早就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只不过你们世俗之人太过拘泥于条条框框,这礼数那法规,倒不如本尊在摇光池清修千年来的洒脱了。” 温瑶曦展颜一笑,和声道:“圣尊说的是,段师兄本就是个大大的好人。” 戊心对蜚廉的一番话似是并不赞同,只是幽幽道:“妖..圣尊,若我们俗世间没了这些礼法,又怎能置天下于太平,你在这摇光池清修千年,又怎知世人的辛酸。” 蜚廉对戊心的话倒也不多做反驳,只是见戊心满面愁容,沉声道:“少年,方才在梦境中,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会使你如此执念,本尊自问阅人无数,你这般痴人,却是平生仅见了。” 戊心闻言竟是面色微红,缓缓道:“我学艺不精,被梦魇所惑,以至于险些害了师弟师妹,这等罪行,待回了落凤峡,自会自行面壁思过,圣尊所言的执念,恕在下愚昧,并未有所察觉。” 温瑶曦见戊心竟是有一丝反常,心想道,莫不是戊心师兄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故意推脱。心下便更好奇在梦境中戊心师兄遇到了些什么了。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段木涯的魔血亦是被化的七七八八了,蜚廉见状一声低吼,摇动着硕大的身躯向化魔池走去,沉声道:“化魔之事已了,待那少年醒来,你们便从本尊的这个法阵中离开吧。”说罢,蜚廉低鸣一声,不远处豁然出现了一道道金光化成的法阵。 温瑶曦见蜚廉已为自己一行人想好了出路,拱手道:“此番多谢圣尊频施援手,我等不胜感激。” 蜚廉却似是不以为意,沉声道:“本尊活了千年,倒也是寂寞的很,如今见到你们几个小娃娃,倒是陪本尊活动了一番筋骨,就不必言谢了。” 正当温瑶曦与蜚廉寒暄之时,戊心却是死死的盯着昏厥过去的段木涯,只见段木涯的血液悄然停止了流动,方才射入体内的几道金光亦是光华大减,不禁缓缓道:“圣尊,你看段师弟他?” 蜚廉闻言缓缓转过身来,低吼一声道:“怎么会?本尊的仙气竟是无法化净这少年的魔血,方才已经被化去的魔血竟是又重新凝结回了他的体内,怪哉,怪哉!” 温瑶曦见段木涯的血液确是有逆流回体的趋势,疑声道:“圣尊,难道是段师兄他的魔血出了什么问题吗?” 蜚廉摇晃着硕大的头颅,沉声道:“据本尊所知,这天地间能抵御仙气的魔族只有刑天一支,而刑天本又不是魔族,至于后来刑天一支如何剪灭,本尊也不甚了解,只是这少年的魔血竟是能自行复体,怕是本尊也帮不了他了。” 戊心闻言眉头一皱,缓缓道:“刑天乃是上古战神,被黄帝斩于常羊山,其族人也大多消亡殆尽,难不成段师弟竟是魔神的后裔吗?” 蜚廉沉声道:“刑天一支怕是早已消亡了千年之久,要说这少年是魔神后裔却也是为时尚早,只是化魔一事,本尊已是无能为力,待他醒来,你们再自行商议,本尊倦的很,就不与你们纠缠了。”说罢,蜚廉一声长吼,纵身跃入化魔池中,片刻间就不见了身影。 “木涯,快醒醒,这里不安全,你且去后山躲着,为娘等下便来寻你。” 这里不安全,这里又是哪里? 段木涯猛然惊醒,只看到温瑶曦与戊心在自己身畔,还是那化魔池前,蜚廉却已不见了踪影。 自己梦到了些什么,是娘亲,是儿时的后山,一片朦胧中,只听得温瑶曦和声道:“段师兄,你醒了?” 段木涯用力拍拍脑袋,缓缓点头道:“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昏过去了,戊心师兄呢?圣尊呢?” 戊心轻咳一声,冷冷道:“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段木涯见戊心似是恢复了神智,和声道:“戊心师兄已然转醒,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戊心递过一袋清水,冷冷道:“自己都快被打个半死,还有心情管他人安危。” 段木涯接过水袋一饮而尽,苦笑道:“圣尊何处去了?” 温瑶曦与戊心相视一愣,将方才的种种与段木涯细细言明,段木涯听到刑天一支时竟是心头一颤,难道自己当真是什么魔神的后裔吗,如真是如此,那自己便更加不为世人所容了吧。 戊心见段木涯一脸迷惘,冷冷道:“事已至此,你想着要化去你体内的魔血吗?” 段木涯闻言一震,连蜚廉圣尊都毫无办法,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温瑶曦见段木涯不语,和声道:“没关系的段师兄,圣尊说了,即使是一身魔血在,也不妨碍你做个好人啊,我们回了落凤峡,自会与师叔师伯们言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想与掌教师伯的脾气,断然不会对你另眼相待的。” 段木涯却是丝毫没有听进温瑶曦的劝慰,只是回想起幼时的故乡,想起死去的娘亲与未曾谋面的父亲,难道,自己真的要放下这魔族之血吗? 见段木涯似是丢了魂儿一般,戊心与温瑶曦也再不多言,三人走向回程的法阵,踏入金光中,只觉得眼前略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在睁开双眼,三人已是回到了翻海殿内。 皇甫谦没想到三人竟是这么快便从摇光池返回,朗声道:“三位师侄能安然返回,当真是幸事一桩,不知此行可还顺利?” 段木涯面色阴沉,上前一步,拱手道:“不瞒皇甫前辈说,此番我三人历尽劫难,却也未能完成化魔之事。” 皇甫谦却似是未曾料到段木涯未能化去魔血,追问道:“段师侄,那摇光池内确是有化魔之法,难不成是古籍误传的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弃 第一百一十六章弃 段木涯缓缓摇头道:“并非如此,我们在摇光池深处遇到了圣尊蜚廉,圣尊欲以自身仙力为我化去魔血,却不想我身上的魔血竟是能逆流回体内,而且纵使是仙力亦无法化干,无奈之下,我们也只好先行回来再作打算了。” 翻海殿内包括皇甫谦在内的所有仙蓬屿高手闻言均是为之一惊,皇甫谦缓缓道:“老夫活了数百年,却从为听过魔血逆流这等怪事,而且你们竟是遇到了蜚廉圣尊亦是不得解,如此看来,段师侄身上的魔血却是大为蹊跷了。” 段木涯闻言面色更是白了几分,缓缓道:“蜚廉圣尊说,能抵御仙气的魔族,只有刑天一支,故而圣尊怀疑我乃是上古魔神的后裔。” 此言一出,翻海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刑天一支,上古魔神,这些久远到没有人再提起过的事情,今天竟是被一个魔族少年再度提起。 皇甫谦亦是面色一沉,缓缓道:“段师侄,这刑天族人一说,你可有把握?” 温瑶曦见仙蓬屿的各大长老均是面露恶色,生怕段木涯再被逼入绝路,连忙上前道:“皇甫爷爷,蜚廉圣尊说过什么刑天魔神的神祗早就在千年前消亡了,段师兄的身世定是另有文章。” 戊心环顾四周,在场的诸位长老并没有因温瑶曦的一番话而对段木涯有丝毫改观,也可能是原本就没有想帮段木涯的意思却硬是被皇甫谦勒令如此,总之如今段木涯的一番话已经让他们对段木涯有了更深的隔阂,况且远古魔神一说,似是让这些修真界的前辈极为触动,怕是个中另有隐情才是。 皇甫谦亦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轻咳一声,摆手道:“也罢,诸位师弟与我维持这摇光幻阵亦是多有疲倦,先自行回去休息吧,段师侄你留一下,我还有事要问你。” 话音刚落,一位仙蓬屿的长老站了出来,正是当日段木涯来此贺寿时见过的洛蔼,朗声道:“掌教师兄,既是此事事关重大,你又如何要我们先行离去,自己却与这魔族小子窃窃私语。” 此话一出,皇甫谦顿感不悦,冷冷道:“骆蔼师弟,我几时与段师侄窃窃私语过。” 骆蔼闻言却是不依不饶,朗声道:“皇甫师兄,我们一向敬你德高望重,只不过此番你对这魔族小子是不是偏袒的有些过分了。” 仙蓬屿的其他长老见骆蔼发话,亦是低低私语,一时间翻海殿内的气氛变得尴尬不已。 皇甫谦大手一挥,冷然道:“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掌教吗!” 此言一出,翻海殿内顿时又陷入了沉寂,毕竟皇甫谦乃是修真界最为德高望重的前辈,又是仙蓬屿的掌教,纵使各大长老再有什么怨言,也只得偃旗息鼓了。 骆蔼似是对皇甫谦极为不满,满面怒意,重重摔门而去,其他长老见没了带头人,也便默然离去,偌大个翻海殿,一时间变得冷清不已。 段木涯面色阴沉,拱手道:“皇甫前辈,为了晚辈的事却让前辈与各位长老起了隔阂,晚辈先行向前辈谢罪了。” 皇甫谦大手一挥,朗声道:“不必如此,老夫决定的事,岂由他人指指点点,不过这蜚廉圣尊竟是能现身于摇光池,倒是大大出乎了老夫的预料啊。” 段木涯沉声道:“在我等入阵之前,前辈曾言明过那摇光池内另有玄机,蜚廉圣尊也确是有化魔之力,只是天不遂人愿,我身上的魔血竟然连圣尊蜚廉都无法消弭,晚辈到头来还是逃不过魔族妖人一说啊。” 温瑶曦却是淡淡一笑,和声道:“段师兄你又来了,连蜚廉圣尊都说你是个大大的好人,那些前辈只是不了解你的为人而已,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段木涯苦笑一声,幽幽道:“前辈,戊心师兄,温师妹。多谢你们这数日来陪着我东奔西走,倾力相助,只是这化魔一事,我已不欲为之,我意已决,还望诸位谅解。” 三人闻言均是一震,皇甫谦眉头紧锁,缓缓道:“段师侄,你意为何?难道是为了什么上古魔神的血脉就要踏踏实实的做个魔族中人了吗?” 温瑶曦亦是应声道:“对啊段师兄,不要气馁,一条路不通,我们便去寻另一条,一种方法行不通,我们便去找其他的办法,总之我一定会帮你的,还有戊心师兄,他也一定会帮你的,对不对戊心师兄,你快说句话呀!” 戊心却只是冷冷的看着段木涯道:“段师弟,你可莫要让我看不起你。” 段木涯深埋着头,低声道:“我要去南疆,我要回故乡一探究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化掉父母予我的一切,我要去查清楚我段木涯到底是什么人,无论何人之后,无论血脉几何,我都要找回属于我的东西。” 虽说是低低私语,但却字字入心。 皇甫谦好缓缓走到段木涯面前,朗声道:“一旦你查到了自己的身世,便有可能会牵连出更多烦恼来,段师侄,你可想清楚了?” 段木涯猛的抬起头,双目圆睁,狠狠道:“南疆密林必有我身世之谜,那蔑天教为何对我一族赶尽杀绝,娘亲又为何能提前预料到这一切,还有未曾谋面的父亲,我段木涯究竟是何人,自是要我自己查个究竟才肯罢休!” 段木涯眼神中透出的坚定让在场的三人都为之一震,自己究竟是何人,连自己是何人都弄不明白,是人是魔又有什么意义。 皇甫谦缓缓转过身去,长叹一声,朗声道:“既是如此,那我仙蓬屿也不便再多留诸位,明日起你们便好自为之吧。” 段木涯见皇甫谦并无阻拦自己的意思,亦是朗声道:“前辈此恩,木涯永生不忘!” 皇甫谦轻轻摆了摆手,幽幽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前路艰辛,段师侄,我们有缘再会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前路 第一百一十七章前路 仙蓬屿。 夜。 翻海殿内,皇甫谦负手而立,墨沧鳞则是端过一杯热茶,低声道:“师傅,自从段师弟他们走后,你便一直在这翻海殿内,徒儿不知有句话当说不当说?” 皇甫谦缓缓点头道:“无妨,你我师徒不必有何顾虑。” 墨沧鳞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皇甫谦身畔的桌上,拱手道:“师傅,那段木涯他,当真是魔神刑天的后裔吗?” 皇甫谦闻言面色一寒,冷冷道:“既然蜚廉圣尊都无法化去段师侄的魔血,我想,这魔神后裔一说,也并非什么空穴来风之事。” 墨沧鳞似是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一般,应声道:“那既是如此,师傅为何这般轻易放段师弟他们离开呢,为此,门下的各位长老前辈可是对师傅颇有微词啊。” 皇甫谦双目轻闭,淡淡道:“沧鳞,依你看段师侄为人如何?” 墨沧鳞思虑片刻,淡淡道:“弟子与段师弟并无深交,这为人之事,不好妄下结论。” 皇甫谦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香茗,淡淡道:“为师亦是对魔神颇为忌惮,只不过段师侄他,总有些让为师不得不任他离去的理由。” 墨沧鳞闻言倒是颇为疑惑,问道:“徒儿愚钝,还望师傅提点。” 皇甫谦望着窗外的一轮新月,缓缓道:“何为人?何为魔?不过一念之差尔。段木涯这孩子性子坚韧,凡事错与对在他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标准,若是不叫他查明自己的身世为何,他又怎能甘心在这流言蜚语下做‘人’。况且,为师此前与你说过的事,也大致有了结果,段木涯一行必定是往南疆而去,到时候,就又是一场好戏要看了。” 东海畔,邹渔村。 段木涯一行三人离开仙蓬屿后,便在这个海边的小渔村停留了数日。 朝暾初起,渔民们早已出海打鱼去了,剩下的,只有渔村里的老人和孩子们,当然,还有那三位渔民眼中,不知打哪里来的年轻人。 段木涯走出房间,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便觉得周身一震清凉,舒服得很。一位老伯见段木涯醒来,连忙端过一小盆海产,朗声笑道:“段公子你醒了,来来来,快来尝尝我们刚出锅的海胆。” 段木涯见老伯盛情难却,便和声道:“那便多谢张老伯了。” 张老伯呵呵一笑,朗声道:“哪儿的话呀段公子,这些天你们可是为我们邹渔村帮了不少忙,又是帮我们修缮渔港,又是帮我们寻了个新的水源,全村人都对你们感念于心,公子可切勿再言谢了。” 段木涯淡淡一笑,和声道:“施恩不图报,乃是家师之训,况且我们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张老伯当真言重了啊。” 说话间,温瑶曦与戊心也已是走出房门,温瑶曦莞尔一笑,接过张老伯手里的海胆,和声道:“段师兄,人家张老伯好心好意为我们送来了早饭,你却这般推推却却的,依我看呀,我们把这盆东西吃的盆干碗净,张老伯才开心呢。” 张老伯闻言朗声笑道:“哈哈,温姑娘所言甚是,那老夫就不打扰你们了,若是不够的话,再到我们那儿去取便是了。” 说罢,张老伯回身离去,应是回家去了。 温瑶曦见戊心与段木涯都没有坐下来享受这新鲜海胆的意思,便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戊心与段木涯负手而立,看着初升的太阳缓缓升起。戊心淡淡道:“段师弟,今后,你究竟有何打算?” 段木涯沉默半晌,淡淡道:“我要去南疆。” 温瑶曦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急道:“段师兄,虽说南疆门户已开,可再怎么说那里也是蔑天教的地盘,我们就这么贸然前去,说不定连你的家乡还没有找到,便被他们抓了去了。” 戊心亦是冷冷道:“去南疆,谈何容易。你不怕被人说成是叛逃者吗?” 段木涯紧紧握着圣玉鬼心,正色道:“温师妹,戊心师兄,对于你们来说,去南疆寻我的故乡好似痴人说梦,那蔑天教如重重迷雾,必定会阻挡我前行。不过,我意已决,我的故乡一定藏着我的身世之谜,况且南疆之大,也未必能被蔑天教的人一一掌握,只是这前路凶险,你们还是先行一步回落凤峡去吧。” 温瑶曦见段木涯对南疆之行毫无惧色,也便鼓起勇气,朗声道:“段师兄,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你的事我定会奉陪到底,况且你也说了,那蔑天教决计不会让你轻易寻得家乡,所以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要好得多啊。” 戊心却是冷哼一声道:“事已至此还这般婆婆妈妈,我们明日便启程赶往南疆吧。” 段木涯见两人都没有去意,只得是苦笑一声道:“你们还真是舍命陪君子啊。” 戊心已是幽幽的吃起了海胆,淡淡道:“君子?我看不如小女子来的痛快。” 被戊心一说,段木涯倒是颇为尴尬,与温瑶曦相视一笑,心头略过一阵暖意,看来自己只身前往南疆,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南疆蔑天教总坛 幻冥堂内划过一阵幽暗的紫光。 龙嬴静静的坐在幻冥堂内,幽幽道:“是你吗蝶儿,你那边情况如何?” “父亲,你交代我的事出了些差池,蝶儿特来请罪。”龙雨蝶的话音在偌大的幻冥堂内缓缓散开,只是寻便四下,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龙嬴好似早有准备,淡淡道:“无妨,那仙蓬屿里存有我魔族圣物本就是先人传说,此番未曾寻得也怪不得你,只是那小子的行踪,你可有暗中监视?” 过了不久,龙雨蝶的声音又低低传来:“父亲放心,他们一行已在邹渔村落脚,只要离开了那高手云集的仙蓬屿,我自会有下手的机会。” 龙嬴幽幽一笑,低声道:“蝶儿,这傀音之术你似是又有精进啊。” “我正身在一处山谷内,此处阴气大盛,故而傀音之术能多持续一段时间。” 第一百一十八章 牵绊 第一百一十八章牵绊 龙嬴闻言和声道:“蝶儿,是爹难为你了,待你办完此事,爹必定重重赏你,你且先行告退吧,记得凡事已性命为重,切勿勉强行事,明白了吗?” 久久,没有龙雨蝶的声音再次传来,龙嬴也缓缓站起身来,走向幻冥堂内室一处角落的水晶棺,棺木里赫然躺着一位年纪轻轻的美貌女子。龙嬴轻轻的抚了抚棺木,自语道:“阿悠,我算不上一个好父亲吧,自蝶儿出生之后,我竟是没有照顾过她哪怕一天。我也算不得是一个好丈夫,你临走前,我也没能赶来见你最后一面。你们母女,竟是一生都要为我辛劳,只是,为了这南疆的万千教众,我却也只能选择做一个好教主,希望九泉之下的你,不要怪我啊。”说罢,龙嬴在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擦拭了一番,便紧紧的我在了手中。 邹渔村夜 段木涯辗转反侧却总也无法入睡,心中好似有什么事牵挂一般,而自己又想不起到底是什么。 推开房门,一道浅浅的月光洒满整个屋子,这海边的夜晚本就是清冷的很,这一道冷月光,又是让段木涯心头多了几分凉意。段木涯批了件外衣,轻轻的关上房门,静静的向海滩走去,又是一个潮涨之夜,又是一股海风清凉。 段木涯就这么在海滩上漫步,也许是海的气息可以让自己不安的内心有些许的平静,这淡淡的海腥味,倒也觉得无伤大雅了。 段木涯本是悠闲地在海边漫步,却不想远处的海滩竟是还有个人影,段木涯亦是心下惊疑,这么晚了,会是谁和自己一般无法入眠呢? 快步过去,那黑色的身影越来越近,月光下,段木涯终于看的清清楚楚,那冷峻的面庞,不是戊心又是何人。 段木涯轻咳一声,低声道:“戊心师兄,是你吗?” 那人影缓缓转过身来,正是戊心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庞。戊心见段木涯缓步过来,低声道:“噢?你怎么会来此?” 段木涯淡淡一笑,和声道:“不过是夜不能寐,故而到此散散心,那师兄你呢?” 戊心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心有所挂,寝食难安。” 段木涯却是没想到一向冷峻的戊心会心有牵挂,再回想起摇光池内戊心被心魔所惑,亦是惊奇万分,原来戊心也不过是在强行控制着着自己的情绪罢了。 段木涯坐在离戊心不远处的沙滩上,和声道:“敢问师兄,你究竟为何人所牵挂,竟是会看不透心魔?” 戊心沉默半晌,随手捡起一块儿碎石子扔进浩瀚的大海中,冷冷道:“蝶儿!” 段木涯闻言大震,蝶儿?怎么会是这个与戊心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姑娘,难道,戊心竟是与蝶儿一见倾心吗?可是,修真之人又岂是如此没有定力。看来在瑶光幻阵中,戊心师兄他一定是被蝶儿的幻型所惑,而再幻梦中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却是慕容紫苑,难道自己? 见段木涯惊得哑口无言,戊心冷冷道:“自仙蓬屿她不辞而别后,我便似是与她夜夜于梦境相见,在摇光幻阵中更甚,深陷魔障,以至于无法自拔。”说罢,戊心呆呆的望着涌起的海潮,似是心事多的只有这面前的瀚海才能容得下。 段木涯见戊心一脸苦恼,连忙宽慰道:“师兄,你莫不是与蝶儿姑娘生了情愫?” 戊心闻言面色一寒,正色道:“胡闹!我等修真之人要以修身为先,禁欲为基,我怎会与她生了什么情愫。” 段木涯见戊心似是有些动怒,可也觉得戊心是在刻意规避着什么,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得和声道:“方才我多言了,还望师兄海涵,不过我有个办法能让师兄了结了这心事,师兄可有兴趣?” 戊心眉头一皱,道:“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办法?” 段木涯诡秘一笑,幽幽道:“我记得那蝶儿姑娘,好像就住在这附近不远的山丘上吧。” 戊心冷哼一声,摆手道:“不必了,我自有办法。”说罢,戊心缓缓起身,往邹渔村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段木涯看着戊心远去的背影,缓缓摇了摇头,自语道:“情为何物,心之所系也。” 清晨邹渔村 段木涯早早的便收拾好了行装,三人约定好今日便要启程赶赴南疆,一想到故乡的花草鱼虫,崇山峻岭,段木涯又怎能安枕于榻上。 段木涯拜别了邹渔村的乡亲们,却还是等不到温瑶曦与戊心前来,心下正是猜疑之际,但见温瑶曦一人姗姗来迟。 温瑶曦见段木涯似是等了些时辰了,连忙和声道:“段师兄,今日你起得好早啊。” 段木涯抬头望了望太阳,才发现原来也不过是辰时未过,看来真的是自己心急了,便和声道:“温师妹,不瞒你说,此番南疆之行虽说凶险,但于我而言却是意义极为重大,故而一想到能查明我的身世之谜,又怎能安枕于榻上呢。” 温瑶曦见段木涯一脸期待,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段师兄,我明白的想法,就像我们在云州一样,万里繁星,也不及家乡一杯清水啊。” 两人就这般聊起了家乡的种种,只是这巳时已过,也不见戊心到来,两人便来到戊心的居所问询,却不想屋内早已是空无一物,只是木桌上留着字条一张。 段木涯拿起那字条,上书道:“心结一了,即刻回还。”看了看字迹,确实是戊心的手笔,段木涯已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温瑶曦却是一头雾水,缓缓道:“奇怪,戊心师兄怎么会突然留了个字条便出走,心结一了?戊心师兄到底去了什么心结了呢?” 段木涯微微一笑,幽幽道:“这所谓的心结嘛,怕就是在那不远处的小丘之上了。” 听闻段木涯如是说,温瑶曦也好似恍然大悟一般,道:“原来如此,戊心师兄竟是对蝶儿姑娘如此记挂,难得,难得的很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巨兽 第一百一十九章巨兽 段木涯见温瑶曦也明白了戊心的心结所在,和声道:“温师妹,依你看戊心师兄对蝶儿姑娘如何?” 温瑶曦思虑片刻,脸上亦是浮现出一丝诡秘的笑意,和声道:“我看嘛,咱们的木头脸师兄,好像是心有所属了呢。” 见温瑶曦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段木涯也不禁摇了摇头,低声道:“可是,我记得幽谷师伯曾说过,那蝶儿姑娘的身世可疑的很,我怕戊心师兄若是动了真情,到头来却是幻梦一场也未曾可知啊。” 温瑶曦闻言亦是面色一沉,缓缓道:“这么说来好像幽谷前辈确是对蝶儿姑娘有所怀疑,段师兄,我看我们还是一起跟去看个究竟吧。”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不错,我也正有此意,正好趁着四下无人,我们可以御起法宝而去,应该很快便能赶到那小丘之上了。” 说罢,两人均是各自祭起九幽与倾国向着不远处的那小丘飞去,化作两道华光闪过这幽静的海滨渔村。 随着临近蝶儿的居所,段木涯却是一丝不安的心情略过,那小丘之上,似乎是妖气盈盈,远远看去,原本荒芜的小丘竟是如一团夕日一般赤红,这短短的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那原本平静的小丘有了如此异变。 温瑶曦似是也注意到了小丘的异样,两人随即全速前行,不到半刻两人便已飞至了小丘上空,而眼前的一切却让两人都为戊心捏了一把汗,小丘上的小院落被火海湮没,而造成这一切的,竟又是一只不知名的巨兽。 远远看去,那巨兽四肢粗如巨树躯干,面目可憎,眼大如斗,獠牙三尺,倒像是一只巨猿。只见那巨兽不停的践踏着小丘上的院落,两只粗壮的巨腿还隐隐冒出丝丝火焰,气势惊人。 两人见巨兽威势极大,心中更是担忧戊心与蝶儿的安危,两相对视一眼,急冲而下。 那巨兽亦似是感受到了背后的异样,一条巨臂忽然向两人甩来。好在段木涯精神万分集中,拉着温瑶曦在空中辗转腾挪,躲开了巨兽的突袭。 两人飘然落在地上,却见得四周已是被烧得不像样子,但周围却丝毫没有戊心与蝶儿的身影所在,不过大敌当前,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段木涯见这巨兽应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急声道:“温师妹,我看这巨兽许是受了什么指使,竟是要对这小丘上的事物赶尽杀绝一般,当真是奇怪的很。” 温瑶曦一边观察着巨兽的动向,一边应声道:“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蝶儿姑娘的时候,那赤鱬亦是如这巨兽一般,我看问题怕是出在了蝶儿姑娘身上吧。” 段木涯刚要说些什么,那巨兽已是急速向段木涯奔来。段木涯没料到这庞然大物的速度竟是与蜚廉不相伯仲,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对策,只得连连避退。巨兽看到段木涯对自己不甚了解,一记重拳击出。段木涯已是避无可避,只得御起九幽护于胸前,运起焚天昧火法诀,在身前划出一道火墙。那巨兽似是对玄火之力毫不忌惮,重重的打向段木涯。段木涯亦是大喝一声,将周身真元御在九幽之上,双方针锋相对,一声爆响过后,段木涯已是被震飞了数尺,不过有焚天昧火法诀护体,段木涯倒也没吃什么暗亏。 温瑶曦见巨兽一门心思都在段木涯身上,惊疑之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倾国刃化作漫天剑雨向巨兽打去,那巨兽竟是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就任由无数的利刃扎进了它的后背。温瑶曦见这巨兽强横如此,冷哼一声,大喝道:“燕舞倾国,碎!”话音刚落,但见那扎进巨兽后背的无数利刃齐齐碎裂,一声闷响过后,巨兽的后背已是皮开肉绽。 巨兽被温瑶曦所创,显然大为光火,一向怒吼,反身向温瑶曦打来。温瑶曦没料到自己的道法竟只是伤及了它的皮毛而已,这巨兽竟是还有余力反击。大急之下,只得连连退避。那巨兽四肢如巨树一般,掌风自然也是惊人,三两拳下,温瑶曦已是被逼的身形不稳,眼看就要着了那巨兽的道。 段木涯见温瑶曦难以应付,连忙御起九幽,大喝道:“双凤驭麟!”只见九幽瞬间化作一只黑凤,夹着九天玄火向巨兽打去。巨兽似是感受到自己背后的黑凤绝非凡物,两支巨蹄上的烈火亦是冲天而起,生生将九幽挡在了数尺之外,纵使段木涯再怎么加力,九幽也不得接近它分毫。 眼看温瑶曦就要被那巨兽击中,段木涯却也只能是干看在眼里,毫无对策。 温瑶曦虽说道行不浅,但在这阵阵掌风下,已经是撑到了极限。 那巨兽见温瑶曦破绽百出,挥起一拳便打了过去。温瑶曦知道这一击已是避无可避,连忙将倾国护在胸前,准备硬着头皮接下这威势极大的一拳。 温瑶曦双目紧闭,心里也清楚这一击之力几何,只是等了片刻,那一拳却迟迟没有打来,大惊之下,温瑶曦却忽然间发现自己的身旁多了七彩花蝶,而眼前停着的,却是那巨兽的巨拳,只是这巨拳好似被什么束缚了一般,动弹不得分毫。 段木涯见温瑶曦险险脱困,大喝道:“温师妹,快快飞到我身边来!” 温瑶曦却是急声道:“师兄且慢,我看我身旁的蝴蝶大有蹊跷,怕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这巨兽一时半刻也动弹不得,此时不动手取它性命,却又更待何时?” 说罢,温瑶曦冲天而起,倾国刃亦是随着温瑶曦一起飞起,整个倾国泛出耀眼的红白两色光芒。忽然间“铮”的一声,倾国裂成两半,一红一白两道精光豁然斩下,重重砸在了巨兽的巨拳之上。 只听得巨兽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如巨石般大小的拳头被倾国刃硬生削了下来,一股股黑血不住的从巨兽的伤口涌出,甚是可怖。 第一百二十章 斩杀 第一百二十章斩杀 见温瑶曦轻易得手,段木涯亦是心头一惊,没想到好似缠在巨兽身上的七彩花蝶竟是有这般神力,能将这头不知名的凶兽牢牢锁住,而且那巨兽身上的无名怪火亦是渐渐势微,段木涯看准机会又在九幽之上多加了几分力道,很快便将巨兽的气焰压制了下去。 温瑶曦见巨兽已经毫无反抗之力,又是御起倾国斩向了巨兽的头颅。一声闷响过后,那巨兽的头颅上也隐隐出现了一道伤口,只不过方才的一击,还不足以致命罢了。 那巨兽被七彩花蝶困住,本就是又急又恼,现如今温瑶曦又是招招要它性命,巨兽心中自然是忌惮万分,恨不得马上摆脱七彩花蝶的控制,夺路而逃。可事与愿违,任巨兽如何挣脱,那些花蝶就好似是钢索般将它紧紧缠住,本来十分的力气,却是被它们化去了八九成,自然是无法脱困。 反观段木涯这边,九天玄火之力已经完全将巨兽的火焰压倒,自然也腾出了手来。见巨兽面露惊恐,段木涯也不再留情,御起九幽冲天而起,与温瑶曦交相辉映,两人齐齐向巨兽的头颅砍去,两道重击之下,那巨兽已是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只是痛苦的嘶嚎不止,却也这得听天由命了。 段木涯与温瑶曦相视一笑,飘落在巨兽的脚边,虽说眼前的这巨兽面目可憎,但它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倒是让两人有了恻隐之心。 段木涯沉声道:“温师妹,还不知这巨兽为何突然间袭击此处,我们真的就要这样痛下杀手吗?” 温瑶曦亦是一时犹豫,低声道:“虽说这畜生伤人在先,可是不弄清楚这七彩花蝶的来路,我们还是先留它一条性命吧,毕竟它已经无力在作孽了。” 正当两人犹豫之际,那巨兽似是忽然间挣脱了七彩花蝶的束缚,狂吼一声,向两人喷出一个一人来大的火球,瞬间便将两人笼罩在了火海之中。 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周围的空气,段木涯与温瑶曦各自施展出了玄火宫的秘法焚天昧火法诀抵御着这汹涌的火势。没想到一念之差竟是让那巨兽反败为胜,段木涯亦是懊悔不已,可这硕大的火球不仅诡秘难测,还夹杂着巨兽的熊熊的怒火,纵使两人平日里修习的是焚天昧火法诀这等纯阳之法,但分秒过去,温瑶曦已是对火球颇感吃力,眼看便要撑不住了。 段木涯看在眼中,心里自然是大急,却不知为何,竟是想起了那日与温瑶曦在镜湖之下的种种,忆起了那等了鬼心千年之久的幽! 火球之中忽然间白芒一闪,待巨兽反应过来,却发现段木涯已经抱起温瑶曦站在了数丈之外。 温瑶曦满面惊恐的看着抱着自己的段木涯,低声道:“段师兄,你这是什么道法,为何我们会忽然间从火球中遁出?” 段木涯苦笑一声,低声道:“魅影游魂。” 魅影游魂,怎么听都不像是正道中人的秘法,若硬要扯上些关系的话,倒是与修罗涧的离魂化魄有几分相像,可是,段木涯又怎么会身怀修罗涧的秘法呢? 段木涯缓缓将温瑶曦放下,低声道:“这秘法乃是一位前辈传与我的,没想到今日竟真是救了我们的性命,我看那七彩花蝶已经功力大减,说不定是被这巨兽挣脱了束缚,看来我们不能再犹豫分毫了。” 温瑶曦还沉浸在方才段木涯的神奇法诀中,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道:“明白了。” 段木涯看出了温瑶曦的异样,但大敌当前,亦是没有时间向她详细言明,只得等日后再慢慢道来了。 段木涯大喝一声道:“温师妹,这畜生断了右臂,我便去攻它左边,把右边留给你来处理,它纵使是上古凶兽也应该只顾得我们二者其一,你我分头攻向那畜生,它必左右不能相顾,到时候我们一攻一守,到叫它看看我玄火宫的厉害!” 温瑶曦也明白现在不是猜疑的时候,应声道:“明白了师兄,那畜生力大无穷,掌风尤为惊人,你要小心了!” 说罢,两人分头向那巨兽杀去,只见得空中凭空出现两头火麟,一左一右向巨兽扑去。那巨兽断了右臂,却见右边的火麟亦是威势不小,心中也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便回过身去,硬生用后背挡下了温瑶曦的火麟,如此一来,面对段木涯的奋力一击,巨兽倒是显得绰绰有余,又一次与段木涯形成了僵持之势。 温瑶曦没想到自己的火麟打到巨兽的身上却只是烧伤了它的皮毛,不禁心头一紧,这巨兽本就是身携异火,看来玄火之力对它没有多大的伤害。想到此处,温瑶曦便再次御起倾国刃,也许刀刃之力远比玄火之力对这畜生的要更为奏效。 正当温瑶曦刚要飞身杀向那巨兽时,一道蓝芒从天而降,霎时间便刺穿了那巨兽的天灵盖,重创之下,巨兽的怪力亦是大减。段木涯见巨兽疲态尽显,御起九幽又向着巨兽的头颅砍去。这次那巨兽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一柄黑色的仙剑化作一道黑芒划过自己的眼前,轰的一声!巨兽的头颅重重掉落在地上,那道蓝芒也渐渐褪去,定睛一看,这通体碧蓝的神戟,便是戊心的戮天戟了。 “戊心师兄!”温瑶曦见戊心从天而降,大喜道。 段木涯拭了拭沾满黑血的九幽,和声道:“师兄这招戮天式威力更胜于前了。” 戊心见两人平安无事,也便放下心来,只是收起戮天戟后便在四下寻着些什么,让两人都摸不着头脑,段木涯见戊心有些心不在焉,突然间回想起了方才困住这巨兽的七彩蝴蝶,难不成是蝶儿吗?可是,如此高明的道法若真是出自蝶儿之手,那这个蝶儿姑娘又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戊心见除了温瑶曦与段木涯外果真是四下无人,朗声道:“蝶儿姑娘,在下戊心求见!” 第一百二十一章 隐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隐情 山丘之上顿时回响起戊心浑厚的声音。 唦唦唦,好似是枯草被踏过的声音,三人齐齐向着那声响处看去,正是蝶儿面带微笑的看着眉头紧蹙的戊心,一时间场面倒是尴尬的很。 “没看出来,几日不见木头脸倒是知道想我了。”蝶儿面露笑意,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面无表情的男子,仿佛有许多话要对他讲,又仿似是拿他寻开心罢了。 戊心冷哼一声,看着眼前的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女子,冷冷道:“你,为何要骗我?” 蝶儿闻言先是眉头一皱,随即淡淡一笑,好似是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幽幽道:“木头脸,我救了你一命,你却说我再骗你,又是何意?” 戊心看着蝶儿一脸笑意,心头却是腾起丝丝怒意,强定了定心神,冷冷道:“姑娘明明是修真之人,却又装的像平常女子一般,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却又怎么不是欺吾?” 蝶儿看着戊心身后的段木涯与温瑶曦亦是面色凝重,似是对自己起了敌意,而眼前的这个‘木头脸’却是不依不饶,只得淡淡道:“戊心公子,敢问修真之人便不是平常女子了吗,这等歪理邪说难不成也是你们玄火宫的门规吗?” 见蝶儿对师门出言不逊,戊心也在不客气,冷冷道:“哼,蝶儿姑娘,你方才仗义出手救了我温师妹,又暗中指点助我破解了这小丘上的迷阵,这份恩情我戊心日后自会还你,只不过若是你对我玄火宫再有半分不敬,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蝶儿看着戊心,心头却不知为何突然一软,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却又曾拼死救自己于危难之间,眼色一暗,缓缓道:“我确是修真之人不假,只不过,我们门派早早就只剩我自己一人了,自然比不了你们玄火宫那般人丁兴旺,门规森严了。” 这话听起来说是恭维,却是句句带刺,似是对玄火宫甚是不满,段木涯亦是再听不下去,上前一步拱手道:“敢问蝶儿姑娘乃是何门何派,却不知你又为何对我玄火宫有如此芥蒂?” 见段木涯上前问话,蝶儿却是心头一颤,方才段木涯带温瑶曦脱困的一招自是被她看在眼里,没想到这个正道的小弟子竟是身怀极似魔族道法,蝶儿亦是冷冷道:“段公子,你身怀魔族道法,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怀疑我的身份呢?” 戊心与温瑶曦闻言均是一震,蝶儿怎么会知道段木涯的身份,她又怎么会看出段木涯身怀魔族道法?段木涯亦是心头大惊,隐隐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着实不简单。 段木涯静静的盯着蝶儿,两人四目相对,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对视,却又隐藏了多少隐情。 微风吹过,撩起了蝶儿的发梢,魅影游魂,这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魔族秘法怎么会被蝶儿看出端倪,这个身怀异术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蝶儿见三人均是哑口无言,淡淡道:“你们不必惊讶,我师出驱念堂,师傅早在十年前便离世了,自己一人孤苦无依,只好跑到这东海之滨隐居,我驱念堂从百年前便是一脉单传,传到我这代,怕也是传不下去了罢。” 段木涯闻言思虑片刻,依稀回忆起师傅曾今无意中提起过这驱念堂,驱念堂原本地处中土与南疆之界,这个修真门派在中土亦是少有人知,传闻驱念堂早再百年前便因天灾所灭,没想到蝶儿竟是这失落古教的唯一传人,难怪会对自己身怀的魔族道法有所了解了。可是,当时赤鱬现身时,她又为何会装作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呢,而且事后也确是被戮天戟反噬所伤,这种种谜团亦是让段木涯百思不得其解。 还不等段木涯开口,戊心便缓缓道:“驱念堂?我怎么没有听闻过,蝶儿姑娘恕在下冒昧,你既是名门正派又身怀如此异术,道行怕是不在我们之下,可当日赤鱬来袭,你却装作是寻常女子一般,又是何故?” 蝶儿闻言又是眼神一暗,原来,被怀疑的滋味是这般苦涩。见蝶儿又是一阵沉默不语,温瑶曦偷偷的低声问道:“段师兄,那驱念堂到底是何门何派,为何会匿迹于世呢?” 段木涯却是微微摇头,低声道:“这我也不知,只是曾经听师傅提起过这个修真门派,听闻驱念堂的高手各个精通禁锢之法,方才我们看到的七彩花蝶,也许就是驱念堂的秘法吧。” 蝶儿见戊心等人对驱念堂并无什么了解,也便放下心来,心想道,幸亏爹爹为自己安排了这么个身份,要不然以段木涯的缜密心思,难免会露出破绽,如今看来,三人应该是已然接受了自己乃是驱念堂‘遗孤’这个身份,接下来的事,也倒是好解释了。 蝶儿苦笑一声,面作惋惜状,缓缓道:“我在这东海之滨已经隐居了数年,早就过惯了平凡人的生活,那日赤鱬突然来袭,我本意是拉着戊心公子避其锋芒,一来,这等海怪我们又何必去招惹于它,二来是我已隐居多年,道法早已不负当日之力,再加上这些年来疏于修习,只怕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只是当日戊心公子已经被赤鱬所创,不得已下我才擅自动用了戊心公子的戮天戟,想不到这戮天戟反噬之力如此之重,以至于压制了我本身的道行,实在不是我有意隐瞒于大家。再说方才之事,我本来在这小丘上布了结界,自己一人却也是活得悠哉悠哉,却不想被木头脸硬闯了进来,我忙去帮他解围,却不想被这等巨兽偷袭得手,我倒也觉得奇怪得很,自从遇到这个木头脸本姑娘就一直晦气得很。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何会突然来此寻我啊木头脸。” 被蝶儿这么一问,戊心原本平静的脸上却是突然间多了几分血色,为何会来此寻她?自己心里原本也没有几分定数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追随 第一百二十二章追随 温瑶曦见蝶儿已经把自己的身世交代的清清楚楚,防备之心亦是骤减,上前一步,和声道:“对啊戊心师兄,我与段师兄可是一大早便在出发的地方等你,可许久也不见你前来,原来师兄你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啊。” 戊心被温瑶曦这么一说,似是又有些怒意,只不过细细想来,自己又确是爽约在先,为的不就是自己一人偷偷的前来见蝶儿一面吗,可是,为何蝶儿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在那摇光幻阵中,为何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人偏偏是她! 见戊心沉默不语,蝶儿原本满怀期待的心情竟是也有些消沉,见气氛又尴尬下来,温瑶曦也只好轻咳一声,低声道:“段师兄,你平日里最是能言会道,怎么今日如此沉默,你看他们两个,明明是都有话要说,可咱们戊心师兄却又似是个闷葫芦一般,你还不快去帮帮他。” 段木涯闻言亦是尴尬一笑,不过不知为何,纵使蝶儿将自己的身世交代的如此明白,段木涯心中依然不断浮现出那日在仙蓬屿时幽谷的话语。蝶儿身上确实还有许多疑点,赤鱬为何忽然来袭,方才的巨兽又如何解释,为何她偏偏要选在自己一行三人进入瑶光幻阵之际不辞而别,只是见温瑶曦与戊心已是对蝶儿没了戒心,自己也不好再多生事端,只得淡淡一笑,和声道:“蝶儿姑娘,戊心师兄他平日里便是如此,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你若当真要问个究竟,怕是适得其反吧。” 蝶儿见戊心一脸冷漠,并没有开口的意思,竟是莞尔一笑,偷偷的在衣襟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递了过来。戊心伸手接了过来放在手心仔细看去,竟是仙蓬屿特有的玉团,不禁眉头一皱,冷冷道:“你走便走了,怎么还带了人家的东西出来?” 见戊心只是说带了出来,而并未说偷,蝶儿撅了撅嘴,淡淡道:“那几日在仙蓬屿虽说闷得很,但这些小东西也着实可人,走的时候,便向幽谷前辈求了一只过来,呶,送你了。” 戊心看着手中活蹦乱跳的玉团,心情也随着轻松了不少,只是嘴上还是冷冷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玉团你还是拿回去吧。” 蝶儿见戊心如此“不解风情”,心里着实是有些恼火,悻悻道:“你这人当真是不知好歹,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我好心好意送你这玉团,乃是本姑娘的心意,你既然如此绝情,那也休怪本姑娘不送了,诸位天涯路远,蝶儿与诸位也不必再见了!” 见蝶儿动了真怒,温瑶曦连忙陪笑道:“蝶儿姑娘,戊心师兄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定是怕夺了你所爱心有不忍故而拒绝,你只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段木涯见戊心还是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心中也是焦急不已,毕竟蝶儿姑娘是一番好意,再说姑娘家本来就脸皮儿薄,被戊心如此拒绝若是不生气那倒是奇怪了,只不过戊心竟是也没有道歉的意思,段木涯也只得拱手道:“蝶儿姑娘,师兄他快人快语,心中却定无不敬之意,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戊心也不管段木涯与温瑶曦说了些什么,径直走向蝶儿,伸出捧着玉团的右手,将玉团递了过去。蝶儿缓缓接过玉团,恨恨的瞪了戊心一眼,转身便走。 戊心见蝶儿转身离去,双目微闭,淡淡道:“你,与我们同行可好?” 同行可好?与你同行又怎会不好。 段木涯与温瑶曦都是愣了许久,没想到一向冷漠的戊心竟是会出言挽留蝶儿,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蝶儿闻言亦是瞪大了双眼,这话,当真是自己面前的这个木头脸说的吗?只见蝶儿满面羞意,缓缓低下了头,不停的拨弄着自己的裙摆,手中的玉团倒好似是开心异常,对着蝶儿不停的吱吱低鸣,甚是可爱。 戊心见蝶儿没说什么,面色一沉,淡淡道:“这小东西我养不来,还是交给你吧。” 蝶儿抬眼看向戊心,只见戊心那副木头脸下,分明是隐藏了笑意丝丝,悻悻道:“喂,本姑娘为什么要跟你同行,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再说,与你一起总是晦气得要命,我可不想再被什么海怪凶兽盯上了。” 戊心闻言也不再多劝,微微点头道:“既然蝶儿姑娘无意,那在下也便不再勉强了,只是在下无心之举竟是毁了姑娘的居所,实在是过意不去,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这一拜,就算是给姑娘赔礼了。”说罢,戊心恭恭敬敬向蝶儿一拜,便不再多言。 段木涯见戊心如此认真,再看蝶儿亦是眼泛泪光,只是这两人都太过执拗,只怕是谁也不肯先开口服软罢。 蝶儿见戊心已是一脸决绝,心头却是一阵苦涩,怎么会是他害得自己无家可归,明明是自己引他前来,只是这目的即以达成,自己又为何会如此于心不忍呢? 戊心见蝶儿毫无反应,冷冷道:“段师弟,温师妹,今日之事是我太过自私,险些害了两位性命,段师弟此番南疆之行,我定是要倾力相助才是了。” 蝶儿闻言却是周身大震,惊道:“你们..你们方才说什么?南疆之行是何意,倾力相助又是何意?” 段木涯见蝶儿反映竟是如此之大,心中不免又有了些猜疑,只不过看着蝶儿一脸关切的样子又实不忍在多说什么,只得缓缓道:“蝶儿姑娘,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南疆魔族中人,此番南疆之行也确是有要事不得已而为之,若是蝶儿姑娘担忧戊心师兄安危,在下也着实是为难的很了。” 蝶儿闻言却是面颊微红,悻悻道:“谁会担心那木头脸,不过话说回来,那南疆乃是魔族所据之地,你纵使是魔族中人也逃不了中土修真人的身份,而且你们对南疆又毫无所知,此番前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计(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大计(上) 毫无所知?蝶儿怎么会知道自己对南疆毫无所知,而且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竟是如此淡然,就像是早有耳闻一般,想到此处,段木涯亦是眉头微蹙,缓缓道:“蝶儿姑娘,你乃是驱念堂的传人,而驱念堂距南疆又是咫尺之遥,如此说来,你应该对南疆之事有所了解才是啊。” 蝶儿见段木涯眼神凌厉,似是自己方才的举动又招来了他的猜疑,赶忙定了定心神,和声道:“段公子说笑了,我虽说师出驱念堂,但自家师的师傅那辈起便早早离开了驱念堂旧址,云游四方,四海为家,而南疆之事,也只是传下来不少传闻而已,尽是些年代久远的古训,早就无从考证了,不过..” 戊心冷冷道:“不过什么?” 蝶儿诡秘一笑,幽幽道:“相传驱念堂故地,有通往南疆的捷径。” 通往南疆的的捷径,究竟会是什么? 段木涯见蝶儿一脸坚定的神情,怕是这驱念堂定有玄虚,只不过现如今南疆密林已是门户大开,中土边陲不少地方也都可以遁入南疆,想来驱念堂的捷径也不足为意了。 见众人没什么反应,蝶儿亦是十分不解,难道通往南疆的捷径还不足以让他们动心吗?还是段木涯对此番行程早已胸有成竹了? 正当蝶儿犹豫之际,段木涯和声道:“多谢蝶儿姑娘美意,只不过现如今南疆结界已摇摇欲坠,中土边陲早就有了多处能通往南疆之径,我们委实不必在为了驱念堂的传闻在耽搁时日了。” 被段木涯婉拒之后,蝶儿倒也不急,虽说中土通往南疆已非天堑,只不过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南疆才是王道,虽说自己并非那驱念堂的传人,只不过在驱念堂旧址内让父亲做些手脚,将众人传送进南疆幽谧之境亦非难事,到时候自己不仅能监视段木涯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还能扯出南疆段氏一族的绝密,当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蝶儿见众人已有去意,深知若不能抓住此等良机,日后还说不定会有什么波折,若不是方才自己太过任性,与戊心置气,也犯不着落得现在反求他人的下场,不过这机不可失,为了蔑天教的大计,如今也只好放下自己的公主架子了。想到此处,蝶儿便长叹一声,面露惋惜状,低声道:“段公子,你们此行若不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南疆,必被魔族追杀,南疆之大而你们又人生地不熟,此番前去,怕只得是有去无回。据我所知,我驱念堂的密道径直通向南疆的大山深处,那里人迹罕至,就算是魔族中人应该也少有人定居于那穷山之上,这样一来,还能有时间乔装改扮,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蝶儿的一番话,段木涯也开始有了些动摇,若是真为了自己一时冲动而害了戊心与温瑶曦的性命,却也是大罪一桩了。只是蝶儿的身份还颇有疑点,自己真的该相信这个半路杀出的小姑娘吗。 见段木涯有了动摇之心,蝶儿便也有了底气,再看戊心亦是犹豫不已,便秀眉轻蹙,幽幽道:“此行凶险异常,你们几人勇猛有余,却少了些能脱身的本事,有些人还死心眼儿的很,着实让人放心不下。碰巧本姑娘被‘歹人’害的无家可归,就大发慈悲陪你们走这一趟吧。” 说罢,蝶儿悠悠的看了戊心一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这点小动作却是没能逃过温瑶曦的眼睛,见蝶儿对戊心确是放心不下,温瑶曦也便站出来做了个顺水人情,和声道:“我看蝶儿姑娘倒是考虑的比我们周到太多,既然蝶儿姑娘如此大发善心,我们也就不推辞了吧,你说呢戊心师兄?” 戊心只是看了蝶儿一眼,便冷哼一声道:“扭捏作态,麻烦得紧。” 被戊心这么一说,蝶儿又想动怒,只不过这大局为重,只得白了戊心一眼,便悻悻地踢起了脚边的石子。 段木涯见温瑶曦与戊心都没有什么意见,在看蝶儿与戊心之间也确实暧昧的很,许是自己多疑了吧,便拱手道:“既然蝶儿姑娘有意,那我们便不再推辞,前路凶险,还望蝶儿姑娘多多照应了!” 南疆幻冥堂 龙嬴负手而立,望着窗外一草一木,自地覆返回南疆不多不少,已经刚刚好七七四十九天,被自己封入幻冥泉底的奈何仙琴,想必已是被化的只剩几根琴弦了吧。 不多时,幻冥堂外隐隐传来一阵轻促的脚步声,龙嬴亦是淡淡一笑,朗声道:“紫骁圣使,快快进来吧。” 门外那人似是没想到龙嬴单单是听脚步声便辨别出了自己的身份,稍作犹豫后,还是推开了幻冥堂的大门,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步入幻冥堂内的,竟是令那个人牵肠挂肚的慕容紫苑。 龙嬴见慕容紫苑进来,竟是亲自端了一杯茶水递上,和声道:“尊使此番前来,莫不是幻冥泉那里,大事已成吗?” 虽说龙嬴一向谦和待人,但被唤作紫骁的慕容紫苑显然是受宠若惊,连忙接过龙嬴手中的茶杯,点头道:“教主英明,属下此番前来,便是地覆尊使要属下通知教主,奈何仙琴已被炼化作两根琴弦,还请教主移步幻冥泉一晤。” 龙嬴闻言双目精光大盛,大笑一声道:“好!好啊,我蔑天教大计行将功成,妙哉,妙哉!” 说罢,两人瞬间化作两道紫芒而去,不一会儿便在幻冥泉畔落定。地覆见是龙嬴前来,连忙起身拱手道:“属下恭候教主多时了。” 龙嬴大手一挥,和声道:“尊使不必多礼,炼化奈何仙琴一事尊使可谓立下奇功,待我补齐了三生琴弦,定要重重赏你!” 地覆平日里也少见到龙嬴亢奋如此,轻咳一声,看了身边的慕容紫苑一眼,低声道:“教主,我教大计少有人知,如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计(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大计(下) 见地覆频频向自己使起了眼色,龙嬴也明白了地覆的意思,和声道:“紫骁尊使乃是我左膀右臂,虽说入教不足月余,却已替我蔑天教平了多处叛乱,再加之紫骁她已是我魔族中人,尊使你也不必如此顾及了。” 地覆见龙嬴对慕容紫苑极为信任,心头亦是大为不惑,虽说眼前的慕容紫苑已被自己化去了大部分记忆,还饮下了幻冥泉水,身体里也确是流的魔血,已是魔族中人不假。但慕容紫苑毕竟是修真之人出身,难保会在脑海中残存些往日的记忆,而三生琴又是极为敏感的话题,龙嬴如此“开诚布公”,多多少少会有点隐忧啊。 龙嬴见地覆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淡淡一笑,幽幽道:“怎么,尊使是信不过我吗?”说罢,龙嬴静静的看向地覆,不再多言, 地覆与龙嬴四目相对,竟是一阵寒意游走全身,龙嬴虽说是面露笑意,可总给人感觉暗藏杀机,如今这个深不可测的教主,当真是让人不敢有丝毫抗拒,想想数十年前,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个横冲直撞的莽撞青年,如今看来,真的应了那句古训,“凡举大计者,必先动心忍性啊”啊。 慕容紫苑见龙嬴对自己如此信任,再看龙嬴与地覆之间似乎是有些尴尬,连忙解围道:“教主,属下以为地覆尊使所言有理。” 龙嬴回头看向慕容紫苑,淡然一笑,幽幽道:“噢?不知紫骁尊使怎么看?” 慕容紫苑见地覆已经是额头上直冒冷汗,淡淡道:“我不过是刚刚入教不久的新人,身世不明不说,竟是连记忆也所剩无几,地覆尊使对我有所顾虑也是为了我蔑天教着想,毕竟兹事体大,属下自然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惹得教主与尊使不睦。属下愚钝,还望教主斧正。” 龙嬴拍了拍慕容紫苑的肩膀,和声道:“我龙嬴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过细想来两位尊使所言均是在理,是我太过张扬了。”说罢,龙嬴便望向了那深不见底的幻冥泉,似乎每当自己的心情激荡时,幻冥泉总能让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 地覆见龙嬴竟是谦逊如此,心里也对这个身为后辈的教主愈发的钦佩,一想到二十年前还是个杀伐之心极重的南疆霸主,这些年来竟是悄然变作了从容淡然、温文尔雅的样子,看来当年阿悠的死,对龙嬴的刺激想必是极大的吧。 见局面缓和了下来,慕容紫苑也便拱手道:“既然教主与地覆前辈还有要事相商,那我便先行退下了。” 龙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慕容紫苑便转身离去了。看着慕容紫苑远去的背影,地覆长叹一声,幽幽道:“教主当真是好手段,竟然能将这小丫头调教成如此模样,哪里还能看得出她有以前的半分影子。” 龙嬴闻言脸上笑意不改,淡淡道:“紫骁她天资聪颖,而且入魔之后竟是莫名的功力大增,与往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况且她似乎对魔血适应的极快,功力还在日益精进不说,性子却也是愈发乖戾,前些日我要她去西南大山清剿余孽,没想到她竟是来了个纵火焚山,此等赶尽杀绝的做法,扪心自问,当年的我亦是下不去手啊。” 地覆见龙嬴又提起了当年之事,有些一直憋在心里的疑惑竟是脱口而出道:“教主,属下不明白,当年那姓段的害死了阿悠,以你的性格必会亲手诛了他全族,可你却为何要突然收手,害的那姓段的侥幸脱逃?” 龙嬴双目微闭,当年的种种又逐一追浮现在了眼前,乱石岗的那个雨夜,一切都还是那般不堪回首,自己看着阿悠在怀中而逝却无能为力,匆匆十数年过,自己竟是已经有许久许久没有回想起从前的事了。龙嬴轻叹一声,苦笑道:“岳丈大人,你还在怪我当年没有保护好阿悠吗?” 地覆闻言一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亦是苦笑道:“教主可是有许久没有如此称呼老夫了呀。” 龙嬴微微摇头道:“对啊,这些年来忙于教务,却将我世间唯一的两个亲人置于脑后了,以至于蝶儿都不曾大大方方的叫您一声外公,岳丈大人可曾气我这个女婿呀?” 地覆亦是长叹一声,和声道:“蝶儿还小,把我当作师傅也未尝不可,这些琐事不点明也就罢了,只不过老夫还有个请求还望教主务必应允。” 龙嬴微微点头道:“跟我又何必这般客套,尊使直说便是。” 地覆看向天上的满月,幽幽道:“阿悠已经去了,我只望教主定要保住蝶儿周全才是,虽说她机灵得紧,心思又缜密,但总归还是个孩子,此番您要她潜入中土,我..我着实是放心不下啊。” 龙嬴盯着手中的琴弦,想到远在中土的龙雨蝶,心中却是有些怅然,缓缓道:“蝶儿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当年已无力保住阿悠,如今若是蝶儿若是在有什么闪失,待到我百年之后,九泉之下,阿悠也定然不会原谅我吧。” 地覆见龙嬴对龙雨蝶与自己一般,还是极为在意,问道:“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让蝶儿去冒这个险呢?” 龙嬴面对地覆的质问,不禁眉头微蹙,幽幽道:“蝶儿自幼得我真传,可以随意进出南疆与中土,此为其一。蝶儿伶俐细谨,又有你独门秘法护身,此为其二。其三嘛,我要雨蝶跟踪的那人...尊使你也应该明白此人对我南疆大计是何等重要吧!” “属下之前便向教主提及过这段氏余孽一事,只不过教主却也一直没有给属下一个答复,如今教主亲出此言,是已然确定了那小子就是段氏余孽了吗?”地覆似是情绪极为激动,毕竟是南疆段氏中人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如此大仇又怎能释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四人游(一) 第一百二十四章四人游(一) 龙嬴缓缓点了点头,原本平和的目光中亦是透出了一丝杀意,幽幽道:“起初魔影就曾跟我提起过这姓段的小子,我心里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前些日子他与你在玄火宫交锋,那小子竟是心脉居右,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定数,只是一直困惑于他是怎么逃出我南疆之境的,故而迟迟没有下定论,如今我要雨蝶一路追踪他们,雨蝶传信与我,那段氏孽子竟是要偷偷潜入南疆,说要寻什么身世之谜,如此看来,这小子必定是当年莫名失踪的段徵之子,段木涯了。” 地覆闻言诡秘一笑,狠狠道:“教主,既然那小子要潜入我南疆腹地,属下恳请教主派属下去好好招待他们一番,教主意下如何?” 龙嬴深知地覆与段氏一族的恩怨,若是派遣地覆前去伏击段木涯一行,地覆必定会痛下杀手,如此一来,于自己的大计有害无益,只得淡淡道:“尊使,此事我已交由紫晓圣使来做,你就安心在此陪我一起为三生琴补齐琴弦吧。” 地覆也明白龙嬴对自己的担忧,自己在玄火宫时就险些要了段木涯的性命,虽说扬言要带段木涯回来交由教主处置,但自己心头却总在关键时候腾起杀意,以至于无法自拔,见龙嬴如此安排,自己亦是无话可说,只得淡淡道:“教主既是已有安排,属下遵命便是。” 龙嬴见地覆心有不甘,轻咳一声,缓缓道:“尊使,那段氏余孽事小,我们蔑天教的大计才是迫在眉睫啊,我们这便去寻你的老友去修补这三生琴吧。” 地覆闻言一怔,老友?是她吗? 龙嬴淡淡一笑,和声道:“尊使,你那老友竟是能借幻冥泉之力便为三生琴补齐一弦,称她是当世宫羽却也不为过了吧。” 地覆亦是微微点头道:“不错,与她相识也有数十年之久了,可是近年来才发现她并非是那些只懂得舞文弄墨的女子,三生琴一事,玄火宫一战,都令属下对她刮目相待,教主想必是早早就看穿了她的实力吧。” 龙嬴大笑一声,朗声道:“若不是有她在,我蔑天教的大计又怎能实施,眼下三生琴只差两弦,而你我又琴弦在手,过不了多时,我南疆的部众,我南疆的子民就不必在这穷山恶水的南疆沼地苟活了!” 地覆见龙嬴当真是一心为了南疆的魔族部众,心中亦是欣慰万分,当年的那个为了自己的地位无所不用其极的狠辣教主,而今摇身一变竟是从魔族的灾星变作了救星。自从龙嬴在中土带回了三弦尽断的三生琴,这一切便愀然转变,也许三生琴果真是魔族兴盛的祥瑞,如今三生琴就要“重见天日”,怎能不让人心有所期。 只是两人口中的人,真的是那日在玄火宫与地覆并肩而战的白衣女子吗? 段木涯一行四人行走了数日,已是从东海之滨行至了中土腹地,四人一路上也不敢太过招摇,只得徒步行进,只有在旷野无人处才敢稍作飞行,这样一来,虽说大大增加了旅途的时间,不过倒也是让四人增进了不少感情。 日落时分,四人已是行至了一处名唤茯苓村的小村落。 温瑶曦见这村落古朴的很,和声道:“这小村落看上去倒是颇为宁静,我猜这里应该不会有修真之人出没,在此留宿,应该也不怕被各大门派的道友看到才是。” 段木涯却是苦笑道:“诸位,为了我的私事竟是害的大家如过街老鼠一般,还要这般东躲西藏,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戊心未作回应,已是大步迈进茯苓村,朗声道:“再婆婆妈妈的,我们今晚可是又要露宿那荒郊野岭了。” 蝶儿见戊心已经走进了茯苓村,连忙快步跟了上去,道:“戊心公子,你倒是等等我们呀,喂,温姐姐,段公子,你们也快跟上来吧。” 见蝶儿已然跟了上去,温瑶曦竟是笑出声来,和声道:“段师兄你看,蝶儿姑娘与戊心师兄似是一个人一般,分都分不开了呢。” 段木涯亦是低声笑道:“我看这些天戊心师兄亦是心情大好,平日里冷言冷语竟是一句都没有听到,看来蝶儿姑娘当真是戊心师兄的克星啊。” 说罢,两人亦是有说有笑的跟了上去。虽说四人已是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不过这平凡的小村落竟是突然间来了四位意气风发的青年人,两男两女,似是神仙眷侣一般,又怎能不引得旁人侧目,不消片刻,四人便被慕名而来的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段木涯见自己一行竟是惊动了这小村落的村民,纵使心中有千百个不愿,也只得朗声道:“各位乡亲,我们来此只为讨个住处罢了,明日一早我等便启程离开,还望各位乡亲通融则个。” 人群中一位中年男子挤开众人,来到了段木涯的面前,看样子必定是这个茯苓村的村长了。只见那中年男子只是挥了挥手,周围的村民们便安静了下来,可见他在村中着实是颇有威望。中年男子见段木涯一行四人都是身着道服,器宇不凡,便朗声道:“四位年轻人,你们来我茯苓村有何指教?” 见这中年男子开口,段木涯也便拱手道:“我等只是在此借宿一宿,别无他意,还望乡亲们能够通融通融,在下不胜感念。” 那中年男子见段木涯一行人面善的很,不像是作奸犯科之后,跑到这小山村之中来辟祸的恶徒,故而也便不做刁难,朗声道:“我们茯苓村倒是有不少空房,明日便是我们村里的花灯佳节,若是四位不弃,大可多住几日,话说回来,我们村倒是也有些日子没有外人到访了。” 段木涯见中年男子应下了自己的请求,心头一喜,拱手道:“那就多谢先生了,只不过还未曾请教先生高姓,多有失礼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四人游(二) 第一百二十四章四人游(二) 那中年男子摆摆手,朗声道:“什么失不失礼的,我就是粗人一个,叫我老王就行,我是我们茯苓村的村长,你们这便随我去空出来的房间看看吧,一看你们便是大城镇来的公子、小姐,我们这等山野小地,若是有住不惯之处,也请多担待吧。刘三儿,你带着乡亲们都散散吧,这四位年轻人我来安排就是了。”话音刚落,在人群中又跑出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带着村民慢慢散开来去,他便是村长口中的刘三儿了吧。 王村长见村民渐渐散去,憨笑一声道:“唉,山野小民没见过世面,让几位见笑了,快快随我去空房看看吧。” 段木涯亦是连声道谢,不一会儿几人便来到了王村长所说的空房处。 王村长引着四人来到了这空房间内,这空房间正如村长所言,内室空空如也,竟是连张像样的床铺都没有,王村长见众人面露尴尬,也便挠了挠头,憨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诸位一看便是出身大户人家,这里果真是太过简陋了吧。” 段木涯看出王村长颇为尴尬,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我们不告而来已是难为村长您了,怎么还敢挑三拣四的,这里窗明几净,比我们风餐露宿可是要强上百倍千倍了。” 王村长听段木涯这么说,脸上登时便有了笑意,和声道:“哎呦,公子您可真会安慰人,向您这样的公子哥,可是不多见呢。” 段木涯闻言亦是苦笑一声,摆手道:“村长您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公子哥呀。” 王村长见四人确是宛若璧人,温文尔雅,又怎么会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呢。难不成,他们是逃婚私奔出来的不成,想到这儿,王村长又是诡秘一笑,和声道:“这位公子,你看这房间随空,也称不下你们四个人呀,旁边倒是还有空房一间,只不过,诸位是要怎么住才是,咳,这么说吧,您四位是情侣还是..?” 温瑶曦闻言面色一红,连忙摆手道:“王村长,您..您误会了,我们只是结伴而行,并非什么情侣,还是我和蝶儿妹妹住在旁边那间吧。” 王村长见是自己误会了,赶忙道:“原来如此,我这人就是爱瞎想,诸位可别介意啊,我还以为你们几个是私奔出来的小情侣呢,原来只是结伴而行啊。” 温瑶曦本就是害羞的紧,没想到王村长竟是还把自己一行人当做了私奔的情侣,当真是又羞又恼,拉起蝶儿便走,悻悻道:“我们先去那边瞧瞧了,等下再来和你们汇合。” 见温瑶曦拉着蝶儿走出了屋子,王村长亦是尴尬一笑道:“我这人就是口无遮拦,竟是把两个小姑娘气跑了。” 段木涯亦是笑道:“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村长无需自责,既然我们已然安顿好,村长也便不必在照顾我们了,剩下的事情交由我们自己来做就好。” 王村长见状连忙点头道:“也好也好,我就不打扰几位了,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了,只管来找我便是。”说罢,王村长亦是转身离开了房间。 段木涯见王村长离去,而戊心自从进了茯苓村之后有一直一言不发,只得搭话道:“戊心师兄,自进了这茯苓村起你便一言不发,是有何心事吗?” 戊心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倒也没有,只不过此番下山已经有些时日,不知道师傅与师兄可还安好。” 说起师傅,段木涯亦是颇为思念乐笙,只是若是自己此时回山,恐怕此生便再无机会亲手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了,思来想去,也只得先斩后奏,事成之后再回去向师傅请罪了。 段木涯轻叹一声,拿出随身带着的木笛,不由自主的吹起了师傅交给自己的曲子,戊心见段木涯陶醉其中,也便静静的欣赏着这悠扬的笛声。自己是有许久没有吹奏笛曲了吧,化魔之事一了,自己本就欠着温师妹一曲镜中人,可是,为何自己奏响的,偏偏是那首凤栖香枝呢? 温瑶曦与蝶儿正在隔壁的房间收拾各自的行囊,却听到段木涯与戊心那里笛声悠悠,不禁也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静静的聆听起来。段木涯的笛声似是有魔力一般,能让听到他笛曲的人都驻足欣赏。 蝶儿见温瑶曦听得出神,低声道:“温姐姐,这曲子是戊心公子所奏,还是段公子呀?” 温瑶曦淡淡一笑,和声道:“这曲子是段师兄所奏,不过今日倒也是我第一次听段师兄吹奏此曲呢。” 蝶儿闻言倒是若有所思,微微摇头道:“温姐姐,我看这曲子好像是吹奏给思慕之人听的才是,难道段公子是奏与你听的吗?” 温瑶曦闻言一怔,奏与自己?奏与自己的不应该是那日在镜湖畔的那首镜中人吗? 见温瑶曦不语,蝶儿倒是坏笑一声,朗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温姐姐你是喜欢段公子的吧。” 本来四人的房间就离得颇近,蝶儿又这般毫无遮拦的大声喊来,隔壁的笛声竟也是顿了一会儿才又慢慢响起。再看温瑶曦已是羞红了脸,连忙道:“蝶儿妹妹,你休要胡言,我们只不过是师兄妹,哪里..哪里有这么多纠葛。” 蝶儿见温瑶曦这般模样倒是极为好笑,便强忍着笑意幽幽道:“温姐姐,你与段公子也算得是郎才女貌,段公子温文尔雅,你又这般体贴细心,互有情愫也是人之常情啊。” 温瑶曦闻言却是眼神一暗,不再多言,蝶儿见状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惹得温瑶曦动怒了,连忙赔礼道:“温姐姐,是我不好,以后我定然不会在这般多嘴多舌了,我的好姐姐,你就别生我气了嘛。” 见蝶儿如此,温瑶曦也只是苦笑一声,低声道:“蝶儿妹妹,我并未生你的气,只是我与段师兄,又怎么能算得上是互有情愫呢,不过是一方有情,一方无意罢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四人游(三) 第一百二十四章四人游(三) 这一路上温瑶曦都是与蝶儿说说笑笑的,今日突然如此,蝶儿却倒是措手不及了,原来温姐姐与段公子之间并非是两情相悦,看样子怕是温姐姐单恋段公子了,可段公子方才的一曲又好似是吹奏给思慕之人的,如此说来,段公子所慕之人,难不成是被师傅带回南疆的..? 温瑶曦见蝶儿亦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淡淡一笑,和声道:“蝶儿妹妹,我与段师兄之事便不劳你费心了,不过你与戊心师兄之事,我倒是好奇的紧啊。” 没想到温瑶曦话锋一转便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蝶儿心头却更是凌乱,自己当初只不过是想追踪段木涯才混入了他们中间,可当日在那海滨小丘之上,自己对戊心又却是莫名的在意,难不成自己喜欢上那个木头脸了?可是,那木头脸杀了自己最最宠爱的狥,单凭这一点,自己就有足够的理由恨他,只是,为何自己就是恨不起来呢。 这次倒是换做了蝶儿沉默不语,温瑶曦看在眼里也深有感触,原来所谓的情字,也只有轮到自己的时候,才别有一番滋味吧。 就这样,两人伴着段木涯的笛声各有所思,窗外一轮初升的明月,又是照亮了谁的衷肠。 茯苓村清晨 段木涯与戊心已是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这幽谧的小村,只待蝶儿与温瑶曦前来会合。 村里有许多村民见段木涯与戊心似是要离开的样子,私下亦是窃窃私语,不一会儿,一行人要离开的事便传到了王村长的耳朵里,待村长赶来,四人已是行将动身了。 王村长见四人要走,连忙朗声道:“段公子,且慢,且慢呀。” 段木涯闻言也便停下脚步,拱手道:“噢,是村长啊,我们本是要与您辞行的,只不过一直没能寻到您,就擅作决定准备不辞而别了,还望村长您海涵。” 王村长摆摆手,朗声道:“唉,段公子你这是哪儿的话,只不过今天晚上便是我们村落的花灯节,村民们都想让我把你们一起留下来共度佳节呢。” 王村长正说着,一位小姑娘也走了过来,拉住蝶儿的裙角,低声道:“大姐姐,大姐姐,你们留下来陪我们一起过节好不好,我们的花灯可漂亮呢。” 见这小姑娘如此可爱,温瑶曦与蝶儿都是动了心,段木涯见她们两人已是毫无去意,也便拱手道:“既然村长盛情相约,那我等也便不推辞了,就再叨扰大家一日吧。” 戊心看蝶儿甚是欢喜,也便不多做推辞,只是淡淡道:“偶尔歇息一日也罢,不过不要耽误太多时日才是。” 蝶儿见戊心似是满心的不情愿,一边逗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边幽幽道:“有些人呀,就是死心眼的很,我们又不是打算定居在此,一晚上而已嘛,何必如此计较。” 戊心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便径直回到了住所,蝶儿见状也不多言,只是抱着小姑娘低低私语,似是与那孩子十分投缘,段木涯见蝶儿与那小姑娘玩儿的正开心,和声道:“温师妹,你先在此陪陪蝶儿姑娘,我去看看戊心师兄。”说罢,段木涯亦是直追戊心而去。 蝶儿见段木涯走远,幽幽道:“温姐姐,你说那木头脸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我不过想让大家歇息一日,你看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还尽说些风凉话。” 温瑶曦见蝶儿如此嗔怪戊心,也不由的摇摇头道:“蝶儿妹妹,戊心师兄他一向严谨,只不过是说说自己的看法而已,也并不是什么风凉话吧,我们今晚大可在村里与村民们一起过节,不必再理他便是了。” 蝶儿哼了一声,低声道:“他那人无趣的紧,怎么会有人理他,算了算了,我们还是想想看晚上要做个什么样的花灯吧,我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东西呢,你呢温姐姐,你有没有做过花灯?” 温瑶曦淡淡一笑,似是回想起了童年里,娘亲带着自己走街串巷买花灯的时候,和声道:“做是没做过,不过儿时家母倒是买过不少给我,现在想起来,倒是颇为思念家乡了。” 蝶儿见温瑶曦有些伤怀,拉着温瑶曦的手摇了摇,轻笑道:“温姐姐,那我们这便去请教请教村民该怎么做花灯吧。” 温瑶曦微微点头道:“好啊,只是不知道段师兄他们会不会也做个花灯呢。” 蝶儿撇了撇嘴,幽幽道:“段公子还好,那个木头脸嘛,就别指望了。” 温瑶曦见蝶儿对戊心甚是嗔怪,只是微微一笑,便与蝶儿一起去询问村民们花灯的制造方法了。 茯苓村,傍晚。 茯苓村的村民们,已是将家家户户都挂满了花灯,待到太阳落山,这个平凡的小山村,便会被一盏盏花灯点亮。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对村民们来说,亦不亚于新年。 温瑶曦与蝶儿在村里老人的指点下,已是做好了各自的花灯,两人虽说是修真之人,但看到眼前这普普通通的花灯,竟是如孩童般喜悦,蝶儿更是手舞足蹈的,丝毫没有一点大人的样子,也许,蝶儿骨子里还是个孩子吧。 温瑶曦见蝶儿这儿瞧瞧、那儿看看,甚是欣喜,便朗声道:“蝶儿妹妹,我们去看看段师兄他们吧。” 蝶儿闻言思虑片刻,摇了摇头,幽幽道:“他们,还是算了吧,这太阳就要落山了,到时候村民们肯定还会拿出些更加有趣的花灯,我宁可多看看这些花灯,也不想去见那块儿死木头了。” 温瑶曦闻言莞尔一笑,和声道:“也好,我们今晚就玩儿个痛快,不管他们两个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在村里这儿看看,那儿逛逛,不一会儿太阳便落下山去,一盏盏花灯也被村民们点亮。这花灯节果然是名不虚传,各家各户都挂满了花灯,街上、路边,都是孩童拿着花灯嬉戏。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四人游(四) 第一百二十四章四人游(四) 在看这各式的花灯,有的画着山水花鸟,有的画着些名人典故,虽说画工泛泛,但古朴的花灯,更能让人觉得亲切不已。 两人正在村里逛得兴起,却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人似是手里提着花灯数个,明亮的很,两人好奇之下也便上前看个究竟,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那手提数个花灯的人,竟是段木涯。 段木涯见两人过来,和声道:“怎么,你们玩儿的可还尽兴?” 温瑶曦见段木涯手中竟是有这么多形式各样的花灯,不觉有些奇怪,问道:“段师兄,你这些花灯却是从何而来?” 段木涯闻言面露一丝尴尬,低声道:“师妹你有所不知,我方才这路上走得好好的,却不时有村里的姑娘将花灯递与我,我实在推辞不得就只好接下了,哪知这接下了一个不打紧,竟是还有不少姑娘来与我递灯,实在是头疼的很啊。” 旁边一位老婆婆见状却是朗声笑道:“小伙子,在我们村里,姑娘送花灯给小伙子你,可是要与你订婚的意思啊,你却收了这么多灯,啧啧,姑娘们可是有的你挑了。” 温瑶曦闻言倒是颇为激动,连忙抢过段木涯手中的花灯,悻悻道:“这下好了,若是你再拿着这些花灯,怕是要在这儿给人当女婿了,快快把花灯都给我。” 蝶儿见温瑶曦这般手忙脚乱的,不觉间讪笑一声道:“温姐姐,段公子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这般心急了。” 温瑶曦自知方才有些失态,再看蝶儿与段木涯都是面带笑意,心下一恼,随手就将花灯丢到了一边,悻悻道:“哼,算我多管闲事,蝶儿妹妹,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蝶儿见惹得温瑶曦不悦了,连忙摇着温瑶曦的玉手,撒娇道:“好姐姐,你看段公子自己一人无趣的很,若是你再不陪着他,等下可不知道又要扔掉多少花灯了。” 温瑶曦虽说嘴上不认,但心里亦是觉得蝶儿的话十分在理,若是再放任段木涯在村里逛来逛去,还不把村里的姑娘们都引了来。蝶儿也看出了温瑶曦的心思,便回身问道:“段公子,那个,戊心公子人在何处,为何不见他出来赏灯?” 段木涯苦笑一声,缓缓摇头道:“师兄喜静,我自然是拿他没办法,只好留他自己一人在屋里静修了。” 蝶儿闻言双目一窒息,幽幽道:“哼,那我去看看他吧,你们两个就不用管我了,段公子,记得可别再乱接花灯了。”说罢,蝶儿跑向戊心的居所而去,留下段木涯与温瑶曦两人,尴尬一笑。花灯月下,又容得谁诉衷肠。 “死木头,你在吗?”蝶儿站在门外朗声道。只是半晌也未见屋内有人回应。 “喂,木头脸……戊心公子,你在吗?我可要进去了。” 见屋内戊心一直没有作声,蝶儿推门便入,本想进去好好奚落戊心一番的蝶儿,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戊心,竟是在做花灯吗?见戊心一脸投入的样子,丝毫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想必是极为投入吧,不过,这个在扎着花灯的男人,当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冷面戊心吗? 蝶儿轻声道:“木头脸,你..你在做花灯?” 戊心抬头看了看蝶儿,似是没想到一向爱玩儿的蝶儿会突然到访,不禁面露尴尬,冷冷道:“见大家都做了花灯,也便做了个试试。” 蝶儿看到戊心手中已经成型的花灯,竟可说是上上之品,与那些常年做花灯的村内老人相比亦是难分伯仲,不禁感叹道:“喂,木头脸,看你平日里不言不语还总是皱着个眉头,没想到你做的这花灯与你倒是大相径庭啊。” 戊心本以为蝶儿会出言讥讽,却不想被莫名其妙的夸了一通,这得淡淡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蝶儿拿过戊心手中的花灯,却分明看到花灯上竟是画着几只七彩花蝶,脸登时就红到了脖子根,磕磕巴巴道:“喂喂,你..这蝴蝶不是,还有这个,这个分明是玉团啊。”蝶儿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怎么的,自己竟是有些心虚了。 戊心倒是淡然的很,接过蝶儿手中的花灯,淡淡道:“只是觉得好看,就随手画来了。” 蝶儿脑子里一片混沌,戊心说了些什么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怎么会画这些东西在上面,难不成是送给自己的吗?不,不可能,这块儿死木头才没有这么好心呢。 戊心见蝶儿一反常态,一言不发还怔怔出神,连忙问道:“蝶儿姑娘,你还好吗?” 蝶儿被戊心这么一叫才算是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没..没什么,你..你怎么不出去看看花灯?” 戊心微微摇头道:“我自幼便不爱热闹,尤其是花灯节这等全村百姓都会参与的盛会,我最是头痛。自己在屋里做个花灯,也算是入乡随俗了,怎么,你喜欢这花灯吗?” 蝶儿闻言一怔,本想着搪塞戊心两句也就算了,不过看着这花灯着实是漂亮的紧,竟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戊心随手一递,淡淡道:“也罢,喜欢送你便是了。” 蝶儿接过花灯,脑子里满是方才那位老婆婆的话语,在茯苓村,送花灯可是订婚的意思,不过,戊心应该不会知道这个中的规矩吧,只是,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收下了。 蝶儿提着花灯看了许久,这花灯虽说做的有模有样,但这灯上的画却着实是不敢恭维,看来戊心的画艺倒是泛泛得很了,不过看着这似像非像的花蝶,蝶儿竟是会心一笑,淡淡道:“唉,我们去看花灯吧。” 戊心本来还想推辞的,却不想蝶儿上前一步,一只手拉起自己便向外面走,推门而出却是刚巧与人撞了个满怀,场面顿时间尴尬不已。 “戊心师兄?蝶儿姑娘?”原来蝶儿正是与温瑶曦撞在了一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四人游(五) 第一百二十四章四人游(五) 段木涯见戊心被蝶儿拉出了房间,和声道:“我们本来是想来看看你们的,却不想蝶儿姑娘打招呼的方式如此特别,怎么,是不是戊心师兄又惹你不悦了蝶儿姑娘?” 蝶儿没有做声,只是紧紧的握着手中提着的花灯。温瑶曦见蝶儿似是有些奇怪,便向下看去,竟是看到了蝶儿手中的花灯上,画的居然是些似像非像的蝴蝶,心里倒是颇为惊疑,难道这花灯是戊心师兄送给蝶儿的吗? 戊心见被段木涯与温瑶曦撞见,只是冷冷道:“你随他们去玩儿吧,我进去了。”说罢,转身便要回房。蝶儿见状赶忙一把拉住戊心,幽幽道:“喂,你刚才都答应我了,怎么又想回去?” 段木涯见蝶儿与戊心之间颇为暧昧,再加上蝶儿手中的这花灯又是意义非凡,也便和声道:“是啊师兄,这山村佳节更有颇有一番韵味,何必把自己关在房里呢。” 众人一再劝说不成,蝶儿也早早就没了耐心,拉起戊心便走,戊心也习惯了蝶儿这急性子,与三人一起逛起了这山村的花灯节来。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戊心却是沉默寡言,路边的几个姑娘看到戊心手里空空如也,连忙跑上前来,递过花灯,涩声道:“那个,这位公子,这是我的花灯,你..你能收下吗?”还不等戊心开口,蝶儿却是一个闪身挡在那上前的姑娘面前,悻悻道:“喂喂,这块儿死木头有主了,你们去给别人吧。” 温瑶曦见状亦是捂着嘴笑道:“蝶儿妹妹,方才你还说我的不是,看你这样子,倒像是要把人家吃了呢。” 蝶儿丹唇一撇,悻悻道:“我是怕这死木头接了这个接那个,把全村的姑娘都招惹了来,我们还如何能安安静静的欣赏这各式各样的花灯,想想扫兴的很。” 段木涯见状亦是淡淡一笑,和声道:“我倒是好奇的很,你们的花灯倒是要送与谁了?” 温瑶曦讪笑一声,指了指蝶儿手中的花灯,幽幽道:“这不,戊心师兄的花灯早就有着落了。” 蝶儿见自己手里的花灯着实惹眼,连忙把自己做的花灯递与了戊心,朗声道:“死木头,这灯算本姑娘还你的,你可别多想啊,我不过是不愿欠你人情罢了,我们互不相欠。” 戊心接过花灯打量了一番,蝶儿的花灯竟是做的如腌菜缸一般,花灯上也没有什么雕琢的痕迹,一时间不知怎么形容,只得淡淡道:“这..这花灯倒是古朴的很。” 蝶儿本是自信满满,却不想听到的竟是如此答复,登时便火冒三丈,朗声道:“喂,我好心好意送你花灯,你..你竟敢这么说本姑娘的雅作,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见蝶儿动了真怒,皱了皱眉,淡淡道:“蝶儿姑娘,你这花灯,只是将纸糊在了木头上而已,恕在下词穷,实在是无以盛赞。” 蝶儿本就觉得被戊心奚落的极为不悦,没想到戊心非但没有歉意,竟是还这般变本加厉,恨恨道:“好好,就当是本姑娘这破花灯正好配你这块儿死木头了!” 戊心闻言淡淡一笑,又仔细打量了蝶儿的花灯一番,摇了摇头,和声道:“那在下先谢过蝶儿姑娘的好意了。” “喂,你..你笑什么,哼,别以为说两句好话本姑娘就……等等,你..你笑了,木头脸,你也会笑的呀。”蝶儿连珠炮式的一串话倒是说得戊心有些不知所措,耸了耸肩膀便大步向前走开了。 蝶儿见戊心走开,连忙追了上去,拉着戊心不停的说这说那,段木涯与温瑶曦亦是赶上前去,四人一言一语间,早已忘却了各自的愁念。 花灯映酒浑,共览寒星群。四人游方去,不慕西山云。 南疆幻冥堂 龙嬴与地覆和那当日在玄火宫祭出三生琴的白衣女子并肩而立,眼前平台上放着的,正是魔族圣器,三生琴! 白衣女子淡淡道:“教主,老友,既然这奈何仙琴的琴弦已被炼化过,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属下吧。” 龙嬴眼含笑意,微微点了点头,和声道:“也好,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见识见识这当世宫羽的厉害吧。” 说话间,白衣女子已是将琴弦紧握在手中,只见被我在那女子手中的琴弦竟是深深渗入了她的玉掌中,竟是如两只吸血蝙蝠一般贪婪的吮吸着白衣女子的鲜血。虽说这白衣女子罩着面纱,不过还是能隐隐感觉到她在忍受着钻心的剧痛。 地覆见琴弦已经变作了暗红色,幽幽道:“教主,这琴弦乃是我魔族圣物,如今竟是被血污所染,如此不敬之事,是否有些不妥?” 龙嬴大手一挥,缓缓道:“顾不了那么许多了,若是三生琴能重见天日,我蔑天教大计便指日可待,不论方法如何,我都不会在意。” 白衣女子轻喝一声,琴弦又一丝一丝从她的掌心脱离出来,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两根琴弦在吮吸了她的鲜血后,变得异常的躁动,安置于平台之上的三生琴亦是隐隐作响,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般。白衣女子见时机已成熟,挥手一招,三生琴便凭空悬于自己面前,白衣女子只是不慌不忙的将琴弦放置于三生琴上,便开始低低吟诵。不消片刻间,方才被琴弦饮血的左手,已经是干瘪干枯,如垂死老人一般,地覆看在眼里亦是心惊不已。 龙嬴死死地盯着平台之上的三生琴,若是三生琴能再现于世,那天下的一切,就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了。 半晌,白衣女子还在施法之中,只是方才干瘪的左手已经蔓延到了整条左臂,偌大的幻冥堂内,亦是隐约间能听到白衣女子将自己的银牙咬的咯咯作响。 龙嬴见那白衣女子已经十分吃力,竟是也没有半分怜悯之意,与往常礼贤下士的形象大相径庭,恐怕此刻就算是施法的是龙雨蝶,自己也一样不会由于分毫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奈何(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奈何(上) 忽然间,那白衣女子右手在三生琴前平凭空虚点数下,三生琴便如初升的太阳一般,渐渐发出一道道细微的光芒,再过了半个时辰不到,幻冥堂亦是被照的如同白昼,这情景,在南疆幻冥泉之地可是少见当很。 龙嬴见大事将成,大喝一声,整个幻冥堂内的华光又盛,看来纵使淡定如龙嬴这般,此刻也耐不住寂寞为白衣女子助力了。 白衣女子见龙嬴出手相助,勉强在嗓子中挤出一丝声响道:“多..多谢教主了。” 龙嬴也不答复,只是暗自加力,不一会儿三生琴散发出的白芒已是照的龙嬴也张不开眼睛了。 “轰!”一声闷响,放置三生琴的平台碎成了一滩粉末,华光尽去,再定睛一看,三生琴,已是被补齐了剩余两弦。 地覆见状率先拱手道:“恭喜教主贺喜教主,如此一来,我蔑天教大计,便是指日可待了。” 那白衣女子虽说虚弱以极,但也是强忍着痛楚拱手道:“托教主洪福,属下已将三生琴复原,还望教主查阅。” “哈哈,三生,三生!吾辛劳一生,等的便是此刻,幻冥现世,三生在手,我蔑天教大计将成!”幻冥堂内久久回荡着龙嬴的厉笑,这个隐忍了多年的男子,终于再一次显露了他不可一世的威严。 龙嬴紧紧握着手中的三生琴,此刻对于他来说,这三生琴就像是新生婴儿一般珍贵。地覆与白衣女子都是如释重负般看着龙嬴手中的三生琴,毕竟,这个关系到整个南疆命运的仙琴,终于重见天日了。 龙嬴手持三生琴,右手轻轻的在琴弦上一划。铮!一声古朴的幽响,似是上古魔神的低吟。龙嬴整个人亦是周身大震,自己的道行以隐隐接触到了化魔境,不过这三生琴的反噬之力也确是骇人,当日那个人,究竟是怎样将他带离玄火宫的? 见龙嬴面露痛色,地覆连忙道:“教主,这三生琴反噬之力恐非您所能承受,还是按照幻冥幽经的法门循序渐进的好啊。” 龙嬴亦是深知三生琴之力非常人所能得控,也便不再强求。可就在龙嬴准备将三生琴放置起来时,异变陡升。 只见三生琴琴身先是微微晃动,龙嬴欲以真元强行将其压下无果,三生琴晃动的却是愈发厉害,地覆与那白衣女子见状连忙分踞两侧,与龙嬴一同压制三生琴的怪力。怎奈纵使三人倾力而为,三生琴却总是无法安分下来。龙嬴见状亦是心头大怒,大喝一声道:“幽魔降道!”只见得三生琴上凭空出现一道符文,符文慢慢化作一道紫色光圈紧紧将三生琴束缚在其中,龙嬴亦是不断加力,三生琴本还想自行突破这结界,却不想龙嬴道行如此强横,三生琴这只得渐渐收敛晃动,静静的停在了光圈之中。 龙嬴见三生琴已被降服,便伸手去取停在半空的三生琴,却不想手指尖将将触及到三生琴时,琴身又开始剧烈晃动,似是极其不愿让龙嬴碰它分毫。无奈之下,龙嬴亦是故技重施,欲意彻底降服三生琴。一个是魔族之王,一个是仙琴三生,这一人一琴在幻冥堂内展开了激烈的斗法,地覆与白衣女子一直能在一旁充当看客,两人亦是怕贸然出手反而会帮了倒忙。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龙嬴与三生琴就这般你来我往,僵持了两个时辰之久。三生琴的晃动之力早已大不如前,但反观龙嬴亦是冷汗频频,双唇早已是乌黑一片,哪里还能看出一教之主的威严。 龙嬴见三生琴强横如此,当真是自己平生仅见,只是这两强相遇勇者胜,若是自己此时退却,不但三生琴无法控制,只怕是自己也要道行大损了。想到此处,龙嬴也再不留情,将毕生功力运于光圈之上,很快三生琴便有了摇摇欲坠之意。 嘣、嘣、嘣! 三生脆响,三生琴重重摔落在地,没了动静。、 龙嬴亦是一大口黑血喷出,单膝跪地不起。 一瞬之间,地覆与那白衣女子都是呆立一旁,没想到龙嬴竟是也有降伏不了的东西,更可怕的是,那三生脆响,难不成? 幻冥堂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没有人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是龙嬴与三生琴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地覆与白衣女子都已心知肚明了。 半晌,龙嬴缓缓起身,捧起地上的三生琴,狠狠道:“好个仙琴三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龙某佩服!” 地覆与白衣女子连忙上前扶住站立不稳的龙嬴,没想到,刚刚补齐的三生琴弦,竟是,又断了! 自三生琴弦断,已过三日。 幻冥堂内室,龙嬴静静的躺卧在床,看来当日与三生琴的斗法,只是斗了个鱼死网破。三根断了的琴弦躺在龙嬴身畔再无生机,这数载的辛劳付之一炬,又怎能不叫人黯然神伤。 地覆手持汤药站在龙嬴床边,淡淡道:“教主,你..你的伤势如何?” 龙嬴缓缓坐起身来,微笑道:“劳尊使挂念,我伤势并无大碍,只是我蔑天教大计,看来又要推迟了啊。” 地覆将汤药递上,淡淡道:“教主,不是属下夸口,我都已经是活了百岁的人了,尚且盼着教主大业得成,教主又怎会在乎在数载光阴。” 龙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和声道:“尊使老成持重,晚辈自愧不如啊。” 地覆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和声道:“教主玩笑了,我不过是在蔑天教混了百年光阴,哪能懂得教主你为了我南疆教众的一片赤诚,只是三生琴之事宜缓不宜急,还望教主三思啊。” 龙嬴望着窗外,远处的幻冥泉一片平静,似是对自己的失利毫不计较。龙嬴冥想半刻,幽幽道:“尊使,你看那远处的幻冥泉,寂静如斯,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这些年在幻冥堂内整日对着幻冥泉水,吾心早已澄澈,不过一时得失怎会如此计较。”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奈何(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奈何(下) 地覆见龙嬴一脸平和,也不得不佩服龙嬴的肚量,和声道:“教主,你..当真是变了啊。” 变了,自己是哪里变了?也罢,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龙嬴了吧。 龙嬴双目微合,和声道:“怎么,尊使这是要与我叙叙旧吗?” 地覆闻言摆手道:“属下不敢,只不过,当年属下将教主带入我蔑天教时,决计不会想到教主会变得今日这般啊。” 龙嬴闻言眉头微皱,和声道:“依尊使之见,我变作今日这般,好是不好?” 地覆沉默片刻,微微摇头道:“属下不敢妄加评判,只不过,阿悠她看到你变成今天这般,应该会甚是欣慰吧。” 龙嬴听到地覆又提起阿悠,手中的药碗竟是被捏成了粉末,涩声道:“阿悠,我若是早有今天这般心性,阿悠又岂会撒手人寰,是我.是我害了阿悠啊。” 地覆闻言亦是心头一紧,缓缓道:“阿悠之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看来教主还是放不下啊。” 龙嬴闻言却是反问道:“尊使不也是一样吗?” 地覆淡淡一笑,幽幽道:“属下这一把年纪,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教主,这些年来你为了补齐三生琴弦可谓费劲了心力,当真只是为了南疆百姓吗?” 龙嬴闻言一怔,疑声道:“尊使,此言何意?”虽说语气平淡,但地覆也隐隐听得出龙嬴似是颇为不悦。 只是地覆似是与往常大相径庭,竟是也不顾龙嬴的怒意,缓缓道:“属下听闻这三生琴分有三弦,一弦主前世今生,二弦主轮回往生,三弦主天地人心,三弦齐鸣,则是...” “够了!我今日有些倦了,尊使请回吧。”龙嬴还不等地覆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语,看样子地覆对三生琴,亦是有不少见地。 地覆见龙嬴动怒,只是缓缓起身离去,再不多言,看着地覆远去的背影,龙嬴只是低低自语道:“无可奈何三生琴,阴阳两隔唱绝音。” 玄火宫赤炎居 如往常一般,朝暾初起,染红了赤炎草,一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轻摇罗扇,极目远眺,遥盼归人。 “师傅,小师弟他..” “他怎么了?”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正是乐笙一脸焦容看着身前的洛歆,竟是有一丝不安的预感略过。 “师傅,小师弟他在离了仙蓬屿后,竟是一路向南行了。”洛歆亦是面露忧色,一路南下,难不成小师弟要独闯南疆吗?到底发生了,会让向来谨慎的小师弟出此下策。 乐笙闻言眉头一紧,段木涯此时前往南疆却是何意,纵使是自己这个做师傅的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了。见洛歆亦是焦急万分,乐笙缓缓道:“老三,我前些日便要璇琦跟去探查老五的消息,为何今日才回报与我。” 洛歆微微摇头道:“师傅,师姐她赶到仙蓬屿时才得知小师弟已经离开,更奇怪的是,小师弟非但并未化去身上的魔血,还吵嚷着要去南疆查清自己的身世之谜。” 乐笙闻言冷哼一声,缓缓道:“那皇甫老鬼竟是任由木涯离去了吗?” 洛歆苦笑一声,缓缓道:“恐怕没有皇甫前辈的亲许,小师弟他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仙蓬屿之地吧。” 乐笙点头示意,洛歆便继续道:“师姐传讯回来时,已经动身南下去寻小师弟他们,不过听仙蓬屿的道友说,小师弟他们一行三人到达仙蓬屿时竟是还带了个身受重伤的姑娘,之后的事,他们也不得而知了。” 一行三人,果真是温瑶曦偷偷跟了去,不过这受伤的姑娘又是何人,到叫人摸不着头脑了。乐笙长叹一声,缓缓道:“老三,为师要去焚天殿一趟,你且好生照看赤炎居,为师许是要有些时日才能折回,自己在山上不可太过松懈荒废了道行,明白吗?” 洛歆淡淡一笑,朗声道:“师傅放心,弟子定不辱师命。” 乐笙看了洛歆一眼,轻轻拍了拍洛歆的肩膀,和声道:“为师这些徒弟里,就属你与你大师姐最是让为师心安,剩下的尽是些不省心的顽劣之徒,也罢,老三,为师便把赤炎居交给你了。” 洛歆见乐笙如此,连忙重重点头道:“弟子明白了,师傅你一定要把小师弟带回来啊。” 乐笙朗声一笑,和声道:“哼,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来教师傅我了,若是不把那臭小子带回来,今后还怎么管教你们这群‘劣徒’啊,哈哈!”说罢,乐笙反手一指,化作毫光而去,只留得洛歆一人孤零零的站在赤炎居平台之上,却是有丝说不出的孤寂。 玄火宫焚天殿 乐笙悄然飘落,自八仙会盟后,焚天殿倒是清净了许多,只是几个小弟子在清扫着焚天殿广场,见到乐笙都是齐齐行礼,乐笙则是微微摆了摆手便大步向焚天殿走去。 “师叔,师傅他老人家正在闭关,您这是?”焚天殿前正是子尧在为离焰真人守关,见乐笙匆匆而来必是要要事相商,只不过自己受师傅叮嘱,也断然不能就这般放行。 乐笙见子尧拦住去路,冷冷道:“师侄,我此番来此是有要事与掌教师兄相商,事关重大,你快快让开。” 子尧正是犹豫之际,焚天殿内便传出了离焰真人的声音:“师弟请进吧,子尧,你与你师叔一起进来便是。” 子尧朗声回应道:“是,弟子明白!”说罢,便对乐笙点了点头道:“师叔请进吧。” 焚天殿内还是如平常一般,只是平添了几分肃穆。离焰真人缓缓从后室走出,朗声道:“为兄方才闭关,师弟此番前来却是何意?” 乐笙眉头紧锁,缓缓道:“掌教师兄,我此番前来是有要事与你相商。” 离焰真人闻言缓缓点头道:“是何等要事?” 乐笙踌躇片刻,缓缓道:“师兄,是我教徒无方,木涯他,竟是一路南去,似是要去南疆密林一探身世之谜。” 第一百二十六章 驱念堂(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驱念堂(上) 子尧闻言却是大惊失色,玄火宫门规森严,段木涯这般不知轻重私入南疆,怕是这一去就再也回不了玄火宫了罢。只是离焰真人倒是没有多少触动,缓缓道:“此事,我早已知晓了。” “什么!师兄你是如何得知?”乐笙没料到离焰真人竟是对段木涯的行踪了若指掌,自己才是刚刚才得知了段木涯的去向,掌教师兄又是如何得知的? 见乐笙一脸不解,离焰真人和声道:“师弟且宽心便是,此刻离炎正身在仙蓬屿,怕正是与皇甫道友喝茶呢吧。” 离炎师兄?掌教师兄难不成是委派离炎师兄一路跟踪段木涯而去吗,不过是自己的小弟子而已,又何必劳动百年未出关的离炎师兄大驾,难不成掌教师兄另有他图?乐笙缓缓摇了摇头,和声道:“既然师兄已然知晓,那我便无话可说了,还请师兄准许,我这便启程去将那逆徒带回来。” 离焰真人闻言和声道:“师弟,当日你执意收留段师侄,如今看来可曾有悔意?” 乐笙一怔,悔意,自己这些年来却又无时无刻不曾后悔过,但唯独没有对收留段木涯有丝毫悔意,微微摇头道:“师兄多虑了,待我将那逆徒绑回来,自然会带他来向师兄请罪!”说罢,乐笙便回身离去。 见乐笙离去,子尧上前一步,拱手道:“师傅,我看乐笙师叔似是对段师弟极为不满,就这般要他下山去,恐怕会坏了离炎师叔的安排吧。” 离焰真人只是捻了捻须,淡淡笑道:“难得你有心了子尧,不过你乐笙师叔的脾气你也知道,若是我出言阻碍,只能让他火气更盛。面上看,乐笙师弟他对段师侄是极为不满,但单从他让你柳师妹一路跟去,就能看得出其实他只不过是对你段师弟放心不下罢了。再者说,南疆魔族境地,纵使是当年的玄天五圣亦是有去无回,乐笙师弟他,又怎能就这么放任段师侄就这么只身前往南疆啊。” 子尧闻言也便放下心来,和声道:“师傅深思熟虑,弟子自愧不如,只不过,乐笙师叔下山一事,我们要不要提前通知离炎师叔,毕竟离炎师叔他早已安排好了此番计划,若是乐笙师叔忽然出现,怕是会乱了离炎师叔的阵脚啊。” 自乱阵脚,此等大错,离炎想必应该不会再犯了吧,毕竟百年前的一次自乱阵脚,便付出了让他悔恨一生的代价。离焰真人和声道:“子尧,你离炎师叔早已是宠辱不惊,我们便在这焚天殿静观其变便是了。” 中土边陲,天齐镇。 段木涯一行已是在这个小镇停留了数日,据传距离这里不远处,便是夕日驱念堂的旧址,段木涯一行人也便私下搜寻了许久,不过四人翻遍了天齐镇四周的山川河流,也未见有驱念堂的踪迹。 “蝶儿姑娘,尊师未曾与你提起过驱念堂旧址之事吗?”几日不见成果,戊心亦是有些焦急了。 蝶儿见戊心难得主动和自己说话,心里自是美得很,连忙应道:“额,这个嘛,就算是说过我大概也都忘干净了吧,毕竟师傅他老人家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我年幼时又愚笨的很,竟是没记得师傅说过的什么,做过的什么,现在想想却真是不孝的很了。” 段木涯一面四下张望,一面应声道:“戊心师兄,蝶儿姑娘若是知道什么,早就与我们说了,我看眼下我们还是再折回镇里与镇里的百姓再打听打听吧,毕竟驱念堂也只是失落了百年,应该还有些类似的传闻流传才是。” 温瑶曦挠了挠头,和声道:“话虽不假,但是这些日我们早已经暗访不少人,却都是知之甚少,我们还能在向谁打听消息才是啊?” 段木涯淡淡一笑,和声道:“方才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人竟是被我们落下了,说不定他会知道些传闻。” 蝶儿闻言亦是作恍然大悟状,朗声道:“小二,段公子说的是酒店的小二哥吧。” 段木涯微微点头道:“不错,我们这些天尽是寻了些老人家来问询,却把那消息灵通的店小二抛在了脑后,当真的南辕北辙了。” 戊心闻言冷冷道:“哼,那小二油嘴滑舌,怕是听了他的话,才是南辕北辙。” 蝶儿见戊心又泼起了冷水,悻悻道:“喂,木头脸,那你倒是说出个办法来听听呀。” 戊心一时无语,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多言。温瑶曦见戊心与蝶儿又斗起气来,连忙和声道:“戊心师兄,我们还是先行回镇上问问那小二哥吧,管他的话是真是假,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头绪,说不定误打误撞的便把这驱念堂的旧址找到了。” 见众人都有此意,戊心也便不再多做反驳,只不过这一路上却总是有种被蝶儿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倒叫人不甚愉悦。 天齐镇迎客酒家 酒家大堂里的客人稀稀落落,这个边陲小镇本就是乏人问津,自然无法与中土大城镇的客栈酒家想比,只不过掌柜的还算为人热情,凡是来客均是以礼相待,到让人颇为心安。 段木涯一行刚刚踏进迎客酒家便被小二拉着坐了下来,果如戊心所言,那小二哥甚是能言会道,东一句西一句的,却句句不离老本行,卖酒! 段木涯见小儿说的兴起,在这么任由他说下去恐怕还要耽误不少时日,连忙打断道:“小二哥,给我们上一壶你们这儿的好酒便是了。” 那小二闻言连忙讪笑道:“得嘞,一看公子您就是爽快人,我这便去给您取来。” 不消片刻,小二便从掌柜那里讨来了一壶好酒放在一行人的桌上,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了四个杯子为四人斟满了酒,和声道:“诸位客官,这酒便是我天齐镇鼎鼎大名的‘醉难将息’,喝了这酒,您是只觉得浑身舒坦却毫无倦意,喝再多也不耽误您的行程,实在是天上难有,地上无双的佳品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驱念堂(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驱念堂(中) 段木涯闻言端起酒杯,细细打量了一番,这酒微微泛黄,闻起来却是别有一番幽香,虽说不见得如小二所说那般奇妙,却也是难得的佳品了。 蝶儿似是对眼前的“琼浆玉露”没什么兴致,只是和声道:“小二哥,难得我们有缘,何不与我们一起坐下来喝上一杯啊。” 那小二见蝶儿竟是邀自己同桌共饮,自然是受宠若惊,连忙讪笑道:“姑..姑娘,这..在下虽说乐意之至,但这掌柜他..” 见小二为难的紧,蝶儿起身走向掌柜的,不一会儿,蝶儿便又拿了一壶酒回来,和声道:“小二哥坐,我们有些事情想与你好好聊聊。” 小二哥这辈子哪儿见过这么热情的客人,连忙搬来椅子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讪讪道:“好酒好酒,有什么事儿您问就是了,这方圆百里之内,就属我消息最灵通。” 戊心见这小二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只是冷哼一声道:“那你可知这天齐镇附近,有个叫驱念堂的地方?” 铛! 小二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 “驱..驱念堂?我..我不知道,您几位慢用,我..我还有别的客人要照..照顾,诸位吃好喝好!”说罢,小二起身便走,却不想被椅子办了一跤,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甚是狼狈。 戊心见小二如此忌惮驱念堂这个名字,定是知道些隐情,连忙山前一把将小二拎起,冷冷道:“你知道什么?” 那店小二被戊心拎在半空十分狼惫,奋力挣扎下也不能挣脱开戊心的控制,只得涩声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戊心见小二还是不肯直言,狠狠道:“你!说是不是!” 没戊心这么一喝,小二更是抱头直呼:“公子,我..我说便是了,你..你快放我下来啊。” 戊心闻言便松开了小二的衣领,那小二却是冷不防又摔倒在地。小二本以为四人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身带佩剑也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罢了,却不料戊心单单只是只手之力就让自己毫无挣脱的办法,心中不禁一寒,连忙和声道:“我看诸位都是锦衣华服的,必定身出大户人家,你们又何必要寻那晦气的地方?” “什么叫晦气的地方!你再敢说一遍试试!”蝶儿见小二出言不逊,方才还对小儿礼遇有加的她亦是瞬间杀气腾腾,小二看在眼中,却是暗暗叫苦,怎么今日如此不走运,若是为了几杯薄酒便断送了性命,当真是大大的不划算了。 戊心见已经将这油嘴滑舌的小二吓住,便冷冷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快快说来!” 小二连忙爬起身来,哆哆嗦嗦道:“我早年间听爷爷辈的长辈们提起过,以前我们天齐镇南方不远处有个修真门派名唤驱念堂,只是镇里的人都甚少知之所在,那些仙人们平日里也甚少与我们来往。不过到了百年之前,驱念堂好像忽然之间便销声匿迹了,有长辈说起,好像是毁在了天刑厉雷之下了。” “天刑厉雷!”蝶儿闻言大呼一声,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 见蝶儿面色惨白,戊心亦是面色一暗,幽幽道:“天刑厉雷?如此天罚,驱念堂门下到底做了些什么,才会有如此业报?” 蝶儿闻言却是冷冷的瞟了戊心一眼,狠狠道:“业报?戊心公子,我驱念堂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决计不会做些伤天害理之事,这小二果真如你所言一般满口胡言,恕我不奉陪了!” 说罢,蝶儿摔门而去,戊心犹豫了一下,也追了出去。剩下段木涯与温瑶曦苦笑摇头。那小二见两个“瘟神”离去,倒是长出了一口气。 “蝶儿姑娘。”戊心横身拦在蝶儿面前,淡淡道:“我本无意冒犯,还望姑娘恕罪。” 蝶儿重重的将拦在自己身前的戊心的右臂打开,冷冷道:“公子好一个无心之失,你可知此言已出口如覆水难收,你已然冒犯了我驱念堂,我又怎能轻饶与你。” 戊心见蝶儿不依不饶,只得拱手道:“也罢,是我出言不逊再先,便蝶儿姑娘惩罚吧。” 惩罚?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惩罚他,如今戊心已然给了自己这个台阶,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才好了。 戊心见蝶儿神色黯淡,似是极为心伤,只得和声道:“蝶儿姑娘,在下着实是无心之问,你..你别在伤心了。” 别在伤心了,这句话当真的出自戊心之口吗?这句话,自己已是许多年没有听到过了吧。想到过去的种种,蝶儿竟是涌出了心酸泪。 她哭了。 戊心暗自叫悔,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发问竟是伤了蝶儿的心。其实,若是自己的师门被如此诋毁,自己亦是会义愤填膺吧。只不过,面对眼前这个哭成泪人的蝶儿,戊心竟是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严肃,倒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 “蝶儿,你..你别哭了,我..我..我……”只是这话到嘴边,却总也说不出口。 “呜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之间吧。戊心觉得肩头好像被什么打湿了一般,是蝶儿,是蝶儿的泪! 蝶儿扑在戊心的怀里痛哭不止,引得镇上的不少百姓都驻足围观。戊心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将蝶儿紧紧抱在怀中,两人就这样,久久不曾分开。 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女子为何事哭的如此伤心,也没有人知道,把她抱在怀里的男子又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他们知道的,只是这两个看似是大吵一架之后的情侣,相依而泣。 戊心轻轻的拍了拍蝶儿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和声道:“蝶儿,你..你还好吗?” 蝶儿轻轻的推开戊心,用衣角拭了拭还挂在脸上的泪水,涩声道:“戊心,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戊心见蝶儿开口,竟是都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道:“好,你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 驱念堂(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驱念堂(下) “别恨我,今后,无论怎样,都别恨我好吗?”蝶儿说罢眼神一暗,轻轻的垂下了头。 戊心闻言却是周身一怔,为何,自己为何要恨蝶儿,还是说蝶儿身上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只是眼下,看着刚刚在自己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蝶儿,戊心却是微笑道:“好,我答应你!” 天,丝丝的飘起小雨,不远处段木涯与温瑶曦含笑而立,虽说两人亦是颇为惊讶,不过看到戊心对蝶儿如此,也便明白了戊心的心意。 一声闷雷响,镇上的百姓也便各自散去,回家避雨去了。空荡的大街上,只留下了段木涯一行四人。 “雷?天刑厉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戊心大哥!”蝶儿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戊心向段木涯走来。 “段公子,我知道驱念堂旧址所在了,你们且随我来。”蝶儿兴冲冲的对三人说着,竟是都忘却了方才的伤心事。 段木涯见蝶儿如此兴奋,必定是擦觉到了什么,连忙和声道:“蝶儿姑娘不急,发现了什么你且慢慢到来。” 蝶儿指着天齐镇南方的一处山谷,和声道:“你们看,我们这里只是声声闷雷作响,而那里却是电闪雷鸣,若真如那小儿所言,我驱念堂是毁于天刑厉雷,我想那里必定是能招来天雷的地方了吧。” 段木涯顺着蝶儿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南方山谷处果真是电闪雷鸣,不禁点点头道:“不错,蝶儿姑娘的想法极有可能,那我们这便动身去那里一探究竟吧。” 说罢,四人化作四道华光,向那雷声鸣动的山谷飞去。 迎客酒家内 小儿不慌不忙的收拾着客人留下的残羹剩饭,正午刚过,这个南疆边陲的小酒店已然是没有一个客人了。 掌柜的缓缓走向店小儿,冷冷道:“你做的不错,这些钱拿着,带着你的老娘去中土谋生吧,走的越远越好,我不想在看到你了,明白吗?” 店小二连忙接过掌柜的手中的纹银,涩声道:“知..知道了,多谢大爷不杀之恩,小的这就走,走的远远的。”说罢,小儿哥跌跌撞撞的跑出酒店,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偌大个迎客酒家,便只剩下了掌柜的一人。 “魔影,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一个女子的声音缓缓飘来,原来在阴暗处,还一直站着一个人。 掌柜的把身上的衣物一抛,便又变作了一个断臂的中年男子,正如那女子所言,眼前的这人正是当日被段木涯砍断了右臂的魔影。 魔影幽幽道:“紫骁圣使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不说,还把圣使安排在这等阴暗的犄角之处,圣使想必不会怪罪于我吧。” 那女子在阴暗中缓缓现身,慕容紫苑!不,应该是南疆蔑天教的紫骁圣使了。 紫骁微微摆手道:“不必如此见外,此番教主遣我来此,便是要与你联手收拾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土小儿,现如今我们已然请君入瓮,一旦他们到了南疆,我们在与大小姐里应外合,哼哼,倒要叫他们尝尝插翅难逃的滋味。” 天齐镇郊外雷鸣山谷 段木涯一行人在山谷中已经搜寻了有些时辰,但还是一无所获。蝶儿眉头紧锁,难不成是自己推断错了吗,可是,自己又怎么可能理解错呢,一定是还有地方没有注意到。 正在蝶儿百思不解之时,突然间头上一暗,打在身上的雨点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抬头看去,正是戊心那张万年不变的木头脸。 蝶儿的脸顿时间红到了脖子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快把衣服穿回去吧,我..我没事儿的,这点小雨,不碍事的。” 蝶儿刚想要把衣服递还给戊心,却只见戊心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便走向别处寻觅起来,不远处温瑶曦“咯咯”的讪笑声声声入耳,心里却是莫名的一喜,紧紧地将戊心的衣服裹在了身上。 不远处的段木涯看在眼里却是心头一颤,曾几何时,在那个竹林里,自己也曾这样为她披上过衣服吧,只是现在的她,好吗? “你们快来看这里!”戊心的一声轻喝打断了所有的思绪,只见戊心蹲在一处半人来高的石碑前,似是发现了什么。 三人闻声赶来,却见戊心已是将那石碑在土里拉了出来。 驱念堂! 石碑上三个古朴的大字昭示着这里便是四人寻了许久的驱念堂旧址了。 “果然,这里就是我驱念堂的旧址,太好了,师傅,我终于回来了。”蝶儿看着这块儿石碑低低自语,三人也不忍心打扰蝶儿,只是温瑶曦轻声道:“戊心师兄,你说这整个山谷会不会就是当年的驱念堂?” 戊心站起身来,四下远眺,见这山谷中除了这石碑别无他物,微微摇头道:“若此处当真是驱念堂,又怎么会只剩下这一块儿石碑在此,虽说驱念堂乃是修真小派,可总要有居所才对啊。” 段木涯亦是四下眺望了一番,幽幽道:“我看,这里原先恐怕并不是一处山谷。” “什么?那此处以前是何样子?”温瑶曦闻言倒是颇为疑惑。 段木涯眉头轻蹙,淡淡道:“我看这里似是在重压之下才变作了山谷,你们看周围的山石,与这山谷内的山石相接刚巧严丝合缝,恐怕是这处山坡在天刑厉雷的猛击之下自然塌陷才会如此,而原本山上的建筑,怕是早已被烧成了焦土吧。” 温瑶曦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觉得段木涯的猜测不无道理,便和声道:“既是如此,那通往南疆的捷径?” 戊心冷冷道:“恐怕,也已经被毁了吧。” 此言一出,段木涯与温瑶曦亦是神色一暗,毕竟这一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找到了驱念堂的旧址,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这种滋味当真是难受的紧。 蝶儿见三人颇为失落,连忙暗自御起心法,通往南疆的“捷径”怎么可能会被天雷所毁,只不过一切都尽在自己掌握中罢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归乡(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归乡(上) 一道紫芒划过,“在那里。”蝶儿幽密一笑,低低自语道。 见蝶儿似是心事重重,温瑶曦和声道:“蝶儿姑娘,纵使此番我们寻不到那进入南疆的捷径也无妨,至少找到失落的驱念堂所在,不是吗?” 没想到蝶儿却是回身笑道:“你们看,那捷径还在。”说罢,蝶儿指向了方才紫芒闪过的地方。段木涯与戊心齐齐看了过来,果真,那里好像是有仙家法阵一番,流光暗动。 戊心见状淡淡道:“蝶儿,你可知能催动此阵的秘法?” 蝶儿闻言一愣,缓缓点头道:“那是自然,要不然我怎么会自告奋勇与你们一同前来,师傅他老人家临走前曾将我驱念堂的秘法尽数传与了我,你们就好好看着吧。” 说罢,蝶儿双目紧闭,双手不停的在身前摆动,指尖处隐隐发出如那法阵一般的紫芒。不消片刻,那本来若有若无的紫芒却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冲天而起,法阵旁边的山石亦是被法阵之力碾成了碎石四散飞去。只见蝶儿一声轻喝,那法阵华光大盛,紫芒也慢慢汇聚成一道屋门的形状,伫立在四人面前,这个,就是传说中驱念堂弟子能穿梭于南疆中土之间的捷径了吧。 能够悄无声息进入南疆的门户近在眼前,段木涯亦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双拳紧握,连指甲都深深的印入了掌心内。 蝶儿见门形法阵已然成型,连忙凭空虚点数指,那法阵的紫芒便悄然散去,只留下一个一人来高的拱门,拱门前倒是有一片白芒所蔽,远远看却,却和那瀑布一般无二了。 蝶儿见法阵已成,长出一口气,退回到三人中间,和声道:“你们快看,这个便是师傅传与我的驱念堂秘法了,果然传闻非虚,我们这便能潜入南疆腹地了。” 戊心走上前去,见这拱门法阵仙光熠熠,但却隐隐透出一股凶气,暗自思忖道,这凶气也许是由这法阵背后的南疆腹地传来,只不过,为何自己面对这法阵时竟有如此不详的预感。 见戊心似是有些犹豫,蝶儿冷哼一声道:“喂喂,木头脸,你是怕本姑娘的法阵有危险吗?” 戊心回看了蝶儿一眼,只是淡淡道:“凡是小心些总是好的,毕竟此番我们要潜入南疆,虽说段师弟已经为我们输了些魔气入体,但想来也只能骗骗那寻常小魔,此行凶险,大家还是谨慎为先。” 段木涯闻言亦是点头道:“戊心师兄所言非虚,毕竟我们此番潜入南疆并无与蔑天教起冲突的目的,我也只不过是想查明我的身世后便脱身,这法阵声势浩大,我们还需尽快入阵,免得被那里的魔族有所察觉,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罢,四人齐齐凑到拱门阵前,蝶儿轻咳一声,和声道:“这毕竟是我驱念堂的秘法,还是我来打头阵的好,你们一定要紧紧跟上,免得出现差池,明白吗?” 蝶儿这突然间对三人发号施令,倒是与平日里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极为不同,三人闻言均是一怔,又都微微点头示意,蝶儿见三人没有异议,便先行踏入了法阵之中。戊心见蝶儿入阵,也便跟着走了进去。段木涯见戊心追了进去,和声道:“温师妹,你先入阵,我来断后便是。”温瑶曦也不多做推辞,紧随戊心入内。最后段木涯又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自己未曾被人跟踪,也便入了这拱门法阵。 蝶儿见三人都已入阵,便招招手轻声道:“我四下查看过了,这法阵中只有这些不知哪儿来的白芒,应该没有什么害人的机关才对,大家宽心便是。”放眼看去,这法阵内白芒涌动,让人有种如临须弥幻境的错觉,只是这法阵显然与四人想象中的大有不同,一行人竟是在法阵中走了许久也不见出路,难不成是被困在这法阵之中了?还是说这法阵另有玄机,而不是一味的前行,随着时间的推移,段木涯亦是越发的疑惑。 又不知过了多久,蝶儿终于先停下了脚步,秀眉轻蹙,悻悻道:“哼,师傅传我的这法阵当真蹊跷,怎么会有入无出,当真是恼人的很。” 段木涯亦是面露忧色,缓缓道:“依我看,这法阵包罗万象,却又虚幻无常,必定不是靠行走便能走出出路的,一定是内含玄机,只要我们找到这阵中的玄机所在,出阵便是一瞬之间的事了。” 温瑶曦挥舞着手臂,却无法触碰到什么有形的物件,只得淡淡道:“段师兄所言在理,只是,只是我们该从哪里着手才是啊?” 段木涯也试着摸索着什么,但在这法阵中看似白芒充盈,实则是空无一物,这玄机一说,又能从哪里来寻呢? 蝶儿是第一次开启这等法阵,见寻不到出路心中亦是焦急万分,情急之下,再一次在心中默念法诀,却不想这一念起法诀后,法阵内似是起了些反应。蝶儿见这法子奏效了,连忙又在心里默念起来。 半晌,那法阵的白芒渐弱,法阵深处则是微微的能看到了些树木。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脱戊心的眼睛,见法阵有了出路,戊心连忙道:“你们看,前方好似是法阵的出口,我先去探查一番,你们稍安勿躁。” 说罢,戊心朝着那法阵深处走去,身旁的白芒亦是愈来愈浅。 “啊!”戊心一声惊呼,竟是从法阵中掉了出去。 三人见状也连忙追了上去,却不想走了没几步也一个失足掉落下去。 段木涯隐约觉得自己已是在阵外,便连忙御起九幽冲天而起。蝶儿与温瑶曦亦是反应了够来,各自御起法器稳住身形。不远处一道蓝芒划过,正是戊心踏着戮天戟来与众人汇合。 “嗷、嗷。”两声啼鸣,触动了往昔的印记。 “是猿啼,是猿啼!这里我记得,这里是猿啼山!”段木涯惊呼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归乡(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归乡(下) 这个自己已经离开了数年的故乡,这个自己从小玩儿大猿啼山,只是,故地重游,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吧。 温瑶曦见段木涯极为激动,和声道:“段师兄,这里便是你的家乡吗?” 段木涯闻言重重点头道:“没错儿,我认得这里,这里名唤猿啼山,是我长大的地方,你们看下面,那些树木是不是很像落羽堂的香枝?” 温瑶曦低头看去,那不知名的树木果真与落羽堂的香枝一般无二,这天下之大,果真是无奇不有,没想到生长在中土的仙树在南疆魔域也能见到,本来对南疆颇为抵触的温瑶曦倒是突然间觉得亲切起来。 戊心见那些树木确是香枝无疑,心中也颇为好奇,为何只有玄火宫的才有的香枝树会在这里出现,难不成南疆与中土之间,一直存在着什么紧密的联系吗? 蝶儿见三人各有心思,连忙应声道:“段公子,既然你是故地重游,那接下来我们就要靠你带路了,你可不要只沉浸于这四周的景色中把我们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才是啊。” 段木涯闻言尴尬一笑,和声道:“蝶儿姑娘说的是,方才是我太过失态了,我记得这猿啼山再往南走不远便是我儿时所居的村寨,只是不知道那里现在变作哪般了。” 蝶儿亦是朗声笑道:“哈哈,段公子你多心了,方才我见到驱念堂时亦是不能自已,更别说你离乡多年了,我只是怕段公子你沉溺于儿时的伤心事中罢了。” 儿时的伤心事?蝶儿怎会知道段木涯的伤心事,戊心看着眼前嘻嘻哈哈的蝶儿,心头却是一紧,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却又找不到问题所在,就这么误打误撞的进入了南疆腹地,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四人沿着段木涯指的方向走了有几里地,便看到那群山环绕中似是有炊烟袅袅,段木涯微微一笑,指着那处山谷和声道:“你们看,就是那里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一脸憧憬的样子似是个孩童一般,丝毫没了平日里儒雅的师兄样子,便柔声道:“段师兄,此番回去,你有何打算,你的身世,又要从何问起呢?” 段木涯倒是心情大好,和声道:“温师妹有所不知,我们村寨里有位德高望重的路爷爷,我娘亲生前也常常教导我们对路爷爷要格外敬重,说他是村寨里唯一的万知,儿时不懂事,也没怎么把娘亲的话放在心上,现在想想看,恐怕只要找到路爷爷,我的身世之谜也会迎刃而解吧。” 温瑶曦闻言反问道:“段师兄,这万知是何意啊?” 段木涯淡淡一笑,和声道:“儿时我也不甚明白,不过现在想来,路爷爷确实是无所不晓,万知,怕就是这个意思吧。” 戊心闻言亦是应声道:“如此也好,既然段师弟你已经有了计划,也省得我们在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南疆转来转去了。” 说话间,四人已行至村寨上方,段木涯和声道:“我们还是徒步上去吧,毕竟这里或许早已不同幼时,我们还是谨慎些的好。” 戊心微微点头道:“不错,我们身在南疆凡事不可招摇,我看那山谷里有一片巨树,我们落在那里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段木涯亦是应声道:“如此我们便先落在那里吧。”说罢,四人疾驰而下,各自收好仙家法器,在那巨树下落定。抬头看去,这片巨树之大当真是世间少有,明明是万里晴空,不过身在这巨树之下竟是与傍晚无异,所谓遮天蔽日也不过如此了吧。 段木涯轻轻的抚摸着身旁的一颗巨树,眼里满满的都是怀恋之情,曾几何时,自己还曾在这片巨树下嬉戏,曾几何时,自己还曾在这个幽静的山谷里玩耍。蔑天教,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是蔑天教,害得自己连自己的身世都不得而知。心念着,体内竟是腾起一股杀气,蔑天教,此等不共戴天之恨,终有报偿! “段师兄,你..你怎么了?”温瑶曦见方才还一脸柔和的段木涯煞气陡升,心里亦是一惊,难不成是这南疆的魔气侵染了段木涯的心性吗? 戊心见段木涯甚是怪异,连忙一掌打去。段木涯本是沉浸在回忆中,却不想戊心一掌打来,不防之下自己亦是被戊心打得倒退了数尺才稳住身形。 自己是怎么了?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杀伐之心,难道,这便是魔族的本性吗? 戊心见段木涯似是回过神来,冷冷道:“段师弟,这里魔气太中,你切不可再动嗔念了!” 段木涯连忙拍拍自己的脑袋,缓缓道:“让大家担心了,方才不知怎么得,我竟是一时入魔,还好戊心师兄将我打醒,此地怕是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赶去村寨去寻路爷爷吧。” 温瑶曦见段木涯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也便放下心来,和声道:“如此也好,我看那村寨就在不远处,我们走着过去,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段师兄,你若是还有不适之处,唤我便是,我好歹也是略懂医术,万万不可在自己撑着了。” 段木涯闻言也便缓缓点头道:“师妹有心了,我们这便启程吧。” 说罢,一行人向那不远处的村寨而去,此番归乡到底是吉是凶,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东海,仙蓬屿。 翻海殿内,皇甫谦与离炎并肩而立,远眺东海,一时豪情壮志起,半盏香茗,却道浮生若流波。 离炎轻咳一声,缓缓道:“皇甫道友,只是此番你留我在此也已有了些时日,不知今日可否与我坦诚一二。” 皇甫谦见离炎发问,只是品了品杯中的清茶,微微摇头道:“闭关百年,竟还是这般风风火火的性格,正可谓是本性难移啊。” 离炎闻言倒也不生气,只是反唇相讥道:“晚辈自然没有皇甫前辈活得久,有些事,自是参不透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魔·道(一) 第一百二十八章魔·道(一) 皇甫谦见离炎竟是以前辈相称,冷哼一声道:“你这人,还是半分亏也吃不得,也罢,我看其他人也快到了,就说与你听吧。” 其他人,还有其他人要造访仙蓬屿吗,皇甫谦到底是何用意?离炎心中有疑,却也只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其他人?道友这是何意?” 皇甫谦向窗外望去,幽幽道:“此刻段师侄想必也该行至南疆之地了吧。” 离炎闻言一怔,缓缓道:“皇甫老鬼,你到底有何打算?” 皇甫谦见离炎也不再客套,便和声道:“离炎老弟,你以为我为何会让段师侄只身前往南疆。我知道你此番前来必定是心有所虑,怕是已然早有打算了,不过你还是有所不知,陪在段师侄身边的,可不仅仅只是戊心师侄与温师侄而已。” 看皇甫谦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离炎也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轻声道:“我虽有些耳闻,但老鬼你确定那孩子身边的人就是..” 皇甫谦轻咳一声,打断了离炎的话,自顾自的说道:“老弟若是不信大可去问我幽谷师弟,他乃是我修真界第一神医,有他佐证,我想你大可放心便是了。” 离炎见皇甫谦似是有意在规避段木涯一行的讯息,只得拱手道:“如此也罢,那我便去幽谷道友那儿走一趟便是了。” 说罢,离炎便寻幽谷去了。 南疆,幻冥堂。 地覆与那白衣女子在龙嬴榻前站开,见龙嬴伤势已无大碍,两人也便放下心来,只是这三生琴一事,又着实不好开口,正是犹豫之际,龙嬴率先开口道:“两位前来可是为了三生琴一事?” 地覆见龙嬴早已经预料到,也便不再犹豫,低声道:“教主,这些天我又仔细查看过了,这三生琴..恐怕一时间是难以恢复了。” 那白衣女子亦是应声道:“不仅如此,当日我补齐第一根琴弦的法子似乎也已不能奏效,现如今三生琴也只能是破木头一块儿了。” 龙嬴闻言非但不怒,反而轻笑道:“此言差矣,那三生琴虽没了琴弦,但也算得上是名器一件,如此赏心悦目的琴身,又怎能比作破木一块儿呢。” 见龙嬴似是毫不计较,白衣女子亦是和声道:“属下无能,还请教主责罚。” 龙嬴只是微微摆手道:“你又何罪之有,此次功败垂成,大抵是我太过急功近利的缘由。话说回来,若是没有你,三十年前我们又怎能得知这三生琴藏于玄火宫赤炎居,今日三生琴失而复得,又可说是得而复失,几番沉浮。补齐三生琴弦的方法我自会参研,你们也不要再太过计较了。” 补齐三生琴弦之法,难道龙嬴还有能让三生琴重现于世的方法吗?白衣女子看着眼前这个须发尽白的中年男子,竟是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仙蓬屿,幽谷居。 离炎也不打招呼便推门而入,但见眼前的幽谷自顾自的调制着眼前的汤药,倒是闲适的很。离炎见幽谷没什么反应,只得朗声道:“神医幽谷,许久不见了。” 幽谷闻言只是淡淡道:“这位道友,可是玄火宫离炎道友?” “百年未见亦可闻声辨人,老友还真是好记性啊!”离炎淡然一笑,这百年的时光似乎还并未把自己在世间抹去。 幽谷回身看去,却见离炎竟还与百年前一般无二,一头赤发似夕日,轻摇折扇度翩翩。 离炎见幽谷似是颇为惊疑,便和声道:“老友不必如此,只是副皮囊而已。” 幽谷亦是淡淡一笑道:“道友倒是看得通透,只不过这百年霜华,倒是把我也变作了个老头子了。” 离炎闻言连忙摆手道:“道友过谦了,只是没想到百年未见,纵使是天下第一神医,也逃不过韶华白首啊。” 两人几番寒暄过后,幽谷又自顾自的照顾起自己的汤药来,看来这药理似乎要比百年未见的离炎还要抓人。离炎见状也只得苦笑一声,这世间痴人本就不多,怎奈今日自己碰到了这个大药痴,也只得能忍则忍了。 幽谷见离炎一时无语,倒是先行反问道:“老友,你此番前来可不只是单单与我叙叙旧这么简单吧。” 见幽谷发问,离炎也便不再客套,缓缓道:“道友,我有一事不明。皇甫老鬼他究竟是何目的,竟是让我玄火宫门下弟子段木涯一行人南下南疆而去,我几番问询那皇甫老鬼都避而不答,还说幽谷道友你通晓内情,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来叨扰你了。” 幽谷闻言一怔,放下手头的汤药,缓缓道:“不错,若没有皇甫师兄的首肯,段师侄一行定然是出不了仙蓬屿半步的,这个中缘由,恐怕也是因我的臆测而起,与段师侄一行的姑娘蝶儿,我思来想去都是大有蹊跷,说不定,她便是蔑天教派到我中土来的奸细。” 蔑天教?奸细!皇甫谦既然知道段木涯一行中混入了这等人物,怎么会任由段木涯离去,还是说那皇甫老鬼他…… 南疆,幻冥堂。 龙嬴缓缓坐起身来,和声道:“尊使,那帮孩子们也应该到了我南疆之地了吧。” 地覆见龙嬴发问,连忙拱手道:“不出教主所料,我布置的法阵已有被开启的迹象,如此看来,他们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南山幻境了吧。” 龙嬴闻言诡秘一笑,和声道:“尊使深得我心,那段木涯要查明自己的身世,也罢,我就让他查个清清楚楚,让他看看他那未曾谋面的父亲究竟是何等低劣小人。”话到终了,龙嬴已是杀意毕露,那白衣女子看在眼中又是一惊,这幻冥堂内的气氛竟是连她这般的道行的人都隐隐有种规避的想法,只得拱手道:“既然教主不追究三生琴之事,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龙嬴见白衣女子已无心在幻冥堂待下去,便和声道:“也好,我与尊使还有些要事相商,你自便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魔·道(二) 第一百二十八章魔·道(二) 看着那白衣女子的背影消失在幻冥堂内,龙嬴与地覆又开始低低私语,似是又在计划着些什么。 南疆,猿啼山。 段木涯一行行至村寨处,只见那村寨大门紧闭,段木涯也只好上前一步,叩开大门。 村寨大门重重的被拉开,可眼前的一幕却让段木涯惊异不已。“王..王大叔?是你吗?”段木涯见状结结巴巴的说道,三人见段木涯这般,都是心有疑惑,这眼前的王大叔,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段木涯如此惊异。 那被段木涯唤作王大叔的人仔细打量了四人一番,低声道:“你们是何方人士,这位年轻人,你又为何会认得我?” 戊心见段木涯被王大叔问的一愣,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大叔,我们其实是路爷爷请来的客人,碰巧我这位朋友想必是认错人了吧。” 王大叔闻言憨憨一笑,朗声道:“原来如此,各位既然是万知大人请来的贵客,那便也是我们寨子的贵客了,快请进快请进,我这便带你们去见万知大人,你们随我来吧。” 说罢,王大叔将段木涯一行让进村子,段木涯走在最前面却是一言未发,其他三人看在眼中更是颇为惊奇,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段木涯如此不在状态。 “段师兄,段师兄,你怎么了?”温瑶曦低声问道。 被温瑶曦一问,段木涯似是忽然惊醒了一般,愣了片刻,微微摇头道:“怪得很,这里竟是和我五年前离开时一般无二,连王大叔的模样亦是分毫未变,我走之后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 温瑶曦闻言心道:分毫未变?即便是魔族中人也不会存在长生不老一说,再者说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怎么会一点变化都没有,难怪段木涯会如此讶异了。 一路上王大叔倒是与乡亲们打着招呼,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寨子里的村名好像对段木涯一行完全没有感觉,纵使是段木涯与昔日的玩伴擦肩而过,他们也没有抬眼看段木涯一眼,这究竟是? “慢着,刚才那个不是虎子吗,怎么会,已经五年了,他怎么还是孩童模样,看来不只是王大叔,是整个寨子里的乡亲们都与五年前一般无二,难不成?”段木涯低低自语道,自己儿时所居的村寨竟是变作了这般,段木涯的心中却是略过一丝不安。 戊心见段木涯一路走来都在低低自语,刚要询问一二,却听得王大叔朗声道:“万知大人就住在此处了,我去与你们通禀一声。” 说罢,王大叔便自己先行进了路爷爷的住处。 见王大叔不在,戊心连忙低声道:“段师弟,我见你一路来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温瑶曦亦是低声道:“对啊段师兄,我见你和蝶儿姑娘自从进了村寨起便一言不发,似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此番归乡你不应该高兴才是吗?” 段木涯见四下无人,连忙应道:“我本来还甚是欣然,只是进了这村寨才发现,乡亲们与五年前相比不仅是毫无变化,我们这一路上竟是连个认得我的人都没有,当真是蹊跷的很啊。” 戊心闻言眉头一皱,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这里竟还是停留在五年之前了吗?” 段木涯重重点头道:“怕是这样吧。” 正是戊心刚刚又想发问之时,那屋里传出了王大叔的声音:“万知大人请你们进来!” 四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段木涯心里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要进去吗?”温瑶曦见三人都是沉默不语,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先行问道。 段木涯闻言思虑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虽然我不知道寨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路爷爷就在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问题我们一问便知了。” 戊心亦是缓缓道:“不错,既然我们千辛万苦来到此处,就不应该再生退意,毕竟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段师弟解开身世之谜,虽说这里诡异的很,不过眼下也只有见招拆招了。” 见两人都没有异议,温瑶曦也便缓缓道:“也好,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留个人在门口守着的好,若是出了问题,也好及时有个照应,免得我们一齐被困在里面,那就糟了。” 蝶儿见温瑶曦发话,连忙应声道:“那..那就我留在外面替大家守着吧,反正我也是个局外人,就不进去多打听段公子的事情了。” 段木涯见蝶儿忽然请愿,心道:“自打回了村寨起,这一路上蝶儿都是沉默不语,为何忽然要自己单独留下守门,难不成她真的有什么企图吗?” 戊心倒是没做多少顾虑,低声道:“也好,蝶儿本来就是为了我们能悄悄潜入南疆才跟来的,若是这里真的有什么危险,在屋外也好脱身些,温师妹你怎么看?” 被戊心这么一问,温瑶曦亦是微微点头道:“戊心师兄所言在理,蝶儿妹妹此番仗义相助已是帮了大忙,若这里真的有什么蹊跷的话,大可不必再与我们一起涉险,段师兄,我觉得此法可行。” 见戊心与温瑶曦都对蝶儿的提议没什么意见,段木涯这只得微微点头道:“即是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异议了,只不过蝶儿姑娘,这里毕竟是魔族村寨,你还需要好生隐藏身份,自己要多加小心了。” 蝶儿闻言连忙和声道:“你们宽心便是,别的不敢说,自保的本事本姑娘还是有的,那我便在这屋外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段木涯静静的盯着眼前的蝶儿,似乎蝶儿有什么难言之隐一直未有说出口,这不过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见三人迈进屋内,蝶儿亦是长出一口气,心里却是一阵空落,戊心他为何这般信任自己,自己又真的值得他这般信任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魔·道(三) 第一百二十八章魔·道(三) 南疆,蔑天教总坛。 紫骁握着手中的紫杖,朗声道:“田痕,他们可是已到了我南疆之地了?” 那被紫骁唤作田痕的男子缓缓抬起头,拱手道:“不瞒紫骁尊使说,这请君之瓮早已备好,那些跳梁小丑也已经一只脚踏了进去,我想不用多久,我们就能收网了。” 紫骁闻言淡淡一笑,低声道:“做的不错,你清点一下手下的弟子,两个时辰后你们便随我去猿啼山准备收网吧。” 那田痕闻言连忙恭声道:“属下遵命!只不过此番事成之后,尊使应了属下的..” “放心吧,我自然不会亏了弟兄们,我早已与教主言明,此事一成,你们各个位高一等,若是网收的漂亮,说不定教主还能赏你个供奉的位子,话不多说,你先行退下吧。” 见田痕走远,紫骁轻轻的抓过手边的一只小雀,自语道:“你们不久之后,便是如此下场了吧。”说罢,手中的小雀竟是已被烧成了灰烬。 段木涯、戊心、温瑶曦,三人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所谓的“万知”,路爷爷。路爷爷只是闭目养神,和声道:“几位年轻人,你们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段木涯见王大叔已经不再屋内,路爷爷又和蔼如常,便拱手道:“万知爷爷,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 路爷爷闻言缓缓睁开双眼,打量了段木涯一番,微微摇头道:“我平日里足不出寨,这位小兄弟似乎也不是我村寨中的人,恕老朽眼拙,不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小兄弟你啊?” 段木涯刚要开口,竟是不由得眼眶一湿,原来自己不仅是离开了家乡五年,真正失去的,也许是那个儿时的自己吧。见段木涯又有些情绪起伏,温瑶曦连忙拱手道:“路爷爷,你再仔细看看,这位公子你不觉得眼熟的紧吗?” 路爷爷见几人如此执着,也不禁仔细的研究起眼前的段木涯来,不料路爷爷还是微微摇头道:“这小兄弟,似乎有些像我们村寨里的一个孩子,不过那孩子早在五六年前便不知所踪了,不过话说回来,若是那孩子还在的话,也该有你这么大了吧。” 段木涯轻轻拭了拭眼角,哽咽道:“路爷爷,你说的那孩子,就是我啊。” 路爷爷闻言竟是惊得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来,那个失踪了五年的段木涯,今天居然又站在了自己面前,任路爷爷如此德高望重,也不禁心中一阵激荡。 段木涯见路爷爷惊得一时不语,露出手臂上的一条细细的伤痕,哽咽道:“路爷爷,记得年幼时爱在猿啼山玩闹,有一次不慎被挂在了巨树枝上,娘亲寻了我许久也不见,急的找到了您来卜算,等您带着乡亲们来山里救我时,我早已摇摇欲坠,若不是您卜算出我被困之处,也许当日我便摔死在那山里了,你看,这便是那日留下的伤痕,您可还记得?” 路爷爷暗自点了点头,虽说当年确有此事,但也不能单凭这个细微的伤痕就能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当年不知所踪的段木涯,便反问道:“小兄弟,你说你就是当年失踪的段木涯,可还有其他证据?” 段木涯闻言一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在怀中拿出圣玉鬼心,正色道:“路爷爷,你还识得它吗?” 鬼心?圣玉再现南疆,这鬼心玉乃是南疆段氏独传之物,看来是错不了了。 路爷爷接过段木涯手中的鬼心,缓缓点头道:“是它!是它!是你..是你回来了啊小木涯!” 段木涯见路爷爷不再质疑,这便和声道:“五年不见,路爷爷还是如五年前一般,寨子里的乡亲们也都是没什么变化,难道,是寨子里发生了什么吗?” 被段木涯一问,路爷爷竟是眼角一颤,微微摇头道:“先不说这个,小木涯,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段木涯淡淡一笑,和声道:“说好也好,说不好..也自然有不如意的地方,只是我此番回来,还有些要事要与路爷爷相谈,还望路爷爷一定要如实相告。” 路爷爷对段木涯的归来亦是颇为开心,和声笑道:“当年的小木涯如今也有要事与我相商,看来这些年你真是长大了不少啊,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便是,我定是知无不言。” 段木涯闻言又是深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缓缓道:“路爷爷,我,究竟是谁?” 我是谁?自从被指出了魔族的身份,段木涯无时无刻不再暗自里问自己,而眼前的路爷爷便是知道真相的人,自己魂牵梦萦的身世之谜近在眼前,段木涯也只是缓缓的问出了一句,我究竟是谁。 路爷爷似是明白了段木涯的来意,捻着自己须发,似是有娓娓道来之意。半晌,路爷爷缓缓站起身来,淡淡道:“既然你心有疑惑,那我也不必在做隐瞒,小木涯,其实你与你的娘亲并非我村寨中人,是有一日寨子里的王猎户在山中打猎时,无意中救起了已经奄奄一息的你们母子二人,却没想到,你们竟是大有来头啊。” 大有来头,自己身怀圣玉鬼心,定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只是这大有来头一说,难不成是指自己的氏族吗? 路爷爷见段木涯不语,便继续道:“南疆段氏,乃是大族大姓,一直以来便掌管着南疆的半壁江山,只不过自蔑天教兴起之后,隐隐有取代段氏一族的趋势,故而..故而现在的南疆,段氏一族已然不多见了啊。” 段木涯闻言竟是心头一阵绞痛,不多见,哪里是不多见,听路爷爷的语气分明是被蔑天教灭族了啊。 路爷爷见段木涯脸色越来越差,只是轻叹一声,微微摇头道:“小木涯,你想的没错,你便是段氏一族的唯一一个幸存者,当年你父亲刚刚坐上段氏一族的新任首领,本就与蔑天教势同水火的关系被进一步激化,好像是因为你父亲与蔑天教教主的私人恩怨所致,总之不知为何,最后竟是变作了双方的激战,胜得一方,自然是如今的蔑天教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魔·道(四) 第一百二十八章魔·道(四) 段木涯此刻已是眼中含泪,狠狠道:“路爷爷,为何两家势力之争,非得要殃及我段氏一族的普通人呢?他们又何错之有啊!” 路爷爷闻言亦是面色一沉,冷冷道:“恨!因为龙嬴恨你们南疆段氏!” 因为恨,就可以随意决断他人的性命吗?恨有何难,爱有何意,只不过是为自己的私心做了个借口罢了。 段木涯重重的垂下了头,温瑶曦与戊心亦是面色铁青,毕竟灭族这等伤天害理的惨祸,自己也是第一次听闻,而且居然发生在段木涯的身上,着实是让人神伤。 段木涯紧紧的握着拳头,任凭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中,涩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他为什么要恨我父亲?” 路爷爷双目微闭,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道:“那年你爹与蔑天教教主龙嬴两虎相争,两人均是毫不相让,几番谈判下,双方都没能谈得拢,当时你爹不知是哪里得来的消息,竟是暗生下策,在双方谈判到最后关头之际,突然带领族里的长老和诸多高手埋伏在龙嬴妻女回程的路上,虽说有龙嬴亲自护送,但怎奈寡不敌众,龙嬴的妻子死在了你爹的手下,女儿也险些丧命,若不是蔑天教的两位圣使及时赶到,怕是龙嬴也自身难保了吧。” 偷袭龙嬴妻女,自己的父亲竟是如此机关算计之人,段木涯再也难以忍受,大喝一声:“够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自己自然会查清楚,我父亲绝不是那种人!”说罢,段木涯转身摔门而去。 蝶儿见段木涯率先走了出来,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刚想开口却发现段木涯一脸杀气,两人对视下,蝶儿也不禁心头一颤,后退了数步。段木涯见蝶儿如此惶恐,只是大喝一声,便向远处跑去了。 东海仙蓬屿 翻海殿内人声鼎沸,正是皇甫谦端坐正中,台下坐着的,竟然是其余七大修真门派的首脑人物,除去天琴院依旧是诺音前来,玄火宫则是离炎压阵,其余的掌教尽数到齐,原来皇甫谦要等的人,便是各大门派的掌教了。 皇甫谦见众人坐定,朗声道:“诸位道友,今日能邀你们来我仙蓬屿共聚实在是不胜荣幸,这原因嘛,我想大家心中都猜了个七七八八,我也不再卖关子了。玄火宫弟子段木涯已经经我两家受命,偷偷潜入南疆魔族之地,他此番前去必定会引得蔑天教大部分的注意。况且现如今南疆屏障已除,虽说魔族中人并未有大肆入侵的情况,不过当日八仙会盟时魔族妖人出手夺琴便是个极其危险的讯号,此番段师侄前往必能牵扯他们大部分的精力,一旦南疆守卫空虚,我们便一拥而上,直取幻冥泉而去,到时候我们再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从此除了这些祸害!” 皇甫谦一阵义愤填膺过后,在座的诸位掌教亦是个个面露喜色,毕竟南疆幻冥泉之谜乃是千年未解,若是说没人窥视其中的奥秘自然是假话,只不过师出有名则显得更为重要。此番修真界共赴南疆,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既能消除南疆魔族对中土人士的威胁,又能解开千年未解之谜,如此一箭双雕之事,难怪一向沉稳的幽雨升也耐不住寂寞,前来会盟了。 诺音闻言却不像其他掌教一般,一则是她见识过魔族的道法,虽说没到神鬼不测的地步,却也着实不好对付,二来是自己的爱徒慕容紫苑被妖人掳走,至今生死不明,如今贸然进犯,慕容紫苑怕更是凶多吉少了。这第三嘛..诺音缓缓起身,朗声道:“皇甫前辈,你说玄火宫的段师侄只身前往南疆为内应,还能引得蔑天教大部分精力,那岂不是至那孩子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么做可有不妥啊?” 皇甫谦没想到竟是诺音来为段木涯担忧,只是微微摆手道:“这个我自由安排,段师侄并非只身前往,况且老夫有十足的把握能让他活着走出南疆,诸位道友就不必担心了。” 离炎闻言却是暗自冷哼一声,十足的把握?段木涯如今陷于南疆大山之中,估计早早便被蔑天教盯上了,只怕他们能活着走出南疆的概率,也不足万分之一吧。皇甫谦似是有所察觉一般,竟也是看向了离炎处,发现离炎面色如水,并未有何不满,也便不再多言。 没料到诺音又是反问道:“皇甫前辈,既然我们在此会盟,便有权利知晓你的安排,这样莫名其妙的让你个十来岁的孩子去为我们涉险,如此行径又与魔族妖人何意?” 此言一出,翻海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各门各派都以正道自居,让一个青年人去涉如此大险,若是日后传出去了,必定脸上无光。唐玉枫与玄凝亦是站出来质问皇甫谦,翻海殿内的气氛一时间颇为紧张起来。 何为道?何又为魔? “诸位道友,且听我一言!”见场面愈发紧张,幽雨升缓缓起身,幽幽道:“我私以为皇甫前辈的做法甚是有可取之处,所谓举大计着,当不拘小节。那段木涯本就是身份不明的魔族余孽,此番利用他潜入南疆可谓是一举两得之法,一来是可以试探他是否为魔族奸细,二来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过是他们魔族内部的争斗,与我们修真界毫无干系,如此坐收渔利的妙计,我修罗涧自然是毫无异议。诺音仙子,我看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毕竟大局为重,人家玄火宫的离炎道友都没说什么,你又何必强出头呢?” 皇甫谦见幽雨升为自己解围,只是缓缓点头示意,在反观离炎,却是面露一丝不悦,虽说并未发难,但心里自然不太好受。奇怪的是依离炎往日的脾气,早就该与幽雨升针锋相对才是,为何今日突然间如此忍让,难不成是玄火宫还另有计划不成?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星空(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星空(上) 诺音那边确是怒意正浓,朗声道:“幽掌教,皇甫前辈,我天琴院虽不是什么大派,门下弟子也尽是女流之辈,但骨子里还是有几分骨头的,今日这等劣计,恕我天琴院不奉陪了!”说罢,诺音回身便走,其他几位掌教见状连忙先将诺音拦下。 皇甫谦亦是面色铁青,缓缓道:“诺音仙子,暂且留步,此番大计非我八大门派聚齐不得成事,天琴院若是此时退出,岂不是便宜了蔑天教的那群妖人,再者说,你的奈何仙琴与徒儿慕容紫苑均被困在南疆,难道你就不想把她们救回来吗?” 诺音闻言心头一痛,毕竟慕容紫苑乃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与亲生骨肉无异,再加之祖师传下来的仙琴奈何,自己竟是一样都保护不得,怎能不叫人黯然神伤。 见诺音去意已决,离炎亦是缓缓站起身来,羽扇轻挥,淡淡道:“仙子莫走,此番行动我早已与皇甫道友合计过,我门下弟子决计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们八大门派共举大计,为的是中土的黎民百姓,若是一再放任蔑天教,就不止是扰乱我们八仙会盟这么简单了,虽说这计策有失道义,不过对那些魔族妖人,又何必循规蹈矩,还请仙子三思了。” 诺音没料到离炎竟也是帮衬着皇甫谦,看来两家确实是密谋再先,诺音也只好悻悻的坐回位子不再多言。 皇甫谦见诺音的怒火暂已平息,轻叹一声,缓缓道:“今日会盟别无他意,就是要把我仙蓬屿的拙计通传与大家,到时南疆一乱,便是我们大计将成之时,诸位掌教此番回去后,随时做好部署,我们静观其变,出其不意,定能一举攻下南疆。” 在座的掌教们闻言也便纷纷起身与皇甫谦辞别,各自赶回门派部署去了,诺音自然是率先拂袖而去,难得的是一向冷淡的幽雨升竟是与皇甫谦寒暄了一番才离去。最后,热闹一时的翻海殿内,又只剩下了离炎与皇甫谦二人。 南疆,猿啼山。 夜已深,段木涯独自坐在一棵巨大的香枝树上,瞭望着天际的繁星。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自己乃是南疆巨擘段氏的余孤,自己未曾谋面的父亲竟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小人,自己的族人却不知为何被蔑天教的龙嬴屠戮殆尽,可为何,为何单单自己会被救出南疆,若是当日死在这猿啼山上,倒也没了这些烦恼了吧。 “段师兄,是你吗?” 段木涯自己一人本是自在的很,却不想温瑶曦竟是寻了过来,只得淡淡道:“师妹,猿啼山夜里清冷,你还是先行回去吧,我..” 还不等段木涯把话说完,温瑶曦已是坐在了段木涯的身旁,柔声道:“师兄,今日路爷爷所说的事,也并非一定就是实情,你..你且先别太放在心上了。” 段木涯双目微闭,长叹一声道:“温师妹,路爷爷乃是村寨的万知,他的话自然是实情,只不过,没想到我段氏一族竟是就这样被灭族,想到那些森森白骨,我便无以入眠,你且让我自己在这香枝树上待一会儿吧。” 温瑶曦看眼前的段木涯憔悴以极,竟是鼻头一酸,轻轻的靠在了段木涯的肩上,柔声道:“木涯,你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木涯!段木涯周身一震,连忙抽回自己的肩膀,急道:“温师妹,你..你不必如此,我乃是魔族后裔,现如今又身背血海深仇,你又何必再陪我涉险,明日一早,你便带着戊心师兄和蝶儿姑娘折回中土吧。” “段木涯!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既然决意陪你到此,又怎么会临阵退却,戊心师兄也好,蝶儿姑娘也罢,他们都是一心想要帮你走出心魔才一路追随而来,你怎么能就这么辜负他们的心意,你们能就这么辜负我的心意。” 说到最后,温瑶曦的声音已是如强挤出来的一般细微,不过纵使如此,段木涯还是听的真真切切。心意?你的心意我又如何不懂,只是说到底人魔疏途,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这份心意。 段木涯随手抓过一片落叶递给温瑶曦,淡淡道:“温师妹,这香枝叶你可还喜欢?” 不知段木涯为何会赠香枝叶与自己,温瑶曦连忙接过树叶,柔声道:“是喜欢的。” 段木涯却是苦笑一声,缓缓道:“那这南疆的香枝与我玄火宫的香枝又有何不同呢?” 温瑶曦闻言一怔,微微摇头道:“不同之处倒也没有,只不过是这里的香枝树与我落羽堂相较,少了几分亲近吧。” 段木涯怔怔的望着远方,自语道:“是啊,香枝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如此伤怀,再一次靠上段木涯的肩膀,柔声道:“树乃无情之物,怎能与人相较,无论是中土南疆,只是此情不改,相随今生。” 段木涯再也没有躲闪,只是回头看着这个面带羞意的‘师妹’,一时间竟是有些出神,可又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的感觉却被一股钻心的刺痛所更迭,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只得是凄然笑道:“你,这又是何苦啊。” 温瑶曦就这么靠在段木涯的肩上,两人望着南疆的星辰却各怀心思。段木涯总想着把这个痴情的师妹推得远些,而温瑶曦却是想把这个无助的师兄留在身边。 两人就这么坐了许久,久到谁都不愿意在开口讲话,似乎这样的气氛对两人来讲都是刚刚妙到毫厘。 半晌,还是段木涯忍不住心开口道:“温师妹,明日你们便折回中土吧,我意已决,你也不必劝我,虽然路爷爷所说的一切怕都是事实,可我又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接受我父亲是个卑鄙小人一说,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才是。若是我们四人一同在南疆探访,很容易便打草惊蛇,还不如我自己一人留在这里安全。况且这里地处偏远,我想蔑天教一时半会儿也察觉不到有人潜入南疆,即便是有所觉察,我好歹也是魔族中人,想要蒙混过关也是容易得很,思来想去,还是你们先替我回去向师傅师伯复命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星空(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星空(下) 虽说段木涯的分析有几分道理,可温瑶曦还是不愿留段木涯一人只身涉险,便柔声道:“木涯,明日我便劝戊心师兄与蝶儿先行折回中土,至于我嘛,你是赶都赶不走的,我意已决,你也不必劝我了。”温瑶曦学着段木涯的口气说着,倒是把段木涯逗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见温瑶曦如此执着,段木涯淡淡一笑,和声道:“温师妹,这一路来,你可曾后悔?” 温瑶曦闻言一怔,却是微笑道:“后悔?我只知道若是当初我没有偷偷跑出来,才会悔恨终生吧。” “温师妹,你..”段木涯刚要开口,却被温瑶曦打断道:“木涯,在私下无人时,你叫我的乳名便是了。” 见温瑶曦羞得脸都红到了脖颈,段木涯尴尬一笑,低声道:“曦儿?” 虽说段木涯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温瑶曦还是听得真真切切,拉过段木涯的手,柔声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乳名的?” 段木涯却是尴尬以极,轻咳一声道:“我们离开云州之前,云承曾带过话来说,你姐姐要我好生照看她们家曦儿,故而我猜测曦儿便是你的乳名吧。” 温瑶曦微微点头,柔声道:“木涯,你知道吗,你是除了我的家人外第一个叫我乳名的人,就算是师傅她也只是唤我瑶曦的。” 段木涯见温瑶曦羞意更浓,竟是不由的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曦儿,这一路来亏得有你在身旁,若非如此,我怕是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温瑶曦被段木涯这么一揽,心跳骤然快了不少,结结巴巴道:“我..我对你,当真有如此重要吗?那你,可有喜欢过我?” 喜欢过?还是感激过?段木涯被温瑶曦一问竟是有些措手不及,一时哑然。 温瑶曦见段木涯没有开口,却是轻叹一声道:“木涯,你心里,其实还在想着慕容姐姐吧?” 慕容紫苑,自己心里自然是思念着她,但要如何对温瑶曦说明才好。段木涯心道:慕容紫苑被蔑天教妖人所害,至今生死未卜,自己又怎能接纳温瑶曦呢。 见段木涯一时错愕,温瑶曦苦笑一声,幽幽道:“木涯,当日摇光幻境,你究竟看到的是谁?” 摇光幻境,玉仙竹林。 段木涯心知自己在摇光幻境内看到的是慕容紫苑无误,可又怎该对温瑶曦开口才是呢? 温瑶曦见段木涯犹犹豫豫,心下也猜出了几分,便柔声道:“木涯,你知道吗?在那摇光幻境里,我看到的是你!” 段木涯见温瑶曦眼含笑意,竟是如孩童般喜悦,低声道:“对不起曦儿,我..在摇光幻境里,我看到的是..” “是慕容姐姐吧。”温瑶曦忽然间眼神一暗,苦笑一声。 段木涯见温瑶曦失望不已,连忙和声道:“曦儿,若是我心意如此,你还是打算就这样一直跟着我吗?” 温瑶曦微微摇了摇头,柔声道:“我早知你心意如此,只是情之所至,又岂是说散便能散的。” 段木涯心道:情之所至,自己对慕容紫苑又何尝不是情之所至,只是造化弄人,温瑶曦对自己有意,而自己又心有所属,到头来,不过是两头皆空吧。 温瑶曦似是对段木涯的沉默早已有准备,紧紧的握着段木涯的右臂,自语道:“木涯,那日在摇光幻阵里,我梦到自己与你在落羽堂下私定终身,你答应我待化魔之事一了,便要与我双宿双栖,只是,我却没能迈出这步,我没有答应你,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幻梦,你的心里还有另一个人,又怎么会移情与我。只不过,我们离开摇光池后,我不止一次的回想,若是那日我答应了你,在那幻梦中安度余生,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抉择吧。” 摇光幻境,幻境中出现的,原来是自己的心上人。难怪当时温瑶曦会追问自己在幻梦中遇到了什么。可是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这个痴心不改的师妹才是呢? 正是段木涯头痛之际,温瑶曦却是话锋一转,幽幽道:“现在想来,我却愈发好奇戊心师兄到底在幻梦中见到了什么,以至于被心魔所制,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才对吧。” 段木涯见温瑶曦不再追问自己,而是反过来关心起戊心来,也便松了一口气,和声道:“这摇光幻境当真会倒映出自己所爱的人吗?那戊心师兄他,一定是看到了蝶儿姑娘吧。” 蝶儿?戊心与蝶儿认识的时间也没有多久,段木涯怎么会觉得戊心是看到了蝶儿呢?温瑶曦心中不解,便问道:“又何以见得是蝶儿姑娘呢?” 段木涯眉头一皱,缓缓道:“当日我与戊心师兄交手时,依稀听得戊心师兄再低念着蝶儿的名字,声音虽然细微,但还是被我听到了,如此看来,戊心师兄怕是对蝶儿姑娘生了情愫吧。” 温瑶曦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戊心平日里总是与蝶儿磕磕绊绊,却是对蝶儿早有心意,没想到三人之中,竟是只有生性冷漠的戊心才能得其所爱,自己与段木涯反倒是求爱不得,当真是讽刺的很了。 段木涯苦笑一声,又一次轻轻的推开了靠在自己肩上的温瑶曦,淡淡道:“曦儿,以后我们还是以师兄师妹相称吧。” 说罢,段木涯御起九幽剑冲天而去,只留下温瑶曦一人在香枝树上怔怔出神。 “段师兄,段..木涯。”一声轻叹,却是多少滋味在心头。 猿啼山清晨 段木涯独自一人来到路爷爷的居所门前,见街上空无一人,段木涯也便轻声道:“万知大人,段木涯求见。” 见路爷爷并未回应,段木涯便又唤了几声,可始终无人回应,正是段木涯转身要走之际,路爷爷轻轻推开房门,低声道:“是小木涯啊,快快进来吧,我也正有话要对你说。” 段木涯闻言一怔,昨日路爷爷已经把父亲的事告知了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事要告知自己呢?路爷爷见段木涯没有跟着进来,竟是急道:“快随我进来,千万不要被外面的人看到!” 第一百三十章 指引(上) 第一百三十章指引(上) 段木涯闻言连忙迈进屋子把门关上,路爷爷也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缓缓道:“小木涯,我知你为何事而来,你父亲的事虽是实情,但其中想必也是另有隐情,只是昨日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个中缘由我一时也无法言明。只是你自幼便在我身边长大,我又实在不忍见你如此失落,哎,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啊。” 路爷爷这番自言自语倒是让段木涯更为疑惑,似乎路爷爷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似乎是受什么所制无法向自己言明,思来想去,段木涯也只得反问道:“路爷爷,你说我爹的事确是实情,也就是说我爹他当真设计陷害了那龙嬴的妻女了?” 路爷爷缓缓点头道:“此事不假。” 段木涯闻言眉头一皱,继续道:“那你又说这其中必有隐情,那我爹岂不是也是被人设计陷害了吗?” 路爷爷轻叹一声,微微摇头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当时段氏一族可谓只手遮天,想来也没有必要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激怒龙嬴,故而我以为这其中必是有人从中作梗,挑拨蔑天教与段氏一族不和,当时你爹与龙嬴都是血气方刚互不相让,你段氏一族害死了龙嬴的妻子,又险些害了他的女儿,龙嬴会大举报复也说得通了。” 段木涯只觉得段氏一族的覆灭愈发的扑朔迷离,一会儿是自己的父亲设计害人,一会儿又是被人利用,蔑天教那边自然不用说,龙嬴爱妻殒命,女儿侥幸逃得一死,自是对段氏一族有了深仇大恨,可这两大势力竟是齐齐被设计暗算,那幕后黑手,必定是个颇有手腕的大人物了,只是现在看来,自己又如何解开这重重迷云才是呢? 路爷爷见段木涯陷入沉思,默默在袖子里拿出一封破旧不堪的书信递了过去。段木涯接过书信,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发现这信封上并无字迹。路爷爷向段木涯点头示意,段木涯也便不在顾虑,打开了那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旧的发黄的纸片,上书道:吾兄亲见,龙嬴妻女此行必途经乱石岗,我已差属下埋伏于此,定能…… 纸片上的字迹到此为止便没有了下文,段木涯不禁一阵恼意攻心,若是能看到落款这一切便就水落石出了,只是,这信为何偏偏缺了半页。 路爷爷也看出了段木涯的心思,缓缓道:“小木涯,这封信是早年间你母亲遗与我的,说是日后要我亲手交与你手,没想到这信封中只有半封残信,剩下的事,也只能靠你自己解决了。” 段木涯微微点头示意,只是心中思潮涌动,乱石岗,说不定这个地方便是解开这一切谜题的地方。 乱石岗,为何自己会对这个素昧涉足的地方忽然起意,难不成那里真的隐藏着当年的秘密吗?想到此处,段木涯连忙拱手道:“路爷爷,你可知那乱石岗在南疆何处?” 路爷爷思虑片刻,缓缓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乱石岗应该就在我猿啼山向东去大约百里之处,周围各处只有那里乱石林立,应该很容易辨别。”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将信装进信封里收好,拱手道:“路爷爷,你虽有难言之隐,却也助我良多,请受木涯一拜。” 路爷爷微微摆了摆手,和声道:“不必谢我,孩子,这前路凶险,你可要好自为之啊,还有,与你同行的那两位年轻人恐怕不是我们魔族人吧。” 段木涯尴尬一笑,拱手道:“路爷爷果真是万知,没想到不到半刻的时间便看穿了他们的身份。” 路爷爷见段木涯答应的也爽快,呵呵一笑,幽幽道:“小木涯,你可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乃是我魔族的祖训,这两人可信否?” 段木涯重重点头,正色道:“路爷爷放心,这两位都是我的生死之交,虽非我族人,但决计不会有害我之心,只是..只是还请路爷爷先设法将他们送回中土可好?” 闻言,路爷爷心道:中土?那两人果真是中土人士,只不过段木涯为何又要自己将他们送走呢? 不过见段木涯的态度又颇为诚恳,只得淡淡道:“小木涯,我虽是万知,但毕竟只是个村寨的管事,人老了,见得东西听的东西多了,自然知道得多一点,只不过这送他们回程一事,也确是强人所难了啊。” 段木涯原以为路爷爷贵为村寨里的万知,定是道法高深的人物,但没想到路爷爷也只不过是管理着村寨的长辈而已,也便不在多求,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路爷爷替我与他们传个话,就说这些时日多谢他们照顾,木涯无以为报,只求他们不必再来寻我。尤其是那个温姑娘,她听说我不告而别一定会寻根问底,还请路爷爷千万不要告知他们我的去向,我也知此行凶多吉少,实在不愿让他们再陪我涉险,大恩不言谢,剩下的事就拜托路爷爷您了。” 路爷爷听着段木涯一番慷慨陈词,也不禁心生感动,没想到才几年没见,段木涯便已经长成了一个有情有义的侠士,所谓君子成人之美,路爷爷也微微点头道:“小木涯,老朽我必定会遂你心愿,只是凡事不必强求,要懂得留得青山在,明白了吗?” 段木涯闻言淡然一笑,拱手道:“木涯明白,只是此去不知是何年月才能再回来,路爷爷你也要多多保重才是啊。” 路爷爷闻言朗声笑道:“哈哈,我虽是一把老骨头了,可再活他个十年八载还是不成问题,就不用担心我了,你自己才要多保重才是啊。” 段木涯见路爷爷说罢竟是眼圈泛红,不禁回忆起孩提时自己与路爷爷的往事,竟是也有些不舍。路爷爷也看出了段木涯的心思,连忙摆手道:“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婆婆妈妈,时间不早了,趁你的同伴们还没有来寻你,快快去吧。” 段木涯闻言向路爷爷躬身一拜,趁着四下无人,御起九幽疾驰而去,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猿啼山上。 第一百三十章 指引(下) 第一百三十章指引(下) 段木涯走了没多久,温瑶曦、戊心与蝶儿也来到了路爷爷居所前,三人一直在村寨中寻找段木涯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温瑶曦在联想到昨晚在香枝树上段木涯对自己说的一番话,不禁更为担忧,只得叫上戊心与蝶儿来到路爷爷处问询。 温瑶曦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路爷爷居所的大门,朗声道:“万知大人,我们是段木涯段公子的朋友,有要事求见!” 半晌,屋里传出路爷爷的声音道:“不必客气,进来便是。” 三人闻言便推门而入,只见路爷爷正坐在藤制的木椅上闭目养神,缓缓道:“几位可是来问询小木涯的去向?” 温瑶曦闻言连忙拱手道:“万知大人明鉴,今日一早我们遍寻村寨也未见段公子的身影,不知万知大人可知段公子的去向?” 路爷爷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温瑶曦三人,本以为只有温瑶曦与戊心前来,却没想到他们身边又多出了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不觉间就多看了几她眼。这一看不打紧,路爷爷竟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小姑娘,怎会…… 见路爷爷不语,温瑶曦也显得更为焦急,但碍于路爷爷德高望重,也不敢造次,只得和声道:“万知大人,你可有在听?” 路爷爷定了定心神,缓缓点头道:“小木涯的去向,老朽自然是知道的。” 温瑶曦闻言急道:“如此,那还请万知大人务必告知小女子段公子的去向!” 路爷爷见温瑶曦焦急如此,再回想起段木涯的嘱托,微微摇头道:“你就是小木涯口中的温姑娘吧。” 温瑶曦闻言一怔,段木涯口中的温姑娘,难道是段木涯对路爷爷说了什么吗? 路爷爷轻咳一声,继续道:“小木涯今日清晨便离开了猿啼山,他临行前祝福我告知各位,不必前去寻他,尽快折回你们该待的地方去吧,这南疆山水实在不是各位的归处,个中原委,就不必我一一言明了吧。” 戊心闻言心道:这路爷爷看似只是个南疆老人,实则是阅历惊人,定是他看破了众人的身份才敢如此暗示,只是那段木涯又为何突然间不辞而别呢? 温瑶曦见路爷爷不肯与自己说明段木涯的去向,一定是段木涯有所嘱托,只是这南疆各地遍布蔑天教势力,段木涯这么一个人乱走乱撞,极有可能被蔑天教发现,故而也不再顾及路爷爷万知的身份,上前一步抓住路爷爷的肩膀,急声道:“万知大人,这南疆之大,想他段木涯命的人数不胜数,你若是还想要他安然无恙,便速速将他的去向告诉我们!” 路爷爷也没料到温瑶曦真的会如段木涯所言一般难以自控,只得淡然一笑道:“温姑娘,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木涯既然打算自己离去,必定是不想拖累你们,于我而言,亦是希望你们尽早离开我南疆之地,毕竟那中土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话已至此,还需要我多说吗?” 温瑶曦本来还想继续发难,却没想到路爷爷竟真是看穿了自己并非魔族,一时语塞下,也不得不松开了抓着路爷爷的肩膀。 路爷爷见温瑶曦冷静了下来,长叹一声道:“老朽奉劝你们莫要插手我魔族之事,若是你们一意孤行,说不定不仅不能自保,反而还会害了小木涯啊。” 不仅不能自保,反而会害了段木涯,温瑶曦被路爷爷如此一说,却是忽然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戊心见路爷爷说话吞吞吐吐,其中必有隐情,便上前一步,拱手道:“万知大人,我们与段..段公子一路同行,如今他突然间不辞而别,我们也着实是放心不下,再者说,我们的安危,在下自会思虑,就不劳万知大人费神了。” 路爷爷没想到这戊心一直不言不语,这一出言又是如此咄咄逼人,只得缓缓道:“年轻人,你可知蔑天教在南疆的势力?” 戊心微微点头道:“不过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路爷爷闻言却是冷笑一声道:“哈哈,好一个不过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你又可知像你们这等中土人士,若是被蔑天教的人发觉,又会是什么下场?” 戊心面色一沉,冷冷道:“大抵不过就是身首异处挫骨扬灰吧。” 见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对南疆巨擘蔑天教毫无惧色,路爷爷也不禁心生一丝敬意,缓缓道:“不错,你倒是还有几分胆色,只是,你们又何必为了小木涯如此执着呢?” 戊心回头看了看心有余悸的温瑶曦和一头雾水的蝶儿,淡淡道:“我只知君子一诺,可比山河。” 路爷爷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年轻人,在回想起段木涯临行前的千叮万嘱,低低自语道:“小木涯,看来你没有看错人啊。” 蝶儿见双方僵持不下,也上前一步,和声道:“这位老爷爷,虽然我不知道段公子与你嘱托了什么,但还请您不必替他隐瞒,毕竟我们是随他潜入南疆的,若是这么半途而废,也实在是不甘心啊。” 这个声音,蝶儿的声音如利剑般穿透了路爷爷的双耳,眼前的这个姑娘,难不成…… 还不等路爷爷开口,温瑶曦却是涩声道:“戊心师兄,我们此去若是真如万知大人所言一般害了段师兄..我..我。”说到后面,温瑶曦竟是低低抽泣起来,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会为何这般心伤。 戊心见温瑶曦忽然间情绪失控,低声道:“师妹,那不过是段师弟让我们知难而退的说辞,我们若不跟紧了他,怕是才会出大事啊。” 蝶儿亦是和声安慰道:“温姐姐,段公子他必定是不想拖累我们才出此下策的,我也觉得没有我们在身边,他怕是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啊。” “乱石岗,小木涯往乱石岗去了。” 路爷爷不经意间竟是将段木涯的行踪就这么说了出来,还是让三人有些措手不及。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意(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杀意(上) 温瑶曦又恢复了刚刚进来时的那股生气,急道:“万知大人,那乱石岗在何处?” 路爷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乱石岗在猿啼山往东百里之处,诸位此行定要照看好小木涯,这孩子自幼便凄苦。哎……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三人齐齐别过路爷爷后,便向那乱石岗飞去,毕竟段木涯亦是才走不久,三人加速追去,应是能在段木涯抵达乱石岗前与他汇合。 只是这三人前脚刚刚离开,路爷爷的居所门外,又是来了个面缠紫纱的紫衣女子,轻轻叩响了大门。 “老鬼,你胆子不小嘛。”缓缓推开的屋门,刺耳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竟是惊的路爷爷将手中握着的茶杯重重摔在了地上。 是她? 路爷爷连忙步履蹒跚的走向屋外,却是被一股掌风退回了藤椅上。一阵狂风而过,吹掉了那紫衣女子的面纱,只见那女子秀眉轻蹙,眼露寒光,不正是那蔑天教的紫骁圣使吗。 “怎么,你难道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万知大人?”紫骁和声笑道。 路爷爷见紫骁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心中万分惊恐,刚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已是被牢牢地锁在了藤椅上,动弹不得分毫。 紫骁倒是不慌不忙,轻轻丢给路爷爷一个用黑布包着的盒子,微笑道:“老鬼,你可知这盒子中是何物件?” 路爷爷缓缓扯开黑布,见那盒子里的东西竟是如一个个萤火虫般游荡。不禁问道:“这..这究竟是何物?” 紫骁反手夺过盒子,伸手抓去,不消片刻便将那盒子里的似萤火虫般的东西化掉了一半。见路爷爷颇有疑惑,紫骁便冷冷道:“我方才化去的,乃是你们猿啼山村民的魂魄,怎么,像万知大人这般见多识广,会看不出来吗?” 路爷爷闻言面色一暗,涩声道:“你..你又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紫骁一边炼化着村民的魂魄,一边悻悻道:“老鬼,我可是警告过你,要你替我看着那姓段的小子。你倒好,把他放走了不说,还替他施了障眼法,让我那些没用的属下竟是把他跟丢了。既然是你不仁再先,就不要怪我不义了,只不过却是可惜了那些乡亲们了。” 路爷爷似是对紫骁这假惺惺的态度极为不悦,冷哼一声道:“妖女,你们蔑天教早在五年前便拘去了我们猿啼山村民的魂魄,这五年来你们日日以魂魄作为胁迫,我们早就已经受够了。” 紫骁闻言倒也不怒,只是手上加力,连那盒子也一起碾碎,冷冷道:“老鬼,本来此番事成,我便会央求教主再把魂魄渡还给那些村民,却不想你竟然背信弃义,如此自作孽之事,怎能怪我不给你们生机呢?” “呸!什么渡魂还魄,你骗得了寻常村民,却骗不得我,老朽虽没有什么道行修为,但这见识还是有一些的,那龙嬴打从一开始便玩弄我们于鼓掌之间,此番事成之后,便是我们的死期,你以为我不知吗?”路爷爷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对紫骁吼了起来。 紫骁闻言却是奸笑道:“好一个万知老鬼,不错,这渡魂还魄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也罢也罢,既然你知道的这么多,那我就更不能留你在这猿啼山上快活了。” 说罢,紫骁一根钢针出手,还不等路爷爷眨眼的功夫,那钢针便刺穿了路爷爷的脑壳。一道血注喷涌而出,路爷爷亦是重重的垂下了头,再也未曾抬起。 紫骁反手一招,那钢针又瞬时折回到了她的衣袖中,竟是没有沾上一丝鲜血。 房间内,紫骁面对着这个死不瞑目的老者,狠狠道:“老鬼,你看着吧,纵使有天大的能耐,此番那段氏余孽也逃不过我这定魂针了。” 正是紫骁要将路爷爷的尸身抬出屋内时,当日曾与紫骁通报段木涯等人行程的田痕推门而入,急声道:“不好了尊使,这猿啼山不知被施了什么邪术,竟是如迷宫一般,好多弟兄们都被那大树绕的迷迷糊糊,却始终也寻不见出口,这该如何是好?” 紫骁见是田痕来报,将路爷爷的尸身甩给田痕,狠狠道:“没想到竟是被这老鬼摆了一道,无妨,这猿啼山本就是个天然的迷阵,再加上这老鬼的粗浅道行,困住那些普通的弟子倒不成问题,可是想把我困在此处,还是太天真了。” 路爷爷的尸身虽说不沉,但紫骁加力一抛还是把田痕撞得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见紫骁一脸成竹在胸,谄媚道:“那是自然,有紫骁圣使您亲自出手,这老鬼的什么迷阵定是会不攻自破,到时候在抓了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哼哼,怕是教主还能封您个副教主的位子坐坐呢。” 紫骁见田痕一脸谄媚相,心中却是厌恶的很,只是想到田痕虽然嘴上油滑,但办事还算得力,也便不做计较,冷冷道:“你先去把这老鬼烧成飞灰,再把弟子们召集起来,我去看看这迷阵到底有何古怪。” 田痕闻言连忙拎起路爷爷的尸身便走,紫骁亦是御起一柄紫杖冲天而起。不知向上飞了多久,紫骁才停下脚步向下看去。却发现整个猿啼山被一股淡淡的薄雾笼罩,在高空看下,猿啼山山路分明,并没有半点迷阵的意思。可是在那薄雾中则大有不同,一颗颗巨树将山路拦的严严实实,当真是有进无出。若是自己一人的话还倒好说,施点看破之术便能寻得出路,只不过那些普通弟子想走出猿啼山可就没这么简单了,纵使是自己在前方开路,这间隔久了,后面的弟子也必定会迷失方向,当真是棘手的很。 紫骁心道:这老鬼果然身怀异术,如此一来,只能是把这猿啼山焚尽才能让弟子们看到出路。只不过,倒是可惜了这猿啼山的美景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意(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杀意(下) 午夜,猿啼山。 蔑天教教众已是按照紫骁的吩咐把大量的硝石粉安置在猿啼山各处,只等紫骁一声令下便要纵火焚山。 田痕见紫骁迟迟未有发令,不禁问道:“尊使,这东西都已安排停当,您为何一直未让兄弟们动手啊?” 紫骁冷笑一声,幽幽道:“你懂什么,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余孽还不知行至何处,此时焚山,怕是会引起他们警惕,既然你们已经跟丢了他们,那我们也必须行事谨慎些。我粗略一算,他们若是正午才离开此处,定能察觉到我们焚山。你去让弟子们先按兵不动,等到这朝暾初起,便是我们焚山之时。” 田痕闻言连忙拱手道:“尊使深谋远虑,属下佩服佩服!” 紫骁玉手一挥,冷冷道:“好了,废话少说,快去安排下去吧。” 见紫骁丝毫不吃自己的马屁,田痕也悻悻离去。紫骁见田痕离去,则是席地而坐,闭目静息,静候明日的来临。 南疆密林,绵延百里不绝。距离开猿啼山已是有了一整日,但温瑶曦一行三人还能未能走出这绵绵不绝的深林。 温瑶曦估算着这一天的路程,虽没有百里,不过也该有五十里地了,可这森林深处着实是恼人的很,不仅昏暗不见天日,竟是连条像样的道路也没有,这深林里走了这么许久,也难保方向没有弄错。 戊心看出温瑶曦愈发焦躁,朗声道:“温师妹,你且不要心急,蝶儿说那仙蓬屿的玉团可以凭借气味追踪,这一路上段师弟的气味倒也是有所残留,我们应该没有弄错方位才对。” 只见那蝶儿怀中的玉团似是极为开心,发出吱吱的叫声在回应戊心,蝶儿见状亦是展颜一笑道:“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有这本事,对了戊心大哥,你是怎么发现的?” 戊心淡淡一笑,和声道:“这个嘛,还记得我们还没进入南疆之前,曾经和段师弟走散过一回,我发现这小东西总是吱吱的叫个不停便把他借了过来,你可还记得?” 蝶儿思虑片刻,缓缓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么回事儿。” 戊心见蝶儿记了起来,便继续道:“当时这小东西的鼻子不时的在抽动,一路指引我而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寻到了迷路的段师弟。我想它应该是靠着嗅觉来寻人的才是。” 温瑶曦闻言也便放下心来,既然这小玉团可以凭借嗅觉寻人,那就证明段木涯一定在此经过,心情倒是瞬间平复了下来。见温瑶曦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蝶儿有意靠向戊心,低声道:“喂,死木头,我什么时候把这小东西借给过你啊?” 戊心闻言却是眼角一颤,连忙拉着蝶儿向前快飞了一段,低声道:“我若不这么说,那温师妹必定定不下心神,到时候若是她乱了方寸我们还要分神来照顾她,怕是更加耽误行程啊。” 蝶儿闻言却是轻笑不止,低声道:“没想到啊木头脸,你居然还会撒谎,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戊心冷哼一声,幽幽道:“哼,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蝶儿见戊心似是有些不悦,连忙摆手道:“木头脸,不得已时撒些谎倒也无可厚非,而且温姐姐她也确是情绪不稳,若不是你出言劝慰,我们还说不定要耽误多久呢。” 戊心没料到蝶儿竟是会反过来安慰自己,只是点头示意,便不再多言。只是蝶儿看在眼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又出口问道:“喂,那你说我们就这样一直追去,当真能追上段公子吗?” 戊心闻言却是眉头一皱,冷冷道:“我看,只有五成把握吧。” “五成?!为何只有五成把握?”蝶儿惊疑道。 戊心面色一沉,冷冷道:“纵使是方位没错,段师弟也可能择他路而行,故而就算是我们这样一直追下去,也未必能碰巧追上段师弟。而且,我总觉得蔑天教的人,许是已经盯上我们了。” 蔑天教的人已经盯上了自己一行,戊心又是如何得知呢?蝶儿不禁心头一紧,若真是如此,自己又该如何面对眼前的戊心。 蝶儿见一路上戊心都是左顾右盼,想必真的是发现了什么,连忙问道:“死木头,你方才说蔑天教的人已经盯上我们了,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吗?” 戊心微微摇头道:“只是隐隐觉得有人在追踪我们罢了,只不过那人似是在极力遮掩气息,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 说话间,温瑶曦也加速追了上来,只是看着蝶儿与戊心两人颇为亲密,便一时没有靠近。不过远看去,蝶儿倒像个孩童般一直跟在戊心身后,不禁会心一笑,心道:没想到戊心师兄这般沉默寡言之人竟会和蝶儿妹妹相谈甚欢,所谓天作之合,也不过如此了。 见温瑶曦靠近了过来,戊心与蝶儿也便警惕起来,毕竟是两人合力对撒下了谎,自然是会有做贼心虚之感。反观温瑶曦却是满含笑意,丝毫不知自己其实被蒙在了鼓里。 正是三人全力赶路之时,却发现一道紫芒在身边略过,速度之快纵使是戊心这般道行也未能看清那紫芒的全貌。三人均是心下一惊,在这南疆之地,有如此道行之人必定是蔑天教中人,而那紫芒赶去的方向,又恰是段木涯所去之处,难不成是蔑天教的人? 温瑶曦见那紫芒掠过,不消片刻便将自己一行甩在了身后,急忙道:“戊心师兄,你看这道紫芒是为何物?” 戊心亦是微微摇头道:“这紫芒瞬间掠过,我并未看清它到底是何物,只是这等道行,若非这南疆密林中的奇珍异兽的话,恐怕也只有蔑天教的高手了。” “蔑天教?!”温瑶曦不禁一声轻呼,心道:没想到蔑天教这么快便得知了我们一行的行踪,只是方才那人若真是蔑天教中人,纵使合三人之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又为何会放任我们不管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乱石岗(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乱石岗(上) 戊心也顾不得暴露身份,御起戮天戟急追而去,温瑶曦与蝶儿亦是紧随其后直追那紫芒而去。 蝶儿见情势突然紧张,可怎么也回想不起这蔑天教内何时多了这么号人物,看样子道行竟是能与几位圣使不相上下,当真是奇闻一桩。 只是尽管三人奋力追去,那道紫芒还是渐行渐远,不到一个时辰便将三人远远甩在了身后,不见了踪影。戊心见状怒喝一声,想要再次发力,却被蝶儿拦在身前,急道:“死木头,别追了!” 戊心见蝶儿拦在身前,只得顿住身形,冷冷道:“你为何拦我?” 蝶儿见温瑶曦已经在大口喘息,这一个时辰的追踪已然耗费了三人不少真元,若在硬着头皮追下去,只能是徒增内耗,缓缓道:“凭那东西的道行,纵使我们费尽全力也不定能追的上他,况且我们已经一日一夜未曾歇息,再追下去只能是徒费真元。” 戊心闻言亦是缓缓点头道:“不错,是我冒进了,只是任由他离去,万一他遇到段师弟,那该如何是好?” 蝶儿闻言面色一沉,缓缓道:“段公子虽然道行不及那紫芒,但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再者说,那东西也并非就是蔑天教中人,我们还是谨慎些的好。” 戊心望着那紫芒所去的方向,冷冷道:“那紫芒,定然是蔑天教中人!” 段木涯在这南疆密林中走了两日,却始终不见前路,一想到那乱石岗上藏有当年段氏一族灭族之谜,也不禁心生焦躁之情。只是转念一想,也不知温瑶曦、戊心与蝶儿有没有安然返回中土,心中亦更是牵挂,一时分神下竟是险险撞到了树上。 虽说这南疆密林暗无天日,但段木涯还是这么不眠不休的走了两日,不过向这种险些撞树的事情,倒还是头一回发生。只是奇怪的是,为何这偌大的密林中,连个飞禽走兽也不见,难道此处当真是连禽兽与无法存活吗? 正是段木涯胡思乱想之际,前方竟是忽然间闪过一丝光亮。虽说这微光极其细微,但对在密林中寻不到出路的段木涯来讲可谓是大喜之事,毕竟有光亮透出就意味着前方应该有一片开阔地,能走出这阴暗潮湿的密林,就算不是乱石岗,也足够自己歇息歇息的了。 想到此处,段木涯顿时间心情大好,暗自加力,九幽载着段木涯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四周的光线亦是愈发的浓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段木涯便看到了前方密林的出口。 许是在密林中待的久了,前方的日光却显得甚是刺眼,段木涯也顾不得这么许多,奔着那出口直冲出去,待到自己再睁开双眼之时,眼前的一切亦是令自己更是欣喜。只见这方圆数十里内均是乱石林立,有些巨石甚至高耸入云,这乱石堆旁竟是没有一颗草木,想必,这里就是路爷爷口中的乱石岗了。 段木涯冲天而起俯身看去,那乱石虽然形状各异,杂乱无章,但俯瞰来,倒是觉得排布有序,另有玄机。一块儿巨石端立正中,直插云霄,其余大大小小的乱石阡陌纵横,正是如那棋盘上的黑白子,各占星位,当真是世间奇观。 那正中央的巨石更是不同于它,日光下,巨石晦明分别,一面赤红,一面暗红,巨石当中还隐隐刻着些文字。段木涯见那巨石非比寻常,连忙御起九幽飞去,只见那巨石上刻得诗云: 乱石若子点纵横,狂风漫卷断弦筝。 天幕已落宿星坠,悲歌一曲如泣声。 “乱石若子点纵横?”段木涯低低自语道。看来这乱石岗真如自己所料一般,表面看去与一堆碎石无异,但实则是如一盘大棋,只是这正中央的巨石又是何物,为何与四周的乱石格格不入,还是说那巨石另有他用呢?在说这整个乱石岗,虽说如一盘天然的棋局,可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当年遗留下的痕迹,路爷爷他又为何会说这里藏有当年龙嬴与段氏一族的秘密呢? 段木涯轻叹一声,落回到地面收起九幽,毕竟在这空旷之地上御剑而行,很容易便被蔑天教发觉,安全起见,还是在地上探寻的好。只是这乱石岗虽然俯瞰下去不大,但是要落在这几人来高的石堆里慢慢寻找也着实是件难事,若是在此停留久了,说不定也会有被发现的危险。正是段木涯左右为难之时,怀里的鬼心竟是隐隐颤动起来。 鬼心?段木涯心道:既然鬼心忽然有了感应,那就证明这里一定与段氏一族有关,只是这偌大个乱石岗,到底要从哪里入手才是? 段木涯缓缓在怀中拿出鬼心,只见鬼心隐隐散出绿芒,这情景竟好似当日在玉仙竹林中寻到琼月居所时的样子,心道:说不定这巨石也如当时的湖水一般,若是能与鬼心相通,许是就能解开这乱石之谜了。 段木涯落定的地方本就离那中央的巨石不远,快步走去,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只不过令段木涯大感意外的是,距离那巨石愈近,鬼心散出的绿芒竟是愈发暗淡,直到行至那巨石下方,鬼心也重新归于沉寂,纵使段木涯将真元渡入鬼心,鬼心也再无反应。 正当段木涯百思不解之时,只见天际一道紫芒划过,段木涯抬头望去,那紫芒径直掠过不做一丝停留。可段木涯又分明看到,那紫芒下,竟是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能有如此道行,段木涯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难不成那女子会是蔑天教中人吗,可是她又为何没做停留,许是还没有发现自己才是。 段木涯一边自我宽慰,一边又在寻找着这乱石岗内的蛛丝马迹,不觉间日已西沉。 那夕日的红芒洒落在巨石的阴面,原本暗沉的巨石一时间华光涌动,阴阳两面霎时间转换,目睹了这一切的段木涯只是呆呆的望着这从未遇见过的奇观,怔怔出神。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乱石岗(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乱石岗(下) 夕日缓缓坠落,一道道红光洒满了整个巨石,而那巨石吸收了日光后也变得蠢蠢欲动,似是再寻着什么一般。 忽然间,鬼心绿芒大盛,一道墨绿色的光束冲天而起,那强力的推力竟是将段木涯也带离了地面,浮空而起。鬼心在段木涯胸前不断的射出绿芒,半个乱石岗的乱石都被染成了赤红,而地面上,又是赫然出现了一道道绿色的光痕。 这是?炎龙!? 段木涯再次御剑而起,却发现这地上被鬼心发出的绿芒化作了一个硕大的棋盘,散落在棋盘上的乱石分作赤红暗红,便如那棋盘上的黑白子一般,只是这排棋布阵,竟是像极了师傅传授与自己的炎龙棋局,再加之这猿啼山上还种有香枝树,难道玄火宫当真与南疆魔族有什么瓜葛吗? 段木涯就这么盯着地面上乱石的变化,只见那些乱石竟是自行移动起来,赤红色的乱石不一会儿便将暗红色的石头团团围住。段木涯见状暗叫不好,这样下去,这棋局必是会变作死局,如此一来,岂不是就断了线索。再回想起当日与师傅对弈时的情形,段木涯催动焚天昧火法诀,将那些围向暗红乱石的赤红乱石一一震开,一番与乱石的斗法后,段木涯亦是正巧落在了那中央的巨石之下。 轰! 一生闷响,那巨石内部似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一般,还不等段木涯回过神来,那巨石正中已是飞溅出漫天的乱石。段木涯见那些乱石来势汹汹,连忙闪身躲避,无奈那空中的乱石着实是闪避不及,只得将九幽护在身前,将向自己袭来的乱石击碎,待到那巨石再次归于沉寂,段木涯早已不知斩碎了多少乱石。 见那巨石不再向外溅射碎石,段木涯也便长出了一口气,毕竟这碎石不同于一般的石头,打向自己的时候个个劲道十足,若是再这么持续下去,估计自己会耗费不少真元才是。 段木涯俯身看去,除了方才被自己打成碎末的石头,其他碎石都尽数落在了地上的星位之上,一时间空挡的棋盘已被填满。 段木涯在空中徘徊了几圈,心道:这赤色碎石被暗红色的碎石团团困住,中央的大龙也被拦腰斩断,首尾不得相顾,师傅当日传授自己的炎龙棋局便是讲究置之死地而后生,难不成是方才自己打碎的石头里,有解开眼前这必败之局的关键几步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浸在棋局中的段木涯完全忘却了周遭的一切,直到三道华光冲天而出,直奔自己而来。 “段师兄!段师兄!”温瑶曦见段木涯正御着九幽在空中徘徊,不禁大声呼唤起来。 段木涯本是一心一意放在棋局上,却不料竟是听到了温瑶曦的喊声,不觉心头一惊,顺着声音看去,果真是温瑶曦、戊心与蝶儿三人,难不成他们没能折回中土吗?可是,他们又怎么会寻到此处,路爷爷明明答应了自己要守口如瓶才是啊。 三人加速赶到段木涯身边,温瑶曦早已是扑在了段木涯身上,涩声道:“你,你为什么抛下我们自己赴险。” 蝶儿亦是悻悻道:“段公子,我们说好的同舟共济,你倒好,留下些搪塞我们的花言巧语便想自己来这乱石岗逍遥,啧啧,可是辜负了我温姐姐的一番心意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一脸尴尬,连忙退了回来,低声道:“段师兄,对不起,我们..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便去逼问路爷爷,所以..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段木涯见温瑶曦面露疚意,淡淡一笑,和声道:“是我害大家担心,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是,只不过,我实在不想你们在这样跟着我涉险,还望诸位见谅了。” 戊心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冷冷道:“恐怕没这么容易了吧。” 段木涯闻言亦是一惊,反问道:“师兄何出此言?” 戊心面色一沉,低声道:“我们在来寻你的路上,曾遇到过一个道行匪浅的南疆高手,我们毫无反应之时,他便化作一道紫芒掠过,而且我拼尽全力也未能追到他,只怕是我们已经被蔑天教的人盯上了吧。” 段木涯心头一惊,方才自己也曾见到一道紫芒略过,若真如戊心所说一般,那紫衣女子就并非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而是在周围埋伏起来也说不定了。 见段木涯一脸错愕,戊心连忙追问道:“怎么?难不成你已经遇到那紫芒了吗?” 段木涯轻叹一声,缓缓道:“不错,那道紫芒下,乃是一个紫衣女子,只是她亦是匆匆掠过,未做停留,我也并没在留意,如此看来,说不定她现在正隐身在什么地方盯着我们呢。” 温瑶曦见情势如此危急,急忙道:“即使如此,那我们也赶快离开此地吧,说不定再晚一会儿就要被蔑天教的妖人包围了!” 段木涯却是缓缓摇了摇头,正色道:“你们三个先行离去,我随后便到,不管那蔑天教的人盯没盯上我,我一定要查清楚当年这乱石岗到底发生了什么!” 戊心见段木涯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低声问道:“段师弟,你可是在这乱石岗发现了什么关于你们段氏一族的线索?” 段木涯指向那乱石岗中央的巨石,缓缓道:“方才我怀中的鬼心玉不知是触及了那巨石的何处机关,竟是在巨石中涌出了漫天碎石,我想现在那巨石当中必定是空空如也,说不定那中空的巨石中会有什么线索。” 温瑶曦顺着段木涯所指看去,那巨石的确不同于其他碎石,便和声道:“段师兄,我有一法不知可不可行?” 段木涯见温瑶曦好似成竹在胸的样子,微微点头道:“师妹但说无妨。” 温瑶曦闻言便继续道:“既然如今我们已经被蔑天教的妖人盯上,在这么盲目的躲下去却也不是个办法,如今之计,不如我们四人一起进那巨石内看个究竟,我想那蔑天教的人,也不会就这么贸然跟进来。如此一来,我们既可以暂时摆脱蔑天教的追踪,又能尽快的解决段师兄你的问题,到时候我们在想办法尽快折回中土,总要比在那南疆密林里碰运气的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洞天(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洞天(上) 蝶儿闻言也连忙附和道:“温姐姐此法可谓一举两得,既能避免与那些蔑天教的人冲突,又能替段公子排忧,到时候我们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遁走,定叫那蔑天教的人悔恨终生。” 戊心虽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但亦是心道:温师妹此法虽说能解一时之忧,但却也不是什么万全之策,若是那蔑天教的妖人当真不顾死活跟着进了那巨石内,又该如何是好呢? 见戊心面露迟疑,蝶儿便低声问道:“喂喂,你怎么了死木头,该不会是怕了那蔑天教的人了吧。” 戊心只是冷冷的看了蝶儿一眼,缓缓道:“我只不过是在想,跟踪我们的那蔑天教的妖人道行深不可测,若是她也跟我们进了那巨石内,只怕我们就要有去无回了。” 温瑶曦却是淡淡一笑,和声道:“这倒不必担心,那妖人若要取我们性命,早在那片密林中我们就早已身首异处了,哪还能活动现在,而且她既然发现了落单的段师兄亦是没有动手,就说明她一定还想从我们身上得到点什么。即便是她尾随我们进了那巨石之中,我想以我们四人合力,再加上我在暗,敌在明,到时候一齐发难,怕是她道行再高也不一定能有必胜我们的把握。” 戊心没料到温瑶曦竟是忽然间思虑如此周全,看来为了能不与段木涯分开,温瑶曦当真是倾其所能了。 段木涯亦是没想到平日里不温不火的温瑶曦竟然能相处如此万全之策,只得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依温师妹所言。由我先行入内再先锋,温师妹与蝶儿姑娘紧随我后,戊心师兄,要麻烦你为我们殿后,随时监视那蔑天教妖人的动向,大家可还有意见?” 蝶儿见众人都没有意见,竟是心头一紧,那蔑天教女子的道行几何她自然是心中有数。只是要戊心来殿后,自己又着实放心不下,不过段木涯的安排又确实十分合理,思虑再三,蝶儿还是缓缓道:“段公子,我..我想再后面与戊心大哥一起殿后,你看可好?” 段木涯见蝶儿要留在后面陪同戊心,不禁心中暗笑,和声道:“如此也好,那蔑天教妖人道行高深,若是她突然发难戊心师兄也好有个照应,戊心师兄,你以为如何?” 戊心眉头一皱,本是想拒绝,但见蝶儿执意要与自己同行,只得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便动身吧。” 四人各自御起法宝飞向巨石,只不过围着那巨石绕了几周也不见入口,段木涯亦是有些犹豫,难不成是自己推测失误,那巨石中并没有别有洞天吗? 正是段木涯犹豫之际,温瑶曦轻呼一声,朗声道:“你们快过来看,我发现了一处缺口!” 三人闻言都齐齐向温瑶曦飞去,只见温瑶曦所在之处果真有一处不大不小的缺口,形似手掌一般,看来此处便是解开这巨石封印的关键所在了。 还不等三人开口,段木涯便将自己的手伸到了掌纹之上,虽是严丝合缝,但却并无丝毫反应。 蝶儿见那掌纹似的缺口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冥想片刻,恍然大悟道:“这..这掌纹状的缺口,好像是传闻中的南疆血祭!” 南疆血祭?!三人被蝶儿一说均是心头一惊,虽说没见过血祭为何,但也常听师傅们提及过,血祭乃是以自己戾血诱发的一种祭祀,只有以鲜血为引才能完成不说,有时还可能需要大量的新鲜血液,可谓是不折不扣的魔道邪术,只是眼前的这机关若真如蝶儿所言一般,又该如何是好呢? 蝶儿上前查看了那掌纹状的缺口,虽说需要血祭来开启,但这小小的机关必定耗费不了多少精血,便和声道:“段公子,我看这机关耗费不了你多少精血,你只消划破手掌便应该能开启这机关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不由分说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把短刃,急道:“蝶儿妹妹,这血祭之事当真是非需要精血不可吗?” 蝶儿闻言缓缓点头道:“我记得师傅他以前曾与我讲过,只不过这机关着实是小的可怜,怕是连血祭都算不上,只当是个以血为媒的机关罢了。” 段木涯用短刃在手上划了一个口子,鲜血登时就涌了出来,段木涯连忙将自己的鲜血涂满手掌,再一次放了上去,不料那掌纹似的缺口仍然毫无动静,这倒让蝶儿大吃一惊,难不成是自己看走眼了吗? 温瑶曦见段木涯手掌血流不止,再看那所谓的血迹机关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连忙上前将段木涯满是鲜血的手拿了下来,撕下袖子上的一块儿布料,将段木涯的手掌包扎好,和声道:“不打紧段师兄,这招不行,一定还有办法打开着机关的。” 见温瑶曦正是悉心为自己包扎,段木涯亦是心头一暖,和声道:“多谢了师妹。” 蝶儿趁三人都在冥思之际,又一次上前打量起这掌纹型的缺口来,这种机关必定是血祭不假,为何段木涯的鲜血不能催动它启动,难不成?难不成它所需的,并非是段木涯的鲜血不成? 四人盘旋在这机关前,各自沉默,毕竟想要进入这巨石内,眼前的不知名机关显然是最后一道阻拦了。 温瑶曦见众人都没了办法,不禁秀眉轻蹙,低低自语道:“这机关如不是南疆血祭,那又该是何物呢?” 戊心亦是一时间也参不透这其中的奥秘,只得是双目紧闭,思索着解开这机关的法门。 段木涯见这最后一道屏障怎也无法破解,再想到自己已经被蔑天教盯上,不觉间心急如焚,若是不能尽快参透这机关的奥秘,怕是会害得另外三人也身陷险境。段木涯长叹一声,脑子里却是急速闪现过一个想法,自己方才来到这乱石岗时,地上碎石非列明明就是炎龙棋局,既然南疆各处都与玄火宫大有关联,说不定这眼前的机关,也能靠焚天昧火法诀打开才是。 第一百三十三章 洞天(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洞天(下) 想到此处,段木涯连忙解开了手上的包扎,再次将手掌放了上去。温瑶曦还以为段木涯还要试试这血祭之法,急道:“段师兄,你..你怎么又要再试?” 段木涯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多话,运起周身真元会与掌心,将焚天昧火法诀向那机关中输去。 戊心见状亦是大吃一惊,冷冷道:“焚天昧火法诀,段师弟你这是何意?” 蝶儿更是没想到段木涯会在这南疆之地施展焚天昧火法诀,心下惊奇之时,也再怀疑自己不在段木涯身边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段木涯对南疆之地有了如此认知。 段木涯也不顾旁人,只是专心将真元渡入那机关之中,只见那掌纹变得愈发赤红,没想到这南疆的机关竟是对焚天昧火法诀起了反应,连一向沉稳的戊心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段木涯只觉得这掌纹竟像是吸盘一般紧紧的吸住了自己的手掌,而且自己的真元也好似是被源源不断的吸进了那机关之中,刚一开始还好说,只是这时间久了,段木涯也慢慢觉得吃力起来,可正是在破解机关的关键之处,若是半途而废也不过是徒费真元罢了。段木涯也只得是苦笑一声,暗自叫苦。 正是段木涯逐渐脱力之时,周身竟是流过一阵暖意,紧接着就是大量的真元涌入体内,回头看去,却见是温瑶曦与戊心一左一右正在为自己渡入真元。 两人雪中送炭,段木涯自然是感念于心,再次加力准备强行冲破这机关的束缚,三人与那掌纹机关就这般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是未能突破,蝶儿看在眼中亦是急在心里,只怪自己没有玄火宫的修为,只能是在一旁暗自着急。 段木涯与那机关僵持的时间最久,深知要突破这道屏障已是咫尺之遥,只是三人的道行都还没能强到再次发力,一举打开这道机关,正是僵持不下之际,段木涯却突感一股强横的真元入体,竟是冲的自己大喝一声。那掌纹机关瞬间便被压进了巨石三寸,强大的弹力亦是把三人都震得倒飞出去,蝶儿连忙暗自加力才将三人稳稳拖住。 段木涯见机关已被冲破,心头一松,嗓子里一股甜血涌出。三人见状连忙围到段木涯身边,蝶儿亦是再次将真元渡入段木涯体内,这才使段木涯缓过气来。 虽说这机关已然被打开,但却是毫无反应,段木涯亦是死死的盯在那巨石之上,等待着异变发生。 正当四人以为这机关还未能破解之时,那掌纹机关便在四人的注视下一寸寸嵌入巨石之中,发出咯咯的细响。 有是一炷香的时间,那机关已经彻底嵌入巨石中,不见了踪影。 段木涯见那机关没了动静,便又靠近了那巨石准备看个究竟,岂料刚刚靠近一步,怀中的鬼心便绿芒大盛,拉着段木涯向那巨石撞去,三人见状亦是大惊失色,连忙伸手要拉住段木涯,却不曾想这鬼心竟是有如此大的劲道,将四人一起拉起飞向了巨石。 段木涯眼见自己就要撞上巨石,身体被鬼心束缚着又毫无办法,只得是闭上双眼,运功护体。其他三人亦是尽力运功,希望保得自己周全。在等四人纷纷睁开眼睛,已是停在了幽暗的平台之上。 “我们..进来了?”蝶儿虽说是轻声问道,但在这幽暗的空间内传来回声阵阵,蝶儿的声音也不断的传入其余三人的耳朵。 段木涯握紧落在手边的鬼心,低声道:“不错,我们终于进得这巨石之内了,而且看样子,只有鬼心才能催动最后的机关,我想那蔑天教的妖人纵使有通天之能,也不得入内了。” 温瑶曦见脚下的平台也只够数人站立,问道:“段师兄,你看我们脚下,除了这平台外似乎并无其他出路,而这平台下面又是一片黑暗,我们下步该如何是好?” 段木涯闻言抓起身边的一颗碎石随手掷了下去,却是半晌也没有回声,看来这平台下面深不见底,若是贸然下去,万一下面是个无底深渊,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困在里面了? 见段木涯犹豫不已,戊心御起戮天戟直冲而下,冷冷道:“事到如今,可是还要退却?!” 说罢,戊心的身形已是消失在了幽暗之中。蝶儿见状轻呼一声,便也紧追戊心而去。段木涯见戊心与蝶儿都这般果决,暗叫自己太过优柔寡断,与温瑶曦对视一眼,两人双双飞下了平台。 不知飞了多久,戊心终于也停下了脚步,坐在戮天戟上调息起来,毕竟方才破除机关时耗费了不少真元,在这么一路狂奔下去,难免会有些吃不消。不一会儿,段木涯与温瑶曦也追到了两人身旁。 虽说这巨石内部深不见底,但幸好只有这一条向下的通路,若非如此,四人非得走散了不可。 戊心见两人跟了上来,淡淡道:“段师弟,我方才又用石子试过了,还是毫无反应,看来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段木涯见戊心颇为自责,连忙和声道:“师兄哪儿的话,若是一味的犹豫不决反而才会误事,而且这一路下来似是比上面亮了几分,说不定下面又是另一番洞天。” 蝶儿亦是和声道:“戊心大哥,这车到山前必有路,相信有段公子在,我们肯定还能寻到其他出路,段公子怀中的那鬼心玉已经指引了我们数次,想必它也不会介意再帮我们这一次吧,你说呢段公子?” 段木涯微微一笑,和声道:“蝶儿姑娘说的是,这鬼心..鬼心!” 段木涯突然一怔,向鬼心看去,竟是不自觉惊呼出口。三人见段木涯如此惊异,亦是大为好奇,究竟鬼心又发生了什么会让段木涯如此激动。 正是猜疑之时,段木涯将鬼心握于手中,缓缓伸了出来,三人见状亦是大惊失色,这圣玉鬼心,竟是凭空多出了数道裂痕! 第一百三十四章 游魂(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游魂(上) 段木涯如何也没料到鬼心竟是会破损,心下一阵痛惜过后也只得暂时将它收入怀中。 温瑶曦见段木涯面露痛色,和声道:“段师兄,这鬼心玉可有修补之法?” 段木涯苦笑一声,摇头道:“所谓的南疆圣玉,竟会在我手中破损,被爹知道了,定然会骂死我吧。” 温瑶曦思虑片刻,缓缓道:“炼玉堂?或许炼玉堂的前辈们会有办法修补鬼心也说不定啊。” 段木涯见温瑶曦极力宽慰自己,洒然一笑,和声道:“事已至此大家也不必安慰于我,炼玉堂乃是名门正教,纵使有办法又怎会修补这魔族圣物,眼下我们还是接着向下寻寻出路才是了。” 咔!咔! 段木涯胸口处忽然传出两声脆响。 还不等段木涯反应过来,一股阴寒之气从胸口鱼贯而出,黑暗中一阵气雾隐隐作亮,不一会儿便汇成了一个人形。 段木涯缓缓从怀中拿出鬼心,却发现这一直陪伴自己左右的鬼心玉竟是霎时间化为了飞灰,飞向了那气雾而去。 吼! 一声震天怒吼,那人形气雾也渐渐明了,看上去,似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英俊男子,只是五官虚幻,看不真实。 “你,是鬼心吧?”段木涯望着眼前的这个气雾人形,不禁脱口而出。 那气雾怒目圆睁,吼道:“小子!你又是谁,怎会知道我的名号?!” 段木涯也不多言,忽然间身形模糊起来,再次现身时,已是静立在了鬼心身后。 “吼!魅影游魂!幽..这是幽的绝艺,她人呢,她身在何处,为何你会习得魅影游魂,快快与我讲来!”鬼心怒吼道。 段木涯眼神一暗,缓缓道:“她,早已化作飞灰,随你去了。” 吼! 又是一声震天怒吼,鬼心闻言周身大震,原本就模糊的身躯显得更为扭曲。 “不可能,她说好要等我的,怎么会自己先去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她!” 段木涯轻叹一声,幽幽道:“她等了你千年,双目皆盲,一人在那石洞中黯度余生,死后魂魄未散,只求你回去寻她。只是,当时你还被禁锢在我身上的玉牌之内,这最后一面,也未能得见。” 鬼心见段木涯娓娓道来,丝毫没有骗人的意味,低低自语道:“难道,难道我已然死了不成?” 段木涯见鬼心一脸错愕,缓缓道:“不错,你已死了千年了。” 千年?竟是已经过了千年。 鬼心大手一挥,提起段木涯的衣领将其带到身边,狠狠道:“那幽呢?又是谁害死了她,她为何会将魅影游魂传与你!” 段木涯苦笑一声,也不顾被鬼心提着的狼惫像,缓缓道:“她传我魅影游魂,也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罢了,毕竟当时你就在那玉牌之中,她以为你今生都要与我为伴,把道法传与了我,也便能更好的保护你才是吧。” 蝶儿虽不知这个中的原委,但听得段木涯与鬼心的对话,也不禁轻叹道:“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是有这般痴情之人。” 吼! 鬼心将段木涯扔回到三人身边,便不住的嘶吼,似是在发泄着千年的苦闷,只是纵使这吼声响彻寰宇,也再也唤不回那已入轮回的幽了。 “看来,我真的已经是死人了。”方才还怒吼不止的鬼心在环顾了四周后,竟然忽然间恢复了常态,静静道。 段木涯见鬼心态度巨变,不禁问道:“怎么,你认得此处?” 鬼心闻言冷笑一声,冷冷道:“这里,乃是南疆的巨塚,所有已死之人的魂魄都会飞到这里再入轮回,只不过,你们却是如何进来的,难不成你们也已经是死人了吗?不对,你气息平和,眉宇间生气蓬勃,并无死人之相,这就怪了,快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段木涯抬头看了看那已经没了踪影的平台,轻叹一声道:“我们,是被你带进来的。” “我?我怎么会帮你们?”鬼心闻言亦是颇为疑惑。 段木涯幽幽道:“岂止是这一次,若非有你相助,我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只是你一直被拘在玉牌之中,无从得知便是了,不过怎么说你也是我段木涯的大恩人,我也从幽那里习得了魅影游魂,不管你受是不受,段某这一拜,算是聊表心意了。”说罢,段木涯便向着鬼心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鬼心见状却是冷哼一声,冷冷道:“看你这小娃儿年不过二十,竟是自幼便与我为伴,也罢,现如今我也变作了游魂,不久便要再入轮回,看在这多年的情分上,我便在帮你最后一次吧。” 段木涯闻言一怔,连忙拱手道:“前辈请讲。” 鬼心又是冷哼一声,冷冷道:“叫我鬼心便是。” 段木涯点了点头也不再插话,鬼心便继续道:“这里乃是我南疆巨塚,只有死了的人才知道此处真正为何,故而还从未有活人入内,你们虽说是被我带进了此地,但也一定是有何目的才对吧。” 段木涯缓缓道:“实不相瞒,我们到此来乃是为了解开我南疆段氏一族灭门之谜,偶然听得南疆高人指点,说这乱石岗处有当年之事的线索,故而寻到了此处。” “南疆段氏?灭门!”鬼心闻言周身大震,似是对灭门之事极为惊异。 段木涯见鬼心好像是对自己家族颇有渊源,连忙问道:“怎么?鬼心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鬼心沉吟片刻,缓缓道:“虽然我已身死,但千年前南疆段氏乃是南疆第一大势力,身覆魔神刑天血脉,亦是南疆中屈指可数的贵族,我在段氏一族中倒是也有几个朋友,只不过这段氏一族会遭遇灭门之灾,着实令人唏嘘。” 段木涯心道:听鬼心此言,好像当年害死他的并非我段氏一族中人,当时蔑天教能有如此大的实力制服鬼心并把他炼化成玉牌吗?还是说千年前南疆另有他人害了鬼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 游魂(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游魂(中) 见段木涯不语,鬼心便幽幽道:“你们听好,既然进了这巨塚内,纵使我生前有多少道行,也行将化为飞灰,我们需要抓紧时间飞到巨塚底部,到时候我会将自己身上的死息分与你们一些,若是遇到厉鬼也就不会轻易发难,只是你们只有四个时辰的时间,我予你们的死息便会消耗殆尽,若不能及时离开巨塚,便会引得厉鬼寻食,到时候你们再想出去可就难比登天了,明白了吗?” 四人闻言面面相觑,齐齐点头表示明白,鬼心也不再多言,游走于四人周身,不一会儿便将四人身上的生气掩了个七七八八。 见四人周身已然被自己的死息所覆,鬼心朗声道:“你们速速随我来!”说罢,鬼心直冲而下,四人见状亦是丝毫不敢怠慢,连忙紧追鬼心而去。 愈是接近巨石底部,四周也变得愈发亮堂,甚至已经能看清楚了两边石壁上的石纹。也如鬼心所言一般,四人的身边也开始有一些游魂缓缓飘过,似都是些不甘心就这么步入轮回的“痴人”。 约么飞了有一个时辰,鬼心幽幽道:“小娃儿,我隐约觉得有一股强横的吸引力在引导我落入轮回,怕是前方便是那传闻中的轮回涧了,只要我入了这轮回涧内,便就轮回往生去了,你们若是要寻人的话,便从这轮回涧附近试试,切记你们还只有四个时辰不到,话不多讲好自为之吧。” 段木涯见鬼心行将往生,拱手拜道:“鬼心前辈,这些年来木涯承蒙照顾,无以为报,但愿你能与幽前辈能同入轮回,下辈子只做个无忧无虑的伴侣便是了。” 鬼心闻言却是哈哈大笑道:“小娃儿,我好歹也伴了你十余年,这一魂一魄就当是我赠与你的,我天生生得四魂八魄,若是就这么入了轮回,恐怕来生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苦难,这一魂一魄虽无大用,也只当是留在你身边做个念想,你把他们再重新找个玉牌渡进去,就当还是鬼心在你身旁吧。” 说罢,鬼心似是再也承受不住那轮回涧的引力,瞬间便消失在了四人面前,只留得段木涯望着那飘然远去的鬼心竟是有些怅然。只是一想到那轮回涧有如此大的引力,段木涯亦是赶忙将鬼心的一魂一魄收入了袖中。 温瑶曦见鬼心已然离去,不禁问道:“段师兄,那鬼心前辈已去,眼下我们应该如何是好呢?” 段木涯沉吟片刻,缓缓道:“虽说我们此番进入这巨石内并无什么明确的目的,只不过既然这里是南疆游魂的归宿,那路爷爷的意思,应该是叫我们在这轮回涧处寻的我父亲的游魂才是吧。” 温瑶曦闻言却是缓缓道:“段师兄,段伯父他仙逝已有十数年之久,只怕是..” 段木涯亦是苦笑一声,冷冷道:“恐怕,父亲早已入了轮回了吧。” 温瑶曦自知出言不慎给段木涯泼了冷水,连忙摆手道:“路爷爷既然指引我们来此,就必定是知道了些什么,说不定段伯父他也还在这轮回涧游荡,你可千万不能灰心啊段师兄。” 虽说温瑶曦极力宽慰自己,但段木涯也心知这十余年来,想不如那轮回涧内,必定要承受莫大的煎熬,如此想来,心中竟是希望父亲早已入了轮回,免得受这些煎熬了。 戊心见身旁不时有游魂飘过,眉头紧锁,冷冷道:“段师弟,你还记得令尊样貌否?” 段木涯闻言又是苦笑一声,微微摇头道:“自我有记忆起,便是和母亲一起到了猿啼山生活,母亲她也未曾与我多提父亲之事,故而我对家父的样貌并无半分印象。” 蝶儿闻言亦是轻叹一声,幽幽道:“段公子你竟是连段伯伯的样貌也记不得,那我们该如何寻他的好啊。” 四人面面相觑,毕竟只剩下了不到四个时辰的时间,可眼下却头绪全无,当真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段木涯看着在自己衣袖中涌动的鬼心的一魂一魄,便想起了那鬼心玉牌,虽然自己对父亲的样貌并无印象,但这鬼心玉牌却是父亲赠与自己的,那鬼心玉中的诗词又含有自己的名字,如此说来,那诗文定是父亲所做了。 想到此处,段木涯灵机一动,朗声道:“我有一计,大家附耳过来。” 三人见段木涯有了计策,便向着段木涯围了过来,段木涯一番低语后,三人脸上亦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似乎段木涯的法子极为可行。 四人向着四个方向四散分开,段木涯便朗声道:“大家都还记得清楚吗?”三人闻言均是点头称是。 段木涯见三人没什么问题,继续道:“那我们这便分头行动,无论寻不寻的到,两个时辰之后都要返回此处集合,我看这游魂涧也没什么岔路,大家一定记得返回的路径便是。若是你们中有人碰巧寻到了家父,便对他说是我要你们来寻他的,他应该会与你们一起来见我的。” 说罢,四人四散走去,不一会儿便不见了彼此的身影,只是偶尔会有几个丑陋不堪的游魂在身边飘过。段木涯这边更是奇怪,走了许久也不见有哪怕一个游魂飘过,着实是有些不寻常。 正当段木涯毫无头绪之际,不远处竟是传来了蝶儿的叫声,段木涯心头一惊,心道:难不成是鬼心渡给蝶儿的死息已然消弭了吗? 另一边的戊心亦是听到了蝶儿的叫声,便连忙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只见蝶儿瘫软在地,指着前方的一个看不清面目的游魂瑟瑟发抖。戊心见状连忙横身拦在蝶儿身前,低声道:“你还好吗蝶儿?” 蝶儿见是戊心赶来,心头一阵宽慰,缓缓点头道:“我没事儿的戊心大哥,只是前面这个游魂,好像..好像知道我们并不是死人,还说要吃了我,我本来还想把他打回游魂涧,却不料一招便被他制住了,你也要小心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游魂(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游魂(下) 戊心闻言面色一沉,蝶儿的道行几何他虽说也不甚清楚,但能被眼前的这游魂一招制住,恐怕这游魂生前一定是南疆魔族的狠角色了。 只见那眼前的游魂面目飘渺,身形却是没有半分晃动,好像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样貌,戊心与那游魂相对而立,缓缓道:“流波万里追云霞,稀风漫点葬情花。” 那游魂闻言一怔,开口道:“年轻人,你们究竟是谁?” 见那游魂对段木涯所授的诗文有了反应,戊心也不禁心头一喜,拱手道:“在下受朋友所托,来此寻找南疆段氏一族的族人,若是前辈知晓些什么,还请与我们一同去见个人。” 游魂轻声问道:“谁?” 戊心沉声道:“前辈可识得段木涯?” “段木涯?怎么,难道他就在此处吗?”那游魂夺口而出,显得颇为激动。 戊心见状也觉得眼前的这个游魂定是与南疆段氏有莫大的关系,拱手道:“段木涯就是那位托我来寻人的朋友,他现在也身在这游魂涧,若前辈想见见他,便与我们一同去个地方,他应该不久便会折回了吧。” 那游魂闻言缓缓道:“好,年轻人那就由你与我引路吧。” 戊心与蝶儿刚刚带着那游魂走了不久,却见不远处是段木涯与温瑶曦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蝶儿连忙上前一步,招手道:“段公子、温姐姐,我们找到了!” 段木涯闻言先是一怔,也顾不得温瑶曦,便自顾自的赶了过去。温瑶曦见段木涯心切,也便追了过去,只见那眼前的游魂根本看不清面目,纵使是段木涯记得他父亲的样貌,如此看来,也无法根据样貌来认亲了。 那游魂见又有两人赶来,低声向戊心问道:“前方来的那个男子,可就是那要你来寻我的朋友?” 戊心缓缓点头道:“正是。” 那游魂见段木涯一语不发,只是呆立在原地,自语道:“猿啼百里苍山木。不羡愁雨落天涯。” 段木涯闻言又是周身一震,一字一顿道:“你是谁?怎会知道这诗文。” 那游魂仔细打量了段木涯一番,微微摇头道:“没想到,没想到,当年襁褓中的小婴儿如今已是长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哈哈,不觉间在这游魂涧已经过了有快二十年了啊。” 段木涯见那游魂怅然若失的样子,好似是这十余年来都再等着自己到来一般,不禁夺口问道:“你..你可是南疆段氏族人?” 游魂闻言冷冷笑道:“南疆段氏,不是早就应该消弭于世了吗?” 段木涯见那游魂态度轻佻,似是对自己一族极为不敬,怒喝道:“快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又怎么会知道爹娘留给我的诗文!” 游魂见段木涯动怒,依旧是不紧不慢,幽幽道:“木涯,你可知我是何人?” 段木涯本就是焦急万分,可眼前这游魂却又偏偏迟迟不予他答复,只得强忍着怒火,缓缓道:“木涯不知。” 那游魂的面目竟是瞬时间清晰起来,眉宇间倒有几分与段木涯极为相似,只是看上去也不过只有三十岁出头,怕是正直壮年时便殒命了。 游魂沉吟片刻,缓缓道:“木涯,你..你叫我叔父便好。” 叔父?难道眼前的人竟不是自己的父亲吗?为何是叔父在这游魂涧徘徊了十余年之久。 见段木涯面露迟疑之色,那游魂继续道:“木涯,我知你是来此地寻你的生父,但大哥他早在十余年前便已经魂飞魄散,我亦是苟且偷生才勉强多活了些时日,若不是大哥他叮嘱我一定要等到你成年之后将我段氏一族灭族之事悉数讲与你听,我恐怕也早已入了那游魂涧,往生去了。” 段木涯见那游魂却也没有半分说谎的意思,便拱手拜道:“侄儿木涯见过叔父。” 游魂见段木涯躬身一拜,竟是有些触景生情,缓缓道:“木涯不必多礼,只不过没想到你真的能寻到这游魂涧内见我一面,倒是也不枉大哥千方百计也要讲那鬼心圣玉留在你身旁了。” 段木涯面对着这个也许自己都未曾谋面的叔父,心中亦是倍感亲近,毕竟自从母亲过世之后,这世间便再无其他亲人,如今在这游魂涧能寻到叔父,也算是莫大的宽慰了吧。 段木涯见叔父的样貌与自己颇为相似,心道:叔父许是父亲的胞弟也说不定,只是父亲又为何会知道我一定能寻到此处呢,难不成是他早有预感吗? 见段木涯似是在思索些什么,游魂便直接开口道:“木涯,你们身上的死息大约还能再撑两个时辰,我知道你心中有千问万问,只是眼下还是先听我慢慢与你道来吧。” 段木涯闻言微微点头道:“叔父说的是,木涯洗耳恭听。” 那游魂长叹一声,缓缓道:“事情说来话长,但我也只能是长话短说了。记得你尚未出生之际,我南疆段氏乃是南疆第一大势力,以大哥段徽为首,二哥段衡为智囊,三弟段芪为战将之首,我既是他们的三弟段芪了。当时大哥他在南疆可谓只手遮天。只是大哥渐渐的开始不满于现状,非要去那幻冥神泉处一探究竟,说是只要参透了幻冥之谜即可突破南疆禁制,逐鹿中原。当时段氏一族中也逐渐分为两派,大哥与我主张与蔑天教开战,直取幻冥泉,而二哥他却以为蔑天教虽然明面上要输我段氏一族不少,但实力实则是深不可测,又有龙嬴这等狠辣的角色为主,实在不是轻易便能胜之。二哥更是担忧万一双方交战,我段氏一族的势力在西方各处,而蔑天教的势力却是在东南,到时候整个南疆势必生灵涂炭,双方也势必会两败俱伤。按理说大哥平日里最是听信二哥的话,只是不知为何,当日二哥愈是反对,大哥就愈发执拗,一些支持二哥的长老竟然以主动告辞来威逼大哥扭转心意,只是纵使如此,族里的人还是未能阻止我与大哥,我们与蔑天教之间原本相安无事的和睦气氛下,突然杀机四伏。”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诡计(一) 第一百三十五章诡计(一) 段木涯没料到自己的父亲会是如此执拗之人,为何好端端的一定要与蔑天教开战,难道真的就是为了那幻冥泉之谜吗? 见段木涯面色凝重,段芪只是苦笑一声,便继续道:“木涯,我知你不理解我与大哥为何会忽然间执意要攻打蔑天教,这场浩劫的首因,当属忽然出现在你父亲身边的一位谋士,枯心!” 段木涯闻言不禁问道:“枯心?枯心是何人,竟是会让我父亲如此执迷于幻冥之谜?” 段芪缓缓道:“枯心?我亦不知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只知道他常以黑纱蒙面,行踪诡秘,全族中也只有大哥一人能够召唤于他。我虽不清楚他为何能如此受大哥器重,甚至为了他大哥竟会与二哥也渐生嫌隙,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给大哥带来的,是一册关于幻冥泉的密书,虽然大哥临终前也未曾告知我那密书中记载的到底是什么,但我也八成能猜得出,这密书好像记载了一些关于破除南疆禁制的秘法或是什么高深的道法也说不定。” 段木涯心道:这枯心带那册密书与父亲,明摆着就是想以幻冥泉为引来挑起段氏一族与蔑天教的冲突,父亲他怎么就会上当了呢?只是这枯心究竟是何人,竟是能把父亲骗的团团转,他又是否还在人世呢? 蝶儿见段木涯与段芪都是一脸凝重,戊心与温瑶曦亦是满面严肃的神情,只得小心翼翼道:“戊心大哥,你说同样是南疆魔族,为何会有这种杀戮之意,难不成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当真要比族人的性命都要重要吗?” 段芪闻言看向蝶儿,见发问的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禁长叹一声缓缓道:“是啊,为何一个小姑娘都明白的道理,我与大哥就能这般鬼迷心窍啊。” 段木涯亦是苦笑一声,低声道:“是啊,这功名利禄,又岂是轻易可以看透的,若是真如蝶儿姑娘所言,这世间又何来的乱世、又何来的权谋啊。” 段芪见段木涯有如此慨叹,微笑道:“木涯仁厚,虽不比大哥雄才果决,但这份慈心却是我与大哥比不得的呀。” 段木涯闻言连忙摇头道:“叔父过誉了,木涯自问不敢与父亲、叔父相较。” 段芪见段木涯如此谦和,和声道:“千万人、万千面。大哥雄才大略,而你却是仁厚谦和,不过是各有所长罢了,只是木涯你可知,凡举大计者,必不拘小节啊。” 段木涯闻言一怔,缓缓道:“所以,父亲他当年..” 段芪缓缓点头道:“不错,大哥当年便是听信了枯心的谗言,终究是铸成了大错。” 大错?叔父所言的大错难道就是当年父亲伏击龙嬴一事吗?还是另有他讲。 段芪轻叹一声,继续道:“犹记得当年枯心深夜与大哥约在族里的祭坛相见,我只是在祭坛外看守,却是能隐约间听到两人的谈话。起初两人只是一言一语、心平气和,但不知怎地,大哥忽然间一声怒喝,直斥枯心荒谬。我本以为只不过是些小事上的分歧,却没料到枯心竟敢与大哥争吵了起来。当时我自然是心中不忿,但没有大哥的传唤我自然是不敢擅自入内,也便只好在祭坛外就这么听着两人的争吵。只是两人越吵越急,两人之间的对话我也渐渐能听得清清楚楚,枯心他...他居然...” 说到此处,段芪面色一紧,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道:“他居然要大哥以二哥为幌子,谎称蔑天教害死了二哥即以此开战!” “什么?!”段木涯闻言亦是大喝道,这世间竟是还有如此狠辣之人,居然挑拨自己的父亲来害自己的二叔,这枯心,究竟是何方神圣。 见段木涯颇为惊讶,段芪亦是沉声道:“不错,他就是要大哥亲手杀了二哥再来栽赃与蔑天教,如此一来,蔑天教有口难辩,南疆各部看在眼中也会以为大哥他是为弟报仇,乃是正义一方,故而不会对蔑天教施以援手,到时候大哥要剿灭蔑天教亦是师出有名,并不会落下个恃强凌弱,不容异己的骂名。” “哼,好狠的毒计,这枯心果真是个厉害角色。”一旁的戊心也不禁对这个传闻中的枯心甚是忌惮。 段芪看了戊心一眼,和声道:“年轻人,若是这便是毒计了的话,你可就太小看那枯心了。” 段木涯闻言又是一怔,这都不算是毒计,那枯心究竟还谋划了何等伤天害理之事,可是,父亲他..他又为何会听信这丧尽天良的枯心呢? 温瑶曦自与段木涯寻到段芪之后便不曾多言,只不过听闻枯心竟是还有歹计之时,也不禁暗骂道:“哼,这人当真是禽兽不如,倒不知他还有什么诡计能比这还毒。” 段芪闻言看向温瑶曦,只见温瑶曦的俏脸之上挂满了不屑之色,缓缓道:“小姑娘,这权谋之术霸主之争又岂是你们这些未经人事的年轻人能懂得的,自古以来天下便是能者居之,而所谓能者,也不过尽是些善弄权谋的小人罢了。” 温瑶曦自幼便随凌霄拜入了玄火宫,自然不懂这些世间的尔虞我诈,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飘忽的鬼魂,再不多言。 段芪见四人再无疑问,便继续道:“我本以为大哥会就此与枯心决裂,毕竟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极有可能是枯心在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只是没想到从那之后,大哥与枯心还是如往常一般谈笑风生,似是当晚的事丝毫没有发生一样,我诧异之下,也终究忍不住心头的疑问,单独去找大哥问询,大哥他不仅没有明确的表示拒绝,听他的意思,竟然是有想接受枯心那歹计的意思。我一时也是慌了手脚,心想到这些年来我与二哥倾力辅佐大哥,没想到竟是换来二哥如此下场,一时冲动便就与大哥吵了起来。大哥虽说平日里不苟言笑,族里人都甚是惧怕,但他却从未对我这个三弟说过什么重话,更不要说争吵了。只是当日大哥没吵几句便盛怒不已,对我破口大骂。说我不但妇人之仁还以下犯上,还要我立刻滚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免得再让他动怒,我当时亦是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等侮辱,而且明明是大哥有错在先,于是乎,我便负气出走,这一走便是半年之久。”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诡计(二) 第一百三十五章诡计(二) 段木涯见段芪顿了下来,连忙反问道:“难不成,是在叔父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父亲他真的对二叔动手了吗?” 段芪闻言淡淡一笑,和声道:“这倒没有,只是我回到族中的时候,竟是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啊。” “喜讯?竟是还有喜讯吗?”段木涯低低自语道。 段芪微笑道:“那是自然,我回来时,你母亲才诞下你不久,我们段氏一族后继有人,怎能不是天大的喜讯啊。” 诞下自己?原来自己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吗。只是,自己又为何会对父亲毫无印象,又怎么会和母亲一起生活在了猿啼山呢?难道是段氏一族遭受大难之后母亲带自己逃过去的吗,还是说个中另有隐情。 段芪继续道:“自你出生之后,大哥亦是性情大变,身上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慈爱。我看在眼中,自然是欣喜不已,之后的一年半里,纵使枯心如何向大哥进言,大哥都会以你为由推迟计划,那枯心似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平日里更是极少在族里露面,只是一天到晚待在祭坛中,时间久了,我竟是也开始慢慢疏忽了这个潜在的威胁。直到有一天,枯心出游归来,带回了一样让段氏一族终遭灭顶之灾的器物。” 段木涯闻言周身大震,竟是不自觉的狠狠道:“三生琴!是三生琴!” 戊心与温瑶曦闻言亦是大惊失色,原来本教的至宝三生琴果真是多年前便被带至了南疆。 见四人中只有蝶儿对三生琴没什么反应,段芪亦是甚为疑惑,毕竟三生琴并非凡物,段木涯又是如何能脱口而出的呢?再看段木涯那一脸错愕的样子,似是对三生琴还颇为熟悉,便问道:“怎么木涯,你可是见过那三生琴?” 段木涯闻言重重点头道:“何止是见过,我与那三生琴似是缘分不浅,冥冥之中总是与它交集不断,没想到父亲他,竟是也为了这三生琴..” 段芪闻言眉头一紧,缓缓道:“据我所知这三生琴早已不知去向,你又如何得见?” 段木涯沉吟片刻,和声道:“中土蜀中,玄火宫。” “中土?!你是如何去到了中土?”段芪竟是也不顾身份,大声喝道。 段木涯见段芪如此激动,便将自己的经历与段芪纷纷道来,说到那次次凶险之处,段芪也不禁为这唯一的侄儿揪心不已,虽说是长话短说,却是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时辰。 段芪没想到段木涯会有如此多的坎坷,更没料到大嫂也早已不在人世,不禁轻叹道:“哎..这些年来,可是苦了你了呀木涯。” 段木涯回想起早已不在人世的母亲,竟也是一时哽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段芪见谈及了段木涯的伤心事,连忙话锋一转,拱手道:“三位一路来助木涯良多,虽然你们不是我南疆魔族,但此等大恩,我定是要替大哥和大嫂向三位一拜,木涯有你们这等莫逆之交,我也便能安心离去,我想大哥大嫂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吧。” 见段芪如此,戊心连忙上前扶住。只是段芪乃是游魂之身,戊心的手掌就这么穿体而过,待到段芪起身,三人亦是躬身回礼,丝毫不敢怠慢。 段芪自知耽误了不少时间,连忙继续道:“既然你们已经与蔑天教的人又过接触,那也应该了解了龙嬴的野心。当日大哥他拿到三生琴后,却发现三生琴上琴弦尽断,只是琴身的话自然无法发挥三生琴本来的神力。那枯心看准了大哥必定不满足于现状,便又进言道‘若是取幻冥泉水,便能修补三生琴弦。’大哥本来还是犹犹豫豫,但过了不久便忽然性情大变,纵使我与大嫂再怎么相劝,大哥他都执意要与蔑天教开战,无奈之下,我只得又有大哥争吵了起来,只是这次我与大哥竟是刀兵相见,无奈大哥他道行比我强了太多,没过十招便将我制住,大嫂见大哥如此执拗,也不再相劝,只是说带着你回娘家探望几日,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大嫂与你,至于你们是如何逃到了猿啼山隐居,我却也不知情了。” 段木涯没想到这三生琴竟真是有如此魔力,纵使如父亲这般道行也能被迷惑心智,只是若要与蔑天教开战总得要有个讲头,该不会…… 段芪看出了段木涯所想,轻叹一声道:“木涯,你可是想问我两家究竟是如何开战的?” 段木涯闻言一怔,点头称是。 段芪沉吟片刻,狠狠道:“就在大哥犹豫要不要对二哥动手时,二哥他..他竟是被手下发现,在自己的房内服毒自杀了!” “服毒!”众人均是惊呼一声,没有人想到段衡竟是服毒身亡,况且是在如此敏感时期,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段芪亦是面露迟疑,缓缓道:“当时我见二哥身死,情绪大为失控,便又对大哥吵嚷了起来,大哥他亦是惊异不已,就这么一直默然不语,直到大哥转身离去,我好似是看到大哥面颊上有一行泪痕,虽说我们与大哥自幼便生活在一起,但我却从未见大哥流过一滴泪,纵使当年我们父亲战死时大哥竟也是那么冷冰冰的将父亲的遗体安置好便又上了战场。没想到大哥他..他竟是为二哥流泪了。我能看得出大哥早已如万箭穿心一般,也相信大哥决计不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害死二哥,只是二哥的突然身死对我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我只是跪在二哥的遗体前哭了一天一夜,错过了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最好时机。再到后来,大哥便与枯心一起将二哥的遗体不知带到了哪里去,我也对大哥心灰意冷,便又意欲再度出走,只是这次一走,我已经做好了在外漂泊一生的准备,毕竟,大哥在我心里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如父如兄的大哥了,那时的大哥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南疆段氏的族长。”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诡计(三) 第一百三十五章诡计(三) 段木涯见段芪神伤不已,不觉轻叹道:“虽说我对父亲没什么印象,但我总是在梦中见到父亲他对我招手,对我微笑,但每当我走进他,却发现他的脸永远是模糊不清,每当他见我靠近,都会下意识的离开我的梦境。我一直以为父亲他也是如梦里一般,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才离开我和母亲的,只是没想到,父亲生前竟是做了这么多..这么多错事,叔父,你可还恨他?” 段芪闻言竟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孩子,你错了,其实我们都错了,你爹他并非无情之人,只是族中大小事物都压在他一人身上,尤其是到了后来,我对族里的事撒手不管,二哥他又撒手人寰,本来就繁重的事物压得他更为喘不过气来,虽说有几个年长的长老相助,但大部分事情还是要大哥亲力亲为的,所以在族人面前的他根本就不允许流露出什么情感,也许只有在你和大嫂面前,他才能做回一个寻常人吧,只是大嫂她也不知为何早早带你离去,我想从那以后,大哥他就注定要独自一人承担接下来的一切了吧。” 段木涯从段芪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希望,连忙追问道:“那后来呢,叔父你可曾再度出走?” 段芪微微摇头道:“如你所料,我被大哥留住了。记得临行当晚我刚刚迷晕了守卫,准备离开之际,却见大哥他早已守在了我离开族里的必经之路上,我见是大哥前来,还以为他想强留与我,本是极为抵触,却没想到大哥他只是扔了两大坛酒给我,说是要与我话别,见大哥如此豁达,我自然不能让他觉得小气,便坐下来与大哥喝起酒来。起初我们都只是闷头喝酒,互不理睬,只不过后来不知喝了多少、也不知是谁先开口,大哥他终于是对我道出了心声。” “心声?父亲他对叔父你说了些什么?”段木涯问道。 段芪双目微闭,缓缓道:“虽说当日我已喝的昏天暗地,但大哥的一席话却是让我如遭雷击,好像之前的酒,都随着冷汗流出了体内。当时大哥喝完了两大坛酒依旧面不改色,只是表情极为复杂,低声对我道:老三,自从我得了那三生琴后,便日觉心魔入体,本来想与你二哥一起商议些对策,却没料到老二他竟是这般弃我而去,如今看来为兄也留不住你,罢了罢了,我们兄弟三人缘分已尽,今后天涯路远,我们各安天命吧。” 各安天命,至亲之人相继离自己去,如此天命又如何能安然处之。 段木涯苦笑一声,自语道:“父亲,你为何要听信那枯心之言,若非如此,又怎会心魔入体,众叛亲离啊。” 段芪闻言亦是狠狠道:“那枯心贼人整日里便以蛊惑大哥为要义,连出诡计不说,还将那失落已久的三生琴都带给了大哥,只是他的叵测居心在族里也只有我一人知晓,寻常族众竟还对他礼遇有加,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段木涯连忙追问道:“那后来呢?既然叔父你没有离开族里,又...又是怎么会来到这游魂涧的?” 段芪见段木涯支支吾吾,似是害怕让自己不悦,便和声道:“无妨,三叔我本就是死人一个了,没什么可避讳的。当年我确实没有离开大哥自己去浪迹天涯,只不过自那晚之后,大哥的性情也愈发乖戾,整日都要与那枯心一起参研三生琴的修补方法,还有就是如何利用二哥的尸首嫁祸给蔑天教。终于,还是给他们找到了可乘之机。大哥他开始广发英雄帖,邀请南疆各大势力的首领在乱石岗一聚,作为南疆第二大势力的蔑天教自然也在其列,蔑天教虽说声势愈发浩大,但也不敢不给大哥面子,由于是以家宴为名,大哥便找身边的侍女化妆成大嫂的模样赴宴,同来的不少首领都携妻子而来,只是大家为了安全起见,都是暗藏伏兵罢了。这家宴由我段氏一族操办,既然二哥不在了,那自然是要由我来主持,所以蔑天教那边,我自然是偷偷放了一壶毒酒在他们营帐内,当然,还有二哥的尸身。宴会行将结束之际,大哥便突然在会场大呼二哥的名字,并宣称今日一大早二哥就不知所踪,在座的各位首领一片皆惊,毕竟二哥乃是我段氏一族的二号人物,在南疆各族中亦是颇有声望,如今无故失踪,恐怕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而坐在次席的龙嬴见状却是机警异常,对着自己身边的谋士说了几句,那谋士便偷偷隐去,不一会儿便不知所踪。我亦是多加了几分小心,毕竟此番的目的便是为了对付蔑天教,若是被他们算计了岂不是落人笑柄。于是我也便偷偷的跟了上去,却发现那谋士竟是秘密护送着龙嬴的妻女准备遁走,大哥本来的计划便是以龙嬴的妻女为挟来逼迫龙嬴,现如今竟是先被龙嬴察觉,我赶忙回去禀报大哥,却发现大堂之上横卧着二哥的尸身,大哥与龙嬴已然是剑拔弩张了。” 蝶儿自从听到龙嬴妻女开始便开始默然不语,戊心看在眼里却是大为好奇,平日里就是蝶儿最爱寻根问底,怎么今日却是收敛了许多,难不成蝶儿是对段师弟的事情不感兴趣吗? 蝶儿见戊心不住的看向自己,也只是淡淡一笑,与平日里的俏皮模样大相径庭,这也让戊心更为不解。 只是段芪似乎没有注意到蝶儿这细微的变化,还是继续道:“当日我偷偷将龙嬴妻女遁走之事告知大哥,大哥也心知若是让龙嬴的妻女逃走,我们稳胜蔑天教的把握便少了几分,自然是不再急于与龙嬴闹翻,而是暗自遣我带着几位长老在龙嬴妻女遁走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他自己则是留在此地,牵制住龙嬴。本来计划进行的还算天衣无缝,我们也如愿等到了龙嬴妻女,只是突然之间的两个变故便让我们被动不已。”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诡计(四) 第一百三十五章诡计(四) 段木涯知道段芪已经讲到了关键处,只是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变故会让局势大好的父亲与叔父一方落了下风,不禁问道:“难不成是龙嬴也早有安排,提前发难了吗?” 段芪缓缓摇头道:“这道没有,当日龙嬴并非想到大哥会以如此歹毒的方式向他发难,所以就没做什么防备,只是在我们要擒获龙嬴妻女之时,才发现龙嬴的妻子乃是蔑天教的绝世高手,我与几个长老合力都不能制住她,反而几位长老一时不防,险些为她所伤。只是她也毕竟只是只身一人,我们领教了她的厉害之后便与她打起了车轮战,不消一个时辰她便渐渐落了下风。本来就在我们要一举擒获她之际,那枯心却不知从何处杀出,一道强光过后,龙嬴的妻子已是倒在血泊之中,竟是瞬间便被打穿了心脉。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却见大哥与龙嬴也齐齐赶到,龙嬴见到血泊中的妻子和被震伤的女儿忽然魔性大发,也不顾我们人多势众便与我们厮杀起来。虽说我们人数占优,但大哥他好像并无杀心,但龙嬴妻子新丧,那罪魁祸首枯心又不见了行踪,他自然把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了我们身上,不出三招便毙了我们两位长老。大哥见龙嬴已然癫狂,也便不再收手,我们与龙嬴战了足足有四五个时辰,才渐渐占了点上风,只是此番前来的长老却无一幸免,全部丧命于龙嬴之手,只是龙嬴亦是浑身浴血,身上各处早已伤了个遍,他却好似是疯子一般,还在与我们不停的搏杀。” 咚! 一声闷响打断了段芪的话语。 “蝶儿!你怎么了?”戊心赶忙将蝶儿抱住,原来是蝶儿重重摔在了地上。 温瑶曦见状也赶忙凑了过去,替蝶儿渡入了些真元,只是搭看蝶儿脉相之时,温瑶曦也不禁惊疑道:“咦?蝶儿妹妹的脉相正常的很,体内血气充盈,而且也没有什么外伤的迹象,怎么会无故昏倒呢?” 段木涯见蝶儿昏倒,回想起自己一行在这游魂涧待得时间已然不短,缓缓道:“叔父,我看蝶儿姑娘她可能是不堪此处的阴寒才昏了过去,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段芪见状凑到蝶儿身旁,口中念念有词,只见段芪周身各处化作丝丝青烟飘进了蝶儿体内,不一会儿蝶儿便就转醒过来。 戊心见状连忙再将真元渡入蝶儿体内,三人连番向蝶儿施以援手,蝶儿亦是并无什么大碍了。 段芪见蝶儿已然无恙,便继续道:“剩下的事情我便长话短说了,虽说当日龙嬴悍勇,但我与大哥也不是等闲之辈,又战了约么一个时辰,龙嬴已是疲态尽显,我便劝大哥乘此良机一举击杀龙嬴,这样蔑天教群龙无首,我段氏一族一统南疆便指日可待了。谁承想大哥他却突然间犹豫起来,似是不想对龙嬴下杀手,纵使我百般劝告,大哥亦是制敌为先,丝毫没有杀意。就在大哥想生擒龙嬴之际,忽然间半路杀出个蔑天教尊使,那人亦是一身黑衣,杀气腾腾,似乎是传闻中的蔑天教地覆圣使,我与大哥早已筋疲力尽,此时杀出个地覆无疑是雪上加霜,只是那地覆似乎并不想与我们再度开战,而是带着龙嬴与龙嬴之女一起急速遁走,我与大哥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龙嬴从我们手边脱逃了。” 段木涯却是越听越糊涂,父亲本是要设法击杀龙嬴嫁祸于蔑天教,为何又临阵改了主意,又要保全那龙嬴的性命,如此一来,不是误了全族人的期望了吗? 见段木涯一脸错愕,段芪长叹一声,缓缓道:“事已至此,段氏一族与蔑天教就算是结下了梁子,虽说与枯心起初预想的发展不同,但双方若是开战,也是我段氏一族占优,但就在此时,族中突发异变,大哥他..他竟是也为了这异变赔上了性命。” 段木涯闻言周身一震,牙齿亦是咬的咯咯作响,心道:异变,又是异变!自那枯心出现起,我段氏一族的变故就一个接着一个纷至沓来,那枯心究竟是何方妖人,难不成是上天派来责罚族人的不成,为何每每到关键时刻总会有超乎控制的变故。还是说,那枯心本就是蓄谋已久,企图利用我段氏一族达成什么不轨的行径,可是,为何父亲他又偏偏没有看出那枯心的诡计呢! 众人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段木涯率先打破沉默,沉声道:“叔父,父亲..他是怎么?” 段芪见段木涯实在问不出口,便也沉声道:“我们回到族里的时候,本是要集结族众与蔑天教决一死战,却没想到族中突发疟疾,这种怪病在我南疆从未见过,本来生龙活虎的族中一个接一个离奇身亡,更奇怪的是那疟疾传染性极强,不出三天,族众们都已是身染恶疾,唯有大哥与我还有几位道行高深的长老幸免于难。大哥见屡屡医治无果,为了族众的性命,只得做出了一个历代段氏一族首领都不敢的决定,血祭魔神!” “血祭魔神!我段氏一族竟是还有魔神吗?”段木涯惊道。 戊心听段芪这么一说,却是回想起了当日在摇光池内蜚廉圣尊的推测,难不成,南疆段氏一族所祭的魔神,当真是战神刑天吗? 段芪见戊心若有所思的样子,沉声道:“怎么?小兄弟你似是对我段氏一族是魔神有所了解啊。” 戊心见段芪发问,也便不再隐瞒,缓缓道:“不瞒前辈说,我与段师弟曾在一个名为摇光池的地方有过一段奇遇,当时段师弟他受了重创昏迷不醒,而重创我们的正是我们中土传闻中的圣兽蜚廉。蜚廉圣尊在看到段师弟后,却说他体内似是有上古战神刑天的血脉,我们当时都还颇为惊异,现在看来,恐怕段氏一族果真是刑天的后裔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魔祭(一) 第一百三十六章魔祭(一) “哈哈,小兄弟你所言非虚,我段氏一族所尊的魔神却是上古战神刑天大人不假。”段芪和声笑道。 段木涯闻言却是心头一惊,原来连蜚廉圣尊都无能为力的魔血,原来是上古战神刑天的血脉,只不过血祭一说又从何来呢?段木涯追问道:“叔父,既然我族的魔神乃是刑天大神,那为何又有血祭一说呢?” 段芪闻言面色一沉,缓缓道:“血祭乃是大凶之祭祀法,是以戾血来唤醒魔神的法门,只是施术者会承受巨大的痛楚,若是稍有不慎,魔神便会反噬宿主,这便是古籍上的记载。只是当日族里民众的情况十分紧迫,若是再不加以救治,不出多久便要十室九空了。大哥也不顾我与各位长老的劝阻,准备在祭坛中以自己的鲜血为引强起血祭法阵,我们自然拗不过大哥,只得为大哥在身边护法,以备发生不测。只是自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枯心,大哥似乎也未再提起此人,只是我当时还颇为不忿,毕竟大哥与我段氏一族对枯心都是不薄,如今我族里有难正直用人之际时他却凭空消失,当真恼人的很。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只怕那枯心与我段氏一族的覆灭有着莫大的关联才是啊。” 段木涯心道:虽说父亲是为了一众族人的安危着想,但此举也太过冒险,万一不成功,非但族人不得救治,就连自己都无法保得周全,再加上蔑天教虎视眈眈,那枯心又在此时脱离我族,看来他才是这幕后的推手也说不定了。 见段木涯沉思不语,段芪也便继续道:“血祭当日,大哥端立于祭坛正中,我与其他七位长老分居祭坛八角,暗自为大哥助力。大哥划破手掌的一瞬之间,便开始天摇地动,似是魔神的厉吼,大哥见刚一开始便如此失控,连忙御起周身真元抵住祭坛的晃动,我们见大哥渐渐吃力,也不在保守,全力将真元渡给祭坛正中的大哥。只见大哥忽然间气血逆流,不停从口中涌出大量鲜血,头发倒竖,眼泛红芒,样子极是可怖,就如上古魔神降世一般气势逼人。大哥他自己也意识到魔神已然有附体之象,便双膝跪地,默然祷告,良久不语。就在我们都等着大哥完成仪式,回复正常时,大哥却是忽然间发狂起来,惊声尖笑,响彻云霄。几位长老见状连忙想要上前制住发狂的大哥,我也连忙上前连点大哥几个大穴想让他冷静下来,却没想到,大哥他..他还是入魔了!” 入魔?这种感觉为何如此似曾相识,南疆密林,黄衣男子,无情九幽,力断一臂。现在回想起来,当日自己与魔影一战之时与父亲当年的情形可谓是如出一辙,难道这便是入魔所致吗,只是这刑天之血又为何会如此凶戾。 见段木涯似乎有些气息不稳,段芪也察觉到了段木涯身上的变化,连忙道:“木涯,你且不要多想那入魔之事,你修为尚浅,又不知为何好像已然有过入魔的迹象,若是在这么执念下去,怕是会引得你气血逆流的。” 段木涯闻言赶忙长出一口气,缓缓道:“多谢叔父提点,木涯不会再执念于此,只是后来又怎样?父亲他难道是因为入魔才殒命的吗?” 段芪见段木涯渐渐平和了下来,也便继续道:“大哥刚一入魔时似乎神智尽失,而且功力大增,我与七位长老联手亦不能抑制大哥的行动。大哥更像是完全丧失了意志一般,双目无神,面露狰狞之色,六亲不认,忽然间对我们出手,几位长老虽说早有防备,但谁也没成想大哥竟是会招招夺命,才几瞬之间便有几位长老毙命于大哥掌下。而大哥见到那一滩滩鲜血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竟是如那荒原的野兽一般,见人就杀,不一会儿的功夫七大长老尽皆殒命,而我也只是苦苦支撑,但无奈与大哥的实力太过悬殊,每每险险躲过致命杀招都要耗费不少真元,几个回合下来,我也早已疲惫不堪,准备赴死了。可就在大哥要取我性命之际,却突然间面目挣扎,似是极为痛苦,我看出了大哥他好像还有一丝人性未泯,连忙苦口相劝,大哥他却显得更为痛楚,体内的魔神与自己的意志互不相让,逼得大哥厉啸不止,最后竟是生生撕下了自己的左臂。” 听到这里,温瑶曦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戊心亦是默然叹息。毕竟段徽的痛楚实在是超出了常人的想象,如此痛楚之下竟还能保存着一分心智,也当真是令人敬佩不已。反观段木涯则是一脸蓦然,回想起自己那次入魔时的情形,也不过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而父亲却是引得魔神附体,若换做自己,怕早已是人性尽丧,一世疯癫了吧。 段芪见众人面色沉重,也不禁苦笑一声,叹道:“也不知是命不该绝还是苍天有眼,我的劝慰竟是唤醒了大哥仅存的意识,大哥也一点点恢复了常态,只是谁都不知这次短暂的恢复到底能坚持多久。大哥睁开眼来,看到一地的尸体和我一身的伤痕,竟是如孩童般悲泣不止,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大哥流泪,第一次是二哥自杀当晚,这第二次,便是那时的大哥。大哥他不住的在责骂自己因为一己私欲毁了段氏一族,只是我又何尝不知他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族人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大哥拽着我的肩膀,眼里满是悔意,却也只是让我出祭坛看看,族众的疟疾有没有治愈。我赶忙冲出祭坛,却发现祭坛下的族众们早已是谈笑风生,恢复了往日的生气,看来大哥的血祭已然医好了族众的恶疾,只是那些欢天喜地的族众们,又怎会知道为了他们一夕的安危,祭坛里的那个男人,到底付出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魔祭(二) 第一百三十六章魔祭(二) 外面看似万物回春一片升平,而祭坛内却是暗藏隐忧杀机四伏。段芪忆起那段往事也不禁慨叹这世人的心境,寻常人只是在意生老病死、温饱饥寒,而作为一族之长的段徽,却只能万事以族众为先,直到要身死时,念念不忘的竟还是那些祭坛外的族众们,殊不知,这辛劳半生守下的基业,就算是用自己的命也换不回来了。 段木涯见段芪怅然若失的模样,也不忍追问下去,只是低低自语道:“父亲,若你是真心为了族人,当初..当初又何必接纳那贼人枯心啊。” 温瑶曦见段木涯面色惨白,自然明白这段往事对段木涯造成了何等的冲击,毕竟听着自己已逝的叔父讲起族人覆灭的往事就已经足够残忍,可现在,竟还是留下了枯心这个不解之谜给他,看来段木涯又要踏上无休无止的探寻之旅了。不过眼下蝶儿的情况不太理想,在这游魂涧下又确实已然待了不短的时间,温瑶曦也只好拱手道:“前辈,还请您继续道来吧,我看蝶儿妹妹她..” 段芪轻叹一声,点头示意后便继续道:“我见族众已然痊愈,便急忙折回祭坛看望大哥的情况,没想到我只是出去看了一眼的功夫,大哥就又开始魔性大发,无奈之下我只得拼死一战,若是放任大哥出了祭坛,那祭坛外的族众想必就凶多吉少了。我与大哥战了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一来是实力悬殊,二来是方才的伤还没有调息,大哥他入魔之后已然是六亲不认,故而在我一时大意之时,便被大哥一剑穿心。”说着,段芪也拉开自己附体的衣物,虽说已经化为了游魂,但段芪胸口那骇人的伤口清晰可见,原来,他亦是死于段徽的剑下。 段芪轻轻收敛起伤口,缓缓道:“当日我自知命数已尽,行将赴死之际,大哥他却又忽然间挣脱了魔神的束缚,将手中的利剑猛然扎向了自己的心脏。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大哥的剑穿体而过,重重的跪在了我的身旁。大哥那一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剑入体时,还加力震碎了心脉,自然是比我伤的还重,只是大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涩声道:三弟,大哥今生对不起你与二弟,只是方才魔神入体之时我已然参透了这三生琴与幻冥泉之谜,大哥我死后会被魔神所噬,神型俱灭,但你的魂魄一定会入游魂涧转生,答应大哥,在那游魂涧里等着我儿木涯,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到游魂涧寻你,到时候,你只消告诉他‘三生琴断、幻冥池涸,九天玄火、凤凰涅槃’即可,切记要他不要与龙嬴为敌,小心奸人坐收渔利,只待他们两败俱伤。说罢,大哥便化作会飞而去,只留我自己奄奄一息,过了没一会儿,我也便觉得意识全无,在等我有了意识,便已身处这游魂涧内,做了这孤魂野鬼了,只是大哥他..竟是神型俱灭,再无来生了。” 段木涯闻言默然良久,温瑶曦见他颇为消沉,也走到他身边,低声安慰。蝶儿亦是转醒过来,自然是听到了段芪后面所讲的事情,尤其是听到段芪要段木涯不要与龙嬴为敌时,竟是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众人各怀心思,低头不语,终于还是段芪打破了僵局,和声道:“木涯,既然往事已与你言明,大哥的嘱托我也一字不差的带到,也该是时候要和你分别了。” 段木涯看向段芪,心中亦是五味杂陈,这世上也许是唯一的亲人,又要离自己而去,但只有入了那游魂涧,叔父才能解脱如今的苦难,重入轮回。段木涯早已是泪眼婆娑哽咽道:“叔父,若有来世,木涯愿与你再为至亲,你..你去吧。” 段芪见段木涯这般,亦是心有不舍,但奈何没了牵挂的自己早已抵御不住游魂涧的引力,只得是朗声笑道:“木涯,大丈夫何必拘泥于一时之别离,只是今后前路艰辛,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和身边人。大哥,二哥,三弟今生事了,也该有个归处了。” 说罢,段芪的身形渐渐黯淡,本来就模糊的容貌被一阵微风吹得支离破碎,化作一道青芒而去,远远的消失在了游魂涧的入口。 段木涯则是对着段芪离去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叔父所言,木涯铭记于心!” 温瑶曦扶起跪在地上的段木涯,柔声道:“木涯,你..你还好吗?” 段木涯闻言一怔,见温瑶曦秀眉轻蹙,面露担忧,不禁心头一暖,摇头道:“不打紧,我早已惯了这等别离,叔父所言甚是,大丈夫何必拘泥于此,眼下我们已然有了新的线索,我段氏一族的覆灭八成与那贼人枯心脱不开干系,既然这罪魁祸首已经浮出水面,我又怎能为了一时的分别而消沉,我若如此,怕是叔父他走的也不会安心吧。” 温瑶曦见段木涯精神奕奕,也便展颜一笑,和声道:“木..段师兄所言甚是,你能这么想我们自然也是安心了不少,那接下了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段木涯沉吟片刻,缓缓道:“我看这游魂涧外已经有蔑天教的人盯上了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想个办法悄无声息的离开此处,若是一旦被蔑天教发现了确切的行踪,在这南疆之地我们想要脱身可就是难比登天了。” 蝶儿闻言却忽然间夺口而出道:“那个,段公子,方才段前辈他不是告诫你不要与龙嬴为敌吗?我想,蔑天教应该..应该也不是一定要赶尽杀绝的吧。” 段木涯见蝶儿似是有为蔑天教开脱之意,却是冷哼一声,缓缓道:“蔑天教,自然是会对我赶尽杀绝的,当日我父以性命换得了全族人的性命,但我段氏一族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覆灭之灾,虽说罪魁祸首极有可能是枯心那贼人,但灭我族人的毕竟是蔑天教不假,若是让我就这么算了,却是对不起那些枉死的亡魂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宿命(一) 第一百三十七章宿命(一) 蝶儿第一次见到段木涯这等杀意毕露的凶狠眼神,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向身边的戊心,亦是眉头紧锁,看来不论他人如何劝诫,段木涯对蔑天教之恨,只有血债血偿这一条路可走了。 南疆,游魂涧。 自段木涯一行人进入这游魂涧起,已是有了四个时辰之久,鬼心渡给四人的死息也基本消耗殆尽,一行人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启程向进入这游魂涧时的平台处飞去,毕竟这游魂涧的死灵不似他物,他们尽是些生前执念颇深的冤魂,虽不能往生,却也是不死不灭之身,若是被他们团团围困,想必就难以全身而退了。 一路上四人倒也颇为沉默,一来是情势紧急,众人都无暇说笑,这二来,却是平日里最为活跃的蝶儿忽然间也变得郁郁寡欢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身边的戊心也是颇感不安,毕竟蝶儿方才在游魂涧底曾毫无征兆的昏倒过,看样子现在虽然醒来,脸色却也没有比方才好多少,反而更是愁云密布,似是颇为担忧。戊心不由得靠向了蝶儿身边,生怕蝶儿在发生什么意外。蝶儿见戊心靠了过来,只是淡淡一笑,便将头转向了他处,却是让戊心尴尬不已。 温瑶曦不似另外三人各有心思,只是也颇为担心段木涯的状况,段木涯虽说嘴上没说什么,但段芪对他来说也算是这世间最后的亲人,如今他也离去,段木涯想必正是难过不已,而段芪临逝前却又偏偏告诫他不要与龙嬴为敌,这对段木涯来说,也可谓是个不大不小的煎熬吧。 幽暗甬道,默然不语。四人就这般飞了许久许久,终于是看到了那处悬空于巨石之内的平台,这游魂涧唯一一处可以安心落脚之所。 四人各自收起法器,跃上平台站定,虽说这来回只有短短五个时辰,但对段木涯来说却是恍如隔世一般,这五个时辰里,他终于清楚了段氏一族族灭之谜,也终于从叔父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人,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找到父亲就能真相大白的一切,又被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疑云:枯心,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现今身在何方,是否还在人世?还有便是父亲留下的那句遗训‘三生琴断、幻冥池涸,九天玄火、凤凰涅槃’,到底又是何旨意,难道自己此生,注定是逃不脱与三生琴的干系了吗? 这万千愁丝汇聚在脑海,却只换得段木涯苦笑一声,缓缓道:“没了鬼心,我们该如何离开这游魂涧才是?” 见段木涯开口,温瑶曦连忙附和道:“段师兄,鬼心往生前留给我们一魂一魄,说不定我们还能用它来送我们出去呢。” 戊心亦是缓缓点头道:“不错,既然鬼心是催动那巨石法阵的关键,我想我们若要离开这游魂涧,应该也离不开它的助力。” 段木涯见两人都坚持用鬼心一试,便从袖中取出了鬼心留给自己的一魂一魄。看着鬼心的魂魄在空中游荡,却并无什么反应,段木涯也便反手一招,将鬼心又收入了袖中,不知为何,自己对鬼心的这一魂一魄忽然间极为珍视,一来是鬼心曾数度救自己于危难之间,这二来嘛,鬼心也是父亲留给自己最后的念想,自己也委实不想要在失去了。 鬼心的一魂一魄未能再次催动这巨石内的法阵,四人亦是面面相觑,虽说四人本来打算是要悄无声息的潜出巨石,躲开蔑天教的监视,伺机返回猿啼山再做商议,只是眼下看来,如何出得这巨石都成了问题,又谈何秘密潜出。 段木涯见这巨石四周除了脚下的平台却也再无什么特别之处,便四下望去,若有所思。片刻过后,段木涯也便缓缓道:“这巨石下面乃是南疆游魂栖息之所,那上面又会是何种光景呢?说不定我们一路攀到巨石顶部,还能发现什么出去的方法才是。” 戊心闻言沉思片刻,亦是缓缓点头道:“段师弟所言倒也有理,这巨石下方是死人待得地方,话句话说,这巨石的上面岂不就是通向重生的途径吗?” 见两人都有此想法,温瑶曦也便和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上去一探究竟就是了。” 说罢,三人又御起各自的法器向那巨石顶部飞去,只剩蝶儿犹豫了片刻,也御起法器追了上去。 戊心见蝶儿自昏倒转醒之后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反身问道:“蝶儿姑娘,你..你可是还有不舒服?” 没想到戊心会忽然间这么关心自己,蝶儿心头暗喜之余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心中自然清楚,若是出了这巨石,等待着段木涯的,怕会是他最最不想面对的人,而自己,也会做回那个在南疆呼风唤雨的蔑天教公主龙雨蝶,只是,为何自己面对这即将回归的一切时,竟会如此局促,原来,只是为了眼前这个记挂着自己的男子吗? 见蝶儿不语,戊心也便不再多言,刚欲转身追段木涯而去,却不想蝶儿竟是紧紧地拉住了自己的衣袖。戊心见蝶儿泪眼朦胧,也只得定下身形,和声道:“蝶儿姑娘,你..你为何如此,是我冒犯于你了吗?” 蝶儿只是紧紧地拉着戊心,低声道:“戊心大哥,我们可否在这巨石内待上一辈子,就你我二人,永不分开。” 蝶儿这淡淡的一语对戊心而言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戊心只得干咳一声,缓缓道:“蝶儿姑娘,你可是对我们隐瞒了什么,若是难言之隐,我绝不多问,只是若你能讲与我听,戊某却也不胜荣幸。” 蝶儿刚要开口,便回想起来临行前父亲与师傅的嘱托,只得又将话生生的咽回到了肚子里,只是轻叹道:“我之于你,是为何人?你之于我,又有何意。只是缘也命也,总逃不过冥冥中的定数,只不过,这天道定数为何偏偏又如此弄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宿命(二) 第一百三十七章宿命(二) 缘也命也,天意弄人。戊心看着眼前的这女子,却忽然觉得她与往常大不相同,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忧怨,只是这忧怨又是如此让人怜惜,一瞬之间,自己竟也是有了不想与她分别之意,难道这就是师傅所谓的倾心吗? 心头一颤,戊心缓缓牵起蝶儿的双手,正色道:“蝶儿,等南疆事了,我即刻便回师门复命,恳请师傅他恩准我与你一同重建驱念堂,到时我们便再回这南疆边陲,只有你我,你,意下如何?” 蝶儿怔怔的看着戊心,没想到向来视玄火宫为根,视师傅为父的他竟是会甘心抛下这一切随自己出走,还是去重建什么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驱念堂,不知怎的,泪水却是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前方的段木涯与温瑶曦见戊心与蝶儿迟迟没有跟上来,也便折回来看个究竟,却发现蝶儿伏在戊心的肩头低声抽泣,不知为何。 温瑶曦见蝶儿哭的颇为伤心,连忙安慰道:“蝶儿妹妹,有什么委屈不妨对姐姐说说,师兄他们毕竟是大男人,有些女孩儿家的心思,他们不懂也是情有可原。” 自一行人进了南疆之地,段木涯便觉得蝶儿有些反常,最近犹是如此,怕是蝶儿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言明,只是若是难言之隐还好说,万一蝶儿另有他谋,那又该如何是好。 蝶儿在戊心肩头哭了一会儿,见三人都在好言劝慰自己,心中更是不安,一边是挚友,一边是父亲与师傅,蝶儿也愈发左右为难,只是一旦出了这巨石,面对自己的便是不得不做出的抉择,如此压力之下,蝶儿几近崩溃的哭声也许能稍稍缓解自己的苦楚吧。 戊心见蝶儿依旧哭得伤心,轻叹一声,低声道:“蝶儿,许是我方才太过冒昧,你已过惯了漂泊的生活,而我又自幼在玄火宫长大,不能就这么随你浪迹天涯,能陪你做的,也只有重建驱念堂一事。只是,若是你厌了这漂泊之日,我想我也能拜托温师妹去求凌霄师叔收留与你,毕竟你我都是修真之人,就当是在落凤峡清修了,你意下如何?” 蝶儿闻言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戊心,轻声问道:“你..你当真愿收留我吗?” 戊心重重点头道:“若是你不在意门派有别,我定当求掌门与师叔首肯。” 收留,自己若真是无家可归,该有多好。蝶儿被突然冒出的想法惊得退后半步,缓缓摇头道:“不了,我惯了漂泊,落凤峡虽好,但非我所爱,戊心大哥,我们..我们还是赶快想办法出去吧。”说罢,蝶儿御起法器直冲而上,向着那巨石顶部飞去。 见蝶儿似是在有意回避自己,戊心也只得轻叹一声,反身追去,段木涯与温瑶曦相视一眼,均是苦笑摇头,这女子的心思果真如海底针一般,难以摸索。 约么一个时辰,四人终于赶至了这巨石的最顶端,只见这巨石顶部与下方也并无什么区别,只是石质颇为圆润,虽没有立足之地,但四人各自停留在法器之上,也到没有大碍。只是看上去,四周并无什么独特之处,难不成走出这巨石的法门也不这此处吗? 四人御起法器在石壁上探寻着,只是将这巨石顶部整整寻了一周也不见有什么机关暗道,段木涯也暗叫不好,心道:难不成是自己推测有误,但这巨石内处处平淡无奇,唯有这顶部一处石质圆润,再仔细搜寻一番,定会有所发现。 “这里,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半指大的小孔,说不定就是此处的机关。”不远处传来了温瑶曦的声音,段木涯心头一喜,连忙御起九幽飞了过去。 这圆润的石壁之上竟是有个半指大的小孔,必然是内有玄机,段木涯赶上前去,只见那半指大的小孔与自己的指痕似乎极为契合,只是只有半指大小,自己又如何能将手指按进去呢? 正是段木涯犹豫不决之际,蝶儿忽然幽幽道:“段公子,你还记得进入这巨石之前的血祭之法吗?我想若是不让这石壁尝尝鲜血,它怕是决计不会让我们出去吧。” 没想到蝶儿这般语出惊人,温瑶曦亦是心头一紧,蝶儿连番提出了南疆血祭之事,和以前想比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眼前说出这番话的,当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乖巧的蝶儿妹妹吗? 一旁的戊心更是大惑不解,为何蝶儿会忽然间对自己如此冷漠,更奇怪的则是,蝶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言语中杀意阵阵,眼神中亦是寒光闪烁,难不成,蝶儿她当真是隐藏了什么吗? 见温瑶曦与戊心均是面色复杂,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办法,只得应声道:“蝶儿姑娘所言倒也是个办法,只是这半指的石痕,我该如何以血灌之?” 蝶儿双眉一挑,幽幽道:“把血直接点进那石痕,我想一滴即可吧。” 温瑶曦见段木涯毫不迟疑的便要咬破手指,连忙和声道:“师兄且慢,蝶儿妹妹,你为何如此确认这石痕就是血引之物,我们还未曾进入这巨石时,你便说外面的法阵要以血祭之法开启,如今又是如此,难不成你真的隐瞒了些什么吗?” 蝶儿被温瑶曦问的一怔,心里暗骂自己太过激动,差点露出了端倪,见温瑶曦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连忙和声笑道:“温姐姐哪儿的话,我只不过是幼时听师傅讲多了南疆的血祭之事,心想着这南疆未开化之地,各类机关必是以血祭为主,故而多由此猜测,温姐姐这么一问,倒是让蝶儿无从应答了。” 温瑶曦也自知有些鲁莽,连忙和声道:“妹妹见谅,我并非有意怀疑,只是..” “只是姐姐舍不得段公子他再受什么发肤之痛才是了吧。”蝶儿自然知道温瑶曦的心思,此时打趣一番,不仅消弭了温瑶曦的猜疑,更是能让三人都放松不少。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宿命(三) 第一百三十七章宿命(三) 被蝶儿这么一说,温瑶曦自是羞赧不已,只是看了段木涯一眼便低头不语了。段木涯则是尴尬一笑,缓缓道:“温师妹,这点血还是不打紧的,我们还是脱困要紧,若是再不抓紧时间,外面的敌人便就有更多时间部署,到时候反而不是这一丝血能解决的问题了。” 温瑶曦轻声应道:“师兄所言极是,是我失态了。” 段木涯见温瑶曦还是一脸羞意,只是淡淡一笑,便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将几滴血液滴入了那石痕之中。只见那几滴血液竟是凭空挂在了石痕之上,慢慢消散开来,不一会儿便填满了整个石痕。霎时间一道红芒射入,打在了圆润的石壁之上,散成一条条红纹,偌大个巨石石壁竟是被这一道道红纹涂成了一个硕大的“遁”字。 “遁,看来这遁字便是我们离开此处的关键所在了。”段木涯望着这硕大的遁字,自语道。 戊心见那遁字仙气盈盈,丝毫没有魔族气息,便放下心来,还不等众人上去探查,便独自上前将手放置在了印有遁字的石壁之上。段木涯见戊心安然无恙,刚想要跟上去看个究竟,却不想戊心周身竟是发出一阵刺眼的白芒,那白芒过后,已是不见了踪影。 蝶儿见状大惊失色,也不顾温瑶曦劝阻,一个箭步上前,伏在了石壁之上,那道白芒再次闪过,转瞬间蝶儿的身体也消失在了巨石之内。 段木涯看向温瑶曦,和声道:“师妹,我看这法阵必是将我们传送出巨石的法门,你我也效仿师兄与蝶儿姑娘那般将手掌置于石壁之上,估计就能随他们一同出去了。” 温瑶曦淡淡一笑,和声道:“有师兄你陪同,瑶曦自是全无顾虑。” 段木涯向着温瑶曦轻轻点了点头,便与她一同伏在石壁之上,果不其然,两人顿时觉得一阵眩晕,在睁开双目时,已是身在巨石底部了。只是戊心与蝶儿却不在四周,难不成这法阵将他们传送出来时,并不是在此处落脚吗? “段师兄听,有脚步声,是蝶儿妹妹与戊心师兄他们吧。”温瑶曦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丝脚步声,和声说道。 段木涯却是眉头一皱,缓缓道:“不,这脚步声,应该是独自一人,若是他们两人落单,还有可能是独自寻了过来,只是这脚步轻盈,又不似戊心师兄那般深厚,蝶儿姑娘虽说亦是女子,但脚步颇为轻浮,这里碎石遍地,蝶儿姑娘若是寻我们来,必会有碎石乱响声。依我看,怕是有‘贵客’终于要来叨扰我们了。” 段木涯话音未落,只听得不远处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传来:“公子好耳力,只是这南疆荒野,常有野物出没,何不与姑娘一起往寒舍坐坐,歇歇脚呢?” 段木涯闻言冷哼一声,朗声道:“阁下一路追踪而来,怕是比我等还需要歇歇脚才是,段某不才,不爱叨扰他人清净,尤其是像姑娘这等道行深不可测的女子,当真是让在下不胜惶恐。” 那女子闻言只是轻笑一声,幽幽道:“谦谦君子,正合我意,今日公子若是不走这一趟,我又怎会甘心啊。” 温瑶曦见那女子对段木涯调笑不止,冷冷道:“人家公子无意,姑娘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那女子闻言也不动怒,只是轻声笑道:“这位姑娘好生奇怪,你与公子又非秦晋之好,我又如何不能相邀。” “你!”温瑶曦被那女子说的一时无语,只得冷哼一声,便不再多言。 那女子见温瑶曦没了动静,便幽幽道:“公子,你..当真不想见见我的容貌吗?” 正说着,段木涯只觉得前方一阵魔气来袭,虽说这魔气声势浩大,却并无透出杀机,只是不远处,一个紫色的身影缓缓现身,段木涯望去,却是惊得哑口无言。温瑶曦见段木涯颇为失态,还以为是那姑娘生的貌美,竟是连段木涯看了都会如此,心中不免腾起一阵醋意,正要破口骂出,只见那女子已然缓步行至两人面前,温瑶曦见了她的模样亦是惊得后退数步,涩声道:“你..你是..慕容姐姐?” “哼,慕容姐姐,姑娘是认错人了吧。”站在段木涯与温瑶曦面前的,竟是失踪了许久的慕容紫苑,但慕容紫苑却分明又是对两人毫无印象的样子,段木涯只觉得心头一痛,一个闪身将温瑶曦挡在了身后。 紫骁见状轻笑一声,幽幽道:“姑娘,你这位公子倒是痴情的很,怕我出手伤了你还特意挡在了你的身前,却让人好不羡慕。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我此番前来的目的只是请公子到寒舍一叙,若是你们不肯的话,那我也只好动粗了。” 段木涯见眼前人虽与慕容紫苑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但言行轻佻,咄咄逼人,丝毫没有半点慕容紫苑的影子,难不成,是自己认错人了吗,还是说这天地间竟是真如如此相像之人。想到此处,段木涯竟是脱口问道:“姑娘你可又在南疆见到过与你长相一般无二的人?” 没想到段木涯会问的如此唐突,紫骁也不禁一怔,幽幽道:“没想到公子对小女子的容貌还颇为在意,难道不怕身后的这位姑娘不悦吗?” 温瑶曦闻言将段木涯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道:“段师兄,这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想一定是那蔑天教妖人将慕容姐姐带到南疆后对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操控之术,夺去了慕容姐姐的记忆,若非如此,那蔑天教高手如云,又何必单要她来对付我们,这个中原委,怕是一时之间也查不出个名堂,总之你我定要慎重才是啊。” 见温瑶曦与段木涯在一旁低低私语,紫骁不禁调笑道:“唉哟,这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看的小女子亦是要动了凡心了,只不过公子俊朗若此,又有佳人相伴,我怕是一厢情愿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宿命(四) 第一百三十七章宿命(四) 温瑶曦见紫骁数度出言挑衅,便反唇相讥道:“哼,你们蔑天教要对段师兄图谋不轨,何必只派你一人前来做说客,难不成这只手遮天的蔑天教只剩下一群女流之辈了吗?” 紫骁闻言也不动怒,只是和声笑道:“妹妹所言非虚,我蔑天教乃是偏隅小派,自然不比中土人杰地灵,只是要来做二位的说客,怕是非我莫属才是。我果真长得很像你们的一位故人,不是吗?” “像?你与她可是天差地别,除了这副皮囊,又与紫苑有几分相配。”段木涯冷哼一声,冷冷道。 紫骁见段木涯对自己并没有半分客气,也只得冷冷回道:“天差地别又如何,这南疆之大却只有我紫骁一人,你口中的那故人,怕是早已化为飞灰,往生去了吧。” “慕容紫苑,她叫慕容紫苑。”段木涯眼神一暗,手中的九幽却是黑芒暴涨,似是在为主人宣泄着怒火。 虽说只有短短数字,但紫骁听在耳中却是分外刺耳,慕容紫苑?为何自己会对这个名字如此熟悉,自己与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回忆不起的联系。这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还是惊出了紫骁一身冷汗,紫骁连忙摇了摇头,暗骂自己糊涂,险些被敌人蛊惑,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何会有如此哀伤的目光,那个叫慕容紫苑的人,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见紫骁一阵犹豫不决,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段木涯心头一喜,忙道:“慕容师妹,你可是想起了什么?你可还记得锦川,可还记得玉仙竹林?” 锦川?玉仙竹林?为何这些名字会如此耳熟,而自己又偏偏记不起分毫,难道眼前的这人,真的与自己有什么故交吗?紫骁一时心神动荡,竟是忘却了此行的任务。 温瑶曦见紫骁对段木涯所言有了反应,竟是略过一丝忧伤,心道:难道自己竟是不愿让慕容姐姐回复记忆吗,还是说自己就认定了眼前的人并非慕容紫苑,不对,这人分明就是慕容姐姐不假,难不成,自己真的是在嫉妒慕容姐姐吗? 段木涯见紫骁对锦川与玉仙竹林颇为敏感,那她必是慕容紫苑无疑,便又赶忙道:“慕容师妹,我手中的这柄九幽神剑便是你陪我一同取回的,还记得琼月前辈藏仙庐里的那首词吗?香枝树,相思路。暮暮朝朝离人渡。盈亏月常驻。藏仙庐,玉仙竹。岁岁年年恋蝶逐。此情不忍顾。” “香枝树,相思路?玉仙竹林,藏仙庐。我..我好似去过那里一般,为何,我一直身在南疆,为何会对中土有如此清晰的印象,难不成..”紫骁低低自语道。 段木涯见紫骁已然有恢复记忆的趋势,刚想上前再做解释,却不想身后一道赤芒袭来,温瑶曦大喝一声道:“木涯!小心身后。” 段木涯闻言一怔,御起九幽反手一斩,将红芒险险逼退。只是眼前的紫骁却又忽然魔气大涨,之前自己的努力,也瞬间化为了泡影。 那到赤芒化作一柄血红色的利剑倒飞回去,只见一黄衣男子从天而降,落在紫骁身边,正是紫骁的得力手下,田痕。 “怎么样,这隐血的滋味如何?”田痕一脸轻蔑的看着眼前的段木涯,竟是还在用舌尖舔舐着手中的邪剑,似是对自己的宝贝法器十分疼惜。 段木涯见田痕邪气十足,而且方才的一招看上去没有使出几成功力便险险伤了自己,自然不敢小觑,冷哼一声道:“阁下背后发难,可非正人君子。” “哈哈!我田痕乃是南疆四恶之首,什么正人君子,老子打娘胎里便是坏胚,还容不得你这小娃娃说教。” 温瑶曦闻言亦是轻蔑一笑,狠狠道:“哼,满口污言秽语,今日当真是见了个人渣败类。” 那田痕闻言也不动怒,反而面带笑意,和声道:“呦,这姑娘不仅生的俊俏,嘴还这么甜,当真的说到大爷我心坎里去了,也罢,看在你最甜的份上,我会替你求我们尊使,给你和你的小情郎留个全尸的。” “呸!等等便叫你见识见识我玄火宫的道法,到时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口!”温瑶曦被田痕激的大为光火,脱口喝骂道。 “田痕退下,段公子乃是教主上宾,不得无礼。”紫骁已然被田痕拉回了现实,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田痕似是对紫骁甚是畏惧,见紫骁发话,连忙退到了她身后,不再多言。 段木涯见紫骁又恢复了刚刚见到自己的模样,不觉心头一怒,只是有田痕在场自己又无法对紫骁好言相劝,看来与紫骁一战,怕是在所难免了。 段木涯见田痕对紫骁甚是畏惧,在回想到方才田痕的偷袭一击,只怕紫骁要比田痕的道行高了不是一星半点,若是只有单独一个紫骁,自己加上温瑶曦还有一战之力,纵使不能取胜也不会被轻易击溃,只是现如今要面对两个高手,自己也只有自保之力,如此以来,温瑶曦便是危险万分了。 紫骁自是看出了段木涯的想法,缓缓抽出一柄紫杖,冷冷道:“既然公子不愿,那就别怪小女子用手里的这柄沧溟带公子回去了。” 段木涯亦是缓缓抽出九幽,冷冷道:“你我,竟是非要一战了吗?” “笑话,若是公子愿随我回去,又怎会落得现在这步田地。”紫骁冷哼一声,似是对段木涯十分不屑。 段木涯见紫骁已下定决心,便低声道:“温师妹,你且听我一言,如今紫骁与田痕二人欲意带走的是我,等下我会全力祝你突围,你且先不必在乎我的安危,立刻在四周寻找戊心师兄与蝶儿姑娘,我想他们一定还在这周围,我们只有合四人之力才能有胜算,明白了吗?” 温瑶曦亦是出奇的坚定,低声道:“明白了段师兄,我回来之前,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战(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战(上) 紫骁见两人切切私语,心中竟是腾起一股莫名的醋意,悻悻道:“公子小心了!”说罢,魔杖沧溟紫芒大盛,霎时间变得如两人来高,那魔杖虽是紫芒毕露,但仔细看去却好似是用人骨铸成,好不阴森。再看那杖头,竟是一个完好无损的人头骨,虽是裂痕道道却毫无碎裂之意,反而显得更为坚固,段木涯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不寒而栗,温瑶曦亦是暗自定了定心神,毕竟对一个自小就修仙的女子来说,这等恐怖之物却也并不多见。 紫骁轻声一喝,那骷髅头的双眼射出两道强光直袭两人而来,段木涯御起九幽想要硬接下来,却不想那强光威势之大,竟是把自己弹飞了数丈远。身旁的温瑶曦亦是被这一击打得倒飞出去,若不是段木涯及时出手相助,怕是这一上来便要损兵折将了。 紫骁见两人立足未稳,冷笑一声,那沧溟杖上的骷髅又是接连几道紫芒袭来,段木涯生怕温瑶曦再被击伤,只得硬生头皮跨步向前,用九幽将几道强光一一逼退。紫骁看出了段木涯有意要保护温瑶曦不受伤害,轻叹道:“小妹妹,如此有情有义的公子,怕是今天就要为了你殒命了。”话音刚落,只见那几道强光逐渐汇成一束,正中九幽剑尖。段木涯周身大震,大惊之下,连忙收力避让,只是那强光毫无相让,随着段木涯追去,眼见就要正中段木涯的后心。温瑶曦连忙御起倾国向沧溟杖打去,却没想到田痕突然出手,隐血剑与倾国刃战个正着,两人一时间相持不下,只是温瑶曦也已然被田痕绊住,不敢收力分毫,更不要说腾出手来帮段木涯解围了。 段木涯见那强光一路穷追不舍,自己又毫无胜算,心中大急之下竟是一时分神,被那强光穿体而过。紫骁见状亦是冷笑一声,幽幽道:“哼,南疆段氏,也不过如此罢了!” 温瑶曦本是与田痕战的难解难分,只见段木涯被紫骁重创,不禁心头大急,身形大乱。田痕见机不可失,御起隐血直取温瑶曦面门,温瑶曦无奈之下只得回头应战。谁承想,田痕还未杀到自己面前之时却是口吐鲜血倒飞了回去。 紫骁见状亦是眉头紧锁,只见那段木涯的身形缓缓现身于温瑶曦面前,冷冷道:“这魅影游魂乃是你们南疆秘法,田痕,你怕是已无战力了吧。” 田痕偷袭不成反被重创,本就是憋了一肚子怒火,如今段木涯又是出言讥讽,气的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狠狠道:“好个魅影游魂,老子竟是被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摆了一道,哼,待老子休息好了,看不要了你们两个的狗命!” 紫骁也赶制田痕身边,见段木涯这一击竟是重创了田痕的五脏六腑,若不是田痕道行匪浅,只怕已经去见了那九幽阎罗了,眼下也只得是自己以一敌二了。 田痕见紫骁一脸不悦之色,连忙拱手道:“属下无能,尊使息怒。” 紫骁冷哼一声,幽幽道:“你且先自行调息,这段木涯竟是身怀我南疆异术,看来想请他回去喝杯淡茶,可是要费一番周折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不仅完好无损,还出手解决了田痕,不禁心头大悦,低声道:“师兄,没想到这魅影游魂竟是如此玄妙,眼下只有紫骁一人,你我二人胜算大增,何不?” “师妹莫要冒进。”段木涯自是明白温瑶曦的心意,若是将紫骁擒了回去,必定能帮她恢复原来的记忆,到时候她便又能做回慕容紫苑了,只是眼下的紫骁道行绝非昔日可比,单单是她手中的沧溟杖便不可小觑,如今之计,还是要以自保为主,徐图后计才是了。 紫骁也不再顾及田痕的伤势,再次御起沧溟向两人袭来,大喝道:“那就让你们试试我蔑天教的秘法天网地织!” 说话间,沧溟已是腾空而起,这空中盘旋不定,霎时间惊雷大作,一道道紫芒在段木涯与温瑶曦头织起了一张硕大的网。段木涯见这招威势极大,已然将自己与温瑶曦牢牢罩住,几乎避无可避,只得合二人之力硬接下来了。 段木涯紧握九幽,低声道:“温师妹,我们先御起三昧归心护体,等下在合二人之力在那电网上打出一个缺口,你意下如何?” 温瑶曦重重点头道:“就依师兄所言。” 说罢,段木涯与温瑶曦各自运起三昧归心,周身上下也迅速被一道赤红的光圈所包围。 没想到紫骁见状竟是大喜过望,大笑道:“哈哈,你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接招吧!” 只见那紫色的电网轻柔的落向两人,扣在那赤红的光圈之上时竟是毫无磕碰,只是那电网落地的一瞬间却开始迅速向两人围去,不一会儿便就两人牢牢的所在了自己画出的光圈之内。 段木涯见紫骁这招乃是禁锢之术,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喝道:“师妹,快快撤去心法!” 怎料那电网已然牢牢的扣在了光圈之上,两人竟是都无法从光圈中抽身而出,紫骁见计策得逞,连忙又手上加劲,电网便将两人锁的严严实实,丝毫动弹不得了。 紫骁见两人已在自己掌控之中,缓缓飘落到两人面前,冷冷道:“怎么样,公子可愿陪小女子走着一趟了?” 温瑶曦见紫骁神色轻佻,得意得很,冷哼一声道:“落与你手我们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紫骁见温瑶曦嗔怒的样子,却是淡然一笑,幽幽道:“小姑娘,要杀当然也是要杀你了,段公子可是我们教主的上宾,我又怎敢动他一根寒毛。” 温瑶曦见紫骁如此嚣张的模样,却不禁忆起了往昔与自己情同姐妹的慕容紫苑,竟是不由的一阵伤感,没想到今日自己居然会死在曾经的姐妹手中,造化又何必这般弄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战(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战(中) 紫骁看向段木涯,只见段木涯只是冷冷的盯着自己,一言不发,竟是周身微颤,幽幽道:“怎么,是我惹的段公子不悦了吗?不打紧,待我解决了这位可人的妹妹就便与公子启程了,只消稍等片刻,公子稍安勿躁便是。” 紫骁话音刚落,却听得远处田痕大喝一声:“尊使,小心身后!” 紫骁闻言连忙转身看去,只见正是段木涯御起九幽向自己劈来,九幽的黑芒上隐隐露出一头火龙,一看便知是玄火宫的焚天昧火法诀,只是紫骁没料到那九幽之上竟是还夹带着一股诡异的魔气,一仙一魔却也丝毫没有互斥之意,反倒化作了一股强横的真力向自己袭来。 被困在光圈中的段木涯的身形渐渐模糊,紫骁见状轻哼一声,低声道:“又是魅影游魂,看来这段木涯难对付的紧啊。”说罢,随手一招,沧溟杖呼啸而过,正与九幽撞到一起。段木涯一心求胜,自是全力一击,相比之下紫骁则是稍显轻敌,两大法器相撞的一瞬间紫骁顿时感到内脏一阵翻腾,体内的魔气竟是有被带出体外的感觉,而刚被带出体外的一部分魔气又迅速被焚天昧火法诀所噬,一个回合下来,紫骁已是节节败退,被段木涯逼到了绝境。紫骁被段木涯所压制,那沧溟布下的天网地织自是不攻自破,温瑶曦虽说耗费了不少真元,但也重获自由,向紫骁打来。 紫骁眼看就要腹背受敌,连忙集中心神,化攻势为守势。沧溟一边抵御着九幽的猛攻,一边在紫骁身后缓缓结成一道光幕。 段木涯见状大喝一声,九幽上隐隐透出的火龙霎时间冲天而起,向着那沧溟杖撕咬过去,温瑶曦见状亦是大惊道:“这..这是焚天昧火法诀第七式,炎龙噬天!” 紫骁没料到段木涯的道行似是远高于自己的相像,也不得不狠狠道:“好小子,今日便要你见识见识我蔑天教的厉害,吃我这生死门一试。”说罢,紫骁将自己的手掌划破,捻起了一滴尚未滴落的鲜血,向空中一掷。那鲜血竟是瞬间化作了一道血墙,如炼狱之门一般将那火龙生生吞了进去。 一旁的田痕见紫骁竟是催动了这南疆大邪之术生死门,也不禁自语道:“没想到这小子竟是能逼得尊使使出这种折损阳寿的戾血之术啊。” 段木涯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紫骁只是以一滴鲜血之力便化解了自己的搏命一击,心中亦是迟疑了片刻。紫骁见段木涯一个分神,立刻夺路而走,还不等温瑶曦支援到来便退出了数丈之远,一下子便摆脱困境。 紫骁连退数阵,落定在田痕身旁,朗声笑道:“公子好道法,只是你对小女子这般容情,反倒叫人不好意思了。” 温瑶曦亦是与段木涯并肩而立,低声道:“师兄,不必听她多言,待我们擒住她,自然有办法将慕容姐姐唤醒,只是眼下可千万不要再对她留情面了。” 段木涯闻言轻叹一声,缓缓点头道:“师妹说的是,我..我自会全力而战!” 温瑶曦见段木涯虽说应承的好,但不免还会手下容情,心里一恼,幽幽道:“师兄,今日一战事关重大,我与慕容姐姐亦是情同姐妹,但眼前人虽有慕容姐姐之躯,却已完全变作了龙嬴的杀手,若是你下不去手,那便要我来打头阵吧!” 说罢,温瑶曦御起倾国向紫骁飞去,倾国刃又是化作漫天剑雨洒向紫骁,只是这支支剑雨之中,又夹杂着纯阳之力,如火箭焚天一般,将天色烧的赤红。 紫骁见状亦是眉头紧皱,从方才开始温瑶曦便被自己与田痕牵制,未曾有机会施展道行,没想到这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身手却是如此不凡,倾国刃本就是神兵利器,如今化作漫天火雨,自然是难对付的紧了。 田痕见温瑶曦出手如此狠辣,也不禁轻叹道:“方才一个臭小子便逼得尊使您用了戾血之术才得以脱身,现如今这小丫头又是这般咄咄逼人,尊使可要当心了。” 紫骁闻言只是冷哼一声,竟是玉手轻挥,抓起田痕便向空中抛去。温瑶曦见紫骁竟是以田痕为盾,一时犹豫之际,倾国便威势大减,只是田痕本就是受了段木涯重创,纵使温瑶曦收了几分力道,但也没能免得了被火雨穿心之苦。紫骁也不顾田痕生死,御起沧溟冲天而起,骷髅头内又是数百道紫芒射出,登时便将漫天火雨压制下来,只听得一声轰响,温瑶曦已是连退数步,一口鲜血涌出,倾国刃亦是重重的插在了温瑶曦声旁,华光不再。 只是可怜那田痕,本就为火雨穿心,又生生被数十道紫芒穿体而过,活活被两人打成了筛子,登时便不活了。 段木涯见紫骁手段如此狠辣,竟是不惜牺牲属下性命,一边运功为温瑶曦疗伤,一边怒喝道:“你!你怎能如此视人命如儿戏!” 紫骁见段木涯怒火中烧,竟是调笑道:“人命?我只知道他们只不过我手下的一群野狗罢了,公子若有兴致,待随我回去,想杀几个,我便牵几个与你便是了。” “好个蔑天教尊使,你当真是无可救药了!”段木涯怒喝一声,御起九幽便向紫骁杀来,紫骁见段木涯正是怒意正盛,只是辗转腾挪暂避风头,段木涯本就是怒火中烧,见紫骁只是避而不战便更为光火,情急之下破绽渐露,温瑶曦见紫骁意欲引诱段木涯露出破绽好反击制敌,连忙轻喝道:“段师兄,那妖女在有意激怒你,千万不能上她的当啊!” 段木涯闻言一怔,冷哼一声,狠狠道:“紫骁,你尽管放手来抓我,段某再不会容情了!” 稀风起,乱石走,段木涯持剑而立,眼色冷峻。紫骁亦是收敛起笑意,沧溟杖寒芒熠熠,只待与九幽一决高低。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战(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战(下) 段木涯大手一挥,霎时间毛发倒竖,周身被一团无名蓝焰所笼。温瑶曦见状也不禁啧啧称奇,心道:这..难道是南疆魔气与焚天昧火法诀所融合之法,只是,大阴大阳之法,木涯他是如何能将二者汇聚在一起的呢? 紫骁也看出段木涯周身的蓝焰非同小可,沧溟杖见到眼前的蓝焰似也是颇为忌惮,便又暗自割破了手掌,沾了一丝鲜血,向空中撒去。 段木涯见紫骁已然动手,竟是丝毫没有还击的意思,只待那鲜血缓缓向自己飘来。紫骁见段木涯神情自若,竟是颇感不悦,轻喝一声道:“紫晶魔血,碎落成霜,破!”那滴鲜血忽然间如昙花初绽,化作一朵紫晶。只是还没过多久,那紫晶便自行爆裂开来,化作一丝丝冰霜向段木涯撒来。 段木涯见这冰霜看似轻柔,实则是力道万钧,长剑一挥,划出一道蓝焰与那冰霜相抗。只是这一火一冰方一相遇,便是一记爆响,连温瑶曦都被惊得一颤。段木涯更是被震出了数步才缓缓站定。 本以为是紫骁胜了一阵,却没想到反观紫骁亦是面色惨白,狠狠道:“公子好道法,这焚天昧火法诀不愧是中土绝艺,再加上你那段氏魔血竟是威力大增,不仅破了我紫晶玄霜咒,竟然还让我吃了反噬之苦,当真了得。” 段木涯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紫晶玄霜咒,如此戾血之术竟有这等淡雅的名号,当真是讽刺的紧了。” 紫骁闻言冷哼一声,幽幽道:“既然公子还有雅兴拿我这粗浅道行打趣,那就再试试小女子这招吧。” 说罢,紫骁御起沧溟杖向段木涯飞来,飞到离段木涯不足一丈之处竟是忽然顿住身形,那沧溟杖却不似主人般停住,而是化作一条血色巨蟒向段木涯撞来。 温瑶曦见这血蟒势大,比起当日在摇光池中的圣尊蜚廉竟也是毫不逊色,连忙喝道:“段师兄,小心啊!我来助你!” 段木涯自然是对这沧溟杖不敢小觑,连忙御起九幽凭空虚点树下,九幽亦是腾天而起,化作一条黑龙抵住了血蟒来袭。段木涯见血蟒受阻,又是大喝一声,两条火龙从双臂鱼贯而出,向血蟒夹击而去。 紫骁见段木涯看似势大,但那两条火龙实则是虚有其表,甩手两根银针打出,正中两条火龙面门,那火龙被这银针一扎,顿时间一声嘶吼,烟消云散去了。紫骁见状冷笑一声,刚要专心对付九幽。却不想乘着那火龙化为飞回之际温瑶曦忽然闪身而出,倾国刃豁然斩下,正中血蟒蛇头。紫骁顿感一阵气血翻腾,丝丝鲜血已然顺着嘴角流下,只是大敌当前,自然不能露出丝毫疲态,只得是硬着头皮再发出银针数根,温瑶曦见那银针非同小可,御起三昧归心将那银针尽数挡下,只是如此一来,便又被紫骁逼出了数丈远,落回了段木涯身旁。 段木涯与紫骁的斗法已然几近白热,温瑶曦数度发难却也未从根本上对紫骁造成太大困扰,反而每每都被紫骁硬生逼退。温瑶曦见紫骁以一敌二还是这般游刃有余,不禁叹道:慕容姐姐为何入魔之后会突然间功力大增,难道是那龙嬴将自己的功力传与了她几分吗?还是说她有什么奇遇所致,当真让人不解的很。 段木涯自然是没工夫再像温瑶曦这般疑惑,毕竟高手对战,生死只在一线之间,若是自己再有半分分神,说不定紫骁便会给自己致命一击,只是眼下两人僵持不下,自己又毫无胜迹,在这么下去,自己早晚会被紫骁耗光真元,到时候就真是任人鱼肉了。 紫骁见段木涯能与自己僵持如此之久,若非温瑶曦道行稍显不济,只怕是自己早已落败,而且沧溟似是对段木涯周身护体的蓝焰极为抵触,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对策,也便就只好这样与段木涯紧咬不放 半晌,见温瑶曦又是几次强攻无果,段木涯只觉得那血色巨蟒已隐隐有要压过九幽之势,自己的真元也已耗了个七七八八,在这么硬撑下去已是必败无疑,连忙低声道:“温师妹,你且听我一言,慕容师妹她师出天琴院,对音律格外敏感,虽说是被龙嬴惑了心智,但似是还未曾完全丧失记忆。记得初见之时我曾与她奏了一首凤栖香枝,我怀中有一木笛,你且按我说的吹奏一番,一旦她有所分神,我便能暂时制住她,已解我们眼前之忧。” 温瑶曦闻言一怔,苦笑道:“段师兄,我..我不通音律,只懂些药草之事,如今要我即时奏乐,当真是有些无从下手啊。” 段木涯眉头紧锁,缓缓道:“现在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你且拿好木笛,按我说的吹奏便是,只求能干扰紫骁一时,我们便能全身而退,师妹你天资聪颖,这乐律与药理又并非没有共同之处,无非是以心御之罢了。” 温瑶曦在段木涯怀中拿出木笛,缓缓点头道:“好,我便来一试!” 一曲笛声翠,忘却千古忧。 紫骁本是一心与段木涯相抗,只是听得温瑶曦断断续续的笛声却是心神大乱,自语道:“这笛声虽尖锐刺耳,毫无乐律可言,但为何..为何这曲子,会如此熟悉。” 段木涯见紫骁果真是心有旁骛,被温瑶曦的笛声所引,大喝一声,九幽折回手中,那黑龙也顷刻间化为乌有,只是落回段木涯手中的九幽华光更甚,段木涯在那血蟒身畔上下翻飞,招招见血,不一会儿便将那血蟒砍得七零八落,再等紫骁反应过来,段木涯与温瑶曦已是双鬼拍门,左右夹攻过来。 大惊之下,紫骁连忙要招回被打落在地的沧溟,但岂料段木涯似是早有准备,抢在紫骁身前先出一剑,紫骁为避其锋芒不得不反身而走,却不料温瑶曦已然是御起倾国赶到,只见温瑶曦一声轻喝道:“火凤御麟!”一头玄火麒麟凭空而现,重重的撞在了紫骁右肩之上,这一击亦是非同小可,紫骁只觉得周身气血一阵逆流,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连诛啸月(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连诛啸月(上) “紫骁,这一战,是你败了。”段木涯缓缓落在紫骁身畔,轻声道。 紫骁见段木涯持剑抵在自己胸口,九幽上的纯阳之气将自己体内的魔血绞的气血翻腾,冷哼一声,幽幽道:“段木涯,没想到你竟然能将中土道法与南疆秘术结合的天衣无缝,我当真是小看你了。” 段木涯见紫骁一脸笑意,竟是毫无惧意,冷冷道:“焚天昧火法诀与我周身的魔血早已潜移默化,融为一体,只是今日与你一战才被你逼了出来,如今死到临头,你可还有话要说?” “哈哈哈,死!你要我死,你下得去手吗段木涯,你难道不知我既是你魂牵梦萦的慕容紫苑吗?” 段木涯闻言一怔,双目微阖,冷冷道:“这世间,只有你这蔑天教尊使紫骁了。” 紫骁冷笑一声,幽幽道:“好个段木涯,那我便让你见见,慕容紫苑是否还在人世!” 温瑶曦见紫骁忽然间又腾起一阵杀意,一道青芒从段木涯背后射来,连忙喝道:“段师兄小心,这妖女又要诓你。” 段木涯只觉得自己被紫骁牢牢扣住,动弹不得分毫,大急之下连忙御起周身真元向身后斩去,那青芒被九幽切中却是化作了两道又向段木涯袭来,段木涯只得是怒喝一声,两道炎龙再现,将那两道青芒生生吞了下去。只听得轰的一声,段木涯与紫骁已是置身于一团烟雾之中,待到温瑶曦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时,紫骁竟是已不见了踪影。 “温妹妹,你是在寻我吗?”不远处,紫骁手抚一柄仙琴凌空而立,那仙琴也正是当日与慕容紫苑一同失踪的龙啸。 温瑶曦见紫骁手持龙啸仙琴,竟是与慕容紫苑一般无二,只是眼神中满是凶戾之气,丝毫没有了当日的从容淡雅。 段木涯闻言却是大惊失色,喝问道:“你,你方才叫她温妹妹,难不成,你还有记忆在?慕容师妹,你快回答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紫骁闻言冷笑一声,狠狠道:“想起了什么?我本来就没有忘记什么,谈何想起,这柄九幽剑便是你我一同在玉仙竹林所得,你却要用它去我的性命,段木涯,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段木涯如遭晴天霹雳一般木然呆立,温瑶曦亦是大惊失色,缓缓道:“慕容姐姐,你既然还有记忆,却又为何要加入蔑天教,为何要助纣为虐,还要帮那些坏人来对付我们?” “为什么?在问我为什么之前,你们两人又有没有扪心自问过,我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究竟是为何?” 见紫骁颇为怨念,段木涯连忙朗声道:“慕容师妹,自你失踪之后我们便一路寻你,虽说你被蔑天教妖人劫走,但我们也从未想过要放弃找你的念头,你..你又如何会加入蔑天教,还做到了尊使的位子,快告诉我!这是为何?” 紫骁见段木涯神情急切,眼色一暗,幽幽道:“那你又可知,我变作今日这个样子,是全凭我的好妹妹温瑶曦所赐啊!” 温瑶曦闻言周身大震,急道:“你..你说是我害得你这般又可有证据?你分明就是受龙嬴所托来离间我与段师兄的!” 紫骁玉手一挥,温瑶曦身旁的一块儿巨石瞬间被打成了粉末,段木涯见紫骁又想在此发难,也凑到温瑶曦身边,以便遇敌。只是紫骁看在眼中却是心头一痛,狠狠道:“瑶曦妹妹,你可曾有一瞬之念记恨过我?” 被紫骁一问,温瑶曦却是如遭雷击,自己可曾恨过慕容紫苑?慕容紫苑待自己如知己姐妹,自己又怎么会恨过她。只是,为何自己会有此于心有愧,难道自己潜意识中,真的曾今记恨过她吗? 见温瑶曦不语,紫骁长叹一声,缓缓道:“那你又可知,当日在落羽堂丹房,你给我的丹药中,掺杂了南疆奇毒惑心散!” 惑心散!段木涯忆起当日慕容紫苑的模样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原来当日慕容紫苑就是被惑心散之毒所制才魔性大发,夺走了奈何仙琴。原来暗算慕容紫苑的,竟是一直伴在自己身旁的温瑶曦吗! 温瑶曦本是大惑不解,可忆起当日在丹房中的各种异象,竟是回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个黑衣人,一柄古琴,一点一滴又浸入到了自己的脑海,但一切又显得并不真实。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自己给慕容紫苑的丹药中当真是掺有什么惑心散吗,只是为何自己就是回想不起当日的事情,就只有那么几个片段在脑海中不停闪过,若真如慕容紫苑所言那般,自己又是如何会拿着有毒药的丹药给慕容紫苑服下的呢? “啊!脑袋,我的脑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温瑶曦大叫一声,捂着脑袋重重的跪坐在了地上,段木涯见状连忙伸手去扶,但又莫名其妙的缩回了伸出去的手臂,难道,自己竟是也在怀疑温瑶曦了吗? 紫骁见温瑶曦忽然陷入癫狂,一声厉笑,冷冷道:“若是你对我心中无恨,又怎么会被地覆所惑,拿那瓶丹药与我服下,若不是你心志不坚,妄图把我从段木涯身边带走,我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现在的一切全部都是拜你所赐啊我的瑶曦妹妹!” 心志不坚,心有所恨。紫骁的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刻在了温瑶曦的脑海中,当日在丹房中发生的一切却也渐渐清晰起来。自己要找的香枝露,却莫名其妙的被替换成了惑心散,不!是自己亲手将那瓶香枝露交到了那黑衣人的手里,他手中的一弦古琴,是三生琴,难道自己就是为三生琴所惑的吗? 见温瑶曦似是回想起了那日在丹房中的事情,紫骁也便不再客气,狠狠道:“怎么样瑶曦妹妹,你与那地覆一同设计陷害于我,这比账,我们是不是也该清算清算了!”说罢,紫骁身后的龙啸仙琴华光大盛,这盈盈仙气,果真是天琴院的道法。只听得龙啸仙琴一声爆响,一头银狼豁然而出,没想到紫骁亦是能将天琴院道法与南疆秘法相融合,一时间天地一片肃杀。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连诛啸月(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连诛啸月(下) 段木涯见那银狼杀气腾腾,虽有盈盈仙光所附,但紫骁的招式已与仙家道法大不相同,看似一片仙芒之下,魔气黯然涌动,若把紫骁的招式比作那头银狼,那天琴院的仙法不过只是驱壳而已,真正的致命狼牙,怕都是那隐藏在深处的魔气了。 紫骁一声高呼,那银狼也仿似受到了召唤一般仰天长啸。陡然风起,一些碎石已不堪飓风,纷纷被扬起,向温瑶曦飞去。段木涯见状连忙将温瑶曦护在身后,将那些飞来的碎石尽数击了个粉碎,只是奈何这碎石实在太过杂乱不说,竟还是无穷无尽一般,段木涯也只得轻喝一声,一招离火焚天出手,所到之处,碎石尽皆熔成了焦粉,随风而去。 紫骁见段木涯出手护着温瑶曦,心头更是一阵盛怒,大喝道:“也罢,便你们两个看看我紫骁的绝艺,连诛啸月吧!” 话音刚落,银狼的两根锯齿化作两支冰箭向段木涯与温瑶曦打来,段木涯见紫骁动怒,自知若是硬接下这招必定会大费真元,连忙拉起跪地不起的温瑶曦夺路而走。那两支冰箭却也刚好慢了一步,重重的插在了地面上,砸出了两个硕大的坑洞。 段木涯见那冰箭竟有如此威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是还没等有喘息之机,正上方又是两支冰箭射来。见那银狼身上似是藏有无穷无尽的冰箭,段木涯顿感不妙,连忙又拉着温瑶曦险险避开了这奋力一击。只是这一来二去,总不能有时间停下来考虑对策,而那冰箭的速度又愈发增快,段木涯只觉得压力渐大。身旁的温瑶曦却是一脸茫然,似是患了失心疯一般,若是自己不分神护她,她必定会被紫骁重创,两难之下,段木涯也只好带着温瑶曦四处逃窜,狼惫不已。 紫骁见段木涯疲于奔命,已然力不从心,竟是忽然收手,冷冷道:“怎么样,这丧家之犬一般的感觉,可还舒服?” 段木涯没想到紫骁会忽然收手,先将温瑶曦安置好,一边调息,一边问道:“慕容师妹,虽说我并不知情,但你既然是被奸人所害,却又为何不..为何不想办法回来寻我..和诺音前辈呢?” 紫骁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缓缓道:“对不起段公子,你口中的慕容师妹早已香消玉殒,如今世上,只有蔑天教尊使紫骁了。” “一派胡言!慕容师妹,我不知道你与温师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温师妹现在这副样子,必定是有愧于你,你这便跟我返回中土,纵使各路前辈如何责怪与你,都有我们一起承担,快快不要在执迷不悟了!” 紫骁见段木涯要自己与他返回中土,却是苦笑一声,幽幽道:“我若是与你说,我现在流着一身魔血,你还会要我与你一同回去吗?” 一身魔血!好端端的慕容紫苑竟是称自己身怀一身魔血,段木涯闻言亦是默然呆立,自己想化掉的一身魔血乃是上古魔神血脉,而现如今面前的紫骁又说她亦是变作了魔族中人,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个原本温婉随和的慕容紫苑变作了蔑天教的紫骁尊使,究竟是是为什么,才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入魔。 南疆,幻冥堂。 地覆与龙嬴负手而立,望着琴台上的三生琴,似乎这三生琴对二人而言,有着些许不同的意味。 龙嬴见地覆默然不语,便先开口道:“尊使,紫骁传来讯息,蝶儿她们已然到了那乱石岗处,我们是不是也该去凑个热闹了?” 地覆闻言拱手道:“既然教主以为时机正好,那属下便陪同教主走一趟就是了。” 龙嬴见地覆也无异议,缓缓点头道:“尊使,此番前往乱石岗,可并非是只有你我二人,你那老友也已从中土赶了回来,你便与她同行吧,至于我,还要去请另外一人出山。” 听闻老友归来,地覆却也毫无喜色,他自然也明白老友口中自己的老友便是当日与自己在落凤峡共同夺回三生的白衣女子,只是她的名讳,两人却是心照不宣,从不提及罢了。令地覆没有料到的是龙嬴居然还打算在带另外一人前往乱石岗,听龙嬴所言的意思,那人好像还颇有威望,便拱手问道:“属下与她一同前往乱石岗自是无妨,只不过,教主还要请谁来同行呢?” 龙嬴淡淡一笑,反问道:“尊使,你可还记得原先我教的两大尊使。” 地覆闻言点头道:“这是自然,我教自古便是有地覆与隶天两位尊使,上一任地覆尊使辞世时,便将这尊使之职交予我手,而如今的隶天尊使,早已不问世事,一心潜修去了。再加上教主新封的紫骁尊使,我蔑天教现如今可是有三大尊使呢。” 龙嬴面色一沉,缓缓道:“不错,除了你这个地覆圣使和已经在乱石岗待命的紫骁,我今日要请之人,便是我蔑天教的老前辈,隶天。” 隶天,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忽然间被龙嬴提起,地覆也似乎是有些不太适应,只是,龙嬴要请隶天出山,究竟是所为何事呢? 龙嬴见地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轻咳一声,缓缓道:“事情便是这样安排了,你我二人分头行动,你们二人心赶去乱石岗支援紫骁,我那边若是顺利,一天之内必定能赶到,紫骁尚且年轻,待尊使赶到之后,一切事宜便全交由你来掌握,此番我们一定要将那段木涯擒获,千万不能再有差池了。” 地覆闻言幽幽一笑道:“这个教主大可放心,有那紫骁在,我料定段木涯也决计不肯轻易罢手,而且如今的紫骁对我们而言可谓是忠心不二,任他段木涯命再大,也躲不开这一劫了!” 龙嬴与地覆相视一笑,缓缓道:“哈哈,全赖尊使你的妙计,紫骁的记忆以完全被尊使你所控,而段木涯身边的那个温瑶曦又是百口莫辩,如此一来,我们便等着坐收渔利就是了,只不过还是有备无患的好,你意下如何啊尊使?” 第一百四十章 妒(上) 第一百四十章妒(上) 地覆拱手笑道:“还是教主思虑周全,属下这便赶往乱石岗支援。” 说罢,地覆化作一道黑芒而去,只留下龙嬴一人在幻冥堂中望着眼前的三生琴自语道:“三生,要你恢复原貌的方法,如今来看,也唯有那人的鲜血可行了。” 南疆乱石岗 紫骁与段木涯蓦然对望,似乎两人的命运在这数月之间即被翻转了一般。面对眼前的紫骁,段木涯心中满是愧意,毕竟自己还曾信誓旦旦的要寻回慕容紫苑,但如今看来,慕容紫苑并未失忆但已然变作了蔑天教的紫骁尊使,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这个与自己心意相倾的紫骁呢。 紫骁手扶龙啸,冷冷道:“段木涯,我与你之间再无旧情,你何必对我处处忍让。” 段木涯闻言一怔,好一个再无旧情,只是紫骁可以忘却旧意,自己却无法释怀。 一旁的温瑶曦却还是一脸失神的样子,段木涯见温瑶曦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俯身问道:“温师妹,你且听我一言,当日在丹房内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决计不会相信你会将惑心散拿给慕容师妹,是不是在丹房中有人暗算于你,才让你铸成大错的?” 温瑶曦缓缓抬起头来,已是满脸泪痕,只是温瑶曦拼命的摇晃着脑袋,低低自语道:“古琴,古琴,是那柄古琴!” 古琴?难道是温瑶曦在丹房之中是遇到了三生琴吗?若真是如此,那在丹房中蛊惑温瑶曦的便一定是那日在落凤峡兴风作浪的地覆了吧。段木涯回忆起当日发生的种种怪事,不禁心道:怪不得当日进入丹房时总觉得是被人下了禁制,原来是那地覆潜入了丹房,那当晚来提醒自己必有大祸的人想必也应是地覆了。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地覆尽数控制,看来今日派遣紫骁前来与‘请’自己回去,也应该是地覆的主意了。 想到此处,段木涯连忙朗声道:“慕容师妹,我们八成都是受了地覆的挑拨才变作现在这般的,温师妹她拿与你的惑心散也必是地覆所赠,我们何不静下心来仔细梳理一番,其中必有误会之处啊。” 紫骁闻言只是冷哼一声,幽幽道:“误会?温瑶曦她若不是对我怀恨在心又怎会被地覆利用,事到如今你还处处袒护她,看来我真是看错你了段木涯!” 见紫骁对温瑶曦怨念颇深,段木涯也不禁眉头紧锁,朗声道:“慕容师妹,我..我只是想让你仔细想想,并无袒护之意。温师妹她自知愧对于你,但其中必有奸人陷害才是,而那蔑天教的地覆也定然是罪魁祸首,你又何必南辕北辙,将怒火尽数宣泄在温师妹身上,依我所见,不如你与我们一同折回中土,我想到时候有我与温师妹力保,在加上诺音前辈,一定会为你洗刷冤屈,我玄火宫的掌教、长老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决计不会难为你的,慕容师妹,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快跟我回去吧!” “回去?我为何要回去,这一路来你早已与温瑶曦两情相悦,我回去也不过是再遭人妒恨罢了,我现在一心只想为龙嬴教主效力,况且我早已入魔,你不必多言了!”紫骁银牙紧咬,狠狠道。 段木涯心道:两情相悦,遭人妒恨,一定是紫骁还在介怀温瑶曦之事。只不过自己与温瑶曦哪有什么两情相悦之事,紫骁又为何会知道自己一行之事,难不成这一路来,自己的所有行踪,还是没能逃过蔑天教的监视吗? 蔑天教总坛 地覆与当日在落凤峡助自己夺得奈何仙琴的白衣女子相对而立,淡淡道:“老友,多日未见,中土之事可还顺利?” 那白衣女子微微点头道:“八大门派皆已派遣高手往我南疆进发,虽说各派都力图不动声色,但无奈仙蓬屿振臂一呼,各大门派都只好象征性的派遣了不少精英随大部队一同前来。而暗地里自是也有不少各派的高人向我南疆潜来,只是只有玄火宫并未大举前来,长老级别的人物也只来了离炎与乐笙两人,两人却也是分头行动,丝毫没有联系,到叫人颇为不解。” 地覆闻言眉头一皱,缓缓道:“没想到这群中土修真人士对我南疆如此感兴趣,那此番他们又是打着什么旗号而来呢?”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幽幽道:“还不是什么除魔卫道之类的,那群伪君子假的很,明明就是窥视我蔑天教的幻冥神泉之力,再加上三生琴如今又落入我教之手,他们自然是都想来南疆分一杯羹了。只是这南疆屏障日渐衰微,原本是我们想要先发制人,却不想三生琴徒生异变,以至于耽搁了最佳时机,恐怕此番那群中土人士是瞅准了我蔑天教大事未成,想要一举击溃我们吧。” 地覆听闻中土八大门派即将兵临池下,也不禁心头一怒,狠狠道:“当年玄火宫号称玄天五圣的五位高手,也不过是尽数死在了幻冥泉畔,我看此番他们不论再来多少人,都逃不过这个结局罢了。” 白衣女子却是冷笑一声,幽幽道:“老友何苦这般自欺欺人,若不是当年那五人误饮了幻冥泉水,以至于气血逆冲,我看我南疆也没有什么高人能奈何他们吧。而且当年南疆屏障魔气充盈,他们能潜入我南疆腹地已然是耗费了大量真元,若是换做现在,我蔑天教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地覆闻言大手一挥,喝道:“休要再涨他人志气,现如今教主的道行已入化境,纵览中土也只怕是绝无敌手,他们中土人士在我南疆腹地必定会受到魔气袭扰,不能全力一战,到时候到要叫他们看看我蔑天教的实力!” 白衣女子见地覆颇为光火,也只是淡淡一笑,缓缓道:“罢了,现如今还是一切以教主所托为主,只不过我总觉得那段氏余孽乃是我蔑天教的心腹大患,而且紫骁..她也曾是天琴院的弟子,虽说你诓她入魔,还诱她一步步恨段木涯入骨,只是她总归是中土人士,难保日后不会反戈一击啊。” 第一百四十章 妒(下) 第一百四十章妒(下) 地覆见白衣女子对紫骁之事颇为担忧,却是诡秘一笑,幽幽道:“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已夺走了紫骁的大部分记忆,现如今她脑子里满是段木涯与温瑶曦暧昧之事,再加上温瑶曦害她入魔是真,只怕现在紫骁与那二人早已是杀的眼红了,哪里会顾及什么旧情。况且教主下了密令,一旦紫骁将段木涯带回总坛,便立即将紫骁处以极刑,决计不会要她见到天琴院的那群人,她随贵为尊使,也只不过是教主手中的一步残棋罢了。” 白衣女子见地覆胸有成竹,也便不再追问。两人各自御起法宝向乱石岗赶去,只是现如今龙嬴做事变得如此狠辣,却是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所谓飞鸟尽良弓藏,也不过如此了吧。 南疆乱石岗 段木涯执剑而立,挡在了温瑶曦身前,只不过周身上下已然是血迹斑斑。再反观紫骁,却是面色阴沉,似是对眼前之人丝毫没有同情之意,只是冷冷道:“段木涯,你这么一味护她,又不肯出手与我一战,难不成是连命都不想要了吗?” 段木涯拭了拭嘴角的鲜血,朗声道:“慕容师妹,今日我若死在你的手上,绝无怨言,只是还望你听我一言,这个中蹊跷实在太过巧合,必定是有人设计利用于你,若是我猜测的有半分虚假,便任由你处置。” 紫骁闻言一怔,缓缓道:“好,我到要看你如何能说服我。” 段木涯见身后的温瑶曦并未伤到,也便放下心来,朗声道:“慕容师妹,敢问蔑天教中可有一位名唤枯心的人?” 紫骁思虑片刻,缓缓摇头道:“枯心?闻所未闻。” 段木涯见紫骁似乎确实未曾听说过枯心,只是这蔑天教中若是有隐姓埋名之事,也不足为奇,况且慕容紫苑才做了紫骁尊使月余日,没有听说过枯心也却是情有可原,只是,若是自己推测有误,那枯心并非蔑天教中人,那自己又该如何追查下去才是。 见段木涯不语,紫骁冷哼一声,缓缓道:“段木涯,你还想要编出一个莫须有的人物来诓骗于我,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是那黄口小儿一般容易骗的吗?” 段木涯见紫骁又有些不耐烦,连忙朗声道:“慕容师妹,我并无意要欺骗于你,只是用在你身上的这等卑劣行径像极了我口中的枯心,故而有此一问罢了。” “哼,你休要再拖延时间,若是你今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定要取了温瑶曦的性命,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再诓我!” 段木涯闻言思虑片刻,朗声道:“慕容师妹,听你口中所言,似是亲眼见到了我与温师妹有私一般,那敢问,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到过猿啼山!” 紫骁冷哼一声,缓缓道:“到过,那又如何?” 段木涯见紫骁并未否认,便继续道:“那把你引致猿啼山的,可是地覆?” 紫骁没想到段木涯当真猜的分毫不差,幽幽道:“不错,是地覆尊使向教主进言要我前往猿啼山的,只不过他也并不知道我有一丝记忆尚存,故而不会是有心之举。” 段木涯面色一寒,冷然道:“那敢问紫骁尊使,你又如何得知这一切不是地覆精心计划出来,为的就是借你之手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呢?” 紫骁闻言却是哈哈大笑道:“笑话!你以为凭你几句话我便会有所动摇吗,我自知那地覆对我没安什么好心,但你与温瑶曦对我亦是‘情深意重’!到现在还在假惺惺的为我着想。也罢,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隐瞒于你,那猿啼山上百余口人,已然被我变作了魂飞魄散的野鬼,怎么样,现在你可有理由与我一战了,段木涯!” 段木涯闻言周身大震,只觉得周身气血逆行,一口闷血喷出,缓缓道:“你..你说什么!?” 紫骁见段木涯已然动怒,却是凄然一笑,狠狠道:“你我再无相欠,你..动手吧!” 正当段木涯与紫骁战的难分难解之时,戊心与蝶儿确是被另外一人困在了乱石岗的另外一侧,只见此人身着一身黄袍,右臂处确是衣袖空空,不是当日被段木涯重创的魔影还是何人。 蝶儿见魔影到此,必定是蔑天教已然制定好了周密的计划,心道:既然这边是魔影前来,那段公子与瑶曦姐姐那边一定是紫骁尊使在应付了,如此一来,那段公子他岂不是要左右为难了。 见蝶儿面露忧色,戊心赶忙将蝶儿拦在身后,低声道:“蝶儿姑娘,你不必担心,眼前此人我曾与他交过手,他的招式我也已经领教了过了,只是他现在断了一臂,我们二人合力自己胜他的办法。” 蝶儿闻言缓缓点头道:“戊心大哥,你们曾和此人交过手?” 戊心淡淡一笑,和声道:“不错,当日在南疆边陲昔日镇,这贼人大肆屠戮我中土人士,不巧正好被我与段师弟和温师妹撞个正着,一番激战后,段师弟还斩下了这贼人的右臂,没想到我们竟是如此有缘,到在这南疆乱石岗又见面了。” 魔影见自己遇到的是戊心与蝶儿二人,狞笑一声,狠狠道:“喂!玄火宫的那个小子,碰到我算是你不走运,今日爷爷我定要报这断臂之仇!” 戊心见魔影满面狰狞,杀意大盛,自己自然是不敢怠慢,右手一招,戮天戟便飞到了自己手中,蝶儿亦是与戊心并肩而立,祭出了自己的法器,魔伞—落月。 魔影见戊心那小姑娘竟是祭出了落月伞,心下一惊,自然知道了那小姑娘便是龙雨蝶,但她却有协助戊心对自己动手的意思,一时间亦是犹豫不已,不过毕竟大敌当前,魔影还是从衣袖中缓缓抽出了当日被九幽斩断了的金锥,不过一番修补之后,眼前的这金锥又何当日一般无二了。 戊心见魔影的法器依然是那金锥不改,冷哼一声,朗声道:“魔族妖人,今日我不仅要再断你法器,还要取你项上人头!”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旧怨(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旧怨(上) “呸!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爷爷我今日就要让你见识见识我魔族道法的厉害。”说罢,魔影大手一招,金锥横立胸前,顿时间一股魔气腾起,如当日在昔日镇一般,魔影大喝一声:“天魔降月!”只见魔影身后又是一尊魔像现身,只不过此番魔像并不像当日一般六目十臂,却是单单只有双目双臂,与当日相比,威势自然逊色不少。 见魔影这招好似功力大减,戊心冷笑一声,戮天戟豁然而出,直取那魔像的面门。魔影见戊心有些大意,自是心中暗喜。那魔像见戮天戟打来,竟是震天一吼,仅是一吼之力,便将戮天戟逼退了数尺。魔影见这第一回合是自己占了上风,手握金锥虚点,那魔像又是一吼,一道金芒又再打向戮天戟,戊心本想与魔影较较劲儿,却不想蝶儿暗自出手,那金芒还不曾碰到戮天戟便被一团七彩花蝶卸去了力道,在打到戮天戟上时,早已是不疼不痒,毫发无伤。 魔影见蝶儿当真是出手帮戊心对付自己,心中怒啐一声,暗骂这世道不公,同为魔族,同时蔑天教中人,蝶儿竟是反过来替戊心助拳,当真是让魔影大为光火,只是碍于蝶儿身份特殊,自己又不敢发难,只好先将怒火强压了下来。 戊心见魔影虽说嘴上说的热闹,但刚交手才一个回合,便开始犹犹豫豫,似是顾虑甚多。虽说中心颇为疑惑,但如此一来,自己与蝶儿取胜的把握就又多了几分,想到此处,戊心也便低声道:“蝶儿,我看那魔影好像有意在收敛锋芒,这周围也没什么伏兵的迹象,我们何不反守为攻,先解决掉这个大麻烦,才能腾出手来去帮段师弟与温师妹啊。” 蝶儿闻言一怔,心道:魔影这个时候现身,必定是受了紫骁的命令,那段木涯那边一定是紫骁在亲自应付,只是看样子魔影又对自己十分忌惮,根本起不到牵制戊心的作用,若是自己收力,就必定会引得戊心怀疑,当真是左右为难啊。蝶儿生怕自己犹豫太久会招得戊心猜疑,只得硬着头皮道:“戊心大哥所言极是,只是我从未与他交过手,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才是?” 戊心淡淡一笑,低声道:“这魔影虽说道行不低,但数月之前才被段师弟断了一臂,想来若是没有什么灵丹妙药的话,他定然没有恢复十成功力。等下我便从他右边发难,你尽力在左方牵制住他的左臂即可,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何能耐能取我性命!” 说罢,戊心御起戮天戟向魔影右方迂回而去,蝶儿秀眉轻蹙,也御起落月向魔影飞去。 魔影见两人成夹攻之势不说,戊心还偏偏往自己的断臂处打来,不禁心生惧意,正当魔影想要先退避锋芒时,却是被蝶儿的七彩花蝶牢牢地所在了原地。眼见戊心御起戮天戟而来,魔影一滴滴冷汗直流,却也毫无对策,只得勉强将金锥横在身前为障,力图能抵御住戊心的戮天式。 戊心见蝶儿已然得手,便大喝一声道:“魔影,你死期将至了!” 只是让戊心没想到的是,蝶儿却是赶在自己之前先行冲到了魔影面前。蝶儿见情势危急,连忙卸去了七彩花蝶之力,低声道:“魔影,你快快出手伤我,如若不然,你今日必定要葬身此处了。” 魔影本也是惜命之人,再加之周身禁锢破除,反手一掌便向蝶儿打去。蝶儿见魔影心领神会,便任由魔影一掌打在了自己右肩之上,登时便一口鲜血涌出,倒飞了出去。 戊心见蝶儿莫名其妙的被魔影重创,连忙收敛真元,向蝶儿飞去,将蝶儿稳稳接下,急声问道:“蝶儿,你可还好?那贼人伤到你哪里了?” 蝶儿见戊心已然被自己绊住,便向倒头向戊心怀中一歪,低声道:“这妖人的招式好毒,我本以为他已然被我禁锢,正想取他性命,却不想反被他摆了一道,戊心大哥你也要小心了,这人心思缜密,怕是不太好对付啊。” 戊心见蝶儿伤的着实不轻,心道:“没想到才几个月的时间,魔影却像是变作了另一个人一般,与原本那个只拼蛮力的莽夫大相径庭,竟是将计就计重创了蝶儿,眼下带着有伤在身的蝶儿,自己想要速战速决,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魔影没料到像戊心这般看似铁石心肠的人竟是会对蝶儿如此在意,不禁暗自佩服蝶儿颇有手段,如此一来,只要自己以蝶儿为挟,想必戊心与自己交战之时便占不到任何便宜了。只是方才自己要出手重创戊心之时,蝶儿却是为戊心接下了一招,就说明蝶儿也并不想让戊心受伤,如此一来,也只有限制住戊心,等待紫骁得胜归来了。 戊心将受伤的蝶儿安置在身旁,朗声道:“魔影,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必牵涉他人,你出招吧!” 魔影见戊心对蝶儿当真是极为在意,诡秘一笑,幽幽道:“小子,没想到你们修真人士也是食得人间烟火的,不过一个萍水相逢的姑娘而已,若是她不再妨碍老子,老子绝对不伤她一根汗毛。” 说罢,魔影又是心经默念,一招天魔降月再度出手,只见那诡秘的魔像又幻化为了一头独眼巨兽,细看上去却是颇为滑稽,再加之这魔像也如魔影般断了一只右臂,更是让人觉得不似魔族妖术,倒像是骗人的戏法一般了。 蝶儿见那魔像又生异变,自然明白自魔影的右臂被段木涯斩断后,这招天魔降月却是威力更甚于前,天魔降月所召唤出的魔像本就是少目少臂、愈强愈勇,看来这独目独臂的魔像已然是天魔降月的大成之作了。只是反观戊心,却是对眼前的魔像甚是轻蔑,蝶儿连忙低声道:“戊心大哥,切不可小看了这魔像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旧怨(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旧怨(下) 戊心心知方才若非蝶儿出手困住魔影,自己早已是吃过了暗亏,便缓缓点头道:“多谢蝶儿姑娘提点,我必定全力一战,尽快解决了这魔族妖人,好去支援段师弟与温师妹。” 说罢,戊心御风而起,向那魔像飞去。那魔像见戊心飞来,竟是一声嘶吼,抡起手中的巨斧向戊心劈来。戊心见这斧威势不小,连忙凌空虚点,一只火凤腾空而出,将巨斧生生挡了下来。只是虽有心理准备,但这一斧之力却也太过惊人,戊心纵使有戮天戟护体,却也被挡出了数丈之外,稳了稳身形才勉强定住。 魔影见戊心受挫,哪里会给他喘息之机,金锥一指,那硕大的魔像却像离弦之箭一般向戊心扑来。戊心没料到如此庞然大物竟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法,不禁眉头一皱,御起戮天戟左右翻飞,想要摆脱那魔像的追击,只是怎奈魔影金锥所指之处,魔像立即便能飞到,若不是戊心身体比魔像小了太多,说不定早就被那魔像抓个正着了。 蝶儿见戊心只能被魔像追着疲于奔命,不禁心头一紧,生怕戊心被魔影所伤,只是若自己再度出手,戊心必定能击溃魔影,到时候只怕自己也无法向父亲交代,两难之下,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戊心与那魔像纠缠了。 戊心眼见那魔像就要追上自己,在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御起戮天戟逆行而去,大喝一声:“戮天式!”只见戮天戟蓝芒暴涨,直取魔像的脖颈。魔影见戊心决议以命相搏,自是也不甘示弱,金锥亦是金芒大盛,魔像挥起巨斧向戊心斩去,戮天戟与那巨斧撞个正着。那天际霎时间一片强光茫茫,照的蝶儿睁不开双眼,待等那强光尽落,却也不见了戊心与那魔像的踪影。 蝶儿见戊心与那魔像一起凭空消失,本是心头大惊,但反观魔影亦是面色惨白,一脸疑惑,心道:看样子魔影也不知道戊心大哥为何会消失,可是这附近戊心大哥的气息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难不成..难不成戊心大哥他? 正是蝶儿担忧之际,一道蓝芒从魔影背后腾起,正是戮天戟当空斩下。魔影亦是感受到了戊心的气息又突然间出现在自己背后,连忙御起金锥反身一掷,却不想刚与那戮天戟相撞便被打落在地。戮天戟本就是仙家至宝,刚破了魔影的天魔降月后似是十分振奋,面对魔影的金锥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占尽了上风。 魔影见法宝被打落,也不将其召回,只是冷哼一声,喝道:“好小子,竟是不知不觉破了我天魔降月,那你就再试试老子这招吧!” 戮天戟才不管魔影有何招数,见击溃了金锥的阻拦,便迎头斩下。魔影见戮天戟打来,倒也不退,只是心经默念,周身上下忽然间被一股黑烟所笼,戮天戟方一接触这黑烟,便被卸去了几分力道。将魔影包在其中的黑烟也缓缓形成了一只巨手的形状,将戮天戟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蝶儿见魔影专攻为守,必定是铁了心要与戊心大打消耗战,只是戮天戟与魔影激战正酣,却始终不见戊心的踪影,这乱石岗四下空旷,那戊心又是躲到了哪里呢? 魔影与蝶儿一般,也是在四下寻找着戊心的踪迹,虽说自己方才最后时刻收力,故意留给了戊心反扑的机会,但戊心忽然间踪迹全无也着实让魔影颇为心惊,没想到这中土的小子竟是学会了隐遁身形这般邪门的招数,当真是比上次交手难对付的很了。 戮天戟与魔影招来的黑烟缠斗了片刻,虽说化去了不少黑烟,但与方一出现相比已然是强弩之末了,戊心自是也心知此番偷袭只是耗费了魔影一些真元罢了。 铮!戮天戟从黑烟的包围中冲天而起,缓缓立于云端,戊心的身形也缓缓浮现,待到戊心飘忽的身形渐渐清晰之后,戮天戟也将将落到了戊心手中。 蝶儿见戊心现身,心头一惊,心道:这..这难不成是段木涯跟那位魔族前辈学来的魅影游魂吗?这是戊心什么时候习得的此术,自己怎么会毫不知情。 戊心手持戮天戟端立于空,望着地上的魔影,心道:这妖人方才为何忽然收力,现在又是一副坚守不出的模样,与方才扬言要报断臂之仇的样子大相径庭,他到底再做什么打算? 魔影与戊心各怀心思,但他们的想法却又都是被蝶儿所主导,只是愈是时间久了,蝶儿的内心却愈发不安。毕竟段木涯与温瑶曦面对的乃是与他们交情匪浅的紫骁,若当真以命相搏,只怕无论胜负,都没有人会开心吧。 正是蝶儿出神之际,戊心又与魔影缠斗在了一起,只是魔影以黑烟为屏,将周身掩了个严严实实,任凭戊心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伤得魔影分毫。时间一丝丝流逝,戊心也变得焦躁起来,毕竟段木涯与温瑶曦还生死未卜,在这么耗下去,万一他二人有个闪失,在这南疆之地,恐怕只能是凶多吉少了。 南疆乱石岗 地覆与白衣女子缓缓现身于一块儿巨石之后,只见段木涯与紫骁还在空中缠斗,难解难分,地覆冷笑一声,低声道:“老友,你看这番光景,是不是有意思的紧啊。” 那白衣女子见状却眉头轻蹙,低声道:“这局棋,都是出自你一人之手吗?” 地覆见白衣女子对段木涯与紫骁的恶斗似是并不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悻悻道:“可不是,这盘棋着实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只是现在看来,所费的心神倒是一点都没有白费啊。” 那白衣女子见地覆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低声道:“眼下这二人斗得难解难分,可旁边的那位小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地覆顺着白衣女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却看到温瑶曦一人瘫倒在地,看上去没有什么外伤的痕迹,倒是一番痴痴的模样,又是冷笑一声,幽幽道:“她嘛,亦是这盘棋局里不可或缺的妙子,只是眼下看来,即使是被拿掉,也无妨了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驰援(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驰援(上) 白衣女子回头看向地覆,轻声问道:“老友是何用意,难不成要先对这小姑娘下手不成?” 地覆闻言缓缓点头道:“不错,你看那段木涯与紫骁斗得难解难分,这温瑶曦却好似失神了一般,正是有无缚鸡之力之时,我们若此时发难将她擒来,段木涯必定方寸大乱,到时候不信紫骁没机会重创那段氏余孽。” 白衣女子闻言亦是浅笑一声,缓缓道:“老友高谋,有她在手,段木涯必定心有顾虑,倒是再将其制服可谓易如反掌,小女子佩服佩服。” 地覆似是对白衣女子的称赞并不十分在意,只是微微摇头道:“老友客气了,与老友的远谋相较,在下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话说回来,听说那人也中从中土赶往我南疆之地,算算时日,怕是也快到了吧。” 白衣女子闻言脸色一暗,冷冷道:“他吗?许是快了吧,只不过我还没做好打算该如何面对他,或者说,再没见到我之前,他也有可能不在人世了吧。” 地覆见白衣女子似是有些不悦,便话锋一转,低声道:“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教主要我们做的就是协助紫骁将段木涯带回幻冥堂,若是老友你没有异议的话,我可要动手去捉那温瑶曦了。” 白衣女子闻言微微点头道:“看来今日一行用不着我出手便可以得胜而回了,也罢,我便在这巨石之后欣赏你下完这最后几步棋吧。” 白衣女子话音刚落,地覆便向着温瑶曦飞去,果真一下就制住了她。段木涯本是与紫骁在空中缠斗,却发现自己身后有身影略过,连忙反身看去,却发现温瑶曦已经落在了地覆的手上,大惊之下便想要将温瑶曦抢回,却不想龙啸仙琴一声厉啸,数道鹅黄色的仙芒夹杂着丝丝黑气正中段木涯的后心,如此重创下,段木涯只觉得眼前一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紫骁见段木涯已然被自己重创,再看向地覆处,却发现温瑶曦已经在地覆的掌控之下,便朗声道:“尊使大驾光临,可是受了教主嘱托?” 地覆先将温瑶曦周身几处大穴封住,便朗声回应道:“不错,地覆奉教主之命前来驰援,不知来的可还是时候?” 紫骁闻言淡淡一笑,朗声道:“尊使来得正是时候,眼下段木涯已被我重创,温瑶曦又被尊使制住,看来我们也该启程折回总坛了。” 被地覆制住的温瑶曦见段木涯被紫骁重创方才清醒过来,又听得紫骁扬言要将段木涯带回蔑天教总坛,急忙朗声喝道:“慕容姐姐,当初对不起你的是我,与段师兄何干?你有什么怨气尽管发在我的身上便是,可千万别再上了这贼人的当了!” 地覆见温瑶曦已然有了意识,便凑到温瑶曦身边,低声道:“小姑娘,没想到今日助我的又是你,看来你我还真是有缘的很啊。” 温瑶曦见地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轻啐一声,狠狠道:“好你个魔族妖人,一再利用我对段师兄和慕容姐姐不利,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地覆闻言却只是冷笑一声,幽幽道:“碎尸万段,小姑娘,眼下要被碎尸万段的恐怕是你吧。” 白衣女子见地覆与温瑶曦不停的低低私语,便轻咳一声,传音道:“老友,尽快动手吧,以免夜长梦多。” 温瑶曦闻言一怔,动手?难不成自己今日当真要死在此处了吗,只是可恨段木涯也被紫骁重创,到头来自己对他而言,竟还是个累赘吧。 地覆见白衣女子催促,缓缓点了点头,朗声道:“也罢,那老夫我就痛痛快快的赏她一死吧。” 说罢,地覆右手扼住了温瑶曦咽喉,眼见就要将温瑶曦的脖子拧断之际,身后却是忽然间一柄仙剑袭来。地覆见这一剑威势不小,也只得先放开温瑶曦,回身御敌。只见那柄仙剑通体雪白,如九天凝霜,寒气逼人。温瑶曦见状大喜过望,朗声道:“柳师姐,是你吗?!” 地覆没料到中土人士竟是这么快便遁入了南疆腹地,冷哼一声,将自己身披的黑袍掷了出去,低语道:“幽冥之血,包罗万象。缚!” 只见那黑袍霎时间化作一个硕大的黑洞将白色的仙剑困在了原地。见自己的仙剑被困,主人自然是不再隐藏,闪身出来,便是两只火凤出手,直袭地覆而去。地覆见那火凤威力与仙剑想比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下也不敢怠慢,连忙挥动黑袍将那仙剑与火凤尽数抵挡下来。 那仙剑主人见地覆忙于应付自己的突袭,御起仙剑翻身而走,将一旁的温瑶曦抱在手中抽身而去,待到地覆与那白衣女子反应过来时,温瑶曦已然已被仙剑的主人救走。那仙剑主人见温瑶曦并未受什么外伤,只是被制住了穴道,连忙将温瑶曦的穴道解开,和声道:“温师妹,果真是你,你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势?” 温瑶曦摇了摇头,和声应道:“柳师姐,真的是柳师姐!你快先别管我了,段师兄她被紫骁重伤,你快些去帮他疗伤吧!” 柳璇琦闻言缓缓点头道:“也好,温师妹你且自己先护好自己,我这便去帮小师弟疗伤!”说罢,柳璇琦折身先段木涯飞去,却没想到紫骁竟是横身拦在了柳璇琦面前,狠狠道:“想救他,先过我这关吧!” 柳璇琦见紫骁手中所持的乃是当日与慕容紫苑一起失踪的两大仙琴中的龙啸,再加之紫骁又与慕容紫苑极为相像,不禁一怔,缓缓问道:“你,你可是慕容师妹?” 紫骁闻言冷哼一声,也不再做解释,只是右手轻拨龙啸,两道仙芒破琴而出。柳璇琦见状连忙御剑而战,一旁的温瑶曦亦是御起倾国,提防着地覆的随时来袭,只是两人都还不清楚那个躲在巨石后未曾现身的人,究竟道行几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驰援(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驰援(下) 段木涯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然没了半分力气,九幽就插在自己身旁,亦是华光尽去。为何?自己为何还在乱石岗,紫骁竟然没将自己带回去交给龙嬴,那温瑶曦呢,她被地覆所擒,现在又是情况如何了? 四下望去,却见得距离自己不远处有一白衣女子正与紫骁交战,龙啸仙琴也正与一柄雪白色的仙剑斗的不可开交,难道是自己眼睛花了吗,这白色的仙剑分明是大师姐的佩剑,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乱石岗呢? 温瑶曦见段木涯已然转醒,连忙御起倾国飞到段木涯身边,和声道:“段师兄,你醒了!你看,是谁来救我们了。” 段木涯见温瑶曦安好,也便松了一口气,在抬眼望去,那柄白色仙剑果真是大师姐的佩剑天霜,不禁问道:“温师妹,大师姐她怎会忽然到此,还有,那地覆没有上到你吧?” 温瑶曦闻言鼻头一酸,涩声道:“对不起段师兄,都是我不好,害你被慕容姐姐伤得这么重,柳师姐她好像是一路寻我们而来的,方才那地覆正要取我性命,若不是柳师姐及时赶到,恐怕我们两个都是凶多吉少了。” 段木涯缓缓坐起身来,轻轻的拍了拍温瑶曦的脑袋,和声道:“在这南疆之地我体内的真元恢复的奇快无比,这点伤势只消一炷香的时间便无妨了,现在大敌当前,你且掩护我疗伤,慕容师妹的事儿我们暂且放在一边,等打退了他们,我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温瑶曦闻言重重点头道:“段师兄你放心,我绝不会在让那地覆伤你分毫了!” 见温瑶曦恢复了往日的生气,段木涯也便沉下心来盘膝而坐,暗自调息。温瑶曦则是为段木涯护持,静待地覆来袭。 半空中,柳璇琦与紫骁已然战了数十个回合,所说两人胜负难分,但紫骁却渐渐化攻为守,毕竟方才刚与段木涯大战一番,还没等休息片刻,又来了个道行匪浅的柳璇琦,纵使紫骁功力大进,也还是渐感吃力,龙啸仙琴亦是华光大减,没有了方才那番盛气凌人的气势。 这刚煮熟的鸭子眼看就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飞走,地覆自是心中一恼,自语道:“哼,没想到这段氏小子如此命大,那救他们的女子看上去又是位玄火宫的高手,看来再要擒住他们,又要费些周折了。” 巨石后面的白衣女子见地覆颇为不悦,连忙传音道:“老友,我看那柳璇琦道行恐怕要在段木涯之上,而且紫骁尊使连战数阵怕已是强弩之末,你先去帮她应付应付,段木涯那里,就交给我来收拾吧。” 说罢,白衣女子化作一缕白烟飘飘散去,霎时间没了踪影。地覆冷哼一声,御起黑袍向柳璇琦打去,柳璇琦见斜侧里又杀出个地覆,连忙御剑疾走,与地覆和紫骁拉开了距离,三人刚好呈掎角之势,柳璇琦以一敌二情势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另一边,白衣女子缓缓现身与温瑶曦面前,温瑶曦见那女子正是当日在落凤峡协助地覆盗走三生琴的魔族妖人,连忙将段木涯护在身后,不敢有丝毫怠慢。 本来渐感吃力的紫骁在地覆加入战局后,自然是可以松一口气,但对面的柳璇琦可就没那么轻松了,毕竟当日地覆能在离炎与的眼皮底下将三生琴带走,其道行自然在自己之上,再加上入魔后功力大增的慕容紫苑,自己以一敌二恐怕是没什么胜算,只能是尽量的拖延时间,以保段木涯与温瑶曦周全了。 另一边,温瑶曦与白衣女子相对而立,只是那白衣女子迟迟不肯出手,温瑶曦也只得这般死死盯住她,生怕她再使出什么秘法,打自己个措手不及。白衣女子见温瑶曦眉头紧锁,竟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小姑娘,你可是凌霄的徒弟?” 温瑶曦没料到那白衣女子竟是与自己搭话,冷哼一声,朗声道:“是又如何?你这魔族妖女还不配提我师傅的名号。” 白衣女子见温瑶曦出言不逊也不动怒,和声道:“我与你师傅还算有些渊源,今日你若乖乖就范,我可保你性命无虞。” 温瑶曦闻言又是冷哼一声,朗声道:“我若说本姑娘不稀罕贼人的施舍,你又能拿我怎样?” 白衣女子见温瑶曦心意已决,也便不再多言,只是罗袖轻挥,霎时间一阵白雾便将温瑶曦与段木涯笼罩其中,自己也迅速隐入那白雾之中,不见了踪迹。温瑶曦之前就见识过这白雾的厉害,可不想今日的白雾更甚于前,没有了各位前辈的法器,倾国的华光也只能照亮自己周身几寸的地方。温瑶曦心知那白衣女子的目标一定是段木涯,便连忙催动真元,将倾国化成一道剑墙拦在了段木涯背后,而自己则是在段木涯身前站定,以备白衣女子来袭。 果不其然,温瑶曦方一站定,便听得“嗖嗖”两声,两根银针在那浓雾中射来,正中倾国所铸成的剑墙。这一撞之力似是大大出乎了温瑶曦的预料,倾国所铸的剑墙竟是被打出了两个缺口,那银针毫无阻碍的便向着段木涯打去。温瑶曦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一招三昧归心将段木涯护在了玄火光圈之中。本以为焚天昧火法诀能抵挡住这银针,却没想到那银针一点即破,瞬间便将三昧归心化了个干干净净。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段木涯轻喝一声,九幽呼啸而过,将银针悉数打落,九幽华光大盛,一时间也将那白雾驱散了不少。 白雾中,白衣女子见段木涯忽然出手,亦是“咦”的一声,心道:这个恢复力,难不成是传闻中的刑天之逆吗?可..可为何会在这孩子身上出现,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吗? 温瑶曦见段木涯已无大碍,大喜道:“段师兄,你的伤势如何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故人(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故人(上) 段木涯淡淡一笑,和声道:“多谢师妹为我拖住了那白衣妖女,我的伤已无大碍,接下来便要与这些陷害你的贼人算算账了。” 白衣女子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幽幽道:“年轻人,就凭你们三个小娃娃,还是伤不了我们这把老骨头的。” 段木涯闻言面色一寒,狠狠道:“笑话,伤不伤得了你们,还是你们自己来问问我手中的这柄九幽吧!” 白衣女子见九幽在段木涯手中华光大盛,竟是轻叹一声,缓缓道:“看来这柄九幽在你手中果然是与厉瞳不同,看样子似乎对你并无一丝反噬之力,你师傅他亦是多虑了呀。” 段木涯闻言一怔,心道:师傅?厉瞳师伯?那白衣女子怎会识得他们二人,再加之方才她对温瑶曦说过自己与凌霄师叔也颇有渊源,难不成这白衣女子当真与我玄火宫有莫大的联系吗? 还不等段木涯问出口,温瑶曦便先朗声喝道:“妖女,你快把话说清楚,你与我师傅师伯到底有何关系,莫要再将这私通魔族的罪名扣在我师傅与师伯身上!”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和声道:“小姑娘,我若是对你说他们并不知我乃是魔族中人,你会信我吗?” 温瑶曦闻言轻蔑一笑,朗声道:“别的不说,我厉瞳师伯的道行可算是我玄火宫创派千百年来都数得上的高手,你竟说他无法识出你身上的魔气,当真是笑话。”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幽幽道:“道行再高又如何,我修习了你们玄火宫的秘法,他自然不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再加上另有人为我作保,这些年来我隐身于中土,却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亦是拜那人所赐了。” 那人?白衣女子口中的那人会是谁,段木涯朗声问道:“那敢问,是我玄火宫的哪位前辈偷传了我玄火宫的秘法与你的?” 白衣女子也不正面作答,只是反问道:“能潜藏魔气的秘法,乃是玄火宫赤炎居一支的独门绝艺,这些年来你能不被那些师兄弟们发现,也全赖此秘法护持,话已至此,你应该知道是谁传与我这秘法的了吧?” 玄火宫赤炎居一支,难不成..段木涯闻言周身大震,私传秘法给魔族女子的竟是自己的恩师,乐笙吗? 温瑶曦见段木涯面色惨白,连忙呵斥道:“哼!一派胡言,我乐笙师伯怎会将秘法传与你这等魔族妖女,别再痴人说梦了!” 白衣女子却只是淡淡一笑,和声道:“信与不信,你去问问你的段师兄便知道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面露难色,低声问道:“段师兄,难道那妖女说的都是真的吗?” 段木涯回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在落凤峡,竟真是没有任何人发现过自己身上的魔气,就连自己也是直到遇见魔影与镜湖中的幽后才知道自己乃是魔族中人,若非有什么秘法护持,只怕自己也不可能隐瞒这么久,难不成,真的是师傅吗? 白衣女子见段木涯沉默不语,和声道:“段木涯,这些年来你师傅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只是我也纳闷的很,他究竟为何对你如此执着,按理说你是魔族中人,纵使他再不拘小节也不该对你如此在意,最后竟是还向厉瞳求来了九幽与你,当真是怪的很啊。” 段木涯闻言一怔,没想到这些年来师傅为了自己竟是暗自付出了这么多,自己居然还擅作主张的私自潜来了南疆,此时此刻,师傅他一定也在为自己担忧吧。 南疆边陲 乐笙负手而立,遥想当年自己师兄弟五人就在这南疆屏障之前眼睁睁的看着师傅师伯们一去不返,只是如今屏障早已今非昔比,进入那南疆腹地也再不需要法阵,当年掌教师伯费尽心力所创的法阵也已经化为徒劳,怎叫人不感慨万千。 乐笙轻叹一声,四下搜寻着柳璇琦留下来的线索,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巨树树干上,留有着柳璇琦的字迹—乱石岗。 “乱石岗?应该是南疆的一处地名吧,这南疆之大,想要找到乱石岗恐怕还要费些周折,只是看样子璇琦的字迹留的甚是匆忙,竟是连去乱石岗的方位都不曾给我留下,难不成那乱石岗有何大的变故发生,还是说木涯他有危险?”乐笙低低自语道。 南疆乱石岗 柳璇琦正与地覆和紫骁战的难解难分,龙啸仙琴与仙剑天霜两道仙芒一来一往,两人身旁的乱石也不时被击得粉碎,只是地覆似乎并不急于出手,法宝黑袍亦是静待时机,黑芒涌动。 紫骁见地覆大有坐山观虎斗之意,冷哼一声,朗声道:“地覆前辈好兴致啊,还特地这般不远万里的赶来欣赏晚辈献丑,晚辈当真不胜荣幸。” 地覆见紫骁对自己极为不满,倒也不做辩解,只是暗自御起真元注入了黑袍中。柳璇琦远远看去,却见那地覆面露诡异之色,亦是不敢有丝毫放松,怎奈自己刚要思虑对策之时,龙啸仙琴又是一记仙芒打来,自己只得反身一剑险险抵住了紫骁的攻势。 另一边,段木涯与白衣女子还是默然而立,段木涯见白衣女子毫无杀气,而且她的声音又十分熟悉,不禁反问道:“你,你为何对我的事如此了如指掌,你究竟是谁,我们今日一战,无非是你死我亡,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苦苦隐瞒身份。” 白衣女子闻言淡淡一笑,和声道:“段木涯,你当真要知道我的身份吗?” 温瑶曦冷哼一声,朗声道:“废话,若非如此,我们又怎会与你多费口舌!” 白衣女子也不多言,竟是缓缓撤下了脸上的面纱,那层白纱飘然而落,一个绝美的脸庞出现在段木涯与温瑶曦面前,不同的是,温瑶曦只是一脸疑惑的望着这如天女下凡一般的魔族妖女,而段木涯早已是口不能言,连退数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故人(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故人(中) 温瑶曦见段木涯如此惊诧,低声问道:“段师兄,你..你可识得她吗?”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和声道:“木涯,你又长高了不少啊。” 段木涯指着白衣女子,一字一顿道:“你,琼月!” 琼月缓缓点头道:“不错,藏仙庐一别,没想到今日再见,倒是在你我的故乡了。” 段木涯闻言缓缓道:“故乡,那这些年来,藏仙庐也不过是你的栖身之所了,还是说,隐身于藏仙庐,是另有目的?” 琼月冷笑道:“不错,待在那里,自然是为了我蔑天教的大计,只不过那藏仙庐住久了,倒真是让人留恋啊。” 藏仙庐,玉仙竹。难道这一切,不过是琼月的逢场作戏吗? 温瑶曦见琼月与段木涯似是早已相识,便低声问道:“段师兄,这妖女自称什么琼月,难不成你们当真是有些交情吗?” 段木涯一怔,看向手中的九幽,缓缓点头道:“不错,这..这位琼月前辈乃是师傅的故交,我手里的这柄九幽,亦是托她替我保管了五年,才尽数祛除了剑中的戾气,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恐怕都是她计划好的吧。” 琼月闻言缓缓摇头道:“你错了木涯,这九幽剑可是我心甘情愿替你看管的,而且这九幽对我蔑天教大计也没什么阻碍,所以并不在什么计划之内。这些年来承蒙你师傅照顾,他却从未向我求过何事,这九幽剑一事,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了吧。” 段木涯闻言怒喝一声,狠狠道:“人情!师傅对你的情意怎是这一柄九幽剑就能还的清的,你说,当年我二师兄出手夺琴之事,是不是也是受了你的挑唆!” 琼月淡淡一笑,微微摇头道:“木涯你果然聪慧,只不过那日我只不过是将你师傅诓在了藏仙庐罢了,你二师兄长风出手夺琴乃是他自己的决定,与我们又有何干?” 段木涯自然是不信琼月的鬼话,反问道:“你说二师兄夺琴乃是自愿为之,那为何事后三生琴却是落到了你们手中,再加之你又如何得知二师兄他会在当晚夺琴,刻意稳住了师傅不让他返回赤炎居,难不成我玄火宫中,还有你们的内应吗?” 琼月闻言一怔,幽幽道:“木涯,你果然心思缜密,只不过这诺大个玄火宫,你以为内应还能有谁?” 段木涯一想到眼下那内应极有可能还留在落凤峡,便浑身直冒冷汗,原来这些年来玄火宫的一举一动都尽在蔑天教的掌控之下,强如玄火宫亦是如此,那其余七大门派也说不定混进了蔑天教的奸细,只是这南疆屏障是近年来才莫名其妙的突然溃散,他们这些魔族中人,又是如何潜入中土的,还是说,他们一开始便把目标定在了玄火宫,为的就是那失落已久的三生琴呢? 温瑶曦本就是听得一头雾水,却没想到段木涯竟是将当年三生琴失落的事也搬了出来,不禁问道:“段师兄,我曾听师傅提起过,当年长风师兄私自盗走了我教至宝三生琴,莫卿师兄为保三生琴不落于歹人之手,以自身性命震断了三生琴弦,怎么,难道说长风师兄他也是魔族中人吗?” 段木涯闻言缓缓摇头道:“兹事体大,我们先不要妄作猜测。只是我想以四师兄的功力却也不至于能震断三生琴弦,而且这事情又有些过分巧合,我想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应该是蔑天教设计的才对,你且先不要做声,我定要从琼月口中问出个究竟才是。” 琼月见段木涯与温瑶曦低低私语,似是在计划些什么,朗声道:“木涯,我们也算是叙过旧了,是不是也该言归正传了。” 段木涯面色一沉,冷冷道:“也好,只不过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望前辈再赐教最后一个问题。” “问来听听!”琼月朗声答道。 段木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三生琴,究竟是怎么落到你手上的!” 琼月双目微闭,幽幽道:“这三生琴之事,还是等你死之前,我再与你一一言明吧!” 说罢,琼月在衣袖中缓缓祭出一柄木伞,只见那木伞通体光洁,没有一丝修饰,只是伞柄处隐隐有两个小字—入梦。 那木伞方一祭出,段木涯便突觉一阵晕厥,身后的温瑶曦亦是不住干呕,看来这木伞当真是大有文章。段木涯连忙定了定心神,御起焚天昧火法诀护体,却不想纵使自己再怎么运功抵御,那摄人心魄的苦楚依旧是那般挥之不去。 琼月见二人面露痛色,幽幽道:“你们无需在做无谓的挣扎,这柄木伞名为入梦,可非寻常道法可以抵御的,你们若现在求饶,我还可以考虑让你们轻松一些,否则,这份苦楚你们便一直受着吧。” 温瑶曦只觉得浑身上下如爆裂一般,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连拿起倾国的力气都被这恶痛化的干干净净。在看段木涯,虽说强忍着剧痛,但手中的九幽亦是摇摇欲坠,看样子也不过是轻弩之末,勉力支撑罢了。 温瑶曦见状不禁暗骂自己没用,心道:木涯他..他每次都是挡在我身前,我却每次都像是拖油瓶一般害得他不得不两头兼顾,这次,哪怕就一次,我一定不能再让木涯他为我分神了。 “啊!”温瑶曦一声怒喝,倾国刃霎时间华光暴涨,向琼月袭来。琼月亦是没想到竟然是温瑶曦向自己发难,连忙轻挥衣袖,将倾国抵住。却不想温瑶曦一心只是想将魔伞入梦的诡异道法破掉,丝毫没有要伤自己的意思,只是如此一来,温瑶曦面前门户大开,毫无防备可言,琼月见机不可失,竟是御起焚天昧火法诀向温瑶曦打去。只见一只火凤从琼月衣袖中鱼贯而出,正中温瑶曦胸口,段木涯大惊之下想要回身去接应温瑶曦,却不想身上一丝力气也使不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温瑶曦被那火凤重击于胸,倒飞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故人(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故人(下) 只是这一击之下,温瑶曦虽是身受重伤,但魔伞入梦带来的痛楚却是削减了几分,温瑶曦银牙紧咬,轻喝道:“看招,漫天花雨!” 本是华光大减的倾国忽然间碎裂成数百道剑芒,纷纷向入梦打去。琼月见温瑶曦竟是以自身为诱饵,只是为了替段木涯缓解入梦的禁锢,不禁暗自佩服温瑶曦的胆识,正是琼月闪过一丝犹豫之际,倾国所化的剑芒已经悉数打在了魔伞入梦的伞身之上。温瑶曦倾注全力的一击自是威力大增,再加之琼月本就分心出来重创了温瑶曦,那魔伞入梦亦是毫无防备。段木涯只觉得周身轻松了许多,连忙御起九幽向那入梦伞斩去。琼月见段木涯似是想将入梦斩断,连忙飞身过去,险险就入梦收入衣袖中,段木涯一剑刚好落空,但周身早已没有了不知名的痛楚,反身一剑斩去,又被琼月险险避开。 正是两人斗得火热之际,温瑶曦却是脚下一软,从天而落,重重的摔在了一块儿碎石之上,昏了过去。 段木涯见温瑶曦为救自己受了重创,连忙折身下去,想要看看温瑶曦的情况,却不想琼月丝毫没有给段木涯喘息之机,魔伞入梦又被高高祭起,悬在了段木涯的头上。 段木涯见那魔伞又向自己飞来,不禁心头一紧,这魔伞入梦的厉害自己方才已经见识过了,只是温瑶曦为了替自己解开入梦的禁锢,刚刚被琼月重伤,若是自己再被这魔伞制住,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温瑶曦的一番心血嘛。 想到此处,段木涯连忙御起九幽而起,强忍着已经袭来的恶痛,大喝一声道:“斩阳诀!”只见九幽如睡狮猛醒,一道剑芒冲天而起,如一道光柱般照亮了大半个乱石岗。琼月见此剑威势极大,也不禁低声自语道:“这是..离炎的斩阳诀,只是段木涯怎么会习得如此绝艺,难不成他与离炎之间,还有什么交情不成?” 空中的入梦似是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一般,竟是摇晃不止,像是示意琼月要将自己保护起来一般。琼月自然也明白,这魔伞入梦虽能以无形之力制住段木涯,但自身却是毫无防御能力,这斩阳诀又是剑诀中最为霸道的一种,这穷极了段木涯周身真元的一剑之力,怕是也足矣毁了这柄魔伞。琼月也不再做迟疑,罗袖轻挥,魔伞入梦前便凭空多出了几道光屏,段木涯手持九幽如离弦之箭一般,哪里还管琼月施了些什么道法,重重一剑便砸在了琼月所布下的光屏之上。 琼月虽有心理准备,但怎奈这一剑竟是刚猛异常,入梦还是被九幽劈了个正着,伞柄上九幽的剑痕赫然可见,接连受了温瑶曦与段木涯两计重击的入梦也终于华光尽散,如温瑶曦一般重重摔落在地,看的琼月胸口一闷,心痛不已。 段木涯见自己破了琼月的魔伞入梦,亦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向温瑶曦飞去,只是地上的温瑶曦早已是被自己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衫,意识全无了。 段木涯见温瑶曦伤的如此之重,顿时有些慌了手脚,自己虽说也是师出玄火宫,但却对医道毫无造诣,温瑶曦本就是勉力支撑,再加之琼月重击得手,若不及时医治的话,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了。只是眼下大师姐正与地覆和紫骁周旋,本来精通医术的温瑶曦却反而被伤成了这样,难道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瑶曦就这么一点点伤入骨髓吗? 正是段木涯无计可施之时,琼月却已经杀将过来,段木涯险些毁了自己的法器,琼月自然是心头盛怒,对段木涯亦是不再留丝毫情面,招招致命,直取段木涯要害。段木涯见琼月来势汹汹,只好抱起温瑶曦急急闪避,这一来二去,又是耽搁了不少时间,眼看温瑶曦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段木涯却只能是疲于奔命,不禁心道:难不成,温师妹当真会因为自己死在这南疆异土,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又怎么对得起温珞伊与云承的托付啊! 南疆边陲昔日镇 八大门派的先锋众人已经来到了这个早已渺无人烟的小镇,首当其冲的便是仙蓬屿的墨沧鳞与修罗涧的司徒寂,由于先锋尽数为年轻弟子,所以在八仙会盟上大放异彩的两人自然而然便成了众人的领袖。 墨沧鳞见这小镇已然荒废了许久,不禁问道:“司徒师兄,你看这小镇像是遭了什么变故,为何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难不成是南疆魔族所为?” 司徒寂私下观望了一番,缓缓摇头道:“我看此处已然荒废了一年有余,若是魔族所为,他玄火宫定然不会坐视不管,怕是什么天灾罢。” 墨沧鳞心道:虽说司徒寂所言有理,但是何等天灾才能单单令此镇变作这般模样,而周边的几处村寨都完好无损呢? 正是两人猜疑之际,仙蓬屿的闻天煜敢上前来,拱手道:“墨师兄,师傅吩咐过了,我们一到此处便不得再前进半步,前方便是南疆魔族之地,需要等大部队到来在从长计议,只是眼下看来,此处甚是诡异,我们..” 墨沧鳞大手一挥,和声道:“师弟不必担心,既然选在这里,师傅他老人家必定有所打算,我们在这里安心等后便是了。” 闻天煜闻言缓缓点头道:“也好,我这就吩咐下去,天琴院与落花宫的各位师姐师妹在城西休息,其余的师兄师弟们便在城东,师兄意下如何?” 墨沧鳞和声笑道:“师弟思虑周全,那就这么办吧。” 闻天煜拱手回礼,便去组织起其他门派的弟子各自寻找住处休息,司徒寂见众人缓缓散去,幽幽道:“墨师弟,你缘何不去找个落脚的地方歇息歇息。” 墨沧鳞淡淡一笑,拱手道:“幽雨升幽师伯特意叮嘱过在下,一定要看好司徒师兄你,在他未到昔日镇前断然不能让你再向前一步,还望师兄体谅。”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天(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回天(上) 司徒寂冷哼一声,幽幽道:“临行前师傅再三叮嘱过了,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自己会看好自己,不用劳烦师弟费心了。” 说罢,司徒寂化作一道华光而去,看样子是飞向城西去了,墨沧鳞见司徒寂离去,低声自语道:“师傅说的不错,蔑天教应该还没打算入侵中土,看样子这步棋,终于是我们占先了啊。” 是夜,八大门派的众人早已各自歇息下了,毕竟几日的风餐露宿消耗不小,难道有了喘息之机,自然要好好休整一番,只是墨沧鳞却迟迟无法入睡,只是穿戴好衣物,飞向城楼而去。 墨沧鳞方一落定,却见得前方不远处竟是有个黑影闪过,身在这南疆边陲处,自然要多几分小心,墨沧鳞连忙赶上前去,却发现那黑影,正是司徒寂。 司徒寂似乎也感觉到有人追了过来,冷哼一声,幽幽道:“哼,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不过是想出来散散心,你居然也追了出来,真是难为你了啊墨师弟。” 墨沧鳞见司徒寂冷嘲热讽,倒也不怒,只是淡淡一笑,和声道:“并非司徒师兄所想,在下不过也是无法入眠,出来透透风罢了,师兄不必介怀。” 司徒寂撇了墨沧鳞一眼,冷冷道:“你看,这前方便是千百年来我修真人士鲜有涉足的南疆之地,难道你就不想早日进去一探究竟吗?” 墨沧鳞微微摇头道:“鲜有涉足?可据我所知,现在这南疆地域里,可是有几位师弟师妹正身在其中啊。” 司徒寂又是冷哼一声,低低自语道:“段木涯,玄火宫乐笙门下的那个魔族人,段木涯!” 南疆,乱石岗。 段木涯怀抱着温瑶曦勉力与琼月作战,数十个回合下来,已然渐感不支,而另一边的柳璇琦以一敌二亦是渐落下风,那地覆看似出工不出力,实则是暗藏杀招,柳璇琦想要抵挡住紫骁的招式还算容易,但每次都是后知后觉的险险躲过地覆的偷袭,时间一长,被地覆摸透了自己的闪避道路,再想避开地覆的暗招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柳璇琦见温瑶曦伤的不轻,而段木涯又重伤初愈,那琼月身怀焚天昧火法诀不说,竟是还有一柄邪门的魔伞护持,只怕用不了几个回合,段木涯就要被琼月擒住了,不禁心道:小师弟决计不能再落于他们手中,眼下之际,也只好如此了! 地覆见柳璇琦忽然将周身真元全部集中于天霜剑上,不禁眉头一皱,看样子柳璇琦是想要现在便与自己和紫骁分出胜负,这一剑虽说威势极大,但自己还是有把握应付得来,只是柳璇琦这般心急,多半也是为了段木涯吧。 紫骁见柳璇琦准备一击制胜,冷哼一声,心道:“看样子柳璇琦多半是要冲我来了,只是这样一来却便宜了地覆,不行,我定要设法让地覆来替我挡下这剑。 还不等紫骁有所行动,地覆却闪身来到紫骁身旁,低语道:”紫骁尊使,我看这柳璇琦八成是想将我们逼退,好腾出手来去帮那段木涯,依我看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假装败退,待到柳璇琦抽身去助段木涯时,我们在一齐杀出,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与琼月联手一举击溃柳璇琦与段木涯二人,你意下如何? 紫骁闻言诡秘一笑,低声道:“尊使妙策、怎能不从,就按尊使说的办吧。” 柳璇琦见两人想要合力接下自己的奋力一击,轻喝一声道:“魔族妖人,看我这式冰焰天霜!” 只见那神剑天霜一挥,无数凝冰从天而降,地覆赶忙挥舞着黑袍想要将凝冰尽数打落,却不想那些凝冰虽被打落,那其中还包藏着九天玄火,黑袍登时便被玄火烧出了几道黑痕。 地覆没料到柳璇琦这招冰焰天霜竟有如此玄机,吃了暗亏不说,自己的法宝还险些被伤,狠狠道:“紫骁尊使,这位仙子的招式似乎对我的黑袍十分相克,不知你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紫骁见地覆吃了暗亏,心里自是暗自偷笑,但大敌当前,自己也不好不出手相助,便和声道:“尊使过谦了,且看我来对付这冰焰天霜吧。” 说罢,紫骁又御起了方才的那根紫杖沧溟,沧溟杖顺势而出,所到之处凝冰尽碎,玄火尽熄,柳璇琦见状一惊,连忙手中加劲,凝冰渐渐凝聚中一根冰矛,向沧溟杖打来。 紫骁见柳璇琦毫不相让,自然也不能示弱,沧溟杖亦是直奔冰矛而去,两件法器化作一紫一白两道仙芒在空中相撞,一时间天空也被划成双色。 地覆见紫骁与柳璇琦又纠缠在了一起,暗自传音道:“紫骁,依计行事吧。” 紫骁闻言也不做犹豫,直接撤回了真力,沧溟也像被遗弃的孤儿一般被冰矛轻易打飞,冰矛没了阻碍便势如破竹一般向紫骁与地覆打来,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护好心脉,便生生将冰矛接了下来,自然被打得倒飞出去数丈之远。柳璇琦见两人被自己击溃,连忙反身像段木涯飞去,却不想一阵强光过后,地覆与紫骁已然悄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待时而动了。 段木涯见不远处是柳璇琦赶来相助,连忙朗声道:“大师姐,温师妹她伤的不轻,你速速带她去疗伤,我来替你们断后!” 柳璇琦对段木涯的话似是充耳不闻一般,御起天霜便向琼月杀去。柳璇琦乃是乐笙的大弟子,自然知道一些师傅与琼月之间的往事,没想到这些年来却是琼月一直在利用师傅,如今被戳破还这般心安理得,柳璇琦越想越气,便又是一招冰焰天霜出手,冰矛也再度凝结,直袭琼月而去。 琼月本就险些吃了九幽的亏,再加之这天霜也不是什么好惹的法宝,自己不得不再度收起入梦,徒手抵住了那冰矛。 柳璇琦虽说暂时拖出了琼月,但方才全力一击已经耗费了自己的七成真元,在这么勉力支撑早晚会被琼月识破,只得急声道:“小师弟,你快快带着温师妹向南疆边陲去,八大门派的前辈们已经大军压境,天琴院与落花宫都有不少医道高手,若是能及时医治,恐怕温师妹还能挺过这一关,若你们再被这些魔族妖人纠缠上,怕是温师妹就凶多吉少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天(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回天(中) 段木涯闻言一怔,缓缓摇头道:“大师姐,你方才与地覆和紫骁二人周旋,早已是强弩之末,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若是带着温师妹离开,你又该如何脱身,眼下之际唯有你带着瑶曦去找师傅,龙嬴既然要他们‘请’我回去,那我便必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到时候八大门派齐入南疆,我自然也有机会自行脱身的。” “胡闹!他们既然要抓你,我又怎会把你拱手让给他们,你快带温师妹离开,这是命令!”柳璇琦见段木涯不肯离去,心头一急,竟是喝了出来。 段木涯自小便听惯了柳璇琦的话,但此番与往日不同,若是把柳璇琦只身留在此地,后果必定不堪设想,再加上蝶儿与戊心还下落不明,自己怎能就这么抽身离去。 思虑片刻,段木涯将温瑶曦交到柳璇琦怀中,正色道:“大师姐,我从未忤逆过你与师傅的指令,但今天,我决计不能离去,不能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害了你,也害了戊心师兄与蝶儿姑娘,你速速带着瑶曦离去,她..我欠她的太多,而且我答应过她的胞妹,一定要好生照顾她,今日她因我而伤,不能再拖下去了,你们快走!” 说罢,段木涯便要御起九幽再次投入战局,却不想柳璇琦将温瑶曦随手一抛,温瑶曦早已没了意识,便就这么从天而坠了。段木涯见状大惊,连忙飞身过去抱住险些被摔落在地的温瑶曦,还不等段木涯转过身来,只觉得后背一阵狂风起,自己与温瑶曦也生生被那阵狂风顶出了数十丈远。 琼月见段木涯与温瑶曦被柳璇琦送走,心道:不好,八大门派即将齐入南疆,只怕先头部队早已到了南疆边陲,若此时让段木涯与温瑶曦遁走,一旦他二人与八大门派汇合,再想将他抓回总坛便是难上加难了。 狂风渐落,段木涯缓缓稳住身形,看着怀中的温瑶曦还昏迷未醒,连忙先将自己的真元渡入温瑶曦体内来缓和温瑶曦的伤势,只是自己又着实放心不下孤身一人留在乱石岗的柳璇琦,一时分神,真元逆流,险些又再次伤了温瑶曦。 段木涯连忙强行定了定心神,毕竟眼下温瑶曦的伤势才是当务之急,只是也不知自己的真元还能帮温瑶曦支持多久。 “她已是垂死挣扎,何必再为了她浪费真元?”段木涯身后,紫骁缓缓现身,幽幽道。 段木涯这一惊可不小,方才柳璇琦看似逼退了紫骁与地覆,原来这两人是早有安排,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紫骁倒也不急着出手,只是静静地看着段木涯为温瑶曦渡入真元,幽幽道:“想要救她?恐怕在这南疆之地,唯有饮下幻冥泉水才能换回她一命了。” 段木涯闻言冷哼一声,狠狠道:“想要救她,我自有办法,用不到你说风凉话。” 紫骁凄然一笑,自语道:“是啊,饮下那幻冥泉水,便会将一身骨血化为魔血,如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会没有回头路了啊。” 虽说紫骁只是喃喃自语,但段木涯却是听的真真切切,原来紫骁是饮了幻冥泉水才会入魔的,再加之这期间种种误会,难怪她会如此恨自己与温瑶曦了。 段木涯见温瑶曦的伤势好似缓解了不少,便将她靠在一颗巨树下安置好,冷冷道:“紫骁,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出招吧。” 紫骁却只是淡淡一笑,缓缓摇头道:“出招?难道你就不想回去帮帮你大师姐吗?” 大师姐?紫骁话中有话,看来大师姐那里果真是有什么危险,段木涯不觉流的一手冷汗,反问道:“此话怎讲,难道你不想将我带回去,交给龙嬴吗?” 紫骁眼色一暗,幽幽道:“我在此处截击你们,那地覆他就必然再伏击柳璇琦,这点伎俩,怕是你也能想到吧,龙嬴那边,我自然可以推脱,只是若你不赶回去支援,恐怕你大师姐也凶多吉少了吧。” 段木涯反身看了看还昏迷不醒的温瑶曦,心道:既然地覆不在此处,那贼厮一定是去伏击大师姐了不假,只是紫骁如此记恨温瑶曦,要将她留在此处,又难保紫骁不会做出什么报复之举,到底应该如何是好啊。 紫骁见段木涯犹豫不已,淡淡道:“怎么?你信不过我了?” 段木涯见紫骁面如止水,看不出有丝毫情绪,与方才那个要和自己一决生死的紫骁大相径庭,心中更是疑惑不已,只得冷冷道:“信你?我又为何要信你,你现在是蔑天教的尊使,自然要为龙嬴效力,而温师妹她又重伤在身,我怎么可能将她抛在此处,独自离去?” 紫骁闻言又是凄然一笑,幽幽道:“那我若是对你说,其实路万知还有村民们的魂魄,早已被龙嬴拘走了,死..也是早晚的事,那你,可还能信我了?” 段木涯闻言一怔,心道:这..这是紫骁在为自己辩解吗?只是她变作了如今这般心性,我又该如何信她啊。 雨,丝丝坠落。 打在紫骁的肩头,润湿了衣衫。 段木涯执剑而立,缓缓道:“慕容紫苑,是我害的你如此下场,而你,也害了猿啼山村民的性命,你我二人从今天起,互不相欠,来日再会,我定要替乡亲们讨回这笔血债,只是今日,温师妹她..就拜托你手下留情了!” 紫骁酥手轻舒,任凭细雨落在掌中,一滴滴碎裂。自己与段木涯又何尝不像这雨滴一般,相遇之时,便是碎裂之际。 段木涯长叹一声,御起九幽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黑芒而去,只留下紫骁与温瑶曦二人在雨下相守。 乱石岗,一柄白剑若雪,只是剑尖上的一抹血红却分外刺眼。 “傻孩子,你何必为了一个我魔族的小子..” “呸!他是我的小师弟,是我师傅的关门弟子,才不是什么魔族小子。”柳璇琦早已身中数剑,而自己的佩剑天霜正是在琼月手中,一剑穿心而过,染红了半边衣衫。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天(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回天(下) 地覆在柳璇琦身后缓缓现身,狞笑一声,狠狠道:“想要自己逞英雄,你还嫩的很啊,哦对了,顺便告诉你,紫骁已经去伏击段木涯了,恐怕现在那温瑶曦也已经一命归西了吧,也好,这样你路上却是不怕孤单了。” 柳璇琦闻言一口鲜血涌出,没想到自己费尽心力到最后还是被地覆摆了一道,只是可恨自己没能撑到师傅赶来,到头来,竟是也没能保全住温瑶曦的性命,当真是可恨。 琼月见柳璇琦气息渐弱,手上的力道便也松了几分,只是那天霜乃是仙家绝品,被它刺穿了心脉,柳璇琦亦是回天乏术了。 柳璇琦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最后竟会是死在自己的佩剑之下,而且要了自己性命的人,却还是师傅最为信任的人,琼月。一时间一股苦涩略过心头,缓缓道:“琼月,没想到今日我竟会死在你手中,我二师弟、四师弟也尽皆死于你们的奸计,天意..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琼月眼色一暗,幽幽道:“璇琦,他们二人并非死于我手,亦非是被我的什么计策所害,而且那时我..” 还不等琼月将话说完,地覆连忙轻咳一声,冷冷道:“好了老友,今日你的话好像比起平日里多了不少啊。” 琼月自知失言,只是苦笑一声,便不再多言,只是将天霜缓缓抽出了柳璇琦的胸膛。 一道血雾,点红了琼月的白纱,柳璇琦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的身躯,重重的跪倒在了地上。而这一幕,又恰恰被方才赶来的段木涯看在了眼中。 “啊!”一声厉啸,段木涯竟是又回想起了那个雨夜,昔日镇、魔影,入魔! 九幽如锁魂厉鬼一般豁然而出,段木涯也不顾一切的向地覆与琼月砍去,一剑之力,地裂山崩,道行高如地覆一般的蔑天教数一数二的人物也被段木涯这几近丧失心智的一击震飞了数丈之远,而九幽所到之处,竟是还残留着几分幽冥黑火,久久不散。 琼月见是段木涯折回,亦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段木涯没有逃出自己的掌控,这忧的,自然是眼前的变作杀神一般的段木涯了。 段木涯双瞳血红,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柳璇琦,忽然间又是一声嘶吼,九幽剑冲天而起,将地上大大小小的碎石尽数卷起了,化作飓风向地覆与琼月袭去。琼月见段木涯已然发狂,连忙回避,却不想那飓风来势迅急,还不等自己遁走而去,便被那股强风卷了进来。 地覆见琼月被段木涯的飓风卷住,连忙反身去救,却不想也被段木涯的诡异道法禁锢在了飓风中,无法脱身。 琼月只觉得周身像是被野兽撕裂一般,纵使自己如何挣脱也无法摆脱这飓风的控制,不禁心头一寒,朗声道:“老友,你看这孩子的道法,怎会如此诡异,非仙非魔不说,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控制力,难不成,这就是刑天之血的威力吗?” 地覆自然也是疑惑不已,为何段木涯发狂之后会变成这般模样,当日魔影被重伤亦是如此,难道真如龙嬴所言,唯有刑天之血,才能重新唤醒魔琴三生吗? 地覆见琼月渐感吃力,轻喝一声,黑袍硬应声而出,如天幕急坠,将飓风在正中间生生截断。琼月见段木涯的道法被破,连忙抽身而出,这才算脱离了险境。 段木涯见地覆破掉了自己的道法,竟是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嚎,连挥数剑,又是化作一阵阵强风袭来。地覆与琼月面面相觑,没想到发狂后的段木涯会如此难缠,而且一击比一击强横,若是再这么僵持下去,怕是自己二人先要被他逼退了。 地覆眉头一皱,冷冷道:“琼月,我看这段木涯定然是被柳璇琦的事刺激到了,我们先和他周旋一番,在从长计议,我不信他能一直保持这般战力,到时候我们在找出破绽将其一举击溃,你意下如何?” 琼月缓缓点头道:“不错,段木涯现在极不稳定,我们没必要与他硬碰硬,待到他露出破绽,我们再一举击溃就是了。” 说罢,两人分头散去,段木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追击谁好,只得将力道一分为二向两人追去,两人应付起来自然也是轻松了不少。 不远处,紫骁已经回到了乱石岗静静观望,看到段木涯如此疯狂的模样,不禁脑海中闪过了一丝尘封已久的记忆,落羽堂的那个夜晚,自己也好似是变作了这般模样吧。只是没想到,柳璇琦竟会死在琼月的剑下,看来地覆又不知用了什么诡计,又假借琼月之手杀了柳璇琦,这老鬼,当真是不简单啊。 见琼月与地覆避而不战,本就是大发雷霆的段木涯怒意更甚,自己也御起九幽直追二人而去。紫骁见段木涯似乎有些耐不住寂寞,轻叹一声,自语道:“看来你发狂之后当真是理智全无,那二人思虑周全,这么避而不战定然是要引你上钩,也罢,我倒要见识见识,这刑天之血到底能被你发挥出几成功力。” 南疆密林 乐笙一路顺着柳璇琦所标记的巨树前行,已经深入了南疆腹地,只是柳璇琦留下的线索愈发有限,越是深入,便越要提防蔑天教的眼线,乐笙虽说担心段木涯一行人的安危,也不得不放缓步伐谨慎行事,以免蔑天教有所察觉。 行至乱石岗附近,乐笙却再也寻不到柳璇琦的暗记,心中不免更为担忧,柳璇琦虽说是自己的大弟子,为人机警断然不会就这么与自己断了联络,除非是.. 还不等接着想下去,乐笙却突然一怔,自语道:“这气息,是我玄火宫的内息不假,只是为何会如此微弱,难不成是他吗?” 乐笙急忙向着那散发气息之处飞去,约么又穿过了两个小密林,终于看到了被段木涯安置在那颗巨树之下的温瑶曦。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断情(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断情(上) 乐笙见温瑶曦昏迷不醒,好似是受了不轻的伤,急忙飞到温瑶曦身旁落定。只见温瑶曦已然面色惨白,嘴角还微微渗出了一丝黑血,虽说伤势极重,但又好像有被人医治过的迹象,只是医她的人似乎是身带魔气,难不成是段木涯将温瑶曦留在这里的吗?眼下乐笙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制的小瓶,将几颗浅黄色的丹药从瓶中倒出,喂温瑶曦喝了下去。乐笙的仙药也果然奏效,一炷香不到,温瑶曦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你是乐笙师伯?!”温瑶曦朦胧中转醒过来,却发现是乐笙站在自己面前,不禁心头大惊,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吗? 见温瑶曦已然转醒,乐笙连忙将真元渡入温瑶曦体内,又取出两粒仙丹为温瑶曦服下,和声道:“温师侄,到底是谁将你伤成了这个样子,又是谁将你带到了这里,我那孽徒去了何处你可还知晓?” 温瑶曦见眼前的这人当真是乐笙无误,竟是一个失声哭了出来,涩声道:“乐笙师伯,真的是你吗?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安置在此处,总之你快去救段师兄,他被困在了前方不远的乱石岗处,柳师姐也在那里,他们以二敌三,对方又都是蔑天教的高手,其中两人还是他蔑天教的尊使,要是再不去支援他们,恐怕就来不及了啊!” 乐笙闻言一怔,心道:不好,琦儿与木涯果真是与魔族中人交上手了,听温师侄的意思对面那三人还是蔑天教的高手,看来木涯果然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啊,龙嬴居然会派遣两位尊使也亲自前来。只是见温瑶曦伤势方才被压制下去,乐笙也只得安慰道:“温师侄你且宽心,我不会让他们出事的,那乱石岗所在何处,你可还清楚?” 还不等温瑶曦开口,只听得不远处一声巨响震天,怕是双方交战已近白热,乐笙眉头一皱,和声道:“温师侄,你且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便带你们回玄火宫疗伤!”说罢,乐笙御起一柄玉笛奔着那声巨响处疾驰去,瞬间便消失在了温瑶曦眼前。温瑶曦虽说饮了仙丹,但还是觉得周身乏力,头晕目眩,想要勉力起身,却不想又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南疆乱石岗 段木涯已如杀神降临,九幽剑喷射出道道黒焰向地覆与琼月打去,自段木涯发狂开始,这样的搏命狂攻,已然持续了约么一炷香的时间。段木涯似乎变得好不知疲倦一般,一心只想着将眼前的两人碎尸万段不可。 地覆虽说道行高深,但也招架不住段木涯如此凶悍的攻势,朗声喝道:“老友,我看这小子已经不知疲惫了,如若再不出手,在对付起他来,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琼月在此之前就已经耗费了不少真力,如今在段木涯的高压之下也愈发吃力,听闻地覆要自己提前动手,自是没有丝毫犹豫,朗声回应道:“也好,看来教主早有先见之明,料定了段木涯不可能轻易就范,既然如此,就让他尝尝我蔑天教的神器,寂月轮吧!” 说罢,琼月从袖中祭出一个三寸大小的金轮,那金轮通体金芒环绕,轮身上八只凶兽一般的图案各据一方,金论正中却是有一点纯白痕迹,形如满月,白痕上暗光涌动,却又与轮身的金芒不同,只是这寂月轮方一祭出,霎时间便化作了擎天巨物,盘旋在了段木涯上空。 段木涯虽说入魔已深,但还能分辨出头顶之物威力几何,只是这寂月轮似乎与段木涯之前所招来的飓风一般,牢牢将段木涯禁锢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半分。 九幽剑主人被困,当即折返回来,一剑正中金轮轮身,只是这奋力一击却能撼动寂月,只是微微的颤了一下便恢复了原态。段木涯见状亦是怒火攻心,御起九幽频频向寂月砍去,只是每每都无功而返。 地覆与琼月暂时脱困,又见这寂月轮果然有神鬼莫测之功,也便安下心来。琼月连忙席地而坐,兀自调息起来。 地覆见段木涯如猛兽入笼,冷哼一声,幽幽道:“寂月轮,不愧是我魔族三圣器之一,对付一个发狂的小子,还是绰绰有余啊。” 琼月闻言苦笑一声,缓缓道:“还好教主早有交代,不然依你我二人之力想要擒住他,只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轰!轰! 忽然间两声闷响打破了难得的安静,只见段木涯竟是生生用手握住了寂月轮,寂月轮也好似是被反制了一般,发出了两声不情愿的闷响。 琼月见状大惊道:“地覆,你看那小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地覆亦是眉头紧锁,缓缓道:“看样子他是想将寂月从他头顶上取开,只是他居然敢用血肉之躯与魔族圣器相抗,当真是有意思的很啊。你且快快调息,看来寂月也不能让他老老实实的待着了,待你恢复了元气,我们在合二人之力,布下陨星寂月法阵,到时保准他插翅也难飞!” 琼月闻言缓缓点头道:“也好,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将你我二人逼到这个份上,不仅用上了圣器寂月,就连百年未曾开启过的陨星寂月法阵也要重见天日了,也罢,我只需半个时辰便好,这段时间里,就有劳老友你控制住那小子了。” 寂月轮下,神鬼难堪。 段木涯虽说一身的狠劲儿,但被这寂月轮囚住,却也使不出十分之一,时间分秒而过,寂月轮下的段木涯已经愈发清醒,周身沸腾的魔血也被寂月轮之力暗暗压制了下去,地覆见段木涯功力骤减,冷冷道:“老友,你看这刑天之血与寂月轮相较如何?” 琼月双目微阖,幽幽道:“刑天之血,刚猛异常;魔轮寂月,以柔克刚。二者伯仲之间,只不过段木涯年纪尚轻,无法掌控这一身魔血,若是他日道行大成,怕是寂月轮也无法轻易将他制住了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断情(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断情(中) 地覆闻言冷笑一声,幽幽道:“日后,恐怕他没有日后了吧。” 琼月闻言一怔,反问道:“怎么?教主要我们活捉段木涯回去,难道还要取他性命澳门?” 地覆微微摇头道:“教主之意,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亦不知。只不过这段木涯乃是段氏余孽,再加上..” “再加上什么?”琼月见地覆欲言又止,怕是知道些什么,便又追问道。 地覆见琼月有些反常,冷冷道:“怎么,老友怎会忽然这么担心起这小子的安危起来,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琼月冷哼一声,缓缓道:“柳璇琦、长风、莫卿、段木涯,他的一个个弟子都折于我手,我竟是有些于心有愧啊。” 地覆闻言倒是颇为惊异,冷冷道:“乐笙,你果然对他..” “胡说,只不过这些年来他对我的照顾确实无微不至,我刚刚害了璇琦,实在不忍再对段木涯动手了啊。” 地覆见琼月面露难色,不禁轻叹一声,幽幽道:“琼月,你我相识也有百年之久了,这些年来你自己在中土也着实是难为你了,只不过这人魔疏途,你..怕是比我要清楚吧。” 琼月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人..魔..何为人,何为魔,不过是一身血脉不同,地覆,你我也不过是教主的棋子罢了。” 地覆闻言喝道:“够了!今日你已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我权当是充耳未闻,记住,以后在教主面前切记谨言慎行,知道了吗?” 琼月闻言苦笑一声,幽幽道:“谨言慎行,这些年来,我又有几日不是在谨言慎行,你不必担心,在教主面前我自有分寸的。” 地覆微微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功力回复的怎样?可能与我一同开启陨星寂月法阵了?” 琼月缓缓站起身来,暗自御起真元,只觉得周身真元畅通无阻,功力已然回复的七七八八,便和声道:“已无大碍,这就开始准备法阵吧。” 地覆见琼月已无大碍,御风而起,停在了寂月轮上。只见寂月轮骤然停止了转动,轮身上的八只凶兽毫光大盛,化作几道光束而下,将段木涯四周的退路尽数阻绝,段木涯见四周精光大耀,忽然间被惊醒,只见自己已经被困在了一个好似法阵的地方,九幽剑也发出低低悲鸣,心道:怎么?我怎么会在法阵之内。大师姐呢,琼月与地覆又去了哪里,自己为何会如此虚弱,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琼月与地覆分居寂月轮两侧,两人将功力尽数倾注于寂月轮上,那寂月轮上的凶兽凶光毕露,隐隐有现形之意。 阵内的段木涯本就是清醒了过来,功力大减不说,周身还甚是乏力,就连手中的九幽都是将将满握,若是再差一分力便就握不住这仙剑九幽了。只是眼前的法阵声势浩大不说,还将自己牢牢禁锢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分毫,而阵外的情况自己又丝毫不知,只得心道:可恶,大师姐生死未卜,我竟然也被困在了这奇怪的法阵之中,这下该如何是好啊! 正是地覆与琼月一心施法时,两头火龙霎时间从天而降,两人大惊之下只得暂时抽身撤去,却不想那火龙不比柳璇琦与段木涯所施一般,竟是直冲二人而去,任二人如何闪避都无法避过这火龙的追踪。眼见这玄火应龙威势吞天,地覆自知这施术之人必定是玄火宫的高手,连忙御起黑袍抵御,那火龙重重砸在了黑袍之上,竟是震得地覆亦是虎口撕裂,手掌心更是丝丝血痕,清晰可见。 琼月自然也比地覆好不到哪儿去,硬生接下了这玄火应龙之后,亦是被震得一口闷血涌出,看来是伤的不轻。 琼月缓缓稳住身形,朗声道:“老友,快快将那寂月轮替我收回,是他..是他来了!” 地覆见琼月如此紧张,反问道:“怎么?难道是乐笙!?” 琼月闻言重重点头道:“不错,玄火宫上下,能使出这等威力的玄火应龙的应该不过三人,而且方才我也好似听到不远处有一声笛鸣,恐怕,是他来了吧。” 地覆冷哼一声,狠狠道:“那又如何?为何要我收回魔轮寂月?” 琼月轻咳一声,又是一口闷血涌出,琼月心知自己怕是已然伤及了内脏,连忙厉声道:“老友,乐笙的玉笛名为降魔,顾名思义,这仙笛对我魔族之物颇具手段,若是被教主知道圣器受损,你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地覆虽然心有不服,但见琼月一脸急切的样子,也只好暂且照办,大手一挥,将寂月轮又化为了三寸金轮退回到了自己的衣袖中。 还不等地覆退回琼月身旁,只见天际一道青芒闪过,果真是一支玉笛破空而来。地覆自然不敢小觑,连忙以黑袍为屏护在身前,那玉笛也不再追击,只是凭空几声脆响,,笛孔中,又是三条火龙应声而出,将地覆围在了中间。 地覆见自己中了圈套,暗叫不好,只是这玄火应龙又岂是好对付的角色,不一会儿便将地覆烧得灰头土脸,琼月见地覆被围困在玄火应龙之中难以脱身,也只得忍着内伤,出手相助,两人内外夹攻,才总算是打退了火龙的攻势,将地覆救了出来。 那玉笛见地覆脱困,便又倒飞回去,端立于空,乐笙一袭白袍从天而降,朗声喝道:“有我在,谁敢动我徒儿!” 段木涯见是乐笙赶来,心头大喜,连忙抱起重伤不醒的柳璇琦朗声应道:“弟子不肖,劳师傅挂心了。只是大师姐她..” “璇琦?璇琦怎么了?”乐笙厉声问道。 段木涯见柳璇琦已然没了气息,强忍着泪水,一字一顿道:“师姐她..去了。” 乐笙闻言如五雷轰顶一般,呆立于空。 段木涯抱着柳璇琦愈发冰冷的身体,低低抽泣道:“师傅...都怪我,是徒儿不肖,害的师姐她身死异乡,我...我。”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断情(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断情(下) “够了!”乐笙一声怒喝,连忙飞到柳璇琦身边,却见柳璇琦胸口处竟像是被一柄仙剑刺穿一般,心脉也被外力震断,纵使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了,冷冷道:“琦儿的仇,为师自然会替她讨回,这私离落凤峡之事,为师日后再与你算账。眼下琦儿一命抵了你一命,切勿再做些傻事,辜负了她一番心意!” 段木涯看着柳璇琦苍白的面容,不禁回忆起少时自己方入乐笙门下时,总觉得这个大师姐冷若冰霜,难以接近,可每每自己触怒了师傅时,又是师姐第一时间为自己解围。总觉得师姐与自己之间有说不出的隔阂,可每次练功受了伤,也都是师姐为自己包扎、疗伤。只是现在大师姐就这么躺在自己怀中,为何第一次觉得与师姐如此亲近,竟会是在这种时候,为何师姐会为了自己承受这么多,她原本,不应该是最排斥自己的人吗? 乐笙亦是心中悔恨,只是眼下自己哪能乱了阵脚,连忙大喝一声道:“蔑天教狗贼,还我徒儿命来!” “噢?你..当真要取我性命吗?” 柔声似水,似曾相识。 乐笙闻言周身一震,这声音..难道是..难道是她? 琼月缓缓现身于乐笙面前,幽幽道:“好久不见了,乐大哥。” 乐笙双目圆睁,没想到,眼前之人竟会是自己的知交好友,琼月。 琼月见乐笙一脸错愕,缓缓道:“没想到,你我终于还是在这南疆之地相见了。” 乐笙闻言冷冷道:“原来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有离开蔑天教,看来是我太大意了啊。” 琼月却是淡淡一笑,和声道:“乐大哥,当年你为我寻得藏仙庐时,我曾说过,若是今生你我再有不期之遇,便是你我反目之时,你可还记得?” 乐笙缓缓点头道:“不错,你当日是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当时你方才与我来到中原定居,我便只当你是一时不悦的气话了,没想到啊,这一切竟会都在你的运筹之中!” 琼月冷笑一声,幽幽道:“那你可曾后悔,当日选择救了我,而不是杀了我。” 百年羁绊,一念之间。 昨日年少轻狂时,玉笛一曲两相知。 “哈哈哈,哈哈哈!”乐笙忽而仰天大笑,声扬百里南疆,只是这笑声中,却又有一丝莫名的悲怆。 琼月见乐笙大笑不止,冷冷道:“怎么,你又为何发笑?” 乐笙却似充耳不闻,依旧是放声大笑,可琼月听在耳朵里,却越是不安,只得又问道:“乐大哥,你..你可有恨我?” “恨?我何必恨你。”说话间,乐笙缓缓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儿玉佩,低声道:“这月笙玉佩,其名乃是取了你我一人一字,是你亲手雕琢后赠予我的,在我们中原,女子赠男子佩玉,乃是倾心之意,如今看来,你心之所倾,却是我赤炎居内的仙琴三生吧!” 说罢,乐笙手中加劲,只听得‘砰’的一声,那月笙玉佩被一分为二,乐笙右臂一挥,便将那半块儿残玉掷向了琼月。琼月侧身一闪,将那半块儿玉佩握在了手心,只见那玉佩之上,竟是挂满了血痕。 玉碎,断情。 琼月望着手中的残玉,竟是一时怅然,再多的言语都化作了一声轻叹。 乐笙见琼月沉默不语,苦笑一声,冷冷道:“知交百年,一夕尽灭,今日起,你我再无旧情可言,剩下的,就是向你讨回琦儿的血债了!” 琼月闻言亦是苦笑一声道:“也罢,我欠你的,总归是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乐笙冷哼一声,反手一招便将降魔紧握在手,地覆与琼月见乐笙将仙笛御起,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各自也将法器御起,准备应战。 乐笙打眼看去,却见那地覆御起的是一黑袍,这黑袍上的魔气却又有种似曾相识之感,难道当日伤了琼月的人,便是他吗,也就是说,琼月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自己,当年的受伤,也不过是诈伤了?想到此处,乐笙更是怒火中烧,挥起玉笛连点数下,两颗极小的火苗翩然而出,向地覆与琼月飞去。 琼月见那火苗虽然看似慢条斯理,但实则是暗藏玄机,自己修习过焚天昧火法诀,自然深知乐笙现如今的道行早已入了化境,这火苗看似是如乐笙一般懒懒散散,但实则是劲道十足,焚天昧火法诀本讲究的是以刚克柔,若不是将焚天昧火法诀修到了第九式,是断然不会有这等以柔克刚的功力的。 地覆也看出了琼月的顾虑,低声问道:“乐笙的道行,比当日你我见到的离炎如何?” 琼月秀眉轻蹙,缓缓道:“现在,以乐笙的修为来看,二人怕是已再伯仲之间,无大差别了。” 地覆闻言冷哼一声,幽幽道:“这便是了,当日你我二人力战离炎与落花宫的宫主星寒,而且前有段木涯与天琴院诺音阻挠,后又有玄火宫的凌霄助阵,任凭他们以多打少也不曾奈我们何,今日乐笙孤身一人,又是在我南疆之地,你我又何惧之有!” 琼月闻言微微摇头道:“老友,你可别忘了,当日你我可是有三生琴在手,而且你在明,我在暗,再加上入了魔的慕容紫苑功力大增,一出手便重创了诺音,自然要轻松了许多,而后你我结起穿行法阵之时,离炎不知何故忽然犹豫,这才让我们安然脱离了中土,若非如此,我看那日一战,你我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地覆回忆起当日在落凤峡与离炎交战之时,自己确是觉得颇为吃力,而且离炎好似还没有使出十成功力,再加上自己有慕容紫苑为质,看来对付起眼前的乐笙来,又要大费周章了。 说话间,那两颗火苗已然飘到了两人面前,地覆见状连忙御起黑袍想要将火苗挡在原地,琼月见状连忙喝道:“尊使小心,那火碰不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对峙(一) 第一百四十六章对峙(一) 琼月话音刚落,地覆的黑袍已然与火苗相接,只听得一声低低的碎裂之声,那细微的火苗霎时间化作了滔天火海,直扑地覆而去。地覆没想到单单一个小小的火苗竟是有如此大的威势,连忙反身疾走,却不想那火海亦是疾驰而至,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虽说自己早有心理准备,已然御起护体心法,但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是被烈火灼的生疼。地覆见自己被困,无奈之下只得又祭出了魔轮寂月。 玄火中,一道金光腾起,将火海硬生撕裂出了一口一人来大的出口,寂月轮携着地覆豁然而出,只是方从火海中逃出的地覆早已是狼狈不堪,法宝黑袍上也隐隐多了一些灼痕,地覆看在眼里,却是分外心痛。 另一边,琼月也是御起焚天昧火法诀与乐笙对峙,只是量相对较之下,琼月只得是方能自保,毫无还击之力了。 南疆,幻冥堂。 龙嬴正与一干手下商量着退敌之策,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弟子忽然间快步闯入,朗声道:“教主,不好了,那八大门派的先锋已然到了我南疆边陲,怕是不日便要大举进犯了。” 龙嬴见那小弟子颇为紧张,淡淡一笑,和声道:“常平,有我这个教主在,就不用你们如此慌张,向歇口气,把你知道的与我慢慢讲来。” 那被龙嬴唤作常平的小弟子连忙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禀报教主,弟子的几位师兄昨日在边陲地域巡视,教主早有吩咐,这南疆屏障无故消散,要时刻防备中土修真人入侵,故而师兄们巡查的极为细致。就在他们巡到一个名为昔日的小镇时,却发现那已经荒废许久的小镇又突然多出了些灯火,师兄们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潜到了小镇附近,发现那小镇中当真是驻扎着不少的修真人士,他们看上去尽数与我们一般,大约二十出头,看上去不似那些中土的老不死,师兄们便斗胆推测,这只是中土修真人的先锋罢了,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龙嬴闻言缓缓点头道:“很好,这些时日也够辛苦你们这些刚入门不久的弟子了,不过眼下大敌当前,我们只有同仇敌忾,才能抵御住中土修真人的进犯,大家说,对吗!?” 众人听了龙嬴的话,无不热血沸腾,争相喊着要为蔑天教尽忠,龙嬴见一众人士气大振,轻咳一声,朗声道:“诸位,如你们所闻,中土修真人士已然兵临池下,我作为一教之主,本应身先士卒,赶赴南疆边陲,力矩强敌。只是眼下我还有些要事必须要留在幻冥堂,还有些时日才能出关,你们说,这边陲之行,谁能替我?” 龙嬴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彪形大汉拍案而起,朗声道:“教主有命,我鹰云翼敢做先锋!” “好,云翼果然气魄了得,既然你愿意前往边陲,那我便命你为先锋,在那昔日镇处,与中土修真人周旋,到时候,我自然还会派高人驰援,如此可好?”龙嬴朗声道。 鹰云翼闻言拱手拜道:“教主吩咐,属下万死不辞,我这便启程前往边境处。” 龙嬴大手一挥,朗声道:“不忙,你先行回去与妻小知会一声,我让常平通知各部弟子,边境之上的所有弟子,除了例行巡逻以外,一切事宜交由云翼你来掌管,你这便去吧。” 鹰云翼重重点头道:“劳教主费心,若是我鹰云翼一去不返,那妻小就有劳教主了!” 龙嬴闻言朗声笑道:“云翼哪儿的话,强援随后便至,你且带着弟子们守住我南疆第一道屏障便是了。” 鹰云翼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龙嬴见前方统领已然选定,和声问道:“既然中土的道友们莅临我南疆,那我们自然要好好招待,对了常平,那些已经在我南疆腹地的客人们,现在如何了?” 常平闻言一怔,微微摇头道:“这个,乱石岗处并未传来讯息,弟子这就再遣人探查。” 龙嬴闻言微微摆手道:“不必了,那边有两位尊使在,我自然是放心的下,今日我们便筹划到这儿,诸位长老也劳神一天了,快快回去养精蓄锐,以备不时之战吧。” 众人齐齐起来拜别龙嬴,常平也随中长老退出了幻冥堂,本来门庭熙攘的幻冥堂又恢复了往日的幽静。 龙嬴见诸人散尽,和声笑道:“尊使,晚辈们都退下了,可否出面一晤啊?” 幻冥堂偏室内,一个老者的声音幽幽飘来:“既是教主有请,老朽怎敢推辞,只是老朽年迈体弱,还望教主移步偏室说话了。” 龙嬴闻言淡淡一笑,便迈步走入了幻冥堂偏室,只见偌大个偏室内,竟是连个石凳也不曾有,只有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哆哆嗦嗦的站立在龙嬴面前。 龙嬴见到此人二话不说纳头便拜,恭声道:“隶天前辈,晚辈能请得前辈出山,当真是三生有幸。” 隶天先是咳嗽了片刻,微微摆手道:“哎,老了,不中用了,教主你又何必执意要见我,我早已有言在先,这隶天尊使之位,老朽实在是再难以胜任,还望教主选贤举能,另立新人吧。” 龙嬴闻言大笑道:“哈哈,尊使说笑了,眼下就你我二人,尊使又何必故作这般垂垂老矣的姿态,我自幼便听闻前辈您修习的乃是我蔑天教最为诡秘的道法诛心诀,道法大成之后,便可自行操控自己的体态形貌,前辈故意化作老者模样,为的不就是让晚辈知难而退吗,也罢,既然前辈实在无出山之心,那晚辈告辞便是了。” “慢着,这诛心诀一事,是谁与你说的?”隶天就爱你龙嬴对自己修习的诛心诀竟是有如此了解,不禁反问道。 龙嬴见隶天动了疑念,便拱手道:“前辈,实不相瞒,这诛心诀一事自然是只有历代的掌门与隶天尊使才得知的,您难道忘了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对峙(二) 第一百四十六章对峙(二) 隶天冷哼一声,幽幽道:“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上代隶天尊使传位于我时,并未将这诛心诀一事传给上代教主,既然这根儿到上代教主时已然断了,你小子又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龙嬴闻言轻叹一声,和声道:“也罢,既然前辈发问,我也不好再隐瞒,不错,告诉我诛心诀秘密的另有他人。” 隶天闻言一震,缓缓道:“谁?是谁还知道我蔑天教不传的秘法之谜?” 龙嬴见隶天已然装不下去了,淡淡一笑,和声道:“那人名唤枯心,乃是位游方高人,曾今对晚辈多有指点,只是后来晚辈遍寻南疆也再不曾寻到此人,就权当是天赐高人相助了。” 隶天见龙嬴也不似撒谎的模样,心道:我在蔑天教也算是最为见多识广的人,枯心这号人,竟也是闻所未闻,难不成真的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龙嬴不成。 既然龙嬴已然知晓了自己修行秘法之事,隶天也不再隐瞒,大袖一挥,再次出现在龙嬴眼前时,却分明变作了一个俊朗的青年人模样,龙嬴见状也不禁慨叹道:“诛心诀,不愧是我蔑天教至绝之秘法,今日得见,此生无憾!” 隶天见龙嬴也被自己的道法所折服,朗声笑道:“教主大人,方才属下多有失礼,还望您海涵才是。” 龙嬴亦是和声笑道:“哪儿的话,哪儿的话,能求得前辈出山相助,我蔑天教必定能熬过此番劫难啊!” 隶天闻言一怔,反问道:“劫难?我蔑天教会有何劫难?” 龙嬴苦笑一声,拱手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望前辈听晚辈慢慢道来。” 龙嬴轻叹一声,缓缓道:“此事,要从三生琴之事说起,前辈可还记得我魔族圣器三生琴?” 隶天闻言缓缓点头道:“当然!三生琴乃是宫羽大师呕心沥血之作,素有南疆第一圣器之称,不过不知为何却忽然不知所踪,此事,怎会与三生琴有关?” 龙嬴诡秘一笑,幽幽道:“前辈有所不知,三十年前,晚辈有幸将那三生琴取回了南疆,而失落已久的三生琴,竟是落在了中土修真门派玄火宫之手,晚辈亦是大费周章才将三生夺回了南疆,但不巧的是,三生琴弦尽数被震断,于是乎,虽说魔琴失而复得,但却如死物一般,晚辈只得是再寻找将三生琴弦补齐之法了。” 隶天听得也是一头雾水,缓缓道:“你所说的尽是三生琴之事,又与我蔑天教的劫难有何干系?” 龙嬴苦笑一声,缓缓道:“这个中缘由亦是说来话长,传说这三生魔琴有神鬼不测之力,只有我蔑天教所传的秘法才能将其威力发挥到最大,自我得到三生琴伊始,便绞尽脑汁想要将其补齐,但也是自三生琴回归我蔑天教起,前辈们筑起的南疆结界屏障却日渐消弭,以至于时至今日,那南疆屏障已然荡然无存,于是,中土的那群窥视我南疆幻冥泉之谜的伪君子们,自然开始打起了我们蔑天教的主意,这不,中土八大修真门派尽数向我南疆杀来,我已经派遣了鹰长老到前方与其对峙,想来不出几日,他们便会大举进入南疆,如此一来,一场浩劫也就在所难免了。” “荒唐!为了这三生琴竟然破了我南疆屏障,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隶天怒喝道。 龙嬴又是轻叹一声,拱手道:“前辈息怒,晚辈遍寻古籍,发现只要将三生琴弦补齐,这南疆屏障便会有复原之法,眼下距离三生琴弦补齐也只差一步之遥,若是能抵御住那群修真人的几波攻势,一旦屏障复原,不仅南疆再无忧患,中土之地,我蔑天教亦是唾手可得啊!” 隶天闻言冷哼一声,缓缓道:“说得轻巧,这三生琴弦乃是宫羽前辈用自己的鲜血沥成,怎是说补就能补得齐的,再加上中土修真人来势汹汹,若是稍有闪失,让他们闯进了南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龙嬴自是明白隶天的顾虑,只是眼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到如今早就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犹豫了。 隶天见龙嬴不语,便反问道:“龙嬴,你方才说有办法补齐三生琴弦,究竟是何办法会让你如此胸有成竹?” 龙嬴闻言思虑片刻,缓缓道:“刑天之血,可为三生琴弦!” 隶天闻言一怔,追问道:“什么?刑天之血,你是说段氏一族的血脉吗?可是据我所知,段氏一族早已被我蔑天教剿灭,你又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刑天之血呢?” 龙嬴淡淡一笑,低声道:“前辈有所不知,不消多时,地覆尊使便会带一名青年人回来,而这青年人,便是世间仅存的段氏后裔了!” 段氏一族竟是还有人活在这世间吗? 隶天见龙嬴不似在夸口,也便缓缓点头道:“若是真有办法补齐三生琴自是好事,只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不知教主可否赐教?” 龙嬴闻言淡淡一笑,拱手道:“不敢,前辈尽管问便是,龙嬴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隶天思虑片刻,缓缓道:“教主方才提到了一个人,名唤枯心,我暗自思忖了良久,却始终想不到我南疆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人物,而他竟然通晓我蔑天教不传之秘法,此人必定与我蔑天教有莫大的渊源,不知教主可还记得他的体貌特征,我怀疑这枯心是化用了枯心之名,实则是隐藏身份罢了。” 龙嬴闻言亦是眉头一皱,缓缓道:“这个,我也记得太清了,那枯心前辈总是一袭黑衣,面目也被掩的严严实实,晚辈也实在辨别不出他是否与我蔑天教有关,只是与段氏一族一战,教中的长老护法们死伤惨重,现如今多半已然不在人世。更奇怪的是,十数年前,也就是我蔑天教与段氏一族开战之前,枯心前辈便莫名失踪。而且枯心失踪之后,三生琴也跟着失踪了一段时间,我当时还想,会不会与枯心有关,只是他并非我蔑天教中人,而三生琴又日日供奉于幻冥堂中,断然不会被轻易盗取,故而我只将此事告知了地覆尊使托他代我搜寻。却不想没过多久三生琴便又失而复得,此事也便被我压了下来,日子久了,我也便没有再在意过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对峙(三) 第一百四十六章对峙(三) 隶天闻言却是陷入了沉思,毕竟三生琴非同小可,为何会无故失踪,那枯心又会不会是另有图谋才蓄意接近龙嬴的,这一切都是迷雾重重,只是自己冥冥中预感到,枯心,必定是蔑天教中人,或是与蔑天教息息相关之人才是。 见隶天亦是满面愁云,龙嬴轻咳一声,缓缓道:“前辈,眼下还不是追究枯心的时候,八大门派这几日便会大军压境,鹰长老虽然道行不低,但单凭他一人之力,很难抵御住中土修真人大举进入南疆,晚辈恳请前辈亲赴南疆边陲,带领弟子们抵挡住外敌来犯,晚辈一旦修复三生琴,必会第一时间赶往驰援,到时候管叫他们有来无回,尽数葬身于我南疆。” 隶天闻言朗声笑道:“我身为蔑天教尊使,职责所在便是护教,如今南疆局势岌岌可危,我自然不能再坐视不理,这些年来我闭关苦修,不问世事,教中重担尽数落在了教主与地覆老弟身上,想来亦是颇为惭愧,如今我蔑天教遭逢劫难,隶天自然要首当其冲,让那群中土人见识见识我蔑天教之力!” 龙嬴连忙拱手拜道:“尊使愿解燃眉之急,实乃我蔑天教之大幸,有尊使在,再合我与地覆尊使之力,总有一天,那中土富饶之地,必属我南疆魔族族众。我辈在这南疆密林中早已生活了千百年之久,也该是时候让孩子们不必在这湿热的丛林中艰难度日了。” 隶天闻言亦是陷入了沉思,祖祖辈辈的魔族人,都是生活在这南疆密林之中,虽说段氏一族与蔑天教都曾盛极一时,但各方领袖都是再想着如何一统南疆,为王为尊。没想到龙嬴竟会想到如此层面,当真是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啊。 隶天长叹一声,朗声笑道:“妄我活了百年,竟是不及教主你万一啊,也罢,就算是为了我魔族的后生们,这边陲一趟,我亦是走定了。教主你可安心在此炼化三生琴,有我隶天在,管教那些中土杂种们入不了我南疆半步!” 龙嬴亦是大笑道:“哈哈,好!好!有前辈在,我南疆可保无虞,尊使可传我口谕,南疆蔑天教教众尽归尊使所统,晚辈拜送尊使。” 隶天亦是拱手一拜,化作一道毫光而去,直奔南疆边陲而去。 南疆边陲,昔日镇。 墨沧鳞与司徒寂站立于城楼之上,望着对面一片幽暗的密林,墨沧鳞和声道:“司徒师兄,明日各位前辈们便会赶来,今晚是我们许是我们在中土待得最后一夜了啊。” 司徒寂闻言幽幽道:“也不尽然,我看那蔑天教的贼人们断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我们进入南疆。” “噢?难道司徒师兄有何发现不成?”墨沧鳞问道。 司徒寂微微摇头道:“也谈不上什么发现,只是暗自觉得那片密林中人头攒动,似是集结了不少人的样子,我总觉得,我们早已被蔑天教的人盯上了。” 墨沧鳞闻言一怔,缓缓道:“这,司徒师兄何以见得,我们还半步未入南疆,而且这昔日镇早已荒废许久,他们怎会注意到此处,而且现如今段木涯段师弟正在南疆腹地,我想他们若是发现,也应该是发现了段师弟一行才是啊。” “直觉,不过是直觉而已,不必太过在意。”司徒寂低声说罢,便不再多言。 墨沧鳞心道:明日便是大举进入南疆之时,司徒师兄此时察觉到蔑天教可能盯上自己一行,那会不会... “司徒师兄,快回城去通知各位师兄弟们,小心夜袭!”墨沧鳞突然喝道,却是让司徒寂一惊。 司徒寂沉吟片刻,正色道:“不错,此处凶险,谨慎为先,你负责城东,我负责城西,大家今夜轮流守夜,以备魔族妖人偷袭!” 墨沧鳞点头示意,便向城东飞去,司徒寂也不再做停留,亦是向城西而行。 夜袭,难道蔑天教真的会先发制人吗? 南疆山寨,乌铎。 鹰云翼带领着一众蔑天教弟子已经驻扎在此处,这乌铎寨虽说不大,但位置极为隐蔽,就在从前南疆屏障处不出几里便是,而且距离中土的昔日镇亦是只有一炷香的路程,可谓监视中土修真人的绝佳地点。 鹰云翼清点了一下此番随自己前来的弟子与其他驻守在此处的蔑天教教众,加上自己刚好百人,而这里的民众也早就被告知避难去了,故而若是修真人大局进犯,第一时间,也只是一百人可以应战了。 鹰云翼心道:现如今昔日镇处还未尝有动静,说明那群修真人还没有打算攻入南疆,虽说又百人之众,但尽是些蔑天教普通弟子,也着实抵挡不了多久,虽说教主以传令下去,各部教众尽数前来乌铎增援,但寻常弟子要赶来,起码要花费两天时间,其余几位长老护法都还有要务在身,能前来增援的亦是少之又少,教主所说的强援,究竟会是谁?他,又会何时才能赶来呢? 见鹰云翼心事重重,一位身材纤细的,面带桃花的女子站了出来,她便是鹰云翼的大弟子,楚茗。见师傅愁眉不展,楚茗便拱手道:“师傅,弟子有一策,不知当不当讲。” 鹰云翼缓缓点头道:“茗儿但说无妨。” 楚茗诡秘一笑,幽幽道:“我见那昔日镇灯火稀疏,那群中土人必定还未集结完毕,而且这偌大个城楼之上,竟是连个守卫都不见,那群人也定然觉得我们并未发现他们的行踪,既然他们如此松懈,我们何不先发制人,送他们一份夜宴呢?” 鹰云翼闻言沉吟片刻,缓缓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发制人,趁他们守备松懈,今夜便夜袭昔日镇?” 楚茗拱手道:“不错,徒儿就是此意,不知师傅意下如何?” 鹰云翼心道:夜袭虽是出其不意,但对方实力尚未可知,如若贸然出击,出了什么闪失,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毫无阻拦的进入南疆了吗?不行,此计虽好,但并非万全,还是待教主所说的强援到来再做打算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对峙(四) 第一百四十六章对峙(四) 见鹰云翼沉思不语,楚茗追问道:“师傅,你可是在担心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这南疆屏障无人驻守?” 鹰云翼见楚茗以考虑到了这一点,便缓缓点头道:“不错,教主只是吩咐我誓死守住此处,不让中土人踏进我南疆半步,以现在的人手看来,单单是驻守就已经困难重重了,若是再分兵偷袭,万一不成功,岂不是自断一臂吗?” 楚茗闻言苦笑一声,狠狠道:“师傅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带着几位师弟前往那昔日镇,趁其不备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至于我们嘛,早已做好了以身殉教的准备,这样一来,我们几个人少说也能换他们十几个人的狗命,经此一战,他们也必然不敢贸然行事,待到教主所言的强援一到,我南疆可保无虞。” 鹰云翼大手一挥,朗声道:“胡闹,为师虽受命于教主,但决计不会拿你们的性命开玩笑,这等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之法休要再提,我们就在乌铎静待其变,若是他们一旦大举来犯,我们便拼死一战就是了,你们先行下去休息吧,恶战一触即发,到时候别再腿上发软,为师可救不了你们!对了楚茗,你留一下,为师还有话要对你说。” 一众弟子闻言便各自退下,只剩下楚茗与鹰云翼二人,鹰云翼见众人已散,便缓缓道:“茗儿,今日你与为师在此守夜,寸步不能离开,明白了吗?” 楚茗见鹰云翼如此执着,只得缓缓点头道:“一切听师傅安排便是。” 是夜,昔日镇。 墨沧鳞与司徒寂已经严阵以待,以防蔑天教夜袭。 夜过二更,城楼之外还没有半点动静,墨沧鳞低声道:“司徒师兄,看样子,你我是多虑了啊。” 司徒寂闻言缓缓点头道:“也罢,虽说那密林从中好似人头攒动,不过亦有可能是残枝硕叶罢了,身处此处,就当是有备无患了吧。” 还不等司徒寂话音落下,两人便听得镇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惊疑之下,两人也只得疾行而去,却发现一众人将一赤发青年围得水泄不通,那赤发男子虽说年纪不大,但却内力充盈,一看便知是修真界的高手,只是此人到底是何身份,为何自己又从未谋面过呢? 见墨沧鳞与司徒寂归来,一众弟子连忙闪开了道路,只是那赤发男子身边还有几位玄火宫的弟子不肯离去,墨沧鳞看在眼里也觉得颇为奇怪,只得先拱手道:“这位前辈,不知是哪派的高人,晚辈墨沧鳞有礼了。” 那赤发男子淡淡一笑,手中折扇轻挥,墨沧鳞与司徒寂只觉得脚下生风,被生生逼退了七尺远,大惊之下,墨沧鳞不禁自语道:“这扇子,莫不是山河扇?” 那赤发男子大笑一声,朗声道:“吾乃玄火宫离炎,各位师侄莫惊。” 离炎?!传闻中玄火宫传功长老离炎早在百年前便闭关不出,各大门派的寻常弟子自然不知离炎出关的消息,墨沧鳞与司徒寂虽说当日也在落凤峡,但离炎出关之事并未支会他们二人,再加之离炎方一出关便紧随段木涯一行去了仙蓬屿,故而玄火宫的弟子知道离炎出关之事的人亦是少之又少,如今离炎忽然出现在南疆边陲,众人自然是满腹狐疑,毕竟见过离炎的人眼下都不在昔日镇,万一这人是蔑天教混进来的奸细,可就大事不秒了。 离炎见众人都是将信将疑,便朗声道:“也罢,我闭关百年,你们这群晚辈弟子不认得我也是应该,只是我手中的这把山河扇,你们总算该有所耳闻吧。” 说罢,离炎大喝一声,山河扇重重折落,只听得轰的一声,一头玄火应龙冲天而起,厉啸苍穹,此等威势,真可谓撼天动地,生生将二更天染成了白昼。 不远处乌铎寨外的山丘之上,鹰云翼与楚茗也亲眼目睹了这一盛况,两人亦是面面相觑,看来中土的高人真是神鬼莫测,只是怕合我部所有人之力,也只能勉力对抗这一头玄火应龙吧。想到此处,鹰云翼不禁轻叹道:“楚茗,看来那群中土人,是有强援赶到了啊。” 楚茗咽了咽口水,缓缓点头道:“师傅,这..这火龙着实可怖,难道这便是传闻中,中土玄火宫的焚天昧火法诀吗?” 鹰云翼面色一寒,缓缓道:“不错,看样子应该就是玄火宫的高手了,只是这等威势的玄火应龙,为师百年前也曾见识过啊。” 百年前?百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会让鹰云翼如此心有余悸。楚茗闻言一怔,反问道:“师傅,你说百年前便见过这等玄火应龙,只是百年前南疆屏障还在,莫不是你曾经到过中土玄火宫吗?” 鹰云翼沉吟片刻,又是一声叹息,幽幽道:“此事,那就说来话长了啊。” 鹰云翼沉默良久,似是对那段往事仍然记忆犹新,一幕幕略过心头时,脸上的表情时而扬眉眴目,时而满面愁云。不禁缓缓道:“事情要从百年前,南疆屏障的一次松动说起,当时我蔑天教的教主不是龙嬴,而是前任教主闻人焕。” 闻人焕,这个名字似乎已经许久未曾有人提起,就连楚茗听了都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应道:“师傅,难道我南疆的屏障,百年前就曾松动过不成吗?” 鹰云翼闻言点头道:“不错,百年前闻人教主觉察到南疆屏障无故松动,故而亲自赶往南疆边陲探查,只是不想屏障松动的原因竟是被外力所迫,而那股外力,却又似乎是一种仙家道法。虽说中土人闯入南疆之事偶有发生,只不过能撼动整个南疆屏障的情况,亦是第一次发生,闻人教主见兹事体大,便立即召集了隶天与地覆两位尊使前往探查,只是一番巡查之后,竟然毫无所获,这法阵似乎极为隐蔽,竟是连教主都无法觉察,三人合计过后,也只得先行折回幻冥堂。”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五圣(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五圣(上) 鹰云翼回忆起那段往事,似是颇为惆怅,沉吟片刻,继续道:“再加之当时段氏一族在南疆的势力也是非同小可,他们的首领自然也发现了这一问题,教主思虑过后,便加派了许多教众在南疆边陲处巡逻,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就在教主与两位尊使均不在幻冥堂时,异变陡升,好端端的蔑天教总坛竟是闯入了五个中土人士,他们各执奇宝,气宇非凡,寻常弟子根本抵挡不住他们的一招半式便被重伤,当时还是供奉的我,便亲眼见识过了他们的厉害。” “什么?!师傅言下之意,是说那中土修真人竟是进到过我蔑天教总坛吗?”楚茗自然不敢相信鹰云翼所言,心中最为神圣的幻冥堂竟也被中土人入侵过,这奇耻大辱怎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接受的。 见楚茗如此大惊失色,鹰云翼也只是苦笑一声,缓缓道:“事发突然,我们虽人多势众,但亦是群龙无首,那几人又均是中土的绝顶高手,虽说留在总坛的教众们奋力抵御,但还是不到半个时辰便被那五人杀的丢盔弃甲,你师公,亦是死在了领头之人的剑下。一时间,我教上下闻风丧胆,我亦如丧家之犬一般随众人四散奔逃,现在想来,依旧是颜面扫地啊。” 楚茗闻言亦是一声轻叹,拱手道:“师傅舍身护教,不过技不如人,又何耻之有?” 鹰云翼冷哼一声,狠狠道:“可恨那五人死在了我蔑天教禁地,如若不然,我定要让他们剥皮抽筋,死无葬身之地!” 楚茗闻言一怔,反问道:“死?他们竟是死在了我教的禁地,难不成,是幻冥泉吗?” 鹰云翼缓缓点头道:“不错,那五人都是葬身在了幻冥泉畔。” 楚茗追问道:“那..是我教的哪位前辈将那五个贼人击毙的?” 鹰云翼缓缓道:“这个,自然是前教主了,只是,个中曲折,也实非你所能想象的啊。” 楚茗断然没有想到蔑天教之前竟是还发生过如此大的变故,而教中禁地,竟也被外人闯入过,只是单单是南疆屏障松动而已,那五人又是如何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总坛的呢。 见楚茗若有所思的模样,鹰云翼缓缓道:“茗儿,你可是在想那五人是如何寻到我蔑天教总坛的?” 楚茗闻言点头道:“师傅明鉴,徒儿实不知为何那五个贼人偏偏在教主与两位尊使不在总坛时闯入,他们显然是为了幻冥泉而来,又是谁,将我教机密泄露给了中土人?” 鹰云翼道:“据当日幸存的师兄弟们回忆,当时那五人似是穿行而来,而并非从总坛外杀来,故而才会导致大家一时乱了手脚,被他们轻易便瓦解了我们的防御。现在在回想起来,他们既然是穿行而来,而那时南疆屏障又恰好被一股法阵撼动,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就不难想到这五人,定是被那法阵传送进了我蔑天教总坛,而并非是有意为之。只不过恰巧他们穿行到达之时,发现了他们所在之地竟是我魔族聚集之地,他们定然是为了自保才大打出手,结果才发现,我们口中所谓的禁地,原来就是他们要寻觅的幻冥泉,故而更是士气大振,一举杀入了禁地之中。” 楚茗虽说还有不少疑问,但也只得问道:“那..究竟在禁地之中发生了什么,会让这五个神通广大的贼人尽皆殒命,难不成教主他?” 鹰云翼轻叹一声,缓缓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教主赶回总坛时,发现我们死的死伤的伤,狼狈不堪,随即便带领两位尊使追进了禁地,不料,眼前的一幕竟是让教主与尊使们都大吃一惊,那五人,不知为何竟是互相厮杀起来。而且据说他们当时双目猩红,青筋炸露,比起入了心魔上身的魔族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互相厮杀?五个中土人竟是在蔑天教的禁地变作了狂魔一般人性泯灭,到底是何原因,会让好端端的五个人变作了这般模样。 见楚茗不语,鹰云翼便继续道:“当教主与两位尊使反应过来时,那五人之中,已经有四人殒命,只剩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只是那人行动迅捷,力能开山,实在没有了寻常人类的样子,教主与两位尊使合力想要将他封印在我蔑天教的秘阵陨星寂月中,却不想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被那人挣脱了出来。不仅如此,那疯子竟然还空手将寂月轮夺了过去,重创了地覆尊使。闻人教主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叫隶天尊使将地覆尊使护送出了禁地,之后的事,我想你也应该能猜得到了。” 楚茗闻言缓缓点头道:“我想,定然是闻人教主他一命换一命,与那贼人同归于尽了吧。” 鹰云翼缓缓点头道:“不错,再等地覆尊使折回幻冥泉时,却发现教主与那疯子已然双双殒命,而隶天尊使则是蓦然呆立,沉默不语。自那以后,隶天尊使便闭关不出,时至今日,我们也再没见过他一眼了。” “云翼,你方才讲的,是有多少年没见过我了?” 正是鹰云翼与楚茗交谈之时,一个浑厚的声音竟像是直接印入了耳朵一般传进了鹰云翼的耳中。本是面如止水的鹰云翼忽然间嗔目结舌,一言不发。 楚茗见鹰云翼如此模样,还以为是师傅受了暗算,连忙大喝道:“谁?是谁在作怪?” 还不等楚茗话音落下,那声音却又印入了楚茗耳中道:“小丫头,我在与你师傅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 鹰云翼似乎也听到了此言,连忙训斥道:“楚茗不得无礼,这..这声音是,是隶天尊使啊!百年了,您终于肯出关了啊!” 鹰云翼话音刚落,只见身旁一道黑影闪过,在等鹰云翼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然被牢牢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半分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五圣(中) 第一百四十七章五圣(中) 鹰云翼的道行楚茗自是心中有数,今日却见得师傅如此狼狈,还不到一招半式便被来人擒住,当即拱手拜道:“不知是尊使驾临,楚茗竟口出狂言,当真罪该万死。” 那黑影缓缓闪现在楚茗面前,果真是隶天不假,只是隶天不知为何,又变回了垂垂老矣的模样,若是远看过去,还真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呢。 隶天见鹰云翼还是一脸错愕的模样,冷哼一声,幽幽道:“哼,还是老样子,看来百年来你小子也没什么长进,龙嬴居然放心让你前来驻守南疆边陲,他还真是大胆啊。” 鹰云翼虽是七尺男儿,但被隶天一番数落之后还是没有丝毫怨言,只是正色道:“尊使教训的是,这些年来属下疏于修行,望尊使恕罪。” 隶天大手一挥,狠狠道:“罢了,我不在的时日看来你们真是被龙嬴那小子给惯坏了,如今大敌当前才想起疏于修习,还有个屁用。” 情急之下,鹰云翼拜倒在地,只是这拜倒在地才发现,原来隶天不过是解开了自己的束缚。鹰云翼暗叹隶天道行深不可测之时,也只得缓缓道:“属下无能,既然尊使到此,那前方的一切事宜便都交由尊使来决策,属下必定赴汤蹈火,甘为马前卒。” 隶天见鹰云翼倒也恳切,便幽幽道:“堂堂七尺男儿还不起来说话,我又不是教主,何必行此大礼,让你这小徒儿看在眼里,你这个做师傅的威严何在?” 鹰云翼闻言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尊使您来的正好,方才我与楚茗在此守夜,却见那昔日镇中一条玄火应龙冲天而起,此等威势远非我辈所能匹敌,幸好有尊使驾临,明日我便将尊使驾临的事告知弟子们,到时候大家一定士气大振,任他中土人人多势众,我们也不逊他们分毫。” 隶天冷笑一声,幽幽道:“那火龙吗?能有如此威势也当真是出乎我预料了,我猜施术之人必有中土神兵,山河扇在手。所谓风助火势,火浪滔天,可是百年前都没能见到的奇景,没想到,我梦寐以求的对手就在对面那小镇之中,好得很,好得很啊!” 楚茗闻言心道:梦寐以求的对手,看来隶天尊使对昔日镇上那不知名的中土高手极为期待,只是隶天口中的山河扇乃是中土至宝,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还有,虽说隶天尊使贵为我蔑天教三大尊使之一,但他未免对教主也太不尊敬了,一口一个龙嬴叫着,若是让教主知道,那还得了。 隶天好似看穿了楚茗所想的一般,冷哼一声,幽幽道:“小丫头,老夫我活了有三百年了,不要说龙嬴,就连闻人老弟我也从不客气,你可还有异议?” 楚茗自是被隶天吓了一跳,这满面迟暮的老者竟还有读心的异能不成,为何会对自己的想法如此了若指掌。 鹰云翼闻言亦是尴尬一笑,和声道:“尊使一向不拘小节,而教主又是何等度量,他自然也不会在意的。” 隶天缓缓点头道:“不错,龙嬴那小子当真是沉稳的很,我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还算是个胸无城府的愣头青呢,不过没想到啊,现在连我竟也有些看不透他了。不过地覆也是,居然花费了五十余年才寻到了现任教主,真不知我闭关后他都做了些什么。” 鹰云翼见隶天有疑,连忙拱手道:“那日教主以身殉教,尊使您又决意闭关不出,地覆尊使虽说身带重伤,却也只能独立撑起教中大局,我们本有意立地覆尊使为新任教主,可他怎么也不肯,还说一日为我教尊使,则终生不渝。直到有一天,尊使他不知从何处带回了一位青年,便是现任教主,龙嬴了。” 隶天冷哼一声,缓缓道:“这些话,那小子都已经与我讲过了,到时你们二人,方才又听你讲起了百年前的那场变故,怎么,趁我不在又在编排我些什么啊?” 鹰云翼闻言连忙拜道:“属下岂敢,不过是据说而述罢了。” 隶天又是冷哼一声,朗声道:“既然你们这么有兴致,那我便与你们讲讲当年杀入了我蔑天教总坛的那五人的来路吧。” 楚茗没料到隶天会亲自与自己讲起那段往事,连忙和声道:“弟子洗耳恭听。” 隶天深吸了一口气,双目微阖,幽幽道:“那五人,乃是中土修真门派玄火宫的五位绝顶高手,中土人称其为玄天五圣,既然号称五圣,那他们自然必有过人之处。就从当日他们相互厮杀的情况来看,五人个个道行高深,均不在我与地覆之下,尤其是为首的那须发尽白的老者,更是有如天神降世,令人望而生畏。若是此五人联合出手,我想我蔑天教上下,恐怕也找不出一个能和他们应战的人啊。” 隶天话音刚落,楚茗便不禁追问道:“既然他们有如此道行,却又为何会忽然失去理智,开始互相厮杀的呢?” 隶天沉吟片刻,缓缓道:“我想,他们定然是误饮了幻冥泉水才会如此罢。” 鹰云翼与楚茗闻言均是周身大震,幻冥泉乃是蔑天教镇教之宝,相传泉水中藏着不世出的惊天绝密,为何..那玄天五圣却又为何会饮下了这幻冥泉水呢? 鹰云翼似是对玄天五圣饮下幻冥泉水之事极为介怀,狠狠道:“这五个贼厮,不仅害了我蔑天教这么多师兄弟,竟然还敢偷饮我教幻冥泉圣水,当真是死有余辜!” 楚茗则倒是颇感疑惑,毕竟南疆也从未有过饮下这幻冥泉水便会如何的传闻,这些远道而来的中土人,为何会忽然兴起,喝下了幻冥泉水呢?思虑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尊使,恕属下冒昧,属下实不知那五人为何会饮下幻冥泉水,难道,幻冥泉水中当真有什么神鬼不测之力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五圣(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五圣(下) 没想到隶天闻言亦是面露难色,缓缓摇头道:“这..幻冥泉水恐怕并无此等功效,我蔑天教古籍中有载,幻冥泉水倒是可以洗练魔血,也难怪那五人饮下了泉水之后便就入魔了,只是他们为何会忽然饮水,我亦是猜的七七八八。那幻冥泉处,实则是个硕大的迷阵,就连闻人老弟此等道行的魔族高手尚不能待在幻冥泉畔太久,更不要提那些初来乍到的中土人了,在幻冥泉畔,似乎会有什么莫名的吸引力让你身不由己的被其所制,故而他们忽然饮下幻冥泉水,也大概是被心魔所惑,身不由己了吧。” 楚茗闻言不禁轻叹一声,自语道:“难怪幻冥泉自古便是我蔑天教的禁地,原来它果真有如此魔力,竟是连中土的绝顶高手也不能逃其所制啊。” 隶天见楚茗有此慨叹,亦是缓缓道:“不错,自古以来,能到幻冥泉畔参悟的也只是历代教主与历代尊使,只不过还从未有人悟出过什么门道,只不过我听地覆说,龙嬴那小子似乎一直在幻冥泉畔修行,如此看来,他的道行,怕是已经突破了化魔境了吧。” 化魔境,乃是蔑天教幻冥幽经的最高境,只有历代教主可以参悟,而自古至今,能触到化魔境的教主都是少之又少,没想到现任教主龙嬴竟是一举跨过了化魔境,这大战当前,鹰云翼与楚茗听了,心里更是愈发的有底了。 隶天见两人满心欢喜的样子,微微一笑,缓缓道:“我倒是纳闷儿的很,为何龙嬴的道行会精进的如此之快,虽说他天纵奇才,根骨奇佳,但也不至于才五十年的时间便能冲破化魔境修道大成,此行来的匆忙,我与没有多问,你们可知,这些年来龙嬴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吗?” 鹰云翼见隶天反问,亦是回忆起近五十年来龙嬴的变化,不禁叹道:“这些年来,教主他着实有过不少际遇,先是被一位不知名的魔族前辈指点过,而后又带领我蔑天教灭了段氏一族,只不过..只不过教主夫人不幸罹世,自那以后,教主他便性情大变,杀伐之心不再,就连为人处事也温和了许多,想来也有十几载了,我猜教主之所以道行猛进,也可能是至亲罹难所制吧。” 隶天闻言心道:高人指点,妻子罹难,大破段氏一族,一统南疆。龙嬴这些年来,果真是际遇颇多啊。 南疆幻冥泉 龙嬴伫立泉畔,轻叹一声,自语道:“闻人前辈,虽说晚辈与您未曾谋面,但你我早在梦中神交已久。近日来晚辈常于梦中闻前辈之训,今日特来凭悼,还望前辈在天之灵能保佑我蔑天教渡过此番劫难,龙嬴虽万死亦不悔。” 幻冥泉水清如许,了却人世万古愁。 龙嬴望着幻冥泉水不禁怔怔出神,自己将幻冥泉水私自给慕容紫苑饮下,本以为她会变作当日地覆口中所说的那五个中土高手一般癫狂,为何她竟会破茧成蝶,不仅化干了所有人血,而且忽然间遁入魔道,道行大成,难道这幻冥泉水当真是因人而异吗?自己眼中 的幻冥泉,是否又与他人不同呢? 正是龙嬴思忖之时,忽然幻冥堂内传来急报呼声,虽说扰了寻根究底的兴致,但眼下局势紧急,龙嬴也只得急忙赶往幻冥堂而去了。 刚一步入大殿,龙嬴便瞧见那传信的小弟子常平气喘吁吁,似乎颇为焦急,便和声道:“常平,是何方传来的消息,你且慢慢道来。” 常平见是龙嬴现身,连忙拱手拜道:“教..教主,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龙嬴闻言心头一紧,心道:看常平的样子,定然是有一方出了问题,该不会是边陲处那群中土人已经大举进攻我南疆了吧。 常平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教主,方才地覆尊使密报刚刚传来,说是乱石岗情况有变,一个名唤乐笙的玄火宫高手忽然出现,本来顺利的捉捕行动陡升异变,而紫骁尊使处依然音讯全无,雨蝶师姐她亦是杳无音讯,看来也遇到了些麻烦,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龙嬴闻言一怔,心道:乐笙?乐笙竟会秘密潜入南疆,自己居然丝毫没有觉察,看来是自己疏忽大意了啊。但见这常平倒是心急的要命,便缓缓摆手道:“不急,地覆尊使既然还能传密报回来,就说明他对付乐笙还绰绰有余,再加上琼月前辈在,他们倒是不会落得下风。只是蝶儿那里,我着实是有些担忧,这丫头自从入了中土之后便如龙游大海一般,尤其是近几个月来,行动愈发反常,本来她做事果决,虽然年纪小些,但却从无现在这般犹犹豫豫过,难道,真的是在中土发生了什么事,被牵绊住了吗?” 常平闻言一拍脑门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急道:“教主,属下..属下想起来了,紫骁尊使曾传讯回来说,雨蝶师姐她..她好像为了保护身边的一个中土男子,与他联手击杀了尊使手下的干将田痕,自那以后紫骁尊使便再无音讯传回,难不成?” 龙嬴大袖一挥,厉声道:“怎么!你是在怀疑蝶儿吗?!” 龙嬴这一怒着实是惊得常平胆战心惊,连忙拜倒在地,涩声道:“属下不敢,是属下多嘴了,教主息怒,教主息怒啊。” 龙嬴也自知失态,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常平退下。见常平踉踉跄跄的跑出幻冥堂,龙嬴亦是心头暗疑,难道真的一般如常平所言,蝶儿她,是被那个名叫戊心的人绊住了心神吗? 南疆,乱石岗。 戮天戟凌空斩下,又是被魔影险险避开,也不知戊心与魔影已经缠斗了多久,只是乱石岗毕竟是在南疆,魔影边战边走,真元倒是耗费的不多,反观戊心却是面色愈发惨白,看来已然消耗了不少体力了才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难(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两难(上) 蝶儿看在眼中亦是焦急万分,若是公然的帮助戊心,魔影必然生疑,到时候情况便会超出自己掌控,可若自己不是频频对戊心施以援手,恐怕戊心早已为魔影所伤了,两难之下,蝶儿亦是愈发焦虑,自己应该何去何从,是继续帮助戊心对付魔影,还是反戈一击,与魔影一起将戊心制住,再去抓捕段木涯才是啊? 正是蝶儿犹豫之际,魔影忽然间掷出一只青色蜘蛛,直扑戊心而去,戊心没料到魔影还有暗器伤人,冷不防便被那蜘蛛叮了一口,蝶儿见状连忙朗声喝道:“死木头,快快到我身后了,千万不要再动用真元了,快!” 戊心见蝶儿焦急万分,自知这蜘蛛必定另有玄机,只得先行退到蝶儿身后,低声道:“蝶儿,这蜘蛛是和来路,为何要我勿动真元?” 蝶儿秀眉紧蹙,缓缓道:“这蜘蛛乃是南疆奇毒离魂,中了此毒者,若是妄动真元,一个时辰内必会毒发,到时候这毒性会游走全身,化去你体内的精魂,再过不到一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无药可医。” 戊心闻言冷哼一声,狠狠道:“哼,这世间竟是还有此等邪物,果真是魔族妖人,好不要脸。” 蝶儿也只得苦笑一声,和声道:“死木头,你先别呈口舌之快,我这儿有瓶丹药,可抑制百毒,你可先行服下,只是半个时辰之内切勿运功疗伤,也不可调息,切记。” 魔影本以为此招便可制住戊心,却没想到蝶儿会替戊心拿出蔑天教圣药天清丹来医治,不禁心头再生疑虑,暗自心道:不对,从方才开始龙雨蝶便一直暗中保护着那小子,害得老子我险险被那小子所伤不说,竟是只能且战且退,好生丢脸,难道说,她..不,不可能,再怎么说她也是教主的女儿,怎么可能有了异心,难不成,是为了这小子吗? 蝶儿见魔影已经起了疑心,自己却也无从解释,毕竟现如今是非常时期,戊心中了魔影的暗算,无法再战。若是此时自己不能护着戊心,恐怕魔影定会趁机向戊心发难。而若是自己一味的袒护戊心,魔影自然便会明白自己的用意,到时候万一他向父亲通风报信,只怕自己都自身难保,更不要提身后的戊心了。 戊心见蝶儿面露难色,纠结万分,不禁问道:“怎么,是不是怕那贼人再有什么不耻的举动?” 蝶儿闻言一怔,缓缓摇头道:“不,我是在想,如何才能解决掉眼前的这个祸患。” “你有何计策?”戊心继续问道。 蝶儿心下一横,狠狠道:“既然事已至此,那也只能是丢车保帅,魔影的这条命,我要定了!” 只见蝶儿将戊心牢牢护在身后,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口中念念若有词。霎时间一只半人来大的七彩花蝶凭空而出。魔影看在眼中,心里也大概其有了结论,心道:看龙雨蝶的架势,怕是要置我于死地啊。早就听闻龙雨蝶的七彩花蝶之术独步南疆,乃是教主夫人的祖传秘术,周身真元化为七色,又辅以八门遁甲独留死门不开,可谓是将自身功力最大限度激发的秘法,可她..当真要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忤逆教主吗? 蝶儿见魔影一时间还是犹豫不决,轻喝一声,那七彩花蝶便向着魔影翩翩飞去。魔影见蝶儿已然出手,冷哼一声,自语道:“好个龙雨蝶,本还想与你联手立个大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为了这个中土小贼要取老子性命,也罢,反正伤了你龙嬴也饶不了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你之后我便自行逃命去了。” 说罢,魔影再次御起金锥准备御敌,只是蝶儿所施放的七彩花蝶似乎并不急于扑向魔影,而是不紧不慢的缓缓向魔影迫近。魔影虽然听过些七彩花蝶之术的传闻,但今日亦是第一次与龙雨蝶对垒,自然不敢冒进,只得按兵不动,静观花蝶动向。 蝶儿见魔影似乎有静观其变之意,诡秘一笑,忽然将落月伞祭出,魔影见是魔伞落月再度出山,竟是一时间忽略了正在向自己迫近的七彩花蝶。果不其然,那落月伞方一祭起,方才还不紧不慢的七彩花蝶却忽然间疾驰而下,眼见就要冲到了魔影面前。魔影见状暗叫不好,赶忙要退避其锋芒,却不想自己刚要后撤,才发现双脚已然被不知名的一股魔力牢牢锁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分毫了。 魔影轻啐一声,心道:不好,这七彩花蝶之术果真是南疆数一数二的禁锢之术,害的老子不知不觉又着了她的道,眼下只有先接下这招,再图后计了。 蝶儿见自己的计策得手,淡淡一笑,和声道:“戊心大哥,他方才敢伤你,我这便要他十倍奉还。” 戊心闻言一怔,缓缓道:“你..你方才也被他偷袭得手,可有大碍?” 蝶儿见戊心突然间如此关心起自己来,自是心头大悦,和声道:“不过是些小伤,不碍事的。”说罢,蝶儿莞尔一笑,御起落月向魔影飞去,蝶儿与那七彩花蝶宛若九天仙女落凡尘,一时间,戊心竟也是看的痴了。 魔影自然是没什么兴致欣赏眼前这番美景,毕竟这番美景,就是要取自己性命而来。只是眼下自己的行动被制,只得乖乖的停在原地,而蝶儿又是以灵动见长,无奈之下,也只得御起真元将自己护住。 蝶儿见魔影固守不出却也不急,轻挥落月,那半人来大的七彩花蝶瞬间爆裂,七道华光直照的魔影睁不开眼睛。待到魔影反应过来,那硕大的花蝶早已化为数以万计的小花蝶一齐向自己攻来。霎时间,魔影的四周被无数的花蝶掩了个结结实实,所谓遮天蔽日,也不过如此了。 魔影被死死的困在一片花蝶之中,心头大急,暗自骂道:好个龙雨蝶,仗着我有所顾忌,竟是如此狠辣,看来老子又要用那血戾之术逃生才是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难(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两难(下) 蝶儿见魔影以被花蝶困住,亦是得意万分,一时大意却也没能察觉到七彩花蝶中的异样。只见最内层的花蝶忽而变作赤红,竟是向外袭来,蝶儿见状大惊,连忙御起落月想要稳住那些异变的花蝶,却没想到片刻间那赤红似是会传染一般,将所有花蝶齐齐化为了凶猛的邪物,反向蝶儿打来。再看那被困住的魔影,面容憔悴,眼角还挂着几丝鲜血,一看便是用了什么大凶之术,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蝶儿亦是蔑天教中人,自然识得魔影的招数,一边击退着向自己飞来的血蝴蝶,一边自语道:“哼,好个魔影,竟是连戾血遁这种自损的禁术也用上了,看来要对付你,还要费些周章啊。” 魔影虽说元气大伤,但面对誓要取自己性命的龙雨蝶,自己也不敢露出丝毫疲态,只得冷笑一声,朗声道:“小姑娘,你想取老夫性命,还早得很啊。” 蝶儿方才打退变作血蝴蝶的花蝶,见魔影这般硬撑,亦是回击道:“不错,南疆戾血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阁下以周身血气催发此术,只怕是早已伤及了内脏,若是再拖个一两个时辰,恐怕不用我出手,阁下自己就要去见阎王了吧。” 魔影被蝶儿一激,心头更是盛怒,刚要破口大骂,却刚巧看到不远处的戊心,忽然间灵机一动,朗声道:“哈哈,好!好的很啊!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大小姐你的道行已经精进如斯,老夫就算把这条老命交代给你,也值了啊。” 见魔影突出此言,分明就是说给戊心听得,蝶儿顿时一阵心虚,呵斥道:“呸,什么多年未见,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今日本姑娘就是要取你性命,快快纳命来吧!” 魔影见蝶儿慌不择言,已然乱了阵脚,便继续道:“无妨,教主若是知道我死于大小姐的手上,倒也不会责骂你,只是可怜我魔影百年来为了我蔑天教出生入死,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龙雨蝶,算你狠,算你狠啊!” 戊心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本就对蝶儿起了疑心的他,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道:龙雨蝶,龙雨蝶,蝶儿若真是姓龙的话,岂不是..对了,方才魔影还一直唤她为大小姐,难道..难道她真的是龙嬴的女儿不成? 蝶儿自知魔影抓到了自己的命脉,无奈自己无法一击击杀魔影,只得喝道:“哼,你休要再造谣生事,你以为如此就能让本姑娘分神吗?笑话!接招吧。”说罢,蝶儿御起周身真元于落月伞之上,轻喝道:“魔影,再接我这招落月琼花!” 只见那落月伞上,几朵琼花暗暗隐现,一只只蝴蝶又在琼花中缓缓涌出,只不过无论是琼花还是蝴蝶,都还是那般不紧不慢,看似悠闲自得,实则是遍伏杀机。 魔影之前便吃过暗亏,但见蝶儿这绵里藏针的招式缓缓迫近,一时间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自己方才用了戾血遁逃生,已无再战之力来接下蝶儿此招,只是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魔影又实不想就此殒命,无奈之下,魔影也只得一声长叹,朗声笑道:“哈哈,没想到我魔影为了蔑天教鞠躬尽瘁,今日却要死在了大小姐你的手上,也罢也罢,老夫认命了!” 魔影话音未落,却见那些缓缓迫近自己的琼花与蝴蝶骤然消散,一股强劲的真力将自己的身体拖出了数尺远不说,自己方才损耗的真元也大有复原之势,大惊之下,魔影暮然回首,只见一头银发在自己身旁闪过,缓缓落定在了自己身边。 “爹!”蝶儿周身一震,不禁脱口而出。 魔影回身看去,却见这身旁之人果真是教主龙嬴,便连忙拜道:“教..教主,属下无能,劳教主费心了。” 龙嬴大手一挥,喝道:“蝶儿,你果真是想造反吗?!” 戊心见龙嬴满头银发,却是中气十足,方才的一喝连自己也不禁心中一怵,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直叫人喘不过气来,这..便是蔑天教的教主龙嬴了吗? 龙嬴见蝶儿不语,冷哼一声,厉声道:“蝶儿,为父问你,紫骁尊使手下的田痕可是死于你手?” 蝶儿闻言一怔,缓缓摇头道:“田痕师兄?女儿..女儿不曾见过田痕师兄啊。” 龙嬴见蝶儿百般推诿,更是心头盛怒,狠狠道:“紫骁传信与我,说你为了身后那小子竟是不惜残杀同门,起初我还以为紫骁她是有意诋毁于你,不过方才看来,若不是我遭到一步,只怕魔影也要折在你的手上,怎么?你还敢与我狡辩吗?” 紫骁?田痕?蝶儿本就是一头雾水,被龙嬴这么一说更是委屈的很,连忙辩解道:“爹,女儿自回了南疆,便从未再见过田痕师兄与紫骁尊使,何来弑杀同门一说啊。” 龙嬴见蝶儿还不认账,便反向魔影问道:“长老,你与蝶儿交手之前可有见过紫骁尊使?” 魔影见龙嬴发问,连忙拱手道:“属下确实见过尊使,只不过她让属下留在在此伏击,便未再出现过,只怕是已经在别处与那段木涯交上手了,至于田痕嘛,属下也确是未曾照面,看来也许是尊使错传了吧。” 戊心见龙嬴与魔影不知再商量什么,而蝶儿又是一人呆立于空,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个与自己朝夕相伴了这么久的女子,竟然是蔑天教教主之女,可她又偏偏为了自己不惜与魔影刀剑相向,只是眼下南疆的大魔头就在眼前,就算有蝶儿在,估计自己亦是凶多吉少,想到此处,戊心亦是惨然一笑,朗声道:“龙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的那些部下尽数是死于我手,早就听闻南疆蔑天教教主有通天之能,只是一直无从得见,既然今日有幸,那便让我见识见识阁下的道行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阿悠(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阿悠(上) 龙嬴见戊心面色惨白,看样子是中了魔影的道法,不禁轻蔑一笑,缓缓道:“蝶儿,你便是为了这小子要与爹作对吗?” 蝶儿闻言一怔,又见戊心似是要勉力御起戮天戟与龙嬴一战,连忙喝道:“死木头,你不要命了!快把戮天戟放下,我..我自然会给爹解释的。” 戊心苦笑一声,缓缓道:“噢?你果真是龙嬴之女,也罢也罢,在下何德何能,岂敢劳驾龙姑娘替我说情,我玄火宫与你蔑天教素有深仇大恨,既然你是大魔头之女,那我们自此恩断义绝,再动起手来,我便当你是仇敌一般,你亦不必与我留情,我随道行微浅,但决计不会让蔑天教中人卑躬屈膝!” 龙嬴闻言双手背负,朗声笑道:“哈哈,好一个恩断义绝,若不是蝶儿多次出手相助,你岂能活到今天,如此薄情之人,怎能配的上我龙嬴之女。” 戊心亦是冷哼一声,狠狠道:“呸,我玄火宫弟子誓与蔑天教不共戴天,事到如今,我也料定自己要殒身此处,龙姑娘对在下是有恩情,但亦多有利用,我与她也算是互不相欠,你休要再多言,要战便战吧。” 蝶儿见戊心如此绝情,自是心如刀绞,只是若戊心真的与父亲动起手来,又怎会有半分胜算,难道真的没有两全之法了吗? 龙嬴大手一挥,和声道:“魔影长老,这小子就交给你了,我若是出手杀了他,蝶儿必然不悦,长老意下如何?” 魔影闻言森森一笑,狠狠道:“属下遵命,既然教主要那小子性命,属下岂有不从之理。” 龙嬴微微点头道:“好,那全赖长老了。” 龙嬴话音刚落,魔影便向戊心疾驰而去,戊心大惊之下,也不避让,先是催动周身真元将毒气强压下去,而后御起戮天戟,冲天而起,与魔影杀将在了一起。 蝶儿看在眼中,心头更是焦急,戊心所中之毒并非寻常,一旦催动真元便会被猛毒反噬,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便会体力不支。眼下魔影招招夺命,似乎方才的伤势已然痊愈,再看龙嬴一脸笑意,定是暗中替魔影回复了真元,如此下去,戊心怕是撑不了许久了。 百般纠结之下,蝶儿亦是一声厉啸,御起落月伞便要向战团飞去,龙嬴见状怒喝一声,厉声道:“蝶儿,你想做什么!?” 蝶儿泪眼婆娑,银牙紧咬,涩声应道:“爹..女儿不孝,只是,只是女儿决计不会让戊心有分毫闪失,想要他的命,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龙嬴闻言更是怒火攻心,狠狠道:“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可还有我蔑天教,可还有我南疆各族百姓?” 噗通,蝶儿重重跪倒在地,涩声道:“爹,你若是能答应女儿,放戊心一条生路,女儿对天起誓,自今日起一心为我教大计鞠躬尽瘁,与戊心死生不复相见,如若爹爹不肯答应女儿,那女儿也只好与戊心一同赴那黄泉去了。” 龙嬴见蝶儿如此执着,竟是心头一紧,缓缓摇头道:“你..简直和阿悠一模一样,模样、性子,都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一般啊。” 蝶儿见龙嬴忽而转怒为忧,亦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父亲此时提及母亲,又是何意?蝶儿缓缓站起身来,涩声问道:“爹,您为何..为何突然说起娘来了?” 龙嬴轻叹一声,缓缓道:“蝶儿,你可知你娘临终前有何嘱托?” 蝶儿微微摇头道:“女儿不知,您从未与我再提起过娘的事,女儿自然无从得知。” 龙嬴缓缓点头道:“也罢,你也大了,有些事,是时候该对你有个交代了。” 蝶儿还从未听父亲提及过与母亲的往事,自然是十分好奇,只是另一边戊心正与魔影殊死一战,若是耽搁了时间,恐怕戊心难以支撑,两相权衡之下,蝶儿只得拱手道:“爹,你可不可以先让魔影长老放了戊心,他..他身上有伤,已然撑不了许久了,所以..” 龙嬴闻言冷哼一声,朗声喝道:“魔影,你且先收手吧。” 魔影本以为胜券在握,刚要取戊心性命,却听得龙嬴此时让自己收手,虽说大为光火,但碍于龙嬴教主之尊亦不敢不从,只得悻悻的撤回到龙嬴身后。而戊心又是经过一番苦战,只觉得浑身再无半分气力,双眼一黑,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之上。 蝶儿见戊心暂时无性命之忧,也便放下心来,只是戊心体内毒性已然发作,若是不及时医治,怕是还会危及性命,想到此处,蝶儿也只得硬着头皮道:“爹,戊心他体内还有残毒未清,你看能不能..” 龙嬴闻言眉头一皱,缓缓道:“休要在得寸进尺,我能饶他不死已是破了规矩,哪还能出手救他,你这便与我回幻冥堂去,闭门思过,五年不得外出,明白了吗?” 蝶儿见龙嬴不肯施救,急道:“爹!这里荒山野地,本就人迹罕至,若是留他自己在此处,不毒死也要饿死了,求您了,您就答应女儿这一次吧,女儿对我蔑天教列祖列宗起誓,与戊心死生不复再见,自愿闭关十年,寸步不出!” 龙嬴见蝶儿竟然会为了戊心自甘闭关十年,再加之爱女心切,实不忍蝶儿再添伤悲,只得大手一挥,缓缓道:“魔影,把解药扔到那小子身边,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还有蝶儿,记得你自己发的誓,这便随我回去吧。” 魔影虽说极不情愿,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装有解药的小瓶,掷到了戊心的身畔。 龙嬴见解药之事已了,便与魔影化作两道黑芒离去,蝶儿见戊心依旧昏迷不醒,还是担心他会对那瓶解药置之不理。思来想去,还是反身下去,将瓶中的解药喂进了戊心口中,想来戊心已无性命之忧,蝶儿却不禁潸然泪下,涩声道:“你自己要保重了死木头,此生再无相见时,来昔陌路莫相知。”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阿悠(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阿悠(下) 南疆,幻冥堂内室。 龙嬴与蝶儿相顾无言,只有那清冷的平台之上躺着的阿悠在提醒着两人,她已离开人世,十数年之久了。 “娘,孩儿..孩儿来看您了。”蝶儿望着一脸安详的阿悠,心中亦是五味杂陈,眼泪即将夺出眼眶却又被生生逼了回去。为何?为何自己就是不愿将眼泪滴下,难道这些年来,自己还是没能接受娘亲已经不在人世这个事实吗? 龙嬴见阿悠还是这般安详,不禁轻叹一声,苦笑道:“阿悠,蝶儿大了,有些事也不必再瞒着她,你说是吗?” 蝶儿轻轻的抚摸着阿悠还带有余温的纤手,似乎世间一切的温暖都及不上娘亲手中的这一丝丝余温。只是十数年来,自己都这能这般静静的看着,今日终于能有机会向父亲发问,龙雨蝶也便低声道:“爹,你终于肯告诉我了,娘她,究竟是..是如何变作这般模样的?” 龙嬴缓缓点头道:“这件事,还要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娘说起。当年我不过是个落魄不堪的无名小卒,脾气暴躁,四处为敌,以至于到后来四处为仇家追杀,食不果腹,直到有一天,我跌跌撞撞来到了总坛。彼时,我蔑天教还并非南疆独大,只是教规依旧森严,不肯让外人涉足半步。我早已饥寒交迫,只想着能找到一个安身之所暂且歇息片刻,谁承想我刚要开口请求,便被守卫赶了出来。正当我已绝望之时,忽然听到一位女子的声音,虽说声轻如水,但却字字刺入我耳中。她只是柔声道‘我见那位公子也非大奸大恶之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我看他不过是个落魄的苦人儿,就让他进来歇息片刻,喝口热汤水也好啊。’那守卫似乎对那女子十分尊敬,二话不说便将我让进了总坛,而那日,便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娘,阿悠。” 蝶儿闻言亦是会心一笑,和声道:“娘她..果然是菩萨心肠,若是换做我的话,恐怕不一定让爹爹你随意入内才是吧。” 龙嬴闻言也只是缓缓拍了拍蝶儿的脑袋,微微摇头道:“不,若是换做你,也会与你娘一般吧,你自幼便像你娘,哪怕是些花花草草也倍加珍视,只不过..只不过是爹,是爹把你变作了现在这样子的吧。” 蝶儿见龙嬴竟是面露疚意,也不知是对自己心存愧疚,还是恨他自己没能向答应娘的那般,照顾好自己。只是觉得眼前的父亲,与平日里大权在握的蔑天教教主大相径庭,也许这,才是一个真实的龙嬴吧。 龙嬴沉默半晌,缓缓道:“还记得我方一来到此地,也只有阿悠她一人每日送饭与我,偶尔与我谈天说地,倒也轻松。难得我慢慢卸下自己的防备,就在这总坛住了有数十日之久,奇怪的是,每天我也只能见到阿悠一人,虽说惬意,但日子久了,我也不免生疑,终于有一天,我再也忍不住,想要踏出居所,却不料自己已然被禁锢在了这一亩三分地中,无法脱身,大急之下,我只得在这无形的法阵之中乱走乱撞,直到阿悠将一个人带到了我的身边,那个人,最终也改变了我的命运。” 蝶儿闻言秀眉一蹙,缓缓问道:“那人,是谁?” 龙嬴双目微闭,似是回忆起了当初那番情景,自己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为何会被法阵困在了这里,也许,自己能来到这蔑天教总坛,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龙嬴苦笑一声,缓缓道:“那人,便是你的师傅,蔑天教尊使地覆。” “师..师傅,难道将爹引进我蔑天教的,是师傅他老人家吗?”蝶儿惊道。 龙嬴缓缓点头道:“不错,而且尊使他,亦是阿悠的父亲。” “什么!”蝶儿已然被龙嬴所言惊得说不出话来,师傅难道是自己的外公吗,可是为何,这么多年来他又为何只是甘心当自己的师傅而不与自己相认呢,难道说,这其中还另有说明隐情吗? 龙嬴见蝶儿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一连串突兀至极的事实,只得和声道:“对不起蝶儿,这些年来,是爹故意要尊使隐瞒自己身份的,他又何尝不想与你相认,只不过我担心你二人若是相认,他必定会对你提起有关你娘的往事,你听了,不过也是徒增伤悲罢了。” 蝶儿见龙嬴竟还能心如止水的将这番话说出口,当即怒上心头,喝道:“够了!这些年来你都对我做了什么!我长这么大来,你也不过就来见过我几面,好不容易外公陪在我身边,你竟然还如此狠心不要我们二人相认,这就是娘嘱托给你的吗?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躺在这儿的她吗!?” 龙嬴见蝶儿情绪如此激动,却也不急于辩白,只是握起阿悠的手指,自语道:“阿悠啊,你看,丫头大了果然如你所说,只是她恨我又如何,这些年来,我的所作所为不就是要被她记恨的吗。” 蝶儿见龙嬴忽然间自语起来,更是听得一头雾水,难道,这一切都是娘亲临终前安排好的吗,可是为何,为何娘亲要让爹故意疏远自己呢,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连最最记挂自己的娘亲,竟也设计起自己来了吗? 龙嬴拉着阿悠的玉指喃喃自语,只是说到动情之处,偶尔哽咽一声便又继续的说着,说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蝶儿都有些心酸不已,黯然落泪,毕竟眼前的两人正是自己的父母,一对从未对自己负过责任的父母。 龙嬴见身旁的蝶儿早已泪如雨下,便缓缓走到蝶儿身边,和声道:“蝶儿,爹爹我命犯天煞,至亲之人若是与我朝夕相处,必会折了阳寿,说不准还会平添什么无妄之灾。我自幼便成了孤儿,好不容易与你娘结为连理,可你娘她..她却也撒手人寰,她临走前,特意叮嘱我,以后把你交由尊使看护,就算是为了保护你吧,希望你不要为我所累,只求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即可。阿悠自然明白我的苦楚,可我们也别无他法,若要你太平,就必要割舍你我父女之情,我不让你与尊使相认,也是怕他会无意中与你说到些什么,到时候落得个功亏一篑,你要我该怎么面对泉下的阿悠啊。” 第一百五十章 遁逃(上) 第一百五十章遁逃(上) “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就这么一直瞒下去,不好吗?”龙雨蝶涩声道。 龙嬴闻言一怔,微微摇头道:“如今中土修真人士大举进犯我南疆,虽然南疆各部族尽数归附于我蔑天教,但实际战力不及我蔑天教两成,再加之那些贪生怕死的鼠辈,为父也从未指望过。也就是说,眼下便是我蔑天教一教之力来抗衡整个中土修真界,如此浩劫,与我魔族而言可谓是前所未见。当年我蔑天教与段氏一族纠葛不断,害得你娘亲身死,如今面对如此大难,我告诉你这些,便是要你想明白,为父并非是不想与你朝夕相处,抚养你长大成人,而是不能,也不敢。你与那戊心再这般纠缠下去,于你于我蔑天教都是极大的不利,你若是怪为父,大可把气撒在我身上,只是你要好好想清楚,那群中土修真人一旦入了我南疆境地,便免不了一场厮杀,到时候,你可是还要向今日帮助那戊心一般来斩杀我蔑天教大将!” 龙嬴的一番肺腑之言让龙雨蝶颇为动容,自己总以为父亲整日里忙于教务忽视了自己,只是没想到,原来是因为这般缘由才不得已疏远自己,再想到自己之前种种任性之举,又是一阵热泪涌出。 龙嬴见女儿哭的梨花带雨,心中自是十分不忍,便和声道:“蝶儿,你现在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只是眼下的情形,唯有我教上下一心方能化险为夷,若是你我父女二人再生了嫌隙,恐怕最终得利的便是那群中土人了。” 龙雨蝶闻言亦是心头一颤,这一路来,虽然无数次想过,一旦父亲与那中土修真人开战,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戊心,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是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自己丝毫没有向他解释的机会。似乎,此生也再无解释清楚的机会了。也不知戊心有没有转醒,也不知段木涯与温瑶曦现在情况如何,若是他二人也和戊心一般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说不定也会恨上这个骗了他们一路的蝶儿吧。 龙嬴见龙雨蝶一副沉思的模样,心中也明白自己的宝贝女儿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面带笑意的阿悠,自己又不忍心再去责怪这唯一的女儿,只得轻叹一声,带着龙雨蝶离开了幻冥堂。 龙雨蝶与龙嬴半晌无语,终究还是龙嬴率先开口道:“蝶儿,你且先留在这里,为父还有要事要做。” 龙雨蝶似是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龙嬴看在眼中亦是腾起一丝焦躁之情,只是眼下实在没有闲暇再去照顾龙雨蝶,轻叹一声,化作一道豪光而去。 龙雨蝶见龙嬴离去,低低自语道:“娘,你可曾后悔过嫁给父亲啊。” 清晨,乱石岗。 遍地的碎石和剑痕昭示着这里刚刚经历一场死斗。 地覆与琼月二人缓缓现身,只是二人均是狼狈不已,似乎是并未完成龙嬴交代的任务。 “尊使,段木涯与乐笙二人遁逃,你我现下该如何是好啊?”琼月道。 地覆亦是满面愁容,冷冷道:“没想到乐笙能以障眼之法骗过你我二人,是我大意了。” 琼月本以为自己对乐笙的道行极为了解,再加上南疆之地,焚天昧火法诀也发挥不出十成功效,待到龙嬴赶到一定能将二人制服。只是未曾想到,六年未见,乐笙的道行竟是又精进了不少。不仅如此,乐笙所施展的金蝉脱壳的障眼之法也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原来方才四人激斗一场,地覆与琼月想以寂月轮之力将乐笙与段木涯困住,等待龙嬴驰援。却没想到乐笙忽然用一招不知名的秘法金蝉脱壳,带着段木涯遁逃而去,如今中土修真人士大举进犯,想要再将二人追回,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密林深处。 乐笙席地而坐闭目调息,身边则是方才转醒的温瑶曦。 段木涯则是紧紧地握着一个绣着火纹的锦缎制成的袋子,怔怔出神。 半晌,乐笙缓缓站起身来,段木涯见乐笙起身,也赶忙迎上前去一步,只是港已迈出步子,却又退了回去,默默的低下了头。 “木涯,璇琦她...她的尸身你可是按照为师的嘱咐安置了?”乐笙话到一半忽然一顿,不过还是问出了口。 段木涯闻言又是把头压得更低,低声道:“弟子已遵照师傅旨意,将大师姐的尸身火化了,师傅,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姐!” 乐笙见段木涯紧紧的握着那绣有火纹的袋子,便知道了柳璇琦的骨灰必然就盛在其中,只是回想起往事种种,竟也一时间悲从中来,低声道:“你师姐为护你身死,就如当年莫卿舍身保护三生琴一般,没想到啊,为师又偿了一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啊。” 三十五年前,长风失踪,莫卿身死。 三十五年后,柳璇琦也殒命南疆。 如此人世大悲之事,饶是乐笙这般得道之人也无法参的透,看得破吧。 “罢了,一切因果皆因我起,若不是我错信奸人,又怎会害的徒弟们一个个落得如此下场。木涯,瑶曦,你二人速速赶到南疆边陲,那里有你们离炎师叔接应,为师还有些事情要做,有些账,要清算!”乐笙道。 温瑶曦闻言便明白了乐笙必定是想去找琼月报仇,只是碍于身份,又不能明劝,只得拱手道:“师叔,南疆虎狼之地,您与那两个贼人交手又耗损了不少修为,眼下,当真不是清算的时机啊!” 乐笙见温瑶曦出言相劝,却是凄然一笑,微微摆手道:“温师侄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这里离昔日镇已不足两日路程,这密林之中又无蔑天教势力。我早已在行进路上留下了我玄火宫特有的标记,也传信给了离炎师兄,你们一直向北行进可保万无一失,不出一日,便也会有人来接应你们。你二人速速去与大部队会合,待到此间事了,我自然会去寻你们。” 第一百五十章 遁逃(下) 第一百五十章遁逃(下) 说罢,乐笙大手一挥,化作一道华光而去,只留下温瑶曦与段木涯二人,相顾无言。 温瑶曦见段木涯神色黯然,心知柳璇琦之死对他打击太大,自己本有心安慰,只是想到慕容紫苑之事,心中的愧疚之情又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段木涯,只得长叹一声,再不多言。 “温...温师妹,你可还能御剑?” 段木涯的一声闻讯却是让温瑶曦如释重负一般,只是温瑶曦试图御起真元时确发现自己的内伤着实是太重,根本无法催动真元,更不要说是御剑而行了。 “不瞒师兄,我已然无法御剑。”温瑶曦低声道。 段木涯深知温瑶曦方才为了帮自己摆脱琼月的控制受了极重的内伤,虽然有师傅医治,但眼下也恢复不了这么快。只得是轻叹一声,低声道:“眼下危机四伏,虽然这密林中未曾发现蔑天教势力,但你我二人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待到把你送到昔日镇,我便折回来去寻戊心师兄和师傅,还有那个琼月!我一定让她血债血偿!” 段木涯声音中透出的冷峻之意让温瑶曦一时间也为之一怔,只觉得眼前的这个段木涯似乎与自己相熟的他,大有不同了。 虽说在南疆之地,段木涯的真元回复的极快,但方才与地覆、琼月二人一战过后,自己早已是强弩之末,再加上自己也是带伤之躯,御剑带着温瑶曦前行的速度自然就是慢了不少。 这一路之上,二人各怀心思,再无开口。段木涯脑海中不断地涌现出前日里的种种情景。为保自己而死的大师姐,骗了师傅半生的琼月,还有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控制了记忆的慕容紫苑。只是慕容紫苑并未对温瑶曦痛下杀手,这也说明她其实也是良心未泯才对。本想着此番秘密潜入南疆,能够查明自己的身世之谜,谁成想重重疑云尚未消散,却又平添了更多疑点,而且自己的冲动之举不仅毫无收获,反而害得他人身陷险境,虽说蔑天教贼人奸诈,但自己的鲁莽之举才是罪魁祸首吧。 段木涯越想越是愤懑,温瑶曦亦是愁眉不展,自从被慕容紫苑挑明了是自己将惑心散亲手交给了她之后,便觉得无颜再面对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毕竟若非自己心有怨愤,又怎会轻易为地覆控制,做出了这等不可挽回的错事。 两人就这般在这南疆密林中隐身遁逃,极力隐匿身形,生怕再被蔑天教的人察觉到行踪,本来一日即可到达的路程,二人足足走了三日之久,终于,再两人绕开了蔑天教驻扎在乌铎的最后的眼线之后,来到了昔日镇前。 昔日镇,清晨。 除了玄火宫离焰真人外,其余七大门派掌教悉数到场,此番各派精英尽出,也算得上是修真界千百年来的一桩盛事了。 为首的幽雨升、离炎、皇甫谦三人负手而立,在同各大派的先锋们交待着什么,恐怕要不了多久,大战便要触发了。 正是三人训话之际,忽然间仙蓬屿弟子闻天煜急匆匆的跑上前来,朗声道:“诸位前辈,玄火宫段木涯与温瑶曦正在昔日镇大门之外!”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一不是面露惊骇之色,那传闻中的玄火宫魔族弟子段木涯竟然在此时突然出现,除了道行高深德高望重的各派前辈以外,在场的弟子们无一不想一睹段木涯真容。 台上三人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只是窃窃私语了一番,便向昔日镇外走去,台下弟子见状虽然有心跟着前辈们去看一看段木涯到底是何模样,但无奈三位前辈并未发话,弟子们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站在原地等待。 昔日镇外。 段木涯搀扶着受伤的温瑶曦,等待着镇中的同道接应。虽说多半年前自己曾经到过这昔日镇,不过半年来由于久久无人居住,昔日镇也变得残破了许多。再加之当初自己在此地第一次入魔,这种种原由也使得段木涯对昔日镇隐隐有些抵触之情。 果不其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昔日镇城门大开,领头的乃是皇甫谦与幽雨升二人,二人身后跟着的则是其余五派的掌教和长老,却唯独不见玄火宫的弟子,还有师傅口中说的离炎师伯。 虽说玄火宫同门未有到场,但段木涯还有带着温瑶曦走到众人面前,合手道:“诸位前辈,晚辈玄火宫弟子段木涯。” 还不等段木涯把话说完,幽雨升便一声大喝,怒道:“果真是这卖师求荣的魔族妖孽,来人,快擒下了!” 幽雨升这一声怒喝说的段木涯目瞪口呆,身旁的温瑶曦亦是大惊失色,方要替段木涯辩解,却不想幽雨升身后忽然冒出了几个修真界的前辈高人,看衣着似乎是修罗涧和落花宫的人。那几人也不顾段木涯有伤在身,御起仙器便将段木涯网束在了结界之中。温瑶曦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却不料皇甫谦抢险一步,将温瑶曦拉到了身边。 “皇甫爷爷!你们为何如此!”温瑶曦急忙问道。 皇甫谦见温瑶曦一脸惊骇之色,也不多言,反身便将她带入了昔日镇中,只留下段木涯一人,独自面对着眼前的这些前辈。 虽说是在南疆边陲,但段木涯着实是损耗极大,突然被两大门派的仙家道法禁锢住,自然是无力抵抗,只是段木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成了幽雨升口中卖师求荣的叛徒?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私自闯入了南疆吗? 幽雨升见段木涯并无反抗之意,冷笑一声道:“好个魔族妖孽,竟然还敢再返回我等驻地,当真是自寻死路!” 段木涯虽心知这幽雨升对自己颇有成见,再加上今日又没有玄火宫弟子在场,自己无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无人能为自己佐证,只得朗声道:“幽师伯,弟子方才与蔑天教恶人血战而归,您却口口声声说弟子乃是卖师求荣的妖孽,这又是何意?”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众矢之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众矢之的 还不等幽雨升开口,一旁的星寒闪身上前,狠狠道:“哼!你这贼人,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同门师姐,竟然还帮着那魔族妖人暗地里害死了你师傅,现在又来跟我们装无辜,当真是无耻之极!” “你胡说!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我岂会害他!还有,我两日之前才与师傅分开,一路上都有温师妹作证,你休要诓我!”段木涯被星寒污蔑为欺师害友的恶人,也顾不得晚辈身份,大声喝道。 星寒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冷冷道:“现在乐笙师兄的尸身就在昔日镇中,而且分明是被焚天昧火法诀所伤,进入南疆之人,除了你与那温瑶曦、戊心三人,又有谁还会你玄火宫不外传的秘法!” 段木涯见几大门派的掌教对星寒所言都没有异议,此等大事若是星寒信口开河的话,其他掌教必定会出言呵止,只是眼下竟然无人站出来说话,也就是说,师傅他当真... 想到此处,段木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喝道:“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去见师傅!” 段木涯话音刚落,却见得幽雨升大手一挥,方才施展道法禁锢自己的长老们齐齐手中加力,那禁锢之法亦是威力大增。段木涯周身顿觉得如万箭穿心一般恶痛,本想御起真元抵挡,但无奈这道法强横如此,自己竟然连御起护体真元的劲力都使不出来。只见法阵之中,段木涯的眼角、口鼻中都渗出了血来,只听得一声惨呼,段木涯似是再也支撑不住,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黑暗中,段木涯缓缓醒来,这一年来自己一直断断续续的受着各种各样的伤势,自己的身体早已司空见惯。只是这幽暗的环境,潮湿的草垫,自己难道是身在牢房之中吗? 段木涯勉强的站起身来,向四周看去,果然自己是被扔在了囚牢之中,只是这囚牢十分残破,似乎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段木涯看着眼前的情形,在回想起自己晕倒之前幽雨升所说之言,怕是师傅也在南疆遭了蔑天教的毒手,心头一痛,低低自语道:“好你个段木涯,幼时克死双亲,现在又害得师傅师姐双双殒命,你可当真是个害人的妖孽啊!” 段木涯话音刚落,却听得一个声音幽幽而来:“哼,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么多年来我苦心经营,寻遍了中土也未能找到一个如此合适之人,却在行将放弃之际遇到了你。你说说看,这可是天意啊?” 阴影中,幽雨升缓缓现身,只是满面阴沉之色,哪里还有平日里一教执掌的正气。 段木涯与幽雨升二人隔着一道铁门相视而立,这幽暗的环境中,只有二人在此,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段木涯听了幽雨升方才的一段独白,心里多少明白了一些,幽雨升对自己有所企图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自己身陷囹圄也八成与他的设计脱不了干系。只是方才他口中的苦心经营又是何意,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段木涯满面疑惑的看着自己,幽雨升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朗声笑道:“哈哈,刑天,刑天之血,终于被我找到了!” 段木涯闻言一怔,心道:幽雨升乃是修罗涧掌教,怎会对我身上的刑天血脉感兴趣,难不成,他修罗涧的法诀还需要我这一身魔血来精炼才能有大成吗? 幽雨升也不顾段木涯怎样,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一百年了,老夫等了一百年,终于解开了开启修罗伏魔法阵的最后一个谜团,只要这刑天之血到手,你便可以重见天日了!” 修罗伏魔法阵! 即是伏魔法阵,又怎会需要魔族之血才能开启? 见幽雨升一副兀自癫狂的模样,段木涯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怒火,狠狠道:“幽掌教,我敬你是修真界的前辈,故而对你处处以礼相待,没想到,你竟然敢私自研习此等毒阵,若是被别派知晓,你修罗涧该如何在修真界立足?” “呸!一个魔族的妖孽也敢诋毁我修罗涧不世出的镇派之宝!”幽雨升竟是不顾长者之尊,狠狠的啐了段木涯一口。 段木涯见幽雨升已经毫无正道前辈的姿态,也便不再客气,朗声问道:“哼,我虽然入门未久,但深知仙家道法以修身为基,最忌讳的便是以精血为引,你方才所说的修罗伏魔阵既然还要用上古凶神刑天之血驱动,自然是邪魔外道之术。修罗涧千年大派,竟是这等藏污纳垢之所,当真为人所不齿!” 幽雨升闻言却是冷笑不止,幽幽道:“我就是邪魔外道,你又能奈我何?再者说,你这个欺师灭祖的恶贼,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害过师傅,师傅他定然是被蔑天教的恶贼所害,你休要再血口喷人!”段木涯喝道。 幽雨升见段木涯动怒,却是笑意不改,冷冷道:“噢?现在就连你玄火宫的弟子们都认为你是害死了乐笙的元凶,除了那不谙世事的温瑶曦,谁还会相信你的鬼话。” 如幽雨升所言,在此地的玄火宫弟子都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恩师乐笙,如此说来,那离炎师伯也必定听信了幽雨升的蛊惑。若非如此,又怎会迟迟没有露面与自己想见。 想到此处,段木涯喝道:“我要见离炎师伯,有些事我要与他当面言明!” 幽雨升似乎早就想到了段木涯会提出这个要求,诡秘一笑,幽幽道:“离炎是不会见你的,你害死了乐笙与柳璇琦此乃不争的事实,现下玄火宫上下对你都是弃之如履。离炎与乐笙情意深重,得知此消息后,第一个站出来要你性命的便是他,若不是那皇甫老鬼拦着,你此刻早已经身首异处了,又怎还能站在这里与我叫嚣。” 所谓百口莫辩也不过如此了吧。段木涯身在囹圄之中,既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又没有人能替自己辩白,整个修真界都以为自己是蔑天教派来的奸细,如此境遇,亦是段木涯万万没有想到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伏魔 第一百五十二章伏魔 是夜,昔日镇城楼之上。 幽雨升与司徒寂负手而立,观察着南疆魔族的动向。 司徒寂见眼前的密林一如往常一般平静,似乎除了这些草木之外,再无生物,轻叹一声,低声道:“师傅,我们到此也有了些时日,为何不尽快杀入那南疆深处去,若在此久留,只怕早晚会打草惊蛇啊。” 幽雨升见司徒寂如此急切,微微摇了摇头,和声道:“寂儿,为师平日是怎么教你的,遇事切忌逞勇斗狠,本以为这些年来你的心性已经收敛了不少,谁成想竟然还是这般鲁莽。眼下那魔族妖孽段木涯在我修罗涧手中,这南疆之行,对我修罗涧已经没有了太多意义。毕竟幻冥噬天只是传闻而已,但修罗伏魔法阵却是我派实打实的秘宝啊!” 司徒寂听幽雨升谈起段木涯来,心头一恫,不知为何,自己对这个魔族的少年十分抵触,每当提起此人,都会莫名的反感。只是为何师傅会把他看的如此重要,自己亦是十分好奇,便拱手问道:“师傅,您为何会对一个魔族妖孽如此在意,难不成他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幽雨升心知以司徒寂的性格必会发问,索性也就不再隐瞒,低声道:“寂儿,你可知那段木涯乃是传闻中南疆段氏一族的传人?” “徒儿知道。”司徒寂答道。 幽雨升点了点头继续道:“传闻中,这段氏一族身负上古魔神刑天之血,乃是世间大凶煞之血脉。本来我修罗涧求的是仙道,与魔神之血自然没有瓜葛。只是上一代修罗涧掌教,也就是你师公乃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在遍览我教古籍后,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法阵,名唤修罗伏魔。一旦法阵发动,便是大罗金仙也逃不过灰飞烟灭。若是能得到此阵之力,我修罗涧睥睨天下又有何难?只是想要发动这阵法,必须要以魔神之血为引,才能激发出法阵的最大功效,而最为适合作为祭品的,便是那南疆段氏后人,段木涯了!” 刑天之血,修罗伏魔。 司徒寂听着幽雨升娓娓道来这些门中秘事,早已是热血沸腾,双手都微微有些颤动。法阵功成之日,睥睨天下之时,如此无上神力,竟然靠着这个魔族妖孽段木涯就能得到,而且眼下他已经是囊中之物。也就是说,只要此间事了,哪怕是败给了南疆魔族,也没有什么能够妨碍修罗涧凌驾于九天之上了。 自段木涯被八大门派擒获已经过了数日,这数日来,段木涯一直都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囚牢之中,时间久了,自己也分不清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只是自那日幽雨升离去之后,除了每日里为他送饭的弟子,再也没有人来探视过他,更没人愿意和他说一句话。 段木涯倒是不在意这种非人的待遇,只是心系乐笙之事,已经好几日未曾合眼了。也并非是自己没有倦意,只是每每自己闭上双眼,乐笙与柳璇琦的身影便会在自己身边闪过。记得自己方才上山时,还错把乐笙与凌霄当作了青年眷侣,记得自己长夜难眠之际,都能与师傅对弈一局。记得自己练功受伤之后,都是大师姐替自己运动疗伤,包扎伤口。只是短短数日,二人竟相继离自己而去,这份痛苦,又岂是几行泪就能流尽的。 遥想到远在赤炎居的三师兄洛歆,段木涯又是一阵心酸涌上心头,若是三师兄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师傅和大师姐,他也一定不会轻易原谅自己吧。 下意识的摸摸了衣襟,发现装有柳璇琦骨灰的小袋子却也已经被收走了。段木涯苦笑一声,席地而坐,静静的调息起来。 这几日虽说无人问津,但自己身上的伤势却是好了不少,不过没有丹药医治,偶尔还是会隐隐作痛。虽然身上的伤势渐愈,但心中的伤口却无一日不在滴血,可自己现在就如囚鸟一般,连在师傅遗体之前尽孝的机会都没有,只得是日日枯坐,遥寄哀思。 “年轻人,你果然有不凡之处啊。” 一个声音幽幽飘来。 段木涯腾身而起,看向四周,却发现并没有人影,许是自己被关的久了,出现错觉了吗? 正是段木涯疑虑之际,那声音又缓缓飘来:“如你这般年纪的人,被关在这幽暗的密牢之中这么久了,既没有吵嚷,也没有颓废,当真是难得啊。” “谁!”段木涯一声怒喝出口,声音很快就传遍了每个角落,只是又是半晌无人应答。 段木涯心道:此人八成是以传音之术将自己的声音逼入了我所在的囚牢之中,能有如此道行的,必定是修真界的前辈高人。可是眼下我乃是公认的叛门弑师的恶徒,又有谁会和我这样说话呢? 正是段木涯暗自思忖之时,那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段木涯,中土修真之人尽是些无耻之徒,他们欺你,骗你,伤你,害你。你难道就不恨吗!” 段木涯闻言大惊失色,能口出此言的,必定是南疆魔族之人。想到此处,段木涯连忙向牢外喝道:“来人!有蔑天教妖人在此!” 段木涯一阵喝声落下,只是囚牢内回声四起,半晌也无人应答。段木涯心中又惊又疑,惊的是这人竟能悄无声息的潜入昔日镇而不被发现,疑的则是为何他偏偏要以传音入室之术与自己交谈,莫不是不敢现身与自己相见吗?还是说,他就隐身在昔日镇内,另有企图。如果真是如此,万一此人发难,与蔑天教贼人里应外合,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年轻人,你现在乃是众矢之的,没有人再会相信你的鬼话,这便是那群中土修真人的卑劣之处,为了利益还有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他们情愿让你来背负一切,难道,你真的不恨吗?”这神秘人的声音又缓缓飘来,只是句句都戳到了段木涯的痛处。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秘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神秘人 是啊,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呢?为何要受这等莫名的猜疑,为什么要替害死了师傅的人背黑锅?为什么与自己身处同门的师伯和师兄弟们,都不肯相信自己的清白? 为什么?为什么! 段木涯心头忽然一阵烦闷,不住地诘问自己,到底自己为何还要苦苦支撑,去做一个天下间根本就不为人所容的“人”啊! “年轻人,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神秘人问道。 虽然不知那神秘人身在何方,但段木涯还是斩钉截铁道:“哼,所有真相我自己会查个清楚,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神秘人似乎并未想到段木涯的性子如此倔强,竟是冷笑了一声,道:“年轻人,以你现在的境地,待在此处亦是免不了一死,到时候死无对证,那群伪君子便会将所有莫须有的罪名都安插在你的身上。即便是如此,你也不在乎吗?” 被那神秘人如此一说,段木涯亦是心中打鼓,以幽雨升的做派,自己一定会被想方设法带到修罗涧去作为开启修罗伏魔法阵的祭品。正如神秘人所言,若是现在不想办法还自己一个清白,也许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怎么,你也觉得我的话有道理了?”神秘人问道。 段木涯也不再避讳,冷冷道:“你所言非虚,只是我也知道你来此寻我必有所图,快说吧,你到底为何要来找我,恐怕不只是单单与我闲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吧。” “睿智,睿智啊。如你所料,我自然是有所图的。不过,眼下也只有我能把你悄无声息的带出这牢房了。”神秘人幽幽道。 “废话少说,你我便开门见山的说个清楚,我自然想要还自己清白,更要查出杀害师傅的真凶。至于你有什么企图,我虽然不知道,但现下戊心师兄生死未卜,师傅大仇未报,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来日定当谢过。但你若要我做些伤天害理之事,那也就休怪我言而无信了。” 神秘人闻言冷笑道:“年轻人,你且放心便是,伤天害理之事我是不会让你去做的,而且我之所图也简单的很,只怕到时候就算是我不说,你也会依我所想去做的。” 听着这神秘人胸有成竹的模样,段木涯不觉有些心生惧意,此人不仅道行高深,而且自己的一切都似乎是尽在他的掌握,只是现下自己被困在此处,又毫无办法,如此两难境地,段木涯思来想去,也只有先脱身之后,再做打算了。 “阁下若是想要将我带离此地,何不现身相见,难不成这传音入室之术还能把我凭空带走不成?”段木涯冷冷道。 那神秘人闻言却也并未现身,只是幽幽道:“年轻人,过不了多时便会有个人与你送饭,那碗饭中自有你需要的东西。记得,出了牢门沿西墙走出去半里之内有间茅草屋,屋内角落里有个密道可以直通镇外,到时候,你我再相见吧。” 神秘人的声音缓缓飘散而去,只是他的话却如救命稻草一般,饭中之物,茅屋密道,这一切能够帮助自己逃离出去的信息段木涯都默默的记在了心中。 果不其然,拿神秘人的声音才消散了没多一会儿,便有一个身着仙蓬屿服饰的弟子将饭放进了吊笼之中放到了段木涯身边。因为牢外有修罗涧与落花宫的封禁法阵,不要说是寻常弟子,就算是修真高手也不得近前半步,只得用这种吊笼的方法给段木涯送些吃食。 段木涯此刻哪还有什么食欲,只是碍于那弟子一直在监视自己,只得吃了起来。吃到碗底之时,一把半指来长的金色钥匙出现在了碗中。段木涯见那弟子监视的松懈,似乎对这一碗寻常的饭菜和牢中的自己并没有什么戒心,便暗自将钥匙顺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段木涯从未向现在一般紧张过,手中的饭碗竟然不自觉的有些晃动,幸亏不是修真界的前辈在此,但凡换一个年长的前辈在此,一眼便能看出段木涯此时的异样。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没想到自己自认为行事坦荡,有生之年竟也能有如此感受,这也算是中人生历练吧。段木涯随即苦笑一声,便又埋头吃起饭来。 待到那弟子将碗筷收走,段木涯便迫不及待的向牢门走去,在确认四下再无人监视之后,从衣袖中拿出了方才藏好的钥匙,走到了牢门之前。 “咔嚓。” 一声脆响,牢门应声而开。而且网束在牢门外的法阵也不知是何时便不见了。段木涯虽然惊叹那神秘人竟有如此通天之能,但眼下逃离此处,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段木涯心脏狂跳不止,若真是迈出了这一步,自己就注定是畏罪潜逃的叛逃者,只是,若不迈出这一步,自己又还有什么办法呢。 终于,段木涯不再犹豫,一个闪身离开了囚牢。 久违了重见天日的感觉,只是一轮皓月当空,原来已经是晚上了。 趁着夜色,段木涯轻手轻脚的向不远处的茅屋靠去,一路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自己暗自收敛了内息,一队巡夜的冽风谷弟子也并未发现自己的行踪。 一切出奇的顺利,段木涯轻轻推开了那茅屋的屋门。只见这破屋之内除了几个草垛之外并无他物,依照那神秘人所言,通往镇外的通道应该就在这房间的角落之处才对。 虽然逃离心切,但段木涯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只得蹑手蹑脚的将角落里的草垛轻轻挪开,果然,在挪开第二个草垛之后,下面一个幽暗的只能容下一人的密道出现在了眼前。 段木涯见状赶忙钻进密道而去,待到自己完全进了那密道,又将那方才遮蔽在密道之上的草垛拉了回来,这样自己便能做到消失的天衣无缝,待到有人寻到此处之时,怕是自己早已经不知身在何方了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叛逃 第一百五十四章叛逃 那密道着实是窄小,若是几年前,段木涯还能走的轻松自如,只是这一两年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段木涯已经长成了身长七尺的俊朗青年,再从这密道中行进,就显得十分局促,走到拐角之处,稍有不注意便会被头上的石头磕到前额。还没等走出这密道,段木涯却已经是被撞得鼻青脸肿了。 幽暗的密道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在这密道之中,段木涯又无法疾行,只得这么慢慢的摸索着前行,约么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密道的出口还是未能出现,段木涯也不禁心生疑虑,这条密道当真是有出口的嘛?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自己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段木涯就这般走着,似乎那无穷无尽的幽暗密道便是自己眼下要面对的现实一般。自己好像走入了一个不能回头死胡同,伴随着自己的是一个又一个看不清真相的谜团和未知的危险,只是自己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因为只要是自己退缩了,就会被永远的留在这阴影里,再也没有出路。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段木涯终于在密道的前方看到了一丝丝微光,那微弱的光芒就好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段木涯也顾不得撞在自己身上和脑袋上的石块,竟是附着身子向着那个发出微光的方向跑了过去。 “吱呦。” 一声轻响,段木涯推开了一个厚厚的木板,爬出了密道。外面点点月光照进了这个空间,莫不是自己已经在那密道中走了整整一天一夜吗! 深吸了一口气,释放着心中的压抑之情。 只是这刺鼻的酒味儿昭示着此处多半是一个酒窖。 打眼看去,果然四周摆满了一坛一坛的酒码的整整齐齐。闻起来,这坛子中贮藏的怕都是些烈酒。 虽然对酒这种东西没什么好感,但压抑已久的心情还是驱使着段木涯端起了一坛烈酒一饮而尽。管什么世俗礼法,此刻的段木涯便是想做就做了,想喝就喝了。算是放纵吧,放纵自己真的逃出生天,重获自由;算是放纵吧,放纵自己醉上一晚,也许在梦里还能还牵挂之人再会面;算是放纵吧,放纵自己沉沉睡去,忘却了这世间所有的冤屈。 段木涯抱着被自己喝光的一坛酒,忽然想到了云州的那个夜晚,不禁轻叹一声,低低自语道:“段木涯啊段木涯,你负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啊。” 不知何时,段木涯终于失去了意识,就这么一身酒气的睡了过去。只是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知是在梦中见到了何人,遇到了何事。 昔日镇,离炎居。 八大门派领头之人齐聚于此,显然,段木涯叛逃离去,已经被发现。段木涯的凭空失踪虽然被各大掌教暂时瞒下,但大家思来想去,整个昔日镇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段木涯的,也只有眼前的离炎才能做到了吧。 离炎见众人有逼宫之意,但自己又着实不知段木涯去向,冷冷道:“诸位道友,我玄火宫自始至终并非参与门下弟子段木涯叛乱之事,为的便是避嫌。而且,幽掌教与星寒掌教将他关在何处我玄火宫上下也无一人知晓。如今你们看不住人,又要来此与我发难,是为何意!” 见离炎动怒,其余七派掌教也不好再过多发难,只是幽雨升似乎极是不甘心,冷笑一声道:“好个无人知晓,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日圈禁段木涯之后,离炎道友还曾向皇甫前辈打听过那孽障之事,如今却以这理由搪塞我们,倒叫人不甚信服。” 离炎闻言更是怒上心头,狠狠道:“段木涯怎么说也是我玄火宫弟子,虽说他泯灭人性,弑师害友,但这也毕竟是我玄火宫家事,就算是处理也应该是我们清理门户。当日他被你们关了起来,我这个做师伯的岂能不管不顾他的死活!再者说,皇甫前辈也可与我佐证,当日我只是向他确保了段木涯性命无忧,旁的再无多问,皇甫前辈可有此事?” 皇甫谦见二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淡然一笑,和声道:“幽掌教,段师侄此事玄火宫上下无私无弊,现在大敌当前,又出了这档子怪事,我看多半是南疆蔑天教贼人设法救走了段木涯,想借此让我们互生嫌隙。如今大敌当前,我们未战先乱,岂不是正中了那魔族妖人的下怀啊。” 皇甫谦此言一出,在座的掌教们都纷纷称是,毕竟段木涯已然不知所踪,他是如何逃离地牢,又是从何处逃走的,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若是此时修罗涧与玄火宫再因此事起了争端,便更是乱上加乱了。 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星寒见状竟也破天荒的站出来当起了和事佬,和声笑道:“两位师兄且听我一言,那孽障的佩剑九幽还在离炎师兄手中,没了法宝护持,他又身上带伤,纵使是一日一夜未见人影,也未见得能逃得多远。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多派遣些弟子把方圆百里之地都搜个遍,其次就是要防止蔑天教贼人突然发难。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皇甫谦见星寒都站出来从中调和,赶忙应道:“不错,我以为星掌教所言甚是,两位还要以大局为重啊。” 见众人劝慰,离炎也便强压下心头怒火,冷冷道:“也罢,既然星掌教已经指出了一条明路,那我玄火宫上下照办便是,只是若再有人诬陷我玄火宫门人,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幽雨升闻言冷哼一声,也不多言便抽身离去。见幽雨升离去,其余各派掌教也便一一辞别离炎,偌大个房间顿时只剩下了离炎与子尧二人,显得甚是空旷。 “子尧,依你所言,段木涯是今日一早被发现逃离了地牢,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昨天午夜时分有人前去劫走了他,只是,又是谁有如此通天之能,既能破除修罗涧与落花宫二派封印法诀,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段木涯离开昔日镇而不被发现?”离炎问道。 子尧闻言微微摇头道:“不瞒师叔,段师弟一夜之间便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实在是太过离奇,而且据说那地牢十分隐蔽,只有幽雨升掌教和皇甫谦前辈以及施以封禁之法的修罗涧、落花宫二派高手知晓,若是没有内鬼的话,想要段师弟恐怕是难比登天啊。” 离炎似乎也十分同意子尧的说法,只是若真是有内鬼的话,怕是只有在修罗涧、落花宫和仙蓬屿这三派之中了。 酒窖,清晨。 段木涯缓缓睁开双眼看去,地上散乱的扔着几个被自己喝空了的酒坛子,想要坐起身来,却不想脑袋一阵恶痛,竟是一屁股又栽在了地上,甚是狼狈。 还不等段木涯稳住身形,只听得酒窖的角落来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响:“哼,才这点酒就受不住了,当真丢了我们男人的脸面。” 段木涯闻言一怔,这声音,便是那指引自己逃出囚牢的神秘人,只是这次的声音并无缥缈之感,难道,他就在附近吗? “哼,我已按你的计划逃到此处,阁下可否现身一晤?”段木涯问道。 段木涯话音刚落,角落中,酒架后,一个黑衣人缓缓现身而出。 只见那人一身黑袍覆体,一袭黑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凛冽星目,让人望之生畏。 段木涯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了当日在轮回涧里,叔父段芪口中那害了段氏一族的贼人枯心的装扮,正是如眼前之人一般,一身黑袍,黑纱蒙面。想到此处,段木涯竟是不禁倒退几步,冷冷道:“你,可是枯心?” 那神秘人闻言和声笑道:“噢?看来你已经进过那轮回涧了呀。” 见那神秘人没有否认,段木涯一时间怒火中烧,自己寻了许久的枯心竟然就在面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说自己的法器九幽不在身边,但段木涯还是催动周身真元向枯心打去,可无奈真元刚一汇聚,便突然觉得一阵恶痛袭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枯心见段木涯这般,竟是冷笑一声道:“年轻人,你的奇经八脉已经尽数被那些中土人封住,现在与寻常人无异,我劝你还是先听我一言,再做计较。如若不然,耽误了时日,你身上的冤屈,可就再也洗不清了。” 段木涯缓缓站起身来,还在试图汇聚真元,只是有了方才的打击,这次似乎连真元都难以再聚集起来,虽然战力全无,但眼前站着的就是贼人枯心,自己又如何嫩冷静的下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往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往事 枯心见段木涯对自己芥蒂颇深,一时间自然是无法消弭,只得暂时将他的注意力转移,才能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想到此处,枯心幽幽道:“年轻人,我知道你对我芥蒂颇深,只是眼下我手中还有你想要的东西,你当真不想先看看再说嘛?” “呸,你休要再蛊惑与我,你这贼厮,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段氏一族又岂会遭了灭顶之灾!”段木涯喝道。 枯心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当年之事,我不想多作解释,既然提到了往事,那你可是想看一看那三十五年前的赤炎居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十五年前的赤炎居,难道枯心指的是二师兄夺琴的那个晚上吗?此事乃是玄火宫的至高机密,而且师傅暗自追查了数十年之久,也未能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甚是连二师兄都是音讯全无,这枯心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些往事。莫不是,当时在背后唆使二师兄的便是他吗? 见段木涯对三十五年前的旧事显然十分感兴趣,枯心便继续道:“年轻人,我知道你心中疑惑,待到你从这回魂梦境中走一遭,便知道当年之事的来龙去脉了。” 回魂梦境? 段木涯思索片刻,便想到了之前在守剑阁闭关时,曾在厉瞳师伯的藏书中看到过这回魂梦境法诀。虽说书中的记录模糊不清,但不难看出这回魂梦境法诀乃是引人追忆前尘往事的法诀。只是这法诀早已经失传了许久,没想到这枯心竟会如此异术,再加之他心思缜密,道行通神。虽说他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但细想来,真不知此人还有什么弱点才是。 枯心见段木涯面露犹豫之色,迟迟没有作答,便幽幽道:“成大事者,岂能如此拖拖踏踏。就凭你这般心性还想着报仇,当真是可笑!” 段木涯闻言冷哼一声道:“你诡计多端,我又如何能不防。不过也罢,我倒要看看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设计害了我两位师兄!” 枯心猜到段木涯一定不会将当年之事置若罔闻,如今看来,他果然上钩,若是能让他看到这事情的真相,说不定自己的计划就能大功告成了。 只见枯心左手虚点,闪身一步冲向段木涯而去。段木涯本能的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被牢牢地定在了原地。枯心右手一指,正点在段木涯眉心之上。段木涯顿时觉得一阵天昏地暗,五脏翻腾,气血上涌,感觉一口甜血卡在喉咙之中甚是难受。 枯心似乎亦是承受着不小的痛楚,点在段木涯眉心处的右手隐隐颤抖,呼吸之声也变得十分急促。 就这么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段木涯猛然间睁开双眼。发现这身边的一草一木是如此的熟悉,夕日欲坠,赤炎草如赤练之焰映红了整个天际。自己竟然真的回到了这个朝思暮想的地方,赤炎居。 没想到这回魂梦境之术竟有如此神力,能将自己带回到三十五年前的赤炎居,段木涯不自觉的掐了自己一下,发现自己不单是穿行到此,竟然连痛觉也未曾消失。这回魂梦境虽说名为梦境,但如此真实的梦,怕是谁也未曾做过吧。 还不等段木涯回味过来,只见得一行四人从赤炎居中走出,为首的一个男子身长七尺有余,颇为俊朗,身后的三人中,有两人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只是在这梦境中,二人看上去似乎更加年轻一些,大师姐、三师兄,段木涯默默低吟了一句,便向那最后一人看去。只见那人虽然相貌平平,但笑意温和,又是一副文雅打扮,丝毫没有修道之人的模样,猛一看去,倒是给人一种教书先生的感觉,让人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段木涯心道:这些年来听三师兄提起过,四师兄平日里最是文雅,如今看来,那领头的便是二师兄长风,这走在最后的,应该便是四师兄莫卿了。 那四人向自己走来,却好像是视若无睹一般,段木涯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这梦境之中,并不能被梦境中人所察觉。段木涯本以为自己要查清楚事情真相,一定要隐匿好身形,才能有机会偷偷潜入放置三生琴之处。如此说来,想要查清楚‘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段木涯就这么跟着四人走向了后山,一路上四人有说有笑,似乎感情甚是亲密,除了走在最后的四师兄莫卿,其他三人似乎都十分健谈,一路上尽是在讨论些修道之事,尤其是大师姐与二师兄,来言去语争论不断,似乎是在道法修习上有着不小的分歧。果然,那时的大师姐也和现在一般,对于道法修习之事,一定是锱铢必较的。三师兄则是和往常一般做着和事佬,这才使得二人没有吵了起来。 见四人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席地而坐,段木涯也便跟了上去,只听得二师兄长风笑道:“喂,这两日师傅都不在山上,你们猜,他老人家又跑到哪里去了?” 柳璇琦闻言白了长风一眼,幽幽道:“咱们这个师傅啊,怕是把魂儿都落在那儿了吧。” 洛歆亦是附和道:“可不是,自从琼月前辈在锦川住了下来,师傅隔三差五便要‘远行’一趟,在这么下去,掌门师伯可要跑到我们赤炎居来要人了。” 听罢洛歆所言,四人都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段木涯看在眼里亦是暖在心头。只是想到这便是四人相聚在此的最后时光,不免心中一阵怅然若失。看着柳璇琦的面庞,看着从未谋面过的二师兄长风和四师兄莫卿,自己心中总是有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感,也许在自己心中,早已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家人。只是今夜,自己也要经历一次同门相残的惨状,究竟是为何,二师兄会去出手抢夺那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三生琴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山谷 第一百五十六章山谷 在梦境中,时间似乎过得飞快,方才还是四人在后山谈天说地,坐而论道。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便见得风云突变,一轮皓月当空,已是深夜十分。 今夜的赤炎居似乎分外的阴寒,段木涯在梦境之中也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刺骨的山风吹在了自己身上。段木涯本能的向赤炎居走去,因为那里便是存放着玄火宫至宝三生琴的地方,然而方才走到赤炎居门口,就有一个黑影匆匆闪过。段木涯心道:难道,是二师兄吗? 虽然在梦境中无人能看到自己,自己也不必隐匿身形,但无奈那黑影的速度奇快无比,而且是向着后山而去,段木涯虽然心中好奇,但毕竟三生琴还在赤炎居内,思虑再三,就没有再追上去。 推门进入赤炎居内,发现屋里空无一人,段木涯见状顿觉疑惑,心道:此时四师兄还不在此处,难道三生琴并非被安置在赤炎居内吗? 段木涯赶忙推门而出,向着那黑影方才去的方向追去。还没走出多远,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昏地暗,再到能看清楚眼前状况的时候,自己已经是身在了一处山谷深处。 段木涯本就是心情急切,却不想自己被带到了这山谷之中,更是又惊又疑,本来自己到此是来探查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却没想到竟然被这梦境带到了这不知名的山谷中。 还不等段木涯想出离开的办法,便听得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来,段木涯本能的隐身在山石后面,只见匆匆而来的竟是四师兄莫卿,段木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年三生琴并非在赤炎居内,而是被安置在了这隐蔽的山谷之中。 只见莫卿走到一处石门前,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便听到“咔咔”的声响,原来是那石门缓缓打开。 莫卿四下张望了一番,在确认无人跟踪之后,便走进了石门中去。段木涯见状赶忙在石门关闭之前也跟着走了进去。只是看莫卿的模样,如此偷偷摸摸的,似乎不像是来此护卫,倒像是另有所图了。 段木涯心道:师傅曾经提起过,今夜负责守卫三生琴的乃是四师兄莫卿,但寻常的守卫都是只在门外守候,为何四师兄要打开石门进入里面呢? 段木涯就这么跟着莫卿一路前行,走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便看到了前方的一处平台,平台之上赫然放置的便是那三生琴了。 虽然在梦境之中,但只是看了一眼,段木涯便不自觉的被那三生琴所吸引,情不自禁的向那放置三生琴的平台走去。越走越近,自己心中的欲求也便更加浓烈,心中那股想要将这三生琴据为己有的念想愈演愈烈。 待到段木涯回过神来,便赶忙紧闭双眼,只是身上一阵冷汗冒出,似乎只是看了这三生琴一眼,便险些让自己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了。 段木涯不禁暗自慨叹,自己是在梦境之中尚且如此,难怪二师兄会为了这三生琴失去理智啊。 不过莫卿似乎比段木涯的定力要深厚的多,直面这三生仙琴,似乎并无所动。只是片刻后,也赶忙回过身来,不再多看。席地而坐,暗自调息起来。 时间分秒而逝,段木涯也变得越来越不安,毕竟真相马上就要呈现,究竟是谁指使着二师兄错出了这等错事,马上就要揭分晓了。 “谁!” 莫卿的一声轻喝打断了段木涯的思绪。 “哈哈,久闻玄火宫莫卿耳力通神,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只见一个黑衣人缓缓现身,听声音似乎是个垂垂老者,但面庞有黑布遮盖,看不真切。 莫卿见此人毫不避讳直接现身相见,虽说有些意外,但还是定了定心神,冷冷道:“阁下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黑衣人也绕圈子,指向那平台之上的三生琴道:“世间第一仙宝三生琴,果然被玄火宫收入了囊中,贵派掌教也着实厉害,如此法宝不好生在焚天殿供奉,竟然会安置在如此偏僻的山谷之中,好重的心思啊。” 莫卿见黑衣人出言不逊,怒道:“掌教师伯防的便是你们这些觊觎他人法宝的狡诈之徒,对付你们,若是不用些心思,怎能保万无一失。” 那黑衣人闻言却是朗声笑道:“哈哈,那又如何,还不是被老子寻到了此处,莫卿,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乖乖让开,我兴许能饶你一命!” 莫卿闻言亦是笑道:“好一个绕我一命,今日谁死谁生,恐怕还是个未知之数吧。二师兄,布阵!” 莫卿话音刚落,只见得长风从那黑衣人的身后杀出,两人一前一后将那黑衣人堵在中间,黑衣人似乎也未曾料到,此处除了莫卿之外,竟是还有别人在,双目一颤,冷冷道:“好一个请君入瓮之计,你二人可是早就发现了我?” 长风抽出一柄长剑指向那黑衣人,笑道:“不错,方才我与师弟在赤炎居外便觉得有人在侧,师弟引你到此,你果然沉不住气现身相见。方才的话我替莫卿还给你,速速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段木涯看着眼前的情形,心头一惊,心道:看这情形,分明是四师兄与二师兄共同抵御外敌,为何最后会变成师兄弟相残,而且这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会对玄火宫如此熟悉? 正是段木涯思虑之时,三人便已经战做了一团。那黑衣人以一敌二,竟也是丝毫不落下风,而且此人并无法宝护体,只是赤手空拳便能与两位师兄打个平手,这份道行,亦是令人称绝。 三人就这般你来我往的斗了数十个回合,一开始三人还是你来我往势均力敌,但随着黑衣人逐渐发力,两位师兄非但没有压制住那黑衣人,反而是被那黑衣人的诡秘道法牢牢困住,段木涯看在眼中,急在心头,只是自己在梦境之中着实无法出手相助,只得这般作壁上观。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断弦 第一百五十七章断弦 长风眼见二人落了下风,闪身来到了莫卿身旁,急道:“四师弟,方才你我二人来的匆忙,未曾通知大师姐和三师弟此处有异,以你我二人之力恐怕阻止不了这贼人,你且快去触发警报,快!” 莫卿闻言摇头道:“师兄,这贼人道行匪浅,道法又诡秘异常,我若此时离去,你自己一人又该如何?” 长风见莫卿不肯弃自己而去,狠狠道:“莫卿,我自命能在此处抵挡个一时半刻,你去去便回,再回来助我,待到大师姐和三师弟通知了师叔师伯们赶到此处,这贼人就算是制得住你我二人,也必定不能全身而退。” 莫卿见长风如此坚持,重重点了点头,也不再做犹豫,转身向石门处飞去。黑衣人自然明白莫卿这是要去搬救兵,便赶忙上前去想将他拦下。长风见状连忙上前将黑衣人截住,两人又是斗作了一团。 虽然只剩下长风一人,但与方才不同,长风招招以命相搏,那黑衣人纵使是道行颇高,但似乎甚是惜命,并不想自己有何损伤,每每能重创长风之时,自己也不免面临着重伤的危险,只得以闪躲为主。这一来二去的,还真是被长风拖住了时间。 黑衣人见莫卿已经离去了一阵,若是再不发难,恐怕就要有大批援兵到此,玄火宫千年巨派,实力深不可测,若是高手们都闻讯赶来,自己必定难以脱身。想到此处,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逆冲而上,亦是一副以命相搏的姿态向长风打去。 长风没想到这黑衣人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却不想那黑衣人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放置在平台之上的三生琴。 待到长风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向三生琴飞去,长风暗骂自己犹豫,赶忙追了上去。只是那黑衣人率先发难之后,早已经盯上了平台之上的三生琴,长风虽然奋力追赶,但终究还是被黑衣人抢先落在了三生琴旁。 长风见状大急,赶忙向那黑衣人打去,却不想那黑衣人竟是怔怔的望着三生琴并没有半分抵御的意思。 长风见那黑衣人似乎被三生琴蛊惑了心智,便觉得此时乃是将其重创的最好时机,便将周身真元汇聚在那长剑之上,愤然斩下! 千钧一发之际,那黑衣人似乎瞬间清醒了一般,只是长风这一剑威势极大,自己又避之不及,赶忙右手一招,只听得“诤!”的一声,便将长风打的口吐鲜血,倒飞了回去。 三生琴音现世。 三弦齐鸣,势如滔天。 段木涯在一旁看着,那黑衣人仅仅是一拨一弄之力,竟然将长风打成了重伤,这三生琴之威,果真是天下独绝。只是反观那黑衣人,似乎亦是不太好过,那三生琴的反噬之力沛不可当,像黑衣人这般道行之人也不禁一口甜血喷出,倒退了几步才将将稳住身形。 黑衣人见长风再无还击之力,便把心思都放在了三生琴的身上。只见那黑衣人从袖中取出了一根细丝,反手一指,那细丝便轻轻的缠在了三生琴上。黑衣人见三生琴被细丝捆紧,用力一拉,被放置在平台之上的三生琴便被他取回了手中。 长风见状大急,只是奈何伤势太重,根本使不出力气再去将黑衣人手中的三生琴夺回。 黑衣人见大事已成,便夺步而逃,只是刚巧被赶回来的莫卿堵个正着。莫卿见长风重伤倒地,三生琴也落入了黑衣人手中,师姐和师兄赶到此处还需要些时间,若是放任他离去,将来必定是一大祸患。朗声喝道:“贼人,受死吧。” 长风见状一声急呼出口:“师弟,你!” 还不等长风把话说完,只见莫卿整个人异变陡生。整个人忽然变得虚无缥缈,只是身前一道精光凝聚成型,赫然正是莫卿本人。 那黑衣人见状亦是倒吸一口凉气,冷冷自语道:“这是,兵解之术,他竟然不惜性命也要将我拖住,也罢,那就让这局棋,再下的精彩几分吧。” 说罢,黑衣人反手一招,方才长风被打落在地的长剑被黑衣人招到手中,见莫卿兵解之术已然成型,黑衣人也再不顾忌,一剑向莫卿本体刺去。莫卿亦是向那黑衣人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似乎率先得手,一剑穿心而过,又手中加劲震断了莫卿的心脉。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莫卿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拳过去,将黑衣人手中的三生琴打落在地。 待到黑衣人反应过来,长风已是赶到三生琴边,死死地握住了三生琴弦。 自己长风将周身真元汇聚在双手之上,死死的抓住了三根琴弦,那三生琴受了这般刺激,似乎是苏醒了一般,竟然疯狂的吸食着长风的鲜血,片刻间,长风便已被吸干了精血,化作了一具干尸。 段木涯看在眼中,心头一阵剧痛,原来二师兄是为了护琴殒命,竟还是死的这般凄惨,可数十年来,自己还背负着这个背叛师门的恶名。如此情景,又怎能不叫人心酸。 那黑衣人没料到莫卿与长风二人为了护卫三生琴竟是连性命都不顾,一时间也是呆立当场,眼睁睁的看着三生琴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吸成了干尸。黑衣人看在眼中,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三生琴不仅有无上神力,竟也是个嗜血的邪物,传扬出去,许是会被当做一个天大的笑话,不了了之吧。 正当黑衣人试图收回三生琴时,异变再生。那三生琴霎时间华光暴涨,琴身更是颤动不止,黑衣人似乎并未料到三生琴会有如此异变,赶忙上前想要将三生琴制住。但奈何三生琴仙力强横,竟是将自己震出了数丈之远,就连掩面的黑布也被震了下来。 片刻后,华光渐落,只听得“砰!砰!砰!”三声闷响,那三生琴的琴弦尽然就这般尽数折断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真相 第一百五十八章真相 三生琴弦就这般断了! 那黑衣人见状一声怒喝,上前一步抓住了三生琴,却不想那三生琴上余威犹在,自己一阵气血翻腾,险些也成了那三生琴弦的祭品。 黑衣人大惊之下连忙收回抓着三生琴的右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有了一丝干瘪的模样,心中不禁暗自惊叹道:好一个仙琴三生,若不是今日有幸得见,谁能想到这仙琴竟是如此至邪之物,只是眼下三根琴弦已断,三生琴再也无法发挥神力,难道,是天意吗。 正是黑衣人思索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之时,又听得一声闷响,黑衣人打眼看去,却发现那长风的尸身竟被震得粉碎,化作了飞灰。 那黑衣人似乎也没想到长风竟是连个尸身都留不下来,一声轻叹,掠起三生琴疾驰而去。 段木涯见那黑衣人已经没了黑布掩面,便迎上前去,想要看清楚这害了自己两位师兄的贼人到底是何模样。但那黑衣人遁逃速度奇快无比,段木涯也只是看到了一个侧脸。 只是这一眼看去,段木涯竟是呆立当场,连追踪都忘却了。 “是他,怎么会是他!” 段木涯顿时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心中的惊骇伴随着愤怒让自己都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 只是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得虚无缥缈,再到他睁开双眼,眼前赫然站立的,则是那枯心了。 枯心见段木涯转醒,眼角还带着一丝泪痕,冷笑一声道:“怎么,你可是看清了?” 段木涯微微摇了摇头,待到确认了自己已经走出了那回魂梦境,这才狠狠道:“是他!是他!” 枯心见状诡秘一笑,幽幽道:“年轻人,当年的事情真相,想必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吧。” 段木涯似乎是充耳不闻,只是低低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难道为了这三生琴,当真可以如此泯灭人性吗!” 枯心见段木涯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似乎都在意料之中一般,轻轻拍了拍段木涯的肩膀,缓缓道:“年轻人,既然你已知晓这段往事,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呢?” 段木涯闻言一怔,心道:既然是那人犯下了这等滔天的罪过,想必他与琼月也有所牵连,说不定我这一路走来,也是步步走在他的圈套之中,想要还我清白,看来还是有必要见他一面了。 想到此处,段木涯冷冷道:“你既然心中早有打算,我们便去找那个人说清楚吧。” 枯心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道:“不可,不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现在一身道法都无法施展,况且这回魂梦境之术只进行了一半,你当真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 “一半?此话怎讲?”段木涯问道。 枯心诡秘一笑,冷冷道:“年轻人,你心中的疑惑,恐怕不止是三十五年前三生琴失窃一事吧。” 段木涯闻言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急道:“你是说,当年乱石岗一事,我也能通过回魂梦境看到吗?” 枯心闻言一怔,微微摇头道:“非也非也,除此之外,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师傅是怎么死的嘛?” 师傅! 段木涯重重点头道:“好,我这便再入梦境,倒要看看是哪个蔑天教贼人害了我师傅!” 枯心见段木涯也如自己料想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在自己设计好的道路之上,淡然一笑,又一次将手指点在段木涯眉心之上,开启了回魂梦境法诀。 段木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也不再惊疑,只是尽量让自己平稳心情,不至于像第一次进入回魂梦境那般不适。 终于,再到段木涯睁开双眼之时,自己已经身在了南疆密林之中。 段木涯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此地自己并没有丝毫印象,应当是此前从未到过的地方。 段木涯就在这密林之中漫无目的的走着,寻找着关于师傅的蛛丝马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木涯在梦境中竟是寻的也有些疲倦了,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席地而坐,歇息了片刻,却听得不远处似乎有人的交谈之声。按照回魂梦境所示,这声音定然是与师傅大有干系了。 段木涯赶上前去,眼前的场景却是让自己大吃一惊。在这南疆密林深处,仙蓬屿掌教皇甫谦与墨沧鳞为何会在此? 只见二人在窃窃私语,段木涯为了听得真切,便靠上前去,便听得那墨沧鳞低声道:“师傅,您说要在此处等一位老朋友,只是徒儿愚钝,这南疆之内,莫不是还是师傅的朋友不成?” 皇甫谦闻言和声笑道:“沧鳞,你有所不知,此刻为师所待之人,非但是与为师至交多年,恐怕我仙蓬屿的大计,也要靠他才能实现啊。” 墨沧鳞闻言一怔,似乎是未曾想到师傅在南疆魔族中竟然还有老友,一时间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浑身不自在。 段木涯听罢二人对话亦是心头一惊,没想到堂堂仙蓬屿掌教,修真界资历最老的前辈皇甫谦竟然与南疆魔族还有瓜葛,当真是大出自己所料。 又过了不多时,只见一人从密林中疾驰而来,段木涯料想那人必定就是与皇甫谦关系甚密的魔族人,赶忙定睛看去,却不料,来到此处与皇甫谦会面的,竟然是自己的恩师,乐笙。 既然是乐笙到此,那皇甫谦的话也便说的过去了,段木涯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像皇甫老前辈这等得道之人,怎会做出私下勾结魔族之事。 墨沧鳞见是乐笙前来,亦是长出了一口气,拱手道:“不知是乐前辈驾临,晚辈失礼了。” 乐笙见皇甫谦和墨沧鳞已经在此等候,微微点头向墨沧鳞示意,便转向皇甫谦,缓缓道:“老鬼,正如你所言,我此番南疆之行,果然主大凶煞之势,如今琦儿殒命于此,是我这个做师傅的,对不起她啊。” 皇甫谦见乐笙一脸哀伤之色,亦是轻叹一声道:“当日我连发几封书信劝你莫要深入南疆,你却置若罔闻,难道段木涯那孩子,当真如此重要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背信 第一百五十九章背信 乐笙闻言一怔,突然间面露一丝笑意,缓缓道:“那个臭小子,平日里装的最是乖巧,没想到跟你回了一趟仙蓬屿就变得这般没规没矩的,老鬼,你究竟为何要放他来南疆,现在可否能给我个答复了?” 皇甫谦见乐笙竟是把段木涯之事赖到了自己头上,只觉得乐笙百岁的人了,竟还是这般无赖,只得幽幽道:“那孩子本就是南疆之人,他欲意寻根溯源,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乐笙似乎对皇甫谦的解释并不太满意,眉头一簇,发问道:“老鬼,你别从这儿跟我敷衍了事,南疆局势错综复杂,蔑天教贼人又对木涯虎视眈眈,若当真是寻根溯源,我这个做师傅的自然无话可说,但此行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况且,他们身边还跟着那个疑似蔑天教重要人物的女子,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会如此纵容他们离去。” 疑似蔑天教重要人物的女子?段木涯闻言一怔,自己一行似乎处处为蔑天教所掌握,方才离开猿啼山不久,村中百姓便尽数糟了慕容紫苑屠戮,自己刚刚寻到乱石岗所在,慕容紫苑后脚便又跟到了乱石岗。那蝶儿姑娘,果真是蔑天教安插在自己身边奸细嘛,可是她又是如何越过南疆结界,来到仙蓬屿附近的呢? 皇甫谦见乐笙对自己放走段木涯一行的举动十分不满,只得和声笑道:“老弟,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我二人在瑶光幻境中,看到了些什么?” 乐笙思索了片刻,竟是猛地看向皇甫谦,狠狠道:“老鬼,你!你对那凶物竟还是这般念念不忘!” 皇甫谦闻言却是大笑一声,狠狠道:“老弟啊,我已经活了几百年,本以为对世间之物早已看的通透了,直到那日,我见识了所谓的三生之力才明白,什么神鬼,什么仙魔,只要三生在手,我皇甫谦便是六界至尊!” 三生琴,又是为了三生琴,就连皇甫谦这个活了数百年之久的老者竟也不能幸免。原来自己这一路上,非但有蔑天教的奸细时时跟踪,还被皇甫谦步步设计,段木涯心中早已经心乱如麻,究竟还有谁能够信任,究竟还有谁,没有被所谓的力量所蛊惑。 乐笙见皇甫谦亦是觊觎三生琴神力无法自拔,冷哼一声道:“老鬼,你我当日在那瑶光幻境之中看到的东西,你当真不怕反噬在自己身上吗?” 皇甫谦闻言亦是冷笑道:“怕,自然是怕的,只是我已是风烛残年,若是放过了这次机会,估计此生就再也无法掌握三生琴之力了,不管怎样,都别想让我再轻易罢手。老弟,我奉劝你一句,那段木涯乃是不详之人,又身负魔神厉血,你若不能早早与之划清界限,最后害得,终归是自己啊!” 乐笙听罢忽然间放声大笑,笑的恣意妄为,丝毫没有修道仙者之尊,皇甫谦与墨沧鳞看在眼中亦是头皮发麻,没想到乐笙竟会疯癫如此,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待到乐笙笑声渐落,皇甫谦这才继续道:“老弟,当年在瑶光幻境之中,你我二人立誓,此生绝不将这秘密透露半句,也不会因三生神力心生觊觎。不过,这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你说我又怎能不动心啊!” “呸!好你个皇甫老鬼,我乐笙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背信弃义的小人,今日我念在往日情分之上,便不与你多作计较,若日后你还想在打木涯和三生琴的主意,就别怪我与你刀兵相向了!” 说罢,乐笙便要转身离去,只留得皇甫谦满面阴沉,沉默不语。 “师傅!” 段木涯一声轻喝出口,只是自己身在回魂梦境之中,乐笙根本听不到分毫,只有山林中传回了阵阵回响。 待到声音落下,只见得乐笙被一剑穿心。 “师傅,你疯了吗!”墨沧鳞一声疾呼,声音中已经满是惊骇。 乐笙亦是呆立当场,缓缓转头看去,正是皇甫谦手中的三台剑将自己心脉贯穿。 “老鬼,你...你,咳咳,是我错看你了!” 皇甫谦却是一脸狞笑,狠狠道:“乐老弟,为兄三番五次的劝慰你却置若罔闻,如今你便是我得到三生之力的最大阻碍,黄泉路远,你便去追那柳璇琦吧!” 皇甫谦反手将三台剑抽出,只见乐笙一口鲜血喷出,再也战力不稳,重重的跪倒在地。 段木涯也顾不得是在梦境之中,赶忙上前搀扶,却不想乐笙的身子就这般穿体而过,重重摔在了地上。 墨沧鳞见状大惊失色,急道:“师...师傅,你为何,你为何!” 见墨沧鳞慌了神儿,皇甫谦冷哼一声,冷冷道:“沧鳞,为师教你的你可都忘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三生之力你我已经唾手可得,若是被乐笙坏了好事,那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墨沧鳞虽然深知师傅对三生琴的执念,但一时间还是接受不了师傅弑杀老友,看到皇甫谦冷峻中带有杀意的眼神,竟不自觉的后退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皇甫谦见状又是冷哼一声,狠狠道:“沧鳞,带上乐笙的尸身,我们这便返回昔日镇去,到时候,便又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墨沧鳞本以为师傅会让自己毁尸灭迹,却不想师傅竟是让自己将乐笙的尸身带回昔日镇,心中甚是疑惑,便问道:“师傅,乐笙前辈死于咱们手中,若是带他的尸身回去,我们又该如何解释?” 皇甫谦闻言冷笑一声,幽幽道:“你可还记得乐笙深入南疆所为何事?” 墨沧鳞答道:“自然是为了段师弟。” 皇甫谦继续问道:“那现如今段木涯可是有踪迹了?” 墨沧鳞闻言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低声道:“师傅,您的意思是,把乐笙前辈之死,算到那段木涯身上?” 皇甫谦闻言冷笑道:“不错,如今柳璇琦与乐笙双双殒命,正所谓死无对证,我们只要将此事算到滞留南疆未归的段木涯身上,恐怕这中原,就再无段木涯容身之所了吧!” 第一百六十章 疯魔 第一百六十章疯魔 段木涯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皇甫谦与墨沧鳞,心中的恨意早已吞噬了理智,只是奋力一击过去,却又是扑了个空,反倒是自己摔在了地上。 看着乐笙的尸身,段木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意,放声悲泣,看着乐笙的面庞,段木涯此刻除了刻骨铭心的恨意,再无其他。 皇甫谦,墨沧鳞! 两个害了师傅的狗贼,自己一定要找他们讨回公道,血债血偿! 梦境之外,枯心忽然间周身一阵,眼前的段木涯浑身颤动不止,似乎是在梦境中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枯心也不禁自语道:“无疯魔不成活,段木涯,去恨吧,只有恨才能让你明白自己这一身血脉,究竟能激发出何种力量。” 梦境中,皇甫谦与墨沧鳞方要离去,却听得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此处追来。皇甫谦思虑片刻,低声道:“沧鳞,你带着乐笙的尸身先行回昔日镇去,我稍后便到。” 墨沧鳞闻言也不再多作疑问,带着乐笙的尸身反身离去,段木涯本想着追上去,但转念一想,皇甫谦竟然此时将墨沧鳞支走,那就说明他还有事是连心腹弟子墨沧鳞也不能知道的。想到此处,段木涯便留在了原地,静待那脚步声到来。 皇甫谦听着那脚步声渐进,却忽然朗声道:“你不必现身相见,之前承诺之事我仙蓬屿已经准备停当,到时,我们只要三生琴,其他的随你们处置。” 那人听到皇甫谦喊话,也便停下了脚步,段木涯见状大急,本想着这神秘人露脸之后,便能够得知仙蓬屿到底在跟谁谋划些什么,如此一来,想在这密林之中寻到此人,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那神秘人听罢皇甫谦之言,幽幽道:“成事之后,我们自然忘不了当日之约,只是你当真有了十成的把握吗?” 皇甫谦闻言朗声笑道:“没有十成把握,我又怎敢轻举妄动,回去告诉他,信号一起,便是事成之日!” 神秘人方才的答话已经大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段木涯正等着那人再次开口,便能顺着声音寻到他。却不想那神秘人闻言之后,再无应答,密林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段木涯再回身看去,发现皇甫谦也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密林之中。紧接着,又是那种熟悉的眩晕感涌上头脑。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段木涯终于又走出了回魂梦境。 此番在回魂梦境中醒来的段木涯似乎并未像上次一般失魂落魄,反而一股凶戾之气霎时间便充满了整个酒窖。 枯心看在眼中,心道:果然,段木涯体内的刑天之血大有觉醒之意,看来这回魂梦境之术果真让他看到了那些事情啊。 段木涯看着眼前的枯心,忽然间又是一阵气血翻涌,心底里忽然有个声音再不停的告诉自己,“杀了他,杀了这个害了自己全族的人!” 段木涯拼命的摇晃着脑袋,试图将自己身体中的这个念头抑制下去,但无奈不管自己怎么费力,都不能将这念头抛出脑外。 枯心见段木涯这般模样,忽然诡秘一笑,低声道:“年轻人,我能帮你的事情已经都做到了,日后山高路远,你我必定有再会之日,只是今日,恐怕要留你自己在此了!” 说罢,枯心忽然闪身离去,只留下段木涯一人在酒窖之中,几近癫狂。 段木涯所在的小镇之外,此时已经汇聚了不少修真界的高手,为首的便是仙蓬屿的皇甫谦、玄火宫的离炎以及修罗涧的幽雨升。能让修真界三大领袖暂时放下南疆之事齐聚此地的,恐怕也只有莫名其妙逃出地牢的段木涯了。 只是众人方才进入这不知名的小镇,便顿觉得一股血腥之气飘散开来。离炎当即喝道:“这镇中恐遭了大难,你们快去巡视一番,切记四处留心,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弟子们闻言合手称是,便四散开来,在镇中寻找着有关于段木涯的线索。 半个时辰过后,镇中的情况已经大体被摸了清楚。全镇上下六十户人家无一幸免,全部遭遇毒手,死相之惨,也着实是令人心惊。许多寻常弟子看在眼中,竟也是忍不住呕吐出来。 离炎见镇中百姓尽数被屠戮,心头一阵盛怒,狠狠道:“好一个孽障,不仅害了乐师弟和柳师侄,竟然连寻常百姓都不肯放过,当真是丧心病狂!子尧,你们可有何发现?” 子尧闻言拱手道:“回禀师叔,除了镇郊的一处酒窖之外还有师兄弟们再探查之外,镇中并未发现段木涯的行踪。” 子尧话音刚落,只听得酒窖方向传来一阵惨叫。在场之人无不是心头一紧,皇甫谦更是急道:“这声音,是天煜!” 众人见酒窖之处必定是闻天煜等一干弟子遇险,便齐齐向那边赶去,方一落定,便见得闻天煜为首的几个仙蓬屿弟子浑身是血,重伤倒地,而眼前站着的,正是那满眼腥红,已入疯魔的段木涯! 饶是离炎与皇甫谦这等修真界的前辈高人见到此番场景都不禁眉头紧锁,而一旁的幽雨升更是满脸的厌恶之色,好像是在看着凶恶的禽兽一般死死地盯着眼前入魔的段木涯。 仙蓬屿的弟子见闻天煜等人受了重创,赶忙上前想要将他们救下,皇甫谦见状赶忙呵止,只是还是有两个弟子为听劝告,冲上了前去。 入魔的段木涯似乎对仙蓬屿的服饰极为敏感,见是两个仙蓬屿的弟子近前,二话不说便是一招双凤御麟出手,可怜那两个弟子还不待反应过来,便被段木涯一击击中,倒飞了回去。正落在皇甫谦面前,眼见便又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皇甫谦一边招呼着其他弟子将二人救起,一方面横身拦在前面,朗声道:“诸位晚辈,现下这段木涯已经入魔深重,人性全无,你们莫要再轻举妄动,这里有我等坐镇,必定能将此獠制服!”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玄天大阵 第一百六十一章玄天大阵 由于昔日镇还需要有人镇守,所以此番带着弟子们前来寻找段木涯踪迹的只有离炎、幽雨升和皇甫谦三人,只是三人都未曾想到段木涯竟会如此丧心病狂,而且现在看来,入魔之后的段木涯似乎功力大进,对付起来,可能要费些周章了。 段木涯已经是癫狂状态,只是看到幽雨升与皇甫谦时,显得格外兴奋,三人互相示意了一番,便成掎角之势向段木涯展开了围攻。 段木涯见三人向自己围了过来,一声厉啸,就如同野兽一般,在场的弟子见状无不是胆寒不已。 只见三人中,幽雨升率先发难,御起自己的法宝修罗印妄图将段木涯网束其中。段木涯虽然丧失心智,但还是知道自己头上法宝的厉害,赶忙迎上前去,将修罗印死死抵住。 皇甫谦见段木涯背后毫无防备,反手一指,墨沧鳞手中的三台剑应声而出,一招踏浪寻仙直逼段木涯而去。 段木涯正与那幽雨升斗的不可开交,哪里还能腾出手里抵御皇甫谦的攻势,这一剑之力威势极大,重重打在段木涯身上,当即血溅当场。 只是半空中,段木涯似乎对这一击并不在意,反而是见到自己的鲜血之后更加亢奋,一声大喝竟然将幽雨升都震退了数尺。离炎见状,将子尧叫到了身旁,低声道:“子尧,我看这段木涯入魔之后,愈是伤重,便越能激发体内的魔血之力,你带着弟子们在下方布下我玄火宫玄天大阵,待我以山河扇之力将其逼入阵中,到时候再将其擒获,可保无虞。” 这玄天大阵乃是玄火宫闻名天下的阵法,阵中不仅暗含玄天火凤留下的玄火之力,更有玄火宫数代掌教精心钻研,能将敌人牢牢锁在阵中的妙法玄火链。此阵堪称是修真界第一奇阵,早年间各大门派争斗不休之时,玄火宫便是依仗着此阵法力挫强敌。以至于而后天下太平,八仙盟誓之后阵法再无机会现世世间。如今为了对付段木涯,看来离炎亦是下足了本钱。 子尧闻言点头称是,回身挑选了几个精干的弟子,准备布置法阵,墨沧鳞与司徒寂见状也主动请缨前来帮忙,虽说二人不是玄火宫弟子,但毕竟道行匪浅,虽然不熟悉这玄天大阵的精巧之处,但有二人在外围护阵,显得这阵法更是多了几分保险。 空中的幽雨升与皇甫谦见离炎试图以玄天大阵之力将段木涯困住,也便不再强攻,而是回到方才的位置,三人将段木涯紧紧围住,让他没有丝毫逃窜的机会。 只听得离炎一声轻喝,御起山河扇冲天而起,折扇轻挥,便是一座幻象的巨山凭空向段木涯砸去。 段木涯见那巨山神力非常,赶忙抽身闪躲,只是奈何自己已经被巨山牢牢地罩住,无论自己如何逃窜都无法避开。只见段木涯又是一声大喝,竟是反身冲向那巨山而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爆响,段木涯竟是生生将那巨山撞开了一个裂口。 离炎见状亦是心头惊叹,这山河扇乃是上古神器,以自己二百年的道行辅以玄火宫焚天昧火法诀的纯阳之力,可谓是天下独绝。只是没想到段木涯入魔之后,竟是能赤手空拳的接下此击,当真是自己轻敌了。 南疆战事一触即发,离炎自是不想因为段木涯耽搁太久,便朗声道:“幽掌教,皇甫前辈,还请二位助我一臂之力,将这孽障投入我玄天大阵之中!” 离炎话音刚落,只见得二人祭起各自的法宝高悬于段木涯头上,离炎亦是再次挥动山河扇,这此那山河扇又化作了绵绵火浪,将段木涯死死的罩在了其中。 这玄天之火自然是非同小可,再加上皇甫谦与幽雨升从旁压制,段木涯纵使有通天之力也不禁落了下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被死死的压入了子尧等人布好的玄天大阵之中。 只见那阵中四根烧的赤红的玄火链就如寻找猎物的猛虎一般,见到段木涯入阵,霎时间就将其牢牢网束。段木涯被那玄火链烧的恶痛,只得发出一声声嘶吼,只是上有三大高手全力压制,下有玄天大阵火浪噬心。段木涯纵使使出浑身解数也动弹不得半分,只能任凭这玄天大阵将自己困在其中。 自己就要死在此处了吗? 猛然间,段木涯缓缓恢复了意识,只觉得周身剧痛难忍,四肢也被玄火链紧紧网束,使不上半分力量。 抬头看去,离炎、幽雨升、皇甫谦,三人正在全力施法,为的便是置自己于死地吧。 好一群正道,好一群修真人。 玄火宫。修罗涧。仙蓬屿。 无一不是藏污纳垢之所! 他们有何权利取自己性命,他们又有何权利把这些莫须有的罪责都强加在自己身上。就是这一群伪君子,为了所谓的三生之力,不惜坑害亲友,不惜牺牲毫不相干之人,甚至是连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 这就是所谓的修真之道,这就是所谓的修仙一途! 这就是所谓的人啊! 这种狗屁不如的人,我做来又有何意! “啊!啊!啊!” 段木涯在玄天大阵中嘶吼着,狂叫着。似乎是想把这所有的不平之事,所有的愤恨都释放出来。 “为人若此,吾宁成魔,为人若此,吾宁成魔!”段木涯虽是低低自语,只是字字诛心。 只见玄天大阵中,段木涯霍然起身,双手紧紧握着锁在自己身上的玄火链,子尧等人看在眼中,亦是惊骇不已,只是段木涯似乎毫无痛觉一般,一次!两次!三次! 也不知过了多久,“嘭!嘭!”两声脆响从玄天大阵中传来。那号称能震慑时间所有妖邪之物的玄火链,竟然被段木涯生生扯断了! 离炎见状大惊一时间手中的劲道竟是松了几分,其余二人亦是始料未及,没想到合三人之力竟然还未能将段木涯制住。万一纵虎归山,将来恐怕在想将其擒获,可就难上加难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承继 第一百六十二章承继 段木涯虽忍受着万钧之力,还有玄火焚身之苦,但总觉得体内的血脉在呼唤着自己。 就这样放下吧,放下心中的怯懦,去接受,去掌握,去毁灭! 这种更古的呼唤,又怎能再次拒绝。 阵外之人就这么看着玄天大阵中的段木涯一步步产生异变,先是眼眸化作了赤瞳,再是右脸上,隐隐多出了一道伤痕。仔细看去,那伤疤就像是一道纹路一般,似乎预示着某种神力的觉醒。 “后人,终于有后人能唤醒吾之血脉了!” 段木涯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声音,吾之血脉?难道,在自己脑海中的声音,便是那上古魔神,刑天吗? “你,是谁?”段木涯在试图与脑海中的声音交谈。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数千年了,吾之神力终于再有人承继,好啊,好!” 每当这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段木涯便觉得头疼欲裂,只是同时,身上的痛楚却又减轻了几分。 “你是邢天?” “哈哈哈哈,不错,吾乃刑天,你作为吾族后代,能将我唤醒,必定也是人中翘楚,现在吾就将力量传授与你,你承继了吾之神力,自要完成吾之心愿,你可明白?” 段木涯问道:“你乃是上古大神,还有何心愿需要我来替你完成?” “此去西北,有一处常羊山,你到了此处,便知吾意。去吧,待到你承继了我一身神力,这世间就再无人能与你相抗了!” 神力?常羊山? 自己真的要帮助上古魔神完成心愿吗,就算自己是刑天后人,可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古籍中也读到过不少上古传闻。刑天乃是世间大凶煞之人,其复生之日,便是生灵涂炭之时。 “你还在犹豫什么,世人欺你,害你,负你,怨你!你便将这些无情无义的人,通通灭个干净吧!” “啊啊啊!” 法阵之中,段木涯捂着头颅双膝跪地,似乎是痛苦以极,是什么,还不能让自己放开,是什么,还不能让自己去恨,是什么,还不能让自己大开杀戒! 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个身影。 有母亲,有慕容紫苑,有师傅,有师姐,有戊心,有温瑶曦。 不能,自己不能就这么做了那魔神的傀儡,不能! 半空中,离炎等三人已经觉得愈发吃力,一来是玄天大阵之中最为稳固的禁锢之术玄火链已经断裂,二来则是阵中的段木涯非但没有气息渐弱,反而慢慢腾起了一股莫名之力,这力量之强大,饶是合三人之力,都隐隐有种无法掌控的势头。 “离炎道友,皇甫掌教,现在该如何是好?”幽雨升喝问道。 “杀!”二人异口同声的作答。 杀!如果不能在此地诛杀段木涯,只怕将来他为祸世间之时,便再也无人能够杀得了他了。 忽然间,三人突然撤离,玄天大阵威势大减,阵中的段木涯正是惊疑之时,只见得三人从天而降,似乎是直取自己性命而来。 段木涯见状亦是冲天而起,周身为玄天烈焰所覆。 半空中,四人撞在一起,直震得山崩地颤,地上许多道行稍弱的弟子已经是被震飞了出去,各个口吐鲜血。饶是子尧这等年轻一辈的高手,亦是再也稳不住身形,御起法宝避退。 待到半空中强光渐落,只见得离炎等三人均是面色煞白,唯独那段木涯,不见了行踪。 夜已深,细雨飘落。 南疆密林之中,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靠坐在一颗古树之下。只是远看去,脸上的一道火纹分外扎眼。 密林之中,除了雨声,还传来了阵阵抽泣之声,是那个男子,那个伤心人,段木涯。 “天下之大,哪里才是你的容身之所啊段木涯!” 段木涯低低自语,似乎只有在这无人之处才能吐露心声。虽说只是短短的几天,却是让他尝到了世间百态。自己敬重的前辈,竟是步步设计自己,还亲手杀了自己的恩师。自己未曾谋面的师兄,却是为了还在玄火宫的恶人背负了数十年的骂名。 真是肮脏啊。 这就是所谓的人性吧。 靠在树下,段木涯渐渐觉得疲惫不堪,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梦中,一个硕大的身影缓缓浮现,只是看不清面庞。 “吾之后人,你既然选择承继了吾之神力,便要替吾完成未尽之心愿,你可准备好了?” 这声音,一如自己在玄天大阵之中,脑海里浮现的声音一般。 “为何选中的是我?”段木涯问道。 “吾之神力,可助你雄霸天下,为何你看起来似乎并无半分喜悦之意,难道,你不想知道这神力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吗?” 段木涯闻言却是凄然一笑,低声道:“神力?就是为了所谓的神力,枉送了多少性命,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情意烟消云散,我,要这神力又有何用?” “可笑!吾之神力,岂容竖子质疑!有了吾之神力,你便可以报仇雪恨,可以将那些欺你负你的人,通通都送入阿鼻地狱,永堕轮回!” 报仇,自己身上已经有说不清的仇恨了吧。幼时家破人亡,这笔账要跟枯心贼人与蔑天教清算。数十年前,两位师兄的大仇自己还要回到玄火宫与那人说个清楚。还有师傅、师姐,这一桩桩血海深仇,如果有了这股力量,便能够得报了吧。 在梦中,段木涯依然被这艰难的抉择折磨着,拷问着。 直到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幕让他再无无法克制心中的惊讶。 是她,竟然是她。 “你,还好吗?” 这个熟悉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凶戾,没有丝毫的杀意。一如初识那般,温婉,动人。 “你怎会在此处?” 段木涯站起身来,背对着那个一袭紫裙的身影,冷冷道。 “我在此处,自然是来寻你的。”慕容紫苑幽幽道。 段木涯闻言却是凄然一笑,冷冷道:“寻我,是龙嬴要你来寻我,还是你自己想要寻我的?”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半晌才幽幽答道:“你,跟我走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开战 第一百六十三章开战 南疆,昔日镇。 自段木涯逃离已经过了半月有余,八大门派四下搜寻无果,虽然甚是不甘,但眼下南疆门户已经完全洞开,蔑天教也已经在乌铎集结完毕,双方大战一触即发,此时八大门派也没什么心思来兼顾叛逃的段木涯了。 城楼之上,皇甫谦与离炎负手而立,远远看去,密林之中黑压压的一片,似乎都是蔑天教教徒,看样子,少说有千人之众。离炎看在眼中,亦是心中腾起一丝忧虑,毕竟以段木涯作为牵制,再一举攻入南疆的计划已经落空,如今正面对垒,双方已然是各有胜负之数了。 二人见状竟是都不约而同的轻叹一了声,皇甫谦率先发话道:“离炎老弟,我等犹豫再三,错过了最佳时机,如今双方开战,只得是真刀真枪的较量,你以为我等胜算如何?” 离炎闻言淡然一笑,和声道:“几日来,我门下弟子子尧多次潜入南疆,那蔑天教虽然人数众多,但多半是些道行微末的弟子,真正的高手似乎并无太多,此番我八大门派合力击贼,可谓是数千年来都未得一见的盛况,岂能因敌众我寡便心生怯意。” 皇甫谦见离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亦是展颜一笑,和声道:“不错,今日我八大门派精英齐聚于此,纵使蔑天教人多势众,我等也必不会落了下风啊。” 正是二人交谈之际,只见前番在围捕段木涯时受了重伤的闻天煜匆匆赶来,朗声道:“回禀师傅,离炎前辈,前方我八大门派弟子已经与那蔑天教贼人交上了手,不出我们所料,那蔑天教弟子多半是些道行微末之徒,有玄凝掌教与星寒掌教坐镇,我等已然力挫蔑天教贼人,杀敌无数。在乌铎外围驻守的蔑天教贼人已经被我等尽数歼灭了!” 两人闻言相视一笑,皇甫谦和声道:“如此便好,天煜,你重伤未愈,这才刚刚好了一些,还是先退下歇息吧。” 闻天煜闻言拱手道:“回禀师傅,弟子此番出师未捷,未能与师兄弟们一起痛击魔族,一觉得甚是不甘,如今做了这传信差事,自然也要尽心尽力,如若不然,怎对得起在前方拼杀的同道们?” 离炎闻言朗声笑道:“哈哈,不错不错,不愧是老前辈你的入室弟子,有这份心思,何愁日后不能出人头地,闻师侄,你且先在下面候着,凡是有了消息,你便第一时间向我二人汇报,你看如何?” 闻天煜闻言面露喜色,赶忙拱手道:“弟子遵命!” 说罢,闻天煜便反身下了城楼,回到传信之所,等待前方捷报去了。 皇甫谦见闻天煜离去,和声笑道:“有你离炎道友一句话,想必天煜这孩子日后也可受益无穷啊。” 离炎见皇甫谦如此谦谢,亦是笑道:“前辈你言重了,闻师侄自是有过人之处,我不过是就是论事罢了,只是,眼下战事正酣,前辈你不觉得少了些什么人吗?” 皇甫谦自然领会到了离炎的意思,和声道:“修罗涧向来是心高气傲,这种打头阵之事,幽掌教自然是不屑于做的,况且当日段木涯逃离我等布下的玄天大阵之时,幽掌教似乎是受了些内伤,再加上他的爱徒司徒寂亦是损耗极大,如今也需要些时日调理,如此一来,他修罗涧暂时偃旗息鼓,也在情理之中了。” 离炎听闻皇甫谦提及了段木涯,不禁眉头一皱,冷冷道:“哼,这个孽障,当日合我等之力竟也不能将其擒获,我看他在玄天大阵之中,似乎又有异变,万一他当真投靠了蔑天教,只怕日后交起手来,会是个大麻烦啊。” 皇甫谦闻言亦是眉头紧锁,冷冷道:“离炎老弟,不瞒你说,当日我见那段木涯在玄天大阵之中,面庞之上泛起了一道火纹,如若我没有看错的话,那火纹便是上古魔神刑天的印记,他最后能在我三人合力一击之下逃出生天,必定是体内的刑天血脉作怪,若真是在我等强逼之下,让他完全掌握了刑天之力,恐怕放眼天下,都不一定能有人轻易胜之了。” 离炎冷哼一声,似乎是对段木涯之事十分在意,毕竟自己以山河扇之力再辅以玄天大阵都未能困住段木涯,在仙蓬屿与修罗涧弟子面前大大的丢了玄火宫的面子。而且,按照皇甫谦所言,似乎是玄天大阵之力无意中激发了段木涯体内隐藏着的刑天之力,若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天大的罪人了。 见离焰面色甚是难堪,皇甫谦也心知自己方才所言着实有些激进,便赶忙劝慰道:“离炎老弟,方才我之所言亦是猜测,你切莫放在心上,况且眼下正是我们与蔑天教交战之时,若是你我乱了心绪,恐怕便宜的亦是那群蔑天教妖孽,为今之计,唯有我们毕其功于一役,先将蔑天教铲除,寻回贵派至宝三生琴,再找到那幻冥泉所在。一旦有了三生琴与幻冥之力,即便是段木涯他当真得到了刑天魔神之力,我们也不用再忌惮他分毫了吧。” 皇甫谦所言虽然听上去是在宽慰自己,但细想来眼下也确实只能如此,离炎作为玄火宫领军之人,又是八大门派公认的统领,若是此时自己先乱了阵脚,必定会重蹈百年前的覆辙。当年便是因为自己一时心神不宁导致法阵崩坏,害得师傅们有去无回,如今唤作自己来亲手解开幻冥之谜,这等错误,自己又怎能再犯第二次呢! 想到此处,离炎也便淡然一笑,和声道:“百岁的人了,竟还是心中执念不灭,倒是让前辈你看笑话了。” 皇甫谦见离炎恢复如常,也便笑道:“离炎老弟哪儿的话,眼下大战已至,最重要的便是想方设法铲除蔑天教,你为此事殚精竭虑,难免会有些执念,无妨,无妨。” 离炎闻言也不再多作寒暄,只是向密林处望去,幽幽道:“皇甫前辈,你我,是不是也该去那乌铎一趟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魔神塚 第一百六十四章魔神塚 南疆密林深处。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不期而遇。 两人之间,莫名的笼罩着一股怪异的气氛。经历了乱石岗之战,二人似乎都已经猜不透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对往日的情分还有几分在意。 “你走吧。”段木涯冷冷答道,听不出丝毫情感。 这答案似乎也是在慕容紫苑意料之中,只是她并没有放弃的打算,幽幽道:“段...段木涯,我此番前来寻你虽然是龙嬴授意,但我也无意将你带回蔑天教总坛。” 段木涯闻言一怔,冷冷道:“你即是得到龙嬴授意,却又为何不遵他的意愿,难道你不怕他为难与你吗?还是说,姑娘你到此是另有所图?” 慕容紫苑闻言冷哼一声道:“为难与我?若是我将你带回了蔑天教,到时,也便是我的死期了。龙嬴为人细谨,眼下双方开战,他是决计不会留我生路的。” 段木涯心道:既然慕容紫苑已然入魔,那为何龙嬴会不容于她,难不成,慕容紫苑之前所说的记忆之事,当真是真的嘛。、 见段木涯不语,慕容紫苑便继续道:“段木涯,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自从我到了蔑天教后,虽然平白无故丧失了不少记忆,但总觉得我与你之前,必定不是单纯的你有负于我这么简单,况且我出身天琴院,虽然被门下弟子陷害,流落到了南疆,但龙嬴也必定怕我有朝一日会反噬与他,故而我将你带回蔑天教之时,便是他取我性命之日了。” “门下弟子陷害?你分明是被地覆掳来了南疆,怎会是被门下弟子陷害!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段木涯狠狠道。 慕容紫苑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被人控制了思维了一般,只是有些记忆又确实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有些记忆则是完全子虚乌有。段木涯记得在守剑阁的古卷中,曾经记载着一种诡秘的道法,此道法能将人的记忆抽离出本身,让被施术者将过往忘得干干净净。可像慕容紫苑这般,记忆尚存又残缺不全,着实是令人摸不着头脑。段木涯更是犹豫不定,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轻易相信慕容紫苑。 慕容紫苑笑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只知道当日醒来之时我便在幻冥泉畔,是龙嬴与地覆救了我。只是到了后来,我查阅了许多蔑天教的古卷才得知,他们要抓的那个姓段之人,乃是刑天后裔,用他之血可重塑三生仙琴。只是自从遇到你之后,我便日日觉得头痛不止,似乎是有些什么事情总也忆不起来。每当我回忆起过往,便会浮现出一幅幅你与那温瑶曦的暧昧场景,自那以后,地覆才慢慢告诉我,是你二人负我在先,天琴院弟子害我在后,我这才流落到了南疆。可当日乱石岗一战,我见那温瑶曦的模样又着实好似另有隐情。无论如何,我自己的过往必定要自己寻回,蔑天教也好,你段木涯也罢,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我自会评判。只是眼下,我来寻你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的记忆,还有一件要事与你相商,不知段公子你可有兴致再听下去?” 段木涯闻言心道:依慕容紫苑所言,看来是蔑天教不知是谁人用了何等秘法控制了她的思维,只是她的本识犹在,两相冲突下,才会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眼下我一人身在这南疆密林,进退两难,前有蔑天教虎视眈眈,后有中土修真之人欲将自己除之而后快。不妨且听她一言,若是能帮她恢复记忆,岂不是两全其美。 见段木涯沉默不语,慕容紫苑本欲转身离去,只是方才转过身来,便听得段木涯道:“慕容姑娘,段某欠你的太多,如今我亦是走投无路,若是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答应你便是了。”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幽幽道:“段公子,你可知这南疆深处,有一处地方名唤魔神塚,据传那里便是刑天后人将刑天的尸身埋葬之处。相传刑天后人一共有三支,你段氏一族乃是其中一支。只是日星斗转,千百年来,其余的两支刑天血脉早已渺无音讯,剩下的段氏一族也在十数年前突然灭族。自乱石岗一别,公子身上不仅魔气大增,这面上的火纹也似乎是刑天之印初显。那魔神塚里,我想应该有段公子你想要的东西吧。” 魔神塚? 南疆竟然还有这等地方,可是当日自己脑海之中的那个声音分明是让自己去西北方向的常羊山探个究竟,这又是为何呢? 只是眼下形势紧张,此时再踏足中土无异于羊入虎口,段木涯也只得答道:“也好,我便随你去那魔神塚。”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应允,缓缓点头道:“既然段公子应允,那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往那魔神塚去吧,省的再被其他蔑天教之人盯上,到时只能是徒增麻烦。” 段木涯亦是点头道:“不错,只是慕容姑娘你可知那魔神塚的确切方位,这南疆之大,你我二人若是盲目行走,迟早也会被蔑天教盯上。” 慕容紫苑答道:“这是自然,那古卷中记载的魔神塚就在南疆东南之地,那里多有异兽出没,故而甚少有人接近。自从蔑天教一统南疆之后,曾经派出过不少人前往魔神塚探查,只是无论去的弟子道行高低,都是有去无回。龙嬴与地覆二人忙于教务,无法分身前往,那里也慢慢地变成了南疆的禁地。你和要想好,此去亦是险阻重重,能不能活着回来,也要看你我二人的造化了。” 段木涯闻言一怔,没想到那魔神塚处竟是如此凶险,只是转念一想,自己身上的谜团着实是多的繁如星辰。此行若是能将自己的疑惑解开,也不枉冒此大险一场。随即便点头道:“烦请慕容姑娘带路,这魔神塚,段某是一定要去一趟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解围 第一百六十五章解围 话说这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一路向东南行进,一路上虽说偶有些异兽精怪阻挠,但凭着二人道行,亦是轻松过关。 相较于二人的一帆风顺,这南疆乌铎之处,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蔑天教,幻冥堂内。 那名唤常平的弟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朗声道:“启禀教主、地覆尊使。乌铎处传来战报,隶天尊使率领弟子力矩强敌,怎奈那中土恶人着实可恶,不仅道法高强,而且诡计多端。鹰长老在于贼人斗法中不幸丧生。我教弟子更是死伤惨重。隶天尊使不得已只得率领弟子依靠群山为险坚守乌铎,若是再无援助,恐怕乌铎就要失守了。” 地覆见常平甚是慌张,便料定了乌铎的状况必定是比他口中所言更为紧张,拱手道:“教主,眼下战事紧张,三生琴之事,可否先暂时放下。” 龙嬴闻言摆了摆手,示意常平退下。常平也明白教主要与尊使商量要事,自己便拜别了二人,退出了幻冥堂。 见常平离去,龙嬴缓缓道:“尊使,云翼身死,乌铎危在旦夕,你可以办法解乌铎之困?” 地覆思虑片刻,缓缓点头道:“教主,依属下所见,不如放弃乌铎,退守黑燕山,那里有我教百年来设下的许多机关暗道,更是有不少御敌的法阵在此,与乌铎相较,实在是个抵御中土修真人的绝佳之地啊。” 黑燕山,地处南疆腹地,相传乃是蔑天教发迹之地,只是而后蔑天教于幻冥泉兴盛之后,世人便多以为蔑天教乃是依靠幻冥泉才声名鹊起,对于黑燕山,则是甚少有人知之了。 龙嬴见地覆提议要放弃乌铎,似乎是不太愿意,只是眼下乌铎又着实不好再坚守,只得缓缓道:“尊使,乌铎乃是我南疆屏障,若是失守,难保那群中土人不会四面围攻黑燕山。虽然黑燕山依据天险易守难攻,可方一失守,却是连退路也没有,像你我这等道行,自然有机会全身而退,只是寻常弟子若是受困,那就当着乃是死路一条了。” 龙嬴如此缜密的心思,让地覆亦是自叹不如,只是情势危急,地覆也顾不得龙嬴有所顾虑,继续道:“教主,属下以为死一些寻常弟子也不足为意,倒是乌铎那边,若再这么下去,恐怕连隶天尊使也可能身陷险境了啊。” 地覆所言虽然无情,但也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此法也只能延缓一时,那中土修真人来势汹汹,自己又深受三生琴反噬之力,无法全力迎战,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将南疆屏障修复,才是上上之选了。 龙嬴看着桌子上放置的三生琴琴身,不觉心头一阵怅然,幽幽道:“尊使,我蔑天教大计功亏一篑,反倒被中土人寻到了机会危及南疆,终究还是要怪我对这三生琴之力太过执着啊。” 地覆闻言亦是心头一阵烦躁,毕竟这三生琴之事原本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却偏偏是最后一步棋棋差一招,如今不仅剩余的两弦未曾补齐,就连之前被琼月补好的一弦也断了,如此一来,这三生琴便与那寻常的木头又有什么区别。只是见龙嬴颇为自责,地覆自然不能再表现的沮丧,只得拱手道:“教主,三生琴之事乃是天意使然,你我二人计划的天衣无缝,怎奈何这三生琴神识竟如此顽强,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此事与教主,实在是并无太大干系啊。” 龙嬴闻言面色倒是缓和了不少,只是就这般死死的盯着三生琴身,眼神中还多少透露出了些许不甘。 半晌,龙嬴才缓缓道:“尊使,我有一计,可解我南疆之困!” 没想到龙嬴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地覆赶忙合手道:“教主且说来。” 龙嬴轻抚着三生琴身,幽幽道:“为今之计,只有将南疆屏障恢复,才能使那修真人不战而退,可现下唯一能阻碍我修复南疆屏障的,便是这三生琴了!自从我着手于补齐琴弦开始,这三生琴之力似乎就暗自与南疆屏障法力相抗,以至于现在屏障完全消散。以我之见,不如将三生琴暂时寄放回中土,到时候中土人为了争夺这三生琴必定分崩离析,我南疆之围可解。” “什么!教主竟要将三生琴拱手让人!”地覆惊道。 见地覆颇为激动,龙嬴亦是轻叹一声,缓缓道:“尊使,这三生琴乃是你费了毕生精力才带回了我教,自此我蔑天教大计才有了雏形。这十数年来,尊使与琼月前辈为了补齐三生琴弦亦是日夜奔波。只是眼下,对于我南疆而言,三生琴可谓是有害无益,若是再沉迷于此,害得只有我南疆百姓,你可明白?” 地覆心知龙嬴所言句句在理,只是想到自己费尽心力才寻到的三生琴就要这样拱手让人,亦是心里大大的不甘,思虑片刻,只得拱手道:“教主思虑周全,是属下不识大局了。” 虽说地覆应允了自己的想法,但依旧是面色阴沉,似乎对三生琴极为不舍。龙嬴见状亦是轻叹一声,拍了拍地覆的肩膀,和声道:“尊使,虽然大计为重,但南疆百姓才是我等安身立命的根基,所谓有舍才有得,若是南疆有变,蝶儿她亦会身陷险境,到时候,你我要怎么再和阿悠交代啊。” 地覆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几百岁的人了,倒是让教主看笑话了,也罢,这三生琴,总有一日还是我蔑天教的,既然教主开恩,那便在寄放在中土,待到时机成熟,我定要将它再取回来!” 龙嬴闻言亦是大笑道:“哈哈,有尊使在,何愁我蔑天教大事不成,这幻冥堂还请尊使与琼月前辈坐镇,我这便带着三生琴驰援乌铎,大战在即,我这个做教主的不能身临乌铎,日后再怎么服众。我去去便回,蝶儿和总坛,就交给你了尊使!” 第一百六十六章 谋划(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谋划(上) 南疆,乌铎。 八大门派与蔑天教已在此地激战了数日,起初双方还只是试探性的交手,待到后几日,便已经演变成了生死相搏,乱战之下,稍有不慎便可能当场殒命。虽说生死之数在战前都已经有了预料,但毕竟修真之人亦是凡人,看着身边的师兄弟们丧生南疆,又怎能不心生怨愤。 反观蔑天教这边亦是如此,连日的战事死伤无数,剩下的蔑天教教众早已是杀红了眼,心中除了愤恨以外,再无其他。 接连几日下来,八大门派与蔑天教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暂时休战,只不过乌铎已经被八大门派团团围困,里面的蔑天教之人想要撤离,已经难比登天。 乌铎镇广场之上,隶天与楚茗二人正在交谈着什么,似乎是正在为接下来几日与八大门派的决战做着准备。 只见楚茗一脸倦意,似乎是连日来的战事消耗极大,她左肩之上还缠着一段纱布,显然是与对手交手时挂了彩。只是碍于隶天在此,楚茗亦是不敢失了礼数,拱手道:“尊使,眼下我教众伤亡惨重,几日大战下来,不仅折了几位供奉、长老,就连师傅...师傅他也....” 话到嘴边,楚茗忽然想到鹰云翼身死之事,不禁又是一阵哽咽。 隶天见状亦是轻叹一声,幽幽道:“云翼为护教捐躯,乃是我蔑天教之大贤,日后这仇,我也自会向那群中土人讨来,只是眼下乃是非常时期,切莫因私情而误了大事,你可明白啊?” 楚茗闻言赶忙定了定心神,缓缓点头道:“尊使教训的是,是我失态了。” 隶天见楚茗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缓缓道:“接连几日,那中土人都不惜代价猛攻我乌铎,虽然此处地势极佳,但对方似乎是高手尽出,就连八大门派的掌教都亲自上阵,说明那群狗杂碎是想要一举拿下乌铎,直逼总坛而去。我已经修书一封,让常平转交与教主,想必过不多时便会有援兵到此,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将受伤的弟子尽快转移,还有,那些怕了中土人的弟子,你也要告诉他们,只要有我隶天在此,他们就休想攻占乌铎。” 楚茗闻言亦是心头一阵振奋,拱手道:“弟子明白,这乌铎镇有不少机关暗道,我已经安排弟子将受伤的师兄弟们偷偷转椅到了不远处的密林中歇息,想必那群中土人也不会轻易发觉,您且宽心便是。” 隶天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和声道:“不错,云翼他果真教了个好徒弟,他在天有灵,也应该能安息了。” 楚茗赶忙摆手道:“尊使严重了,楚茗甘为我教鞠躬尽瘁。” 隶天见楚茗一脸坚毅神色,也不在多言,摆了摆手示意楚茗退下,楚茗见状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书说二话,乌铎之外,早已经被八大门派驻扎下来。只是驻地内,亦是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气氛,原因与乌铎镇内无异,那便是前番恶战,八大门派亦是有不少人丧生。尤其是打头阵的冽风谷、炼玉堂以及落花宫。 驻地主帐中,八大门派领头之人各自落座,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 冽风谷玄凝掌教率先发话道:“眼下我等与那蔑天教可谓势均力敌,虽然我等步步蚕食,但毕竟在南疆之地,对手又人数众多,再这么拖下去,恐有生变啊。” 这几日战事,尤是那冽风谷伤亡最是惨重,各大掌教的领军之人也明白玄凝表面上是再主战,其实是想要速战速决,减少损失。只是其余各派各怀心思,又岂会轻易接纳玄凝的意见。 玄凝话音刚落,那边星寒又是继续道:“我以为玄凝掌教所言在理,正所谓强弩之末,劲力全失,我等若不能一鼓作气将那魔族妖孽击溃,恐怕来日他们援兵抵达,我等又要有些无谓的牺牲了。” 只是幽雨升似乎对二人所言不甚赞同,幽幽道:“眼下弟子们甚是疲乏,那乌铎又是天险重重,虽然我等可以御剑而行,绕过天险,但对方以逸待劳,我们越过天险御剑而过目标是实在是太大,很容易遭到伏击,若是没有个周密的计划就贸然行动,才是大大的不妙,两位可是有些急功近利了?” 被幽雨升这么一说,星寒自是心生不悦,冷冷道:“哼,又不是你修罗涧弟子打头阵,你自然不急,莫不是幽掌教想看着我等与那蔑天教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吗!” 见星寒话中带刺,幽雨升亦是冷哼一声,冷冷道:“此番南疆之事,乃是我八教同心同德之举,星寒仙子你此时口出此言,莫不是有意挑拨吗?”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让原本甚是和谐的氛围变得骤然紧张起来。 “两位,且听我一言。”只见是皇甫谦站了出来,缓缓道:“如今情势复杂,我们内部怎能再生嫌隙。我以为幽掌教所言有理,那乌铎着实是易守难攻,冒然开战,说不定会中了敌人奸计。当然,星寒掌教与玄凝老弟所言亦是在理,几番大战下来,冽风谷与落花宫损失最为惨重,我等同气连枝,亦是十分不忍。我看不如这样,一旦我们商量出个进攻乌铎之法来,我仙蓬屿愿打头阵,不知在座的几位意下如何?” 见皇甫谦站出来从中调解,其余三人自然不敢不给面子,而且皇甫谦又承诺了攻打乌铎一事由仙蓬屿来打头阵,可谓是诚意满满。星寒也便随声附和道:“皇甫前辈果真是我修真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前辈此言更是让我等甚是惭愧,不像某些道友,呼声喊得震天响,却出工不出力,指望着别人替他铺路,当真是羞煞人也。” 幽雨升自然知道星寒是在嘲讽自己,若是自己再不站出来反驳,倒显得修罗涧临阵畏缩了。想到此处,幽雨升也便冷冷道:“既然皇甫前辈都敢让门下弟子打头阵,我修罗涧又有什么不敢,待到商议出个计划,我门下弟子也全凭皇甫前辈安排,别到了最后又有些宵小之徒在背后说我修罗涧坐收渔利。” 第一百六十六章 谋划(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谋划(下) 两人这一言一语的又是一个来回,方才皇甫谦好不容易调节好的气氛恐又生变,离炎作为八大门派领军人物,自然不能再沉默不言。 只见离炎站起身来,朗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咱们齐心合力想出一个能够攻破乌铎的办法来,与其在此呈口舌之快,不如把心思放在如何对敌之上。我并非是针对在座各位,只是连日作战,我们玄火宫门下弟子亦是伤亡不少,二位亦是亲眼得见。既然现在已经是这番局面,我们也不能太过计较此事,为今之计,唯有找到办法攻下乌铎,剿灭蔑天教贼人,才是对丧生的弟子们最大的安慰。” 离炎此言虽重了一些,但不无道理,幽雨升与星寒二人虽然对彼此还是颇有微词,只是事已至此,只得以大局为重了。 见两人不再拌嘴,离炎便继续道:“据我这两日的观察,那蔑天教贼人似乎是有意在乌铎处拖延时间,以求拖垮我等。在这南疆之地,我们一来不占地利,尤其是行进在密林之中时,冷不防便会被埋伏在其中偷袭。二来,似乎天时也稍有不顺,这几日阴雨连绵,密林中更是湿热难耐,小辈们很少有能忍耐住这等环境之人。故而,我以为我们只能靠着人和之数,齐心同力,才能克敌制胜。” 一旁的白羽仙宗掌教霰霄生闻言附和道:“我以为离炎老兄所言甚是,这天时地利人和之数,我们只占其一,若是这人和再生变化,那岂非是自断一臂吗!” 霰霄生所言深的离炎之心,离炎亦是向他点头示意,一旁的皇甫谦却是轻叹一声,缓缓道:“依离炎老弟所言,我等既无天时又无地利,如此一说,是该如何才能克敌制胜呢?” 见皇甫谦发问,离炎思虑片刻,朗声道:“我以为待到天时向我之时,便是攻打乌铎之际。” 幽雨升闻言又是眉头一皱,反问道:“离炎道友,你方才刚刚说了天时不顺,如今又要倚赖天时之数,这又是为何?” 离炎轻挥山河扇,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似乎是早就胸有成竹了一般。见众人都一副疑惑模样看着自己,离炎便缓缓道:“诸位,我有一计,只是要等到这阴雨散去,才得施展。” 皇甫谦闻言笑道:“离炎老弟,你所谓的妙计,可是要以火攻山?” 离炎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这南疆密林丛丛,若是以我玄火宫九天玄火之力,定能将乌铎化作一片火海,到时候坚守乌铎不出的蔑天教贼人必定要倾巢而出,此时我等在外设伏,一举将其剿灭,管叫他们插翅难逃!” 此计虽好,但纵火焚山毕竟是牵连甚广,天琴院掌教莫雨真人闻言频频蹙眉,和声道:“离炎道友,九天玄火之力实在有神鬼不测之能,若是我们纵火焚山,势必会牵连到这乌铎方圆百里内的无辜生灵,如此计策,可否有些激进了?” 虽然平日里莫雨真人甚少发话,不过作为天琴院掌教,众人自是要敬重她几分,况且莫雨真人所言也着实在理,若是为了剿灭蔑天教贼人便不顾这整个乌铎周遭的生灵,那自己的行为又与那心狠手辣的蔑天教有何区别。 本是胸有成竹的离炎闻言亦是一怔,似乎莫雨真人所言让自己也无从辩驳。 正是众人沉默之际,幽雨升却是冷哼一声站了出来,朗声道:“莫雨道友,你平素便是菩萨心肠,慈悲为怀。只是眼下情势不同寻常,若是我等不能速胜,只怕夜长梦多不说,门下弟子们所要面临的危险亦是越多,我以为离炎道友的谋划着实有可取之处,我们纵火焚山的目的只是要引那些蔑天教贼人出来与我们一战,这样就省去了强攻乌铎,被人设计算计的危险。到时候我们一举功成之时,便将那玄火尽数灭去,也算是对这乌铎的无辜生灵有了交代。若是为了这等小节而妇人之仁,到最后害得更多的,还是我们自己人的性命!” 虽然幽雨升的话多少有些强词夺理的意味,但此言一出,众人似乎都暗自下定了决心,反正那九天玄火又不是不能扑灭,纵火焚山也仅仅只是为了逼迫敌人离开有险可守的乌铎出来决战。众人怀着这个心思,所谓的纵火烧山屠戮生灵的负罪感便消弭了不少。莫雨真人本就是不善言辞争辩,被幽雨升这么一说,自己也无从辩驳,这得坐回座位,不再多言。 离炎见众人没有了反对之声,亦是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好不容易谋划好的计策,若真是因为莫雨真人一言便付诸东流,自己亦是十分不甘的。见再无人发话,离炎轻咳一声继续道:“虽说这阴雨天气并不妨碍我们施展玄火之力,但毕竟对玄火之威有所影响,此处气候多变,朝晴暮雨也是常有的事儿,为今之计,我们需时时做好决战的准备,一旦阴雨消散,我们便立刻依照此法攻山,到时候不仅乌铎的蔑天教贼人措手不及,我玄火宫的玄火之力也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定能将贼人们一举剿灭!” 皇甫谦闻言朗声笑道:“好,好啊!离炎老弟果真是深谋远虑,既然如此,我这便去通知仙蓬屿弟子,随时做好打头阵的准备,到时候还要有赖各位道友通力配合,若此战功成,那就离我们杀入蔑天教总坛,一解幻冥之秘不远了!” 幻冥之秘,这个千百年来都无法解开的谜团只剩下咫尺之遥,饶是在座的八大门派的首脑人物,也不禁心生向往之情。毕竟有了幻冥泉神力,就算是不能羽化登仙,也足矣修到大成,以窥天道,此乃每个修真之人的毕生所梦。只是究竟那幻冥泉是否有传闻中的神力,也许只有真真正正的站到那泉畔,才能一见分晓了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迷雾 第一百六十七章迷雾 南疆密林深处。 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疾驰而过,正是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的前行,许久都没有交流。 也不知走了多久,段木涯忽然放慢速度,缓缓道:“我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这条路当真没有问题吗?”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发问,只是言辞中对自己颇有些不信任的意味,心头忽然一阵不悦,冷哼一声道:“哼,你是怕我带你来此处是要害你吗?” 段木涯这一路上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见慕容紫苑动气,也只是冷冷答道:“你多心了。” 慕容紫苑赶到段木涯身边顿住身形,指着前方,缓缓道:“你看,那前方密林处可否有一层薄薄的迷雾?” 段木涯见前方确实是雾气蒙蒙,缓缓点头道:“不错,前方确是有迷雾笼罩,这雾气,可是又何玄机?” 慕容紫苑答道:“我曾在蔑天教藏书中读到过,要去魔神塚,必定要先经过一处名唤雾蒙林的地方,我见前方迷雾重重,似乎与书中所记载的雾蒙林甚是相像,如此看来,你我并未走错方向。” 段木涯闻言点了点头,只是心中还是隐隐略过一丝不安,不知为何,自己越是靠近那魔神塚,心绪就愈发难以平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一般,难道,自己体内的刑天之血当真已经完全被激活了吗? 见段木涯满面愁容的模样,慕容紫苑亦是眉头轻蹙,问道:“怎么,还是不信我?” 段木涯闻言一怔,微微摇头道:“并非不信,只是在思虑魔神塚之事。”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一路上都是眉头紧锁,似乎是心事重重,只是碍于两人隔阂已深,故而并未发问,如今段木涯自己说了出来,慕容紫苑也便借着段木涯的话问道:“段公子,我见你这一路来一直愁眉不展,难道是为了那魔神塚之事在担忧吗?还是说,为了你的那些同道中人与我蔑天教的战事忧心?” 段木涯没想到慕容紫苑会突然发问,只是听她提到同道中人四个字,心中莫名的一痛,冷冷道:“哼,好一个同道中人。”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对中土修真人已经有了抵触之意,便继续问道:“怎么?还记得在乱石岗时段公子你还一口一个邪不胜正,没想到这才不过数日未见,公子似乎与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了啊。” 段木涯虽然心中对自己的遭遇颇为不忿,但慕容紫苑的挑衅之语亦是不甚高明,段木涯只是冷哼一声,再不作答,反身向那雾蒙林中飞去。 慕容紫苑见状自语道:“此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只是仅仅一段时日未见,他便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难道真的是刑天血脉觉醒之后,整个人的性情都变了吗?” 说罢,慕容紫苑也加速追去,两人就这般消失在了雾蒙林中。 南疆之所以被称之为南疆密林,便是因为南疆之地多数被这等不见天日的密林包覆,甚少有像乱石岗一般的空旷之所。而雾蒙林可以说是南疆密林之中,最为神秘的一处。传闻是由于魔神塚的缘故,这片密林终年被一股神秘的水雾笼罩。有的说这迷雾有毒,待的久了便会周身腐烂而亡,还有的传闻说,这迷雾中隐藏着不少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凶兽,若是有活人走进了雾蒙林,便会被那凶兽盯上,落得个凶兽盘中之餐的下场。故而千百年来,都甚少有人敢接近雾蒙林,毕竟命只有一条,谁也不敢轻易拿命来试探这久远的传闻。再到后来,南疆魔族人也开始找到了修习法诀的法门,便有了不少自命不凡的人前往雾蒙林中一探究竟,只是他们无一幸免的尽数失踪在了雾蒙林中。自此,雾蒙林、魔神塚便成了南疆除了幻冥泉外最为神秘的地方,更多的离奇传闻也不胫而走,就连原本住在这雾蒙林附近的南疆族众也渐渐迁离了此地,另觅他处。 虽然慕容紫苑再蔑天教古卷中看到了不少关于雾蒙林的记载,但进入了雾蒙林后,还是不自觉的御起了法宝沧溟,来防止可能的危险。 段木涯虽然没有了九幽护体,但亦是暗自御起焚天昧火法诀护住了周身,毕竟此处迷雾层层,若是突然有所谓的凶兽发难,自己也好有个准备。 二人在那雾蒙林中又行进了许久,只是越往深处迷雾越是浓重,以至于二人一前一后的前行,彼此之间都已经看不到了对方的身影。 段木涯见状赶忙顿住身形,朗声道:“慕容姑娘,你我暂时在此休整一番如何?” 片刻后,慕容紫苑赶到了段木涯身旁,缓缓点头道:“也好,没想到越往深处这迷雾愈发浓烈,若是在这么下去,恐怕飞着飞着都要撞到这些古树之上了。” 段木涯闻言思虑片刻,缓缓道:“你我二人不如向上飞去,离开这密林丛,不知慕容姑娘意下如何?” 慕容紫苑闻言微微摇头道:“不可,书中所载,这魔神塚就与这雾蒙林紧紧相连,如若我们飞离密林,自上而下也还是被浓雾所笼罩,你我二人根部就不可能找到魔神塚入口,这也是为什么千百年来都没有人再寻到魔神塚的原由?” 段木涯见此法行不通,也只得就在这雾蒙林中如无头苍蝇一般慢慢寻找那魔神塚的入口,只是这雾蒙林究竟有多大,二人都没有把握,虽然二人都是修真中人,但若是十几日不吃不喝,也着实是吃不消的,得尽快想个办法确定那魔神塚的大致方向,才是当务之急。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又是陷入沉思之中,心里亦是颇为担忧,心道:没想到这传闻中的雾蒙林如此厉害,而且愈是深处就越发危险,在这等大雾之中,万一真是有凶兽偷袭,就算是有所防备也免不了会受到重创,若是此时退怯,又实在是不甘心,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梼杌 第一百六十八章梼杌 慕容紫苑与段木涯在原地歇息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率先站起身来,缓缓道:“段公子,此行你以为可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段木涯闻言冷然一笑,道:“事已至此,岂有退却之理?” 见段木涯十分坚持,慕容紫苑也便不再打退堂鼓,只是细细想来,段木涯本就身负魔神血脉,按理说来到魔神塚境地,应该有所察觉才是,为何都走了这么久了,他还是一点感应都没有,难道说真的是走错了方向不成,还是说,这个迷雾重重的密林并非是传闻中的雾蒙林呢? 段木涯也不管慕容紫苑如何猜测,只是觉得真元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又要反身向密林深处飞去,慕容紫苑见状也只好尾随而行,两人又是这般一前一后,向那密林深处疾驰而去。 南疆密林,遮天蔽日,再到二人停下脚步之时,早已分不清楚究竟是白天还是夜晚,湿热的空气粘连在身上,让人颇感无奈,只是觉得在这浓雾之中愈发的不自在了。 段木涯是男子之身,对于这湿热的浓雾还是有几分忍耐之力,反观慕容紫苑可就不一样了,湿热的空气就好像粘在了自己身上一般,虽然是修道之人,但也难免细汗涔涔。时间久了,那身上的汗液与那湿热的空气好似是融合了一般,让人周身都身份不自在。 而且在这密林之中,二人已经少说行进了两日以上,这两日来,慕容紫苑也未能找到一处能够清洗的水源,对于自幼便喜净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个莫大的煎熬。 段木涯抬眼看去,慕容紫苑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还时不常的用手绢擦拭着额头上流下来的细汗,哪里还有半分魔族尊使的气派,分明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模样。段木涯看在眼中,脑海中却不禁回想起了当日在玉仙竹林里的一幕幕。共历生死之后的那个倾城的睡颜,那个怦然心动的瞬间。 慕容紫苑猛地回头,却发现段木涯正在看着自己,与之前的那种警惕不同,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柔情,嘴角竟然还微微的带着一丝笑意,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那个冷峻的模样。慕容紫苑心头一惊,心道:这个眼神,为何如此熟悉,他当真是有负于我吗,可是,为何我对他,提不起半分的恨意? 两人就这般眼神交汇了片刻,也许这片刻间,就是永久。 “喂,你...你看着我做什么?”慕容紫苑忽然腾起一阵羞意,狠狠道。 段木涯自知失态,赶忙回过头去,答道:“是在下失礼了。” 是在下失礼了。 这句话,在他嘴里说出,为何也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只是,每当自己要想起的时候,就好像有一根锁链拴住了自己那残缺的记忆,无论自己如何用力的拉扯,就是无法摆脱它的束缚。 忽然间,又是一股剧痛涌上脑海,段木涯见状一惊,只见慕容紫苑身上魔气大盛,一种近乎于自己体内刑天之血的魔力似乎就要被释放出来一般。 段木涯也不做犹豫,赶忙落到慕容紫苑身边,想要用自己的真元将慕容紫苑体内的魔气压制住,但无奈自己的真元好像与慕容紫苑十分抵触,任凭自己如何压制,慕容紫苑体内的魔气竟然没有丝毫衰退的意思,还隐隐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大急之下,段木涯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了慕容紫苑掌心,在辅以焚天昧火法诀,生生将自己的血压进了慕容紫苑体内。 段木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种凶戾之法,也许是本能吧,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魔吧。 再看那慕容紫苑,体内的魔气似乎迅速消散殆尽,只是周身大汗频频,连衣衫都有些浸湿了,白皙的肌肤透过衣物,显得格外迷人。段木涯一愣,便赶忙转过头去,刚要离开慕容紫苑身边,却发现慕容紫苑似乎已经没有了自己靠坐的力气。无奈之下,段木涯也只好让慕容紫苑靠在自己身上,等到她恢复过来。 慕容紫苑就这么靠在段木涯的肩头,沉沉的睡了过去。段木涯亦是双目微闭,暗自调息了起来,毕竟方才慕容紫苑突发急症,自己也耗费了不少真元。 正当二人相偎相依之时,忽然间迷雾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这声音听上去似乎并不是人所发出的声响,在这密林深处,当真是传闻中的凶兽出现了吗? 段木涯兀自猜测之时,便听得那喘息之声距离自己二人愈来愈近,只是段木涯心头惊疑,为何这凶兽只有喘息之声却听不到脚步之声,难不成,这凶兽似那玉仙竹林的酸与一般,是个禽鸟不成? 只是眼下慕容紫苑忽发恶疾还未转醒,段木涯为了救治她又耗费了不少真元,若是此时那凶兽来袭,自己二人岂非是凶多吉少?想到此处,段木涯刚忙一把抱起慕容紫苑夺路而逃,那凶兽似乎也感知到了二人准备离去,也急忙加速追赶,而且那凶兽的速度似乎奇快无比,不一会儿,便在二人身后漏出了自己的身影。 段木涯回头看去,只见那身影似乎像是一只猛虎一般,悬于半空,御风而来,能有此等道行的凶兽,想必是非同小可,眼下还是先避其锋芒最是关键。 段木涯抱着慕容紫苑暗自加力,试图摆脱后方凶兽的追击,怎奈何那凶兽如下山猛虎一般,穷追不舍,寸步不落。双方就这般你追我赶了快一个时辰的时间,段木涯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见二人不再逃窜,那凶兽也慢慢在迷雾之中显露了真身,只见那凶兽果真是如一只猛虎一般,不过却长着一张人面,甚是可怖。滑稽的是,那凶兽的尾巴极长无比,显得很不协调。 段木涯看在眼中,冷冷道:“这传闻中的凶兽,竟然是上古恶兽,梼杌!” 第一百六十九章 独战 第一百六十九章独战 那凶兽梼杌见到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似乎对自己颇为忌惮,竟是面露奸狞之色,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一条细长的舌头。只见那梼杌不停地舔弄着自己的毛发,似乎对眼前的两个盘中之餐甚是满意。 段木涯见状先将昏迷未醒的慕容紫苑放到了一旁,独自面对着这个上古恶兽,也不知是为何,自己竟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毕竟面对的是上古恶兽,自己又无法器傍身,单凭赤手空拳与这梼杌相搏,自然是毫无胜算的。 看着身后的慕容紫苑,一脸放松的依靠着一颗巨木,段木涯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也许只有此时,他才能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情绪,也许只有才是,自己才能给她一个熟悉的笑容。 “吼!” 伴随着一声巨吼,梼杌急速向二人冲来,段木涯却是毫无退却之意,御起周身真元一招离火焚天打去,正与那梼杌撞在了一起。 这一击之力非同小可。就连梼杌这般巨兽都是被段木涯震退了数尺,连带着它身边的不少长了千年之久的巨木都被连根拔起,倒了下去。 段木涯亦是未曾想到自己的一击之力竟如此强悍,不觉心道:方才我体内的这股力量为何几日之内就增长如斯,难道这魔神血脉当真有如此神力吗? 另一半,梼杌冷不防吃了大亏,一改方才的一脸轻蔑之色,五官都紧紧皱在了一起,似乎对这个人有了几分忌惮,只是面对送上嘴的美食,又岂能轻易放弃,又用那长舌舔舐了一番方才撞击之处,又一次做好了姿势,准备向段木涯扑来。 段木涯见状也赶忙摆好架势,准备应敌。 只见那梼杌并未向方才一样向段木涯冲来,而是用它的长尾扫了过来。 虽然梼杌的长尾十分细长,但这一击之力也让段木涯大惊失色,那长尾所到之处五人和抱的巨树也被连根拔起,向自己飞来。段木涯见状赶忙掠起慕容紫苑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梼杌见段木涯带着慕容紫苑似乎无法还击,又甩起了自己的长尾不停的向段木涯抽去,段木涯碍于慕容紫苑只得抽身躲避,只是一来二去的,梼杌似乎是看透了段木涯的闪避线路,随后的每次抽击都险险能够伤到他。 段木涯见状心头大急,本来自己与那梼杌硬碰硬还有些胜算,如今带着慕容紫苑也能四处逃窜,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这么拖下去,恐怕自己早晚会被那梼杌击中。 正是段木涯万分焦急之际,忽然怀中传来了慕容紫苑的声音:“你,把我放下吧。” 段木涯没想到慕容紫苑竟在此时转醒,心头大喜,不觉间一个分神又险些被梼杌伤到。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没有将自己放下的意思,连忙喝道:“快将我放下,在这么下去,你我二人都得葬身此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们段氏一族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了吗?” 段木涯闻言却是苦笑一声,答道:“你且先运功调息,和你我二人之力还有望击败这梼杌!”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狠狠道:“梼杌?你说这凶兽乃是上古恶兽梼杌?”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不错,我曾在玄火宫藏书中读到过关于上古凶兽的记载,传闻那梼杌虎身人面,尾巴奇长,专嗜人血,实乃世间大凶之兽。上古时期曾与魔神刑天为伴,自刑天身死之后,便不知所踪,已有千年。没想到这等恶兽竟就在魔神塚附近生活了这么久,恐怕那些前来一探,魔神塚究竟的人都尽数死在它的口中了吧。” 慕容紫苑深知上古凶神梼杌的厉害,只是此等凶兽又怎是自己与段木涯二人可以相抗的,况且眼下只能依靠段木涯独战梼杌,自己不仅帮不上半点忙,反而是在托段木涯的后腿,心中懊悔不已。只是转念一想,自己就算是帮不上忙,不是还有‘它’再吗。 想到此处,慕容紫苑缓缓从衣袖中抽出自己的法宝沧溟,缓缓道:“段木涯,你即是魔族中人,又有刑天大神之血脉,必定能够驾驭这根沧溟杖,有了沧溟在,我们定有办法控制住那凶兽梼杌!” 段木涯在慕容紫苑手中接过沧溟,只是不知为何竟然有种十分抵触的情绪,自己毕竟也是修真正道玄火宫出身,就算是被逼无奈落得现在的下场,对这种魔族之物也多少还是有些本能的抵触。不过大敌当前,段木涯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御起沧溟接连躲开了梼杌长尾的几波攻势,逆冲而上直逼梼杌而去。 梼杌见段木涯不仅道行强横,手中又多了一件甚是诡异的法宝,竟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被段木涯一仗打在了前腿之上。 “吼!吼!吼啊!” 梼杌接连发出几声惨叫,面部狰狞,似是受了极重的伤势一般,仔细看去,果然它前腿之上更是登时便皮开肉绽,一股股脓血流了出来。 段木涯见这沧溟杖果真对梼杌十分奏效,便和声道:“慕容姑娘,你方才所说的有办法将梼杌暂时控制住,不知究竟是何方法?” 慕容紫苑闻言答道:“这有何难,沧溟杖本就是有一套专门的禁锢功法,只要跟着我默念咒诀便能激发出沧溟杖的封禁之法,这封禁之法当日在乱石岗我也与你二人使用过,只是当日我亦是对其一知半解,第一次使用,所以只发挥出了不足五成功力,我想以你现在的道行,发挥出百分百的功力将这凶兽困个一时半刻应该不成问题。” 段木涯听罢赶忙道:“如此甚好,还请姑娘赐教。” 段木涯附耳过去,听得慕容紫苑传授了这沧溟杖的法诀之后,反身将慕容紫苑放置在了一处隐蔽之处,以保证梼杌不会弃自己而向慕容紫苑处追去。 随即便御起沧溟杖腾空而起,将梼杌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第一百七十章 舍身 第一百七十章舍身 段木涯紧紧握住沧溟杖,口中默念道:“沧溟魔杖,雁落断肠。缚!” 只见段木涯话音刚落,那沧溟杖便凭空定力,霎时间化作一道紫色的电网向梼杌飞去。只是与当日慕容紫苑所用的天网地织之术不同之处则是,段木涯所使出的这法诀,在那电网之上又平添了几分玄火之力。雷火二灵之力相交,使得那电网的威势更甚于常。 梼杌虽然是上古凶兽,但对这等魔族道法似乎并不甚了解。看到那电网缓缓向自己飘来,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又是一尾扫过,抽在了电网之上。 只是那长尾方一接触电网,便被那电网灼了一个深深的烙印,梼杌连连吃了暗亏,大怒之下竟是向那电网扑去,想要一举将其撕碎,却不想那电网对自己甚是克制,任凭自己有千钧之力,也无法奈何这飘飘而来的法诀。 段木涯见那梼杌虽然力道十足,但并不像寻常灵兽一般有灵性,反而有些痴痴傻傻,面上略过一丝喜色,低低自语道:“哼,你这畜生,不知这千百年来害了多少人,今日我便取了你的性命,以告慰那些枉死的冤魂!” 梼杌已经被沧溟的网束之法牢牢的困在了电网之中,段木涯抓住机会从半空疾驰而下,挥动沧溟重重的砸向了梼杌的脑颅。 梼杌眼见着段木涯向自己袭来,更是又惊又怒,只是越想要摆脱那网束之力却被束缚的越是牢固。段木涯亦是豪不容情,当头劈下。 眼见段木涯就要打中那梼杌之时,忽然间一道精光闪过,正好打在了沧溟杖上,段木涯本来是全神贯注在眼前的梼杌之上,没想到竟是从侧面又打来了一道精光,冷不防的被其打个正着,不仅没能将那梼杌击杀,反而被这莫名的精光重创,倒飞了出去。 段木涯心中又气又恼,这千钧一发之际竟然还有人想救下这凶兽,而且自己全力一击竟然就被这一道精光轻易化解,不禁心道:难不成这凶兽还有主人不成? 迷雾之中,一个比眼前的梼杌更为硕大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段木涯死死的盯着那即将出现的身影,只是到它出现之时,段木涯不禁双目圆睁,一口甜血喷了出来。 一个近乎于巨树一般高,足有方才那小梼杌五个大的巨大的梼杌。 所谓上古巨兽,便是如此吧。就连当日在瑶光池中的圣尊蜚廉与它相比,也不过就是娇小如家宠一般。 此刻的段木涯,已经近乎放弃了求生的念头,面对如此更古巨兽,又有何人能够全身而退。 “吼!” 那大梼杌的一声怒吼便震得整个雾蒙林都颤动不止,被段木涯安置在隐蔽之处的慕容紫苑亦是惊骇不已,本以为打败了这小梼杌便能逃出生天,却没想到,此处竟还隐身在如此庞然巨物,恐怕是再无生机了吧。 大梼杌满面怒容的看着眼前的段木涯,恨不得立刻将方才险些要了自己孩子性命的恶人碎尸万段。 段木涯亦是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将沧溟杖护在了身前,也许这就是求生的欲望,纵然是敌强我弱,也不会轻易投降。 小梼杌对着大梼杌吼叫了几声,那大梼杌好似是在寻找什么一般,直到发现了隐身于乱木从中慕容紫苑,这才停止了寻找。 段木涯看在眼里不禁心头一紧,本想着自己拖住这两只凶兽,待到慕容紫苑恢复之后还有机会逃走,只是没曾想到这小梼杌竟然这般赶尽杀绝,就连方才并未与它交手的慕容紫苑也想杀死,果真是上古凶兽,毫无人性。 那大梼杌看到慕容紫苑似乎是有伤在身,行动迟缓,二话不说便直奔她所在的地方而去。 虽然体型硕大,但大梼杌似乎身形更加矫健,霎时间便冲到了慕容紫苑面前。两只巨目中,又射出了方才重创段木涯的精光。 慕容紫苑大惊之下已经无法做出丝毫反应,呆立在原地,直直的看着那束能将自己打的尸骨无存的精光向自己打来。双眼轻轻的阖上,等待着死亡。就这样吧,这一生虽然还有许多事情未尽,还有许多记忆未寻。就这样吧,也许死,也是一种解脱。 “轰!” 一声轰响天摇地动。 尘埃落定之后,一个身影倒在了慕容紫苑身前,是他,是段木涯! 锦川,玉仙竹林。 仙蓬屿,嵌瑜岛。 落凤峡,火凤下。 一幕幕记忆鱼贯而入,当日在玉仙竹林,他便是这般护着自己,当日在擂台之上,他亦是不忍与自己刀剑相向。 当日在落凤峡玄天火凤石像之下,与他互诉衷肠。 他又岂会负了自己,害了自己。 是梦一场吧,只是如梦初醒之际,却是生离死别之时。 “木涯!”慕容紫苑已是泣不成声。 段木涯回头看去,只见得那个为自己哭红了双眼的慕容紫苑,宛如两人初识时一般,她或许是忆起来了吧。 血,一滴,两滴,三滴。 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段木涯似乎再也支持不住沉重的身躯,跪倒在地,手中的沧溟魔杖也断作了两半。 段木涯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就如当日进入了回魂梦境一般。只是不同的是,这次自己看到的是面含笑意的娘亲,与自己对弈的师傅,还有那个,与自己同历生死的慕容紫苑。 慕容紫苑赶忙上前一步扶住行将摔倒在地的段木涯,只是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暖流,是血,是他的血。 也不顾那凶兽梼杌就在眼前,慕容紫苑不住的将自己的真元渡入到段木涯体内试图帮他封住心脉,只是任凭自己如何努力,那血,还是不住的流淌着,浸透了她的衣衫。 “吼!吼!” 面前的梼杌又是一阵怒吼,似乎是在发泄着,叫嚣着。人类的渺小在它的眼中几乎是不值一提。 慕容紫苑死死的护在了段木涯身前,握着那已经断了的沧溟杖,面对着这个庞然大物。正如方才段木涯舍身护着自己一般,再也没有半分退却之意。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后裔 第一百七十一章后裔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梼杌似乎并未立刻杀死自己的意思,反而是低下硕大的头颅在段木涯身前嗅了嗅之后,便退回了小梼杌的身边。 慕容紫苑万没有想到这梼杌会就此罢手,只是就算是它罢手,照段木涯目前的伤势来看,再撑一个时辰便也是极限了。 那大梼杌似乎是在对小梼杌交代着什么,起初小梼杌还是在耐心的听着,只是没过多久便变得有些焦躁不安,似乎是打梼杌说了什么,让它十分恼火。 只是慕容紫苑不通兽语,自然不知道大小两只梼杌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一门心思在段木涯身上,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若不能及时走出雾蒙林找人医治,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两人飞了两日之久才来到了这雾蒙林深处,又有什么办法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带着段木涯离开此地呢? 正是慕容紫苑焦急万分之际,一个浑厚的声音缓缓飘来:“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会有刑天的气息!”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此地就只有自己与段木涯二人,这声响,难道是? 只见那慕容紫苑抬头看去,却见果真是梼杌在开口说话,慕容紫苑哪里见过如此硕大竟还通人语的凶兽,不觉间后退两步,跌坐在地。 见慕容紫苑面露惊恐之色,那梼杌继续问道:“快说,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来此地打扰魔神!” 见那梼杌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慕容紫苑赶忙站起身来,涩声道:“我...我们到此是为寻找魔神塚。” “吼!魔神塚岂是你等凡人能够亵渎之地!”梼杌又是一声怒喝,震得慕容紫苑又是一阵心慌。 “他是刑天后裔,来此寻魔神塚,自然是想弄清楚自己身上的秘密,眼下他命在旦夕,我们也不寻什么魔神塚了,还求你大发慈悲,放我们离去吧。”慕容紫苑哀求道。 梼杌闻言缓缓走到了段木涯身边,俯下身子来在他身上又是嗅了起来,半晌,梼杌才缓缓道:“这血,果真是刑天之血,可是为何,为何魔神之血会在一个人类身上?难道,刑天后裔一说,并非是子虚乌有吗?” 见梼杌认可了段木涯的身份,慕容紫苑亦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拱手道:“梼杌...前辈,眼下他身受重创,你又似乎与刑天大神甚是亲近,段木涯乃是他的后裔,若死在你手,是否有违前辈你与魔神情意啊。” “吼!我自然不会让他就这么死了,只不过你拿什么莫须有的情意来威胁与我,难道就不怕我将你二人都碎尸万段了吗!”梼杌听了慕容紫苑之语似乎又是怒上心头。 慕容紫苑暗骂自己救人心切,又得罪了那梼杌,只是话已出口,自己也无法收回,只得合手道:“前辈,我从古籍中读到过,当年你与那大神刑天并肩作战,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是后来被天帝设计陷害,才落得个刑天大神身首异处的惨状。而前辈你亦是被那玄天火凤所伤,再无行踪。如今我二人要寻魔神塚,并无对魔神有半分亵渎之意,而且木涯...木涯他又是魔神后裔,您又怎会见死不救,是我失礼了,若是前辈你能救他,我愿意以命相抵!” 梼杌闻言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冷冷道:“没想到你这女娃儿懂得还不少,不过此乃南疆魔神塚境地,他又有魔神血脉,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罹世,你且再看看,他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慕容紫苑回身看去,却发现段木涯身上的伤口竟是已经开始慢慢愈合,大喜之下,连忙跑过去探视,只见段木涯方才还渐渐衰微的脉象已经变得逐渐平稳,看样子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危。 “今日一早,我便有种心绪不宁之感,便遣了吾子来雾蒙林查探,果然发现你二人鬼鬼祟祟,似乎对魔神塚有所觊觎。谁成想,竟是传闻中的刑天后裔寻到了此处,也罢,这千年来,我亦没有白白在此等候,既然今日正主已到,我便将你们送入魔神塚去吧。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魔神塚虽然已历数千年,但我亦是从未涉足,里面有什么,我自然也不清楚,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若是有去无回,可不要怪我将你们引入了魔神塚!” 慕容紫苑见梼杌竟是肯帮此大忙,自然是喜上眉梢,只是碍于段木涯还未转醒,只得合手道:“前辈,待到他转醒,我们商议过后再做决定,不知前辈你可否在此稍待片刻?” 梼杌没有发话,只是回过身去,又是与那小梼杌交代了几句,小梼杌闻言便隐身在了迷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过了约么有半个时辰左右,段木涯缓缓转醒,只见自己面前端坐着慕容紫苑,正前方便是那凶兽梼杌,不觉心头惊疑,赶忙踉踉跄跄站起身来拉着慕容紫苑便要逃离,却不想一时脱力,又摔在了地上。 慕容紫苑见状赶忙将段木涯扶起,和声道:“木涯,你...你还好吗?” 木涯! 难道说,她已经都想起来了吗? 看着段木涯一脸惊骇之色,慕容紫苑低声颂道:“香枝树,相思路。暮暮朝朝离人渡。盈亏月常驻。藏仙庐,玉仙竹。岁岁年年恋蝶逐。此情不忍顾。” 段木涯闻言周身大震,这词,明明是当日二人在玉仙竹林藏仙庐时看到的,既然慕容紫苑能脱口而出,说明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慕容姑娘,你...”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段木涯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慕容紫苑,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当日的承诺,也算是兑现了吧。 “木涯,对不起,我...我对不起猿啼山的乡民,对不起师傅,对不起璇琦师姐,对不起瑶曦妹妹。她们都因我之事或死或伤,我实在是无法再面对她们,待到此间事了,你,杀了我吧。”慕容紫苑扶在段木涯的肩头,泣不成声,把压抑在心头的情绪完完全全释放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古庙 第一百七十二章古庙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哭的梨花带雨,也唤醒了自己内心的柔软之处。近日来的遭遇让自己的心境已经大不如前,就算是遇到了慕容紫苑,自己竟然也是本能的露出了敌意,也许现在的段木涯已经很难让自己再轻易去相信别人。 可慕容紫苑的突然醒悟,让段木涯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轻抚着她的发丝,和声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紫苑。” 段木涯此话一出,却更是说到了慕容紫苑的伤心之处。这数月的时间,自己不仅化身为蔑天教尊使,行事狠辣,杀人无数。自己身上的罪孽之事远不止方才所说的这些,虽然自己乃是被地覆用惑心散控制了心智,但那累累血债亦是自己亲手造成,想到那些枉死在自己手下的冤魂,又岂能轻易释怀。 “魔神之后裔,你醒了?” 正当段木涯想要再安慰慕容紫苑之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这里除了自己与慕容紫苑,就只有那凶兽梼杌了,难道? “我已活了数千年,早就能通人语,你不必惊讶。” 果然,说话之人就是那凶兽梼杌。 段木涯自然不知方才自己昏迷之际慕容紫苑与这两个凶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眼下那小梼杌已经不见了身影,而这大梼杌,又似乎没有取自己二人性命的意思,莫不是这梼杌另有所图不成吗? 见段木涯思忖着什么,那梼杌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怒吼一声道:“为何不敢答话!” 段木涯被那梼杌一吼这才回过神来,冷冷道:“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与你这等恶兽没什么好说的。” 慕容紫苑闻言先是赶忙拦住段木涯,不让他再说下去,接着朗声道:“所谓不知者无罪,木涯方才意识全无,不知前辈乃是好心助我二人,还请前辈你勿要放在心上。” 慕容紫苑的话听得段木涯一头雾水,这凶兽分明是想致二人于死地,为何又成了好心助人。思来想去也不得正解,便只好低声问道:“这梼杌怎会反过来助我二人?” 慕容紫苑闻言低声答道:“方才你昏迷不醒,我本以为你我二人便要葬身此处,却不想那梼杌似乎是发现了你乃是魔神刑天的后裔,便放弃了杀我二人的想法,还说什么自己在此处待了数年前,为的便是要等魔神刑天后裔到此来寻魔神塚,故而如今正主已到,便要将你我二人送入魔神塚去。”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段木涯没想到自己与慕容紫苑向无头苍蝇一般找了许久的魔神塚竟然就这样被梼杌轻松解决,自然是心头畅快,只是见慕容紫苑说话间又面带愁容,便又问道:“既然魔神塚近在眼前,让梼杌将我们送进去便是了,我见你似乎还有些顾虑,这又是为何?” 慕容紫苑闻言苦笑一声,低声道:“木涯,不瞒你说,梼杌前辈也未曾进入过魔神塚内,里面究竟是何等光景更是无人知晓,此去说不定亦是凶多吉少啊。” 段木涯闻言却是朗声笑道:“哈哈,什么凶多吉少,这数月以来,我已有数次险险丧命,只是危难之际有总能逢凶化吉,许是命运使然,我虽然行克自己周边亲近之人,但自己却是命不该绝,眼下,所谓的险境,我也早已看开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虽然面有笑意,但话语中尽显沧桑,不觉心头一痛,只是既然段木涯已不在乎前路凶险,自己自然也没什么好再顾忌的,合手道:“梼杌前辈,我二人心意已决,还请前辈将我二人送入魔神塚!” 梼杌闻言晃了晃自己硕大的头颅,朗声道:“好!你二人站在原地不要乱动,我这便以穿行之术将你们送入魔神塚。” 说罢,梼杌忽然一声仰天长啸,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脚下异变陡生,一道道黑芒闪过,两人只觉得周围的密林和迷雾都逐渐变作了幻象。 “魔神塚乃是魔神祭祀之地,尔等切莫做出不敬之事,还有,这法阵只能将你们送入魔神塚,若要出来,还需你们自寻出路。” 梼杌的声音渐渐的化作回声而去,两人再次看清楚身边的情况之时,已经是身在了一处古庙之内,只是这庙宇年久失修的厉害,到处都是些残垣断壁,破败不堪。 这里,便是魔神塚了吗? 段木涯环顾四周,忽然一阵剧痛上身,尤其是头疼欲裂,难以自已。 见段木涯一副身份痛苦的模样,慕容紫苑自是焦急万分,还以为是方才的旧伤复发了,赶忙走到他身边查看。却不想刚一近身,自己便被一股热浪顶出了数尺之遥。 段木涯周身似乎是被烧着了一般,灼热无比,根本无法近身。正是慕容紫苑无计可施之时,段木涯又忽然间恢复如常,只是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人也显得颇为虚弱,就像方才刚刚受了梼杌重创时一般。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赶忙问道:“木涯,你还好吗?怎会突然发热,难道还有什么旧疾不成?” 段木涯闻言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无...无妨,不知为何,进了这古庙之中后,我便觉得胸口甚是沉闷,喘不过气来。方才突然一阵气血逆行过后,现在反而好多了,我们这便进入那庙中一探究竟吧。” 虽说段木涯看上去已无大碍,但慕容紫苑依然是放心不下,和声道:“木涯,我看不如这样,那古庙之中还指不定有什么危险,你先在这里调息一番,待到修整的差不多了,我们再进去一探究竟,来都已经来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慕容紫苑的话倒是有理,段木涯也没有拒绝,两人便就在这古庙之前席地而坐,暗自调息起来。过了不多时,段木涯缓缓站起身来,方才气血逆冲之力似乎已经彻底散去,便和声道:“紫苑,我已无大碍,我们这便进去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刑天 第一百七十三章刑天 慕容紫苑兀自调息了一会儿,也觉得舒服了不少,尤其是脱离了那湿热的密林,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见段木涯亦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丝毫没有被方才的异变所影响,慕容紫苑也便放下心来,和声道:“好,我们这便进去吧。”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一前一后走入了那古庙之中,两人进入之后四处观察了一番,生怕这看似祥和的古庙之中还有冷不防便能要了人性命的玄机。一番探查之后,两人发现好像是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这才安下心来。 只见那古庙内与外部大相径庭,若说这外部看上去尽是些残垣断壁的话,内部可以说是保护的相当完好,只是正当中是一个无头的神像,身长两人来高,左手持盾,右手持斧,凛凛威风。不过美中不足的便是这神像虽然塑的栩栩如生,但偏偏少了脑袋,也不知是不是日子久了,石像的脑袋自行脱落了,还是说塑像之人,压根就没有将脑袋塑上, 段木涯走到那神像面前,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慕容紫苑跟着身后,亦是默默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你,来了!” 这个声音?与那日在自己脑海中出现的声音一模一样,果然是那魔神刑天吗? “你,可是魔神刑天?”段木涯问道。 “不错,吾乃刑天。”那神像又发出了回声。 段木涯闻言道:“大神在上,请先受晚辈一拜。” 说罢,段木涯又是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 刑天见段木涯还算懂礼数,缓缓道:“吾之后辈,你乃是天选之人,注定承继吾之神力,你可有准备?” 段木涯闻言一怔,不过随即合手道:“不瞒大神,晚辈也并非是心有不敬,只是事关这神力之事,晚辈着实是担待不起,我此番来此,乃是有要事相求大神,还请大神应允。” “胡闹!我亲自选中之人,又岂能逃避责任,此乃天数,你还想有违天道吗?”刑天怒道。 天道?何为天道? 魔神刑天败于天帝之手,又何谈天道一说。 段木涯轻叹一声,合手道:“刑天大神,我半生所遇之事颇为坎坷,今日来此若你能助我解开心结,我也愿穷极一生,为你完成未尽之心愿。”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若真是这魔神解开了段木涯心中疑惑,段木涯岂不是要替这魔神做事,刑天虽然是上古魔神,但其与天争胜,遂遭大劫,本就是逆天之事,段木涯应允之事也多半凶险异常,想到此处,慕容紫苑赶忙低声道:“木涯,你可要想好了,这...这刑天大神未尽之事必定是凶险异常,你当真要答应吗?”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一脸担忧之色,也明白她不愿让自己再涉险境,只是自己又怎能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放下。 段木涯对着慕容紫苑淡然一笑,和声道:“紫苑,我现在所想,便是弄清楚我段氏一族,还有玄火宫发生的一切的来龙去脉,我曾在古籍上读到过,上古魔神刑天非但是战神之首,亦是有通灵之能,能通晓世间万事万物,眼下唯一能解我心中疑惑的,也只有他了。” 慕容紫苑虽然还是想出口相劝,但见段木涯这般执着,也只好笑道:“也罢,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我也始终逃不掉他人的算计和摆布,我倒也想看看,究竟这一切,都是出自谁的手笔。”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不再反对,便合手道:“晚辈愿承大神之神谕,只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大神解惑。” 刑天闻言缓缓道:“你说吧。” 段木涯长出了一口气,幽幽道:“不瞒大神,晚辈自出生时便屡遭波折,幼时家破人亡,父母双丧,再到后来,莫名离开家乡,为好心人收养,并收作门徒,只是而后,师傅、师姐也皆因我的关系相继离世。我自命是天煞孤星,行克亲近之人,只是这一切又似乎不单单只是天数使然。晚辈总觉得这一生都被人所掌控,以至于步步受制,无法摆脱。如今有幸在得先祖大神庇佑,来到了这魔神塚,为的,便是能够解开这谜团,还自己一个清白,替冤死的亲人报仇,还请大神赐通天之能,让晚辈一窥往日之事,不知大神可否应允!” 段木涯言辞恳切,说到后面更是眼含热泪,虽然眼前的是个无头石像,但想必也把此情此景看在了眼中。 半晌,刑天缓缓道:“吾之后裔,你前半生颇多坎坷,既有天命之数,又有奸人设计,只是这些都是为了磨练你心智,让你有朝一日能够来到魔神塚承继我荒古之力,难道,为了吾之神力,这些都不值得吗?” 为了这无上的神力,这一切都只值得吗? 仙蓬屿的皇甫谦,为了三生琴之力,背友弃义,害了自己的师傅乐笙。 修罗涧的幽雨升,为了所谓的修罗伏魔法阵,不惜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将自己圈禁。 蔑天教的龙嬴,为了三生琴能重见天日以参透幻冥之谜,更是布下大局,不顾生灵涂炭也要染指中土。 还有身在玄火宫的那个人。 他们,为的不就是所谓的无上神力,睥睨天下吗? 只是自己如今就这般唾手可得之时,反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或是愉悦。 也许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可是如能能够重来一次,自己说什么也不会选择这所谓的神力吧。 如果重来一次,宁可不要这一身魔血,不要什么盖世神功,不要这些尔虞我诈。想要的,只有双亲安好,只有与慕容紫苑相守一生,只有与戊心,温瑶曦把酒言欢,与师傅鸣笛对弈。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这一步步走来,自己又何尝没有努力过,只是摆在眼前的,便是这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摆在眼前的,只有承继了这股魔神之力,去让那些该死之人血债血偿。 第一百七十四章 幻冥(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幻冥(上) 南疆,幻冥堂。 地覆的身影飘飘摇摇,似乎是幽灵一般。 自龙嬴离开幻冥堂前往乌铎处主持大局已经过了两日,这幻冥堂内,也再未有人进来过。 只听得“吱呦。”一声,打破了幻冥堂的幽静。 幻冥堂的大门轻声响起,地覆缓缓睁开双目看去,却是满脸憔悴的龙雨蝶走了进来。 地覆虽贵为蔑天教尊使,早已是宠辱不惊,但见到龙雨蝶这般憔悴的面容,也不禁眉头一皱,和声道:“蝶儿,你不在房里好好歇息,来这里做什么?” 龙雨蝶缓步走上前来,看着眼前的地覆,想到了数日之前父亲与自己所说的一切,更是想起了已经罹世的娘亲,不禁心生悲意,涩声道了一句:“外公。” 地覆这一惊可是非比寻常,这蔑天教中,知道自己与龙雨蝶真正关系的人除了自己与龙嬴之外,便是几个深居简出的长老,如今龙雨蝶突然唤自己为外公,想必是有人对她说了些什么,只是有这个胆子将这些告诉蝶儿的,恐怕也只有龙嬴了吧。只是既然龙雨蝶已然知晓,自己也何必再故作姿态,淡然一笑,和声道:“蝶儿,你还是知道了啊。” 龙雨蝶就这般走到了地覆身边,看着这个突然变作了自己外公的师傅,涩声道:“外公,我想去乌铎。” 地覆闻言一怔,随即大手一挥,怒道:“胡闹,此时乌铎战事紧张,你岂可以身犯险。” 龙雨蝶似乎是早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复,微微摇了摇头,涩声道:“外公,眼下父亲也亲赴乌铎,这就表明那里已经是凶险异常,普天之下,我就只有你与父亲这两个亲人了,你要我如何放心的下。还有...” “还有,那个玄火宫的小子戊心对不对?”地覆反问道。 龙雨蝶听罢地覆所问,眼神又是暗淡了几分,低声答道:“没想到双方真的这么快就开战了,也不知那块儿死木头到底有没有与我蔑天教为敌,也不知这连日的战事,他还是否有命活下来。” 地覆闻言冷哼一声,缓缓道:“蝶儿,当日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自你回来之后,教主也已经下令,凡是蔑天教中人,见到一个手持水蓝色长戟的年轻人一定不能取他性命,有你爹此言,我想那小子必然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他若真是在乌铎与你爹作对,那可就难说了。” 龙雨蝶听闻父亲竟是让蔑天教弟子都放戊心一马,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父亲虽说是表面上对自己严苛了一些,但为了不让自己伤心,竟然能做出这等决议,当真是费劲了心思了。只是眼下外公并不应允自己离开幻冥堂半步,自己想要再私自离去,亦是难上加难,只得轻叹一声,问道:“外公,你当年,为何要把父亲留在我蔑天教呢?” 龙雨蝶的问题倒是让地覆忽然间一头雾水,为何好端端的蝶儿会问起自己这个问题来,难不成当年之事她也知晓了不成,这么说来,一定是龙嬴把往事都尽数告诉了蝶儿吧。 “这就说来话长了,你爹他当年误打误撞来到了我蔑天教总坛处,被你娘阿悠好心收留,只是当时我蔑天教方遭重创,前任教主闻人焕身死,两大尊使之一隶天闭关不出,所有重担都压在了我自己身上。况且那时我教当真是内忧外患,南疆段氏一族虎视眈眈,想要一统南疆,我蔑天教作为第二大势力,自然是其眼中钉,肉中刺。况且你爹他来到我蔑天教之时,正直六十载一遇的幻冥现世,我就料定他必是与我教有缘之人,故而我便借故带他进了我教禁地幻冥泉畔,却发现这幻冥泉惑心之力竟然对他微乎其微,也就是说,他不仅十分适合我教秘法,而且,有能力驾驭幻冥之力。此等异人乃是千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如今被我遇到,又怎会不把他留在我蔑天教。”地覆缓缓说道。 龙雨蝶虽说听得半知半解,但幻冥泉的神力自己心中自然是明白的,没想到爹尽然与那幻冥泉有如此缘分,也难怪外公会将娘亲许配给爹。 见龙雨蝶听得饶有兴致,地覆也便继续道:“自从你爹他入了我蔑天教,不仅道法精进一日千里,就连为人处世亦是做的恰到好处,不过十年间,便已在教中大有声望,实在是天纵奇才。再到后来,我便顺水推舟,举荐你爹做了我蔑天教教主,虽然他年纪轻轻,却甚是服众,就连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也很少有人反对,就这样,你爹便成了我蔑天教之主。自从你爹执掌了蔑天教后,我蔑天教也像他的道行一般,一日千里,不足二十年的时间,便能和段氏一族分庭抗礼,我这个做尊使的,自然也就慢慢的退居幕后,一切教中大事也渐渐的不再过问。直到有一天,你爹在幻冥泉畔闭关百日后,再次出关之时,我蔑天教才真正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龙雨蝶闻言心中疑惑,父亲只是在幻冥泉畔闭关了百日,又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动,难不成那幻冥泉真的如传闻一般蕴藏着常人无法参透的无上神力吗,只是,幻冥泉只不过是一湖泉水而已,又为何会有如此玄机? 龙雨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问道:“外公,你说那幻冥泉究竟是何来历,竟会有如此异能,而且爹他,又为何能在那幻冥泉畔参悟道法,修道大成呢?” 地覆闻言微微摇头道:“这,幻冥泉乃是上古神泉,关于其记载早已无从考证,而你爹他,亦是天纵奇才,而且心志坚定,不仅能在幻冥泉畔入定修行,而且这一待便是十日,数十日之久,这点就非常人所能及,故而非但没有被幻冥泉所迷惑,反而能依幻冥之力助自身修为大增,至于个中原委,我亦是不得而知,这就要当面问问你爹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幻冥(下) 第一百七十四章幻冥(下) 南疆深处,魔神塚。 段木涯与刑天一言一语,慕容紫苑则是从旁默默听着二人对话。 只是这话题,终究还是落回到了那所有计划的源头,幻冥泉以及三生琴。 段木涯虽然对幻冥泉早有耳闻,只是自己本是段氏一族,后来又流离道了中土,自然无缘接近幻冥泉,只是幻冥泉作为南疆最为神秘之地,自然是有其道理。虽然是一汪泉水,但却丝毫不输于任何法宝仙器,道法真诀。 刑天见段木涯对幻冥泉甚是感兴致,也便缓缓道来:“其实,这南疆幻冥泉亦是与吾大有联系。” 段木涯闻言一惊,没想到这幻冥泉竟是还与魔神刑天有所关联,怪不得这泉水有如此神力,只是,一汪泉水而已,又何魔神刑天又何关系呢? 慕容紫苑亦是惊骇不已,毕竟自己是因为幻冥泉水才不幸彻底堕入魔道,自己身上的血脉也被化作了一身魔血,只不过,传闻中中土人沾染了幻冥泉水,不仅会行止癫狂,更有甚者则会爆体而亡,死无全尸。奇怪的是自己似乎对幻冥泉水并没有什么反噬之力,反而功力大增,当真也是怪得很。 刑天见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都是一脸惊骇,冷哼一声道:“无知小儿,你们可知这幻冥泉又唤作什么吗?” 段木涯缓缓摇头道:“晚辈不知。” “幻冥泉又唤作刑天之魄,那里蕴藏着吾之六魄。当年我被那天帝狗贼和玄天火凤算计后,战败身死。此二獠为了不让我再入轮回,先是将吾之颅首与身体分离,吾之真身便是被玄天火凤带到了这魔神塚,而头颅,却留在了常羊山。吾之三魂六魄则也被割裂开来,三魂被带到了蛊杨湖底,有四十四重封禁。这六魄,便是蕴藏在了幻冥泉深处,只是这封禁不知被谁打破,每隔一甲子,便会释放出吾之神力,便是你们口中的幻冥现世了。”刑天缓缓道。 原来那幻冥泉深处竟是蕴藏着刑天之魄,怪不得会有如此之神力,只是那打破封禁之人,亦是有通天之能,连天帝设下的上古禁制都能打开,恐怕放在当世,也必是天下无双了。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对这魔神刑天心生怜悯之意,低声自语道:“这也太过残忍了吧,死后不仅身首异处,而且还要魂魄分离,如此说来,岂不是再没有机会入轮回往生了吗?” 刑天似乎是听到了慕容紫苑低语之声,又是冷哼一声道:“吾乃战神,岂会在意轮回之数,只是那贼厮着实可恶,若是真刀真枪,输了也便输了,只是临战之前,那贼厮唆使玄天火凤在常羊山布下玄天大阵,我与他交战正酣之际,法阵忽然发动,我被死死的困住法阵之中,动弹不得,这才被那贼厮砍下了头颅。” 玄天大阵! 段木涯心头又是一惊,难道刑天口中的玄天大阵便是当日离炎为了困住自己所布下的阵法吗?确实,那玄天大阵之中,暗含着一道道炙火之链,自己当日在阵中亦是被捆得动弹不得,后来是体内的魔血翻腾,激发了刑天之力这才有幸逃出升天,如若不然,自己当日便已经死在那阵中了。 见段木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刑天冷冷道:“小子,你不用再猜了,若非你也经历了那玄天大阵,吾之神力又怎会这么快便在你体内觉醒。虽然不知道那玄天火凤是如何将这法阵留予世人的,只不过,玄天大阵这回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段木涯闻言一怔,原来是刑天与这阵法有此渊源,怪不得当日自己危急时刻,刑天之力会完全释放,虽然弄明白了这些,不过关于幻冥泉之事段木涯还有疑问,便继续问道:“还请大神明示,这幻冥泉既然是蕴藏着你的六魄,可为据传闻而说,幻冥泉还有惑人心智的异能,不知这又是为何?” 刑天闻言冷冷道:“能见到吾之魂魄之人,必定是心智奇坚之人,任你道行在高,若是不能做到心如止水,也必定会被吾之神力所吸引。说白了,都是世人的贪念所致,那所谓的惑人心智,也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段木涯没想到那所谓的惑人心智一说,竟然都是自己作茧自缚罢了。 “哈哈哈哈,幻冥泉啊幻冥泉,世人皆以为你乃是天下独绝,只是没想到,这所谓的天下独绝之物,不过是一面铜镜罢了,若是你心无杂念,它便是一汪冽泉,若是你贪嗔痴念,它便是杀人屠刀。” 段木涯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笑着,似嘲弄,似不屑。 慕容紫苑看在眼中亦是颇为慨叹,没想到世人所追逐的幻冥之力,是要心无杂念才能获得,这般矛盾之下,也只有真正心思纯正之人,才能驾驭那幻冥之力吧。 刑天闻言缓缓道:“小子,你倒是看的通透,不过亦是说的容易。倘若你身背深仇大恨,若只有这幻冥之力可助你报仇雪恨,你可还能这般镇定自若?世人为了得到这无上神力,总归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和羁绊,若真是单纯的为了得到这份力量之人,又岂配拥有吾之神力啊。” 刑天的一番话倒是让段木涯有种幡然醒悟之感。正如刑天所言,自己身负大恨,不也是向体内的刑天之力所屈服,将其释放出来,才得以来到了这魔神塚吗。若真如自己所言的一般洒脱,自己又岂会被那心魔所困,让那幕后黑手有了可乘之机。 段木涯不禁轻叹一声,对着那尊神像,躬身一拜,恭声道:“晚辈自命无所欲求,却又仇恨缠身,今日被大神一语道破深感惭愧,还望大神不计较晚辈黄口之言,再为晚辈解惑。” 刑天闻言冷哼一声,缓缓道:“知错便好,还有什么问题,你通通问来吧。” 段木涯合手道:“晚辈还有一问,便是那仙琴三生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宫羽 第一百七十五章宫羽 “哼,三生琴,莫不是那所谓的人界第一仙器吗?”刑天缓缓道。 段木涯闻言答道:“不瞒大神,晚辈与那三生琴似乎是有不解之缘,而且这所遭遇的种种皆因三生琴所起,故而,晚辈也想问清楚,这三生琴究竟从何而来,为何会与我这刑天后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刑天闻言沉默半晌,似乎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亦是等得焦急,毕竟这三生琴才是贯穿事情始末的重要一环,若是不将他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实在是无法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联系起来。 “说起这三生琴之事,可就是说来话长了。你们可知上古时期的乐神伶伦?” 慕容紫苑与段木涯都是研习了乐理之人,又岂会对大神伶伦有所不知,段木涯当即答道:“晚辈粗通乐理之事,乐神伶伦自然是知道的。” 刑天闻言沉吟片刻,又接着问道:“如此甚好,那你们又可知这制成了这三生琴的人,乃是琴师宫羽?” 这回换做是慕容紫苑合手答道:“宫羽前辈乃是天下第一琴师,不仅是三生琴,就连我天琴苑至宝仙琴奈何亦是出自其手。” 刑天见二人对伶伦与宫羽具不陌生,便继续道:“那你们又可知这伶伦与宫羽之间,又何联系?” 两人闻言回想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也对这宫羽与伶伦之间的关系不甚了解,故而纷纷摇头否认。 刑天冷哼一声,缓缓道:“也罢,这世间知道此事之人可谓少之又少,其实,那琴师宫羽便是伶伦转世之躯。” “什么?!”二人同时一声惊呼出口。 刑天也不管二人,只是继续道:“当年,我与伶伦乃是至交,他生性洒脱,不拘礼法,性子亦是颇为古怪,故而并未有什么亲近之人。有一日我在外闲游,无意间遇到了正在抚琴的伶伦,觉得此人的琴声甚是怪异,便与他争执了几句,谁成想,不打不相识,没想到此人与我甚是意气相投,便做了朋友。再到后来,我与那天帝开战,伶伦作为天帝的臣子,我们再相见时,便是在战场之上了。” 旧友重逢,却是在战场之上。 段木涯心中不禁略过了温瑶曦与戊心的身影,也许三人再见之时,也会是这番光景吧。 慕容紫苑却是对刑天与伶伦二人的关系着实好奇,便问道:“魔神大人,那你与那伶伦大神后来又如何了呢?” 刑天见慕容紫苑发问,便继续道:“当日我所辖的部族与那天帝老儿方才开战,却不想遇到的便是伶伦的部族。伶伦顾忌与我往日的情分,未能全力一战,我亦是轻易的便攻克了他所驻守之地。结局可想而知,伶伦他本就因此事获罪于天帝,待到我战败身死之后,伶伦见我身首异处,实在是不忍见我如此凄凉,便偷偷将我的真身带到了此处,建了这刑天塚,也就是你们现在口中的魔神塚了。只是天帝那厮又岂能饶过伶伦,不仅将伶伦的部族屠戮殆尽,伶伦本人亦是被除去了仙籍,再入轮回。只是伶伦转世为人后,依然是个琴痴,也不知是过了几生几世,伶伦便转世成了你们口中的天下第一琴师,宫羽。” 伶伦原来就是这样变作了宫羽,这轮回之数也是令人慨叹,不管过了几生几世,还依然是个琴痴,就冲这份执念,能制出三生这等不世出的仙琴,亦是在情理之中吧。 段木涯听着刑天讲完了与伶伦的过往,不禁轻叹一声,缓缓道:“人生在世,能有如此知己之人,也就不枉此生了吧。” 刑天似乎对那段往事甚是在意,话语中既有对天帝的不忿,又有对伶伦的感念,只是终归化作了一声长叹。 “魔又怎样,仙又如何,魔亦可有情有义,不负亲友,仙亦可排除异己,只为自足。可笑,可笑啊。我自幼便被告知,南疆魔族具是害人不浅的孽障,狐妖精怪具是些自私自利的妖魔,如今看来,何为正,何为邪,何为仙,何为魔,何又为人?不过是弄权之人编纂出来的一面之词罢了!”段木涯忽然间觉得体内一阵气血翻腾,这么多年来的认知也被自己所打破,或许,眼见为实,才是万事万物之准则。若是只是听那师长之教诲,这辈子也不可能分清这亦正亦邪的人世吧。 “小子,你却有几分慧根,也不枉我能选中你来替我尽未尽之事。只是眼下,我还是要将这宫羽之事讲完,你心头再无疑惑之时,便就是你履行我二人誓约之日了,你可明白吗?”刑天道。 段木涯闻言重重点头,再无半分犹豫,恭声道:“还请大神赐教。” 刑天见段木涯脸上不再有枉然之色,朗声笑道:“好啊,若是千年前我能有你这番心性,说不定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也罢,我便将那宫羽之事,也尽数告诉你们吧。”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相视一笑,应道:“有劳大神!” 刑天缓缓道:“由于那宫羽是伶伦转世,我便对他格外关注,只是与前几世不同,伶伦到了宫羽这一世,似乎在心性上陡升巨变。之前的宫羽虽然放荡不羁,但也算是游戏人间的通透之人。只是到了宫羽这一世,情况则完全不同。宫羽前半生过得甚是平淡,由于是仙体,不出四十年便修道大成,亦是制成了仙琴奈何。只是自奈何之后,宫羽就似乎是变了个人一般,愈发执拗,整个人都纠缠在制琴一事上,难以自拔。终于,历时数十年之久,这天下第一仙琴,亦或是天下第一妖物三生琴,就这般被宫羽打造而成。由于我只剩神识还在,故而不能知晓宫羽他究竟是遭受了何等变故才至性情大变,只是这三生琴制成之后,再到他阳寿耗尽,却再没有触碰那琴弦一下。直到他罹世之日,三生琴竟然将其三魂尽数扣在了琴弦之中,以至于宫羽再也无法入轮回而去,剩余的魂魄也因为找不到宿体而灰飞烟灭。自那日起,伶伦便再无法转生,而其三魂,也慢慢与那三生琴融为一体,即便是日后三生琴弦禁断,他的三魂还是留在了琴身之中,如若不然,就凭凡人的微末道行,又岂能想出办法将琴弦补齐。”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执念 第一百七十六章执念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没想到关于三生琴竟然还有这等离奇曲折的故事,那伶伦大神,竟为了此琴无法再入轮回,两人不禁慨叹这三生琴来之不易,亦是为伶伦扼腕叹息。 段木涯拱手问道:“敢问大神,宫羽前辈后半生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既然是伶伦大神转世,自当是与其本人并无什么差别才是啊?” 刑天闻言缓缓道:“这个,我也不得而知,宫羽究竟遭逢了什么,我亦是不知的,只是,我猜测极有可能是什么人或事刺激了宫羽的执念,让他难以自拔。甚至是宫羽他,不知为何被唤回了伶伦的神识,恢复了当年的记忆,这也是导致他性情大变的可能。毕竟天帝将其族人屠戮殆尽,这份恨意可不是轻易能够消弭的。” 既然连大神刑天都无从得知当年宫羽之事,段木涯也便不好再多做追问,便转问道:“晚辈还有一个问题,便是那三生琴为何也与那幻冥泉相仿,有惑人心智之能?” 刑天闻言答道:“三生琴能有这等神力,不单单只是因为伶伦三魂嵌在其中的原因。当日宫羽在制琴之时,似乎是用了我族人的一种血祭之法,才将那三根琴弦制成。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三生琴不知是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才堪堪制成。故而琴弦之上,不仅仅有伶伦之执念所在,更是有那些枉死的冤魂的执念所在,故而持琴之人,必定会受到执念至反噬,迷乱心智,变得残暴好杀。只是宫羽临终之前,似乎是以自己之道行将那三生琴上的执念压制住了不少。但三生琴断之后,宫羽所残存的道行也灰飞烟灭,若是三生琴再被人接续的话,恐怕就是天下独绝的邪器了。” 天下独绝的邪器,也就是说,如果现在龙嬴将那三生琴补齐,也免不了会被那三生琴反噬,段木涯想到此处竟是一阵不寒而栗,虽然蔑天教与自己有灭族之恨,但倘若真的是让龙嬴掌握了这等神力,在加上他自身的道行,恐怕天下间,能与之抗衡的也只有自己这一身刑天之力了。 见段木涯面露忧色,慕容紫苑问道:“木涯,你是在担心三生琴之事吗?” 段木涯没想到慕容紫苑竟然这么快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再做掩饰,缓缓点头道:“不错,我是在担心,若如刑天大神所言,那三生琴现在极为危险,若是龙嬴轻易动用必会遭其反噬,若真是如此,那外面可就要生灵涂炭了。”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淡然一笑,微微摇头道:“这就是你多虑了木涯,据我所知,当日琼月以一己之力补齐了三生琴的其余二弦,但龙嬴为了将其驯服,与其斗法,却不想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不仅三生琴三弦尽断,而且龙嬴自己也受了重伤。我当日去乱石岗抓你,也是为了能以你之血重塑三生琴弦。眼下八大门派齐齐涌入南疆,矛头直指蔑天教,正是最为危急的关头,龙嬴必定会以御敌为先,三生琴之事即便是在重要,也不得不滞后处理,如此看来,眼下并没有人能再催动三生琴,这点,你可以放心了吧。” 慕容紫苑毕竟在蔑天教做了尊使之职,知道的蔑天教内情亦是比常人更多,既然慕容紫苑如是说,段木涯也便放下心来,毕竟龙嬴此人自己虽未曾谋面,但深知其道行深不可测,如今没有了这个祸端,想必双方激战也只是为了幻冥泉神力,不至于对天下苍生,构成威胁。 想到此处,段木涯却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现在乃是为人所唾弃的玄火宫叛徒,到了这个份儿上,竟然还惦记着为天下苍生立命,当真是可笑之极啊。随即一声轻叹,低低自语道:“这天下苍生,又与我何干呢?” 慕容紫苑闻言一愣,这才明白段木涯询问三生琴与龙嬴之事,并不是为了蔑天教覆灭南疆段氏一族的私仇,而是害怕龙嬴为三生琴所控,为祸苍生。 刑天见二人再无疑问,便缓缓道:“小子,我已经将你心头疑惑解开,你且要听好了我要你去做的事了。” 段木涯闻言恭声道:“晚辈悉听大神指教。” 刑天道:“我要你替我做三件事,这三件事成之日,便是我重见天日之时。” 段木涯闻言一怔,问道:“不知大神是让晚辈做哪三件事?” 刑天冷冷道:“其一,是去常羊山将吾之头颅取回。其二,是去蛊杨湖将吾之三魂收回,这其三嘛,自然是去幻冥泉带回吾之六魄。” 这三件事可谓是件件事都难比登天,除了常羊山之外,蛊杨湖曾经闹出过异兽之事,虽然已经被各派压制,但似乎与刑天三魂逃不开干系,而幻冥泉自是不必多说,天下人都趋之如骛,恨不得到那幻冥泉处一探究竟,况且要接近幻冥泉,就必定要先铲除蔑天教,以现在自己的实力,独自覆灭南疆第一大势力,几乎是天方夜谭。最后,便是自己几乎一无所知的常羊山。既然是埋葬刑天头颅之地,必定会像这魔神塚一般,有上古灵兽看护,再加上自己现在想在中土行走已经是难上加难,故而刑天所嘱托的三件事,都是大大的棘手啊。 俗话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段木涯既然答应了刑天,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自己并没有理由拒绝。况且自己身负刑天血脉,乃是刑天之后裔,若是自己都这般退却,又还有谁能完成刑天之嘱托,让他重见天日呢? 思来想去,段木涯再无退缩之意,不自觉的上前一步,恭声道:“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哈哈哈哈哈,好,好啊!几千年了,终于有我刑天后人能担此大任,天帝老儿,你等着,你等着吧!”刑天的笑声近乎于癫狂,毕竟是压抑了千年之久,终于看到了重现世间的希望。 第一百七十七章 剑·甲 第一百七十七章剑·甲 魔神塚内,回荡着刑天的笑声,而在这笑声之下,段木涯却是愁容满面,毕竟自己应承的是一个千古难题,而且若真是复活了刑天,他又是否会为祸苍生亦是未知之数。 想到此处,段木涯恭声道:“刑天大神,晚辈还有一事,若是大神不允,那晚辈亦是无法完成大神之嘱托。” 刑天闻言一声怒喝道:“小子,方才的疑惑吾以为你解答,你莫不是想出尔反尔吗!” 段木涯见刑天动怒,也没有半分退缩之意,朗声道:“晚辈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只是此事事关天下苍生,还望大神应允!” 刑天冷哼一声,也许天下苍生早已与自己毫无瓜葛,自己又何必在乎这些,只是眼下自己重生之事还需要交到眼前的这个魔族小子身上,也只得冷冷道:“也罢,你且说来听听。”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头道:“刑天大神,我深知你对天帝怨念颇深,只是还望大神复生之后,不能为害天下苍生,不能屠戮无辜生灵,若此条件大神不能应允,那段某便是死在这魔神塚,亦是不能履行与大神之承诺了!” 刑天似乎对段木涯所言甚是不屑,丝毫不在意自己上古魔神的身份,竟然轻啐了一口,冷冷道:“放心吧,我只求与天帝堂堂正正的一战,这千年来,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当日之战,若无那玄天火凤,我怎会轻易败下阵来!” 见刑天应允了自己的要求,段木涯心头再无顾虑,恭声道:“既如此,那晚辈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完成你我二人之约,待到晚辈再次回到这魔神塚时,便是大神重生之日了。” “不急,你此行凶险异常,现下又无法宝傍身,你且到我的神像前二尺处,稍待片刻,吾之战甲及配剑便馈赠与你,还有,这魔神塚内还残留之吾之气脉,你身具吾之血脉,在这气脉之中修行大有助益。你且在此修行七日,便能将你体内的刑天之力尽数激活,虽然以你现在的道行,也只能发挥出五成功力,不过有这五成功力,放眼人界,也没有人能伤你分毫了。”刑天缓缓道。 段木涯闻言赶忙如刑天所言,站到了神像前二尺之处。只见他方才站了过去,周身便是一道华光绽出,直照的人睁不开双眼。慕容紫苑透过那华光看去,却见是一件战甲缓缓的嵌入了段木涯体内,直到华光散去,段木涯身上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刑天见状朗声道:“那个小丫头,吾要你现在御起你周身之力,向这小子打去。还有,你只可挨打,不能御起真元抵御,明白了吗?”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虽说段木涯已经有无形战甲护体,可自己毕竟也是修道多年,再加上入魔之后莫名的功力大增,若是全力一击还是怕对段木涯有所损伤。 刑天见慕容紫苑这般犹豫不决,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信不过我?” 慕容紫苑闻言赶忙合手道:“晚辈不敢,木涯,小心了!” 说罢,慕容紫苑将周身之力会与掌心,向段木涯打去。段木涯亦是不敢有丝毫有违刑天的旨意,就这般任凭慕容紫苑打在了自己身上。 “嘭!” 一声闷响过后,段木涯被震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慕容紫苑看着眼中却是惊骇不已,自己的全力一击竟尽数被那无形战甲挡了下来,段木涯亦是毫发无伤。 “小子,现在感觉如何?”刑天问道。 段木涯被刑天一问这才缓过神来,赶忙恭声道:“上古战甲,果然厉害,晚辈谢过大神!” “哼,这就言谢还为时过早了。虽然吾之战斧已经被天帝封禁,但佩剑犹在,此剑乃是当年伶伦赠与我的,名唤破天。是取自瑶山之上破天石所铸,可谓天下间至坚之剑。平日里,我都是以战斧为兵刃,故而此剑吾从未使用过,如今交给你,你可要好生对待,若是被我知道你敢怠慢了此剑,待到吾重生之时,第一个便是要与你算账!” 说罢,段木涯身边忽然又是一道华光闪过,一柄三尺长剑凭空出现在了面前,只见这长剑剑身通透如碧玉,再无他物点缀。段木涯将破天剑握在手中,只觉得一阵清凉之意涌上全身。 “好剑!”段木涯不禁叹道。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再得神剑,亦是喜上眉梢,和声道:“木涯,有此剑在手,必定能助你得偿所愿。” 段木涯亦是喜道:“晚辈多谢大神赐剑,我以性命岂是,必不会埋没了此神剑之威!” 刑天见段木涯用着这破天剑颇为顺手,朗声道:“也罢,当日伶伦赠我此剑,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能派上用场,小子,你且在此处好好修习七日,吾之神识已行将耗尽,就不再此处浪费时间了,待到你回到这魔神塚之时,便是我复生之日,再会了!” 说罢,那神像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似乎是将什么都行吸进了神像之内一般。良久,再没有刑天的声音传来,果然,刑天已经收起神识,不再现身了。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面面相觑,由于还要在这魔神塚内待上七日之久,两人也便商议出了一个结果。那便是段木涯一人在这古庙之中参悟道法,而慕容紫苑则是四下搜寻,看看这魔神塚的出口究竟在何方。 两人就这般各自行事,在古庙之中的段木涯觉得时间过得奇快无比,自己的内力日渐充盈,就连之前修道上遇到的瓶颈都一一迎刃而解,不足三日,便将焚天昧火法诀九式法诀尽数通习。 再说这慕容紫苑,与段木涯潜心修习不同,寻找出路之事可就乏味了许多,这魔神塚似乎是建在了深山山谷之中,几日下来,自己也没能找到走出魔神塚范围的通路,眼见遍寻无果,慕容紫苑也只得折回了古庙内,想着先与段木涯汇合之后,再寻出路。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分歧 第一百七十八章分歧 南疆,乌铎。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再魔神塚内际遇重重,而乌铎却是战火连天。 八大门派本想用火攻之法,将乌铎的蔑天教众逼出来决战,却不想还未等到最佳时机,蔑天教教主龙嬴便已经赶到。 本来蔑天教节节败退,弟子们早已经心气全无,岂料自龙嬴亲临乌铎之后,弟子们各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几次与八大门派的交手之中,也一改往日的颓势。 倒是八大门派这边,没想到蔑天教的反扑势头如此凶猛,连连折损了不少弟子,一股阴郁的气氛,也笼罩在八大门派之上。 八大门派驻地,议事帐内。 炼玉堂掌教唐玉枫显得十分激动,火气甚浓,率先发话道:“说好的八派同心协力,为何蔑天教反扑之时,我炼玉堂弟子拼死抵挡,而你白羽仙宗和冽风谷二派弟子非但不施以援手,竟然还窜逃而去,这是何道理!” 玄凝闻言自然是不让分毫,亦是站起身来朗声喝道:“我冽风谷弟子伤亡最是惨重,当时几个弟子为保护受伤的长老才不得不撤出战场,如若不然,他们也必定命丧乌铎,难道你炼玉堂弟子的命是命,我冽风谷的弟子就该死吗!” 霰霄生亦是冷冷道:“按唐掌教所言,是我白羽仙宗的弟子弃贵派弟子不顾,自行逃命。可前日一战,贵派乃是最后一个向那蔑天教进攻的,我派弟子已经和蔑天教拼得你死我活,贵派才姗姗来迟,这笔账,咱们又该怎么算呢?” 三人互不相让,场面可谓剑拔弩张。此番与之前不同,八大门派这些日受了蔑天教算计,都折损了不少战力,方才这三派尤甚,作为八大门派盟主的玄火宫离炎,本想着出言劝慰,却也怕将矛头引到玄火宫身上来,思来想去也便隐忍了下来。 唐玉枫见二人反过来咬自己一口,怒道:“好啊,好一个八仙同盟,今日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既然诸位道友都没把我小派炼玉堂放在眼里,那这南疆之行,就恕在下不再奉陪了!” 唐玉枫说罢转身便走,离炎见状赶忙喝道:“唐掌教,留步!” 唐玉枫闻言却是头也不回,似乎是铁了心想退出此番联盟一般,看的离炎亦是火冒三丈。 正当唐玉枫要踏出帐门之时,忽然一个身影闪身而出,拦在了唐玉枫面前。唐玉枫本就是心情不悦,又被人生生截住,自然是怒火中烧,反手就是一掌打去,却不料被那人死死的扣住了手腕,这才想到定睛看去,居然是皇甫谦拦在了自己面前。 皇甫谦乃是修真界的老前辈,自然是德高望重,就算自己现在贵为一派掌教亦是不敢太过造次,只得冷哼一声道:“皇甫前辈,难不成我唐玉枫现在连带着弟子们回炼玉堂修整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皇甫谦倒是也不动怒,面含笑意,和声道:“唐老弟,老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唐玉枫缓缓点头道:“皇甫前辈但说无妨。” 皇甫谦见唐玉枫并没有拒绝自己之意,也便放下心来,和声道:“老弟啊,你看这几日与那蔑天教交手下来,虽然各派皆有损伤,但尤是我仙蓬屿损失最为惨重。前日双方交手,我派两位长老死于龙嬴之手,我之爱徒闻天煜方才伤愈上阵,亦是不幸殒命,你说,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有资格与你说道说道呀?” 唐玉枫心知这几日大战下来,仙蓬屿不仅门下折损了不少长老级别的人物,就连皇甫谦的入室弟子都是死伤惨重。墨沧鳞被隶天重伤,如今还在病榻之上,而闻天煜更是死于蔑天教贼人之手。若要说这损失之事,的确是仙蓬屿最为惨重。 见唐玉枫面露犹豫之色,皇甫谦也便继续说道:“老弟啊,我们八派此番齐聚于此,所为何事你可还记得?” 唐玉枫闻言缓缓点头道:“这是自然,吾等乃是为了中原百姓不受侵扰,在蔑天教发难之前先发制人,为的便是除此祸害。” 皇甫谦亦是点头道:“不错,既然老弟也心怀百姓,若是此时为了我通道之间的几句口角之事便心生退却之意,当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了啊。” 皇甫谦的一席话说的唐玉枫也有些心中动摇,其实唐玉枫也心知此番八派汇聚南疆,明面上是为了天下苍生,以身犯险。实则大家都是打着如意算盘,一来是那更古未解之谜幻冥泉,另一个则是现在就在蔑天教手中的天下第一仙器三生琴。只是皇甫谦着实是圆滑的很,先是以仙蓬屿自身损失惨重最为校对,使得自己之前所说的尽皆成了空谈,其次,皇甫谦所言毕竟扣上了中土百姓的大帽子,若是自己还是执意离去,日后传扬出去了,炼玉堂岂不是成了临阵脱逃的鼠辈,哪里还会有人愿意拜入师门。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唐玉枫都没有了半分辩解之地,只得轻叹一声,缓缓道:“皇甫前辈所言甚是,是我思虑不周了。” 说罢,唐玉枫悻悻地坐回了座位,再不多言。 方才咄咄逼人的玄凝与霰霄生二人亦是不再多言,帐内气氛顿时又缓和了不少。离炎见状亦是暗自尝出了一口气,心道:皇甫老鬼果然厉害,三言两语便将几位掌教说服了,只是眼下情势愈发紧张,而且各大门派都各怀心思,若是再拖得久了,恐怕对我玄火宫亦是十分不利。仙蓬屿三番两次打了头阵,已经是实力大损,若是接下来再次开战,必定是要我玄火宫与修罗涧首当其冲,尤其是那蔑天教被围困在乌铎,必定是要做困兽之斗,如何才能避免这些不必要的损失才好呢? 不仅是离炎如此,其余各派掌教亦是各怀心思,八大门派起初进犯南疆,为得便是速战速决,可如今事情发展已经大大出乎了他们预料,蔑天教亦是比想象中的坚韧太多,这如意算盘眼看就要碎了,怎能不让人心生退却。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弃之 第一百七十九章弃之 南疆,乌铎。 龙嬴站在险山之上,负手而立,望着山下。 隶天跟在龙嬴身后,远眺而去,看到乌铎之下,八大门派驻地灯火通明,不仅心生慨叹,幽幽道:“蝼蚁虽小,能撼仙山啊。” 龙嬴闻言却是面露笑意,似乎并未对这实力强劲的对手们太过放在心上,反而是对隶天之言颇感兴致,和声问道:“尊使此言差矣,私以为蝼蚁之力,不足为惧,不过是轻拂罗袖,便杳然无踪了。” 隶天见龙嬴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果真有大帅之风,心道这地覆老弟果然眼光毒辣,虽然花了数十年才为蔑天教找到这个教主,可如此千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就算是等了这数十年,又有何妨。 龙嬴见隶天不语,合手道:“尊使莫要见怪,晚辈年纪尚轻,言语上甚是轻浮,还望尊使斧正。” 隶天闻言赶忙摆手道:“教主大才,属下不敢。” 龙嬴见状也不再多作寒暄之词,和声问道:“尊使,这几日战事下来,我蔑天教教众多有损伤,与我一同前来驰援的几位长老亦是死的死伤的伤,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尊使可有退敌之妙策啊?” 隶天见龙嬴发问,思虑片刻,微微摇头道:“属下不才,虽然这几日一直冥思苦想,却始终想不到一个退敌之万全之策,老朽枉活了百年之久,让教主失望了。” 龙嬴闻言倒也没有露出忧色,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尊使这是哪儿的话,你能在我教危难之际毅然出关,已是对我教上下最大的鼓舞,况且那中土修真人来势汹汹,虽说我教众人数要远多于这群贼厮,但对方各个是身怀绝艺的高手,单纯靠弟子们亦是难以抵挡,为今之计,也只好走那一步险棋了。” 隶天闻言一怔,那一步险棋,难道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不成? 见隶天面露惊骇之色,龙嬴亦是面色愈发沉重,缓缓道:“能担此大任者,非尊使莫属啊。” 隶天见龙嬴似乎是铁了心要兵行险招,出言劝道:“教主,三思啊!若真是走了这步棋,我蔑天教大计再想要施行,可就难上加难了。” 龙嬴双目微闭,只是一脸坚定之色不改,正色道:“我意已决,若是在这么拖下去,待到中土再有强援赶到,胜负之数实在是不好预料。而且,眼下南疆不仅是中土修真人在此作乱,那魔神塚处似乎也不甚太平,我等可谓是有腹背受敌之趋势,若不早作决断,必定误人误己,尊使,切莫再做犹豫了。” 魔神塚处?难道是那传闻之中的段氏余孽段木涯吗?只是那魔神塚自古便有凶兽镇守,这千百年来想一窥魔神塚究竟是人,都尽数葬身在了那雾蒙林之中,如此凶猛之恶兽,又怎会让那小子轻易进去,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天意使然吗? 正是隶天沉思之时,龙嬴缓缓将一个长条状的布包袱拿了出来,和声道:“尊使,此物便交由你来保管,明日,便要劳烦尊使你遁入中土,将其放置在它应该待的地方,不知尊使可还有问题?” 隶天从龙嬴手中接过那包袱,轻叹一声,缓缓点头道:“也罢,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南疆之安危才是当务之急,此事交给老朽,你大可放心便是。只是教主,我这一离去,乌铎此地战事必然又会紧张几分,你可要多多保重啊。” 龙嬴见隶天颇为担忧乌铎此处的战事,和声笑道:“哈哈,尊使多虑了,能在我南疆之地为难与我之人,早在十几年前便不在人世了,眼下这群修真人虽然是来势汹汹,但实则是各怀鬼胎,成不了大气候,倒是尊使你,此去凶险,这一拜,算是晚辈带蔑天教教众和南疆百姓,谢过尊使大义了!” 说罢,龙嬴躬身一拜,久久未曾起身。 入夜时分,不论是蔑天教还是八大门派,双方都各自将息,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忽然间一个身影,划破夜空而去,正是那隶天携带着龙嬴所予之物悄然离去,只是这一切,都看在了皇甫谦眼中。 虽然隶天极力隐匿身形,但毕竟皇甫谦乃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是一个人隐身在了所能靠近乌铎最近的位置守候,果然等来了这个惊天的讯息。 皇甫谦虽然道法通神,但毕竟夜色深重,隶天亦是绝世高手,自己也着实看不清隶天究竟携带了何物,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隶天本人已经离开了乌铎,换言之,蔑天教此时将一大的战力撤走,莫不是要放弃乌铎了吗? 皇甫谦不住的思索着所有潜在的可能,只是隶天身上携带之物却是让他耿耿于怀。在这个关头,龙嬴竟然能应允隶天携带东西离去,也只有两种可能。一则是隶天所携带之物乃是蔑天教极为重要之物,龙嬴害怕万一乌铎失守,此物落到八大门派这边,后果不堪设想,故而将那重要之物提前转移。二来则可能是龙嬴让隶天携带此物离去,乃是另有打算,也极有可能是想要突袭己方驻地,如此看来,那蔑天教必定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奇技淫巧,未曾施展。不过无论是这两种情况之中的哪一种,都对己方十分不利,如果不能及时阻止,可谓后果不堪设想。只是,要如何才能拦住隶天,亦是个天大的难题。 皇甫谦就这么看着隶天离去的方向暗自思忖,眼神中好似能透出精光来一般,不多时,脸上便闪过了一丝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慢慢的,皇甫谦也隐身在了黑夜之中,不见了行踪。 乌铎的夜,恢复了往常的宁静,点点星光散在这南疆大地,不过那月光甚是暗淡,毫无生气,这夜晚的宁静,似乎预示着,天明之后,一场恶战已是在所难免了。 第一百八十章 定夺 第一百八十章定夺 南疆,魔神塚。 七日以过。 段木涯缓步走出古庙,深吸了一口气,和声道:“七日之期已过,紫苑,你可有走出这魔神塚的头绪?” 慕容紫苑见是段木涯从古庙之中出来,尴尬一笑,微微摇头道:“这魔神塚不愧是南疆至秘之地,这些天来我几乎找遍了所有地方,别说是出路,就连一个像是机关的东西都未能寻到,看来想要走出这魔神塚,还要靠你才行啊木涯。”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似乎因为未能找到出路颇为沮丧,赶忙坐到她身边,和声道:“无妨,出路之事,我自有办法。”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便放下心来,只是段木涯忽然与自己坐的这么近,不禁一阵羞意涌上心头,低声道:“等到我们离开了这魔神塚,你有何打算?” 段木涯也不着急回答,却是反问道:“那你呢?离开此地之后,你又要去何处?”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是啊,自己现在身为蔑天教尊使,处处受着龙嬴挟制,自己体内还有惑心散余毒未清,亦是不知自己身上还有没有被地覆或是龙嬴下了什么禁制。自己,又能去何地呢? 见慕容紫苑不语,段木涯亦是轻叹一声,缓缓道:“既如此,我二人可是又要就此别过了?” 慕容紫苑闻言涩声道:“是啊,你我二人终究还是要有一别。” 段木涯缓缓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衣袖中忽然一个隐隐发亮之物飘然而出,飞到了慕容紫苑面前。慕容紫苑亦甚是好奇,伸手想要触碰,却不想那发光之物竟是穿体而过。 段木涯回头看去,却见是自己所携带的鬼心的一魂一魄散了出来,和声笑道:“他们,与你还算是亲近啊。” “他们?他们指的又是谁?”慕容紫苑问道。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完全分辨不出眼前的东西,便和声道:“这个,乃是鬼心的魂魄。” 慕容紫苑闻言一惊,毕竟鬼心乃是南疆圣玉,应该被封禁在那玉牌之中才是,为何会化作游魂模样? 见慕容紫苑一脸惊疑之色,段木涯赶忙解释道:“当时在轮回涧之时,鬼心他已经再入轮回,那玉牌亦是化为了飞灰。只是没想到,这鬼心魂魄竟是能与你如此亲近,看来鬼心亦是个念旧之人啊。” 慕容紫苑没想到段木涯一行进入南疆之后,竟是发生了这么多奇异之事,就连南疆圣玉也破损了,只是既然鬼心再入轮回,不再受着玉牌拘束之苦,也算是善事一桩。只是,自己又如何才能向鬼心一般,不再受这束缚了呢? 两人就这么看着鬼心的魂魄怔怔出神,半晌,还是段木涯率先开口道:“紫苑,你...你跟我走吧!” 你,跟我走吧。 跟你走,就算是天涯海角又如何? 段木涯这短短的一句话却是让慕容紫苑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不在意了吗?”慕容紫苑涩声问道。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这般,柔声道:“紫苑,往事种种皆非你之意愿,猿啼山的乡亲也好,大师姐之事也罢,虽然我亦是心有怨愤,只是这七日来,我也早已想通了不少。事情本来就因我而起,而你,也不过是无心至此,我如果连你都不能护得周全,这世间,又有何人再能像你一般真心待我之人。也许温师妹,戊心师兄,凌霄师伯他们还是能将我视为亲人,只是我已决意入魔,让大神刑天复生,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再让他们徒增烦恼,既如此,这世间唯一能与我同道之人,也只有你了吧。” 慕容紫苑闻言更是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在身后抱住了段木涯,就这么伏在他的肩上低低抽泣,也许是压抑了太久,也许是自己心中记挂之事终于有了解脱,不过最重要的,是在幽冥地狱之时,那射入心房的一束光,那站在自己身旁的,一个人! 慕容紫苑就这么靠着段木涯的背上,好像这个肩背便是世上最坚固的壁垒,靠着他,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会凭空消散。 “紫苑,你跟我走吧!” 段木涯又一次问出了口,只是这一次显得如此果决,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对她的眼泪的回应。 “好!” 慕容紫苑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段木涯转过身去,将慕容紫苑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发丝,感受着这个娇弱的女子,在自己的怀里放肆的哭泣。 半晌,慕容紫苑的哭声渐落,段木涯的衣襟也被润湿了一片。 段木涯看着满眼泪痕的慕容紫苑,和声道:“紫苑,从今日起,你我二人再不分离,我愿向大神刑天起誓,护你,惜你,一生一世。” 慕容紫苑拭了拭眼角,涩声道:“木涯,有你此言,我此生已无憾事,无论前路凶险,我都陪你一起,不死不休。” 两人就这般互诉衷肠,顾影成双。 段木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赶忙问道:“紫苑,你身上的惑心散之毒如何了?” 慕容紫苑闻言神色一黯,幽幽道:“这毒很是厉害,我饮下那幻冥泉水入魔之后,虽然大大冲淡了这惑心散之毒,但每当修习道法之时,都还能隐隐感觉到身体有些异状,应该就是和这惑心散之毒有关。不过眼下我已然恢复记忆,再与那蔑天教之人做些与虎谋皮之事亦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只有先帮你完成刑天大神之嘱托,我身上的余毒,也许待到刑天大神复生之后,可以设法帮我解除。”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如是说,虽然心有担忧,但自己亦是没有办法将她体内的余毒清除,也许待到刑天大神复生之后,依靠其神力祛毒,亦是个万全之策。想到此处,段木涯便和声道:“也罢,既如此,那我们这便找到这魔神塚的出路吧。”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附和道:“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不过这离开魔神塚之事,还要看你的了木涯!” 第一百八十一章 脱困 第一百八十一章脱困 段木涯环顾四周,发现这魔神塚内似乎有无形的结界存在,将自己与慕容紫苑笼罩在了其中。况且方圆数十里之内,除了险山古树之外,就只有这一个古庙矗立其中。如此看来,这破开结界的关键,似乎就在古庙之中了。 段木涯一边思忖,一边像古庙内走去,慕容紫苑看在眼中也赶忙跟上段木涯的脚步,两人又一次走进了古庙之中。 慕容紫苑看着段木涯在古庙之中翻翻弄弄,连一个细小的空隙都不曾放过,只是找了许久,也未见得一个形似机关暗道的地方,不觉间笑道:“喂,你属老鼠的呀,这么这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也要钻进去看个究竟?” 段木涯闻言刚想探出身来答话,却不想一个不留神后脑勺磕到了桌案之上,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 慕容紫苑见状再也忍俊不禁,笑道:“段木涯,你好歹也是魔神刑天后裔,又得了魔神气脉与玄火宫真传,竟然连这桌案都躲不过,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段木涯本就是尴尬不已,没想到慕容紫苑还是这般嘴上不饶人,悻悻道:“额,我方才心思都在寻找出路之上,这些细枝末节,自然没有注意。”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一副死不承认的模样,便又想调笑他几句,只是想到眼下还是要设法离开魔神塚才是最重要之事,便和声道:“好了,不跟你打趣了,你这七日在此修习之时,我早已经将这古庙之内翻了个底朝天,别说是机关暗道,就连一条有裂缝的地方都找不到,除去这刑天大神的神像我未敢触碰,其余地方都已经找遍了,我想恐怕离开此处的机关,并不在这古庙之内吧。” 神像? 慕容紫苑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段木涯,出于敬畏之心,段木涯也未敢在神像之上寻找线索,只是眼下那机关最有可能的隐身之处,便就是眼前的这尊神像了。 想到此处,段木涯再不犹豫,朝着刑天的无头神像拜了三拜,便在这神像之上来回摸索起来。 慕容紫苑看在眼中,亦是诧异非常,赶忙喝道:“呆子!你不要命了,虽然你是魔神后裔,但如此亵渎神像,小心你那先祖来找你算账啊!” 段木涯似乎是充耳不闻,还是兀自研究着面前的神像,半晌过后,这才缓缓摇了摇头,将神像摆放回原位,又擦拭了一番,自语道:“大神在上,方才晚辈实在是无意冒犯,只是被大神所设之结界困在此地,无法脱身,还望大神莫要怪罪。” 见段木涯搜寻了半天也没有进展,慕容紫苑轻咳一声,幽幽道:“我说什么来着,这离开魔神塚的关键所在必定不再这古庙之中,我们还是趁早分头行动,将这古庙外面再从头搜寻一遍的好。” 虽然段木涯心有不服,但无奈自己已经将古庙之内所有地方都查了个遍,不过依旧是一无所获,既然慕容紫苑发话,自己也只得应道:“也好,那我二人便分头行动,我负责东南两方,你则去搜寻西北两地,若是依然是没有发现,那你我便再换回来,你查东南,我探西北,如此可好?” 慕容紫苑闻言缓缓点头道:“嗯,也只好如此了,一旦有了消息,我们要如何联系彼此才是?” 段木涯思虑片刻,指着神像旁边放置的一排编钟,和声道:“若是你我二人谁有了发现,便回到这古庙之中,将真元渡入这编钟之中,如此一来,这编钟的声响必定倍增,我想以我二人洞察之力,一定能听到这钟声,到时候我们便在这古庙前相聚,再到那机关之处由我触发,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思虑的如此周全,也便再无异议,两人就这般分头离去,一个奔往南方,一个直去北面。 又过了一天一夜,两人再次返回这古庙之前。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相视一笑,微微摇头道:“看来这魔神塚,当真是进得容易出去难呀。你那边可还有何发现?” 慕容紫苑亦是尴尬一笑道:“哎,本以为这出入魔神塚的机关应该在古庙之外,只是眼下遍寻无果,又该如何是好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是回到了古庙之内席地而坐,各自调息,毕竟又是一天不眠不休,而且两人已经近十日油米未进,饶是修真之人,亦是饥饿难忍。 段木涯环顾四周,只是冥思苦想也想不出这机关到底在何处,更是后悔当日刑天大神神识消散之时没有询问走出魔神塚之方法。 “吱呦。”一声 一阵清风吹过,将古庙的大门吹开了一个缝隙。 段木涯寻声看去,忽然间精光一盛,急道:“紫苑,你看那古庙的大门,是否有些蹊跷。” 慕容紫苑也看了过去,只见得那大门缝隙之间似乎隐隐有些金芒散出,连忙起身拉起段木涯来到门边查探。 “好啊,原来这机关就在此处,怪不得我二人遍寻无果,谁能想到这个残破的大门,便是机关所在啊。”慕容紫苑笑道。 段木涯亦是心情大好,和声道:“果然,这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出入了这古庙数次,每次都要开关此门,自然不会想到机关就在这不起眼的门上。紫苑,你且后退几步,我这便试着将这机关启动。” 说罢,慕容紫苑推到了段木涯身后,段木涯则是御起自己方才掌握的刑天之力,点在这大门之上,只见这大门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方才的隐隐金芒霎时间大盛,一道光门凭空而出,强光涌涌,甚是刺眼。 待到强光渐落,二人亦是再不犹豫,一前一后进入那光门之中,再到二人回过神来之时,周围已经是被一片密林覆盖,只是与雾蒙林不同,此处并没有浓雾笼罩,二人也不知现在究竟是身在何地。不过,在那魔神塚内待了近十日之久后,二人也终于走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采云镇 第一百八十二章采云镇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看着这周围的密林,却是毫无头绪,毕竟这光门将自己传送到了何处乃是未知之数,况且南疆本就是密林重重,而且大都长得一般模样,若不是常年生活在此,着实是不好分辨。 二人方才离开了魔神塚,又不知来到了南疆何处,无奈之下,段木涯也只得苦笑一声,和声道:“哈哈,这南疆密林果真如天然的迷阵一般,若是想弄清楚你我二人现下身在何处,亦是不简单啊。” 慕容紫苑环顾四周,亦是颇为无奈,刚刚离开了一个牢笼一般的魔神塚,又陷入了浑然天成的迷阵,当真是倒霉的很。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面露不悦之色,便劝慰道:“紫苑,我看着此处虽然也是密林重重,却不似雾蒙林那般浓雾绵绵,也不似一般的密林一般湿热难耐。依我看来,此处应该是接近南疆与中土边陲之处,若真是如此,这边陲之处应该有些其他魔族势力在此驻守才对,我们都是魔族中人,除了蔑天教又没有他人识得我们,到时候我们找个落脚之地暂时休整,然后再作计议,你看如何?”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的分析颇有道理,仔细回想了一番,缓缓点头道:“不错,此处并未有湿热之感,应该是离边陲不远,若果我没记错的话,南疆边陲除了蔑天教势力,还有一群普通魔族百姓聚集之地,名唤采云镇。那里聚集的都是些寻常魔族,而且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居多,故而并未被蔑天教看在眼中,亦没有被蔑天教吞并。如果你我能找到此处,倒是可以好好的修整一番。只是与采云镇相反方向的,便是如今战事正酣的乌铎,若是你我不小心到了乌铎境地,不仅是八大门派要取我们性命,蔑天教亦是想要得到你身上的刑天之血,到时候腹背受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慕容紫苑一席话让段木涯陷入了沉思,按照现在的情况,两人只能是选择一个方向,可以说是只有五成把握能去到采云镇,而且,若是自己当真现在到了乌铎,也正如慕容紫苑所言一般凶险十分,正是犹豫之际,却听得慕容紫苑和声道:“依我看,我们不如走这边吧。” 段木涯随着慕容紫苑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解道:“为何要走这边,是你有什么头绪了吗紫苑?”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轻笑一声道:“直觉,总感觉走这边会安全一些。” 本以为慕容紫苑是发现了什么才如此笃定,没想到她亦是胡乱猜测的,不觉哑然失笑道:“原来如此,也罢,我相信你紫苑,我们这便向那个方向前行吧。” 两人相视一笑,便向着慕容紫苑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约么有数个时辰,便看到了不远处似乎有青烟阵阵,两人见状大喜过望,赶忙又加速前行,绕开了最后一片密林之后,正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映入眼帘。 “看,那便是采云镇了。”慕容紫苑和声道。 段木涯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运气不错,竟然真的让二人找到了采云镇所在,赶忙应道:“全赖紫苑姑娘神机妙算,如若不然,还不知要去哪里落脚才好了。” 见段木涯如此油嘴滑舌的,不过慕容紫苑还是颇为受用,轻笑一声道:“哼,现在倒是想起本姑娘的好了,也不知是谁,当日在乱石岗时,还险些要了本姑娘性命呢。” 段木涯被慕容紫苑揶揄了一番,只得尴尬一笑,赶忙转移话题道:“这采云镇就在前方,你我还是步行过去吧,既然镇里尽是些普通百姓,我们索性就装作是逃难而来的人,这样必定不会引起镇里的百姓注意。” “好,就依你所言吧。”慕容紫苑答道。 两人在镇外十里处便收起了道行,改用徒步而行,这徒步自然是不比御风行进,短短的十里路,两人便走了半个时辰之久。 来到镇中之时,已经是夕日欲坠,不多时,两人便被镇中的居民发现,一个年级不大的男子快步上前来,合手道:“两位,这是从何而来?” 段木涯见有人迎了上来,连忙回礼道:“不瞒阁下,我二人乃是从乌铎附近逃难过来的,只是一路上与父母双亲走散了,不得已才寻到此处,想要借宿几日,叨扰了。” 那男子一听是逃难到此之人,当下便心生怜悯,又见得慕容紫苑生的着实是出尘绝艳,心道这姑娘貌若天仙,必定不是什么坏人,这答话的小哥又是识礼数之人。况且二人虽然有些狼狈,但并无伤势,应该也不是躲避仇家才躲到此处,当即便答道:“这又何不可,传闻说乌铎那里,蔑天教正在与一些莫名其妙闯进南疆的人交战,这些天来也有不少从乌铎附近前来避祸的人,多你们两个不多,少你们两个也不少,我这便去与镇长通报一声,你们在此处不要乱走,我去去便回。” 那男子方一离去,慕容紫苑便笑出了声来,道:“好你个段木涯,谎话说起来竟然这般出口成章,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又来揶揄自己,低声道:“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紫苑姑娘你多多海涵了。” 正是二人打趣之际,方才离去的男子却是带着一个年轻女子来到了二人跟前。 男子见二人还在此处,笑道:“二位久等了,这便是我采云镇的白镇长。”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都是未曾想到,这采云镇的镇长竟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不禁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女子面含桃花,肤如凝脂,虽算不上是绝世佳人,但也颇有些姿色。 白镇长亦是打量了二人一番,和声笑道:“小女子名唤白岳欣,乃是这采云镇的镇长,二位远来是客,我这就先安排个住处给你们二位,还请二位稍待片刻。” 第一百八十三章 落脚 第一百八十三章落脚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见这白镇长颇为热情,亦是心头一暖,慕容紫苑见这白岳欣应是年长自己几岁,也便不再客气,合手道:“那便多谢白姐姐照顾了。” 白岳欣闻言笑道:“妹妹生的这般可人,姐姐怎么能忍心看你流落街头呢,只是,还不知你二位如何称呼啊。” 段木涯这才想起,自己二人来到此处,还并未自报家门,赶忙合手道:“白镇长,在下名唤段木涯,乃是乌铎人士,这位姑娘名唤慕容紫苑,乃是...乃是在下的未婚妻,我二人逃难之时不幸与父母双亲失散,无奈之下,我二人只得自行赶路,只是没想到这密林就如天然迷阵一般,我二人费了好大力气才走出了密林。正巧看到此处有炊烟袅袅,便觉得此处定然有人居住,谁成想,这里居然是个如此硕大的城镇,倒是出乎我们预料了。” 白岳欣听闻二人一路之上受了不少苦,不觉心生怜悯之意。慕容紫苑被段木涯唤作了未婚妻,则是一阵羞赧之意涌上心头。白岳欣见状笑道:“二位一路坎坷,好在与我采云镇有缘,不妨这样,你们先随我来,暂时在我家背后的简易屋中落脚,待到明日腾出一间空房子来,到时候再搬过去就是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段木涯闻言赶忙拱手道:“多谢白镇长,我二人并未再此地久留的打算,有个落脚之地已属不易,就不必劳烦镇长太过费心了。” 白岳欣引着二人向自己居所方向前行,听段木涯之言,似乎是没有在此久留之意,便出言相劝道:“眼下我南疆各地都不甚太平,也就是我采云镇还算是个安稳之所,两位即是逃难而来,又何必继续颠婆,留在我采云镇岂不是两全其美。一来,你们有个住处,能在此地好生休养,二来,我采云镇添了两位英气逼人的公子和美艳无双的妹妹,亦是脸上有光啊。” 白岳欣挽留二人之言虽然有些恭维之意,但二人亦是十分感激,只是不论如何都不能向外人透漏自己二人的行踪,只得和声道:“镇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二人虽然与双亲失散,但临行之前早已有了安排,无论是发生什么情况,都要在我母亲的家乡汇合,故而我们在此处修整几日,便去寻他们了。镇长收留之恩,我二人没齿难忘,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二人一定加倍报偿!”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白岳欣的居所,只见这镇长的居所也不过是间甚是普通的木屋,而木屋后面,便是白岳欣口中,用茅草搭建的简易房屋了。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看在眼中,还是不禁露出了讶异之色,白岳欣看在眼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和声道:“简屋陋舍,与寻常人家亦是比不了的,倒是让二位见笑了。” 慕容紫苑自知方才二人的表现有些失礼,赶忙和声道:“白姐姐哪儿的话,我们这一路来,早就习惯了以天为盖以地为庐,如今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已经是大大的称心了。” 段木涯闻言亦是附和道:“不错,不错。镇长好心收留,能有个住处已实属不易,我二人哪敢有挑剔之理。” 白岳欣见二人如是说,也便不在多作寒暄,和声道:“两位,我这便吩咐人给二人送些日常用的东西来,还有,这茅屋后面有铜壶和浴盆,慕容妹妹这一路风尘仆仆,也该好好梳洗一番了,二位暂且先休息一番,我便不打扰了。一会儿晚饭做好了,我也会安排人与二位送来一些,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段木涯见白岳欣想的如此周到,连忙谢道:“让镇长您费心了!” 白岳欣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两人相视一笑,段木涯率先开口道:“紫苑,一路奔波,我这就去替你烧些水来,你先梳洗一番吧。” 见段木涯如此体贴,慕容紫苑羞道:“如此也好,这密林之中湿热难耐,魔神塚处也没有像样的梳洗之所,说来也该好好梳洗一番了。” 段木涯二话不说,便做起了打水烧水的工作,自己修习的焚天昧火法诀,便是这烧水之时最能派上用场,浴盆里满满一大桶清水,不一会儿便能沐浴了。 慕容紫苑看着为自己忙碌的段木涯不禁心中一甜,心道:若是我与木涯能一直过着这般与世无争的生活,那该有多好。 段木涯见水温差不多了,便朗声道:“紫苑,你且先梳洗吧,我这便去镇上打探一番,这一路奔波想必你早已是饥肠辘辘,此去我正好也能顺便带回些吃食来,你意下如何?” 慕容紫苑闻言笑道:“这一路你也甚是疲惫,不如先在屋里调息一番,明日再做打算如何?” 段木涯本来亦是身心疲惫,只是碍于慕容紫苑要沐浴梳洗,自己留在屋内着实是多有不便,赶忙跑出屋外,朗声道:“我...我不累,你先梳洗便是,我去去就回。” 说罢,段木涯一溜烟儿就跑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慕容紫苑一个人在茅屋内梳洗。 段木涯在镇中巡查了一番,发现这采云镇当真如慕容紫苑所言,几乎都是些垂老之人,亦或是些幼童。虽然心有疑惑,但是还是没有深究。待到段木涯归来之时,慕容紫苑早已经梳洗好了。 见段木涯捧着一些热腾腾的山芋回来,慕容紫苑亦是胃口大开,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段木涯本来还不算太饿,但看到慕容紫苑这副吃相,竟然是看的口中生津,亦是吃了个痛快,待到二人吃饱喝足,这足足有五人份的山芋竟是被吃了个精光。 两人看着对方都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竟是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也许只有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才能让两个人忘却了烦恼,忘却了重担。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定夺 第一百八十四章定夺 “酒”足饭饱之后,天也慢慢黑透了。 白岳欣也如约叫人送来了两人所需的被褥之物,只是颇为尴尬的是,这被褥竟是只有一套。 段木涯这才想起来,今日早些时候,自己与白岳欣自报家门之时,将慕容紫苑说成了自己的未婚妻子,本想着这样二人的身份不容易暴露,不过也难怪白岳欣会误会。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亦是尴尬不已,赶忙道:“紫苑,我...我...我今晚睡在屋外就好。”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不禁笑道:“你都给白姐姐说了,我二人乃是未婚夫妻,若是今夜你睡在外面让人看到了,必然会生疑。我看这样吧,这被褥你铺在地上,本姑娘睡在床上,怎样?” 段木涯虽然也觉得慕容紫苑的话有道理,但男女共处一室,着实是有些不太方便,思来想去,也只得和声道:“不如这样,我就在门口调息,若是看到有人来了,也能隐身在这茅屋之后,不会被人发现的。”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气道:“喂!我好心好意想让你好好休息一晚,你还这般推脱,我一个女子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段木涯见拗不过慕容紫苑,便只得答应下来,只是任凭慕容紫苑再怎么说,段木涯也始终不肯把被褥铺在地上休息,气的慕容紫苑只得翻身上床,自顾自的睡了。 夜已深,段木涯却听到床上又是传来一阵辗转反侧之声,显然是慕容紫苑还未能入睡,便低声问道:“还没睡着吗?” 只听得床榻上的慕容紫苑轻哼一声,幽幽道:“哼,本姑娘心头烦闷,睡不着。” 段木涯自然知道慕容紫苑气的是自己没有依她所言,便和声道:“紫苑,你说接下来,我们该要去何处为好?” 慕容紫苑闻言缓缓坐起身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段木涯,不禁一声轻叹道:“哎,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还是说,你已经有了什么想法吗?” 段木涯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只是最终还是开口道:“眼下南疆大乱,八大门派与蔑天教互相厮杀已近白热,若是此时我们突然出现,必定会引起双方围攻,此乃下下之策。我以为,倒不如先去那蛊杨湖一探,虽然那里频频传出异兽伤人的传闻,但我想那些异兽也多半跟刑天之魂有干系。我既是刑天后裔,理应对这些异兽有所克制,况且此时八大门派的心思都在南疆,蛊杨湖之处必定没有多少人在驻守,我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蛊杨湖腹地,亦不是难事,你以为如何?” 慕容紫苑闻言反问道:“这么说,你一直不眠不休的,便是在想这些吗?” 冷不防被慕容紫苑这么一问,段木涯却是未曾想到,只得下意识的答道:“不错,这些天来我苦思冥想,正是在计划这些。”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低叹一声,幽幽道:“木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就在这采云镇,哪里也不去,什么都不管,就这般平平淡淡的生活,没有人知道我们是死是活,也没有人会轻易的找到我们,这样,不好吗?” 慕容紫苑的一席话倒是让段木涯陷入了沉思,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自己又怎会不愿,只是,笼罩在自己身上的责任和谜团实在是太多太多,若自己真的就这么抽身而出,还不知道最后也因为自己牵扯出多少事端来。 沉吟片刻,段木涯缓缓道:“紫苑,非我不愿与你平淡度日,只是就算是我二人能躲避一时,又岂能躲避一世。八大门派与蔑天教,不论是孰胜孰负,到最后都肯定免不了要寻找莫名失踪的你我,我身上又太多他们不愿割舍的东西,他们又岂会轻易罢休。况且,师傅、师姐的血海深仇尚未得报,那幕后黑手枯心依然逍遥法外,你让我如何能放得下,看得开。” 听完段木涯所言,慕容紫苑脑海中也不断回想着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师傅诺音,还有天琴院的师姐妹们,她们具因自己蒙羞,自己又怎能弃之不顾。 慕容紫苑轻轻走下床榻,坐到了段木涯身旁,脑袋依靠在段木涯肩上,轻声道:“嗯,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我们面对的事,是逃不掉的。” 段木涯侧头看去,只见得慕容紫苑的一袭长发就像锦缎一般在自己的肩头滑落,不自觉的便将她的玉手握在手中,和声道:“紫苑,我答应你,有朝一日,将这些应尽之事做完,我便被你回到这采云镇来,不再理世俗之事,也不再修什么仙途,我们就在这儿平凡度日。若是你不喜欢在南疆久住,那我们便去中土寻一处幽静之地,只你我二人知晓。到时候,我们就过着你想像之中的与世无争的生活,不求生生世世相伴于侧,只求今生与你相守白头。” 慕容紫苑闻言将段木涯的手又紧握了几分,所谓的天长地久,生生世世,也不及现在段木涯对自己的这个平平淡淡的承诺。 段木涯看着身边的慕容紫苑,没有了往日的伶牙俐齿,也没有了蔑天教紫骁尊使的威势,就这般柔柔弱弱的靠在自己肩头,自己又怎能不心生爱意。 “木涯,我们明日再修整一日,备些干粮,便启程去那蛊杨湖吧。”慕容紫苑低声道。 见慕容紫苑默认了自己的计划,段木涯亦是和声道:“也好,此行免不了要风餐露宿的,多备一些粮食也算是有备无患了。紫苑,夜已深了,你快去休息吧。” 慕容紫苑却是依偎在段木涯身上不愿离开,柔声道:“呆子,本姑娘睡不着,想在这儿赏赏月,不行吗。” 段木涯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把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了慕容紫苑身上,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直到天明。 第一百八十五章 恩惠 第一百八十五章恩惠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再采云镇已经待了两日,这两日来二人也已经大致熟悉了镇上的情况。 两人也从白镇长口中得知了为何这采云镇上缘何会只剩下老人与幼童。 原来这采云镇原本并不存在,只是后来也不知是谁发现了这么一处水源充沛,气候适宜的地方,便在此地落了户,而这第一个在此落户之人,便是白镇长一家人。 虽然此镇时日不长,但此镇收容的具是一些无家可归之人,多数年轻人都像自己二人一般,在此修整了几日便自行离去了。只是这老人与孩童不同,他们到了这采云镇,便把此处当做了家一般,时日久了,这采云镇便有了如今的规模。只是碍于此处与南疆边陲毗邻,故而镇子里的居民都对眼下的情势十分担忧,毕竟千百年来人魔双方都未曾往来,此番中土人大举杀入南疆,已经让南疆百姓颇为忌惮,更不要提这身在边陲处的采云镇了。 正是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在镇上采买东西时,碰巧遇到了四处巡视的白岳欣,三人互相点头致意,白岳欣便和声问道:“怎么,二位这是准备离开我采云镇了吗?” 段木涯见白岳欣发问,也便不再隐瞒什么,拱手道:“承蒙镇长照顾,我二人决议明日便去寻我双亲去了。” 白岳欣闻言却是眉头一皱,低声道:“段公子,你我明人不说暗话,现在四下无人,你老实跟我讲,你与我南疆段氏究竟是何关系?” 没想到白岳欣会突然问出有关于自己身世之事,段木涯惊骇之余也再回忆,是否是这两日来自己说过些什么以至于暴露了身份,只是思来想去,也未曾想到自己说过什么关于自己身世之事,赶忙摆手道:“镇长你说笑了,我虽然姓段,但与那段氏一族毫无干系,镇长你不能单凭我姓段便认定我是段氏一族之人吧。” 白岳欣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低声道:“段公子,我虽然是个小女子,但还是有几分见识的,那日你来到我采云镇时,我便觉得你的相貌甚是眼熟,只是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像谁。只是昨日再回想起往事,却是终于想到了,你的相貌,与当年的段氏一族的首领段徵几乎是一模一样,我想,段公子便是段徵前辈的儿子吧。” 段木涯见身份已经被白岳欣识破,只是听她的口气,似乎对段氏一族并没有什么敌意,而且对父亲还一口一个前辈的称呼,防备之意亦是稍稍弱了一些,冷冷道:“白镇长,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是有事与我相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这么轻易的便将自己段氏一族的身份认了下来,忙道:“白姐姐,你将我二人叫住,又挑明了木涯的身份,究竟所为何事?” 白岳欣见二人防备之心极强,微微摇了摇头,笑道:“二位不必紧张,我幼时,白家曾受过段家恩惠,此番见到段公子,只是觉得莫名亲近,却不想公子你当真是恩公之后,这两日收留你们,也算是我替白家还了当年的人情了。” 恩惠?这偏远小镇,怎会受过父亲的恩惠,段木涯百思不解,便拱手问道:“原来如此,那敢问白镇长,你可是见过我父亲?” 白岳欣闻言点了点头,和声道:“不错,当年我虽然年幼,但对令尊还是有些印象的,当年我采云镇遭逢劫难,镇中百姓突发恶疾,恰逢段徵前辈与其二弟云游至此,两人大发慈悲,耗损自身修为将镇上百姓尽数医治好了,才离开了此处。只是当日二人走得匆忙,我采云镇百姓未能报偿二位大恩,没想到今日能让我再遇到恩公之后,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了。” 听罢白岳欣之言,段木涯不禁心头一暖,和声道:“镇长过誉了,扶贫济弱本就是人之本性,若换做是他人,我想也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白岳欣闻言笑道:“公子慈悲。” 段木涯摆了摆手,和声道:“也罢,既然镇长知道了我二人的身份,那我也不再隐瞒。我二人现在正是蔑天教眼中之钉肉中之刺,还请镇长你千万莫要透露我二人行踪,以免给采云镇的百姓招来祸事啊。” 白岳欣自然也知道当年蔑天教与段氏一族之事,沉吟片刻,缓缓道:“这,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前日夜里,我亦是未能入睡,只听得你二人提及到了蛊杨湖,可有此事?” 段木涯没想到二人深夜交谈还是能被白岳欣听了去,不免心中生疑,觉得是白岳欣有意监视二人,便推脱道:“白镇长,并非我不相信你,只是我二人着实是不能轻易透露行踪,还望镇长海涵。” 白岳欣闻言倒也不气,只是低声道:“段公子你的顾虑我自然明白,只是还望公子听我一言,这蛊杨湖之处近日来似乎陡生异变,有不少异兽涌入了南疆不说,竟是有传言说那些异兽都是由我南疆百姓异变而成。这异变了的人,具是人首兽身,杀人饮血,毫无人性。你二人若真要去那蛊杨湖,可一定要小心才是啊。”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早就知晓了蛊杨湖异兽之事,只是异兽乃是南疆百姓幻化而成的传闻还是头一回听说。虽然是刑天大神之魂被封印在蛊杨湖底,但千百年来也未有过异变一说,况且还是由人化作了异兽,这等蹊跷事,恐怕极有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吧。 想到此处,段木涯亦是面色一寒,低声答道:“镇长之言,我二人铭记于心。” 白岳欣见劝不住二人,也便和声道:“也罢,既然段公子与慕容妹妹心意已决,我也不多做过问,只是凡是还要以性命为要,二位,保重了!”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见状亦是拱手回礼道:“多谢镇长。” 说罢,两人与白岳欣辞别,回到了住所,待到明日天明之时,便是向蛊杨湖进发之日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惊现 第一百八十六章惊现 蛊杨湖,地处中土东部,在南疆屏障消失之前,蛊杨湖便是中土与南疆的分界之处,只不过蛊杨湖绝大部分都在中土这边,故而南疆之人对其知之甚少。 自从南疆屏障摇摇欲坠之后,那蛊杨湖便率先有了异变,便是修真人口中的异兽之乱了。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一路向东行进,直奔蛊杨湖方向而去,这一路上倒是和平常的密林并无区别,只是愈是靠近那蛊杨湖,段木涯的心中就有些莫名的紧张之意。毕竟万事开头难,蛊杨湖里封禁的刑天之魂能否顺利带走,不仅仅是能为自己此行开个好头,还能弄清楚这神秘的蛊杨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谓是一举两得。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一路上都眉头紧锁,便和声道:“木涯,我看这一路之上也没什么异常,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段木涯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微微摇头道:“无妨,不过是想到这复活刑天大神之事,心中有些忐忑罢了。” 慕容紫苑本以为是段木涯觉察到了什么,没想到他只是为了此事担忧,便出言宽慰道:“我们此行一定能有所收获的,放心吧木涯。” 虽然是宽慰之语,但段木涯听着还是心中舒畅了不少,缓缓点头道:“是啊,此行我是志在必得,谁也别想阻我将刑天之魂带走!” 段木涯话音刚落,却见得身边的慕容紫苑一个急停顶住了身形,惊疑之下自己也便停下了脚步。 “血腥味儿,你闻到了吗木涯?”慕容紫苑冷冷道。 段木涯虽不似慕容紫苑这般敏感,但在慕容紫苑提示下亦是闻到了一丝丝血腥之气从不远处的密林里缓缓飘来。 “难道,那些异兽已经跑出来害人了吗?”慕容紫苑问道。 二人都是自那采云镇白岳欣镇长口中听到了关于这些异兽茹毛饮血的传闻,此处又距离蛊杨湖不远了,估计这血腥之味八成是那些异兽搞出的名堂。段木涯轻咳一声,缓缓道:“紫苑,等下我来打头阵,你跟在我身后以防有异兽偷袭,我猜这血腥之气八成就是那些畜生搞的鬼。” 慕容紫苑闻言应道:“也好,这异兽情况未知,你可要小心一些啊木涯。” 段木涯点头称是,一马当先的便向那血腥之气传来的方向飞去,慕容紫苑亦是紧随其后,死死的护住段木涯身后的死角。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的急速前行,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那血腥之气传来之地。 只是段木涯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禁肠胃一阵翻腾,随后赶来的慕容紫苑则是再也抑制不住,走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两人眼前的情景简直就如炼狱一般。数十具异兽的尸体横在密林之中,那异兽大都是上半身为人,下半身如走兽,正如当日在雾蒙林看守魔神塚的凶兽梼杌一般,只是这异兽的样貌更为可怖,看上去令人作呕。 这满地的尸体散发着难闻的腥臭之味,看上去已经死了有些时日了,只是他们的死相亦是难看至极,一个个不仅身首异处,还有些尸身被活活的撕成了数段,也难怪慕容紫苑会见之欲吐。 段木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查探,只是刚刚查看了一只异兽的尸身便周身一震,朗声道:“他们,竟是死于仙家道法!” 由于这异兽的尸身过于恶心,慕容紫苑本来不想近距离的探查,不过听闻段木涯此言,也忍不住凑到段木涯身边看去,却发现这异兽的致命伤痕分明是被利器所伤,伤口除了淌着乌黑的脏血,还隐隐有些黑芒散出,一看便是修道之人所为,难不成,是有人先自己二人一步向蛊杨湖方向去了吗? 段木涯遮掩着口鼻,将慕容紫苑暂时带离了此处,两人找了一处血腥之味稍微缓和一些的地方驻足,只是段木涯心头的疑惑还是无从解开,缓缓道:“紫苑,你说是谁能在我二人之前,提前经过此处呢?”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秀美轻蹙,幽幽道:“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八大门派正与蔑天教战的不可开交,双方应该无暇分神蛊杨湖这边,难不成,是你口中的那贼人,枯心吗?” 段木涯闻言一怔,枯心?以他的道行也确实能够将这些异兽屠戮殆尽,只是他又为何会到这蛊杨湖来呢?还是说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是处在他的监视之下。 见段木涯不语,慕容紫苑继续问道:“木涯,传闻中这异兽力大无穷,极为狡猾,能将这数十个异兽一齐击杀,此人的道行必定匪浅,你以为除了那枯心以为,可是还有别人有可能对这蛊杨湖感兴趣?” 慕容紫苑的连连发问倒是让段木涯也答不出什么来,只得缓缓道:“我以为是那贼厮枯心的可能极大,一来,我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包括当年我爹与龙嬴一战,亦是他布下的棋局。我不知道他究竟有何企图,但此人对我段氏一族似乎十分在意,若是恨的话,大可以在那地牢之中便取我性命,只是他并未这么做。故而此人究竟所为何事,我亦是不甚清楚,不过他向来是算无遗策,恐怕此番赶在你我之前,不知又谋划了些什么。二来,能有如此道行能将这数十个异兽一举击杀之人,现在多半都在乌铎处,想必也不会分身前来此处,故而以我之推断,此人多半就是那贼人枯心了。” 枯心,这个与自己宿命交织之人,又一次抢在了自己前面,段木涯心中虽然愤懑,但眼下自己能做的,便是加快速度赶往蛊杨湖,如若不然,再这般被那枯心步步牵制,恐怕早晚还要让他算计,到时候,等着自己的,恐怕也不逊于当日的玄天大阵一般可怖了吧。 想到此处,段木涯低声道:“紫苑,你我这便全速前往那蛊杨湖吧,我总觉得那里,已经有事情发生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迷踪 第一百八十七章迷踪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颇为急切,心中亦是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自己也从段木涯口中多少得知了一些枯心之事,每每听到段木涯说起他机关算尽的模样,自己的不自觉的有些不寒而栗,暗自慨叹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工于心计的人。而且此人不仅心思深沉,做起事来亦是毫不犹豫,绝无拖泥带水之意,再加上他的一身道行,恐怕这天下间能与他相较之人,亦是凤毛麟角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面露犹豫之色,和声道:“紫苑,你不必害怕,这枯心虽然攻于心计,但也不是大罗金仙,只要合我二人之力,一定能找到办法让他吃点苦头!”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登时便放下心来,点头道:“不错,未战先怯亦不是我的作风,若是在蛊杨湖遇到那贼厮,我也一定要让他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两人互相宽慰了一番,便顺着蛊杨湖方向疾驰而去,只是这一路之上,又有不少地方出现了零零星星的出现了异兽的尸身,不过像方才看到的数十个异兽死在一处的情况,倒是再没有见到。 不多时,就在二人刚刚离去的地方,一个黑影缓缓现身,看着这一地恶臭熏天,闻之欲吐的尸身,此人丝毫竟然没有丝毫的厌恶之感,只是俯下身去仔细的查探了一番,幽幽自语道:“哦?竟是有人先我一步,有意思,有意思啊。” 一番探查之后,这神秘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道:“这伤口,难道是他?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难不成...算了,看来这蛊杨湖,又有热闹可看了。” 说罢,那黑影又霎时间消失在了密林之中,再无踪影。 再说这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两人全力向蛊杨湖赶去,只是无奈入夜时分还是未能赶到,密林之中本就是遮天蔽日,到了夜晚更是寸步难行,两人商议过后,还是没有贸然连夜赶路,而是找了一处干燥些的地方,调息起来。 赶了一天的路,两人都是稍感疲惫,但兀自调息了一会儿,身上的倦意也就散去了不少。段木涯轻叹一声,和声道:“没想到入夜时分我们还是未能赶到蛊杨湖啊。” 慕容紫苑闻言也缓缓睁开双眼,应道:“嗯,没想到这蛊杨湖距离采云镇这么远,我们全速赶路了一天依然未能赶到,这大晚上的,在密林中又极容易迷路,当真是恼人的紧。” 正是慕容紫苑说话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段木涯登时便弹身而起,向那声响处看去,只见得好像是一个人影一般的东西闪过,段木涯也不顾夜黑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御起焚天昧火法诀便追了上去,只是那类似人影的东西速度奇快无比,饶是段木涯全力追踪,也无法再电光火石之间看清楚那个身影究竟是何东西,加之这四周着实是幽暗的很,无奈之下,段木涯只得返回了慕容紫苑所在的地方。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匆匆而回,赶忙起身问道:“怎么了木涯?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段木涯面色一脸沉重,半晌才缓缓点头道:“不错,我方才却是看到了一个人影匆匆闪过,此人的速度奇快,若是换作之前,以我的道行应该发现不了那人的行踪。只是在魔神塚内吸收了刑天气脉之后,我的洞察力似乎是敏锐了不少,那人虽然极力隐匿身形,但还是被我发现了。我方才循着他逃窜的方向追过去,无奈夜色太深,毫无光亮,而且这密林繁杂,若是贸然追出去,我怕那人会是调虎离山,反而威胁到你,故而便折回来了。” 慕容紫苑闻言倒是心头一暖,毕竟段木涯慌忙之下还能惦记着自己的安危,不过依照段木涯所言,那跟踪自己二人的一定也是个绝世高手,难道是那个所谓的枯心贼人,在监视自己二人不成? 想到此处,慕容紫苑也便问道:“木涯,你说那跟踪我们的人,会不会也是枯心?” 段木涯闻言沉吟片刻,似乎也不能给出答案,只得微微摇头道:“这...我也不好确认,若是那枯心有意抢先你我二人一步,必定不会再返回来跟踪你我,若不是他的话,又有谁能有如此道行,而且还能一路尾随我们而来呢?” 两人相顾无言,毕竟事情已经变得愈发蹊跷,本来就是有种处处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现如今不仅处处被人抢先,两人在这密林之中竟然还被人跟踪了,如此境遇,怎能不让二人心生烦闷。 只是段木涯毕竟已经不似之前的心性,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比之前冷静了不少,见慕容紫苑还是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段木涯淡然一笑,和声道:“长夜漫漫,你我也不必为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再劳费心神了,紫苑,你且先休息吧,我在此守夜即可。”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知为什么,心中的不安之感霎时间便去了大半,自魔神塚之后,段木涯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可以依赖了。 “也好,那就劳烦我们魔神大人的后裔替小女子守夜了。”慕容紫苑戏谑道。 没想到前一刻还是愁眉不展的慕容紫苑又忽然间调笑起自己来,段木涯不禁双目一窒,悻悻道:“是是是,有在下守夜,慕容姑娘您大可放心休息便是了。”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笑出声来,柔声道:“段公子这般体贴,小女子不胜感激。” 见慕容紫苑亦是有了笑意,段木涯心中的担忧也退却了不少,自顾自的席地而坐,默默调息起来。慕容紫苑也不再多言,靠坐在一颗古树之旁,睡了过去。 夜,幽静。 只有篝火中不时发出“啪、啪”的声音。 段木涯望着这似乎无穷无尽般的密林,怔怔出神,明日,自己便会抵达那蛊杨湖处,等待着自己的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蛊杨 第一百八十八章蛊杨 清晨,密林中。 两个身影疾驰而去,正是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又踏上了征途。 两人在密林之中辗转腾挪,不一会儿,便看到密林前方有微微光束射了进来。段木涯见状赶忙朗声道:“紫苑,前方似乎便是出路了。”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精神一振,毕竟在密林之中待久了难免会有些压抑之感,一听到前方的段木涯传来了这天大的好消息,朗声应道:“太好了,终于能走出这鬼地方了。” 果不其然,二人又疾行了约么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见得前方忽然间变得开阔不已,两人身居在密林之中久了,乍一到这空旷的地方来,竟是觉得天地都比之前印象之中宽广了许多。 虽然在这南疆之地,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行事都颇为低调,但此刻二人都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冲天而起。远眺去,看到不远处一汪硕大的湖水覆盖了整个眼界,这湖水畔,还生长着不少树木,虽然与南疆密林毗邻,但树种却完全不同,当真是让人啧啧称奇。 不一会儿,二人便落定在了那蛊杨湖畔,与二人所想不同,这蛊杨湖处并未有那些所谓的异兽存在,倒是颇为宁静,只不过虽然蛊杨湖表面如此,但危险亦是无处不在,二人也不敢太过掉以轻心。 慕容紫苑见这周围的树木甚是怪异,形似杨树却又好像不是杨树,似乎与自己之前所见过的树木都有不同,便问道:“木涯,你可知这些树木有何玄机,为何我见它们总有些怪异的感觉?”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头道:“这是自然,此地名唤蛊杨湖,便是因为这树木名唤蛊杨,我也是从玄火宫古籍中看到过,这蛊杨虽然形似寻常杨树,但实则是另有玄机。据记载,这树中寄生着许多蛊虫,这些蛊虫便是以这蛊杨树的树脂为食,这种蛊虫乃是天然的药材,尤其是配合鬼道医术,可为人增寿延年,寻常人作为药材食用,也有强身健体之功效。不少人为了得到这蛊虫,不远万里来到蛊杨湖搜取,只不过,近些年来,许多传闻从这蛊杨湖附近传来,有的说是蛊虫突发异变,已经不能再当做药材食用,有的说蛊虫早已消亡,蛊杨湖亦是早已名不副实。起初,这些传闻还并未有人在意,毕竟山高路远,这蛊杨湖之事,寻常百姓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这异兽之灾突发,才让蛊杨湖真正的闻名天下了。” 慕容紫苑没想到蛊杨湖竟还藏有这等奥秘,不禁叹道:“既然这蛊虫有延年益寿之能,也难怪会引得旁人窥视,我猜这异兽之灾,恐怕也与蛊虫之事,逃不开干系吧。” 段木涯也觉得这蛊杨湖的异变,不单单只是与刑天之魂有关,而这些异变了的异兽,说不定就和这蛊虫的食用脱不开干系。想到此处,段木涯也便和声道:“我们现在也只是妄加猜测罢了,不如顺着这蛊杨湖好好搜寻一番,说不定能有些收获,况且,那贼人枯心极有可能已经比我们先一步来到此处了,凡事都要校训谨慎一些的好。” 说罢,二人御起真元向蛊杨湖中心飞去,这蛊杨湖也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大湖,两人这一路上除了碧波荡漾的湖水以外,丝毫异状都没有发现,到了日落时分,两人也只得暂时返回湖畔处,再做打算。 随着夕日坠落西坡,蛊杨湖也被染成了一片赤红。 慕容紫苑望着眼前的美景,不禁陶醉其中,自语道:“没想到这蛊杨湖畔竟还有如此美景,当真是天下奇绝啊。” 段木涯见到这份景致却是心有一黯,这满湖的赤红,正是与赤炎居一般无二,此情此景,亦是让他不禁腾起一阵思乡之情,回想起在赤炎居的五年,当真是这辈子最为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物是人非,当年陪伴在自己身边之人,师傅与师姐已因自己而去,如今再见到这类似的景致,难免会有些悲从中来。 待到那夕日被湖面完全吞没之际,两人还是看着这澄澈的湖面怔怔出神,也许此刻宁静,便是二人难得的休憩。 不过该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 随着天色暗了下来,二人也找了一个落脚之地,生起了篝火,相较于南疆密林而言,在此处寻些干柴可谓是信手捏来,只是自从这篝火生好之时,周围似乎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太平了。 “木涯,你听!这是什么声音?”慕容紫苑问道。 段木涯集中精神听着,只听得那蛊杨林中发出了一阵阵沙沙的细响,像是风吹过树丛的声音,但又不完全相似。 “是蛊虫!”段木涯喝道。 蛊虫?这蛊杨湖中的蛊虫不是已经消失无踪了吗,怎会在此突然重生? 正是慕容紫苑疑虑之际,那树林之中,已经有千千万万的小虫从丛林之中涌了出来,虽然各个体型似蝼蚁一般,但数以万计的蛊虫同时涌出亦甚是可怖,两人看在眼中,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段木涯也不做犹豫当即拉着慕容紫苑冲天而起,低声道:“我见这些蛊虫似乎对火光甚是敏感啊。” 说话间,已经有不少蛊虫自行走入了篝火之中,火堆中也传来了“啪、啪”的声响,那被烧焦的蛊虫们,也化作了一个个焦炭发出丝丝白烟。 慕容紫苑看在眼中更是惊讶万分,这种自寻死路的生物自己亦是平生仅见,一时间竟是看的哑口无言。 “这...我明白了,紫苑,快屏住呼吸,那蛊虫被烧焦后发出的白烟有毒!”段木涯急道。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不敢大意,赶忙屏住了呼吸。果不其然,这白烟缓缓散布在蛊杨林中之后,林中也开始发出了阵阵急促的脚步之声,听声音似乎是一群野兽。只是在这蛊杨湖境内,恐怕能发出这等声响的,应该就是那些被兽化了的人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暗算 第一百八十九章暗算 两人在空中死死的盯着那蛊杨林中发生的一切,片刻后,四面八方便涌出了不下百只异兽,这异兽均是人身兽体,与之前二人见过的一般无二。 段木涯看着眼前涌出来的一群异兽,冷冷道:“这异兽似乎对方才蛊虫烧焦后的味道十分敏感,不过他们见到我们二人之后,便愈发悸动,看来活人还是要比死物更加吸引他们啊。”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缓缓点头道:“不错,这蛊虫烧焦的气味将他们引诱了出来,目的便是为了让这群畜生发现我们,你觉得,这可是巧合吗木涯?” “哼,若这也是巧合,那你我二人也太不走运了吧,我看必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果然,那枯心先我们一步到此,为的便是暗算你我二人吧。”段木涯答道。 这厢二人在空中交谈之时,湖畔涌出的异兽们可是早已经耐不住了寂寞,不停的向着二人的方向嘶吼着,恨不得现在就要把二人拖下来,当作夜宵。 只是奈何这异兽虽然看上去凶猛异常,但毕竟只能在地上活动,并不能腾空而起,只得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二人。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段木涯看着地上张牙舞爪的异兽们,缓缓道:“紫苑,我见这群畜生们只能在地上活动,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先避其锋芒为好,毕竟眼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异兽被吸引到了此处,若是贸然与他们交战,怕是要吃些暗亏,不如我们先行离开此处,找一处隐蔽之处暂且落脚,待到天明之后,再返回这湖畔搜寻,你看如此可好?” 慕容紫苑见那数以百计的异兽甚是凶恶,自己自然也不太想与他们厮杀,和声道:“这是自然,我们还有要事,最好不要在此处耗费太多真元,依我看来,我们便向北方去一点,待到明日这异兽散去了,我们再返回此处,我看这蛊虫的焦烟乃是飘向东南方向的,若是此时我二人北去,必定能摆脱这群畜生!” 见慕容紫苑给出了明确的方向,段木涯亦是当机立断,根据慕容紫苑所说,向那蛊杨湖北方飞去,只是二人才飞出了没有五尺的距离,便被一阵强大的阻力生生弹了回来! 段木涯见眼前似乎出现了结界一般,心中固然不解,但还是赶忙手中加劲,试图将那困住自己二人的结界破除。不料谁成想自己的道法就像鱼入大海一般,登时便被化了个干干净净,丝毫没有起半分作用。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吃了暗亏,自己也便御起道法向那结界冲去,怎奈何自己亦是向撞在了一堵绵软无力的棉花墙上一般,道法被那结界吃了进去,亦是再无回响。 两人自然都没有想到这蛊杨湖上方会莫名的出现这么一股神秘的阻力,段木涯更是气道:“哼,此处好像是被设下了结界一般,这枯心可真是机关算尽啊!” 慕容紫苑见状亦是秀美轻蹙,冷冷道:“这可难办了,若是我二人一直在空中盘旋,早晚也会有疲倦之时,那时再想面对这些异兽,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只是这结界你我二人一时间也没有破解之法,该如何是好呢?” 段木涯闻言轻叹一声,狠狠道:“既如此,我们也只能与这些禽兽一战了。” 慕容紫苑点头称是,御起周身真元,蓄势待发。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已经做好了一战的准备,赶忙道:“紫苑,待会儿你跟在我的身后,我们先杀出一条血路,我只顾着前方的异兽,至于身后的情况,便交由你来负责了!” 慕容紫苑自然知道段木涯对自己的信任,亦是和声应道:“方向吧木涯,你且安心突围便是,背后有我来护你周全,决计不会让那异兽从背后偷袭得手的!” 二人相视一笑,段木涯缓缓抽出腰间的破天剑,御起斩阳剑诀疾驰而下,慕容紫苑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死死的护住了段木涯的身后。 那群异兽见二人冲了下来,无不是面露狞笑,霎时间便朝着二人不了过去,意图食之而后快。只是没想到段木涯的道法如此强横,率先扑过去的三只异兽顷刻间便被那破天剑削成了肉泥。 只是那异兽似乎并不在乎同伴的死活,也并不畏惧段木涯手中破天剑的神威,还是前赴后继的向二人扑杀过来。段木涯见那异兽毫不惜命,亦是抖擞精神,奋力冲杀,才短短三个来回,便有十数只异兽身首异处,更有甚者,已经被斩阳诀之冲力打成了碎肉一堆。 那异兽的黑血就这般恣意的飘洒着,化作了漫天的血雨,不一会儿便染黑了慕容紫苑与段木涯的衣衫。 慕容紫苑素来喜净,只是生死关头,自己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不少试图从背后偷袭二人的异兽也被慕容紫苑修习的蔑天教诡异秘法打的痛不欲生,只是奈何慕容紫苑并无法器在手,想要将这异兽彻底斩杀,却是不太容易。 异兽们显然没有料到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骁勇如此,饶是这等泯灭人性的怪物也不禁心生惧意。段木涯见异兽们面露退却之色,深知此乃突围的最佳时机,破天剑亦是华光暴涨,将身前数尺范围之内照的如白昼一般。 那异兽似乎对光亮十分抵触,分分退避开来,段木涯见状拉起慕容紫苑便向外面冲去,霎时间便将那异兽们都甩在了身后。眼见得二人便要突出重围,异变陡生。那方才拦住了二人的结界再一次凭空出现,又将二人弹了回来。 正在此时,追的最紧的异兽向二人撕咬过来,段木涯堪堪闪身将慕容紫苑护在身后,只是自己也险些为异兽所伤,所幸只是被撕破了衣袖。 段木涯没想到这结界上天入地,无处不在,自己与慕容紫苑则是被牢牢的困在了异兽群中,一时间再想要突围,可谓是难上加难了。 第一百九十章 瓮中 第一百九十章瓮中 所谓瓮中之鳖,就是眼下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了。 两人万万没想到这莫名的结界会延伸到四面八方,眼下二人被异兽重重围住,可谓凶险异常。 段木涯方才击杀了不少异兽,但那异兽群似乎并未因这些异兽的丧生而减少,反而又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些填补了方才的空档。面对着似乎杀不尽的异兽,二人具是有些束手无策。 异兽自是不会管二人的心思,见二人被挡住了去路,面对如此天大的好机会,自然不会给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丝毫喘息的机会,领头的几个异兽又向着二人扑来。 段木涯见状赶忙御起真元,长剑一挥,一道剑芒闪过,那几只异兽又是身首异处,倒在了血泊之中。 慕容紫苑没有法器在手,帮不上什么大忙,只得催动真元,为段木涯护持,恢复真元。只是这异兽无穷无尽,几番争斗下来,段木涯的内息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异兽不仅凶猛,而且大多都是皮糙肉厚,本就不易被杀死,再加上段木涯手上的力道渐弱,那异兽有的只是受了些伤,也不能第一时间就被一击毙命,时间一长,段木涯更是疲态尽显。毕竟斩阳诀亦是十分损耗真元的高深道法,饶是段木涯得到了刑天之力,也禁不住这般消耗。 慕容紫苑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正所谓急中生智,慕容紫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朗声道:“木涯,我有办法了!” 段木涯正是与那异兽激战正酣之时,听到身后传来慕容紫苑的声音,更是精神为之一振,应道:“什么办法?” “木涯,你仔细听好!等会儿我会跳出你身后,吸引眼前异兽的注意,你趁机将真元汇聚于破天剑上,我们二人反冲回去,回到蛊杨湖。一来是这畜生们必然想不到你我会忽然发难,二来则是我看着群畜生们似乎是不通水性,如若不然,方才也不会只是站在湖畔看着我二人。”慕容紫苑喝道。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分析的头头是道,当即答道:“如此甚好,我们这便动手吧!” 慕容紫苑闻言也不在多言,一招天网地织出手,身边霎时间便紫芒大盛。只是慕容紫苑此招看上去声势浩大,完全是为了吸引异兽的注意,实则是一击即溃。 果不其然,那异兽们似乎都被慕容紫苑的道法吸引了过去,反而放弃了眼前的段木涯,转攻慕容紫苑而去。 段木涯处的压力骤减,赶忙汇聚真元于破天剑之上,又是一招炎龙噬天出手,待到异兽们再反应过来之时,早已为时晚矣。来不及躲闪的十数只异兽登时便被烧成了焦炭,慕容紫苑也即科撤去了道法,与段木涯一起逆冲而上,冲出了重围。 两人又是一路疾驰,终于又回到了方才的地方。 异兽们被二人摆了一道,自然是怒气更胜,本来到嘴的美食跑了不少,竟还伤了这么多同类,岂有不气之理。 只是二人又回到了蛊杨湖半空之中,那异兽们又没有了丝毫办法,只得站在湖畔不停的冲着二人嘶吼,宣泄自己的情绪。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此番绝处逢生,已是大大的不易,只是想要离开此地,亦是难事一桩,看来想要破去异兽围困,最重要的还是要寻到幕后黑手,这一切才能迎刃而解。 段木涯看着地上张牙舞爪的异兽,冷冷道:“紫苑,你看这些畜生,似乎都是由人幻化而成的,而他们又对这蛊虫的味道如此敏感,莫不是是误食了蛊虫之后,才突发异变,化作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吗?” 虽然段木涯的猜测看似有理,但慕容紫苑还是有颇多不解之处,微微摇头道:“若是误食了蛊虫而至此,岂会有这么多人一同化作了异兽,我看除了蛊虫之外,肯定还有别的原由。”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头道:“也罢,现在也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我们还要想办法突破这结界才是。” 话虽如此,只是突破这无形结界又谈何容易。 一夜过去,待到朝暾初起之时,二人还是只得盘旋在半空之中,毫无办法。 这一夜间,二人曾经无数次的尝试过用各种方法打破这个绵软的结界,只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这无形结界似乎是软硬不吃,无论是从什么角度,什么道法都无法将其击破,而耗费的,也只有二人的真元和时间。 随着清晨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悸动了一夜的异兽们竟然开始渐渐睡去,原来他们早已习惯了昼伏夜出,一到白天日出时分,便会陷入沉睡,这倒是很大程度上减缓了段木涯与慕容紫苑的压力。 “木涯,你看!”慕容紫苑忽然指向湖心处,低声说道,生怕吵醒了刚刚睡下的异兽。 段木涯顺着慕容紫苑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那湖心中隐隐泛着金芒,与阳光照在湖面上的光芒亦是不尽相似。 二人赶忙向那金芒处飞去,段木涯定睛看去,却发现那湖面下泛着金芒处似乎是有层层石阶一般,和声道:“紫苑,你看此处,好像是一条通路一般,你可还识得水性?” 慕容紫苑赶忙应道:“在洛水河畔长大,怎会不识水性,倒是你,幼时在这南疆密林之中,后来又到了落凤峡,竟然也通水性,当真是意想不到啊。” 段木涯也不过多解释,只是反问道:“如今结界难破,不如你我先潜入这湖中一探究竟如何?” 慕容紫苑闻言缓缓点头道:“也好,毕竟这群畜生不通水性,我们若是进了这蛊杨湖底,还能暂时摆脱他们,再者说,这刑天大神之魂,应该就封禁在蛊杨湖中,说不定此去,还能有所收获。”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没有异议,便和声道:“如此甚好,那我们这边进去一探究竟吧。” 说罢,二人便屏住气息,顺着那金芒闪烁处遁入了湖中。 第一百九十一章 镇魂 第一百九十一章镇魂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具是修真中人,本就善于屏气调息,再加上二人又都熟识水性,故而两人都能在这湖水中待上一段时间。 只是两人方一潜入蛊杨湖中,便被眼前所呈现之事物惊呆了。 这蛊杨湖下似乎是埋藏了一个硕大的古迹一般,段木涯方才看到的类似石阶的东西,也确确实实就是石阶。 二人顺着那石阶一路下去,竟然没有看到丝毫的生物,便是一条游鱼都未曾见到,映入眼帘的只有一阶阶古旧的石梯,慢慢延伸到了湖底。 这一路下来,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也开始慢慢笃定这湖底必定蕴藏着不为人知之谜。 过了不多时,两人便已经来到了湖底处,只是挡在二人面前的,变作了一个硕大的石门,那石门就嵌在湖底的岩石之中,想在这湖水中发力推开石门,可谓是难上加难。 段木涯缓缓靠近了石门处,那石门也似乎是受到了石门感应一般,发出阵阵声响。 慕容紫苑见状赶忙示意要段木涯去触碰那石门一试,只是还不等段木涯触碰到石门,那湖底便突然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避之不及,便一起被那吸力卷入了石门前,眼见着二人便要重重的撞在石门之上时,那石门却忽然间开出了一个一人来宽的缝隙,二人亦是堪堪从缝隙中穿了过去。 只是那股水浪实在是太过强劲,二人身在其中早已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就连呼吸也是堪堪屏住,才不至于溺水而亡。 待到二人慢慢恢复意识之时,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身在了一处山洞之内,而两人身上,竟然连一丝水迹都没有!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二人面面相觑,只是在这山洞之中,已经不需要屏气便可呼吸自如,也让二人自在了许多。 段木涯环顾了四周一番,只见的这山洞内部刻画着不少奇形怪状的东西,说不上是文字或是图案,只是看在眼中,颇有些亲切之感。而慕容紫苑更是惊魂未定,缓缓道:“木涯,这不是在做梦吧?”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不禁轻笑一声,微微摇头道:“这湖底别有洞天,你我应该已经深入其中了。” 慕容紫苑闻言这才慢慢缓过神来,也打量着这神秘山洞中的一切,而山洞石壁之上的这些古怪的图案,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木涯,你看着石壁之上所画的,为何如此怪异,我也算是读过不少关于上古时期文字图案的书籍,只是向这般怪异的图案,还是头一回见到呢。”慕容紫苑幽幽道。 段木涯闻言亦是眉头一皱,缓缓道:“这些图案我亦是第一次见到,只是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这些图案也和大神刑天有关系吧。” 蛊杨湖中蕴藏着刑天之魂,这洞中石壁上所记载的与刑天相关也就不无道理了,只是无奈虽然段木涯对这奇形怪状的图案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总也回想不起这些图案究竟是何涵义,两人商议过后,也只得先由段木涯将这些图案都默记于心,待到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行解谜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段木涯勉强将这石壁上的图案记在了心中,二人也便往山洞深处走去。 这山洞虽然幽深,但二人一路疾行之下,不消多久,便走到了山洞的尽头,只见这山洞尽头,赫然有一块儿石碑竖立当中,上书“镇魂”二字,虽然古朴无华,但却隐隐有种摄人心魄之力,慕容紫苑才看了两眼便觉得周身冷汗涔涔,段木涯亦是为那石碑所干扰,脑海中一阵眩晕之意一闪而过。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却发现对方都是被这石碑所影响,慕容紫苑率先发话道:“木涯,这石碑名曰镇魂,我想便是与那刑天之魂有所关联吧。”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头道:“不错,蛊杨湖下,确是封印刑天之魂的地方,看来我们误打误撞的,竟是走了不少捷径呢。” 虽说前番异兽之事让二人吃了不少苦头,却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帮助二人找到了封禁刑天之魂的地方,所谓否极泰来,便是如此吧。 只是这镇魂石碑虽然就在眼前,可二人一靠近它,便会觉得周身乏力,神志几为所夺,二人也不禁暗自慨叹,毕竟是上古时期设下的禁制,过了这么多岁月依旧还有这般神力,当真是神力莫测啊。 段木涯思虑片刻,缓缓道:“紫苑,依我之见,刑天大神之魂,说不定就被封印在这石碑之中,我们既然无法靠近这石碑,不如试试看将其打出个缺口来,若是刑天之魂当真被封禁在其中,或许这一个缺口便能助其逃脱束缚!” 慕容紫苑闻言微微摇头道:“我以为不妥,这镇魂石碑乃是上古之物,若是你我冒然出手,万一触怒了其神识,当该如何?” 正是二人犹豫不决之际,段木涯手中的破天剑却是忽然间怔怔作响,似乎是受到了召唤一般。同时,那镇魂石碑亦是作出了回响,石碑内隐隐有青芒闪动,似乎是在与段木涯手中的破天剑对话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都大出所料,只是这青芒闪动之时,两人能明显感觉到那石碑带来的压抑之力骤然减少了许多,如此天赐良机两人又岂能浪费,赶忙走上前去,来到了石碑之下。 两人近距离的观察着这古朴的石碑,只见得那青芒在石碑中不停的游走,似乎是想逃离出来一般。 段木涯看在眼中,却是如失神了一般,不自觉的将手掌放置在了那青芒闪过的地方。 霎时间,地动山摇! 整个山洞就好像是被唤醒了一般,无数的碎石从二人头顶上散落下来,只是段木涯好似没有反应一般,任凭一块儿块儿石头砸在了自己身上。慕容紫苑本想着将他拉开,但无奈铺天盖地的石块儿将她也牢牢的压在了自己布起的光凭之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刑天之魂 第一百九十二章刑天之魂 慕容紫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段木涯被“石海”所淹没,本想着大声喝止,想让段木涯赶快逃离,只是没想到自己就好像是失声了一般,竟然丝毫发不出声音来。 随着巨石散落,慕容紫苑再也支持不住,自己也没埋在了巨石之中,失去了意识。 如一场春秋大梦一般,待到慕容紫苑再醒来之时,自己已经身处在一处白茫茫的法阵之中。 这法阵之中,除了一片白茫茫外,没有丝毫其他事物,只是远远看去,好像有一个背影,但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紫苑,是你吗紫苑?” 一个声音飘然而来。 “师傅。”慕容紫苑涩声答道。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正是那养育了自己的瑶琴仙子,诺音。 “紫苑,回头吧,不要在执迷了!” 诺音的声音再一次缓缓飘来。 回头,自己又何尝不想回头,只是眼下,自己如何能放下段木涯,独自一人回头。况且,自己饮下了幻冥泉水,已经化作了魔族中人,若是回头,也不过是为天琴苑徒增污点罢了。 “对不起师傅,徒儿不肖。徒儿...徒儿再也不能回去了!”慕容紫苑涩声应道。 “苑儿,快回家吧,你难道不想爹娘吗?” 又是另一个声音缓缓飘来,这次,换作了自己的娘亲。 这久违的声音让慕容紫苑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朗声道:“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来都让你和父亲记挂,只是你与父亲给我的一身骨血,女儿也未曾留住,你们,可还愿意认我这个女儿吗?” 慕容紫苑的声音就这么回荡着,再无有人响应,而她,就这么默然的看着眼前的虚无,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忽然,手心里传来了一丝温暖。 抬头看去,正是一脸笑意的段木涯将自己的手牵起,缓缓向前走去。 自己就这么跟着他,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顾虑。 直到二人踏出了那白茫茫的法阵。 “啊!” 一声惊呼,慕容紫苑坐了起来。 “你醒了紫苑?” 这声音,莫不是自己还在梦中吗? 慕容紫苑抬头看去,正是段木涯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 “啪!” 慕容紫苑一掌挥去,正落在段木涯的面颊之上。 “喂,你疯了!” 段木涯一边捂着被打的面颊,一边喝道。 慕容紫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眼前的一切已经是现实,赶忙站起身来,和声问道:“木涯,你...你没事儿吧?” “还说,我见你昏迷了好久都不醒,本想着好心叫你起来,这才刚刚渡完真元与你,你倒好,起身便是一掌。”段木涯悻悻道。 慕容紫苑闻言面露疚意,和声道:“这,我还以为这还是在梦中呢,故而想试试看而已。” 段木涯闻言双目一窒,心道:好你个慕容紫苑,要试的话打自己不就好了! 不过见慕容紫苑已然转醒,段木涯也便放下心来,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到慕容紫苑眼角还带着泪痕,不禁问道:“紫苑,你方才怎么了,我见你一直在低低自语,好像还提到了诺音前辈,是梦到了什么吗?” 慕容紫苑回想起刚才的那个梦境,回想起了自己的师傅和爹娘,苦笑一声,微微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见慕容紫苑不愿多言,段木涯也便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和声道:“紫苑,你看这是什么。” 顺着段木涯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得是一个虚幻的身影飘然而立。 这,便是刑天之魂吗? 见慕容紫苑看的痴了,段木涯赶忙道:“此乃刑天大神之魂,不可无礼。”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没想到这三魂竟然能自行幻化出人型,赶忙躬身一拜,合手道:“大神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那虚幻的身影闻言缓缓道:“你们二人能穿过镇魂石进来,必定是吾之灵体选召之人,吾在此等了千年,终于,终于等到今日了!” 段木涯闻言赶忙正色道:“大神明鉴,我二人确实从南疆魔神塚赶来,误打误撞进了这湖底的洞中,却发现大神之魂果然被封印在此处,晚辈斗胆发问,不知大神可知如何才能将您带出这蛊杨湖呢?” “哼!吾若是知晓,又岂会被困千年!”那虚像幽幽道。 段木涯闻言一怔,本以为能问出个端倪来,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看来想要将刑天之魂带离此处,还是要自己二人想办法才是了。 “小娃儿,咱们现在正身处在镇魂石内部结界之中,吾之魔力完全无法发挥功效,你二人亦是身负魔血,想必在此间也会有许多限制啊。”那虚像缓缓道。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闻言分别暗自御起真元,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二人体内的真元不知被何物死死压制,完全无法释放出来,如此一来,想要走出这镇魂石内,可就难比登天了。 那虚像见二人面色黯然,不禁轻哼一声,缓缓道:“吾在此千年之久,早已洞悉了这镇魂石内的一切,你们方才进入此间,必定被蚕食了身上的大部分灵力,不如在此先休养些时日,你们乃是血肉之躯,此处虽有抑制魂魄之能,但终觉对你们还是无法完全限制的,而且小娃儿,你手中之剑,可是破天?” 段木涯闻言赶忙答道:“不错,此剑确实是伶伦大神赠与您的神剑破天。不知这破天剑可否能派上用场?” “哈哈,伶伦,这个名字已经有很久没有人提起过了,看来吾之灵体给你们说了不少啊。”那虚像笑道。 慕容紫苑倒是听得一头雾水,明明都是刑天,为何这刑天之魂与刑天灵体竟还有不同的意识一般,就像是一模一样的双生之子一般,虽然外表上完全相同,但实则是两个人。不禁问道:“大神在上,恕小女子冒昧发问,您与灵体都是刑天大神,按理说,您与灵体应该是记忆相同才是,为何...为何就好像是两个人一般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善·恶 第一百九十三章善·恶 慕容紫苑虽然问的唐突,但这个问题也是段木涯一直想问的,自从自己发现了被封禁在镇魂石碑中的刑天之魂开始,便觉得在此处见到的刑天与那魔神塚中的刑天大有不同,若是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这虚像与当日在魔神塚中现身的刑天灵体绝非一人。 那虚像闻言却是轻笑一声,幽幽道:“女娃儿倒是敏锐的很,确是如你所说,吾与那魔神塚中的灵体已被分离了数千年之久,早就有了各自的意识,严格意义上说,如今的刑天,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四个刑天了。” 四个刑天?如此处的刑天之魂所言,刑天大神却是被封禁在了四处不同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们也已经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意识了不成?那万一真的将那刑天复生,岂不是...岂不是有四种意识在同一个人身上!想到此处,段木涯更是愈发的不寒而栗,这同一人身上身具四种意识的情况实在是太过诡异,赶忙合手问道:“大神,若如你所言,我们助您复生之后,岂非是有四种神识在一个体内,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见段木涯一脸错愕之色,那虚像却是毫不在意,幽幽道:“这又如何,当年吾之体内本来就有善恶两念,故而吾之心脏亦是有两颗的。” 善恶两念!心脏两颗?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段木涯更是惊得连退数步,一旁的慕容紫苑亦是听得哑口无言,只是刑天毕竟是上古大神,有不测之神力,二人虽然惊异,但还是下意识的接受了这个天方夜谭般的说法。 “那后来呢?这善恶两念去了何处,这心脏之事又如何了?”段木涯赶忙追问道。 见段木涯如此激动,那虚像缓缓道:“小娃儿莫急,你们还需调息些时间,我便与你细细说来。” 段木涯自己方才有些失礼,便恭声道:“晚辈悉听大神教诲。” 那虚像闻言轻叹一声,幽幽道:“这世上有善即有恶,这个你们可明白?”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点头称是。 虚像便继续道:“吾虽是上古战神,但亦不能幸免。善念之于吾,恶念之于吾,都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就算是天帝老儿也是一般,他口口声声称吾乃是灭世魔神,身负滔天巨罪,不将吾在这世间除去,必定会为祸苍生,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心中恶念的说辞。吾二人于常羊山一战,为的便是一较高下,天帝之位能者居之,本就是我二人之战,又与那天下苍生何干。” 段木涯见那虚像颇为愤慨,在回想起魔神塚内刑天灵体对自己所说之言,不禁心道:自古便有成王败寇之说,今日看来,刑天大神与天帝,便是如此吧。 那虚像见二人沉默不语,便问道:“怎么?你二人可是不信?” 段木涯闻言赶忙应道:“大神多虑了,晚辈只是在想,不仅是您与那天帝如此,世人又岂非不是这般,就连那所谓的无所欲求一心向道的修真人,也免不了斗勇争胜,什么八仙会盟,也不过是胜者为尊,败者为从。” 那虚像闻言冷哼一声,冷冷道:“人世本就如此,小娃儿何必纠结于此。”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如此在意,也不禁劝慰道:“木涯,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这世间种种都是人性使然吧。” “女娃儿看的倒是通透。”虚像缓缓道。 慕容紫苑被虚像赞誉了一番,亦是合手道:“大神过誉了。” 虚像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便继续道:“吾之心脏,本来便是左右各有一颗,只是吾之后裔承袭之时,并未有能力承受一体双心的负荷,故而吾之后辈中,有一部分乃是心脉居右,于人而言,这便是天下奇绝之事了。”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头道:“不错,我段氏一族的心脉却是居右,这一点我自己之前也未曾发现过,只是有一次,我...我被人所伤,打穿了后心却得以不死,这才被发现是心脉居右之人,故而也坐实了我魔族的身份。” 慕容紫苑自然知道打穿段木涯后心之人便是自己,回想起当夜在玄火宫落羽堂的一战,自己不仅伤了师傅和两个师妹,还险些害了段木涯,不禁面色一黯。 段木涯转头看去,却发现慕容紫苑面露疚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声道:“都过去了,不用太在意。” 那虚像倒是没有管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之间的事,只是沉吟片刻,幽幽道:“心脉居右,小娃儿,你可知心脉居右的吾之后裔,乃是恶念所生啊。” “什么!”段木涯万万没想到那虚像会说出这等话来,不禁一声惊呼出口,急道:“大神何出此言?” 那虚像见段木涯如此,便缓缓道:“吾并非诳你,当日吾之后裔分为两支,一支承袭吾之善念,另一只则承袭恶念,而心脉居右的一支,便是吾之恶念的承继者。” 慕容紫苑闻言急忙辩解道:“大神明鉴,木涯乃是向善之人,怎会是恶念产物,大神会不会是记错了?” “可笑!吾之后裔,怎会错记!”虚像冷冷道。 慕容紫苑却是什么不甘心一般,继续道:“可是...可是木涯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若当真是恶念之承继者,又怎会如此?” 那虚像闻言冷笑一声,那笑声似乎是直戳段木涯心底一般,连他周身上下的血,都好像冷了下来。只听得那虚像冷冷问道:“吾问你小娃儿,你可曾有一瞬之间动过杀念?” 段木涯闻言一怔,缓缓点头道:“有过!” “那杀念大盛之时,你可还记得自己都做过些什么?”虚像追问道。 昔日镇入魔,乱石岗血战,自己杀意大盛之时究竟发生过什么,自己也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每当自己清醒过来之时,都好像有种冷却不了的愤恨,似乎是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杀戮的感觉。 第一百九十四章 脱身 第一百九十四章脱身 见段木涯面如白霜,慕容紫苑便知道那虚像所言为虚,果然段木涯入魔之后,便激发了心中恶念,人性泯灭,只有杀戮才是正途。 段木涯这边哑口无言,那虚像却是似乎还有话说,幽幽道:“小娃儿,这善恶之分,也不过是你心中执念罢了,当真这么重要吗?” 段木涯闻言一怔,自己自幼便听从母亲教诲,要善待人,诚立身。拜入玄火宫后,又蒙乐笙教诲,扶弱济贫,心系苍生。 如今让他放开这些所谓的执念,又谈何容易。 思虑半晌,段木涯才缓缓道:“大神所言,晚辈自然是信的,只是私以为善恶之事,存于心中,我入魔之时的事,自己已然印象全无,但若是本性如此,我亦是无法控制。不过,晚辈但凡还有一丝意识存在,便不容自己做杀戮之孽!” 段木涯字字铿锵,那虚像也没想到眼前的青年会有如此心性,笑道:“哈哈,没想到在此处等了千年,等来的竟是个倔小子,也罢,既然你心中有了定数,那我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眼下,还需要你二人找到离开此处的方法。” 三人聊起这些往事,竟一时间都忘记了还要走出着镇魂石碑中,被这虚像一提醒,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现下当务之急乃是要带着刑天之魂走出着镇魂石碑才是。 慕容紫苑见这石碑内的法阵似乎对魔族十分克制,便缓缓道:“木涯,在这镇魂石碑中,你体内的魔血愈是强大,反而被制约的便愈发严重,不如换个思路想想,暂时将体内的魔血压制,你用玄火宫的道法,我用天琴苑的道法,我二人合力击其一处,说不定能破开这法阵也未尝可知。” “不可!”慕容紫苑话音刚落,便听得那虚像朗声说道:“此处法阵并非寻常人道法便可击破,若是一击不成,反而诱发这镇魂石碑反噬,得不偿失。” 段木涯本以为慕容紫苑的办法可以一试,但被这虚像如此一说,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得和声问道:“那敢问大神,我二人身负魔血,又不能以修真之法突破此法阵,眼下又该当如何呢?” 那虚像闻言沉吟片刻,和声道:“你手中的破天剑,可以一试。” “破天剑?该如何使用,才能破阵?”段木涯反问道。 “破天剑乃是吾之老友伶伦所铸,剑身之中蕴藏着伶伦浩然正气之力,与这镇魂石碑之中的法阵可谓相辅相成,依我千年来的观察,这法阵甚识顺逆之数,若是强攻它便更强与你,故而以破天剑之力说不定能寻到法阵薄弱之处,到时候便可迎刃而解。”虚像缓缓道。 刑天之魂的洞察力自然是非同小可,段木涯闻言也不再做犹豫,将那破天神剑抽出剑鞘,将周身真元渡入剑身,以待成效。 只见段木涯方才将真元渡入破天剑,这法阵便似乎收到了什么感召一般,茫茫白雾一般的法阵隐隐有种四散开去的架势,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看到眼前不远处有一道幽暗的小径缓缓浮现。 慕容紫苑见状大喜过望,朗声道:“木涯,你快看,这小径似乎便是法阵的中心所在,这破天剑神力果然了得啊。” 段木涯闻言亦是笑道:“刑天大神不愧为上古魔神,这等阅览果然是你我二人无法比拟的,如今有了出路,你我脱困也应该不是难事了。” 那虚像见状朗声道:“小娃儿,吾这便化身成魂体,这离开此处的办法,就要交由你们来掌控了。”说罢,那虚像缓缓化作了一道青芒附到了段木涯的衣袖之中,段木涯亦是小心将这魂体安置好。 二人携带着刑天之魂,走入了眼前的小径,只是这小径与寻常出路并无异数,并不像是法阵之中的密道,这一路下来,二人也未发现什么机关,直到走到了小径的尽头,一道石门又将二人的去路拦住。 段木涯见这石门拦路,料定此石门必是离开镇魂石碑的最后一道机关,便低声道:“紫苑,你且退后,我来将这石门打开。” 慕容紫苑闻言默默的退到了段木涯身后,段木涯御起破天剑,一剑斩下,正与那石门砸在了一起。 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段木涯连人带剑被那石门弹了回来,重重的摔在了墙壁之上,一口甜血喷出,正洒在破天剑之上。 那石门受了段木涯这奋力一击,亦是好不到哪里去,起初的一个小裂纹瞬间撕裂开来,硕大的石门轰然倒塌。 只是伴随着石门的塌陷,一颗墨色的圆珠凭空而出,伴随着圆珠的,还有一行行金字浮现。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具是修真之人,看到这金字突然间恍然大悟,字中所载的乃是修道法诀。二人也顾不得石块儿飞溅,一门心思的都在这法诀的内容之上,还好二人的记忆都属上乘,金字慢慢消散之际,二人也将其中内容记了个七七八八。 待到这金字完完全全消失之时,那小径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压力一般,与那石门一样轰然倒塌,二人见状赶忙御起真元向外飞去,一道强光过后,再到二人睁开双眼之时,已经是身处在一片蛊杨林之中了。而且,伴随二人一同出来的,还有那不知名的墨色圆珠。 慕容紫苑将那圆珠拿起,日光下,墨色圆珠内华光涌动,看上去必非凡品。段木涯见那圆珠似石非玉,珠圆玉润,和声道:“紫苑,此物八成是这镇魂石碑之中维持法阵之物,你且将身上的真元渡入这圆珠之中,看看是否有效?” 慕容紫苑闻言赶忙试了一试,不料这圆珠果真霎时间华光大盛,直照的段木涯都睁不开眼睛,慕容紫苑惊讶之余也不禁心头窃喜,毕竟这镇魂石碑之内的宝珠必非凡品,自己的法杖沧溟又刚刚断裂,有这宝珠傍身,对日后,亦是大有助益。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试探 第一百九十五章试探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对这宝珠甚是喜爱,不禁笑道:“此珠既然有如此神力,我想与那仙蓬屿的宝珠坠日相较也不差分毫,只是此珠尚无称谓,还要请慕容姑娘你赐名了。” 慕容紫苑思虑片刻,和声道:“这有何难,此宝珠乃是委身于镇魂石碑之内的仙器,想来也有千年之久了,与那镇魂石碑早已是一体双生,既然镇魂石碑已然荡然无存,我便将它唤作镇魂,一来是纪念它的出处,二来则是有沿袭镇魂石碑之意,不知你以为如何啊段公子?” 段木涯闻言笑道:“姑娘大才,在下佩服。” 慕容紫苑闻言轻啐了一口,笑道:“你这人,跟谁学的这般油嘴滑舌的。不过话说,这宝珠好歹也是我二人共同发现的,怎么也要有你的一半吧。”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心情大好,也便和声道:“此番能寻到刑天大神的三魂,全赖紫苑你倾力相助,虽然这镇魂珠乃是你我共同发现的,不过我已然身负破天剑,而你的沧溟却已经被那梼杌所毁,眼下这宝珠交由你,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慕容紫苑闻言也不再推脱,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镇魂珠,一边自语道:“那日后,可要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那镇魂珠也似乎是有灵性一般,一闪一闪的,好像在回答慕容紫苑的话语。 正是二人交谈甚欢之际,忽然间一个阴沉的声音缓缓飘来:“我们又见面了啊,段木涯!” 这声音! 段木涯猛地回头看去,却发现不远处正是一个一袭黑衣的身影飘然而至,不是那贼人枯心又是何人!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一脸怒色,便知那人八成是枯心,便低声道:“木涯,你先冷静,此人诡计多端,此时露面,必定已经设计好了陷阱等着你我二人。” 段木涯心知慕容紫苑之言在理,可是每当自己遇到此人,都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杀意涌上心头,无法消弭。 枯心见段木涯满面怒容,竟是轻笑道:“哈哈,段公子,数日不见,过得可好啊?” 段木涯闻言冷哼一声,冷冷道:“哼,你设计让我被修真人围攻,竟然厚颜无耻的来问我过得如何,那我也反问你一句,你这些年来机关算尽,害人无数,心中可有害怕过,总有一天这些业报报应在身上?” “报应?当真是可笑之极,我行走一生,从不相信什么业报之事,只知道事在人为。”那枯心幽幽道。 段木涯自然明白枯心巧舌如簧,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便问道:“你我明人不说暗话,你一路尾随我二人至此,想必定有企图,说吧,今日到此,所谓何事?” 枯心闻言笑道:“哈哈,段公子好像比你我初遇之时爽快了不少,难不成是因为心上人在侧,顾虑也少了不成?” 慕容紫苑闻言面色一红,怒道:“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心待会儿将你擒下,先把你的舌头拔出来喂了走兽。” 枯心闻言手抚在胸口之上,后退一步,惊得:“哎呀呀,这小姑娘好狠的心肠,段公子,如此恶毒之人,便是你的心上人吗?啧啧,我还是奉劝公子一句,别等到被这姑娘反噬之日,才想到我今日的金玉良言啊。” 慕容紫苑见那枯心处处针对自己,心头一阵盛怒,右手轻挥,那镇魂珠应声而出,向那枯心打去。慕容紫苑这突袭速度奇快,就连身边的段木涯都没有反应过来,眼见就要打中了那枯心。慕容紫苑亦是心头窃喜,深感这镇魂珠果真厉害。只是没想到那镇魂珠打到枯心身上之时,那枯心的身体竟是忽然间虚化,待到镇魂珠折回慕容紫苑手中之时,枯心又在另外一侧缓缓现身。 慕容紫苑见自己偷袭都未能得手,不禁心头一寒,自语道:“这贼人果真厉害,电光火石之间竟能如此轻易的将我必中的一击闪避。”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贸然出手,亦是低声道:“紫苑,现在情况未明,冒然出手只会让那贼厮看清我二人的道行,你且先隐忍一时。” 慕容紫苑自知方才的举动稍有冒失,点头道:“不错,是我心急了,对不起木涯。” 段木涯闻言笑道:“那贼人着实是该教训一番,你又何必自责,只是眼下他必有所图,你我还是先听听这贼人话为好。” 枯心方才堪堪躲过慕容紫苑一击,见二人窃窃私语了一番,却是笑意不改,和声道:“姑娘好俊的功夫,这宝珠亦是神兵利器,只是落到姑娘手里,呵呵,恕在下直言,确实是有些埋没了啊。” 慕容紫苑听着枯心的挑衅之言也不再多说什么,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没有再着了枯心的道,也便放下心来,冷冷道:“废话少说,你尾随我二人到此,究竟是何目的?” 枯心闻言笑道:“我与段公子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了’,此番前来,自然是探望朋友的。” “也罢,既如此,我们便手底下见功夫吧。”段木涯见从枯心口中问不出什么端倪,也便不再追问,御起破天剑,准备与那枯心一决胜负。 枯心见状却是微微摇头道:“不急,不急,我到此处并非是为了你二人,还不等我那老友现身之后,再做定夺呢?” 枯心突然道出来到此处并非为了自己二人,段木涯虽然将信将疑,但见那枯心似乎并未有说谎的意思,毕竟以他的行事作风,断然不像是伙同他人一起的风格,只是能让他追至此处之人,又是何人呢? 慕容紫苑见枯心疑似使了个缓兵之计,赶忙低声道:“木涯,我看他似乎是想等待援手,再向我二人发难啊。” 段木涯也不知是为何,总觉得自己与这枯心之间虽无多少交集,但总能看透对方的心思,况且段木涯对枯心口中的那个人也破感兴致,便微微摇头道:“紫苑,我们稍待片刻,我倒要看看这枯心口中之人,究竟是谁?”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惊现 第一百九十六章惊现 枯心见二人似乎并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幽幽道:“怎么,段公子可是相信我的话了?” 段木涯闻言冷哼一声,缓缓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你的狗命迟早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枯心闻言也不动气,只是微微摇头道:“哈哈,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是年轻气盛,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枯心话音刚落,三人都忽然间不约而同的看向西北方向,果然,一股真元正向三人所在之处而来,只是此人似乎道行十分了得,已经走到了距离三人咫尺之间的距离,才被三人所察觉。 “在下已经等候多时了!”枯心朗声喝道。 只见不远处,一道华光闪过,正是一个垂垂老者定住身形,那老者看上去早已年逾古稀,身形亦是羸弱不堪,只是实则是中气十足,气息悠长,让段木涯不禁想到了当日在仙蓬屿见过的神医幽谷。 那老者方才站定,便见得除了枯心之外,竟还是二人在此,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慕容紫苑。 “你,是紫骁?”那老者问道。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既然识得自己乃是蔑天教尊使紫骁,那便一定是蔑天教中人,只是自己想破了头也未曾想到蔑天教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便冷冷道:“哼,紫骁已死,你又是何人?” 那老者闻言一怔,竟是低低自语道:“果然,这或心散之力,还是有开解之法啊。” “你究竟是谁,竟然连或心散之事都只得!?”慕容紫苑喝问道。 那老者却似充耳不闻一般,又看向了段木涯,仔细打量了一番,冷冷道:“小子,你可是姓段?” 段木涯对此人亦是一头雾水,首先,此人不仅知道慕容紫苑的身份,而且竟然连慕容紫苑身中或心散之毒一事也了然于心。如今又能看出自己乃是段氏一族的后人,这份阅历,就算是放眼整个蔑天教,也未必能找的出几个人。此人必定是蔑天教长老、尊使级别的人物,只是现下蔑天教正与八大门派激战正酣,此人为何会平白出现在此处,这一切,都似乎是不在情理之中。 见段木涯不语,那老者也不再多问,只是看着枯心,冷冷道:“阁下一路来处处与老夫为敌,先是操控异兽妄图偷袭,而后又数次布下法阵企图诱我入阵,今日相见,他日之事可是要一一清算一番才是啊!” 枯心闻言却是和声笑道:“哈哈,不愧是蔑天教隶天尊使,厉害,厉害啊!” “隶天!”慕容紫苑不禁一声轻喝出口,隶天这个名字在蔑天教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隶天、地覆再加上紫骁,乃是蔑天教三大尊使,自己这个紫骁尊使乃是由龙嬴钦定,虽然有尊使之名,但教中的老人对自己并不是十分认可。但隶天与地覆便大相径庭了,这两个尊使的称谓都是代代相传下来的,尤其是隶天尊使,可谓是蔑天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只是隶天尊使已然闭关了百年之久,没想到今日却在这蛊杨湖相见,也难怪慕容紫苑会讶异不已。 隶天闻言却是冷冷道:“哦?看来阁下已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这么做,便是要与我蔑天教为敌的意思吗?” 枯心虽然有黑纱遮面,但依然能隐约看出他还是一副笑意不改的模样,和声道:“蔑天教南疆巨擘,我区区一个闲人,又怎敢造次,只是,尊使身上的一件东西在下甚是神往,不知尊使可否割爱与我啊。” 话音刚落,枯心便向隶天身后背着的包袱看去,只见那包袱形状细长,只是有包袱盖着,里面究竟是何物自然是看不清楚。那隶天闻言亦是下意识的抚了抚背后的包袱,冷冷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可否能报上名来!” 隶天身后所背负的,自然是龙嬴交给自己的三生琴身,此事只有自己与龙嬴二人知道,只是眼下此人分明就是为了个三生琴而来,自己心中更是惊疑,这风声,到底是如何走漏的呢? 枯心闻言却也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倒是段木涯抢先一步朗声道:“此人名唤枯心,这位隶天尊使,可是听说过?” 枯心! 这个名字隶天自然是知道的,龙嬴当日请自己出山之时,便曾经提及过此人,隶天深知此人与段氏一族灭族之事,以及三生琴之事都关系匪浅,而且此番南疆屏障消失,多半与此人的计划脱不开干系,没想到连日来想要暗算自己抢夺三生琴的便是此人,隶天亦是怒道:“枯心,你作为教主的座上之宾,不思为我教出言献策,却暗中挑拨,挑起南疆战事,而后又利用三生琴之力使这千年之久的南疆屏障日渐消弭,估计也没安什么好心。现如今,你又是为此物而来,看来今日你我难免要有一战了!” 慕容紫苑见隶天与枯心二人似乎隔膜颇深,便低声道:“木涯,这二人似乎是为了什么东西要决一死战一般,隶天乃是蔑天教尊使,实力不再龙嬴之下,你我二人何不借他之手,除了枯心这个祸害呢?”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头道:“不错,你我先静观其变,待到二人真的动起手来,我们便先帮隶天解决了枯心!” 枯心见隶天与段木涯二人对自己都是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缓缓道:“隶天尊使,我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隶天闻言一怔,缓缓道:“你说!” 枯心轻笑一声,幽幽道:“久闻隶天尊使乃是蔑天教第一高手,在下才疏学浅,自然是不敢与尊使你一较高低,只是眼下,除了在下之外,还有贵教的一个叛徒和段氏一族的余孽在此,依我之见,何不合我二人之力,先将此二人擒住,到时候尊使要杀要罚,在下也便认了,不知尊使以为如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对峙 第一百九十七章对峙 没想到枯心与慕容紫苑一般,都想借借刀杀人之计除掉对方,只是枯心率先开口提议,已经是占了先机。 段木涯见状赶忙朗声道:“隶天尊使,枯心此人最是爱借刀杀人,我族人之事多半也是由他从中作梗才使得两家刀兵相见,今日如不能除了此獠,恐怕他借你之手将我二人除掉之后,便会反过来算计与你了。” 段木涯心知现下隶天乃是决定局势的胜负手,自己与慕容紫苑合力与枯心尚有一战之力,若是在加上隶天,恐怕二人就必败无疑了。相反的,若是能有隶天助拳,任凭那枯心再有通天之能,以一敌三之下也决计沾不得半分便宜。 枯心与段木涯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说的隶天也有些为难,毕竟两边都“绝非善类,”自己该如何抉择,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只得冷冷道:“哼,一个是机关算尽的老狐狸,一个是仇深似海的段氏遗孤,你们无非都是想借我之力扳倒对方,老夫又岂会轻易上当,我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再此处久留了,你们还请自便吧。” 说罢,隶天反身便要离开此处,枯心见状似是再也忍耐不住,横身上前,将隶天拦下,冷冷道:“把身后的东西留下,随你离去。” 隶天见枯心率先发难,狠狠道:“哼,敢威胁老夫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枯心见隶天不肯就范,冷哼一声,右手一招,一团黑雾陡然而生,直逼隶天而去。隶天亦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道法,赶忙御起真元,反手一指,一道精光而过,险些隔着这黑雾将枯心重创。 “这是,幻冥夺魄指法!”慕容紫苑缓缓道。 段木涯闻言问道:“怎么,这指法也是蔑天教的秘法吗?” 慕容紫苑思虑片刻,缓缓点头道:“不错,天下间极少有人修习的仙法为指法,毕竟修真之人与蔑天教并无太大差别,都是要以仙器为媒介才能将自身道法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只是传闻中,幻冥夺魄指乃是蔑天教隶天尊使所能参悟的秘法,此法诀乃是御无形之刃,伤人与瞬息之间,法诀修成之时,自身的手指便是天下无双的名刃了。” 段木涯未曾想到这蔑天教还有人研习如此诡异的道法,只是隶天的一指之力也着实惊人。 枯心似乎对隶天早有防备,方才那一指隔着自己布下的黑雾,霎时间便到了面前,却也被他从容躲过,如此看来,枯心的道行与隶天果真是伯仲之间,难分高下。 段木涯见二人已然动手,便觉得时机已然成熟,低声道:“紫苑,我们先帮隶天对付枯心!” 慕容紫苑闻言点头称是。 二人分居左右两侧,也加入了战团。 段木涯御起破天剑,慕容紫苑御起镇魂珠。二人同时向枯心发难,隶天看在眼中,亦是暗自加力,又是一指过去,逼得枯心只得节节退避。 三人围着枯心攻了几个回合,虽然并未伤到他,但也耗损了他不少真元,枯心虽然道行匪浅,但一人面对三人围攻,还是愈发的感到吃力。 终于,枯心抓住慕容紫苑的一处破绽反击而上,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有危险,赶忙上前弥补,却不想被枯心摆了一道,反身从自己的位置逃出了三人的包围圈。 慕容紫苑见状又气又恨,只是那枯心能从三人的围攻之中,还能冷静的找出慕容紫苑的破绽,从而突破包围,也实在是心思缜密,道行通神了。 枯心见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似乎道行都比自己想象的高出不少,尤其是段木涯,与上次一别不足半月时间,道行竟然如突飞猛进一般,看来这释放出来的一部分刑天之力,果然是不容小觑。 “没想到,段公子你自诩是谦谦君子,却也爱做这些落井下石之事啊。”枯心冷冷道。 段木涯自然明白这是枯心故意在激自己,亦是冷笑一声,狠狠道:“像你这种杂碎,把你杀了便是最大的道义!” 枯心闻言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幽幽道:“也罢,也罢。既然你三人决意联手来对付我,那我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何为上古神力吧。” 说罢,枯心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七寸来长的小玉盒,那玉盒之上,隐隐雕着些图案,只是枯心与三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三人也看不真切。 枯心从那玉盒之中,取出了一柄面含红、青、白、黑、黄五色的锦缎旗。这五色旗甚是怪异,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都是警惕十分,而一旁的隶天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这难道是五灵旗?”隶天自语道。 “不愧是蔑天教隶天尊使,果真是见多识广,这五灵旗千年来从未出世,没想到我方才将其取出,你便能认得出来,在下佩服,佩服!”枯心幽幽道。 慕容紫苑听闻二人对话,还是一头雾水,只得低声问道:“木涯,你可知这五灵旗是为何物?” 段木涯沉吟片刻,答道:“紫苑你有所不知,这五灵旗乃是上古时期天帝所制,旗中蕴五灵之力,是为玄火朱雀,极寒玄武,入海苍龙,撼地白虎,以及镇岳麒麟。此五灵乃是五方守护神兽,各具神力,而这旗中,则是将五灵之力合五而为一,再加之天帝神力,若说这三生琴是人界第一仙器,那五灵旗,怕是要更胜一筹了。” 听完段木涯之言,慕容紫苑不禁一阵冷汗频频,没想到这枯心手中竟然有此不世出的奇宝。只是这五灵旗落入了这种人手中,也当真是辱没了。 隶天本以为枯心此人虽然道行匪浅,但也还足矣对付,但五灵旗一出,就连他自己也颇为忌惮,只得集中精神,准备应敌。 一方面是手持五灵旗的枯心,一方面是暂时联手的段木涯等三人,双方就这般对峙着,接下来的一战,只怕就没有先前的那般温和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五灵 第一百九十八章五灵 枯心见三人都对自己手中的五灵旗颇为忌惮,冷哼一声,幽幽道:“怎么,在上古神力面前,饶是隶天尊使也有退却之意了吗?” 枯心极尽挑衅之意,为的便是激怒三人,只是隶天似乎并不为所动,只是暗自思忖着对敌之策。 隶天与枯心不同,此番前来蛊杨湖,身上还有龙嬴交付于自己的任务,若是不能及时完成,那乌铎处,免不了又是一场场血雨腥风。本以为这枯心本事再大,合三人之力也一定能轻易找个机会脱战,谁成想这枯心竟然拿出了五灵旗这等上古神物,若是再想脱身,恐怕得费不少功夫了。 枯心见三人都没了动作,也不再呈口舌之快,五灵旗一挥,霎时间风云变色,一道道惊雷从天而降直逼三人而来。 这五灵旗之灵力竟能御动天雷之力,着实是让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都始料未及,隶天则是心中早有准备,瞅准这天雷空隙,顿逃了出来。段木涯二人本就没有隶天这份阅历,自然是只能催动真元抵御,只是一道道天雷砸下,二人也愈发觉得吃力。 枯心见二人颇为狼狈,轻笑一声,又是大旗一挥,那天雷之力霎时间转化而成了九天玄火之力。这突如其来的变幻更是让二人措手不及,段木涯还好,毕竟是自幼修习了焚天昧火法诀,对这玄火之力本就十分熟悉,纵然是五灵旗之力,也未能对自己造成太大的困扰。反观慕容紫苑就没这么轻松了,先是一道道天雷压迫,后又是一阵火海焚烧,慕容紫苑只得御起镇魂珠撑起一道光圈苦苦支撑。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损耗颇大,赶忙跃到她身旁,帮助她一同抵御玄火之力。两人共同撑起了那一道光圈,将滔滔火海完全挡在了光圈之外。 慕容紫苑轻叹一声,低声道:“木涯,没想到这贼人竟有如此厉害的仙宝。而且我看那隶天又一副出工不出力,等着我们两败俱伤的样子,现在该如何是好,是战还是退?” 段木涯闻言面色一沉,沉吟片刻,缓缓道:“枯心深藏不露,还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我见他似乎有意与隶天为敌,而且好像是在觊觎那隶天身上所携带之物,你我还是要尽快找个时间脱战为妙,毕竟咱们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等到刑天大神复生,又何愁收拾不了这枯心。” 慕容紫苑闻言应道:“也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还怕你执念报仇,一定要和那枯心拼个生死呢。” 段木涯虽然对枯心恨之入骨,但双方交战,比的断然不是恨意或是执念,诚然,恨意激发战意,常常有事半功倍之效,但眼下枯心的实力确实要强出自己太多,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今日与他以命相搏都没有什么胜算,那便等待来日自己道行不差枯心之时,再来找他算账。 想到此处,段木涯也便和声道:“枯心这五灵旗之力已用其二,我们先固守不出,再伺机而动,他心中记挂着隶天身上之物,必定不会全力压制你我,我们必然有机会脱离这五灵旗之困。” 正说着,枯心似乎又耐不住寂寞,再次挥动起五灵旗来,这玄火之力也被一股狂风取代。不过如段木涯所料的是,枯心的目标始终是在隶天身上,而自己与慕容紫苑只不过是捎带脚的被这五灵旗‘照顾’到了而已。 隶天见枯心直逼自己而来,轻喝一声,逆冲而上,与那枯心僵持在了一起,两人具是道行深不可测,这一撞之力让原本大作的狂风也稍微减弱些许威势。 枯心见隶天似乎有放手一搏的意思,再次变幻五灵之力,一道道九天凝冰如漫天箭雨一般洒了下来。 隶天口中默念咒诀,周身亦是腾起一道光凭,那凝冰打在光凭之上尽皆碎裂,只是光凭中,每一次冲击都能感受到隶天周身颤动。 这一番斗法,不仅双方都耗损极大,这五灵旗之力也发挥了八成,段木涯看在眼中,也不觉惊叹。当日八仙会盟之时,落花宫的怜惜以灵雀羽之力幻化出灵雀实体已然是令人惊叹,只是与这五灵旗相比,简直就是如蝼蚁与巨象相较一般了。 枯心心知隶天乃是蔑天教数一数二的高手,自己虽有五灵旗在手,但也未必就能占得上风,只是这几番交手下来,枯心也基本摸清了隶天的道行深浅,冷笑道:“隶天尊使,我敬是你前辈,便再也你商议一番,如若交出你身上所携带之物,我必定不为难与你,你也能尽快赶回乌铎驰援。若是你再不肯应允我的请求,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隶天闻言冷哼一声,喝道:“好一个翻脸不认人,老夫几百岁的人了,又岂会怕你这等鼠辈,还有什么招式,尽管放马过来吧。” 枯心也不再多言,左手虚点,口中念念若有词。方才的九天凝冰也折回了枯心身旁,游走在侧,作为护卫。 只听得枯心一声大喝,那五灵旗华光暴涨,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与寻常的地龙翻身不同,这地动之力那是五灵之力中最为霸道的道法,凡是在地动之中的人,若不能及时逃出,便会被震断心脉,爆体而亡。 这地动之力非同小可,枯心方才施展,慕容紫苑便一口甜血喷出,似乎是无意间便受了内伤。段木涯不似慕容紫苑一般自幼修习护体仙法,这地动之力震的自己的五脏庙翻江倒海,一震晕眩之意涌入全身。 反观那隶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地动之中,虽然能勉力支持,但亦是面色潮红,周身震颤,只是与段木涯与慕容紫苑相较,自然是好的太多。 半空中,枯心看着三人苦苦支撑,不禁朗声笑道:“哈哈,这就是五灵旗之神力,尔等若再不束手就擒,可不要怪我下杀手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破天镇魂诀 第一百九十九章破天镇魂诀 枯心在半空中看着地上的三人,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毕竟三个高手同时被自己所困,毫无还手之力。这要是传扬出去,便已然能使他名声大噪了。 不过枯心所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虚妄之名,而是隶天身上的,三生琴。故而表面上是三人都被困在了地动之中,但枯心实则是把八成的功力都用到了隶天身上,这也导致隶天只得全力抵御,根本没有机会能够反击,更不要说是遁逃了。 反观段木涯三人,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已然是支撑到了极限,但自己亦是不慎受了内伤,无力驰援,正是焦急之时,只见段木涯又生异变,方才已然站立不稳的他忽然间一声轻喝,御起破天剑逆冲而上。 枯心看在眼中,不禁暗自慨叹,自语道:“刑天之逆,果然厉害。这小子自那日一别,不知究竟是有何境遇,非但道行突飞猛进,这心性亦是成熟了不少,看来这些日子,是我疏忽了啊。” 段木涯甫一冲破那地动的束缚,体内还是如翻江倒海一般,但自己好不容易打破禁锢,怎能再顾着自己的安危,还是要以解开这枯心得道法为先。 枯心见段木涯冲着自己而来,也不慌忙,一手操控着五灵旗,维持着地动之力,将慕容紫苑和隶天牢牢按在原地。一手结起法阵一道精光弹出,正冲着段木涯打去。 段木涯见那精光向自己打来,又是一声轻喝,破天剑豁然斩下,挡下了这一击,枯心看在眼中亦是暗自惊叹,没想到段木涯身上的刑天之力才刚刚觉醒不足一月,竟然能有如此精进。 段木涯见枯心突然一阵犹豫,赶忙御起斩阳剑诀霍然斩下,这一剑威势极大,枯心见状赶忙收敛起五灵旗之力,抽身躲避,没想到段木涯却是穷追不舍,枯心见避无可避,便御起五灵旗回身与段木涯斗在了一起。 段木涯此番出击,大大减缓了隶天与慕容紫苑二人身上的压力,尤其是隶天,枯心方才将那五灵旗撤去,自己便赶忙兀自恢复起真元来。 慕容紫苑自然不会再顾着隶天之事,毕竟段木涯正与那枯心以命相搏,只是自己方才不慎受了内伤,一时间也帮不上忙,只得暗自调息,以期能尽快恢复,好去助段木涯一臂之力。 不多时,隶天便以大致恢复了回来,虽然没想到段木涯能有如此能耐,能打破枯心的五灵之力,但见着半空中段木涯正与那枯心斗的不可开交,却是心中暗喜,自语道:“狗咬狗,一嘴毛,妙哉,妙哉啊。” 半空中,段木涯已经与枯心斗了几个来回,这斩阳剑诀配合着破天剑,丝毫不比那神剑九幽差,再加之段木涯功力大增,剑诀的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枯心这边为了避其锋芒,一直采取守势,意图寻找段木涯的破绽,却发现段木涯似乎已经将这斩阳剑诀融会贯通了一般,并且还时不常的有些意想不到的路数出现,惊讶之余,也未能找到机会,将其的锋芒压制。 隶天见段木涯竟能将枯心缠的一时间腾不出功夫来,一旁的慕容紫苑亦是一门心思在调息恢复,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动向,便赶忙偷偷的隐身于蛊杨林中,悄悄遁逃。 待到慕容紫苑反应过来之时,隶天早已经不见了行踪。 慕容紫苑见最后还是便宜了这隶天,心中虽然不忿,但毕竟段木涯还在与枯心激战,自己自然不放心抽身去追,只得赶忙又调息起来。 渐渐的,枯心也开始将段木涯压制住了。只是枯心暗中探查了一番,发现隶天已然悄然离去,心头大急,连忙有手上加劲,段木涯也只得由攻转守。 慕容紫苑调息完毕后,也赶忙加入了战团,只是合二人之力,也不能阻止枯心,危急之时,段木涯脑海中忽然闪过了方才离开镇魂石碑之时那一行行金字法诀,赶忙喝道:“紫苑,方才的那个法诀,你可还记得?”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恍然大悟,急道:“这是自然!”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也还记得,也顾不得从未施展过,急道:“你我同时施展那无名法诀一试!” 两人已然被枯心逼入了绝境,这神秘的道法便成了二人最后的砝码。 只见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同时口念咒诀,破天剑与镇魂珠亦是金芒大盛,枯心本想着一击将二人击溃便去追隶天而去,却没想到马上就要成功之际,二人又忽然间使出了连自己都闻所未闻的诡异道法,只得沉下心来迎战。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分居枯心两侧,两人又是同时向枯心发难,只见得段木涯手中的破天剑与慕容紫苑手中的镇魂珠同时向枯心飞去,枯心亦是御起五灵旗左右虚点,霎时间天雷如壁,将枯心与二人隔了开来。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见状也不退却,手中加劲,那破天剑与镇魂珠纷纷砸在了雷壁之上,只听得一声轰响过后,那雷壁竟然应声被两件法器穿过。 枯心见状大惊,没想到自己的五灵之力竟还有人能够打破,便赶忙又御起真元,将自己护在中间。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见这道法如此玄妙,竟然连枯心的五灵旗都奈何不了,更是士气大涨,死死的将枯心压制在了空中。 枯心不禁心头疑惑,这诡异道法竟然连自己的五灵旗都能破解,便喝问道:“臭小子,你这是从哪里习来的道法?” 见枯心发问,段木涯亦是朗声应道:“哼,此乃破天镇魂诀!” “好一个破天镇魂诀,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今日是我落了下风,不过你我来日还有再见之时,到时候,在与段公子你讨教则个吧。” 说罢,枯心忽然撤去了所有护体真元,霎时间凭空消失在了半空之中,只留下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面面相觑。 “魅影游魂,这是魅影游魂啊!”段木涯低声叹道。 第二百章 前路 第二百章前路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低低自语,便上前问道:“怎么了木涯,我们不去追那贼人枯心吗?”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面色刷白,必然是方才的一场激斗受了不轻的内伤,便和声道:“紫苑,我看你受了些伤,我们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一番再做打算吧。” 慕容紫苑闻言急道:“可,可那贼人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克制他的办法,难道就这么任由他离去吗?” 段木涯闻言微微摇头道:“枯心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况且依我二人之力,就算是寻到了他,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不如先将刑天大神之嘱托完成,到时候再去与他算账便是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思虑周全,也便不再提出追击之事,只是枯心对处处跟踪着隶天,还对隶天身上所携带的东西志在必得,不禁心生疑惑,缓缓道:“木涯,你说那隶天身上究竟带的是何物,能让这枯心如此在意?” 段木涯亦是沉吟片刻,应道:“这...我看那枯心并不向是对法宝感兴趣之人,况且他手中还有五灵旗这等仙家至宝,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夺人法宝的恶事。所以以我猜测,那隶天身上的东西一定是事关蔑天教存亡的重要之物,如若不然,受了这么大的算计,依那隶天的脾气秉性,断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抽身离去,我猜鄙人是龙嬴要他带着那东西去某个地方安置吧。” 听着段木涯的分析,慕容紫苑也觉得合情合理,但总觉得事情绝对不向二人想象的如此简单。不过既然枯心与隶天都已经离去,而且,这两人之间究竟是为何争斗也说不清楚,只怕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的面色愈发阴暗,必定是方才那地动之力震颤到了内脏,若是不好生静养一番,怕是会落下病根。想到此处,段木涯和声道:“紫苑,你我还是先回采云镇休养一番吧,我们与那白镇长也算是相识一场,如今无论是南疆还是中土,怕是也只有那里能容得下你我了。” 慕容紫苑闻言神色一黯,不禁心道:是啊,如今天下之大,能把我与木涯当作寻常人相待的,也许只有那采云镇的百姓了吧。 两人在这蛊杨林中稍事休息了片刻,便踏上了返回采云镇的路程,一路上两人也不似方才赶到蛊杨湖时一般焦急,足足走了有两日有余才又回到了采云镇上。 起初,采云镇的百姓见到是二人回来,还颇为惊疑,待到段木涯编了几个说辞后,百姓们也就没有深究,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再加上南疆又是多事之秋,二人又流落回了采云镇也实属正常。 白岳欣见是二人归来,自然是又把二人安置在了自己居所后面的茅屋中,二人亦是乐得清净,连连称谢。 白岳欣见已经将二人安排停当,便和声问道:“怎么,这次要在这儿待多久啊?” 见白岳欣调笑自己二人,慕容紫苑倒也不气,只是拉着白岳欣的玉手,和声道:“白姐姐你慈悲为怀,我们也算是一见如故啦,我二人怕是待上多久你都不会赶我们才是吧。” 白岳欣闻言笑道:“这可说不准,当日我苦口婆心的劝告你们,你们却置之脑后,现在受了伤便知道回来了,当真把我这儿当成是随意出入之所了。” 被白岳欣这么一说,段木涯亦是尴尬一笑,合手道:“白镇长仗义助人,实在是帮了大忙,我二人感激不尽。” 白岳欣见段木涯发话,竟是冷哼一声,悻悻道:“段公子,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这一走数日,却是伤了我这如花似玉的紫苑妹妹,你这个大男人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当真讨打!” 慕容紫苑闻言赶忙道:“白姐姐,木涯他,他其实也受了些伤,当时情势危急,我们都顾不得这么许多,而且他亦是为了护我...” “哈哈,好了好了,段公子都还没说什么,你看你急的,姐姐我不说便是了。天色不早了,你二人也赶快歇息吧,我知道你们具是身怀道法之人,不过受了内伤,总也需要些药草调养,待到明日,劳烦段公子来我居所一趟,我那里还有些治内伤的药,你且拿来给紫苑妹妹吧。”白岳欣和声道。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谢过白岳欣后,白岳欣也便自行返回居所去了。 见白岳欣离去,慕容紫苑却是轻叹一声,和声道:“白姐姐如此真心待我,我们却是谎话连篇的诓骗于她,着实是...” 段木涯闻言亦是面露疚意,和声道:“紫苑,你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走漏了风声,被别人知晓了你我就在这采云镇,恐怕连累的是当地百姓。此地多为老幼,手无缚鸡之力,若真是蔑天教之人来袭,后果不堪设想啊!” 慕容紫苑自然知道段木涯的顾虑,只是每每想到白岳欣一片赤诚,总有些心中愧疚。 见慕容紫苑还是一副不甚开心的样子,段木涯也便劝慰道:“紫苑,如今刑天之魂已在我手,剩下的,还有常羊山的刑天之首,幻冥泉底的刑天之魄,你以为,我们该先去取哪个好呢?” 慕容紫苑被段木涯这么一问一时间倒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微微摇头道:“常羊山乃是上古时期刑天大神与天帝的战场,不仅有重重禁制,而且还可能有仙兽镇守,我们想要寻到刑天之首并将其带离,恐怕是难比登天。而眼下南疆又是一团乱局,幻冥泉处本就是蔑天教总坛,我们若想进入,又必须要过了龙嬴这关,如此左右为难之事,当真是不好决断呢。” 段木涯自然知道慕容紫苑所说的都是实情,其实此番蛊杨湖之行能够如此顺利,已然是出乎了预料,至于前路如何,自己也没有定数。常羊山,还是幻冥泉,摆在段木涯面前的两个选择,犹如两条看不见前路的幽径,等待着开拓。 第二百零一章 再别 第二百零一章再别 安宁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一转眼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便已经在采云镇又休养了三日之久。 是夜,段木涯依然是倚坐在茅屋门口,静静的看着这南疆的月色。 慕容紫苑已经在睡榻之上安然入眠,段木涯却是久久不能入睡,这些天来慕容紫苑身上的内伤已经好了不少,白岳欣送来的伤药也出乎意料的有效,像是慕容紫苑这般被道法所震造成的内伤,竟然也能起作用。段木涯虽然对医术不甚精通,但多少也懂一些粗浅的医理,这白岳欣所赠之药想来也是必非凡品,只不过她并不想透露这灵丹妙药的来源,段木涯也便没有再做计较。 段木涯轻叹一声,从左袖之中取出了刑天之魂,月光下,这魂魄看上去晶莹剔透,如一块儿美玉一般动人。 “刑天大神,你说,接下来晚辈应该去往何方才是,常羊山深入中土腹地,虽然现下修真界的高手齐聚南疆,但还是有不少人留守在中土,尤其是西域修罗涧,与那常羊山相去不远,若是我与紫苑到了那常羊山处替您寻回头颅,也难免会打草惊蛇。但南疆这边,幻冥泉又身在蔑天教总坛,我二人潜入其中亦是难比登天,究竟该如何是好呢?”段木涯望着眼前的刑天之魂,喃喃自语道。 眼前的刑天之魂只是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看样子对于段木涯的问题没有丝毫回应,段木涯却也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竟然与这魂魄对起话来,当真是滑稽。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木涯突然觉得身后有些细微的声响,原来是慕容紫苑坐了起来,来到了段木涯身边,和声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段木涯闻言微微一笑和声道:“没什么,看着这月色甚美,不忍合眼罢了。”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笑出了声来,道:“哈哈,你这人,明明是在想那些需要抉择之事,还装的这般附庸风雅,真不知羞。” 月下影成双,有了慕容紫苑相伴,段木涯顿时心情畅快了不少,也不管慕容紫苑揶揄自己,自顾自的说道:“紫苑,明日你便陪我去那常羊山吧。” “怎么?你想好了?”慕容紫苑反问道。 段木涯缓缓点了点头,打量着眼前的刑天之魂,和声道:“这些天来,一直郁结于此,实则是作茧自缚。常羊山也好,幻冥泉也罢,都是不得不去面对的地方,步步惊险,哪里有什么万全之策。与其在此犹犹豫豫,不如早日做个决定来的痛快。” 慕容紫苑闻言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为何要先去常羊山呢?” 段木涯思虑片刻,和声道:“我也不知,只是下意识觉得,此时还不是在蔑天教面前露面的时机,虽然曾遇到隶天,但他也无法掌握你我二人行踪。此时暂且离开南疆,也许是对这采云镇的百姓,亦是一种保护吧。” 见段木涯心意已决,慕容紫苑也便应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我们便去向白姐姐辞行吧。” 段木涯和声道:“嗯,如此也好,只是又免不了被白镇长数落一顿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面露尴尬之色,不禁笑道:“哈哈,没想到白姐姐还挺厉害的,连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段少侠都对她忌惮三分,难得,难得啊。” 段木涯亦是笑道:“你与白镇长如此亲近,又对这采云镇甚是中意,我这突然又要带你离去,恐怕又少不了被白镇长揶揄一番吧。” 慕容紫苑闻言和声道:“木涯,你一口一个白镇长的叫着,总觉得与白姐姐甚是生分呢。” 段木涯笑道:“人家毕竟是一镇之长,自然是要多尊敬些的。” 慕容紫苑双目一窒,幽幽道:“好吧好吧,段少侠礼数周全,数小女子不能久陪了,你也快好生歇息吧,这常羊山山高路远的,别走到半路上累倒了,还要本姑娘背着你。” 段木涯微微点头道:“谨遵慕容女侠教诲,段某这便歇息了。” 夜风入茅舍,月色凉三更。 待到朝暾初起之时,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已经又收拾好了行装,只待与白岳欣辞行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白岳欣便寻到了二人落脚的茅屋处,见二人已经收拾好了行装,便轻叹一声道:“唉,这才来了三日,便又要离开,这次又是要去哪里玩闹啊?” 慕容紫苑见是白岳欣前来,赶忙拉住白岳欣的纤纤玉手,和声道:“白姐姐,我们这次恐怕要走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你我二人何时还能再会了。” 白岳欣闻言一惊,看样子二人似乎并没有骗自己的意思,赶忙道:“眼下南疆这么乱,你们可不能出去胡闹!” 段木涯见白岳欣对自己二人着实是十分关切,心头亦是一暖,和声道:“不瞒白镇长,我二人此行乃是要去向中土腹地,并非是在南疆,个中原委也着实是不方便与您透露,只是段某一定会好生照顾紫苑,决计不会让她再受伤害,这点白镇长大可放心!” 白岳欣万万没想到两人竟还有去到中土的念头,只是见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心意已决,自己也不好再出言相劝,只得缓缓点了点头,和声道:“也罢,既然两位还有要事在身,我也不能救这般拦着你二人,只是,若他日再有不顺之事,大可回到我采云镇来,只要有这镇子一天,你们便就有个落脚之地。上高路远,你二人还要多多保重啊!” 慕容紫苑本就是对这采云镇十分不舍,闻言更是鼻头一涩,和声道:“白姐姐,等到我们将一切了解,一定再回到此处与你相聚!” 白岳欣闻言笑道:“好啊,那姐姐我便等着你们凯旋而归,还有,虽然有段公子在侧,但你毕竟是女儿家,一路上还有多多注意保护自己才是。” 三人就这么一言一语的,待到二人出发之际,已经是日上三竿,不过二人此番再别采云镇,所要面对的,比之上一次可是更为严峻了。 第二百零二章 易装 第二百零二章易装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离开采云镇后,疾驰行进,顺着密林一路向北行进,不出两日便赶到了南疆边陲的一处小村镇里。 这小村镇常年隐匿于山中,想必对于外界的纷扰也不甚知之,只是段木涯与慕容紫苑的到来还是引得不少村民驻足观看,毕竟这一对璧人在这小山村中可谓是天仙下凡一般。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见周围的百姓都在不住的打量着自己,毕竟这山村之中,极少有像自己二人一般穿着之人,虽说有些不适,但段木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问道:“诸位,劳烦问一下,此处可有贩卖衣物之人?”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突然问起衣物之事来,心中便明白了几分,自己与段木涯的服饰实在是太过华丽,走在这山村中更是十分招摇,便是进了那大城大镇也免不得引人侧目。若是在此处换上寻常百姓的衣物,日后在行走在中土之时,不仅能少沾惹些世俗注视,做起事来,也能方便不少。 那村民们见段木涯发问,先是窃窃私语了一番,而后在人群便挤出了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窃声窃语的问道:“这...这位公子,我便是裁制衣物之人,不知二位有何需求?我们这山村小寨的,可没有您穿着的这锦衣华服,若是二位要求的太过繁杂,小女子我可是爱莫能助了。” 段木涯见那女子与自己说着话时,不停的瞟着自己的面容,而且竟还是越说声音越小,面色更是愈发红润,自己亦是颇为尴尬,赶忙拱手道:“姑娘说笑了,我二人便是想要姑娘帮我们制一身寻常衣物而已,至于这价钱,姑娘但说无妨。” 那女子见段木涯举止有礼,落落大方,更是心生羞意,低声道:“那个,那个,你们二人这般相貌,穿着我们身上的衣物,岂不是太不合身份了。” 慕容紫苑见这姑娘与段木涯交谈的着实是忸怩,不禁轻笑一声,和声道:“这位姑娘,这衣物不过是覆体之物,又怎会有合不合身份一说,我二人流落至此,不过是想准备些衣物,过些平静日子,姑娘你便不要再多心了。” 那女子见慕容紫苑如是说,便再不推辞,和声道:“原来如此,那二位,莫不是私奔出来的吧。” 女子此言一出,倒是引得周遭的村民一阵哄笑,毕竟这私奔之事在青年男女之间亦是常有之事,只是这山村之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也难怪村民们会这般好奇。 慕容紫苑见村民听了那女子的话,也不问过自己二人便信以为真了,赶忙解释道:“诸位可不要误会,我二人只是家道中落,流落于此,这衣物之事还请姑娘费心,应有的费用,我二人亦是不会少给的。” 那女子见慕容紫苑面有怒容,自知是自己多嘴了,赶忙引着二人在众人注视中来到了自己住处。 这住处虽然古朴,但屋里挂满了新制成的衣物,女子将二人让进屋内,和声道:“少爷、小姐,这便是我之前制成的衣物,你们二位看看有没有合身的,若实在是都不合身的话,我便给你们量量尺寸,再定制一身。”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再房间内打量了一圈,随手挑了几件衣物比量了一番,也幸亏二人的身形与寻常百姓也没有太大的差别,故而两个人都找到了两身合身的衣物。 慕容紫苑见衣物也挑选停当了,便和声道:“木涯你先出去一下,我这便换上衣物。” 段木涯点头称是,便离开了那女子的居所,不多时,慕容紫苑便从那居所中走了出来,段木涯打眼看去,却发现即便是换上了在普通不过的服装,也掩饰不住那清水出芙蓉的气质,只是换下了一身裙装,慕容紫苑倒是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清丽。 见段木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乎是对自己的这身装束十分中意,慕容紫苑登时便心生羞赧,轻咳一声道:“咳!木涯,你也快去把衣服换上吧!” 段木涯问题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道:“额,我...我这便去。” 慕容紫苑见状不禁轻笑一声,兀自说道:“这呆子。” 不一会儿,段木涯也换好了衣物走出了房屋,只是慕容紫苑打眼看去,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哈哈,木涯,你穿这身衣物,着实是别扭的很呢。” 见慕容紫苑取笑自己,段木涯也只得尴尬一笑,悻悻道:“好了,换装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我们这便离开此地吧。”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被自己说的有些郁结,便赶忙劝慰道:“那个,我觉得这身衣服也不错嘛。等到此间事了,我们回到采云镇上,我便亲手帮你织一件这样的衣物如何?” 段木涯闻言一怔,亦是面色微红,和声道:“那段某便先谢过慕容姑娘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面露笑意,也便和声道:“好了好了,眼下还是先办正事要紧,那我们便快些离开此地吧。” 说罢,二人将衣物的钱费给了那女子,便向着村外走去。 在一众百姓的注目下,二人飘然而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的说,这对男女乃是天仙下凡造访山村,为的便是体察人间疾苦,造福一方百姓。虽然是无稽之谈,但还是慢慢流传了开来。 多年后,这山村中依然流传着这么一个传闻。有一日,一对天仙情侣云游到此,看中了村中天仙坊的衣物,从中挑选了些衣物便飘然而去。 这所谓的天仙坊,也就是当日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购置衣物之处,自有了这传闻之后,生意日益兴隆,便将这招牌改作了天仙坊,这山村也因为天仙坊闻名乡里,徒增了不少收入。 再到后来,山村竟是为二人修建了庙宇,塑了金身,以此供奉。只是后世人怎么也未曾想到,这庙宇里供奉的,竟只是两个前来易装之人。 第二百零三章 常阳 第二百零三章常阳 两人离开了那山村之后,不出三日便进入了中原腹地,不过进入中原之后,城镇村落遍布,两人再想御风疾行,便只能从无人之地才能施展。不仅如此,两人还要尽量避开各大门派的弟子,着实是不易。 经过了前两日的走走停停,二人商议过后,便定下了昼伏夜出的办法,而且也要尽量避开修真门派所覆盖的范围前行,这样夜晚趁着夜色疾行,不仅能掩人耳目,而且能够最大限度的缩短时间。 果然,二人运用此法,行进速度大大增加,原本需要半个月的行程,两人才用了不足五日便已经到达了西北常羊山附近的一处城镇落脚。 此城名唤常阳,顾名思义,便是取了那常羊山的谐音。而当地百姓还有一说,那便是希望太阳常驻,给城中百姓带来光明。故而常阳城这个名字自上古时期城镇初建之时,便一直沿用到了今日。 常阳城在中土西北处,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城镇,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本不想在这等人多眼杂,又十分靠近修罗涧势力范围的地方落脚,但一想到常羊山之行前,必定要先收集些有用的讯息,才不至于出现贸然入内,触动了什么禁制的窘况。 两人方一入城,段木涯便不觉惊叹道:“早听闻这西北城镇粗狂豪迈,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这建筑都是大刀阔斧,斧凿之迹斑斑,一看便知此地多为不拘小节的豪爽之人。” 慕容紫苑见状亦是附和道:“不错,见惯了江南景致,头一遭到这西北来,果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正是二人交谈之际,城门不远处,却走来了两个破衣烂衫之徒,对着慕容紫苑指指点点的,似乎再说些什么,只是看过去,二人的表情甚是猥琐,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慕容紫苑见状冷哼一声,便要走上去教训二人,却不想被段木涯一把拉住,低声道:“紫苑,你我二人方到此处,切不可多生事端。” 还不等段木涯把话说完,便见得那二人走上前来,朗声道:“哟哟哟,快来看啊狗子哥,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好生俊俏啊!” 那被唤作狗子哥的人亦是调笑道:“啧啧,这没美的美人儿,却是跟了个小白脸儿,当真是糟蹋了。” 说罢,二人便笑成了一团,继续向慕容紫苑靠了过来。 段木涯见状暗自御起真元,方要出手教训两人一番,却听得二人身后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这常阳城内作乱!” 段木涯见有人上前解围,赶忙将真元压下,带着慕容紫苑退避到了一旁。 只见得一个身高八尺,重瞳美髯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柄巨斧向着方才那二人走来。 那二人见这男子甚是凶猛,亦是窃窃私语道:“狗子哥,怎么办,这大汉看着好生壮硕,你我二人合力似乎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狗子哥闻言双门一窒,狠狠道:“还他娘的能怎么办,再不跑怕是连命都没了!” 说罢,二人扭头便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街巷之中。 周遭围观的百姓见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这登徒浪子竟然这般不堪,见到这彪形大汉便吓得抱头鼠窜,本来的一场好戏这下也看不成了。 段木涯见那登徒子散去,带着慕容紫苑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谢壮士出手相助,我二人感激不尽。” 那中年男子闻言见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虽然衣着朴素,但眉宇间英气勃发,朗声笑道:“哈哈,这位公子说笑了,以公子之能,方才在下想必是多管闲事了吧。” 段木涯闻言一怔,难不成这中年男子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不成,想到此处,段木涯赶忙合手道:“壮士说笑了,我虽学过些粗浅功夫,但自命还是不能以一敌二的,若非壮士相助,今日恐怕还是要吃些苦头的。” 中年男子闻言又是笑道:“哈哈,也罢也罢,本来是看着这妹子甚是顺眼,想替她出出气的,既然公子你不愿坦诚相待,我也便不再纠缠,我们这便别过吧。” 说罢,中年男子转身离去,周遭围观的百姓也便各忙各的去了。 段木涯见众人散去,低声道:“紫苑,我看那男子不简单啊。”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缓缓道:“出错,重瞳之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正所谓人外有人,此处有些个能人异士也实属正常,你也别太过在意了木涯。” 段木涯闻言点头道:“不错,我们方才到此便遇到这等事,却是耽搁了不少时间,还是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打听打听常羊山之事才是当务之急。” 说罢,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便在城中寻起了落脚之处。 这常阳城内倒是有不少客栈,二人为了方便打探消息,便住进了当地最大的酒楼,名唤曰轩辕楼。顾名思义,这轩辕楼便是取天帝的姓氏而来,这常羊山下的百姓,也果然是对天帝推崇备至。 起初,这店小二见二人衣着朴实还不怎么愿意接待,直到段木涯掏出钱袋之后,那小二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一口一个大少爷的叫着,生拉硬拽的把二人安排到了较好的客房这才肯罢休。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着实是拗不过他,只得是花钱买个清静,也便随着他的安排住进了房间。 只是此番二人指定的房间乃是分床而住的两人间,段木涯这几日也便就不用再睡在地上了。 待到二人安顿下来之时,已经是夜幕降临,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也便来到楼下大厅之中,点了几个可口的菜肴,一壶茶水。 两人方才坐定,便听得隔桌之人朗声喝道:“小二,给我来上三坛子好酒!” 二人寻声看去,却发现这要酒之人,正是早上替自己解围的中年男子,而这男子也恰巧向二人看了过来,一时间三人都是面露尴尬之色。 第二百零四章 相识 第二百零四章相识 “哈哈,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没想到两位也留宿在了此处啊!”那中年男子朗声道。 段木涯闻言赶忙合手道:“是啊,方才多亏了兄台仗义相助,在下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那中年男子朗声应道:“在下卫逍然,秦川人士,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段木涯合手道:“在下段木涯,这位乃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慕容紫苑。我见兄台年长于我,便叫你一声卫大哥可好?” 卫逍然闻言笑道:“哈哈,有何不好,我平素便爱结交朋友,既然段老弟不嫌弃,那老哥我也便不客气了。” 慕容紫苑见此人性格爽朗,说起话来也是痛快,也便笑道:“今日之事,小妹还未曾向卫大哥道谢,还望卫大哥莫要见怪。” 卫逍然见慕容紫苑开口,赶忙摆手道:“诶!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若要在这么见外,我们可就做不成朋友了。”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笑道:“既然卫大哥这么说,我们也便不提早先之事,这顿饭,我与木涯是一定要请的,不知卫大哥可否赏脸?” 卫逍然见二人还要请自己吃饭,朗声笑道:“哈哈,好啊,这酒饭之事,卫某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只是待会儿喝多了,你二人可不要笑话我才是。” 段木涯本想着此番在常阳城中,只是暗自打听些常羊山的消息便好,没想到遇到了卫逍然这么一号人。总觉得此人身上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亲和之力,也便敞开心扉,和声道:“既然卫大哥赏脸,我二人又岂敢笑话。” 卫逍然赶忙招呼着小二将那三坛好酒放在了段木涯二人所坐的桌上,自己亦是起身坐了过去。 段木涯见卫逍然果真是足足要了三坛好酒,不禁暗自惊叹此人酒量惊人,慕容紫苑亦是一脸惊异之色看着卫逍然,倒是看的他有些不自在了,朗声道:“怎么,我这酒量可是吓到你二人了?” 段木涯闻言笑道:“确实,卫大哥海量,乃是小弟平生仅见。” 卫逍然似乎有些耐不住酒虫,拎起一坛酒便喝了起来,不多时,那整整一坛酒便被喝了个精光。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看在眼中,更是对卫逍然佩服不已,卫逍然一口气过足了酒瘾,便朗声道:“哈哈,好酒好酒啊,没想到常阳城竟也有这般美酒,妙哉,妙哉!” 站在一旁的小二也被卫逍然的酒量惊呆了,连连赞道:“这位大哥果然果然海量,这...这喝酒简直就像是喝水一般,小人也算了伺候过不少人,像您这般海量之人,当真是未曾见过。” 卫逍然见周围的人都这般恭维自己,摆了摆手,对着那小二道:“好了好了,你这夸也夸过了,就别再此处打搅我与段老弟二人了。” 小二自然也是识趣之人,卫逍然此言一出,便赶忙去到别桌忙活去了。 段木涯见这小二离去,和声道:“卫大哥,你乃是秦川人,我见你也好似是今日才到了这常阳城,不知所谓何事呀?” 卫逍然闻言笑道:“哈哈,实不相瞒,老哥我便是为了这轩辕楼的美酒而来,这些年来大江南北也算是走了个遍,就单单是这西北常阳城中的美酒还从未品过。” 段木涯断然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误打误撞认识了一个酒痴,只得和声道:“卫大哥过得倒是洒脱的很啊。” 卫逍然一边品着美酒,一边幽幽道:“呵,所谓洒脱,不过是从心而为,我见老弟你眉宇间似乎是有些烦忧之意,可是有些烦心事啊?” 段木涯不想自己竟是这般藏不住心事,也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缓缓道:“卫大哥慧眼,小弟确是有些难言之隐。” 卫逍然见状追问道:“哦?我看老弟你年纪轻轻的便如此心事重重的,可否能与我说上一说?” 段木涯闻言一怔,只是笑着将自己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便不再多言,慕容紫苑见状赶忙和声道:“卫大哥,我二人到此并非为了游览,而是还有些要事要做,只是事关我二人私事,还望卫大哥不要再过问了。” 卫逍然见二人不愿多说,也便不再追究,只是笑道:“嗨,你们这年纪轻轻的便又这么多心事,也不怕把自己的身子折腾坏了。” 段木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卫逍然总有一种与自己十分亲近之感,他话语间看似是粗枝大叶,调笑居多,实则是关切备至,让人甚是欣慰。自己能与这等异人相识,也算是快意之事了。 慕容紫苑见这卫逍然如此健谈,也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和声道:“若是天下间的人都能与卫大哥你一般潇潇洒洒,又怎会有这么多烦心之事。” “此言差矣!”卫逍然朗声道:“慕容妹子说我潇潇洒洒,其实不然。我平生游历山川大泽,走遍了神州沃土,为的便是寻酒而往,这亦是我的执念所致,又岂能算得上是潇洒。况且人生在世,若没有一分执着,那这一世,又有何意义呢?” 慕容紫苑闻言倒是陷入了沉思,卫逍然的话听上去简单,可细想起来却别有一番意味,不管是人也好,魔也罢,就算是万物生灵,只要是存在于世间的,就必定有其自己的意义。人更是如此,不仅得天之独厚,还独有七情六欲,身处这纷扰的世间,又怎会没有半点所要诉求之事,若天下人当真如自己说的一般,尽皆都是洒然一生之人,那这人世,恐怕亦会变的无趣的很吧。 觥筹交错间,三人更是谈的兴起,除了各自的难言之隐,可谓是无所不谈,大到山川大泽,小到酿酒的窍门,三人直料到了月上柳梢,这才各自回到了房间歇息。 段木涯虽然也有些酒量,但今日却是有些微醺。所谓苦酒醉人,喜酒亦醉人。段木涯难得这般心情大好,与卫逍然畅聊了一晚,当真是尽兴十分。 第二百零五章 美味 第二百零五章美味 一觉醒来,已是天明。 段木涯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虽然窗户还是掩蔽着的,但窗外的日头似乎已经升了起来,赶忙坐起身来,摇晃着脑袋,暗骂自己贪杯。 只听得“吱呦”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正是慕容紫苑端着一盆清水进来。见段木涯已然醒来,便笑道:“你醒了,酒鬼?” 段木涯闻言尴尬一笑,问道:“紫苑,昨晚是我贪杯了,不知现在是何时辰了?” 慕容紫苑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木窗,笑道:“你自己看。” 段木涯晃晃悠悠的走到窗边看去,却发现最少已经是巳时三刻了,微微摇头道:“怪哉,昨日也没有喝多少酒,怎会睡得这么死。” 慕容紫苑闻言幽幽道:“这可就不知道了,你看人家卫大哥,今日清晨便大摇大摆的出去了,人家昨晚可是足足喝了有四大坛酒,不也和没事儿人一样。” 段木涯走到梳洗台前,一边清洗着,一边悻悻道:“那卫兄简直是酒仙在世,我又怎能和他相提并论。先不说这些了,等会儿我们便去街上打探一下有关于那常羊山的消息吧。” 慕容紫苑又不知从哪儿端来了一些饭菜,和声道:“先吃些东西吧,昨晚喝了酒,这儿还有些解酒汤,最好也一并喝了。” 段木涯见状心头一暖,毕竟自从离开娘亲开始,还没有人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过自己,赶忙端起解酒汤来喝了一口。只是这一口解酒汤下肚,段木涯顿觉的口中酸涩难耐,下意识的眉头一簇,正是被慕容紫苑看在了眼里。 “怎么?是头又疼了吗?”慕容紫苑问道。 段木涯闻言一怔,赶忙摆手道:“啊,是啊,突然觉得还有些头晕,并无大碍。” 慕容紫苑闻言和声道:“如此便好,那你还是快将这解酒汤都喝了吧,喝完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一脸殷切,又实在是不好拒绝,只得心道:这解酒汤难喝的紧,若真是一饮而尽,非得吐出来不可,只是这毕竟是紫苑一番心意,该如何是好啊。 见段木涯面露犹豫之色,慕容紫苑轻哼一声,冷冷道:“段木涯,你怎么不喝,是不是嫌弃本姑娘的手艺啊!” 慕容紫苑脸色一变,段木涯见之亦是心头一寒,这解酒汤果然是慕容紫苑亲自熬制的,若是不喝的话,怕是就不单单是头晕这么简单了。段木涯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前的这碗“解酒神汤”一饮而尽,只是方一下肚便觉得阵阵作呕,若不是自己还有几分定力,早就跑到一旁吐出来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喝干了自己熬制的醒酒汤,自然是心情大好,赶忙道:“好了,接下来再尝尝本姑娘特制的点心吧,这可是我在天琴院的时候最常给师傅和师姐妹们做的,今日你倒是有口福了。” 段木涯一听不仅这解酒汤是慕容紫苑自己熬制,竟然连这两盘点心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虽然心中感念,但一想到这解酒汤的“绝世美味”,便有些不寒而栗,涩声道:“这...这...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尽快出去搜罗点讯息的好。” 慕容紫苑闻言一边拿起一块儿点心塞进了段木涯嘴里,一边悻悻道:“你这呆子,本姑娘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点心,你竟然敢不尝一尝便离开,当真讨打。” 段木涯没曾料到慕容紫苑竟然直接来硬的,只是饭以入口,又岂有吐出去的道理,只得硬着头皮咀嚼起来。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虽然慕容紫苑的解酒汤熬制的差强人意,但这点心却是一等一的好吃,段木涯自幼便对吃食没有什么嗜好,最多就是娘亲做什么便吃些什么,到了玄火宫之后亦是如此,有什么饭菜便吃些什么。只是今日吃到了慕容紫苑所制的点心,段木涯才感受到何为人间佳品,这点心比那些坊间叫卖的好吃的太多,甚至是如云州、常阳这等大城大镇的大厨所做,亦是比不了的。 不经意间,段木涯便已经将一个盘中的点心吃了个精光,慕容紫苑见状亦是笑道:“喂,你倒是慢慢吃啊,方才要你吃,你还催促着赶忙去探查消息,现在却自顾自的吃的这般投入。” 段木涯闻言尴尬一笑,擦了擦嘴边的点心碎屑,和声道:“紫苑,你这做点心的手艺当真是天下独绝。” 见段木涯突然出口称赞,慕容紫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应道:“油嘴滑舌。” 段木涯赶忙道:“这点心外酥内软,甜而不腻,比我吃过的点心都强了不知多少。” 看段木涯竟然认真的解释了起来,慕容紫苑不禁哑然失笑,和声道:“好啦,这饭也吃了,汤也喝了,我们这便去外面打探打探常羊山的消息吧。” 慕容紫苑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之声,那店小二的声音穿门而过:“姑娘,你方才熬制的解酒汤我替您端来了,现在方便进去吗?” 慕容紫苑与段木涯闻言都是一怔,打开门看去,却发现当真是小二端了一碗热汤而来。 慕容紫苑惊疑之下,问道:“咦,我方才已经将解酒汤端进来了,你这碗又是从何而来?” 那小二闻言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方才见这碗汤已然凉透了,便自作主张帮您拿去又热了一番,这不,怕您找不到了我又特意给您送过来了。” 慕容紫苑接过碗来尝了一口,果真是自己熬制的解酒汤不假,那段木涯方才喝的? 还不等慕容紫苑问出口,便听得那小二问道:“对了姑娘,今日我放到厨房的盛着刷锅水的碗不见了,你可有见到。” 店小二话音刚落,段木涯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般,也不顾二人,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间,一路上也不知是撞到了多少人,只是跑到了轩辕楼大门外便再也抑制不住,呕吐了起来,只留下慕容紫苑与那小二面面相觑。 第二百零六章 传闻 第二百零六章传闻 段木涯此举刚好被返回轩辕楼的卫逍然看在眼中,见段木涯不住的干呕,卫逍然赶忙上前问道:“老弟,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昨晚的酒劲儿还没过去吗?” 段木涯现下口不能言,只是拼命的摆着手,看上去甚是滑稽。不多时慕容紫苑亦是冲了出来,边拍着段木涯的背,边问道:“木涯,我...我不知道是那小二私自把解酒汤端走了,你还好吗?” 卫逍然被二人搞得一头雾水,见段木涯说不出话来,便向慕容紫苑问道:“妹子,我段老弟这是怎么了,我看他也不像是宿醉,倒好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一样?” 慕容紫苑闻言尴尬一笑,低声道:“其实...其实,这就说来话长了,劳烦卫大哥替木涯端一碗清水来可好?” 卫逍然见二人都支支吾吾的,便进到客栈中取了一碗清水出来,慕容紫苑赶忙让段木涯喝下,过了片刻,段木涯这才缓过神来,依靠在墙上,缓缓道:“劳卫大哥费心,我已无碍了。” 卫逍然见状不禁朗声笑道:“哈哈,你们这小两口,光天化日之下就这般打情骂俏的,看的大哥都想赶紧讨个媳妇去了。” 段木涯闻言一窒,自己平白无故喝了一大碗刷锅水不说,竟然还被误以为是二人在打情骂俏,不禁大摇其头,缓缓道:“大哥说笑了,我不过是吃错了些东西而已。” 卫逍然见旁边的慕容紫苑一脸疚意,便大致明白了二人究竟发生了何事,笑道:“哈哈,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些无心之失,老弟可莫要过分在意啊。”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不禁一笑,和声道:“对不起啊木涯,你现在感觉如何,没事儿了吧。” 段木涯见二人这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微微摇头道:“无妨,无妨,只是可惜了这点心了。” 慕容紫苑闻言羞道:“原来你是在在意这个啊,我明日再给你做些就是了。” “哈哈,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小两口这么甜腻,看的老哥我实在是羡慕的紧啊。”卫逍然和声道。 三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段木涯见时日着实是不早了,便合手道:“卫大哥,我和紫苑还有些事情要做,便不与大哥久谈了。” 卫逍然闻言却是反问道:“你二人可是要去城中打探些什么消息?” 段木涯闻言一怔,缓缓道:“这,卫大哥你是如何得知?” 卫逍然不禁笑道:“哈哈,老哥我好歹也虚长几岁,我看你二人衣着朴素,并不像是富贵人家,但到了这常阳城偏偏住进了此处最大的轩辕楼,为的,应该便是这鱼龙混杂的轩辕楼得到些什么消息吧,至于是这消息是什么,我可就不清楚了。” 段木涯见这卫逍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不拘一格,但实则是心思缜密,慧眼如炬,哪里有半分酒鬼的模样。不禁心生敬佩之意,合手道:“卫大哥慧眼,我二人此番前来便是想打听些有用的消息,至于这...” “至于是何消息,老弟你便不方便说了是不是。”还不等段木涯把话说完,卫逍然插话道。 “还望卫大哥见谅。”段木涯合手回道。 卫逍然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摆了摆手,朗声道:“无妨,我本就不是爱打听别人私事之人,只是你二人若是想要问出些消息来的话,私以为这轩辕楼却并非是最佳之地了。” 段木涯闻言一怔,赶忙问道:“那依卫大哥之见,这常阳城中,除了店小二以为,还有谁消息更为灵通呢?” 卫逍然思虑片刻,缓缓道:“这个嘛,倒要看你是想打听什么事情了。据我所知,这常阳城南边,有个支摊子说书的奇人,名曰西北通,顾名思义,此人号称对西北各大城镇的传闻轶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牛皮吹得震天响,但实际如何,我也不甚清楚了。若是你们想问一下往事,不妨去城西天然居,那里住着一位教书老者,号称是通晓古今之事,城中百姓都对其十分敬仰,我想此人也必定有些真才实学才至于如此。若是你二人想要问一下家长里短的琐事,那轩辕楼后面那条街巷中,有一个半老徐娘的卖菜大婶,她平素最爱与人聊这些琐事,这常阳城中的家长理短之事,就没有能逃过她法眼的。” 段木涯没想到卫逍然亦是方才到了常阳城不久,便已经将城中的概况摸了个清清楚楚,不禁问道:“这,难道都是卫兄你用一早上的时间问出来的嘛?” 卫逍然见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都是一副讶异之色,摆了摆手,幽幽道:“哈哈,走江湖这么多年,这些不过是小事罢了,你们若是还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便是了,不必与我客套。”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本想着光是打听这些人便要费不少功夫,没想到卫逍然三言两语便为自己二人铺好了道路,不禁慨叹能在此处遇到此人,当真是天佑自己二人。 卫逍然见二人别无他事,便回客栈歇息去了。慕容紫苑见卫逍然离去,便问道:“木涯,你看方才这卫大哥所说的三人,我们应该先去找谁问询好呢?” 段木涯闻言沉吟片刻,缓缓道:“除了那卖菜的大婶儿以外,其余两人我以为都有必要去问询,眼下的话,我以为还是先去找那天然居的教书老者为好,毕竟天帝与刑天之战乃是上古之事,这老者既然号称是贯通古今,那必会对常羊山之事有所涉猎吧。”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分析的有理,也便应道:“如此也好,我看现在行将午时,再不去寻那老人家怕是会叨扰他午休,我们便先去寻他,待到未时,我们再去寻那西北通问询吧。” 说罢,二人向着城西而去,一路边走边打听着,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了那教书老者所在的天然居门前。 第二百零七章 常羊山 第二百零七章常羊山 二人到了天然居门前,段木涯便上前一步,扣门道:“请问有人在吗?” 不多时,那天然居中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找老朽是有何事?” 见那教书老者就在天然居中,段木涯便继续道:“晚辈段木涯,西蜀人士,此番来此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前辈,还望前辈应允。” “进来说话吧。”那老者的声音又幽幽飘来。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闻言相视一笑,便推门进入了天然居中。只见那天然居内可谓是窗明几净,除了一摞摞的书籍之物,再无他物,而那教书的老者正在案几之上舞文弄墨,并没有因二人的进入和分神。 段木涯见那老者正醉心于眼前的墨宝上,便和慕容紫苑站在一旁等候,待到老者收敛笔锋,将那作品完成之后,段木涯这才开口道:“晚辈段木涯,这位乃是慕容紫苑,我二人突然造访,坏了前辈雅兴,当真是罪过。” 那老者见二人还算客气,摆了摆手,缓缓道:“无妨,老朽并非不同情理之人,我见你二人行色匆匆,必定是有什么要事要向我打听吧。” 段木涯闻言合手道:“前辈慧眼,我二人确有要事请教,只是还为请教前辈如何称呼。” 那老者轻咳一声,缓缓道:“什么前不前辈的,老朽姓郑,乃是常阳城中寻常老儿一个,两位不必太过拘礼。”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合手道:“郑老哪儿的话,我二人听说这整个常阳城便要数郑老您学识最为渊博,我们做小辈的自然要恭敬一些的好。” 郑老闻言笑道:“呵,这女娃儿倒是会说话,也罢,我听你二人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这年轻人自报家门,乃是西蜀人士,女娃儿听上去像是家在洛水,你二人为何会跑到我常阳城中来?” 段木涯见这郑老单从一句话便听出了慕容紫苑出身洛水河畔,果真是如传闻一般知识广博,心中亦是更加有了底气,合手问道:“既然郑老发问,我们也不再卖关子了,此番我二人前来,为的便是那常羊山,常羊山中有我二人所需的药草,只是早就听闻常羊山乃是封印上古魔神刑天之地,山中有重重禁制,想要进山取药可谓是难上加难,不知郑老您可否知晓常羊山之事?” 郑老见二人竟然是为了常羊山而来,不禁白眉紧蹙,缓缓道:“据老朽所知,这常羊山中的药材,具是些修仙练道所用,寻常人并不知晓,你二位难不成亦是修真之人吗?可是,二位这副装扮,却又着实是不像,恕老朽眼拙,不知二位可否能自报家门,以便老朽思虑要不要将所知之事说与你二人。” 段木涯见这郑老似乎对门派之别甚是在意,不得不合手道:“不瞒郑老,晚辈乃是西蜀玄火宫弟子,这位慕容姑娘乃是天琴院的高徒。” 郑老见二人竟然都是出自八大门派,虽然心中还有困惑,但也并未再过多追问,只是缓缓道:“如此说来,你二人当真是为了取药才要进入那常羊山了。” 段木涯自然不能说出自己是为了刑天之首,但又实在不忍心诓骗这老者,只得默然不语。倒是一旁的慕容紫苑应道:“不错,我二人到此确是为了此事,还望郑老您能赐教。” 郑老闻言轻叹一声,缓缓道:“这常羊山之事,可就说来话长了。你们具是修真之人,必定也知晓这常羊山乃是上古时期天帝大神与魔神刑天的古战场,最终,那魔神死于天帝之手,被埋在了常羊山下。故而,天帝为了保证后世之人不再受刑天侵扰,在这常羊山下设置了七重封禁,流传到了我这一代,便只清楚外山的三重封禁,不过能进入这三重封禁之内,也便不耽误采药了。” 七重封禁,段木涯想过这常羊山必定是封印重重,却不想天帝竟然足足布下了七道封禁来控制刑天之首,看来天帝对刑天大神,亦是十分忌惮。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是在思考些什么,便继续问道:“如郑老所言,那我二人能够进入这三重封禁之内便已然足够了,只是不知郑老您可否赐教进入这封禁之法呢?” 郑老闻言缓缓点头道:“法子自然是有的,不过需要等待时机,每个月下旬的某一天,常羊山外围封禁会出现暂时的松动,之前常有修罗涧的弟子趁着这封禁松动之时进山取药。只是具体是哪一日,老朽也无从得知,怕是要你们二人多多留心了。还有,切记在取到药材之后应尽快离开,十年前有一队修罗涧弟子,在山中寻到药材后未能及时离开,不久便传出了他们失踪在山中,尸骨无存的消息,为此事,这十年来修罗涧也再没派遣过弟子前来取药,没想到时过境迁,竟然还能有人到此询问老朽此事,老朽亦是万万没想到啊。” 十年前,修罗涧的弟子竟然还出过这等怪事,只是当日那一队弟子究竟是所为何事,再采到药草之后并没有及时离开呢? 虽然事情蹊跷,但段木涯与慕容紫苑此行还是收获颇丰,不仅知道了常羊山七重封禁之事,便是连这外围的封禁如何穿过也问了出来。 段木涯见那郑老似乎已经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尽数说了出来,再想问出什么其他的情况来,似乎也不太现实了,想到此处也便躬身一拜,合手道:“晚辈多谢郑老解惑!” 郑老见状却是微微摆手道:“年轻人,你虽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但在这常羊山中,也切记勿动贪念,否则那一队修罗涧的弟子便是最好的事例,你可明白?” 段木涯闻言正色道:“多谢郑老教诲,那我二人便不在此多叨扰了。” 说罢,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向郑老拜别之后,便离开了天然居。 第二百零八章 道听途说 第二百零八章道听途说 二人走出了天然居,慕容紫苑便问道:“木涯,你说我二人还有必要去城南找那个什么西北通去打听常羊山之事吗?” 段木涯闻言沉吟片刻,缓缓道:“郑老所言的,具是常羊山结界之事,除此之外,并无言他。那西北通既然号称无事不晓,必然有其独到之处,说不定我们还能从他嘴里问出些有用的讯息来。”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如是说,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两人便向着城南去了。一路上也是跟当地的百姓打听着,不一会儿,二人便被引到了城南那西北通的摊位面前。 只见这摊位边一杆旗子竖立,上书四个大字“无所不包”。 段木涯见这字虽然歪七扭八,谈不上是佳作,但走笔间透露出一丝滂沱之意,也算是形丑意不缺了。 只是二人来到这摊位之前却发现那传说中的西北通并不在此处,便只得向周围的百姓询问,这才得知原来此人只是摊子在此,什么时候出来说一段却是全凭心情。 正是二人束手无策之际,却见得不远处一个衣着道袍之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摊位之前,见二人在此等候,问道:“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我这儿还没围人儿呢便有人在这儿等着了,怪哉,怪哉呀。” 段木涯见此人似乎便是那西北通,赶忙上前一步,合手道:“敢问兄台可是西北通?” 那身着道袍之人闻言笑道:“哈哈,两位应该是新入城的吧,这常阳城内,谁人不识我西北通本人,你们来此寻我,是有何事?” 段木涯见此人便是自己要找的西北通,不禁暗自慨叹今日的运气着实是极佳,赶忙合手道:“在下久仰兄台大名,今日得见,果真是器宇不凡。” 西北通闻言冷哼一声道:“哼,先不要跟我说这些不痛不痒的恭维之语,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段木涯见那西北通倒也痛快,便和声道:“不瞒兄台,我二人此番前来,是要向你询问有关常羊山之事。” “常羊山?”西北通闻言自语道,似乎对于常羊山之事,颇为忌惮。 段木涯见状赶忙问道:“怎么,兄台是不方便为在下解惑吗?” 那西北通沉思了半晌,才缓缓道:“这...常羊山之事我倒是知道不少,不过,你们若要知晓,还要付给我些费用才是。” 段木涯早就料到这说书之人必定不会像教书先生一般好对付,和声道:“兄台方心,这些规矩,在下自然还是懂的。” 西北通闻言却又是冷哼一声,缓缓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事关常羊山,一个问题十两银子,绝不议价!” 慕容紫苑见那西北通狮子大开口,竟然一个问题便要十两银子,不禁心生怒意,喝道:“哪有你这般漫天要价的,不过是些坊间传闻,我料你也是道听途说的罢了。” 那西北通见慕容紫苑如此伶牙俐齿,亦是丝毫不愿退让,朗声喝道:“既然如此,那二位请便吧!” 慕容紫苑见那西北通也是一个倔脾气,拉起段木涯来便要走,段木涯见状赶忙低声道:“紫苑,你若是不愿与他相商,便暂且回轩辕楼休息,此人说不定还知道些我二人不甚了解的常羊山之事,并非我有意纵容他这等狮子大开口之事,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问出些讯息来,你可还明白?” 慕容紫苑虽然在气头上,但也明白大事为重,缓缓点头道:“你说的是木涯,方才是我太过冲动了,不过眼下你我已然得罪了他,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段木涯轻叹一声,缓缓道:“我看此人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你且随我过来,听我与他交涉吧。” 慕容紫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的怒意,跟着段木涯又回到了西北通支起的摊子旁。那西北通见是二人折了回来,冷哼一声,冷冷道:“你们又回来作甚?” 段木涯闻言和声笑道:“兄台息怒,方才内子无礼,多有得罪,只是你看我二人,也不像是有钱有势之人,如今在下的一位朋友身染重疾,必须要取那常羊山中的仙药方能医治,只是我们到了此地才发现这常羊山并非寻常人能进的去的,故而满城里打听着能人异士。这全城的百姓都以为只有兄台您才有解决之法,故而我们才敢斗胆来此叨扰,还望兄台看在我二人着实是情急,不知可否通融则个?” 那西北通听了段木涯这长篇大论,也不过就是吹捧了自己一番,虽然话听上去虚了一些,但还是很受用的,脸上也有了笑模样,悻悻道:“这还差不多,既然有求于人,便要有个求人的样子。不过这常羊山之事,我要你们十两银子也确实不为过,虽然这些事情确实如这姑娘所言,乃是在下道听途说而来,不过对你们入山之事,怕是大有助益的。” 段木涯闻言赶忙合手道:“那不如这样,在下囊肿羞涩,只有这十两银子傍身,我便都给了兄台你,兄台你也网开一面,把这常羊山之事尽皆说与我们,这样既省的我们问些无聊之事,也省的兄台的时间,到时候我二人离去,也不耽误兄台在此说书,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西北通想都没想便接过了段木涯手中的银两,兀自心道:哼,这傻小子竟然真的上当了,有了这银子,怕是这个月都不用出摊儿了吧。 见那西北通一脸奸笑,慕容紫苑轻啐了一口,自语道:“无耻小人。” 段木涯闻言赶忙低声回道:“紫苑,切莫逞口舌之快。” 慕容紫苑闻言冷哼一声,也便不再多言了。 西北通见慕容紫苑一脸不悦,心中更是窃喜,赶忙将那银两揣进怀里,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关于常羊山之事我只说一遍,那你们二人可要听好了!” 第二百零九章 秘事(上) 第二百零九章秘事(上) 慕容紫苑见那西北通煞有介事的叫嚣着,心中暗骂这小人得志,着实是令人气恼,段木涯则是全神贯注的等着西北通开口。 西北通见四下并无他人,便缓缓开口道:“关于这常羊山之事,想必二位也已经有了些耳闻,只是我今日所说的,必定是旁人都不知晓的。” 慕容紫苑问道:“哼,旁人都不知晓,那你又是从何得知?” 西北通见那慕容紫苑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本来又想发作,只不过碍于收了人家钱财,只得悻悻道:“这些传闻,具是些修罗涧的秘事,你们可曾听说过西域修真门派修罗涧?” 段木涯闻言一怔,没想到这小小的说书人竟然还知道修罗涧的秘事,再联想到方才那郑老也曾提及过修罗涧的弟子曾经在常羊山中出过怪事,不禁心道:难道这修罗涧当真与常羊山还有着什么联系不成? 见段木涯一脸困惑之意,西北通还以为是二人并不知晓修罗涧,不禁轻叹一声道:“唉,我本以为修罗涧的大名世人皆知,没想到啊没想到,竟还有人这般孤陋寡闻。” 段木涯闻言也不动怒,只得合手道:“兄台说的是,我二人才疏学浅,没什么见识。修罗涧亦是从长辈口中听说过,好像是个修真门派吧,只是这修真人又与常羊山有何干系?” 西北通笑道:“哈哈,我给你们讲啊,这些个修真人,口口声声说什么除魔卫道,修身养性,实则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大约是十年前,修罗涧有一队弟子进入常羊山探寻,最终却只有一人活着走出了常羊山,其余人尽皆失踪,最后也不知为何,修罗涧竟然没有追究,这件事情也便不了了之了。”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面面相觑,方才听郑老所说的,明明是那队修罗涧的弟子尽皆丧命于常羊山之中,为何到了西北通嘴里,却变成了还有生还之人了。 段木涯思虑片刻,合手问道:“那依兄台所言,可是见过那个生还的修罗涧弟子咯?” 西北通闻言缓缓点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看你这小子呆呆傻傻的,没想到反应还挺快的,不错,那唯一的生还之人便是与我有一面之缘,只是他身受奇毒,临死之前,便将他所知之事都尽数说与了我听。这些年来,我亦是从未与他人提起过,故而这秘事,除我之外,更是再无他人知晓。” 慕容紫苑见那西北通说的天花乱坠的,心中却是一万个不信,毕竟修罗涧乃是千年巨派,就算是弟子落难,又怎会将门中秘事轻易的告知他人。 西北通见二人并未有插话的意思,便继续道:“记得当日已是深夜,大约是三更天左右,我本来早已睡下,但半夜时便听到好像是有人偷偷摸了进来。我本来睡得就浅,起身看去,却发现是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我赶忙追了出去,却发现是一个身着修罗涧衣物的弟子倒在了我家门外。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先将他拖回了家里,掌起灯来才发现,此人面色铁青,身上亦是血污斑斑,似乎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我哪儿见过这等怪事,赶忙便要背起他去找郎中医治。岂料,那人忽然间恢复了意识,开口说道‘我命不久矣,不必施救,只是有些话还望能说与你听,若非如此,亦会死不瞑目的。’” 段木涯闻言更是觉得事情愈发蹊跷,一个将死的修罗涧弟子,究竟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临死之前一定要找个人讲出来呢? 那西北通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又慢慢道来:“当时我亦是内心慌张,毕竟这修真之人不似寻常人,能将他们伤成这般的,也必然不是凡人。那修罗涧的弟子也顾不得我是否在听,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大致意思便是,这常羊山下,埋葬着上古魔神刑天,只是近来他们修罗涧发现,有人在暗中觊觎着常羊山中蕴藏的刑天之力。趁着结界松动之时,他们修罗涧便派遣了几队高手,名为采药,实则是追查那神秘人的身份。只是没想到的是,这神秘人竟然身具修罗涧道法,而且此人似乎已经在山中隐居了多年。他们相遇之后,那神秘人便凶性大发,见人便杀,自己的师兄弟们尽数死在了那人手中,而自己则是侥幸逃脱,误打误撞来到了这常阳城中。今日把这事情说与我听,便是为了让我劝阻想要进常羊山之人,山中怪人已然疯癫,进山之人多半没有命活着出来,自己已然没有气力赶回门中禀报,所以只能将此事托付于我了。” 西北通的一番话让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颇为震惊,而且此事被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又不像是胡编乱造,只是慕容紫苑还有将信将疑,问道:“你口口声声说那修罗涧的弟子把此事托付给了你,那你又为何没有向修罗涧交代,还有,那弟子最后去了哪里?” 西北通闻言微微摇头道:“姑娘,我不过一介市井小民,就算是那人将此事托付给了我,我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所言是真,若是失言得罪了那修罗涧之人,恐怕我便没有好日子过了。况且,当晚那修罗涧弟子与我托付完之后,便一命呜呼了,我也只好暂时将他的尸身安置好,准备第二日便去报官。谁成想,待到第二日清晨我睡醒之后,却发现安置在后院的尸身已然失踪,不知去向了。当时我亦是惊恐万分,还以为是昨晚自己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只是当日清晨,便传来了常羊山出现异变的传闻,城中更是来了不少修罗涧的门人,我这才明白,原来昨晚发生的一切都非幻梦。故而,这十年来,只要有人与我问起常羊山之事,我便会偷偷将这段往事讲与他听,不过一般人都是当作我杜撰的故事,并未有人在意过。” 第二百零九章 秘事(下) 第二百零九章秘事(下) 确实,这西北通所言着实是过于蹊跷,再加上他又是个说书人,难免会让人产生杜撰之感,只是段木涯细细听来,便觉得西北通所言并非都是虚言,尤其是关于修罗涧之事。 根据自己对修罗涧掌教幽雨升的了解,此人也确实是利欲熏心之人,为了得到那什么法阵之力,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囚禁自己,只怕是在常羊山中搜寻刑天之力此等为天下修真人所不容之事,他亦是做得出来的。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低声问道:“怎么了木涯,你不会真的信了这人的鬼话吧。” 段木涯闻言竟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缓缓道:“紫苑,虽然此人有夸大其词之嫌,不过我以为,他所说之事,应该不假。” 那西北通见段木涯似乎是信了自己的话,更是说的兴起,继续道:“起初,我还打算把这段轶事写成书,每日给大家讲上一段儿,后来仔细考虑一下,万一传到了那修罗涧的耳朵里,保不齐要惹上杀身之祸,故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这些年来,每每想起那个夜晚,我便会不寒而栗,那修罗涧弟子的死相着实恐怖,而且后来再也没有听闻过有修罗涧的人涉足过常羊山半步,足以见得那常羊山中之人,定是穷凶极恶之徒。我也算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看你二人这般,还是不要去那常羊山送死了,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能这般有心,我想你们那朋友也算是没有与你们白白相交一场了。” 段木涯见那西北通似乎是不想再说下去了,赶忙合手道:“兄台,我二人之事我们自有分寸,只是这常羊山之行我们亦是非去不可,想必兄台应该还知道些有关于常羊山之事,不妨再多与我们说来听听可好?” 那西北通闻言一边摇头,一边又拿起茶碗喝了一杯,幽幽道:“嗨,这世间竟然还有你这种死心眼儿,亏我方才还夸你机灵,那修罗涧的修真之人都不敢再轻易进入常羊山,莫说是取药了,凡是进入常羊山结界之内的,又有几人能活着出来?你们这年纪轻轻的,何苦这般断送自己的性命。” 段木涯也不顾西北通的劝阻,继续道:“兄台,你方才也说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生意既然做了,那你也得信守承诺,至于其他的事儿,就不劳兄台你费心了。” 西北通见段木涯这般死心眼,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古旧的书籍,上书四个小字“常羊山行”。 段木涯将那书接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却发现此书虽然古旧,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翻阅过的痕迹,只是书的封面和四周黄渍斑斑,打开书来,里面的纸张却是精致的很。 见段木涯兀自看起书来,慕容紫苑冷哼一声,缓缓道:“喂,你该不会是从哪里找了一本破书来诓我们吧。” 西北通闻言却是一反常态,并没有与慕容紫苑拌嘴,而是眉头紧锁的盯着翻阅这古书的段木涯,而段木涯亦是表情愈发凝重,慕容紫苑见二人的表现都如此古怪,不禁轻声问道:“木涯,怎么了?这书中到底记载了些什么?” 段木涯闻言一怔,却是微微摇头并没有回话,西北通看在眼中亦是愈发惊异,冷冷道:“你们二人,该不会是,与那书中之人有所关联吧?” 慕容紫苑本就是一头雾水,突然又被这西北通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怒道:“什么人!什么关联!你们两个不把话说清楚,我去哪儿知道!” 西北通见段木涯看的正投入,便轻声道:“不瞒你说,这书中所载的乃是有关于封禁刑天魔神的旧事,差不多一百年前,这常羊山的封禁曾经有过松动,当时周遭的百姓可是吃了不少的苦,据说当时常羊山魔气外泄,有不少人受到侵袭都开始变得发狂,见人就杀,以至于有好一段时间,周遭的百姓有不少都做好了迁徙的准备,就算是有修罗涧再此地护持,但依旧是无法让百姓们安心,可见这场浩劫是多么骇人。不过后来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只身进入常羊山中,将那封印加固,这才使得常羊山恢复了原貌。只是那世外高人最后如何了,却没人得知,久而久之,人们也便慢慢淡忘了那高人的大恩,传到我这一代,便只知道有常羊山异变之事,究竟是谁人解决了此事,便已经很少有人知晓了。不过,我给他的这本常羊山行,便是传闻中那高人出山之后所作而成的。里面的内容我也曾经看过,尽是些神魔志怪之事,我也不甚了解,只是这书中最后,却是记载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大的秘密? 正是慕容紫苑疑虑之时,便见得段木涯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西北通,冷冷道:“你,究竟是谁?” 那西北通见段木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洒然一笑,和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是与那书中所载之事,大有关联?” 段木涯见那西北通发问,也毫不避讳,缓缓点头道:“不错,前辈你是否早已看穿了我二人的身份?”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忽然对这西北通尊崇起来,不禁低声问道:“木涯,这...这人,不就是个说书人吗?” 段木涯闻言冷笑一声,冷冷道:“说书人?我看不如说是我的有缘人吧。” 西北通闻言亦是笑道:“缘起缘灭,生死由天,这书中之事我想你已然明了,其他的我亦不再多说,前路艰险,你好自为之吧。” 慕容紫苑刚想再问上那西北通几句,却发现此人的身形忽然变得飘忽不定,不过片刻间便消失在了眼前,再定睛看去,眼前除了段木涯以外,便只剩下那个说书的摊位和那杆“无所不包”的旗子了。 第二百一十章 暖阳 第二百一十章暖阳 待到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返回轩辕楼之时,已是日落西山,这轩辕楼也变得热闹了起来,毕竟到了晚饭的时间,这轩辕楼又是名声在外,自然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卫逍然却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与这派欣欣向荣的场景甚是不搭。 正是自己百无聊赖之际,却看到了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折回,卫逍然自然是欢喜的很,赶忙朗声喝道:“段老弟,慕容妹子,快来陪我喝两杯!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可是大大的无趣。”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闻言一怔,虽说明日一早二人便打算启程前往常羊山,此时喝酒只怕会误了事,但碍于卫逍然又着实帮了自己大忙,实在是不好推辞,便来到了卫逍然所在的位置,坐了下来。 卫逍然见有人来陪自己,又是喝道:“小二,小二!这酒再来两坛,我要和我这老弟不醉不归!” 段木涯闻言眉头一皱,低声道:“卫大哥,这酒...” 卫逍然也不等段木涯把话说完,便抢先道:“哈哈,你看你二人,这眉头都快拧到一块儿了,莫不是今日所问之事不甚顺利吗?有什么难事儿就跟老哥我说,老哥别的本事没有,这打听消息的功法可是一等一的好。” 段木涯见卫逍然开门见山的问了,淡然一笑,和声道:“不错,今日之事颇有些出乎意料,倒是让卫兄你笑话了。” 卫逍然闻言却是摆了摆手,朗声道:“这有什么好笑话的,你老哥我虽是个粗人,但也看的出你二人乃是遇到了些麻烦,不就是常羊山嘛,明日老哥我也陪你们走一遭便是了。” 卫逍然此言倒是让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都颇为惊疑,自己二人从未向他人透露过常羊山之事,难不成是卫逍然一直在跟踪不成?慕容紫苑亦是合手问道:“卫大哥,你怎知道我二人会去那常羊山呢?” 卫逍然一边品着杯中的美酒,一边悻悻道:“你们两个,口口声声说是有什么隐情,是真当我傻吗?常阳城,除了这美食美酒以外,别无他物还有吸引力,你们这般行色匆匆,又刻意掩饰自己身份行踪,除了这常羊山之外,还能是为了些什么?” 段木涯见卫逍然已然将自己二人行踪看透,也便不再隐瞒,和声道:“既然卫兄已然猜出了我二人的目的,那我还有一事相求。” 卫逍然道:“老弟但说无妨。” 段木涯沉吟片刻,缓缓道:“自我二人入了这常阳城后,便与卫兄你相识,实在是一大幸事,只是还请卫兄切莫插手我二人之事。” 慕容紫苑亦是附和道:“不错,木涯所言亦是我之所想,卫大哥你已然助我二人良多,实在不宜再与我们二人犯险,明日我二人便会离开常阳城,我们山水有相逢,到时候再请卫大哥你好好喝上一杯吧!” 卫逍然见二人都不欲让自己同行,朗声笑道:“哈哈,也罢,我散漫惯了,跟着你们,说不定还会拖了你二人的后腿,不过常羊山可非同小可,我这儿还有一个护身用的小物件儿,既然相识一场,便算是我送与你二人的见面礼吧。” 说着,卫逍然从衣袖中取出了一面三寸有余的小铜镜,这铜镜看上去与一般铜镜无异,只是这镜身隐隐透出了些微茫,段木涯接到手中,便觉得精神一振。 慕容紫苑身为女子,自然是对铜镜更是喜爱,一把夺了过去,才发现这铜镜竟是还有如此玄妙,不禁叹道:“这...这铜镜怎么好像有生命一般,握在手中,便觉得与它心意相通了。” 卫逍然见二人对这铜镜都甚是喜爱,笑道:“哈哈,这铜镜子名唤暖阳,乃是十数年前我在那西域得来,此镜虽说看着不甚起眼,但带在身边久了,便觉得自己气力充盈,便是三日内不吃不喝也能挨得过去,既然你们执意要往那常羊山去,那此镜必定有用武之地,留在我身边,倒是显得埋没了。” 段木涯见卫逍然慷慨赠宝,不觉心头一暖,合手道:“为兄之情,段某没齿难忘!” 卫逍然见状赶忙摆手道:“无妨,无妨。这暖阳镜我一个大老爷们用着也别扭,全当是我这个做大哥的送给我慕容妹子当嫁妆啦,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二人快去歇息吧,别误了明日大事。” 慕容紫苑闻言羞道:“什...什么嫁妆啊,卫大哥你又乱讲了。” 卫逍然见慕容紫苑害起羞来,竟是面色一黯,低低自语道:“哎,我那苦命的妹子若是还活着的话,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吧。” 见卫逍然低语了几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往事,段木涯也便站起身来,合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二人便先走一步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天涯路远,还望卫兄保重!” 卫逍然闻言亦是笑道:“好!再见之日老弟可要陪我再好好的喝上一回!” 段木涯点头道:“承君此诺,岂有不守之理,卫兄再会!” 说罢,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便返回了居所而且,只留下卫逍然一人,有隐身在了轩辕楼的角落里,默默的喝着这醉人的美酒。 二人回到房内,慕容紫苑又拿出了那暖阳镜,仔细的打量着。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对这暖阳镜甚是中意,笑道:“这暖阳镜随身携带,应该对修为大有助益,没想到这卫兄还有如此奇宝,当真是不简单。”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眉头紧蹙,缓缓道:“木涯,我总觉得这卫大哥他并非凡人,你说他会不会...” 段木涯淡然一笑,和声道:“卫兄为人坦荡,我们也不必太过猜疑了,明日便要启程赶往常羊山了,你快些歇息吧紫苑。” 慕容紫苑闻言缓缓点头道:“也好,现在胡思乱想反而徒费心神,你也早些歇息吧木涯。” 两人各自歇下,只待明日清晨。 第二百一十一章 常羊山 第二百一十一章常羊山 常阳城,清晨。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一早便离开了轩辕楼直奔外城而去,清晨的街巷只有偶尔几个赶早的生意人匆匆行过。 二人一路疾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城郊无人之地,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也各自御起法器冲天而起,化作两道华光向着西北方不远处的常羊山飞去。 只是在二人离开不久后,一个身影缓缓现身,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沉思了片刻,也追了上去。 常羊山,高耸入云,巍峨连绵,自古便有擎天一柱之称。二人飞在半空之中向下看去,见那常羊山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着,饶是二人这般道行,还是无法看清这雾气之下常羊山的真貌。段木涯也不禁暗自慨叹,这雾气,便应该是常羊山潜在的结界了。只是没想到这结界看上去并不起眼,却有如此障眼之能,当真是上古法阵,不可小觑。 约么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人也落定在了常羊山下,只是常羊山下却没有二人所想的那般荒凉,反而是绿树成荫,却也不至于遮天蔽日,山中还隐隐传来潺潺的水流之声,莫不是还有一溪小流不成?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一前一后在步入山中,虽然眼前的风景宜人,丝毫没有危机来临之感,但毕竟常羊山被人说的着实有些可怖,二人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二人就这么一路深入山中,却是一点阻碍都没有遇到,段木涯不禁心中生疑,低声道:“紫苑,我们一路而来,别说是结界,便是连个机关都不曾遇到,只是方才分明还看到了这常羊山被一阵仙雾笼罩着,必定是有结界存在,如今看来,岂不怪哉?” 慕容紫苑亦是停下脚步又四处打量了一番,低声应道:“不错,这一路来未免也有些太过顺利了,难不成是我们还没走到那结界网束之处吗?” 段木涯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指着地下的一株类似于草药一般的植物,低声道:“你看紫苑,这便是那郑老口中所说的草药,若是结界未有网束住这药草生长之地,那修罗涧又何必每月到了结界松动的那几刻时辰进来采药?我看这常羊山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每次二人所到之处,都或多或少会出一些怪事情,本也应该见怪不怪了,可是没想到这封禁魔神刑天的常羊山竟也会出现问题,莫不是有人先于自己二人来过此处了吗?想到此处,慕容紫苑不禁周身一寒,缓缓道:“木涯,我们会不会是又被人抢先一步了?” 段木涯沉吟片刻,点头道:“不错,我看这常羊山的外层结界似乎是已经被人破去了,依郑老所言,这结界有七重之多,我想就算是有人抢在你我二人之前来到此处,他也比不可能轻易将那七重封禁完全破除。如此看来,倒是那人为你我做了嫁衣了,本以为冲入这前几重结界便要费不少功夫,没想到竟然有人替我们省了这些麻烦,我们此行果真是顺利的出奇啊。” 慕容紫苑闻言轻笑一声,和声道:“也对,有人替我们开路,又何尝不好,只是木涯,是谁人赶在了你我之前来到了此处,难不成又是那枯心吗?” 段木涯闻言冷哼一声,缓缓点头道:“哼,除了这贼人,还能有谁对你我这般感兴趣。只是此番我们与他可不能再单单只是逞勇斗狠了,此獠生性奸诈,他既然能赶在你我之前到此,便说明此处依然有他想要得到之物,只可惜,这一回,该轮到你我二人坐收渔翁之利了!” 两人就这般一边前行,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着枯心的意图,待到正午时分时,两人已然走到了一处山泉之处。 段木涯方才便听得这山中有一股潺潺流水之声,没想到还真有一股清泉在此,捧起一捧泉水来喝了下去,和声道:“紫苑,此处泉清甘冽,我们便在此处歇息一会儿再走吧。” 这山中甚是湿热,难道找到一处清泉,慕容紫苑亦是心中欢喜,和声道:“也好,没想到这常羊山中竟然还有这等幽静之地,当真是难得。” 段木涯闻言笑道:“看来你我都错了紫苑,这常羊山虽然地处西北,又是封禁刑天大神之所,我们从未到过此处,便下意识的觉得此处应该是穷山恶水之地。只是这常羊山也毕竟是天下闻名的仙山,岂会是你我二人所想的这般不堪。” 段木涯话音刚落,便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赶忙站起身来向远处看去,只是无奈山林浓密,遮掩了视线,前方发生了什么根本看不清楚。 慕容紫苑亦是闻声而起,急道:“木涯,可能那枯心就在前方,我们赶快上前一探究竟吧。” 段木涯闻言应道:“如此也好,那贼人诡计多端,等会儿可千万莫要轻举妄动。” 说罢,二人向着那发出声响之地疾驰而去,转过了前面的一片树林,便见得眼却是那酒鬼卫逍然! 两人见状都是一愣,没想到卫逍然竟然赶在二人之前来到了这常羊山深处,而且竟然还能破除了前面的几重结界,段木涯不禁哑然无语。 慕容紫苑则是一声惊呼道:“卫大哥!你怎么会在此处?” 那卫逍然闻言向着二人看去,竟是打了个大大的酒嗝,缓缓道:“这...我记得我昨晚喝完酒是直接回房间睡下了啊,奇怪,奇怪的很,这又是哪里?不成,我得回去睡觉了。” 见卫逍然要走,段木涯赶忙上前一步拦住,冷冷道:“卫兄,你我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抢在我二人之前到此?” 卫逍然见段木涯一脸严肃的模样,也便收敛起笑意,缓缓道:“段老弟,兄弟我不过就是一届莽夫,居无定所,普天之下皆是我家,这常羊山,我又怎么来不得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卧龙阁 第二百一十二章卧龙阁 段木涯与卫逍然就这般对峙着,慕容紫苑看在眼中亦是急上心头,赶忙朗声道:“卫大哥,既然你把我们当成朋友,可否将来意告知我二人,这常羊山之行对我二人着实是兹事体大,也莫要怪我与木涯对你生疑了。” 卫逍然见慕容紫苑发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笑道:“哈哈,老哥我不请自来,看来着实是惹得你们不悦了,也罢也罢,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此番我来到常阳城,也并非是为了美酒而来,目的自然也是在这常羊山中,这么说,你二人可还信我?” 段木涯闻言眉头一簇,缓缓问道:“卫兄,据我所知,这常羊山中,除了些能用来制单炼药的药石之物,并未有其他异宝,难不成你也是为了采药而来?” 卫逍然见段木涯疑心甚重,微微摇了摇头,朗声道:“我见你二人身法轻盈,呼吸吐纳之间便透露出一股绵绵悠长之内息,必然并非是普通百姓,既然如此,也自然是有听说过卧龙阁吧?” 段木涯闻言一怔,卧龙阁自己自然是听说过的,早年间,师傅曾在与自己对弈之时为自己讲起过这世间的一些奇门异派,这卧龙阁便是其中之一。 江湖传闻,卧龙阁乃是专门搜罗天下奇宝的修真门派,只是至今无人知晓其总坛究竟在何处,远至极北荒原,近至大城小镇,都流传着卧龙阁弟子出没的传闻。不过近百年来,卧龙阁弟子出没于世间的传闻骤然缩减,以至于数十年来才能听得到一两个事关卧龙阁的讯息。久而久之,这卧龙阁也慢慢的为世人所淡忘了。如今这卫逍然自称是卧龙阁之人,如果他所言非虚的话,那这常羊山中,也八成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奇宝了。 见段木涯一脸犹豫之色,慕容紫苑不禁问道:“木涯,你可知这卫大哥所说的卧龙阁是何门派?”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头道:“早年间曾听师傅提起过,卧龙阁是专门收集世间奇宝的门派,只是数十年来已然没有了音讯,只怕,卫兄所言,也不能尽信。” 慕容紫苑自然没有听闻过这江湖之上竟是还有专门收集宝物的修真之人,这等奇怪的门派在修真界亦是名气不大,不过慕容紫苑还是不禁大感惊骇,朗声问道:“卫大哥,你们卧龙阁是如何修习道法的,我们修仙最忌讳的便是心有旁骛,唯有潜心向道,修身修心才能得道法大成,已臻羽化登仙之境界。而你们却是以收集奇宝为要,岂不是与修道一途大有冲突吗?” 卫逍然闻言笑道:“哈哈,这世间奇事岂是这些条条框框所能网束的,我卧龙阁独门道法便是空明手,与那佛中之空明不同,我派的空明讲求的便是一个无中生有,出其不意。不信你看看那暖阳镜,可还在你的腰间?”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赶忙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腰间的暖阳镜不知是何时便到了那卫逍然的手中,大惊之下,不禁心道:这卫大哥的道法着实诡秘,竟然能在我二人眼皮底下将暖阳盗走,此等功法当真是不可小觑。 正是慕容紫苑思虑之时,段木涯忽然御起玄火之力,一招炎星燎原出手,直袭卫逍然而去。卫逍然见状却是轻笑一声,大步上前一拳打出,一股无形真力硬生砸在了那火苗之上,登时便将段木涯的炎星燎原化解了个干干净净。 慕容紫苑见状赶忙喝道:“木涯!你怎么平白无故的便向卫大哥动手?” 卫逍然闻言却是笑道:“哈哈,无妨,无妨。没想到段老弟你竟然是玄火宫的高徒,只是眼下玄火宫众多高手都去了那南疆密林,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在此遇到像你这般修为之人,当真是出乎意料的很,不过话说回来,这回你可是得相信老哥我说的话了吧。” 段木涯兀自收回真元,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合手道:“卧龙阁空明手法,刚柔并济,果如传闻中一般,方才段某多有得罪,还望卫兄见谅。” 卫逍然将那暖阳扔还给了慕容紫苑,朗声道:“自相识其,我便觉得段老弟你乃是博文广识之人,与我见到的寻常人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既然有心有疑虑,那老哥我自然也不怕你试探于我。” 段木涯闻言笑道:“卫兄既然尊姓为卫,想必定然是卧龙阁中位高权重之人吧。” 慕容紫苑听得一头雾水,赶忙问道:“木涯,卫大哥只说自己乃是卧龙阁之人,其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你又是如何得知他乃是卧龙阁中位高权重之人的,难不成是因为这暖阳吗?” 卫逍然见段木涯知道的着实不少,笑道:“哈哈,非也非也,段老弟不愧是见识广博,当真是睿智的很,慕容妹子听好了,我卧龙阁的先祖乃是修真界闻名的圣手卫啸津,你可还明白了?”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卫啸津的大名她自然是听过的,这卫老前辈乃是修真界有名的散仙,以一手无形拳掌道法闻名世间,没想到这散仙竟然是卧龙阁的先祖,而且看来,这卫逍然也多半就是当年卫啸津的传人了。 段木涯心知这卫逍然贵为卧龙阁的重要人物,自然是实力斐然,只是自己此行所为之事,却也是不能被他人知晓,不过有了卫逍然助力,破除结界之事必然会轻松不少。两难之下,段木涯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先以破除结界为要,之后的事,可以再做计较,便合手道:“有卫兄相助,我想此行必定能事半功倍。” 卫逍然亦是朗声笑道:“哈哈,老弟又客气了,有你们二人在,我此行也必能轻松不少,既然如此,我这便继续深入这常羊山吧。”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亦是点头称是,三人便向着那常羊山深处行进而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七重门 第二百一十三章七重门 三人一路前行,行至山腹之地时,天已然是黑了下来,这一路上,凭借着卫逍然的诡秘功法,三人已经穿过了六重结界,摆在面前的最后一道阻碍,便是那最后一道结界了。 只是这第七重结界与之前所遇到的情况都不尽相同,似乎这最后的屏障距离之前的结界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程,三人自破除了第六重结界之后大约疾行了快两个时辰,还是未能遇到。 慕容紫苑率先耐不住性子,朗声道:“木涯,卫大哥,你说这所谓的第七重结界会不会是吓唬外人的啊,说不定我们已经完全进入常羊山腹地了也未尝可知啊?” 卫逍然闻言笑道:“哈哈,慕容妹子有所不知,这常羊山中的第七重结界,名唤七重门,乃是这世间最为霸道的结界。想必你们也从那西北通嘴里得知了,一百年前,这松动的结界便是七重门,当日七重门动荡,造成了魔气外泄,造成了极大的恐慌,不过据说是有位世外高人得知此处有厄,便到此将这结界加固,我想这结界既然经过了加固,想必比原先的更为坚固,我此番到此,亦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开这七重门,不过有你们二位相助的话,我想这成功的概率可是大大的提高了。” 慕容紫苑见卫逍然说起这七重门来头头是道的,必定是做足了工夫才敢来到此处寻宝,和声道:“卫大哥过谦了,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想你也不会冒然进到这常羊山来吧,若是此番不能一举功成,反而打草惊蛇,被人发现了,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卫逍然没想到慕容紫苑的心思亦是如此缜密,想诓骗于她还真不是件易事,只得是傻笑一声,朗声道:“哈哈,咱家慕容妹子当真是冰雪聪明,大哥我这点搪塞之语竟然这么容易便被看穿了。既然如此,我也便不再瞒你们什么了,这七重门我确是有解法,但实话实说,虽然此法玄妙,但毕竟从未有人试验过,这解法也并非是一定能够成功,不过有你二人在侧,这成功的把握也确实是要高出不少的。” 慕容紫苑闻言问道:“这又是何意?” 卫逍然轻叹一声,幽幽道:“不瞒你们说,这七重门结界在破解之时,需要将精神贯注于结界之中,丝毫受不得半分影响,而那七重门法阵之前,传说又有不少惑人心智之物,故而我一个人要解开这结界的话可谓难比登天,只能说是事在人为,碰碰运气罢了。不过,既然有你二人在侧,那我便不用顾忌这么许多,毕竟有人再身边护持,我亦是能安心不少,如此说,你二人可是明白了?”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悻悻道:“这又何不明白的,不就是让我与木涯给你护法嘛。” 卫逍然缓缓点头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这一路之上,段木涯都似个闷葫芦一般一言不发,只是卫逍然谈到护法之事时,段木涯却是忽然发话,问道:“护法之事,不仅事关能否打破这七重门结界,更重要的乃是卫兄你的性命之忧,若是不谨慎行事,卫兄极有可能会受到那七重门结界反噬,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收敛起笑意,正色道:“是啊卫大哥,连五成把握都不到你也敢来强行破阵,真不知这常羊山内究竟有什么异宝能让你这般趋之若鹜。” 卫逍然见二人这般关切,亦是笑道:“哈哈,老哥我这条命可是硬的紧,段老弟你不必担心,若是破阵不成,我也自有脱身之法,只是你之所言亦是言之有理,你二人若是为我护持,一必定会遭受那心魔侵袭,这破解心魔之法有二,我便一一与你们道来。其一,这心魔最是狡猾,往往在你最为专注之时忽然侵袭,故而,这护持之时,必定不能太过执拗于某事某物某人,否则极容易被那心魔所控,无法自拔。其二呢,这心魔十分善于制造幻象,不仅是破阵之人,只要是有人敢动了这七重门结界,周遭百里之人都会同时陷入幻境之中,你们一定记得,在幻境之中的所见所感全部都是虚妄,切记一定要抱元守一,不动如山,方能不为幻境所扰。至于我嘛,便要一心破阵,你们若是能对付得了这幻境心魔,便可腾出手来替我渡入些真元。这破阵一事损耗极大,我亦不知要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功成,不过你们且放心便是,若真是我力有不逮,必然会带着你二人抽身而出,再寻他法,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的。” 段木涯见卫逍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亦是一阵动荡,毕竟那七重门结界之中,封禁的便是刑天大神之首,如果此行能将它收回,那么距离复活刑天大神,便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慕容紫苑向段木涯看去,却无意中看到了段木涯的诡秘一笑,心中一惊,心道:木涯平素最是沉稳,方才这笑意为何让人如此心生寒意? 段木涯亦是觉察到慕容紫苑有些不对劲儿,便问道:“紫苑,你为何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议吗?” 还不等慕容紫苑答话,便听得飞在最前面的卫逍然调笑道:“哈哈,慕容妹子这是一时一刻也忘不了她的小情郎啊,哎,真是羡煞旁人,羡煞旁人啊!” 被卫逍然这么一搅和,慕容紫苑却是又羞又怒,只得冷哼一声,悻悻道:“我...我不过是四处观察着而已,若是忽然有个机关暗器什么的,也好有个防备。” 段木涯见状亦是和声笑道:“嗯,还是你思虑的周全,还有卫兄,紫苑面皮儿薄,你以后可否能少说些轻佻之语。” 卫逍然闻言却是十分不以为意,只是猛然加速而去,朗声道:“这小情郎还挺会心疼人的,慕容妹子好福气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 幻象 第二百一十四章幻象 卫逍然一再出言调笑,慕容紫苑亦是心头盛怒,也立马加速追了上去,段木涯见二人突然之间便冲出了很远,不禁轻叹一声,心道:唉,这卫兄也是口无遮拦,若是被紫苑抓住了,恐怕... 正是段木涯思虑之时,便听得前方传来了卫逍然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一阵告饶之声道:“好妹子,我再也不敢多话了,眼下正是危急时刻,你我暂且把此事放下,随后大哥我再设宴向你谢罪可好?” 段木涯闻言哑然失笑,不过亦是加快速度向二人追去,待追上二人之时,便见得卫逍然的耳朵红肿十分,怕是方才一不留神被慕容紫苑偷袭所致。 段木涯见状强忍着笑意,正色道:“紫苑,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慕容紫苑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轻哼一声,悻悻道:“谁让他整日里乱拿我开玩笑的,这次便是个教训。” 卫逍然见慕容紫苑还是一脸怒气微笑,赶忙堆笑道:“慕容妹子说的是,我这口无遮拦惯了,着实是该打。” 慕容紫苑见卫逍然态度还算是恳切,登时便笑出了声来,道:“嗯,本姑娘心情好些了,便不与你计较了,不过这顿饭,我可是要去最贵的酒楼,不知道卫大哥你囊中可还充裕啊?” 卫逍然闻言双目一窒,偷偷的跑到了段木涯身边,低声道:“老弟啊,你这媳妇儿可是厉害的很,日后怕是有你受的了,我收回方才之言,什么羡煞旁人,还是孑然一身,浪迹江湖来的痛快。” 段木涯见卫逍然如是说,亦是尴尬一笑,和声道:“卫大哥,紫苑是任性了些,方才只是,我代她向你赔罪了。” 卫逍然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道:“本来就是老哥我有错在先,慕容妹子不过是略施薄惩,老哥我岂有怪罪之理,不过依你这性子啊,怕是以后被她少欺负不了呢。” 段木涯见卫逍然一副窃喜的模样,不觉心头一寒,低声道:“咳,正事儿要紧,我们还是快点追上紫苑吧,如若不然,又该有‘麻烦’了。”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便继续向前行进而去。 三人又在这山中前行了一个时辰,却也始终没有遇到那所谓的七重门结界,不过随着深入山中腹地,周围的环境倒是改变了不少,一团团似云非雾的白气源源不断的从前方涌出,起初三人置身其中还能互相看得清对方,只是更进一步之后,三人便只得以声音交流了。 卫逍然作为打头阵之人,深入白气之中后,便大喝一声道:“段老弟,慕容妹子,快些屏气凝神,这白气有蹊跷。”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闻言自是不敢怠慢,赶忙屏住了呼吸,缓步前行。 三人就这般缓步前行着,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段木涯惊异的发觉,此时便是连卫逍然的声音也听不到分毫了,说不定此地,便是那传闻中的第七重结界,七重门了。 正是段木涯沉思之时,白气中一个人影愈发的清晰起来,段木涯还以为是卫逍然在前方等待着自己二人,便赶忙走上前去,没想到出现在白气之中的这个人,却是自己的师傅,乐笙! “好久不见了,木涯。”乐笙缓缓道来。 段木涯闻言却是鼻头一酸,自乱石岗之后,自己便只在回魂梦境之中见到过师傅一面,而且还是远远的看着,无法触及。可眼前的,却是活生生的乐笙又站在了自己面前,怎能让他不动容。 “师傅。”纵使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也只汇成了这两个字。 乐笙走上去来,拍了拍段木涯的肩膀,和声道:“不错,又结实了。” 段木涯却是再也抑制不住流水,涩声道:“对不起师傅,是我,是我害了你和师姐,弟子不肖!” 乐笙闻言却是缓缓摇头道:“人生在世,不过是大梦一场,一切事情皆是出于为师本心,你又何必如此呢?” 段木涯见乐笙一脸笑意,丝毫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却不知为何,心中腾起一阵无名之火,狠狠道:“是他,是皇甫谦!我定要将那狗贼碎尸万段,我定要将他仙蓬屿杀个血流成河,方能解心头之恨!” 乐笙见段木涯忽然间面露凶恶之色,眉头一皱,冷冷道:“木涯,难道师傅的教诲你都抛之脑后了吗?” 段木涯似是充耳不闻一般,表情愈发的纠结、狰狞,不住的自语道:“还有那幽雨升,他们修罗涧一样是群道貌岸然的狗贼,他们都该杀,都该杀!” “啪!” 乐笙挥起一掌重重的打在了段木涯的脸上。 段木涯被打的倒飞了出去,不过站起身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方才险些为心魔所控,赶忙摇了摇头,清醒了一番。只是见乐笙依旧在面前,赶忙合手道:“师傅,弟子方才失态了。” 乐笙闻言冷哼一声道:“哼,才多久没见,我这徒儿倒是长了本事了,还要血洗人家仙蓬屿,真是让为师刮目相看啊!” 段木涯闻言赶忙跪倒在地,涩声道:“师傅,弟子为心魔所惑,还请师傅治罪!” 乐笙见状却是将段木涯扶了起来,和声道:“木涯,为师见你体内有两股不同的真元交织,你体内的刑天之血,可否是觉醒了?” 段木涯本以为眼前的乐笙乃是幻象,但这几句话下来,乐笙怎么也看不出是半分幻象的模样,倒像是一路尾随自己而来的一般,段木涯当即心下动摇,心道:师傅他会不会是诈死以迷惑皇甫谦,然后又暗中一直尾随与我呢? 见段木涯不语,乐笙轻哼一声道:“怎么,现在倒是学会了与师傅隐瞒了吗?” 段木涯闻言一怔,赶忙合手道:“弟子不敢,不瞒师傅,弟子体内的刑天之血确实在阴差阳错之下已被激活。” 乐笙闻言却是一声长叹,缓缓道:“原来如此,果然是天意,天意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别离 第二百一十五章别离 段木涯见乐笙兀自慨叹了一番,不禁心生疑惑,为何师傅也会有天意一说,不禁问道:“师傅,您方才说的天意,难道亦是和我有关吗?” 乐笙闻言苦笑一声,幽幽道:“此事说来话长,但眼下又不得不长话短说了。” 段木涯闻言点头道:“也对,这常羊山中也不是久留之地,这样吧师傅,待到我们离开此地,你再与我详述如何?” 乐笙见段木涯一脸憧憬之色,面色一黯,微微摇头道:“木涯,为师能出现在此处,并不一定代表为师还在人世间,你可明白?” 段木涯周身大震,不禁倒退了几步,涩声道:“师傅,你...你一定还活着对不对,那日你与那皇甫谦只是诈死演习给他看的对不对!” 乐笙见段木涯这般,却又是微微摇了摇头,缓缓道:“那日你在回魂梦境之中,见到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为师能出现在此处,不过是因为当日在回魂梦境之时,你身上的鬼心魂魄暗中强行将我的一缕神识拘了下来。今日你在这七重门法阵之前,触发了心中潜意识想要见到的人,而我的神识便被那魂魄释放了出来。也就是说,一旦那卫道友破阵功成,便是你我师徒二人别离之际了。” 乐笙这一连串话听得段木涯亦是云里雾里,毕竟回魂梦境本就是幻梦之术,为何在幻梦之中还能将师傅的神识拘来,这等天下间闻所未闻的奇事让段木涯也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乐笙见段木涯还是一脸无措的状态,轻咳一声,缓缓道:“木涯,你听好了,为师接下来的话只能与你说一遍,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中,可还明白了?” 段木涯闻言赶忙回过神来,正色道:“无论如何,师傅所言木涯都是铭记于心的!” 乐笙闻言点头道:“如此便好。关于这天命一说,我玄火宫古籍中早有记载,由于是古籍,具体是谁人所作,为师亦是不清楚的,不过必定是我玄火宫的前辈高人所作,这是不言而明的。为师记得书中记载过这么一段,说是我玄火宫千百年后,会有一个身负异族之血脉的弟子,此子乃是玄火宫的煞星,亦是玄火宫的救星。如若此子能安度一生,那我玄火宫也便能安然无恙,绵延后世。如若此子不幸得到其身上的血脉之力,那便是我玄火宫遭遇灭顶之灾时。” 段木涯闻言大惊,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有如此高人在千年前便已写下预言,只是眼下自己体内的刑天之血已然觉醒,这莫不是那最坏的预言所描述的情形吗? 想到此处,段木涯再也按捺不住,合手问道:“师傅,既如此,你当日又为何要将弟子收归门下?这...这不是为我玄火宫徒增了一个累赘吗?” 乐笙见段木涯这般,却是淡然一笑,和声道:“当日你无依无靠,我若不收留与你,你又能去何方?况且为了那子虚乌有的预言之事,便要让我乐笙畏首畏尾的,又岂是我的脾性。” 段木涯望着乐笙,虽然自己已然比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师傅高出了一些,但此时的师傅却是异常的高大,自己在师傅面前,就好像孩提时代第一次见到师傅一般,除了一丝敬畏,便是无比的尊崇。如果没有师傅把自己带入玄火宫,也许自己会流落乡间,做一辈子平凡人,安度一生。可没有师傅,自己又怎会习得一身道法,怎会查得身世之谜,怎会再找到家一般的感觉。 段木涯抬起头来,却早已是泪眼婆娑,看着乐笙满含笑意的面庞,段木涯亦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和声道:“师傅,没有你,便没有今日的木涯,我段木涯生为玄火宫之徒,死为玄火宫之魂,不管那预言如何,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便决计不会让我玄火宫遭那灭顶之灾,弟子愿以性命起誓,若不能完成此诺,甘愿永堕十八层地狱,再无轮回!” 乐笙见段木涯这般起誓,却是微微摇头道:“时也命也,并非是你一人之事,我玄火宫兴亡又怎能落于你一人肩上,正所谓三人齐心其力断金,世间之事,远非一人之力便能改变的。不过,你能有此心,为师便已很欣慰了。” 段木涯闻言合手道:“弟子明白师傅的用意,只是,我玄火宫中,还有...” 还不等段木涯把话说完,乐笙便摆了摆手打断了段木涯之言,缓缓道:“为师知道你要说些什么,这些年来,为师对那人也曾有些觉察,只是眼下终归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且仔细听好!这些日来,为师这残余的神识跟在人身边,得知了你要复活魔神刑天之举,为师要与你说的,便是此事。我问你,你可知道那刑天乃是上古魔神,万一现世,便会引得生灵涂炭?” 段木涯闻言摇头道:“师傅,我乃刑天大神后裔,在魔神塚时,刑天大神已亲口应允,复活之后,只求与天帝公平一战,别无他求。弟子...弟子愿意相信他。” 乐笙闻言眉头一簇,急道:“痴儿,痴儿啊!那你又可知,这魔神复生,乃是需要一具宿体的?” 段木涯闻言一怔,当日在魔神塚之中,刑天大神对这宿体一事只字未提,难不成,师傅所谓的宿体,便是自己吗? 乐笙见段木涯一脸错愕模样,便心知这刑天并未对段木涯说出实情,只得是继续道:“木涯,你身为刑天后裔,可谓是最为合适的宿体,若是刑天一旦复生,你也难逃被刑天侵体的下场,听为师的,快些收手吧。” 段木涯闻言却是默然不语,毕竟自己亦是在刑天面前许下过承诺,而且自己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先祖刑天会是个言而无信的恶徒,刚要出言像乐笙解释,却见得眼前的乐笙霎时间消散而去,待到自己再缓过神来,映入眼帘的已然是卫逍然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功成 第二百一十六章功成 “师傅,师傅!”段木涯一声轻喝,倒是把眼前专心运功的卫逍然吓了一跳,差一点便功亏一篑了。 卫逍然见段木涯这么快便走出了幻象所困,不禁心下惊疑,饶是道行在高深之人,若不是找到突破口破除心魔和幻象,是决计不可能这么快便清醒过来的,可这才过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段木涯便能转醒,当真是骇人。 卫逍然虽然一心施术破除七重门,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段老弟,你是如何这么快便破除了心魔的?” 段木涯闻言一怔,却发现眼前这人实打实的便是那卫逍然了。不觉间面色一黯,心道:原来,是师傅残存的神识代替了幻象出现,可这残存的神识又不能撑得时间太长,故而我也便阴差阳错了摆脱了这幻象的困局。 段木涯回过神来,见卫逍然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便朗声应道:“不瞒卫兄,我误打误撞的便破了那幻象,眼下可还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地方?” 卫逍然见段木涯不愿细说,自然是另有考虑,只是眼下自己又不能分心于他事,便急道:“我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再过一会儿便容不得有半分分神了,趁现在,你且听着老弟,这七重门法阵的法门我已然寻到,便是在那东南方不远处的一口枯井之中,你只要用真力催持,那枯井之中必然会有反响,只是究竟该如何破解,我亦是不甚清楚。这一路而来,据我观察这七重结界分别对应的乃是生、伤、休、杜、景、惊、开,七门,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枯井之处便是死门。我并未研习过八门遁甲之术,不知老弟你可曾听说过?” 段木涯闻言一怔,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常羊山遇到了八门遁甲之术,遥想起自己方才拜入师傅门下的那几年,平日里对弈之时,便从师傅处习得了八门遁甲棋局,段木涯浸淫于棋道多年,自然也是知道这死门的解法,便朗声应道:“小弟不才,这八门遁甲之术早先也曾接触过,卫兄你且在支撑一段时间,我定当全力破除这法门。” 卫逍然一听这段木涯身负解开八门遁甲奇术之能,更是喜上眉梢,急道:“好好好!当真是天助我也,段老弟你快去吧,一旦你那边将这法门破除,这结界便会露出破绽,我全力攻其一处,必能破除结界!” 段木涯闻言也不做犹豫,赶忙向卫逍然所说的东南方疾驰而去,果不其然,走了没多远便发现了一口不起眼的枯井。这枯心甚是隐蔽,若非是卫逍然指点,寻常人一定不会以为这再寻常不过的枯井便是这破除结界的最终法门所在。 段木涯按照卫逍然所言,御起周身真元,渡入那枯井之中。那枯井也果真是有了反应,随着段木涯源源不断的将真元渡入,这枯井之中亦是开始泛起华光束束。 段木涯见状沉吟片刻,默然心道:记得与师傅对弈这八门遁甲棋局之时,死门乃是最难解开之劫,只是而后一次误打误撞才发现,原来死门之解法便是所谓的不破不立。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上古法阵的死门,究竟是否也要如此破解。眼下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试试看吧。 只见段木涯兀自手中加力,抽出了破天神剑,将周身真元汇聚于剑身之上。 一剑斩下。 枯井中顿时华光尽散。 忽然间,段木涯脚底一阵晃动,紧接着便是整个常羊山都是一阵山摇地动。 段木涯见状不禁自语道:“看来,这死门果真是这般解法,果真是不破不立啊。” 随着山体的晃动,这枯井也慢慢陷落在了山石之中,段木涯见状赶忙向着卫逍然与慕容紫苑所在的地方奔去。 待到段木涯赶来之时,卫逍然已然是满面潮红,眼角都渗出了丝丝血迹。段木涯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将卫逍然扶起,问道:“卫兄,你还好吗?” 卫逍然见是段木涯归来,指着还在一旁昏迷不醒的慕容紫苑,急道:“快,快带上慕容妹子,趁着这结界松动之时,我们得赶快去将所要的东西寻到,这结界至多只会松动不足两个时辰,况且这常羊山如此异变,也一定惊动了修罗涧的人,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段木涯闻言赶忙奔向慕容紫苑处,却发现慕容紫苑在昏迷中还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幻象。正是段木涯想要将慕容紫苑唤醒之时,却听得一旁的卫逍然喝道:“不可!却不可将她唤醒,待到我们入了这常羊山结界之内,她自然会转醒过来,若是现在叫醒她,恐怕会被心魔所反噬。” 被卫逍然一喝,段木涯亦是吓了一跳,暗骂自己不小心,险些害了慕容紫苑。只是眼下山体动荡的厉害,段木涯也只得先将慕容紫苑驮在背上,再去扶起卫逍然。 毕竟身负二人,段木涯饶是修真之人亦是行动有所不便,三人就这般缓步前行,卫逍然虽然面色憔悴,但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狂喜,朗声笑道:“哈哈,十年了,终于是大功告成了!妹子,你等着哥,哥哥这便去取了那再造石回去救你!” 段木涯听在耳中,暗自心道:原来这卫兄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才执意要进入这常羊山结界之中,只是这所谓的再造石,又是何物呢? 卫逍然见段木涯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却也不再避讳,缓缓道:“等着此间事了,我便带你们去见见我那妹子,你们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到时侯,我兄妹二人可以好好的答谢你们一番。” 段木涯见卫逍然这般,必然是与他的妹妹感情甚好,心中亦是为卫逍然感到高兴,便和声应道:“佛语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二人能助卫兄你救回舍妹,亦是件快意之事,话不多言,我们这便进入那结界之中去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神通 第二百一十七章神通 段木涯就这般搀扶着卫逍然,背负着慕容紫苑进入了这七重门的结界内部。 只是三人通过了结界之后,除了周围的白气尽数散去了之外,倒也与外界并未有何不同之处,正是段木涯四下张望之时,背上的慕容紫苑倒是转醒了过来,见段木涯正背着自己前行,一时间有种不想被放下来的想法。 卫逍然从旁看着慕容紫苑,方才要开口叫段木涯,却被慕容紫苑赏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顿时便明白了她的心意,只得轻咳一声,缓缓道:“段老弟,我现在感觉比方才好了不少,你且不用搀扶着我,只管背着我慕容妹子便是了。” 段木涯见卫逍然的脸色确实是好了太多,也觉得这样扶着一个男子也确实是有伤他的面子,便点头道:“既然卫兄无碍了,那我也不必多此一举了。不过,这结界之内要比我想象的大出不少,卫兄你可知所要寻找的再造石身在何处啊?” 卫逍然闻言挠了挠头,苦笑道:“这...我就无从得知了,唉,没想到这结界之内依然别有洞天,我还以为进了这结界那再造石便唾手可得了呢。罢了,那我先行一步去寻那再造石去了,你二人多加小心些,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我们便用着响箭汇合,你看如何啊段老弟?” 说着,卫逍然从衣袖中摸出了一支响箭递到了段木涯手中。 段木涯接过响箭仔细观察了一番,也明白了这响箭是如何使用的,便点头道:“也好,卫兄你也要小心行事,如遇到难事,便用响箭唤我二人即可。” 卫逍然闻言点头称是,然后便向去搜寻那再造石去了。 待到卫逍然离去,段木涯亦是轻咳一声,和声道:“紫苑,卫兄已然离去,你可还要再装睡吗?”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已然识破了自己,悻悻道:“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呀。” 段木涯一边将慕容紫苑放了下来,一边和声道:“本来还未曾发现,不过见卫兄看你的神色忽然有变,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转醒过来了。要不然卫兄也不会忽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容紫苑闻言笑道:“好你个段木涯,那你怎么不早把我放下来啊?” 段木涯闻言却是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朗声道:“自然是喜欢背着你了!”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随即又是忍不住笑意,追了上去,和声道:“现在可不是贫嘴的时候,既然我们已然进到了这七重门结界之中,又该如何去寻那刑天之首呢?” 段木涯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了当日在蛊杨湖中取回的刑天之魂,和声道:“我们跟着它走,必然能找到埋葬刑天之首的地方。” 果然,这刑天之魂方一被取出,霎时间便如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般,不停的发生青芒,段木涯看在眼中,亦是低声道:“刑天之首就在此处,你可是有办法找到他?”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竟然与这魂魄对起话来,不禁问道:“木涯,这魂魄岂会听得懂你的话?” 慕容紫苑话音刚落,便见得那刑天之魂忽然向北方飞去,饶是有心理准备的段木涯亦是有些措手不及,更不要提还在思虑之中的慕容紫苑了。 段木涯拉起慕容紫苑便直追那刑天之魂而去,那刑天之魂的速度愈发惊人,到了最后,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也只能是勉强跟上。正是二人即将将那刑天之魂跟丢之时,它却忽然间停在了一处塑像之前。 二人抬眼看去,这塑像正是与二人在魔神塚时的刑天神识一模一样,不用多说,这塑像自然便是为了刑天而立的。如此说来,那刑天之首一定就埋藏在这塑像的下面了。 段木涯见如此轻易便寻到了这塑像处,赶忙将那刑天之魂收回衣袖之中,和声道:“紫苑,我看这刑天大神之首,应当就在此处了。” 慕容紫苑亦是点头道:“不错,我也以为如此,只是眼下我们该怎样将刑天之首取出为好呢?看这情形,你我二人莫不是要做那挖坟掘墓之事了?” 段木涯闻言亦是面露尴尬之色,毕竟刑天乃是自己的先祖,如今虽说是为了让刑天复生,但毕竟这掘墓只是着实是有些不妥,不过这结界的破损两个时辰之内便会恢复,留给二人的时间也不算太多,无奈之下,段木涯也只得横下心来道:“紫苑,你在一旁看着便好,这挖坟掘墓之事,我来做就好了。” 见段木涯如是说,慕容紫苑微微摇了摇头,道:“既然来到此处,又还有什么课忌讳的,还是我来助你吧木涯。” 说罢,慕容紫苑又在心中默默的向刑天大神告了罪,这才开始与段木涯动起手来。 两人合力将那重如千斤的塑像移开,便发现这塑像之下乃是一个幽暗的通路直通地底,想必这下面便是那封印刑天之首的地方了。 二人相视一眼,段木涯稳了稳心神,和声道:“紫苑,我们进去吧。” 说罢,二人正想要走进那幽暗通路之时,忽然间背后一阵强风袭来。 这风中夹杂着一股灼热之气,打在脸上都觉得生疼。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虽说心中早有准备,这刑天之首并非是易与之物,但能发动这如此强横的道法之人,必非泛泛之辈。 二人回身看去,却见得是一只通体散发的金芒之物从空中俯冲下来。待到那金芒落定,二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传闻中的凤凰。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二人心知这常羊山的守护之兽便是当日助天帝一举击溃刑天的玄天火凤,只是没想到,它竟然还存在于世间。 段木涯师出玄火宫,而这玄火宫的道法都是当年的玄祖师根据玄天火凤羽化飞升之时参悟的,而如今,这玄天火凤竟忽然间天神下凡,凭它的神通,二人又怎能轻易将刑天之首带走,说不定,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要赔在此地了。 第二一十八章 玄天火凤 第二一十八章玄天火凤 慕容紫苑见那玄天火凤现身,竟是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段木涯虽说亦是心中惊异,但还是勉强能保持住镇定,低声道:“紫苑,没想到这玄天火凤羽化飞升之后,竟然就隐身在了这常羊山上,待会儿我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快快寻到卫兄,离开此地,明白了吗!”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只是听段木涯的意思,自己心中也有了定数,这玄天火凤乃是天神,纵然段木涯身负魔神刑天之血脉,亦是毫无胜算,他是铁了心想以自己的性命拖住这玄天火凤让自己与卫逍然逃离,只是自己,又怎会把他一个人留在此地。 慕容紫苑缓缓站起身来,正色道:“木涯,我,不走!”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面容笃定,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凄然一笑,缓缓道:“有你在侧,死又何妨!” 说罢,段木涯将慕容紫苑照在身后,缓缓抽出了破天剑,与那玄天火凤对面而立。 “汝等何故要硬闯常羊山结界!” 这声音,便是从那玄天火凤处发出来的。 段木涯闻言一怔,不过随即也便反应了过来,当日在那瑶光池中,蜚廉圣尊便能通人言,更不要说是这早已羽化登仙的玄天火凤了。 见二人不语,那玄天火凤似乎是动了怒气,一声轻鸣,道:“快说!否则本尊可就不客气了!” 段木涯见那玄天火凤动怒,上前一步,冷冷道:“今日到此,便是要取刑天之首!” 那玄天火凤似乎也没有料到二人到此竟是来盗取刑天之首的,又是一声轻鸣,怒道:“好贼子!竟然敢动这邪念!” 段木涯似乎对玄天火凤之言并不以为意,只是冷然应道:“何为邪念?那刑天又何错之有?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玄天火凤闻言也不再多言,双翅一挥,便是两道滔天巨焰向着二人打来。 段木涯见状大惊,赶忙御起三昧归心将自己与慕容紫苑牢牢的罩在了其中。只是奈何这玄天火凤道行非常,只一击之力便将段木涯撑起的护体仙罩打了个粉碎,段木涯也赶忙拉起慕容紫苑闪避,这才堪堪躲过了玄天火凤的一击。 那玄天火凤似乎对段木涯方才的道法十分感兴趣,竟是主动问道:“汝为何会本尊之道法?” 段木涯闻言一怔,随口答道:“这,乃是玄火宫焚天昧火法诀!” “好一个焚天昧火,你便是那痴儿的后人吧?”玄天火凤问道。 这痴儿,说的便是自己的玄祖师吗? 段木涯缓缓点头道:“灵尊你所言的,可是千年前在落凤峡目睹你羽化登仙的人?” 玄天火凤道:“不错,正是那人,吾见他痴痴傻傻,便传授了功法与他,没想到,此人竟还有如此慧根。汝既然是他的弟子,今日我也便不再为难与你了。汝身负刑天血脉,想要将先祖救回,亦是人之常情。吾亦不是无情之人,只是刑天乃是巨恶之徒,本尊决计不会让其重现世间。你们,速速离去吧!” 段木涯没想到玄天火凤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竟还能放他一马,只是这刑天之首就在眼前,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今生恐怕再也无法让刑天大神复生,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执拗,段木涯竟是将破天剑横在身前,朗声道:“这刑天之首,我要定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便也一起与那刑天陪葬吧!” 说罢,玄天火凤腾空而起,双羽轻挥,霎时间漫天火雨飘然洒下,虽然看似绵绵无力,但段木涯自然明白这火雨与自己修习的炎星燎原乃是异曲同工,御起破天剑逆冲而上,一剑斩下,正是与那行将飘落的火雨撞在了一起。 只是这玄天火凤之力又岂是段木涯能及得上分毫的,甫一相撞,段木涯便感觉一阵气血翻腾,整个人都有种被灼烧的恶痛。只是自己身后还有慕容紫苑,纵使是有焚身之痛,又岂能收手。 “呃,啊!”段木涯强忍着周身剧痛,体内的血脉亦是剧烈的翻腾。 忽然,一丝冰凉的血如清泉一般涌上了周身。 “轰!” 一声巨响,段木涯竟然生生将那火雨尽数挡了下来。 待到段木涯落定之时,已然是上衣不附体,只是他右肩之上,却是赫然出现了一道古朴的纹路。 “汝身上的刑天之血竟如此纯正,也罢,今日本尊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祸患除去了!” 玄天火凤也不等段木涯有丝毫喘息之际,口中喷出了一道玄火应龙,直袭段木涯而去。这玄火应龙与段木涯之前所见识过的相比简直就是巨象与蝼蚁相较,仅仅是龙首,便将段木涯的视线完完全全的挡住,更不要提整个龙身,若说是覆盖了苍穹,亦是毫不夸张。不过段木涯亦是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御起斩阳剑诀便要向那龙首之上砸去。 凡人之力,与神争锋。 段木涯身上涌出的刑天之力亦是爆发出了惊人的韧性。 与那玄火应龙在空中缠斗了几个回合,段木涯竟是丝毫没有落得下风,尤其是段木涯所修习的道法就是出自于玄天火凤之手,这刚猛无匹的斩阳诀配合上上古战神刑天的血脉,更是将段木涯周身的潜能全部激发了出来。 慕容紫苑看着半空之中的段木涯,竟是一时间呆住了,这神力如此的玄火应龙,似乎随时都会将段木涯吞没,只是自己看在眼中,却是丝毫帮不上忙,若是自己冒然出手,反而会拖累了段木涯,只是在这么下去... 还不等慕容紫苑反应过来,便见得那龙尾一扫,将空中的段木涯打的倒飞了回来,慕容紫苑见状赶忙上前想要将段木涯接住,却不想这冲力如此强大,还夹杂着一股纯阳之力。自己亦是被段木涯带倒在了地上。 段木涯似乎是再也支撑不住,一口甜血涌出,周身上下被那炎龙灼烧的几乎没有一块儿好皮,与那焦炭无异。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千钧一发 第二百一十九章千钧一发 慕容紫苑看在眼中,抱起瘫倒在地的段木涯转身便走,谁成想那玄火应龙霎时间便挡在了自己身前。 半空之中,玄天火凤开口道:“将那刑天后裔放下,吾应允你自行离去。” 见那玄天火凤并没有将自己也一起赶尽杀绝之意,慕容紫苑朗声喝道:“不必了,死能同穴,我亦再无憾事。” 玄天火凤没想到这两个凡人具是这般执拗,竟是有些于心不忍,朗声道:“汝何必如此执着,本尊从未滥杀无辜,汝二人本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只是这男子执意要将刑天之首带走,吾必定不能容他再存于世间,吾最后问你一次,走是不走?” 慕容紫苑闻言双目紧闭,朗声应道:“火凤圣尊,弟子只有一个要求,我这便带他离去,终身不再入常羊山半步,若圣尊不允,我也决意与他一起死在此处了!” “痴儿,人世间尽是这便痴儿。也罢,既然你心意如此,那本尊也只得送你们黄泉再会了!” 说罢,那玄火应龙将二人团团围在了中心,段木涯虽然气力全无,但还是挤出最后一丝声音,涩声道:“紫苑,若有来世...来世...” 慕容紫苑亦是眼中含泪,将段木涯死死的抱在怀中,笑道:“何必来世,此生足矣!” 灼热,冰凉。 两种感觉同时在自己体内出现。 慕容紫苑只觉得在那滔天火海之中,自己与段木涯就像是一颗枯草一般被轻易的燃尽。只是,这周身上下的感觉,似乎还存在一般。 甚是疲乏,不愿睁开双眼,可眼前的微茫让自己不得不微微的睁开眼睛。 一间简陋的茅屋。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九幽阎罗殿吗? “你醒了!” 这声音,竟会如此熟悉。 慕容紫苑缓缓的闭上双眼,一切都好像是一场幻梦,也许自己这就要过了那奈何桥,再入轮回了吧。 不对,这声音是! 慕容紫苑猛地睁开双眼,只是周身上下一阵恶痛,不过映入眼帘的确实是一个颇为简陋的茅屋,而坐在床畔的,正是满面愁容的卫逍然。 “卫...卫大哥?”慕容紫苑问道。 卫逍然见是慕容紫苑转醒,大喜道:“哈哈,我就知道慕容妹子你命硬的紧,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慕容紫苑见自己还好好的活着,那必然是卫逍然救下了自己。只是...慕容紫苑急道:“木涯呢!卫大哥,木涯呢?”只是这猛地起身,倒是让慕容紫苑刚刚平稳的内息又是一阵翻腾,不觉间嘴角渗出了一丝甜血。 卫逍然见慕容紫苑如此急切,赶忙道:“你放心,段老弟在隔壁房间休养,我找来了一个精通医道的朋友与他诊治。他的伤要比你重的太多,只怕是短时间内,下不来床了。” 慕容紫苑得知段木涯亦是被卫逍然救了回来,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地,当即便又昏了过去。 再到自己醒来之时,已经不知又过了多久。 只是看窗外的样子,似乎是三更天的样子,夜已深了,慕容紫苑却是穿戴好衣物,走出了房门,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了,只是与上次醒来相比,此番倒是能够自己下床走动了。 慕容紫苑推门而出,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只是没想到,不远处正是卫逍然一人独自倚靠在木栏之上,喝着闷酒。 慕容紫苑见状走上前去,和声道:“卫大哥,你怎么还不歇息?” 卫逍然没想到是慕容紫苑醒了过来,和声道:“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慕容紫苑闻言合手道:“还未曾谢过卫大哥的救命之恩,紫苑失礼了,只是我之后又昏迷了多久?木涯他,好些了吗?” 卫逍然闻言笑道:“哈哈,放心吧,段老弟他体质奇佳,身上的伤已然控制住了,只不过你二人竟是打的是刑天的主意,倒真是让我出乎意料了。” 慕容紫苑听闻段木涯已然脱离了危险,也便放下心来,和声道:“对不起卫大哥,兹事体大,我们不是有意隐瞒与你的,只是,你又是如何将我二人从那玄天火凤的手中救下来的?” 卫逍然轻叹一声,幽幽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好好的寻着那再造石,却不想才没过过久便听到不远处有打斗之声,接着就是一道火光染红了天际,我一猜便知是你二人不知为何惹到了那在此地驻守的玄天火凤。我便急忙向你二人所在之地赶去,只是到了之后竟然听到了玄天火凤在与你们二人说到了魔神刑天之事,我这才反应过来,你二人所谓的难言之隐,便是为了要盗取刑天之首。只是当时正值千钧一发之际,你二人被那玄火应龙死死的困在其中,无奈之下,我也只好将早年间在东南海畔搜寻到的惊风铃祭了出去。这惊风铃正好将那火龙吹散开了一个缺口,那玄天火凤似乎也没想到此处还有外人,一时不查之下,我便带着你二人离开了七重门结界之内。这玄天火凤奉命看守刑天之首,自然不能离开半步,故而我们三人才能侥幸脱困。如若不然,怕是都要交代在里面了。” 慕容紫苑见卫逍然为了救自己二人,不仅丢了法宝,连能救他妹子的再造石也未能寻到,不禁面色一黯,低声道:“卫大哥,我们...我们对不起你。” 卫逍然见慕容紫苑这般,却是朗声笑道:“哈哈,世间之事,皆有定数,若非段老弟助我破阵,我亦无法进入那七重门结界之中,又何谈寻找再造石一说,再者说了,这宝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个破铃铛便能换你二人的性命,可是大有赚头啊!” 慕容紫苑本以为卫逍然会颇为沮丧,却没想到他豁达如此,心中更是钦佩这个重情重义的大哥,合手道:“卫大哥,我与木涯能与你相识,当真是三生有幸,不管怎么说,都是因我二人才使得你未能寻到再造石,也因此耽误了舍妹的病情,待到木涯好起来,我二人一定倾尽全力助大哥你救回舍妹,万死不辞!” 第二百二十章 实情 第二百二十章实情 卫逍然见慕容紫苑如是说,默默的喝了一口坛中的美酒,幽幽道:“慕容妹子,有你这句话,我卫逍然便没有白交你们这两个朋友,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还希望妹子你能为我解惑。” 慕容紫苑闻言轻叹一声,和声道:“卫大哥,你要问的,可是我二人为何要去寻那刑天之首?” 卫逍然见慕容紫苑不再避讳,也便正色道:“不错,我甚是疑惑,这刑天之首被镇压在常羊山之事,可谓是尽人皆知,不过千百年来,也并未有人真正动过将其盗取的念头。我见你二人这般心性,又不像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为之,故而心中困惑不已,究竟是为了什么,能让段老弟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慕容紫苑闻言沉吟片刻,本来这个话题还要等到段木涯转醒过来之后,与他商议一番才能与外人说。只是卫逍然毕竟救了二人性命,而且就算是自己不说,他应该也能猜到了七七八八,想到这儿,慕容紫苑也便不再顾虑什么,缓缓道:“此事,亦是说来话长了,卫大哥既然有心问了,那我也便不再隐瞒什么。你可知,我与木涯具是魔族中人。” 卫逍然闻言一惊,这魔族人自古便是生活在南疆密林之中,况且还有一道天然的结界阻断了中土与南疆通路,自己未曾想到,在这常羊山下,竟还能遇到两个传闻之中的魔族人,只得是先听听看慕容紫苑接下去会怎么说了。 见卫逍然沉默不语,慕容紫苑也明白这一惊应该不小,毕竟南疆屏障方才消失不久,饶是卫逍然这般四方云游之人,应该也还不知道修真人能深入南疆,是因为整个结界都消失不见了。慕容紫苑沉吟片刻,继续道:“我本是中土人士,机缘巧合之下,一身血脉被化作了魔血,故而成了魔族中人,而木涯他,自幼便是生活在南疆,能来到玄火宫修道,亦是阴差阳错。” 这南疆魔族中人,竟然会被天下第一大派玄火宫收归门下,卫逍然也不禁心生疑惑,反问道:“妹子,敢问这段老弟是拜在了玄火宫哪位高人门下,玄火宫千年巨派,竟是连他的身份都没有看穿吗?还是说,是有人有一包庇,才能使他在玄火宫安然无恙的修仙练道。” 慕容紫苑闻言缓缓道:“木涯他是拜在了玄火宫奕律长老乐笙前辈的门下,这身世,似乎也是一早就被发现了,只是玄火宫的前辈们,也单单只知道木涯乃是南疆魔族人,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木涯不仅仅只是个普通的魔族小子,他身负的,乃是上古魔神刑天的血脉!” 本来二人是魔族人的事情就已然让卫逍然十分惊异了,没想到这段木涯居然还是上古魔神刑天的后裔,惊得这卫逍然送到嘴边的美酒都不小心洒了一身。 卫逍然赶忙整理了一下被酒打湿的衣物,缓缓道:“我的个乖乖,原来这段老弟还有这等身世,恕我眼拙,竟然还敢与他以兄弟相称,当真是失礼了。” 慕容紫苑见卫逍然对这魔神刑天亦是十分敬畏,却是淡然一笑,和声道:“卫大哥多虑了,木涯他其实与寻常人也没什么分别,这身世也好,血脉也罢,都是强加于他的,他若是没有这些束缚,能够在玄火宫开开心心的做一个小弟子,也许...也许就不会现在这番局面了。” 卫逍然见慕容紫苑对自己讲出了实情,自然算是为自己解了大惑,只是事关段木涯的身世又着实是太过惊人,不禁摇了摇头,自语道:“卫逍然啊卫逍然,你活了这数十年,今日竟然还能与这等奇人相识,当真是不负此生了啊。” 慕容紫苑已然将实情说出,心中也顿时轻松了不少,只是自己二人毕竟耽误了卫逍然寻找再造石之事,心中依旧是十分不安,只得试探着问道:“既然我已将我二人的难言之隐说出,卫大哥你心中也应该明白了为何木涯舍命也要带走刑天之首了,只是终究是因我二人之事,才使得你未能寻到再造石,这再造石之事,可否还有转机?” 卫逍然闻言笑道:“哈哈,这天下之大,既然连魔神的后裔都能与我称兄道弟了,又有什么是没有转机的,我想除了这常羊山中,其他地方也必然有再造石存在,只不过要想着再进入常羊山中取得那再造石,可就难比登天了。我听闻咱们三人那日进入常羊山结界之后,玄天火凤之神威让方圆百里内的百姓都甚是畏惧,百姓们已然纷纷向那修罗涧求助。眼下修罗涧还留在门中的高手们,已然悉数来到了常羊山下查探,恐怕得有些日子无法再次进山了。况且你我三人得罪了那玄天火凤,我想若是我们再次折回,怕是再想全身而退,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慕容紫苑听着卫逍然的语气中,还是有那么几分不甘,只得和声道:“既然事已至此,那也只好再另做打算了,待到木涯的伤好一些后,我想先带着他返回南疆医治,卫大哥可否留下个寻你的法子,若是我们再南疆能探听到这再造石,或是其他能救舍妹的法子,便第一时间来知会与你,你看这样如何?” 卫逍然见慕容紫苑亦是个有心人,缓缓点头道:“嗯,也好,说不定这南疆也会有类似再造石这等奇宝能救我妹子,也罢,如果你二人想来寻我,便到咸阳城内,找一个名唤邱荣的人,我的行踪他必定知晓,这再造石,通体水绿,将其击碎之后,放置在水中,其会自然复原,若是在南疆能遇到此石,带回一颗与我,便能救我妹子的性命,你可记下了?” 慕容紫苑闻言合手道:“卫大哥所言,句句记在心中,我还有些乏累,便不在此打扰卫大哥了,告辞。” 说罢,慕容紫苑转身回到房间中去,只留下卫逍然一人,赏月饮酒,低低自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伤愈 第二百二十一章伤愈 五日后,清晨。 慕容紫苑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来到了段木涯所在的屋内,自从三日前段木涯转醒过来后,情况便一天好过一天。除了这神秘的医道高手道行匪浅,下的药也奏效以外,段木涯自身的恢复能力亦是出奇的强,糟了玄天火凤重创之后这才十来日,便已经能行走自如了。只是依那医道高手所言,段木涯体内余伤未去,还需要再调理几日才能将伤势根除。 段木涯见是慕容紫苑端着药进来了,二话不说便将那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和声道:“这些天劳烦你了紫苑。” 慕容紫苑闻言轻笑一声,悻悻道:“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这条命能保住便是万幸了,快运气看看,有没有好一些了。” 段木涯闻言暗自御起真元,发现虽然自己内息还是十分虚弱,但真元游走周身,已然没了什么阻碍,便和声道:“与前两天相比,这气脉运行的流畅了许多,内伤应该是痊愈了。只是身上还是颇为乏力,再有个两三日的时间,便能御剑而行了。”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恢复的这么快,自然是喜上眉梢,和声道:“那就好,依我看啊,你还是要多休养两日的好,若是此时着急离开,说不定会落下些病根,再要医起来,可是不容易了。” “小姑娘说的不错,太过逞强,适得其反。”慕容紫苑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段木涯闻言赶忙站起身来,朗声道:“鬼医前辈请进来说话。” 那被唤作鬼医之人推门而入,只见他身形消瘦,却双目炯炯,看上去阴气森森,却又长得甚是斯文,不过实在让人有种莫名的距离之感。 见是鬼医进来,段木涯也赶忙上前一步,合手道:“劳前辈费心,晚辈体内的伤,已然好的差不多了。” 鬼医闻言冷冷道:“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还那卫逍然的人情罢了,今日见你已基本痊愈,我也便不在此久留了,再会。” 段木涯闻言也不作挽留,只是正色道:“前辈有恩于我,若是日后用的到在下的地方,只管吩咐。” 鬼医闻言却是轻啐了一口,幽幽道:“欠来欠去,最是麻烦,山高路远,有缘再会吧。”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拜别了鬼医,便目送他离去了。 这刚刚将鬼医送走,后脚卫逍然便又拎着两坛酒走了进来,朗声道:“哈哈,那孤魂野鬼终于走了,来来来段老弟,快来陪老哥我喝两杯!” 慕容紫苑见卫逍然拎着酒进来,便觉得不妙,没想到他真的要段木涯陪他共饮,便悻悻道:“卫大哥,木涯方才伤愈,岂有喝酒的道理,我这就去取些茶来,便让他以茶代酒吧。” 说罢,慕容紫苑便出去沏茶去了,只剩下段木涯与卫逍然二人,段木涯亦是面露疚意,合手道:“卫兄,我都听紫苑说过了,因我二人之缘故,导致舍妹所需的再造石未能寻到,卫兄你辛辛苦苦奔波十数载,却因我之私心付之东流,木涯当真是惭愧!” 卫逍然闻言却是笑道:“哈哈,这几日我这耳朵都快被那慕容妹子磨出茧来了,动不动就是你们二人对不起我,依我看啊,你二人还不如我一半洒脱,若真是有心,日后遇到再造石将其拿来与我便是了,不必如此介怀。我那妹子已然睡了十数年之久了,也不差这一朝一夕了。倒是你们,今后要如何打算,你那先祖之事与我妹子的事比起来,可谓是难比登天了,你们还要坚持吗?” 段木涯早已从慕容紫苑处得知,自己二人之事她已尽数说与了卫逍然知晓,只是如今卫逍然这么一问,自己竟然也有些动摇,毕竟这玄天火凤之力自己也已然见识过了,就算是自己体内的刑天之血被完全激活,自己也丝毫不是那玄天火凤的对手,更不要提在它眼皮底下将那刑天之首带走了。只是,若是这般轻易放弃,自己又怎会甘心,只是那刑天大神复生,才有机会让自己所受的冤屈都一一平反,才有机会为师傅、师姐和自己死去的族人们报仇。放弃,不过是一念之间,只是自己又怎么对得起欠下的这么多债和这么多未尽的责任。 想到此处,段木涯苦笑一声,幽幽道:“不瞒卫兄,其实在这之前,我亦是想过要放弃,我想就这样带着紫苑到一个廖无人烟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没有世俗纷扰,也没有所谓的算计和争斗。只是每每我这么想时,便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我生而为人,并非只是为自己活着,这些责任逃不开,避不了。故而我要做的事,纵使是千难万难,也必须做下去。” 卫逍然见段木涯不知藏了多少苦衷,顺手便递过了一坛酒来,缓缓道:“大丈夫生来便是有责任的,只是如段老弟你这般,也是不易,老哥我与你甚是投脾气,若是他日你还要再入那常羊山,只管来寻我便是。”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端起那酒坛子便喝了起来。 正巧慕容紫苑刚刚沏好了一壶新茶进来,却看见段木涯与那卫逍然喝起了酒了,冷哼一声,悻悻道:“好你个段木涯,你就喝吧,哪天喝成个酒鬼,看谁还来管你。” 卫逍然闻言却是笑道:“哈哈,我的慕容妹子,那日是谁自己说的与我段老弟不离不弃的,怎么,这喝了几口酒便反悔了吗?” 慕容紫苑闻言又是羞上心头,悻悻道:“哼,你们两个都是油嘴滑舌的,我说不过你们,段木涯你听好了,身上的伤若是再犯了,我可不管你。” 说罢,慕容紫苑转身便走,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是动了真怒,轻叹一声也便追了出去,又是只留下了卫逍然一人,自语道:“女人,麻烦的紧,还是喝酒来的痛快!” 第二百二十二章 哀鸿 第二百二十二章哀鸿 南疆,乌铎。 自龙嬴亲赴乌铎督战,已有近三十日。 八大门派与蔑天教之斗,亦是愈发惨烈。 所谓哀鸿遍野,横尸满山,也不过如此了。 双方在乌铎处激战十数次,每次都是杀的昏天黑地,蔑天教这边,长老、供奉级别的人物已然多有伤亡,而八大门派亦是好不到哪里去,炼玉堂与白羽仙宗二派掌教重伤,仙蓬屿的寻常弟子已然全军覆没,其他门派前来的弟子亦是死伤大半。只是这种情况之下,双方都愈发不肯退却,毕竟也许再有一战便能够压垮对手,双方自然都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 营帐之中,八大门派只有六位列席,不过这剩下的六人亦是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均是一副疲惫之色。 不过领头的离炎还是率先开口道:“我等自入南疆以来,已然有月余时日,在这乌铎处更是与蔑天教贼人激战十数次,虽然我等亦是损失惨重,但蔑天教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如今,他们除了那忽然不知所踪的隶天以外,只有贼人地覆与贼首龙嬴还有一站之力,不知各位道友是否还有破敌之策,可助我等一举功成?” 段木涯话音刚落,莫雨真人便站了出来,和声道:“诸位道友,不是我天琴院临阵胆怯,只是此番争斗实在是太过于莫名,既然我们奈何不了那蔑天教之人,而蔑天教又已然元气大伤,何不各退一步,我们修真之人亦是慈悲为怀,诸位又何必这般赶尽杀绝呢?” 幽雨升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幽幽道:“真人说的轻巧,若是敌我双方互换,我看那蔑天教也一定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的,所谓除恶务尽,况且他们已然是强弩之末,这时候退却,岂不是对不起那些客死在异乡的道友和弟子们了。” 幽雨升此言一出,星寒连忙附和道:“幽掌教所言不差,蔑天教虎狼之群,如若此时不将其彻底根除,保不齐日后会反噬你我,我也以为不能退!” 莫雨真人见几人都这般坚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退回座位,不再多言。 皇甫谦见众人都没有了退却之意,也便站了出来,朗声道:“诸位道友,不瞒大家说,这数日来,皆是由我仙蓬屿来替大家打头阵,老夫带来的弟子们,除了沧鳞以外已然尽数殉难,我仙蓬屿为了中原百姓,为了天下太平,这些损失都是可以承受的住的,诸位道友也要打起精神来,龙嬴虽道法通神,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出七日内,我们一定能将其诛杀,覆灭蔑天教!” 营帐内,六人又商议起了后几日与蔑天教的战事,而账外,则是有两个熟悉的身形出现,正是温瑶曦与戊心二人。 温瑶曦亦是面容憔悴的紧,一看便知是连番的战事受了不轻的内伤,而戊心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副万年不变的冰块儿脸上,竟是也多了一道伤痕。 两人今日负责驻地守卫之事,故而到了深夜也未曾歇息。 自从乱石岗一战之后,两人都好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温瑶曦眼睁睁的看着段木涯被幽雨升所囚,却毫无办法,后又从其他玄火宫弟子口中打听到,段木涯已完全入魔,丝毫不顾及旧情,屠戮同门,俨然已犯下滔天大罪,想要回头,已是难上加难。 而戊心这边,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自从回到这营地之中后,便一言不发,他本就是个不爱多言多语的性子,旁人也便没有太过留意,只是温瑶曦看在眼中,却是多少明白了些,戊心忽然这般,必定与蝶儿有关。 夜已深,六大派的领军人物也已然各自回营,温瑶曦见四下无人,便开口问道:“戊心师兄,现下没有外人,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不知师兄和否解惑?” 戊心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过似乎又有些犹豫,便又点了点头,看的温瑶曦也是一头雾水,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师兄,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见你这月余日都是这般魂不守舍,不过与那蔑天教贼人交战之时却又是杀意腾腾,难不成,蝶儿妹妹她?” 戊心闻言忽然截话道:“她,无碍。” 温瑶曦闻言一怔,没想到戊心终于开口跟自己说话了,只是这话语中,却透出一股怅然,温瑶曦着实是纳闷戊心与蝶儿之事,便追问道:“那...若果我没猜错的话,蝶儿妹妹她,可否与那蔑天教有瓜葛?” 戊心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便再不多言。 温瑶曦见戊心默认了自己的问题,亦是心头一颤,毕竟自己与蝶儿也算是共患难过,再想到蝶儿那纯真无邪的面庞,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事实,只得轻叹一声,自语道:“究竟什么是假,什么又是真。” 戊心见温瑶曦亦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竟破天荒的开口宽慰道:“温师妹,段师弟之事我近来也有所耳闻,不过事无绝对,他日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温瑶曦见戊心都出言宽慰自己,不觉心头一暖,虽然起初自己与戊心并不对付,自己甚至是有些抵触这个难以亲近的师兄,不过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生死之事,温瑶曦也慢慢对戊心有了改观,也明白了有些人不过是外冷内热,而这种人,也往往是最为可靠之人。 想到此处,温瑶曦也挤出了一丝笑容,和声道:“多谢师兄宽慰,我心中已有定数,说不定下次见面之际,便是我们刀剑相向之时了。” 温瑶曦虽然无数次的期望过段木涯能够安然无恙的被带回来,但南疆之事愈演愈烈,段木涯也早已被当成了弑师害友,罪大恶极的魔族奸细,眼下,除了自己与戊心还信任段木涯之外,就连离炎师伯都已经认定了段木涯乃是魔族奸细,只怕真要是再见面之时,也只得是各位其事,拼个你死我活了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险棋 第二百二十三章险棋 自段木涯伤势痊愈之后,二人便辞别了卫逍然,一路南下,向着南疆前行。 只是二人到了南疆边陲之地后,却忽然发现这南疆结界竟隐隐有了些要恢复的趋势,若不是二人的道行已然今非昔比,要踏入南疆,怕是还要费不少功夫。 虽然不知这南疆结界为何又有了恢复的迹象,但二人也没有功夫再去思虑这南疆结界之事,毕竟常羊山之行无功而反,而且那常羊山中的玄天火凤如天神一般守护着刑天之首,就算是二人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再玄天火凤的看守下降刑天之首盗走,为今之计,也只有先返回魔神塚,以求刑天指点了。 二人回到南疆之后,还是先来到了采云镇落脚。 白岳欣早已经习惯了二人来来去去,镇上的居民也与这二人亲近了起来,虽然平日里很少见到,但已然是把这二人当作了自己人一般看待。 不过此番回来,慕容紫苑与段木涯具是有些身心疲惫,白岳欣也看出二人似乎有些不太顺利,便出言宽慰道:“大好年华,何必眉头紧锁的,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凡事都有变通之法,不必这般沮丧。” 段木涯闻言笑道:“白镇长睿智,竟一眼便看穿了我二人此行并不顺利。” 白岳欣倒也不谦让,朗声笑道:“哈哈,这镇长做的久了,免不了学了些察言观色之事,不过此番我这慕容妹妹能安然无恙的归来,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就不怪你了。” 慕容紫苑本还是一脸愁容,但听着白岳欣调侃了几句,自己心里竟是好受了不少,和声道:“白姐姐,你怎么又来笑话我了。” 白岳欣见慕容紫苑也有了些笑模样,便拉起她的玉手,和声道:“哎,我就你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乖妹妹,真要再受了伤,你叫姐姐我得多心疼啊。” 慕容紫苑见白岳欣一再出言调笑,轻啐了一声,悻悻道:“什么千娇百媚的,你又瞎说了白姐姐。” 白岳欣闻言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二人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也该好好休息一番,我就不再这儿打搅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找我便是。” 待到白岳欣离去,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也便坐了下来,商议起日后之事来。 段木涯思虑半晌,才缓缓道:“紫苑,下一步,我们也只能先去那幻冥泉一试了。” 慕容紫苑虽然对蔑天教和幻冥泉甚是抵触,但无奈眼下也只有这一个选择,只得应道:“是啊,这常羊山中的刑天之首暂时找不到什么办法,唯有幻冥泉内的刑天之魄还有机会一试,只是,也不知那乌铎的战事如何了,毕竟蔑天教实力雄厚,幻冥堂处,也应该还留有不少高手驻守,我们不如先去乌铎查探一番,先确认一下,都有谁在乌铎驻守,也算是变相的知道了有哪些高手留在了幻冥堂。”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分析的头头是道,连连点头道:“不错,紫苑你所言甚是有理,既然事情凶险,我们便更不能逞莽夫之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只要弄清了蔑天教在乌铎的部署,这幻冥泉之行,便就更多了几分把握。”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对自己的想法十分赞同,自然是心中暗喜,这一路来,虽然自己一直跟着段木涯,但能帮上忙的时候,可谓少之又少,如今终于能凭着自己前些时日在蔑天教中的所见所知提供些帮助,自然是心情大好。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一副颇为得意的模样,也便笑道:“这些天,难得见你笑一回,看来这采云镇,真的是个好地方啊。”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笑道:“嗯,在这里,总感觉心中舒畅,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起来。” “那明日我们便在此再修整一日,待到后天,我们便出发赶往乌铎,你看如何?”段木涯问道。 慕容紫苑自然是想在采云镇多留几日,只是碍于事情紧急,自己也不好意思对段木涯开口,只是没想到段木涯竟然主动要求要在此地多留一日,慕容紫苑自然是欢喜的,便和声应道:“好啊!” 段木涯本也是面露笑意,不过忽然间面色一变,正色道:“若是去乌铎的话,我忽然想到一步险棋可走。”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又不知想到了办法,赶忙问道:“险棋?究竟是何办法?” 段木涯闻言诡秘一笑,幽幽道:“紫苑,我们现在若是出现在那群修真之人面前,会是如何?”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急道:“你疯了木涯,我们现在若是露面,不被他们碎尸万段了才怪。” 段木涯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缓缓道:“你且听我说完,我们此番前往乌铎,不禁是要探听蔑天教的虚实,最重要的,还是要利用现在八大门派对我二人的敌意。你识得前往幻冥堂之路,如果我二人在他们面前现身,他们则必定会派出人手追捕我们,其中也必定不乏高手。到时候,我们便将那群追捕我们之人一股脑的全都引到幻冥堂去,八大门派之人见是到了那蔑天教的总坛,一定会发了疯的去寻找的传闻中的幻冥泉,他们的注意力,也必定会从我们身上转移的幻冥泉上。蔑天教的人,又岂会容他们在自己的总坛放肆,如此一来,必定能搅得整个幻冥堂都天翻地覆,我们便趁机潜入幻冥泉,若是能一举功成,便带着刑天之魄迅速离开。这一石二鸟之法,当真也是一步险棋啊。” 听完段木涯的计划,慕容紫苑也莫名的为之一振,此法虽然凶险,但若是功成,绝对是上上之策,不仅能取出幻冥泉中的刑天之魄,还能使八大门派那些道貌岸然之徒与蔑天教之人两败俱伤,如此妙计,就算是自己二人有可能身陷险境,也是值得一试的。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亦是对自己的计划十分中意,便和声道:“天色不早了,还是先休息吧,明日我们再具体计划一番。” 第二百二十四章 重逢 第二百二十四章重逢 一日后。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再次离开了采云镇,向着那乌铎处而去。 一路上,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又反复核对了二人所制定的计划,包括两人逃离的路线,到达幻冥堂之后所要隐身的地点,还有就是取得了刑天之魄之后,如何能够悄无声息的离去。 当日傍晚,二人便已然赶到了乌铎处,只是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二人都呆立当场。 山石之上,洒满了已然干涸的鲜血,一看便知双方在此地不晓得经历了多少场死斗。 慕容紫苑与段木涯也都是出自八大门派的弟子,虽然眼下二人早已为八大门派所弃,但二人心中自然还是对各自的师门甚是记挂的。可从眼前这景象来看,双方必定都是死伤无数,无论是天琴院还是玄火宫,恐怕都无法幸免。 见慕容紫苑亦是神色黯然,段木涯轻咳一声,缓缓道:“紫苑,我们...我们还是先潜入蔑天教那边看看吧。”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怔怔的点了点头道:“嗯,也好。” 段木涯心知慕容紫苑与天琴院众人自幼便朝夕相处,感情自然是不必多言,为天琴院众人担忧亦是人之常情,但眼下实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拉起慕容紫苑便向蔑天教的驻地飞去。 二人极力隐匿身形,终于跨过了两层守卫,来到了乌铎中心处,只是还不等二人潜入探查,便见得一个白发男子走出了房门,此人,正是蔑天教教主,龙嬴。 二人见状具是大惊,没想到堂堂的蔑天教教主龙嬴竟然会将幻冥堂弃之不顾而亲自到乌铎督战。 龙嬴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一直在四处张望着,一番观察无果后,龙嬴又将那负责传信的常平叫到了身边交代了几句。 那常平闻言后,竟是带着夜间守卫的弟子们开始巡逻了起来。段木涯不禁慨叹这龙嬴的道行着实是惊人,自己二人距离如此之远,还最大程度的压制了气息,竟还是能被他轻易的觉察到。 慕容紫苑见这巡逻的守卫逐渐向自己二人这边靠了过来,不多时便会发现自己二人所在,赶忙低语道:“木涯,此地不宜久留。” 段木涯亦是点头称是,顺手招来一块儿石子,向身侧丢去。只听得远方传来“啪嗒”一声细响,那守卫们便一窝蜂的都涌了过去。 二人见状赶忙向外撤去,只听得龙嬴的声音从不远处缓缓飘来:“贼人已走,大家各回岗位便是。” 二人一直来到了安全地带,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段木涯亦是率先开口道:“龙嬴竟然亲赴乌铎,那幻冥堂处岂不是群龙无首了吗?” 慕容紫苑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道:“不会,龙嬴与那地覆向来都是各自行事,此刻龙嬴既然在乌铎,那么一定是地覆在坐镇幻冥堂。不过这样也好,地覆总比那龙嬴要好对付的多。” 两人此行除了龙嬴以外,倒也没有探听到多少蔑天教的部署,段木涯心中亦是颇为遗憾,只得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八大门派的驻地再查探一番吧。” 慕容紫苑点头称是,二人也便向那八大门派的驻地去了。 与蔑天教的戒备森严不同,八大门派夜间的守卫却是松懈了不少,毕竟是一个主攻,一个主守,相比之下有些差距也是在所难免。不过对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而言,这也算是件好事了。 两人在八大门派驻地中查探了一番后,具是心中难以平复,尤其是知道了仙蓬屿所前来的弟子除了墨沧鳞以外全部阵亡之后,更是觉得心中如有一颗大石压下一般压抑。 不过好在,天琴院一众人伤亡并不算惨重,本来落花宫与天琴院具是些女流之辈,其他门派便主动让其殿后,甚少在最前方拼杀。天琴院这边,段木涯相识的除了尹绿绮重伤卧床以外,其他人都并未有伤亡。 慕容紫苑却是十分神伤,低低自语道:“小柔,杜师姐,裘儿,她们...她们都走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如此,也只得柔声道:“紫苑,你...这人死不能复生,切莫再伤了自己的身子。” 慕容紫苑轻叹一声,已是一行清泪流下,黯然道:“你说啊木涯,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了那什么狗屁幻冥泉,为了那所谓的南疆之谜,真的值得吗?” “什么人!” 突然一声轻喝传来,段木涯暗骂自己大意,一个不注意,竟是被守夜之人发现了。 段木涯赶忙拉着慕容紫苑隐身在一处帐篷之后,只是那发现了自己二人之人似乎也甚是机警,竟然顺着细微的声响追了过来。 段木涯见自己二人行将暴露,低声道:“紫苑,等会儿我们分头出手,切莫伤了那人性命。” 慕容紫苑亦是点头道:“这是自然。” 说罢,二人忽然闪身而出,直袭那人而去。那人似乎是早有防备,不过二人夹击之下,那人也只是堪堪躲过了两人的攻势。 “戊心师兄!” 段木涯定睛看去,那巡逻之人不正是当日在乱石岗处失散了的戊心吗? 戊心见是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亦是惊道:“是...是你!” 没想到竟然是在此地重逢,段木涯与戊心二人,一时间都是呆住了。 不过从戊心的态度来看,段木涯还是多少能猜到,自己之后发生的事,戊心应该多少也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不少,而且现在自己与他已然是对立的双方,就算是念及旧情,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了。 还不等两人开口,便听得不远处又是传来一阵脚步声,闻声赶来的,正是那与戊心一同守夜的,温瑶曦。 不单单是段木涯,就连慕容紫苑见到温瑶曦到来都是心中一颤,曾几何时,自己也算是与温瑶曦敞开了心扉,只是造化弄人,自己现在的模样也是拜她所赐,只是此番再次重逢,除了一份怅然若失,竟然也再没有一丝恨意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夜谈 第二百二十五章夜谈 四人再次相逢,确已是物是人非。 戊心手中的戮天戟不停闪烁着微茫,似乎是在提醒着主人,眼前的人,已然不是自己的同伴。 段木涯见戊心对自己甚是提防,不觉心中一寒,冷冷道:“怎么,你想杀我?” 戊心闻言亦是冷然应道:“你害了乐师伯,柳师姐,死有余辜!” 段木涯见戊心也认定了自己便是那弑师的恶徒,冷冷道:“呵,原来你也相信了那些人的鬼话。” 温瑶曦见戊心意欲出手,赶忙道:“戊心师兄,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乐笙师伯之事与段...与他毫不相干,你为何要偏信那仙蓬屿和修罗涧的一面之词呢!” 戊心闻言却是冷哼一声,缓缓道:“段木涯,你今日最好与我解释清楚,为何这么多人都指认你堕入魔道,弑师害友,你又为何不敢留在此处,还自己一个清白,而是做了逃兵!” 段木涯见戊心如是说,竟是冷笑一声,微微摇头道:“哼,我就是堕入魔道了,你又能奈我何!” 慕容紫苑没想到向来冷静的段木涯竟然冷不防的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胡话,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道:“呆子,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把这戊心师兄说怒了,万一他把那群老家伙们都招来了,你我的计划便就付之东流了。” 段木涯也自知失言,但是戊心的怀疑却是让自己有些气不过,毕竟二人也是生死之交,竟然连他都不相信自己的话,这世间还有谁人能与之相交。 戊心见段木涯这么说,却是轻笑一声,冷冷道:“几日不见,还是老样子,受不得半分冤枉。” 段木涯闻言一怔,只不过看着戊心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反问道:“你说什么胡话,若是信不过我,大可去将那皇甫老贼和幽雨升喊来擒我便是了,何必这般故作姿态。” 戊心见闻言倒也不气,只是与温瑶曦低语了几句,兀自转身离去了。 段木涯见戊心离去,赶忙上前一步拦住,却不料温瑶曦一把将自己拉住,低声道:“段师兄,若是守夜之人离开岗哨位置久了,必然会引得怀疑,你可明白了?”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原来如此。”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停下了脚步,也想要上前将戊心拦下,却不想段木涯亦是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必了,戊心师兄是在帮我们。”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急道:“你就不怕他去通风报信吗?” 段木涯洒然一笑,摇头道:“不会,若是戊心师兄想要加害我二人,方才大声求援便是了,没必要这般偷偷摸摸的。” 慕容紫苑闻言也便没有再说什么,兀自退到了一旁。 温瑶曦见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同行,心中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只是见到段木涯安然无恙,还是抑制不住心中喜悦之情,和声道:“段师兄,你...你们还好吗?” 段木涯见温瑶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缓缓点头道:“略有波折,不过一切还好。倒是你与戊心师兄,这些日子与那蔑天教拼杀,可还好吗?” 温瑶曦闻言却是一阵悲从中来,原本就发红的眼眶终于抑制不住,流下了酸涩的泪水,涩声道:“段师兄,这些天来,我玄火宫许多前辈长老和师兄弟都死在了乌铎,那蔑天教的贼人甚是狡猾,尤其是他们领头之人,似乎是蔑天教的教主龙嬴。他方才来到乌铎后的一役,单单是他一人就杀了我们十数个师兄弟。我...我真的受够了,为何要这般厮杀,我们深入这南疆腹地,究竟有何意义。” 见温瑶曦哭的梨花带雨,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都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温瑶曦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经历了这数次厮杀之后,心中难免会有些承受不住。 慕容紫苑虽然与温瑶曦尚有隔阂,但还是出言劝慰道:“温...温师妹,战事无常,你还要节哀才是。” 见慕容紫苑出言安慰,温瑶曦亦是心中一暖,不过碍于自己之前所犯下的错事,亦是无颜再面对慕容紫苑,只是垂下头去,低声道:“多谢慕容师姐。” 段木涯心知这温瑶曦离开太久,也必定会让人起疑,也顾不得再叙旧情,问道:“温师妹,你且听我一言,这仙蓬屿和修罗涧之人,具是些道貌岸然之徒,此番南疆之战,便是受了二派鼓吹,这才成型,你可知这二派的营地在何方位,我自有计划让双方各自收兵。” 温瑶曦见段木涯已然有了办法,心中顿时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赶忙道:“当着吗段师兄?这仙蓬屿眼下只剩下了皇甫前辈与墨师兄两人,他们的营帐就在修罗涧旁边,修罗涧的营帐,便是我玄火宫西边那个最大的营帐。” 段木涯没想到这二派的营帐竟是刚好挨着,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便可谓是天衣无缝了,只是转念一想,又追问道:“那落花宫呢,她们的营帐又在何地?” 温瑶曦闻言应道:“落花宫的道友与天琴院的道友具是女子,故而住的要稍微远一些,就在那东南角处。” 段木涯闻言思虑片刻,便和声道:“好,幸亏今日能遇到你与戊心师兄,否则还不知道会是如何,温师妹,你且先回去吧,切记,明日我二人无论发生什么,你与戊心师兄都不要轻举妄动,明白了吗?” 温瑶曦对段木涯的话向来都是深信不疑,见段木涯如此交代,也便和声道:“我...我知道了,段师兄,慕容师姐,虽然我不知道你二人明日要作何打算,但凡是还是要以自身安危为要,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瑶曦万死不辞!” 说罢,温瑶曦也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守夜岗位之上,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则是又隐身在了夜色之中,只等待着天明之后,计划实行。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诱饵 第二百二十六章诱饵 南疆,乌铎。 清晨之际,朝阳还未升起,一层细细的薄雾洒在乌铎上空,显得格外宁静。 “谁?” 一声轻喝,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皇甫谦环顾四周,寻找着方才那意思诡秘的声响。 同时,东南角落里,落花宫掌教星寒亦是闻讯而出,突然间,这八大门派驻地的两侧都出现了异响。 皇甫谦的举动很快就引得了修罗涧的注意,幽雨升也快步走出了营帐,朗声道:“皇甫前辈,清晨在此巡视,是何缘故?” 皇甫谦见是幽雨升到来,也便不做隐瞒,缓缓道:“方才,好像有蔑天教的贼人前来我营地处查探,只是不小心弄出了些声响让我这个老头子听到了而已。” 幽雨升闻言倒是一惊,反问道:“哦?那蔑天教贼人竟然还有胆派出探子前来,看来他们是想趁我等大意之时,攻其不备啊。” 皇甫谦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道:“老夫以为不然,如果是探子的话,一定会远观而非冒险深入我营地之中,毕竟此处乃是我八大门派掌教所在之地,饶是他龙嬴亲自前来,我们亦是不惧分毫,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探子了。依我看来,此人来到我营地之处,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刺探军情吧。” 幽雨升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冷冷道:“哼,这小贼藏不到哪儿去,等会儿把他揪出来,定要将他剥皮抽筋,以慰我两派弟子在天之灵!” 幽雨升话音刚落,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回头看去,却是段木涯缓缓现身,幽幽道:“好一个名门正派的掌教真人,竟然能说出这般丧心病狂的话来,真该让你那弟子们好好看看,他们的师傅究竟是什么德行!” 二人没想到竟然是段木涯现身于此,如此胆大包天之举,让二人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皇甫谦还是老谋深算,上前一步,和声道:“段师侄,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段木涯闻言却是冷哼一声,狠狠道:“皇甫老贼,本以为你乃是忠厚长者,却不想你竟也是个伪君子,当日你害了我师傅,今日,我便是来找你偿命的!” 见段木涯矛头直指皇甫谦,幽雨升也不禁心中一惊,乐笙的尸身乃是皇甫谦寻回的,但除了仙蓬屿和玄火宫之外,并没有外人知道乐笙的死因究竟如何,如今段木涯口口声声说是皇甫谦害死了乐笙,只怕没有三分真,也是多少有些可信之处的。 反观皇甫谦倒还是寻常一般处变不惊,微微摇头道:“唉,段师侄你如此执迷不悟,当真是可惜了乐老弟将你视如己出啊!” 段木涯没想到皇甫谦能无耻至此,轻啐了一口,狠狠道:“呸!你这狗贼也配得上与我师傅称兄道弟,今日不取你性命以祭我师傅在天之灵,我段木涯誓不为人!” 说罢,段木涯御起破天剑豁然出手,破天神剑霎时间化作一道红芒直逼皇甫谦而去,皇甫谦没想到才一月未见,段木涯的道行竟然精进如斯,赶忙御起法诀堪堪将这一剑之力挡下。 幽雨升见段木涯与皇甫谦斗了起来,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将段木涯擒获的机会,赶忙暗中将修罗涧弟子通通安排在了段木涯周围,只待段木涯落了下风之时,便能一举将其拿下。 段木涯看着幽雨升为了防止自己逃离,果真将修罗涧的战力都调了出来,心道:幽雨升这个老狐狸,想看着我与皇甫谦两败俱伤之后再坐享渔翁之利,不过这次你的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 皇甫谦与段木涯交手了数个回合,却发现段木涯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自己为乐笙报仇,实则是看似招招夺命,其实具是些虚招,正是思虑之时,却被段木涯抓住了机会一剑斩下,险险便削下了自己的右臂。大惊之下,皇甫谦亦是有些心神不稳,连连露出破绽,段木涯见状亦是毫不留情,步步紧逼,场面上,竟是皇甫谦落了下风。 幽雨升看在眼里,亦是颇为惊骇,一来是这段木涯才月余日未见,不仅道行大进,竟还不知从何处得来了这么一柄不知名的神剑,与那九幽相比,这柄神剑更是正气浩然,刚猛异常,让见惯了仙家法器的幽雨升也不禁慨叹此剑当真是平生仅见之神剑。 皇甫谦更是未曾想到段木涯如今的道行竟然已经能与自己分庭抗礼,不禁心头盛怒,朗声道:“幽掌教,此时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幽雨升见皇甫谦开口,自然不好拒绝,只得一声令下,修罗涧的弟子一拥而上,直逼段木涯而去。 段木涯见二人想要将自己一举擒下,诡秘一笑,反身便走。皇甫谦与幽雨升也顾不得这么许多,带着修罗涧的弟子也便追了出去。 段木涯这突然来袭已然惊动了八大门派,不过待到众人赶到时,仙蓬屿与修罗涧已然追了出去,冽风谷玄凝亦是想追上去一看究竟,却被离炎拦了下来。 还不等离炎发话,就见得东南方落花宫与天琴院的驻地亦是一阵骚乱,星寒带领着一众弟子也似乎是直追什么人去了。 一时间,八大门派之中竟然有三派同时追捕不知名的敌人而去,离炎亦是心中惊疑,不过碍于蔑天教就在乌铎驻守,自己又实在不能再派遣人手跟上去一探究竟,只得朗声道:“今日有蔑天教贼人突袭我驻地,仙蓬屿、修罗涧、落花宫三派道友已然前去清缴,诸位道友也要加强戒备,切不可再让那蔑天教贼人有可乘之机了!” 离炎话音刚落,戊心便站了出来,合手道:“蔑天教贼人狡猾,弟子请命跟随三派同道同往,也好有个照应。” 见戊心出来请愿,温瑶曦亦是闪身而出,合手道:“师伯,弟子也愿随师兄同往!” 离炎见二人请愿前往,亦是觉得有必要派人监视那三派所为,便和声道:“也好,贼人狡猾,两位师侄一定多加小心!” 离炎说罢,二人相视一笑,便直追那三派而去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追击 第二百二十七章追击 乌铎,蔑天教驻地。 常平匆匆忙忙的冲开一众弟子,朗声道:“教主,不好了!今日清晨有弟子们发现,那群修真人朝着我教总坛方向去了,而且一行人数还不少,还请教主定夺!” 不远处,正是龙嬴在与几个心腹一起交代乌铎防卫的任务,却没想到常平忽然间带来这么一个讯息,只得摆了摆手,让心腹们散去,单独将常平叫到了跟前,缓缓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常平自知失态,赶忙合手拜道:“事情急迫,弟子鲁莽了,还望教主恕罪。” 龙嬴见常平一副畏缩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和声道:“无妨,你也是奏报心切。只是前方的弟子可是看清楚了,究竟是有多少人朝着我总坛方向去了?” 常平道:“属下们不敢妄言,此番往总坛方向去的修真人大约有十数人,其中还有不少是女子,估计是那落花宫或是天琴院之人。不过据弟子来报,说是他们一行人好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人一般,应该并非是有意向我总坛进犯,不过事关总坛安危,故而想由教主您来定夺,眼下究竟该如何?” 龙嬴闻言更是一头雾水,这八大门派之人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去追赶什么神秘人,只是追踪的方向又恰恰是幻冥堂的方向,这当真是巧合吗? 思虑再三,龙嬴还是缓缓道:“幻冥堂有地覆尊使驻守,更是有我教幻冥迷阵护持,这十数人,应该成不了太大的气候,怕只怕此乃八大门派的调虎离山之际,万一将我引回了总坛,这乌铎可就危险了。” 常平闻言赶忙合手道:“教主睿智,弟子不及万一。” 龙嬴摆了摆手示意常平退下,自己却愈发疑惑,这八大门派所要追赶之人,是否和自己昨晚觉察到的气息有关呢? 与此同时,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这边亦是刚刚在事先商量好的地方汇合,二人甫一见面,段木涯便急道:“紫苑,我看你面色惨白,可是受了伤?” 慕容紫苑闻言微微摆手道:“无妨,不过是方才交手时有些损耗罢了。”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没有大碍,也便放下心来,和声道:“紫苑,我看咱们的计划进展的还算顺利,你之前提起过的幻冥迷阵之事,可是有了解决办法?” 慕容紫苑闻言笑道:“这是自然,我昨晚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保准让蔑天教留守之人措手不及!”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心生计策,赶忙道:“若是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自然是好的,不知这计策究竟是?” 慕容紫苑双眉轻挑,和声道:“那幻冥堂外,有一处名唤为幻冥迷阵之地,这幻冥迷阵乃是蔑天教第一任教主设下的,当时蔑天教在南疆式微,故而以此阵来自保。经历几任教主之后,幻冥迷阵也变得愈发玄妙。到了上代教主闻人焕时,幻冥迷阵已然是有大成,饶是向隶天地覆这等蔑天教一等一的高手,若是没有指引的话,想参透此阵法亦是需要三天三夜不止,再加之龙嬴继位之后,又以自身修为加固此阵,致使这幻冥迷阵已然没有了被外力强行破除的危险。故而整个放眼南疆,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完备的防御阵法了。” 段木涯闻言却是眉头紧锁,微微摇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岂不是都要被困在幻冥迷阵之中难以脱身了,还是说,你知道那法门所在吗紫苑?”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满面愁容,不禁笑道:“你这急猴子,先听我说完嘛。这幻冥迷阵乃是蔑天教最高机密所在,我虽然贵为尊使,但毕竟龙嬴对我有所防备,并未将此机密之事说与过我。故而破阵之事,我们便不要想了。” 段木涯听完慕容紫苑所言更是一头雾水,既然连破阵之事都难比登天,那这所谓的万全计策,到底是什么呢? “不过...”正是段木涯暗自思忖之时,慕容紫苑话锋一转道:“正因为这幻冥迷阵太过牢固,故而幻冥堂内的守卫向来并不是十分严密,纵使是龙嬴一再督促,但教众难免有懈怠之感,毕竟这幻冥迷阵着实是无人可破,即便是有强敌来犯,也足够他们提前准备了。不过,我再蔑天教的那些时日,却是发现了一个寻常弟子决计想不到的秘密,那便是通往幻冥堂的,并不只有幻冥迷阵这一条通路!” 段木涯闻言大惊,原来严密如蔑天教一般,竟也会有这等百密一疏之事,不过既然慕容紫苑在蔑天教位居尊使之位,她的话,自然也是可信的。 见段木涯一脸惊骇,慕容紫苑也便和声道:“这条通路乃是我再幻冥堂修习之时,无意中发现的,后来无意中听到龙嬴与地覆提起过此事,据说是这通道是为了方便龙嬴的女儿龙雨蝶与其施展傀音之术所设,后来我也曾亲自试验过,那通路虽然隐蔽,但确实能自由出入幻冥堂。这么一来,我们引着那群前来追击我们之人,从那通路鱼贯而入,想必一定会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到时候蔑天教大乱之际,我们便趁机去幻冥泉处取出刑天之魄,岂不是一石二鸟的万全之策!”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此计可谓是万无一失,当即道:“甚妙,甚妙!此计不仅能攻其不备,还能让仙蓬屿、修罗涧与落花宫三家第一时间便和那蔑天教之人恶战,你熟悉幻冥堂内部,我们便能够摆脱他们的追击,径直往幻冥泉而去,如此一来,定能最大程度的为取出这刑天之魄争取时间。” 正是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交谈之际,便感到后方有三股真元疾驰而来,两人一猜便知是那三派的掌教率先追了上来。两人见状也不敢怠慢,赶忙也御起仙器向着那蔑天教幻冥堂飞去,一场大战,又是一触即发。 第二百二十八章 幽径 第二百二十八章幽径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一路即停即走,只是身后三派掌教追的愈发接近,不过,一众人也行将来到蔑天教总坛幻冥堂之处。 幻冥堂,隐身于南疆大山之中,纵使是南疆人,也甚少有人知晓其所在之地,故而千百年来,饶是南疆内斗愈演愈烈,蔑天教都甚少受到波及,以至于如此韬光养晦,终得一统南疆。 不过眼下,幻冥堂不远处,一群中土修真人行将至此,阴云亦是停留在幻冥堂上空,久久不肯消散。 “哎。”龙雨蝶看着这漫天的乌云,不禁轻声叹息,距龙嬴亲赴乌铎已然有了一段时日,这些天来前方传来的战报,不是这个长老重伤,便是那个供奉身亡,龙雨蝶更是愈发的担心。纵使龙嬴有通天之能,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若真是被一众修真人围攻,胜负之数,也未尝可知。尤其是现在,身边的助手们一个个非死即伤,所谓的战力,也不过只剩下龙嬴一人勉力支撑了。 “蝶儿?快要下雨了,快回房吧。” 身后,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是师傅,是外公。 龙雨蝶转身看去,果真是地覆缓步走了过来,和声道:“怎么,担心你爹了?” 龙雨蝶闻言缓缓点头道:“岂能不担心,这修真人与我蔑天教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鹰叔叔,不言叔叔,都死在他们手上了,我怕...我怕...” 龙雨蝶说着说着忽然间哽咽不止,地覆看在眼中亦是颇为心疼。毕竟是自己的外孙女,这世间唯一的血亲。 “放心吧,天下之大,尤其又是在这南疆之地,能够奈何你爹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地覆宽慰道。 不过龙雨蝶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象征性的应道:“嗯,我...我知道,这我都知道。只是...” 见龙雨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地覆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龙雨蝶的样子,可不像是单纯的只是担心龙嬴而已,难不成? “蝶儿,你可是还在记挂着那小子!?”地覆问道。 被地覆如此一问,龙雨蝶的面色又是惨白了一分,缓缓道:“外公,这些天双方死伤惨重,你说他...他会不会。” 龙雨蝶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只是泪水已然止不住的滑落,一面是自己的生父,一面是那块儿“死木头”,双方就在那乌铎处死斗,自己又怎能安心。 “蝶儿,听外公一句,有些事情,当断则断,如若不然,害人害己!”地覆厉声道。 龙雨蝶极少见到地覆如此严厉之时,不过自己又岂是那么容易改变,只得是默默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掩上房门,不再露面。 地覆见状亦是长叹一声,自语道:“牵绊不止,欲罢还休。孽缘,孽缘啊!” 幻冥堂外不远处,段木涯与慕容紫苑已是赶到了那所谓的秘密通路,只待追击之人到齐,便能将他们一举引入。 果不其然,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三派掌教便悉数现身,不多时,身后的弟子们也追了上来,只是他们身后,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也一同前来,正是那温瑶曦与戊心二人。 段木涯见状心中暗骂两人冲动,本来好端端的计划,有了他二人,自己又怎能不顾及他们的安危。如此一来,计划之事又难免有变,一时间心中烦乱,狠狠道:“他们怎么也跟来了。” 慕容紫苑心知段木涯必定不会让戊心与温瑶曦涉险,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问道:“木涯,眼下该如何是好,我们是不是先想个办法将他二人引开在进那通路里去?” 段木涯闻言微微摇头道:“来不及了!若是你我现在刻意将他二人引开,必定会引起那群老狐狸的猜疑,到时候所以计划都会化作泡影。” 慕容紫苑急道:“可是。总不能见他二人在幻冥堂与那蔑天教之人厮杀吧,毕竟他们寡不敌众,其余三派之人也不一定会护他们周全,岂不是把他们至于万劫不复之地?” 段木涯亦是心中焦急,但机会稍纵即逝,也只得低声道:“眼下已然顾不得这么多了,等着我们进了那幻冥堂后,便赶忙带着他们一起去幻冥泉处,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如若不然,恐怕我二人也要死于此地了。” 慕容紫苑仔细想来,眼下的情况也确实如此,若是现在露出马脚,那自己二人也是极难脱身了。 见慕容紫苑再无异议,段木涯便继续道:“走吧,莫要再延误了。” 慕容紫苑点头称是,便向着那通路而去,段木涯紧跟在身后,也进了那通路。 幽雨升与皇甫谦见二人一路走走停停,似乎是在引诱自己一般,不禁心生疑虑,只是段木涯对二人来说又着实是十分重要,万一再让他逃了,便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擒住他了,想到此处,二人亦是决定铤而走险,率着一众人也追了过去。 落花宫星寒见有了此二人打头阵,也便率领弟子跟了上去,后来的戊心、温瑶曦二人自然也不作犹豫,紧紧的跟在一众人后方,一起向着那通路去了。 慕容紫苑带着段木涯在这幽径之中辗转腾挪,身后的人可就没有这么走运了,这幽径之中乱石林立,既要全速追击,又要闪避乱石,着实是不易。领头的三派掌教还好,身后的弟子们可就没这么走运了,一个个碰的灰头土脸的,甚是滑稽。 跟在最后的戊心与温瑶曦倒是轻松了不少,毕竟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只要稍加注意便能轻易闪避,不过一路追击下来,也着实是有些令人吃不消。 终于,慕容紫苑与段木涯冲出幽径,来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宽阔的平地之上,放眼望去,眼前便是那最为神秘的蔑天教总坛,幻冥堂了。 段木涯极目望去,不远处一汪泉水紫气盈盈,似有一层薄雾笼罩,让人看不真切。看来,那里便是修真人寻了数千年之久的南疆神泉,幻冥泉! 第二百二十九章 舌战 第二百二十九章舌战 慕容紫苑与段木涯并排而立,指着前方,和声道:“木涯,那里便是幻冥泉了。” 段木涯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幽幽道:“呵,幻冥泉,你看看,我们身后有多少人为了你这般趋之若鹜,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有何魔力!” 段木涯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一声轻喝道:“两个小贼,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应声而出的正是那修罗涧掌教幽雨升,片刻间,皇甫谦与星寒亦是从幽径中涌出,皇甫谦见不远处的一汪泉水甚是扎眼,似乎与那传闻之中的幻冥泉无异,便低声道:“两位道友,我看那远处的泉水似乎另有玄妙,该不会,此处便是传闻之中的幻冥泉吧。” 两人闻言都是周身一震,毕竟这幻冥泉乃是修真界千年之谜,许多前辈穷极一生都无法触及,若那泉水当真便是幻冥泉,那千年来的谜团可谓是近在眼前,如果能得到这所谓的幻冥泉神力,便可以睥睨天下,再无敌手,与此相较那眼前的段木涯又有何意。 段木涯见三人都不自觉的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不禁冷哼一声,低声道:“紫苑你看,这便是我等修真前辈的嘴脸,当真是贻笑大方。”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面露鄙夷之色,应道:“是啊,这些人号称是修仙练道,实则是一个比一个贪婪,世俗。为了那所谓的神力,竟是这般无所不用其极,哪里还有半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幽雨升见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似乎并没有再遁逃之意,朗声喝道:“段木涯,你这魔族恶贼,口口声声说皇甫前辈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却又不敢与我等当面对质,只知道偷袭暗算,毒计不成便作鼠辈一般逃窜,当真是无耻之极。” 段木涯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应道:“幽掌教巧言善辩,自那日在玄火宫时便要置我于死地,再到后来,伙同皇甫谦将我囚禁于地牢之中,妄图以我体内刑天之血激活你那所谓的什么邪阵,不知幽掌教可否与晚辈说道说道,此等行径,又可否是正人君子所为呢?” 幽雨升见段木涯亦是这般巧舌如簧,再看那星寒亦是对自己颇为怀疑,身后的弟子亦是议论纷纷,当即喝道:“哼!你这恶贼,临死之前还敢这般污蔑他人,当真是卑鄙的很啊。” 段木涯却是放声大笑,笑得甚是恣意张狂,看得温瑶曦都是不禁心头一颤,这样的段木涯,为何会如此陌生,分别之时,这个原本谦和的段师兄,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般。 见段木涯狂笑不止,幽雨升却甚是心虚,赶忙又喝道:“怎么,如今谎言被我戳破,便要用这笑声掩饰了吗?” 慕容紫苑见幽雨升这幅嘴脸亦是心中暗骂,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随着段木涯笑声渐落,皇甫谦亦是站了出来,和声道:“段师侄,你怎么说也是乐笙老弟的弟子,我无异取你性命,只要你主动撇清与那蔑天教的关系,我亦可让你在我派瑶光池中终身不出以保全你性命,如若不然,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哈哈,无情,你们的良心早就被猪油蒙了,又岂会明白情为何物?”一旁的慕容紫苑再也抑制不住对这二人的厌恶,脱口而出。 星寒见二人均是面色微变,登时便觉得段木涯所说之言说不定亦有实情,但碍于眼下状况,还是低声道:“两位道友,不如我们先将这二人擒下,免得再让他们耍什么花招,我看那慕容紫苑入魔之后不仅道行大增,这阴谋诡计亦是与那龙嬴学了不少,我们还是要谨慎些的好。” 二人闻言具是点头称是,幽雨升还是率先发难,朗声道:“弟子们,将这二人团团围住,不要让他们有逃窜的机会。” 与此同时,星寒亦是低声嘱咐道:“怜惜,你带着师妹们分四个方位戒备着,万一他们有想逃窜的意思,立刻出手,记住,不必留下活口,明白了吗!” 那怜惜闻言一怔,急道:“这...师傅,我!” 还不等怜惜把话说完,星寒便冷冷道:“怎么,为师的话你也敢违抗了吗!” 怜惜本还想着辩解两句,但星寒这副不可置否的语气还是让自己心中畏惧,只得暗自将师傅的交代传达了下去。 皇甫谦虽说没有带弟子前来,但见到后方温瑶曦与戊心竟是跟了上来,不过考虑到二人都与那段木涯关系匪浅,说不定便会临阵倒戈,思来想去,还是和声道:“两位师侄,我明白你二人与段师侄私交甚笃,此番行动,你二人大可作壁上观便是了,两位师侄可有异议?” 戊心早就料定皇甫谦一定不会让自己二人出手,只得静观其变,待到时机成熟之际,再出手帮段木涯逃过此劫了。 温瑶曦不似戊心一般理智,一想到这三大派的掌教和修罗涧的高手们要一同夹击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心中大急,赶忙向戊心使起眼色来,不过戊心微微摇了摇头,温瑶曦也只得暂时听从那皇甫谦的安排。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见众人摆好了架势,霎时间便顺着身后反身逃去,众人见状先是一惊,没想到二人身后就还隐藏着退路,想也不想便又追了上去,只是待到一众人跟着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冲出群山之中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传闻中的蔑天教总坛幻冥堂了。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自然是早有准备,方一闯入幻冥堂地界便迅速找了一个极为隐蔽之处藏身起来,虽然守卫的蔑天教弟子也感觉到了异状,但还未来得及搜寻之时,便见得一队修真人破空而出,大惊之下,自然也顾不得方才的异响,大声疾呼。 三位掌教见此地乃是蔑天教聚集之地,再联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汪泉水,心中也猜到了此处八成便是那蔑天教总坛了。 第二百三十章 慌乱 第二百三十章慌乱 幽雨升冲在最前,见那蔑天教的守卫弟子大呼大叫的定然会打草惊蛇,也不做犹豫,上去一掌便将那弟子击杀,问询赶来的数个蔑天教弟子亦是轻易便被星寒与皇甫谦解决了。 幽雨升随即大喝一声道:“弟子们,这里便是那蔑天教的巢穴所在,眼下贼首龙嬴身在乌铎,他们必定内部空虚,我们这便杀将下去,将贼人们尽数歼灭!” 幽雨升一声大喝让身后的弟子们亦是群情激奋,毕竟连日战事之下,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不少同门挚友丧生于蔑天教之手,双方早已从针锋相对化作了深仇大恨,如今见这蔑天教总坛防备空虚,自然都不愿放过这个为同门报仇的绝佳机会。 众人霎时间便冲入了蔑天教总坛之中,蔑天教留守防备的弟子们哪里想过这修真人又会如百年般神兵天降,在加上教主不再教中,没有了主心骨,登时便引起了极大的慌乱。 修罗涧与落花宫的弟子们亦是豪不容情,不管是老弱妇孺等手无寸铁之人还是寻常弟子,见人就杀。蔑天教一时间血流成河。 此时,早已没有了人魔之分,在蔑天教弟子面前的,具是一个个恶鬼一般的人,他们手起刀落,杀得染红了衣襟,原本幽谧的蔑天教总坛也早已变作了人间炼狱,除了杀戮,再无其他。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隐身于侧,亦是被眼前的一慕惊呆了,原来这所谓的悲天悯人,除魔卫道的修真人,杀起人来丝毫不比魔族人逊色,甚至是与那丛林之中的野兽无异,除了未曾茹毛饮血。慕容紫苑见蔑天教内还有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魔族人亦是遭到了毒手,心中就如滴血一般,毕竟是自己的计策将他们引到了蔑天教总坛,可自己也着实没有想到,这群修真人竟会如此丧心病狂。 段木涯见慕容紫苑粉拳紧握,指甲深陷进手掌中,已然渗出了丝丝血迹,自然明白了慕容紫苑的心意,低声道:“紫苑,我们去助蔑天教一臂之力如何?” 慕容紫苑闻言猛地抬起头来,见段木涯面露笑意,竟是哭出了声来,抽泣道:“他们,他们怎会如此丧心病狂!” 段木涯闻言亦是凄然一笑,冷冷道:“是啊,你看看他们的样子,与那山林野兽又有什么区别,这便是人性,这便是修道之人吗!” 正是众人杀得兴起之时,忽然间天空中一阵蝴蝶袭来,两个冲在最前面的修罗涧弟子起初还并未在意,不过这蝴蝶附在身上之后忽然间异变陡生,一个修罗涧弟子被活生生的炸成了肉酱,另一个也好不到哪儿去,若不是幽雨升及时施救,恐怕也逃不过爆体而亡的结果了。 “这蝴蝶!”,不远处,温瑶曦看在眼中,不禁脱口而出,只见一旁的戊心忽然间面色铁青,手中的戮天戟亦是蓝芒暴涨。 身旁的皇甫谦看在眼里,心中亦是隐隐猜到了,这操控蝴蝶之人,八成便是当日混入了仙蓬屿的龙嬴之女,龙雨蝶了。 幽雨升见这蝴蝶甚是诡秘,赶忙喝止住手下弟子,让弟子们都退回了自己身后,半空之中,一个女子现身而出,果然,正是龙雨蝶满面杀意,端里正中。 幽雨升见这小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道行,当真是厉害的紧,只不过事已至此,想要阻止自己的人,亦是不能再留情面。 龙雨蝶也不顾面前之人道行几何,反手一招,轻喝道:“飞蝶扑火!”那漫天的蝴蝶便一窝蜂的向着幽雨升涌去,霎时间便将他笼罩在了蝴蝶阵中。 修罗涧的弟子看在眼中亦是焦急万分,只是那司徒寂却镇定非常,冷哼一声,自语道:“师傅的离魂化魄,果然厉害。” 话音刚落,便见得半空中的龙雨蝶一口甜血喷出,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那漫天的蝴蝶阵亦是顷刻间散去,只剩下幽雨升手持一柄长剑抵在了龙雨蝶的喉咙之上。 “小姑娘,好道行啊。”幽雨升冷冷道。 龙雨蝶却是轻啐一声,狠狠道:“呸,你们这群恶贼,杀了我教这么多教众,我今日便要让你们偿命!” 幽雨升闻言冷哼一声,幽幽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只可惜啊,你们蔑天教今日便要覆灭于此了。” 说罢,幽雨升一剑斩下,眼见就要划破了龙雨蝶的喉咙。 “铛!”一声脆响。 一杆长戟挡在了幽雨升面前。 是他! 龙雨蝶抬头看去,这背影,不是那死木头戊心又是何人。 “你...你快走吧,我们再无瓜葛,你不必如此。”龙雨蝶涩声道。 幽雨升见是戊心为龙雨蝶出头,亦是心中惊疑,这玄火宫弟子何时与这蔑天教妖女走到了一起,只是碍于玄火宫的面子,也只得冷冷道:“戊心师侄,怎么,你们玄火宫不仅出了个逆徒段木涯,现在连你也要叛出师门,去保这个魔族妖孽吗!哼,没想到厉瞳道友的徒弟,亦是这般糊涂啊。” 戊心闻言亦是冷哼一声,缓缓道:“幽前辈,何必这般赶尽杀绝,你看看贵派弟子所为,哪里还有我修真之人的德行。” 幽雨升闻言冷笑一声道:“哈哈,好啊,好啊!你这个晚辈倒是教育起我来了,那你倒是说说看,所谓除恶务尽,我门下弟子又有哪里做的不对了。” 戊心环视四周,见修罗涧弟子对自己颇具敌意,却是毫不在意,冷冷道:“这里除了小部分守卫以外,具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如此恃强凌弱还要赶尽杀绝,我戊心不敢苟同!” 说罢,一旁的温瑶曦亦是站了出来,御起倾国,冷然道:“不错,戊心师兄言之有理,这等泯灭人性的作为,绝非我修真之辈所作所为,还望幽掌教三思!” 身后的龙雨蝶见二人这般,却是涩声道:“你们走吧,温...温姑娘,快带他走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算计 第二百三十一章算计 幽雨升见温瑶曦与戊心二人将身后的龙雨蝶死死的护住,不禁怒火中烧,狠狠道:“温师侄,戊心师侄,我最后再告诫你们一遍,看在玄火宫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二人计较,现在退回我身后来,我以修罗涧名声起誓,一概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就休要怨我大义灭亲了!” 二人闻言均是不为所动,龙雨蝶亦是缓缓站起身来,涩声道:“我蔑天教之事,不需要你们插手,快走吧,不然休怪我无情了!” 戊心回头看去,见龙雨蝶嘴角渗出的丝丝血迹,不禁心头一痛,冷然道:“你无情又如何,今天这个麻烦,我是管定了。” 幽雨升见二人丝毫没有动摇之意,冷哼一声,低声道:“寂儿,准备动手,记住,不必顾忌玄火宫之人,敢阻止我们剿灭蔑天教者,杀无赦!” 司徒寂闻言合手道:“弟子明白。” 说罢,修罗涧众人便摆好了阵型,将三人团团围住,落花宫弟子亦是随时待命。星寒让前一步,笑道:“哈哈,没想到他玄火宫上下尽是些这般迂腐之辈,也不知他们的师傅是怎么教徒儿的,也罢,今日便由幽掌教与我,替他玄火宫清理门户如何?” 幽雨升闻言亦是缓缓点头道:“如此甚好,有仙子相助,想必这三个黄口小儿也成不了气候了。” 说罢,两人各自御起法器向着三人冲杀过去,唯有那皇甫谦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戊心与温瑶曦虽然说道行也有所精进,但比之幽雨升和星寒来,还是相去甚远,虽然有龙雨蝶相助,但三人还是很快被幽雨升和星寒压制住了。 司徒寂等在一旁,早已将囚龙斧御起,只待幽雨升一声令下便要取了那三人的性命。 果不其然,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三人便已然败相尽露。 正是危急之时,幽雨升忽然觉得身后一阵剑气袭来,赶忙使出离魂化魄法诀这才堪堪躲过。一旁的星寒亦是遭人偷袭,险些受伤。 待到那二人落定之后,龙雨蝶才看清楚,原来是段木涯与紫骁尊使。只是她也还不清楚,慕容紫苑已然恢复了记忆。 见二人前来驰援,幽雨升亦是冷笑道:“你二人机关算尽,却还是因这般冲动而功亏一篑,岂不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之说吗?” 段木涯执剑而立,看着这周围的一地血红,冷冷道:“我只知众生平等,造如此多杀孽之人,与禽兽无异。幽雨升,本以为你贵为一派之主,还有些长者之风,仁者之义。今日一见,你果真是个道貌岸然,心术不正的败类。我今日便要替世人除了你这个祸患!” 还不等幽雨升开口,司徒寂却是抢先一步,冷冷道:“魔族妖孽,能杀一个便是一个,能杀一双便是一双,在我眼里,他们还不如猪狗,你也是段木涯,我今天也要将你和你的同族一起,赶尽杀绝!” “哼,有本事你就来吧!”段木涯喝道。 说罢,众人随即又战做了一团。 段木涯以一己之力力据幽雨升与星寒二人,戊心则是对上了司徒寂,其余的弟子被慕容紫苑与温瑶曦拦下。 龙雨蝶见众人为了自己这般拼杀,涩声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要这么待我。” 幻冥堂中,地覆双目微阖,似乎在修习着什么道法一般,竟然连外面这等危急的情况也不管不顾,一旁的琼月似是有些看不过去,冷冷道:“老友,你贵为本教尊使,如今教中大祸临头,你却龟缩于此,是否有些不妥。” 地覆闻言却是冷笑道:“无妨,紫骁将那群修真人从幽径引入我教中,已在我意料之中,以她与段木涯的性格,断然不会对这些修真人的所作所为坐视不理,你看,他们已然自相残杀起来,又何必我出手呢?” 琼月见地覆这般胸有成竹,不禁眉头轻蹙,问道:“哦?你说这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那又为何要牺牲这么多寻常教众,提前让他们避难不是更好吗?” 地覆见琼月心有疑惑,不觉微微摇头道:“老友,你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又何必非要让我说破。若是我蔑天教总坛乃是一座空城,这群修真人必会起疑。你看现在,他们在外面杀得兴起,到时候你我可以坐享渔利,不仅能除了那群修真人,还能一举将段木涯擒下,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教主可知你是利用如此多教众的性命才换的这些结果吗!”琼月喝道。 地覆似乎毫不在意一般,冷冷道:“眼下教主在乌铎与敌人血战,将这总坛事物全权交由我负责,我之所为虽说不进人情,但此计对我教利大于弊,权衡之下,我便做了如此决定。我想即使是教主在此,应该也不会有异议,毕竟只是牺牲了些教众而已,我蔑天教根本,并未动摇。” 琼月见地覆这般强词夺理,登时便怒火中烧,转身便要离去。地覆见状赶忙喝道:“琼月,你要去哪里!” 琼月闻言一怔,冷冷道:“还能去哪里,我去外面看看现在状况如何了。蝶儿还在外面,我着实是方心不下。” 地覆听到蝶儿的名字时,明显的周身一震,不过片刻后便恢复了平静,缓缓道:“无妨,那名唤戊心的男子也随着他们一同前来了,有他在,蝶儿便没有性命之忧。” 琼月见地覆竟然将龙雨蝶的性命都赌在了一个玄火宫青年的身上,冷冷道:“你怎么知道这小子一定会护蝶儿周全,若是万一出些差池,你我又该如何跟龙嬴交代,如何跟故去的阿悠交代啊!” 地覆闻言只是微微摇头道:“老友,那戊心虽然是玄火宫之人,但不失为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只要有他在,蝶儿必定无忧,眼下你且专心助我完成教主所交代之事,事成之后,便是外面那群杂碎的死期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并肩 第二百三十二章并肩 幻冥堂外,激战正酣。 除了皇甫谦外,几乎所有人都投入了战团。 蔑天教留守在总坛的弟子见龙雨蝶亲自出手,亦是群情激奋,方才被冲散的守卫也及时稳住了心神,与那落花宫和修罗涧的弟子斗起法来。 这边龙雨蝶、温瑶曦与慕容紫苑三人便能腾出手来去帮段木涯对付星寒与幽雨升二人。只是还不等慕容紫苑赶去驰援,便被那修罗涧的顾钟离拦了下来,而蝶儿则是径直去了戊心身边助拳,只有温瑶曦一人来到了段木涯身旁。 此时,段木涯已然和两大派掌教交手了数十个回合,不仅丝毫未落下风,而且还隐隐有将这二人压制的趋势,温瑶曦看在眼中亦是颇为惊疑,单单是这短短的时日未见,段木涯竟然能有如此精进,居然连两个百载道行的掌教前辈合力都已然不是他的对手了,他身上,究竟还隐藏着何种能力? 段木涯见温瑶曦前来相助,朗声道:“温师妹,我自命能够以一敌二,倒是顾钟离那边,此人心思深沉,绝非善类,你快快去助紫苑一臂之力!” 温瑶曦见段木涯如此笃定,便朗声应道:“那你自己小心啊段师兄!” 说罢,温瑶曦便向着慕容紫苑与顾钟离处飞去。 果然,顾钟离虽然在道行上及不上慕容紫苑,但此人极善利用别人松懈之时加以偷袭,有时候还故意卖些破绽给对方,引诱敌人上钩。 慕容紫苑起初以为这顾钟离的道行与当日八仙会盟之时相比差不了许多,方一交手之时亦是觉得此人也是不过尔尔,用不了几招便能将其制服。 谁成想这顾钟离乃是故意示弱想要让慕容紫苑放松警惕,待到慕容紫苑下重手之际,顾钟离亦是忽然反手连下杀招,慕容紫苑见状赶忙御起镇魂珠抵御,这才险险挡住了顾钟离的突袭。慕容紫苑亦是吓出了一声冷汗,这面前的人看似年纪轻轻,竟是有如此歹毒狠辣的心肠,也当真是世间罕有了。 说话间,温瑶曦从侧翼御起倾国向顾钟离打来,顾钟离亦是丝毫不敢怠慢,赶忙御起离魂化魄法诀这才堪堪躲过,慕容紫苑见是温瑶曦前来相助,淡然一笑,和声道:“多谢了,温妹妹!” 温瑶曦闻言心头一颤,随即和声应道:“慕容姐姐,此人诡计多端,你自己也要小心了。” 顾钟离看着二人这般姿态,心中却是丝毫未有波澜,只是反手一指,缚龙剑华光大盛,一时间蔑天教与其余各派弟子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绝世神剑之上,竟然都忘记了争斗。 只见那顾钟离大喝一声:“离魂三指剑!” 那缚龙剑就好似是蛟龙出海一般,化作三道华光向慕容紫苑与温瑶曦打来。 温瑶曦赶忙御起倾国左冲右杀,只是无奈自己如何灵活,也不及那缚龙剑之速度。不一会儿便陷入了困境之中。 反观慕容紫苑亦是被那离魂三指剑术牢牢困住,缚龙剑就如跗骨之蛆一般,任凭自己如何闪转腾挪,都无法完全脱离。 顾钟离见二人疲态尽显,又是一声轻喝道:“你们两个,受死吧!” 温瑶曦见顾钟离似乎要一举击杀自己二人,急道:“慕容姐姐,你我汇集一处,各守一方,这剑诀定然能找到破绽!” 慕容紫苑闻言毫不犹豫,赶忙靠向温瑶曦处,二人就这般并肩而立,共同抵御顾钟离之剑诀。 顾钟离见二人互为犄角,竟然一时间抵挡住了自己的离魂三指剑,冷哼一声,手中暗自加劲,那缚龙剑又是一阵飞舞,将二人死死压制在了慕容紫苑所立起的光屏之内,动弹不得分毫,只是三人就这般僵持了,一时间倒是谁都奈何不了对方了。 再看那戊心与龙雨蝶处,司徒寂的囚龙裂天法诀与戊心的戮天式具是至刚至阳的法诀,而龙雨蝶的七彩花蝶之术则是至阴至柔。两相试炼下来,倒是戊心二人占了上风。龙雨蝶一心只求护住戊心,故而司徒寂的攻势多数都被那七彩花蝶化解了。而戊心没有了后顾之忧后,便可以集中精神,专攻司徒寂露出的细微破绽,两人这一攻一守之下,极大的耗损了司徒寂的真元,不一会儿司徒寂便已然败相尽显。 段木涯一边与幽雨升和星寒鏖战,一边观察着另外四人的情况,见到戊心与龙雨蝶二人将那司徒寂压制之后,本以为能专心应敌,却不想反倒是自己较为放心的慕容紫苑与温瑶曦却是被顾钟离一人困住,顿时间便分了心神。 幽雨升与星寒是何等阅历,见段木涯偶一分神,便赶忙联手出招。星寒一招百花绽颜将段木涯牢牢罩住,幽雨升则是御起周身真元,一招离魂千蛛手直取段木涯而去。 在那百花绽颜之中,段木涯只能看清楚身前三寸之事,而幽雨升的道法又是极为诡秘,稍有不慎便可能中招,段木涯心知若是不能打破这星寒的道法,自己只能是有挨打的份儿,便赶忙聚精会神,御起破天剑,以斩阳诀之力逆冲而上。 这百花绽颜遇到纯阳之火,果真一触即溃,段木涯一剑斩下,星寒竟是也未能将这一剑之威挡住,硬生被段木涯逼出了三尺之远,内体一阵气血翻腾。 幽雨升见段木涯竟是霸道如此,不仅破了星寒的道法,竟然还能以玄火之力反噬与她,当真是世间罕有的手段,不禁朗声道:“皇甫前辈,您老人家还打算继续这般瓦舍听戏吗?” 皇甫谦在远处看着段木涯反手一击便伤了星寒,亦是未曾想到,只是这幻冥堂内,必定还有高手未出,若此时自己冒然出手,说不定拼个两败俱伤,倒是便宜了别人,只得朗声应道:“幽掌教,今日暂且作罢,此地不宜久留啊。” 幽雨升见皇甫谦竟是萌生去意,当真是又惊又怒,只是碍于皇甫谦身份,只得狠狠道:“临战退却,这是何意!”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反转 第二百三十三章反转 幻冥堂内,地覆与琼月已然是入定状态,两人正全神贯注在地覆眼前的法阵之上,这法阵便是龙嬴交代与地覆能够修复南疆屏障的术法,其反噬之力非同小可,出不得丝毫差错。 半晌,正在施术的地覆忽然间一口甜血喷出,紧接着便是周身颤动不止,似乎是受了极强的刺激一般。 与此同时,琼月亦是缓缓睁开双眼,只是见地覆似乎是受到了方才功法的反噬,赶忙以自身道行想要将地覆稳住心神,好在不一会儿地覆便自行恢复了过来,只是整个人面色苍白,如死人一般。 “不...不必费心了,我并无大碍。”地覆声音忽然变得极其嘶哑,琼月听在耳中,便知道地覆已然受了极强的内伤,赶忙封住了地覆周身上下的几个大穴,和声道:“怎么会忽然如此,难道是三生琴那边出了问题?” 片刻后,地覆的面色已然稍微缓和了下来,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似乎这三生琴并为在它应该在的地方,难不成隶天他?” 琼月深知隶天乃是南疆除了龙嬴之外的第二高手,其道行深不可测,为人又甚是细谨,想要从他身上讨到便宜可谓是难比登天。只是这三生琴并未按照龙嬴的安排放置在他应该在的地方,琼月也不禁心生疑虑,心道:难道真的是隶天尊使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吗?放眼南疆,所有能与隶天尊使过得去三招的人不是在那乌铎,便是在这幻冥堂了,就算是有人暗算,可又有谁有这个本事呢? 地覆轻咳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幽幽道:“没想到,隶天他竟然未能完成教主的嘱托,看来这次,当真是天要绝我蔑天教了啊!” 琼月闻言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以教主之力,怎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蔑天教覆灭,说不定...说不定隶天尊使他只是一时被绊住了手脚,你且先调息恢复一番,我这便出去,先想办法把那群修真人打退再说!” 地覆背过身去,一言不发,琼月则是再也按捺不住,冲出幻冥堂加入了战团。 琼月乃是蔑天教一等一的高手,这甫一加入,便将慕容紫苑与温瑶曦二人从顾钟离的道法中救了出来,还不等二人反应过来,琼月便又闪身到了段木涯身旁,与段木涯一起险些将幽雨升击伤。 一时间,蔑天教众士气大涨,守卫总坛的蔑天教弟子虽然与修罗涧、落花宫二派的精英弟子相比道行差的不少,但一来是人多势众,二来是情势逆转,一开始还占尽上风的二派精英弟子们,竟然被一众蔑天教弟子压制住了。 幽雨升见身后的星寒战力大减,再看那皇甫谦又迟迟不肯出手,心中愈发觉得此战胜算已然不足三成。 皇甫谦见幻冥堂中是琼月出面而非地覆,亦是暗自思忖道:这地覆也算是沉得住气,蔑天教总坛已然被掀了个天翻地覆竟然还能稳坐幻冥堂中,当真是我小看了他啊。 一旁的星寒见自己门下弟子渐渐开始处于下风,不似幽雨升一般犹豫,急声道:“怜惜,此地不可久留,你带着弟子们顺着原路返回!” 怜惜闻言便知师傅已然受了内伤,无力再战,不禁暗自慨叹段木涯实力增长如斯,只是眼下情势危急,也容不得她想这么许多,赶忙对着周围的落花宫弟子喝道:“师傅有命,散!” 只听得怜惜一声令下,落花宫的弟子便找准机会抽身而出,霎时间便汇聚在了一起,随着怜惜向后方撤去。 这落花宫的弟子突然撤走,修罗涧的弟子们便陷入了苦战,本来还能勉力支撑,但忽然面对两倍于方才的敌人,修罗涧的弟子们也纷纷败下阵来,有不少道行稍浅的弟子也化作了冤魂。 幽雨升见状青筋暴起,怒斥星寒所为,但眼下修罗涧的弟子尽数在敌人包围之中,自己哪里还有时间与星寒理论,赶忙摆脱了段木涯与琼月二人,直冲到蔑天教人群当中。 幽雨升毕竟是一派之主,这一出手,登时便让陷入苦战的弟子有了脱身的空间,顷刻间,除了顾钟离与司徒寂以外的所有修罗涧弟子都与落花宫之人一起向外退去了。 见修罗涧弟子大部分都逃离了此处,幽雨升也便回声去救自己的两个爱徒,谁知段木涯与琼月早已看穿了幽雨升的想法,两人前后夹攻之下,幽雨升自然也腾不出手来去施以援手。顾钟离还好,毕竟能和温瑶曦与慕容紫苑二人分庭抗礼。但司徒寂那边却是被戊心与龙雨蝶死死的克制,情况可谓及其危急。 幽雨升见司徒寂随时有可能败下阵来,自己又再无后援,只得是求助于还未曾出手的皇甫谦,只是打眼看去,那皇甫谦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幽雨升见状又气又恼,大喝一声道:“寂儿,钟离,记得为师之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说罢,幽雨升忽然间向着龙雨蝶飞去。 龙雨蝶本来正全神贯注的对付着眼前的司徒寂,却没想到幽雨升像是个凶神恶煞一般向自己冲来,慌乱之下手上的力道便是松了几分,司徒寂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赶忙御起囚龙斧与幽雨升一起向龙雨蝶打去。 戊心见状轻喝一声,横身上前将龙雨蝶拦在身后,硬生接下了二人的奋力一击。 只是幽雨升一心想着将司徒寂从二人的围攻之中解救出来,丝毫也没有顾忌自己身后的安危。琼月与段木涯见状又岂会轻易浪费如此良机,二人分别出手,纵使是顾钟离抽身过来帮幽雨升勉强挡下了段木涯的致命一击,但琼月依然是一击得手。幽雨升登时便被打的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幸亏司徒寂机警,赶忙接住了他, 见幽雨升重伤如此,顾钟离与司徒寂也再不犹豫,带着幽雨升逃窜而去,蔑天教总坛这突如其来的大劫,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反目 第二百三十四章反目 顾钟离与司徒寂二人带着幽雨升逃离了蔑天教总坛,琼月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这三人,召集了几个道行还算高深的守卫弟子一起,便要去追赶三人,只是方要前去,便见得段木涯拦在了自己的身前。 琼月见状摆了摆手,弟子们也便退了回去,只剩下段木涯与琼月二人在半空中对峙着。 琼月见段木涯面露凶色,缓缓道:“木涯,你我再见之时,确没想到是在我蔑天教总坛,当真是讽刺的很啊。” 段木涯闻言冷哼一声,御起破天剑指向眼前的琼月,冷冷道:“三派已退,现在,也该是你我二人算算账的时候了吧!” 琼月自然明白,自己与段木涯之旧怨,绝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说清楚的,只是眼下地覆伤情不明,那三派之人已然知晓了蔑天教幽径,万一再卷土重来又是十分危险之事,如若不能将这群人拦下,势必会留下隐患。 想到此处,琼月也只得朗声道:“丁聪,你速去乌铎向教主禀报,就说幻冥幽径已然被敌人发现,总坛处遭遇突袭,索性弟子们奋力抵御,将敌人击退,但损失不小,之后该如何行事,请教主定夺。” 那名唤丁聪的弟子闻言赶忙朗声应道:“是,弟子领命!” 说罢,丁聪便带领着几个弟子一起离去,应是向那乌铎去了。 段木涯见琼月在蔑天教中有这等威望,必定单单只是蔑天教安插在中土的奸细而已,不禁冷哼一声,缓缓道:“琼月前辈,你处心积虑算计我玄火宫,即便是偷来了三生琴却又无法复原,如此看来,你这数十年,岂不尽是虚妄吗?” 琼月见段木涯出言讽刺,却是淡然一笑,和声道:“这数十年来,与你师傅二人也算是至交一场,即便是无功而返,又怎能说的上是虚妄呢?” 戊心与龙雨蝶见段木涯与琼月似乎是极为熟识,具是心生疑惑,戊心这边不解的自然是段木涯为何会与一个蔑天教之人有如此之深的瓜葛,而龙雨蝶更是惊异,这琼月为何会与段木涯结下了梁子。 龙雨蝶见温瑶曦与慕容紫苑都好像是知道些内情,也顾不得身份立场,开口问道:“紫...慕容姑娘,这段公子与月姨为何会这般熟识?难不成月姨在中土之时结实之人,便是段公子的师傅吗?” 还不等慕容紫苑开口,一旁的温瑶曦却是愤然道:“是啊,你的这个月姨不仅骗了我乐笙师伯,还害了他门下的弟子,现在我岳师伯身死,柳师姐殒命,都与你这月姨脱不了干系!” 在龙雨蝶印象中,琼月一直是以温婉柔和示人,她决计未曾想到如此温润如水的女子竟会有这般蛇蝎心肠,赶忙争辩道:“月姨她心地是最好的,我...我不信她会这般。” 慕容紫苑见龙雨蝶不愿承认,亦是轻叹一声道:“她是何人我不清楚,但我只知当日在玄火宫落羽堂时,她与那地覆机关算尽,以或心散之毒暗害于我,也最终害得我变作了现在这般,她对你自然是极好的,但于木涯而言,自然也有杀了她为自己师傅报仇的责任。” 半空中,段木涯与琼月二人对峙着,似乎都在等待一个时机出手,但琼月却并没有率先动手的意思,毕竟自己面对段木涯时,总能想到乐笙。 见琼月面露犹豫之色,段木涯看在眼中却是怒气更胜,琼月若是恶言恶语也就罢了,却每次都是这般故作姿态,让人忍无可忍。 “今日,我便让你给我师傅师姐偿命!”段木涯一声大喝,直袭琼月而去。 琼月闻言却是周身大震,一边拦下了段木涯的攻势,一边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乐大哥他怎么了!” 段木涯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言,只是一招狠过一招。 琼月本就是心有不忍,听到段木涯说要自己为乐笙偿命,便明白了乐笙已然身故,一时间方寸大乱,一开始便已然败相尽露。 龙雨蝶看着琼月似乎支撑不了多久的样子,赶忙上前拦下了段木涯,冷冷道:“想杀月姨,先过了我这关!” 段木涯见是龙雨蝶前来替琼月解围,亦是心中不忿,冷冷道:“蝶儿姑娘,你这一路跟着我们,为的便是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你爹吧。换句话说,猿啼山之事,我是不是也可以算在你的头上!” 段木涯此言一出,龙雨蝶忽然周身冷汗直流,这阴冷的声音,哪里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段木涯吗?只是,猿啼山之事又是何事自己亦是不甚清楚,只得问道:“猿啼山,猿啼山又如何了?” 段木涯闻言冷哼一声,幽幽道:“好一个怎么了。猿啼山已然化作了焦土,这一切,都是拜那龙嬴所赐,怎么,你爹未曾对你提起过吗?” 猿啼山被慕容紫苑纵火焚山之事龙雨蝶自然是不清楚的,毕竟四人当日从那乱石岗处便失散了,这之后龙雨蝶也并未得知猿啼山百姓已然罹难。 见龙雨蝶一脸疑惑,段木涯便猜到了龙嬴没有将此事告知于她,可毕竟这猿啼山百姓遭难,她亦是脱不开干系,想到这儿,段木涯便再无犹豫之意,冷然道:“出招吧,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 龙雨蝶见段木涯杀意已决,便又御起了七彩花蝶之术,准备与段木涯一战。 这突然间战友便成了对手,让戊心亦是始料未及,可听段木涯所言,那猿啼山似乎又是因为龙雨蝶的缘故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龙雨蝶即是那龙嬴之女,这一路来必定是监视着自己一行人,这猿啼山之事,八成与龙雨蝶的通风报信逃不了干系,只是自己认识的龙雨蝶,又决计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如今二人剑拔弩张,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轰!” 只听得一声闷响,段木涯与龙雨蝶已经交上了手,只是段木涯这破天剑之威着实骇人,龙雨蝶才不过过了三个回合,便已经觉得自己毫无胜算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众叛 第二百三十五章众叛 正是龙雨蝶惊疑这段木涯的道行为何精进如斯之时,段木涯忽然间发难,一招炎龙噬天出手,破天剑化作一条炎龙,直逼龙雨蝶而来。 龙雨蝶见这一剑威势极大,自己又一时没来得及躲闪,正是千钧一发之际,眼前忽然一个人影闪过,死死的将自己护在了身后。 是他! 龙雨蝶静静的看着这个为自己“遮风挡雨”之人,心中自是欢喜的很,只是他这样为了自己,真的值得吗? “师兄。”一道炎龙散尽,段木涯涩声道来。 戊心见段木涯一脸痛楚之色,长叹一声,缓缓道:“段师弟,猿啼山之事我二人具是丝毫不知,我想她亦是不知情的,所谓不知者不罪,还望师弟你三思。” 见戊心出面为龙雨蝶讲情,段木涯竟是没有丝毫动摇之意,反而心中的无名之火更盛,狠狠道:“今日,我便要取她二人的性命为猿啼山和师傅师姐报仇,你若拦我,我一样绝不留情!” 戊心闻言双目微阖,微微摇头道:“段师弟,恕我难以从命了!” 段木涯也再不顾忌往日与戊心的情分,御起破天剑便向着戊心杀去,戊心亦是丝毫不让,御起戮天戟迎风而上,这一剑一戟具是刚猛的神兵,两相碰撞之下,竟是震得地上那些修为尚浅的蔑天教弟子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温瑶曦见段木涯竟然与戊心也打了起来,心中大急,一方面是自己与戊心此番跟来的目的便是要劝段木涯回心转意,问清楚这事情的原委究竟为何。二来则是要跟在段木涯身后,以免他做出些以卵击石的傻事来。只是眼下戊心竟是为了龙雨蝶与段木涯动起手来,见段木涯的模样又似乎是毫不顾忌往日的情分,招招致命。万一再这么打下去,任双方是谁伤了谁,其实最终伤的,都是二人的情义。 “慕容姐姐,你...你快劝劝段师兄吧,在这么打下去,非得出事儿不可啊!”温瑶曦急道。 慕容紫苑看着眼前这冷酷无情招招夺命的段木涯,心中亦是凉了半截,段木涯心中的仇恨似乎忽然间便开始吞噬他的本心,无论是琼月还是龙雨蝶,就连与他出生入死的戊心他都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在这么下去,真的极有可能铸成大错。 不光是温瑶曦与慕容紫苑二人,就连这蔑天教的教众们亦是一头雾水,本来冲出来为蔑天教守护总坛的神秘英雄们,竟然自己打了个不可开交,而那手持神剑的小子,竟能几个回合之内便挫败了琼月,这份道行当真是令人惊叹。 温瑶曦见慕容紫苑迟迟不肯出言相劝,急道:“慕容姐姐,段师兄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竟然连戊心师兄都能痛下杀手,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慕容紫苑闻言双目微闭,微微摇头道:“我...我又如何相劝,木涯这些天来,体内的乖戾之气愈发严重,虽然他自控能力极强,但如今面对骗了自己师傅半生的琼月,和欺了自己一行的龙嬴之女龙雨蝶,我想他心中的恨意,已然早早将理智掩盖了吧。” 温瑶曦见慕容紫苑如是说,自己也觉得琼月与龙雨蝶之所为当真是十分对不起段木涯的,只是段木涯与戊心相斗都丝毫不留手,这便已经不单单只是仇恨所驱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入魔已深,无法回头了吧。 段木涯正与戊心和龙雨蝶交战之时,忽然感到身后一道剑芒袭来,回身看去,却发现是温瑶曦御起倾国也向自己冲来,心中震惊之时,倾国剑雨却已经飞到了自己面前,若不是及时回过神来,用那魅影幽魂法诀堪堪躲过了温瑶曦这一击,自己也免不了被重创了。 段木涯看着眼前这曾经与自己并肩而战的三人,如今却全部站在了自己对面,颇有种众叛亲离的意味,只是自己也想不通为何温瑶曦也会出手助戊心与龙雨蝶来对付自己,只得狠狠道:“温师妹,你这又是何意?” 温瑶曦见段木涯面容扭曲,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和善的模样,只得涩声道:“段师兄,你入魔已深,我不会放任你再造杀孽的!” “哈哈哈,杀孽,好一个杀孽!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我堕入魔道,殊不知这魔道中人,比你们这些伪善的修真人不知强了多少,既然你们一个个都不信我,也罢,也罢。那我也不会再顾忌什么了!”段木涯放肆的狂笑着,听得那蔑天教的教众们都有些不寒而栗,没想到今日能在自己的总坛之处遇到一个魔气比教主和尊使还要更胜三分的人,蔑天教教众一时面面相觑,竟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助琼月与龙雨蝶二人,倒是温瑶曦和戊心这两个外人冲在了前面。如此诡异的场面,饶是龙嬴这般心思深沉之人,也必定想不到吧。 琼月见龙雨蝶三人都悉数挡在了自己身前,苦笑一声,缓缓道:“蝶儿,还有两位玄火宫的小友,此乃我与木涯的恩怨,你们无需插手。” 龙雨蝶闻言却是摇头道:“月姨,眼下段公子好似疯了一般,以他现在这身诡异道行还有手中那把无名神剑,我...我岂能坐视不理。” 琼月见龙雨蝶满面愁容,轻轻抚摸着蝶儿的长发,和声道:“月姨这辈子啊,欠人家的太多太多了,若是今日死在他手中,也算是为这半生所做之事还债了,你们这般一味护我,只会让木涯愈发不忿,到时候被心魔所噬之时,可就不单单是我一条命可以抵偿的了!” 龙雨蝶见琼月心意已决,却无法说服自己,只得缓缓道:“月姨,我自幼便没有了娘亲,这些年来,蔑天教中也只有你与外公二人与我最是亲近,你在我心中,早已与娘亲无异,就算是拼了命,我也要护你周全,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放弃你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香消 第二百三十六章香消 琼月看着龙雨蝶坚毅的眼神,便想到了当年与自己情同姐妹一般的阿悠。 自己在蔑天教多年,真正算得上是知己之交的,也便只有阿悠一人了,虽然平日里琼月与地覆以老友相称,但实则是言和心不合,地覆总是对琼月颇为提防,毕竟是能在中原隐藏身世的过了这么多年,而且还一步步设计得来了三生琴这等绝世仙器,琼月也算得上是心思深沉,地覆对她有所防备也是说得过去。而琼月对地覆亦是芥蒂颇深,地覆为人处事不仅狠辣,而且总有些让人看不透的地方,两人共同行事之时,地覆也时常会让人寻不到踪迹,但真正要完成任务之时,却又能及时出现。故而琼月也是对地覆处处提防,不得交心。 虽然阿悠是地覆的女儿,但琼月却与阿悠甚是亲密,一来是蔑天教男子居多,女子少之又少,两人难免会亲近一些。这二来便是因为阿悠与地覆着实是不同,地覆狠辣无情,阿悠则是心思单纯,为人和善。久而久之,两人也便成了至交。只是自从自己去到了那藏仙庐中做了内应之后,两人便再未相见,而后,便是从地覆那里传来了阿悠身死的消息。 如今,阿悠剩下的只有龙雨蝶这个唯一的女儿,自己又怎能让她替自己涉险。 “段木涯,你且先住手,听我一言,再杀我不迟!” 琼月忽然间跃到了段木涯面前,冷冷道。 见琼月站了出来,段木涯亦是冷哼一声,将破天剑收回,冷冷道:“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要说的,便说吧。” 琼月见段木涯还未到泯灭人性,完全发狂的状态,长出了一口气,幽幽道:“木涯,你总是把恩怨挂在嘴边,那我今日也要与你说与你听,你爹害死了蝶儿的娘亲,也是我最好的姐妹,依你所言,我是否也要找你偿命。” 段木涯闻言一怔,冷冷道:“好啊,既然你我二人具是身负深仇,那便要看谁能取谁的性命了!” 琼月闻言却是凄然一笑,微微摇头道:“你错了木涯,从第一次见到你之时,我便感觉到你与那害死了我挚友之人甚是相似,一样的姓氏,相似的面容。可我并不恨你,也并不怨你,在藏仙庐时,我只当你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懵懂青年,你身上的正气,亦是让我倍感惊讶,没想到你一个魔族青年,竟然能有这般心性。只是现在的你,与那时已经截然不同,这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这一股神魔尚且畏惧三分的杀气。只怕你师傅他见到现在的你,也会有些不敢认了吧。” 琼月的话显然戳到了段木涯的痛处,自己自从来到了这幻冥堂之后,心中那股仇恨便像是有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而且见到了琼月之后,这种情绪更是愈演愈烈,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只是琼月再怎么辩白,段木涯也无法原谅她害了自己师傅和师姐师兄们的事实,虽然自己已然感觉到心魔如跗骨之蛆一般渐渐吞噬着自己的意识,但此仇不报,自己又岂能甘心。 段木涯御起破天剑指向琼月,冷然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担心!” 琼月见段木涯如此决然,竟是淡然一笑,和声道:“你心中所想,我都明白,若是我死了,能化解掉你心中的恨意,也算是我对得起他了吧。” 段木涯闻言忽然间觉得头部一阵恶痛,似乎是两种思想在自己的脑海中挣扎着,纠结着。琼月见段木涯面露痛苦之色,亦是心有不忍,缓缓从衣袖中抽出了一柄三寸来长的短匕。 “噗!” 琼月一口鲜血喷出,正洒在了段木涯的脸上。 身后的龙雨蝶见状一声惊呼,赶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琼月,涩声道:“月姨,你这个在做什么呀!你...你为何如此!” 龙雨蝶见琼月竟是将这短匕狠狠的插入了自己的心脏,看琼月的面色衰败的如此之快,说明她又刻意用内劲震断了自己的心脉,只怕是那大罗金仙在世,也救不活她了。 琼月见龙雨蝶已然哭成了泪人,一边微微摇了摇头,一边和声道:“呵,蝶儿无需这般伤怀,我本就是该死之人,这些年来苟活于世,早已是心如死灰,尤其是...尤其是他也已然去了,我又还有何理由独活于世。我这辈子欠他的太多,若是我死,能化解开他段木涯的心魔,到了那轮回涧中,我也可以安心的转世而去了。” 龙雨蝶见琼月的气息渐弱,赶忙将自己的真元尽数渡入了琼月体内,只是这真元亦是杯水车薪,片刻间琼月已然面色惨白,眼看便要不活了。 龙雨蝶紧紧抱着琼月,边哭边道:“月姨,你...你别走,就算我求求你了,娘亲已然离去,你若是再弃蝶儿而去,那蝶儿以后还能与谁说些体己的话。你答应我好不好月姨,不要走,等爹回来一定能医好你的!” 琼月见龙雨蝶哭的伤心,使出最后一丝气力帮她拭了拭脸上的泪水,涩声道:“好孩子,这对月姨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再者说,有了这小子,你今后也少不了体己之人,月姨年纪大了,咱们总要有离别之际,就当是这一切都提前了一些吧。” 说罢,琼月竟是轻轻的靠在了龙雨蝶肩头,再也未曾醒来。 她,死了。 段木涯看着琼月在自己面前阖上了眼睛,心中却是一阵失落,原来,把一个人逼死的滋味,便是如此吗。 霎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亦是如那地覆,枯心一般为人所不齿吧。只是,就算是替师傅报了此仇,为何自己还是这般空虚,就像是跌进了无底的深渊一样。 四下无声,此刻的幻冥堂寂静到了极点,段木涯甚至都可以听得到每个人的呼吸声,只是这一片寂静过后,又是新一轮的恩怨需要了结了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醒悟 第二百三十六章醒悟 幻冥堂内。 方才外面的斗法丝毫完全未有影响到身在幻冥堂之中的地覆,而自琼月杀出幻冥堂后,地覆所受的伤势也似乎很快便好了起来。 幻冥堂内幽暗的烛火下,地覆缓缓的将先前放置三生琴所用的平台擦拭干净,自语道:“琼月啊琼月,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便是你吧。” 地覆一边擦拭着这平台,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那平台竟然是自行开裂,而平台之中放置的,赫然便是当日隶天带在身边的那仙琴三生。 地覆缓缓的将三生琴取出,亦是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琴身的每一个地方,像是生怕把这仙琴弄疼了一般怜惜。 “段木涯,拜你所赐,刑天之血已然重生,眼下只要...哼哼,这三生琴恐怕离重见天日的日子便不远了。只可惜啊,你的心魔终究还是被琼月化解了,不过,即便是没有那心魔所控,我想,你也一定会走出那一步吧。哈哈哈哈!” 幻冥堂内响彻了地覆放肆的笑声,与隶天一起失踪的三生琴竟是在他之手,只是这一次,就算是没有了琼月相助,这地覆却似乎是更加胸有成竹了。 幻冥堂外,段木涯等一众人已然飘然落在地上,只是段木涯方一落地,便被蔑天教教众团团围住,慕容紫苑见状赶忙快步上前,喝道:“不得无礼,速速退下!” 这教众们自然不知慕容紫苑已然恢复了往日的记忆,碍于她尊使的身份,只得是奉命而行,而段木涯却像是丢了魂一般,怔怔的看着琼月的尸身,自语道:“师傅,我...我...” “啪!”一声脆响,段木涯应声倒飞了出去。 正是慕容紫苑一个耳光打在了段木涯脸上。 “段木涯,这人也死了,仇也报了,你还故作这般姿态,你究竟是何意思!”慕容紫苑喝道。 段木涯缓缓爬起身来,微微摇了摇头,觉得比方才清醒了一些,不过还是有种大病初愈时的无力感,不过眼下琼月已然身死,自己也着实没有理由再恣意宣泄心中的恨意,只得是冷冷道:“我,要去幻冥泉。” 龙雨蝶本就是对琼月之死颇为介怀,又听到段木涯想私闯蔑天教禁地,不禁怒上心头,喝道:“段木涯,在我蔑天教你休要再这般放肆,月姨之死姑且先不与你清算,但你若还想要染指我教禁地,看我不亲手杀了你!” 龙雨蝶之言段木涯却是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看着慕容紫苑,缓缓道:“幻冥泉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再召唤我一般,并非是刑天大神,那声音,虽然从未听过,为何又会这般熟悉,究竟是谁,是谁!” 见段木涯好像疯癫了一般,龙雨蝶亦是眉头紧锁,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慕容紫苑闻言亦是摇了摇头,缓缓道:“你问我我也不知,自从琼月现身之后,木涯就好像是被心魔附体了一般,暴力嗜杀,如今琼月身死,好像对他的刺激很大,只是这幻冥泉之事,我也不知是为何。” “啊!”段木涯忽然单膝跪地,手扶着头颅,面色什么痛苦,众人见状亦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静观其变。 温瑶曦与戊心一路跟来,便觉得眼前的段木涯与自己熟识的段木涯变化极大,只是见他似乎亦是备受折磨,自己二人却也无法帮上什么。 忽然间,段木涯周身精光大盛,直照的周围人睁不开眼睛,待到那强光渐落,段木涯已然是向着幻冥泉冲去。 龙雨蝶见状大惊失色,先将琼月的尸身安置好,便赶忙喝道:“快去禀报地覆尊使!”说罢,也便直追段木涯而去。 那幻冥泉乃是蔑天教禁地,寻常弟子们自然不敢轻易进入,只好依照龙雨蝶所言向幻冥堂涌去。 慕容紫苑与温瑶曦、戊心三人亦是跟着龙雨蝶而去,一时间偌大个地方便只剩下了一具具冰冷的尸身,和几个敛尸的弟子。 没人知道段木涯方才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段木涯此番突然发难倒是让所有人都有些出乎意料。饶是龙雨蝶拼尽全力还是未能阻止段木涯一马当先冲入了幻冥泉禁地。 段木涯一路疾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那所谓的幻冥泉畔,正是心中惊异为何此处并非设防之时,身后的四人便追了上来。 龙雨蝶见段木涯端立在幻冥泉畔,喝道:“此乃我蔑天教禁地,你若再不出来,便休怪我取你性命了!” 段木涯似是充耳不闻一般,就这么低下头去,看着这明镜一般的湖水,怔怔出神。 龙雨蝶见段木涯如此,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御起七彩花蝶之术便向段木涯打去。 谁成想这漫天的花蝶还未曾飞到段木涯身旁,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化了个干干净净。 龙雨蝶见状大窘,没想到这幻冥泉畔的结界竟然反过头来助段木涯对付起自己来了,当真是气上加气,刚要再手上加力之时,却被戊心一把拉住。 “你做什么!”龙雨蝶喝道。 戊心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缓缓道:“你看段师弟的样子,似乎是这幻冥泉指引他来到此处的,我们不妨先看个究竟。” 温瑶曦亦是附和道:“是啊蝶儿,以你我之力,想要将他拉回来已是难比登天,既然如此,还不如看看这幻冥泉与段师兄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龙雨蝶虽然心有不甘,但无奈以自己之力确实是无法将那段木涯擒住,只得是口头上先答应二人,心道:哼!等着外公来了,定要与你讨回月姨的血债! 慕容紫苑跟在众人身后,亦是静静的看着段木涯的一举一动,虽然二人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幻冥泉禁地,但与之前的设想却是大相径庭。不过只有她知道,段木涯来此的目的为何,只是,她亦是不知道,将段木涯召唤到这幻冥泉畔的,并非是那魔神刑天,而是另有其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 母子 第二百三十八章母子 段木涯凝视着幻冥泉,亦或是幻冥泉凝视着他。 段木涯感觉自己与那幻冥泉就好像是融为了一体一般,方才身上的恶痛也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觉得从未这般疲惫过,任凭自己如何控制,却无法驱散困意。 终于,他轻轻的阖上了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光亮将自己唤醒。 四下看去,这里确实如此的熟悉。 猿啼山,猿居树。 自己竟然已经身在故乡,可是这里不应该已经被慕容紫苑化作一片焦土了吗,是梦吗?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又为何这般真实。 轻轻的推开村子的大门,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只是,眼前忽然出现的一个女子,让自己的泪水瞬间决堤。 “娘!”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这一个字。 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眼前这个古怪的年轻人,上前来和声问道:“小兄弟,你怎么了?为何在我们村寨中哭泣,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段木涯看着眼前的娘亲,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见这年轻人实在是十分异常,那女子便接着问道:“小兄弟,你是哪里人士?到这里,可是来寻亲的嘛?” 段木涯闻言赶忙点了点头,涩声道:“不瞒这位...这位姑娘,我只是偶然路过,想找个落脚的地方。” 那女子闻言笑道:“我当是有什么事儿呢,原来只是讨个住处而已,这样吧,我们猿啼山百姓都没有太多空房,碰巧我家中还有间放置杂物的屋子,如果你不嫌弃,便去我家里借宿几天便是了。” 段木涯又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儿时便记得娘亲的心肠是最好的,每次遇到村里人有什么困难,亦或是遇到些缺衣少食之人,总会第一时间施以援手。没想到,对自己这个与她“素昧平生”之人,她也是这般热心。 见段木涯不语,那女子便接着问道:“还没问小兄弟你怎么称呼呢?” 段木涯闻言一怔,思虑片刻,缓缓道:“我叫沐垚。” 那女子闻言笑道:“小兄弟莫怪我失礼,你这名字倒是与我孩子甚是相似呢。” 段木涯自然知道娘亲说的便是自己,只得是和声应道:“竟然有如此缘分,倒也是巧的很了,只是还不知夫人你该怎么称呼?” 那女子闻言和声道:“我丈夫姓段,年岁长你许多,你便唤我段夫人,段大嫂都好。” 段木涯亦是合手道:“承蒙段...段夫人照顾,只是这男女有别,眼下段大哥又不再家中,我住进去恐怕是多有不便。” 段夫人闻言一怔,问道:“沐兄弟,你怎知我夫君不在?” 段木涯自幼便没有见过父亲,自然知道父亲此时不再猿啼山,只是眼下在这梦境之中,自己突发此言却甚是不妥,只得暗骂自己失言,合手道:“见夫人你行色匆匆,令郎又不再身旁,自然是急着回家去照顾令郎,若是段大哥在家中,我想夫人也不必这般匆忙,故而有此猜测,还望夫人见谅。” 段夫人闻言笑道:“没想到你这年纪轻轻的心思还这般缜密,无妨,我夫君他今晚便会回来,你不用担心,到时我说与他就是了。” “什么,爹他今晚就会回来!?”段木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段夫人听了却是一头雾水,问道:“小兄弟,你说什么?” 段木涯闻言赶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那就劳烦夫人了。” 说罢,段木涯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原来自己幼时父亲还曾经来这猿啼山探望过自己母子二人,只是自己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不过换句话说,当日三叔在轮回涧中所说的父亲之事,倒是与现在的情形有些不同了。 还记得当日在轮回涧中,按照三叔说言,父亲是自母亲带着自己离开了之后,便再未见过自己母子二人,只是三叔也可能未曾想到,原来父亲早已经寻到了自己母子二人所在之地了吧。 不一会儿,段木涯便跟着段夫人来到了家中,家里的一切还是这般熟悉,偏房之内,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那孩子,便是自己了吧。 段夫人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便开始引着段木涯来到了临时的住处,只是这住处自己亦是再熟悉不过了,儿时,这放置杂物的房子便如自己的第二个卧室一般。 见段木涯一脸笑意,段夫人便和声道:“小兄弟,这里虽然简陋,也算是个能落脚的地方了,你先在此休息一番,待到晚饭时,我便过来叫你。” 段木涯看着娘亲这和善的面庞,不禁心头一暖,和声道:“多谢夫人收容。” 段夫人闻言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若是无事,我便不再这儿打扰了。” 段木涯点头称是,段夫人也便退出了屋内。 正当段木涯回味着童年之事时,却听得外面传来一声惊呼,段木涯赶忙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却发现侧室里段夫人抱着襁褓中的自己手足无措。 段木涯见状赶忙上前问道:“夫人,这...令郎这是怎么了?” 段夫人闻言急道:“沐兄弟,犬子忽然间发了高热,这眼下村中的郎中和路万知具是外出,这该如何是好?” 段木涯赶忙道:“我多少也懂些医道之术,夫人你且安心。” 段夫人见段木涯懂的医术,便赶忙将孩子交到了段木涯手中,涩声道:“那就有劳沐兄弟了。” 段木涯看着儿时的自己,虽然感觉甚是怪异,但还是觉得颇为好奇,毕竟不是谁都能见到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段木涯打量着还在襁褓中的自己,不禁轻叹一声,心道:段木涯,你可要好好的待娘亲,她也就只能再陪你十载光阴了。 见段木涯又是眼圈泛红,段夫人还以为是孩子的病情有些严重,赶忙问道:“沐兄弟,犬子如何了?” 段木涯闻言一怔,赶忙查探了一番,发现不过只是普通的发高热而已,段木涯便暗自渡入了些真元给幼时的自己,不一会儿这高热便退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初见 第二百三十九章初见 段木涯将幼时的自己交到段夫人手中,和声道:“令郎只是惹了些风寒,现在已然无大碍了。” 段夫人接过孩子,见孩子额头之上细汗涔涔,已有了退烧的迹象,当即便放下心来,和声道:“沐兄弟当真是好医术,我代内子谢过沐兄弟了。” 正是二人交谈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呼道:“夫人,我回来了。” 段夫人闻言赶忙迎了出去,与门口那人说了几句,二人便一起进了门来。 段木涯偷偷看去,那男子与自己的面容倒是颇为相近,只是身形更为健硕,长须络腮,看上去甚是豪迈,此人,便是自己的父亲,段徵吧。 那男子快步走近屋内,见到段木涯后,先是一怔,似乎也是感觉此人与自己有些相像,但随即还是朗声笑道:“沐垚小兄弟,方才夫人与我说了,犬子之疾多亏有你出手医治,段某在此谢过兄弟大恩了。” 见这男子性子也是如此豪爽,段木涯亦是合手道:“承蒙二位收留,这些力所能及之事,自然是应该的,段...段大哥不必如此。” 段夫人见二人还算是投机,亦是和声笑道:“你看你,关顾着谢了,还未自报家门,岂不是失礼了。” 男子闻言拍了拍脑门,笑道:“哈哈,是啊,沐小兄弟,在下段徵。” 段木涯闻言亦是回礼道:“有幸识得段大哥这等豪爽之刃,亦是我之幸事,大哥便不必多礼了。” 段徵见段木涯如是说,也便不再客套,回过头去,与段夫人交代了几句,段夫人便去准备饭菜去了。 见段夫人离开,段徵便和声问道:“沐小兄弟,你是何方人士啊,为何会流落到这猿啼山。” 段木涯闻言一怔,自己对南疆的了解也并不是很深,段徵当时又是南疆第一大势力的主脑,若是自己冒然说出个地方来,难免会引得他怀疑,只得支支吾吾道:“我...我乃是个无家可归之人,四处游历,居无定所。” 段徵见段木涯是个无家可归之人,轻叹一声,缓缓道:“不小心说到了沐小兄弟的痛处,是我唐突了。” 段木涯微微摇了摇头,和声道:“无妨,这些年漂泊惯了,倒也没什么,只是今日见了段大哥和段夫人之后,便觉得颇为亲近,也算是缘分了。” 段徵闻言笑道:“哈哈,不瞒你说沐小兄弟,我见到你亦是感觉颇为亲切,在这南疆,我还算几分薄地,若是小兄弟你不嫌弃,日后便不用过这等漂泊生活了。” 段木涯见段徵有收留自己的意思,却是摆了摆手,和声道:“小弟多谢段大哥好意了,只是这漂泊的日子过惯了,受不得半分约束,我还是做个闲云野鹤的好。” 段徵闻言也不再多劝,只是和声道:“也罢,若是有一日小兄弟你想安顿下来了,来此处找段某便是了。” 段木涯赶忙拱手道:“那小弟便承了大哥这个人情了。” 两人一言一语的交谈甚欢,段夫人也已然将晚饭准备停当了,段木涯又一次吃到了娘亲做的饭菜,竟一时间有些抑制不住,兀自哽咽起来。 段徵见段木涯着实是有些不寻常,定是心中藏着些难言之隐,便问道:“沐小兄弟,我见你为人也算是坦荡豪爽,有什么难处,不如与我说说,我好歹虚长你几岁,多少也能与你开导开导。” 段木涯本以为父亲应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极有威严之人,但这半日相处下来才发现,父亲在家中,也不过如寻常男子一般温和。只是自己心中的苦涩,又如何能说的出口,只得是微微摇头道:“大哥多心了,大嫂的饭菜,像极了我母亲的手艺,故而有些失态,到时让两位见笑了。” 段夫人见段木涯这般模样,只怕是自己的双亲已然不在人世了,亦是有些于心不忍,和声道:“沐小兄弟,若是你不嫌弃,我与你段大哥,便把你当做我们的家人,日后你厌倦了漂泊的日子,便来这猿啼山,我与你大哥也如今日这般做饭与你吃,你以为如何?” 段木涯心中又何尝不想与自己的双亲在一起生活,只是总有一股意识在提醒着自己,眼前的一切只是虚妄。 “大哥,大嫂,沐垚此生能与二位相识,当真是一大幸事,若是...若是日后当真倦了,我一定会回到这猿啼山来寻你们二人!”段木涯说到最后,已然是又有些哽咽了。 吃过晚饭后,段夫人便去了内屋照顾孩子去了,只剩下段木涯与段徵二人继续交谈着,两个随昧平生之人竟是能如此投机,亦是不多见的。 两人都是博学之人,聊起来亦是有不少话题,待到两人注意到时间之时,已然是三更天了。 见天色已晚,段木涯便站起身来,和声道:“段大哥,这天色已晚,我也不便多打搅你休息了。” “沐小兄弟,我还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段徵忽然发话,倒是让段木涯有些措手不及。 段木涯思虑片刻,也便缓缓点头道:“段大哥但问无妨。” 段徵沉吟片刻,幽幽道:“沐小兄弟,你这一身道行,想要隐藏到何时啊?” 段木涯闻言一怔,没想到自己如此极力的隐藏自己的内息,竟还是被父亲发现了,只得暗自慨叹父亲的道行着实是惊人,只是既然自己已然被发现,也便不再隐瞒,只得合手道:“段大哥当真厉害!” 段徵见段木涯也不再藏着掖着,也便缓缓点头道:“方才你与犬子医病之时,所用的纯阳之力放眼这南疆亦是少有人能记得上你,不过我见你又不像是有歹心之人,不过,还请小兄弟为我解惑,你究竟是何门何教,竟能如此年轻便又这般道行?” 段木涯闻言淡然一笑,缓缓道:“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我本无心修习这一身道行,只是阴差阳错,不得不为之,既然大哥已然发现了我身上的道行,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第二百四十章 内情 第二百四十章内情 见段木涯不愿多透露自己的身世,段徵倒也洒脱,只是缓缓道:“也罢,既然沐小兄弟不愿意多言,我也便不再多问,只是眼下南疆局势动荡,若能得沐小兄弟你之相助,亦是如虎添翼,大哥在问你一句,你当真还要去做那与世无争的闲云野鹤吗?” 段木涯自然明白此时的南疆正是蔑天教与自己段氏一族明争暗斗之时,父亲这般求贤若渴,亦是情有可原的,只是自己一人之力,又岂能改变这未来之事,只得是缓缓道:“段大哥既是段姓,如果小弟没有猜错的话,大哥你应该便是段氏一族中位高权重的人物吧。” 段徵闻言朗声笑道:“哈哈,沐小兄弟倒也直接,不错,我非但是段氏一族中位高权重之人,更是段氏一族之长,怎么,这样说你可是愿意跟我一起走了?” 段木涯见段徵对自己这般坦荡,自然是并未对自己有所防备,毕竟自己的妻子在此,万一自己是他教的奸细,后果便不堪设想了。想到此处,段木涯也便问道:“段大哥,我已然知晓了你妻子与儿子的藏身之处,你就不怕我去向其他势力通风报信吗?” 段徵见段木涯有此一问,倒是颇为不以为意,微微摇头道:“沐小兄弟,我与你初见之时便觉得你甚是熟悉,就像是自己的旧友一般亲切,方才晚饭之时,你那副神伤的模样也决计不是装出来的,虽然我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我亦是愿意相信你,不会害我。” 段木涯闻言亦是洒然一笑,和声道:“南疆段氏首脑,果然胆识过人,小弟佩服!” 段徵见段木涯出言相赞,也便赶忙追问道:“怎么,看沐小兄弟这意思,似乎是有意与我一同共事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以小兄弟你这一身道行,若是能为我段氏一族效命,我段徵敢与你打包票,我段氏一族之中,除了我二弟与三弟以外,你便是第四人了,怎么样,大哥我这个条件,你可否考虑一下?” 段木涯没想到段徵对自己竟是这般惜才,不过自己却不知为何忽然在脑海中闪过了枯心的身影,便脱口而出道:“第四人?那段大哥又将那枯心置于何地?” 段徵显然是没想到段木涯竟然也知道枯心此人,大惊之下,面色也便得有些阴沉,不过片刻后,倒也就恢复了平静,缓缓问道:“沐小兄弟,你究竟是何人,你又是如何识得枯心的?” 段木涯自知有些失言,但对于枯心的种种猜疑,也只有眼下的父亲能给出自己一个答案,也便一不做二不休,追问道:“段大哥,这枯心此人可否是与你出过不少毒计?” 段徵见段木涯竟是这般了解自己段氏一族的内情,惊疑之下,也怀疑是不是族中出了叛徒,只是思来想去,枯心之事除了自己与老三之外,就连老二也不曾得知,若真是有人向外人透露了什么,也只有是老三了吧。 见段徵面色凝重,段木涯却是缓缓道:“段大哥,你不必猜疑了,这些事情,并非是从你们族中传出的,枯心此人与在下也打过几次交道,我深知此人心思深沉,并非是易与之辈,大哥你定要留心此人啊!” 段木涯的话显然并不能让段徵信服,毕竟段木涯也只是自己方才认识的神秘青年,即便是知道些枯心之事,自己也不能单单因为这些便怀疑手下,只是段木涯此人又着实不像是要害自己的样子,一时间段徵也拎不清究竟应该如何,只得缓缓道:“沐小兄弟,枯心乃是我身边第一谋士,今日你无凭无据便要我提防着他,我自己不能应允,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身为段氏一族族长,如此对待手下,岂不是失了人心?” 段木涯心知以父亲的性格决计不会因为自己之言便疏远了那枯心,只是自己又何尝不希望让父亲远离那贼人枯心,这样也许自己再醒来时,已经是身在猿啼山上,娘亲也不会离自己而去,族人们亦是不会遭遇大难,若果这一切都能成真,那该有多好。 段徵见段木涯一脸忧郁之色,似乎是为何事神伤,便问道:“沐小兄弟,每当谈及我段氏一族之事,我看你眉宇间总是不经意间露出忧伤之色,难道你与我族之间,还有何渊源不成?” 说到这渊源,段木涯自然不能暴露自己便是段氏后人,只得缓缓道:“说到渊源,小弟也只是颇为仰慕段氏一族在南疆之名,只是小弟与那枯心却着实是有些渊源,我也是无意中得知此人现在就在段氏一族之中,今日又偶遇兄嫂,实在是看不过此人继续作恶,这才有此一劝,还望大哥见谅。” 段徵见段木涯如是说,也便开始有几分相信他之所言了,不过关于枯心之事,实在是牵连甚广,不单单关系到枯心本人如何,更是事关整个段氏一族在南疆的计划,如果此时枯心当真是出了问题,自己亦是不好收拾的。 见段徵如此犹豫,段木涯亦是愈发焦急,若是此时不能阻止父亲,一旦枯心贼人的奸计得逞,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可若是挑明自己的身份,将日后将要发生之事道出,又未免显得有些唐突,况且父亲这般心性之人,必定不会理会自己这般天马行空之说。两相为难之下,段木涯亦是陷入了沉思,如何才能将枯心的奸计不动声色的告知父亲,这才是当务之急之事。 两人就这般各怀心思,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段徵率先开口问道:“沐小兄弟,你说那枯心乃是恶人,如今口说无凭,又有何证据证明他在害我段氏一族?” 段木涯闻言一怔,如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横下心来,缓缓道:“枯心此人,想必大哥你听完这些旧事,你便能够明白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似曾相识 第二百四十一章似曾相识 旧事。 是何等旧事会让沐垚对枯心的成见如此之深,段徵亦是好奇的很,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要是枯心这里当真有什么问题,那这青年,便是冥冥之中,有人再保佑着段氏一族了。 段徵沉吟片刻,缓缓道:“既然如此,那边劳烦沐小兄弟你细细说来了。” 段木涯亦是思虑片刻,缓缓道:“这故事,乃是我从族中老人那里听来的,那时的枯心,也差不多是我现在这般年纪,只是此人在我这般年纪之时,便有如此歹毒的心肠,也着实是让人惊异。书归正传,我们族人在南疆并不出名,世代生活在南疆边陲,蛊杨湖附近。” 蛊杨湖。 段徵闻言一怔,这蛊杨湖自古便是南疆中极为隐秘之地,自己虽然掌控着南疆半壁江山,但对于蛊杨湖处之时,亦是甚少知之。 见父亲对蛊杨湖之事似乎不甚了解,段木涯也暗自庆幸。虽然南疆辽阔,但段氏一族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能找到一个连父亲都不甚了解的地方着实是不易,自己思来想去也就是蛊杨湖此地最有可能为人所不知的地方。看样子,自己的运气亦是不差。 段木涯轻咳一声,继续道:“我们族人虽然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但时间久了,家族愈发壮大,也便渐渐有了分歧,一派说要留守祖先留下的地方,一派则以为南疆之大,不能仅仅在这蛊杨湖畔生活一辈子。百年间,两派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最后竟是到了要刀兵相向的境地。而此时,枯心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一局面,此人虽然年纪轻轻,但甚是工于心计,自从他加入了留守派之后,留守派可谓是步步为营,逼得那外出派只有求和的份儿了。不过枯心似乎并不满足于此,在他的计划之中,对于对手一定是要赶尽杀绝的。” 段徵闻言仔细思虑了一番,枯心为人确实是十分果决狠辣,若是南疆还有一人可比的话,那也只能是那蔑天教的护法尊使地覆了。 段木涯尽是在杜撰故事,但说着说着,竟是连自己也有些信了,不过要让父亲知道枯心正真的用意,还是要将枯心用在段氏一族身上的毒计重现一遍,才是最好的方法。 想到此处,段木涯诡秘一笑,缓缓道:“留守派中,是我们祖父辈的兄弟二人掌事,正是留守派要将那外出派赶尽杀绝之际,兄弟二人却是因为此事产生了分歧。大哥的意思是要根除这些潜在的威胁,以保证日后再也没有人敢提出这等欺师灭祖的要求。但弟弟却以为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对方已然主动求和,那便要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由于二人在我族中具是十分有影响力的人物,故而留守派系中,亦是分成了两派。在如此错综复杂的情势下,枯心却表现的异常冷静,他为了让自己的计划成型,竟然向大哥提出了一个丧尽天良的毒计。” “是何等毒计?”段徵问道。 段木涯长叹一声,幽幽道:“枯心竟然想让大哥害死他的胞弟,并且嫁祸给外出派的首领,如此一来,既师出有名,又能排除异己,如此一举两得的计策,定能将所有反对之人尽数铲除!” 段徵听着段木涯慢慢道来,面色却是愈发惨白,段木涯所说的旧事,竟是与自己现在所处的处境出奇的相似,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又怎会知道自己族中之事,故而这旧事也八成是确有其事,只是后来结局如何也更是牵动着段徵的心神,赶忙问道:“沐小兄弟,那后来呢?你的族人们究竟是如何抉择的?” 段木涯见段徵已然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不禁想到了自己枉死的族人们,神色一黯,缓缓道:“后来,大哥几经挣扎之下还是选择接受了枯心的毒计,毕竟这权势的诱惑着实是足矣令人疯狂。将自己的胞弟毒死之后,他与枯心便设计将胞弟的尸身藏于外出派驻地,并以此为由,最终致使双方开战。双方鏖战了五天五夜,留守派在枯心的帮助下惨胜外出派,外出派的族人上到耄耋老者,下到婴儿孩童,尽数死于了这场浩劫之中。” 段徵没有料到双方之争竟然还祸及到了老人与孩童,不禁轻叹一声,狠狠道:“此人果真是心肠狠辣,竟然连不相干的老幼妇孺都不肯放过!” 见段徵动怒,段木涯也便继续道:“还远不止如此,自双方激战过后,族中的实力大大减弱,而且不久后,族人便纷纷染上了恶疾,此恶疾甚是古怪,剩余的族人除了有少数逃离了家乡之外,其余人尽数死在了蛊杨湖畔,而事后,那枯心却再也未曾出现过,任凭余下的族众如何追寻,此人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久而久之,余下的族众四散而去,这寻找枯心的任务也便没有人再提起,但这个导致我族人分崩离析以至于灭族的之事,却是代代传了下来。前些日子,我侥幸打听到了关于那枯心的消息,只是没想到此人如今竟然成了南疆段氏一族的上宾,这复仇之事,便更是无从谈起了。只是今日有幸能在这偏远小山村中遇到了段氏一族的首脑,自然不忍心见到我族之祸事重演,故而才出言向段大哥你劝谏,至于大哥如何决断,便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了,还望段大哥你为了自己的族人多做思虑,莫要做了后悔之事,害人害己啊!” 说到最后,段木涯已然是愈发激动,语气亦是愈发恳切。段徵亦是觉得段木涯所说的族中祸事亦是有些似曾相识之感,难道,现下那枯心为自己所出的计策,也是为了要颠覆段氏一族不成? 见段徵面色凝重,段木涯便知自己的劝谏应是起了作用,若真的是能够就此改变段氏一族的历史,就算是自己舍弃现在的一切,又有何不可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困惑 第二百四十二章困惑 幻冥泉畔,慕容紫苑等四人见段木涯望着那幻冥泉怔怔出神已有半个时辰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但段木涯也似乎没有要采取什么动作的意思,四人都是颇为惊疑,不过碍于龙雨蝶的阻碍,其余三人也就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查探情况。 只是时间久了,龙雨蝶亦是有些放心不下,率先向湖畔飞去。见龙雨蝶已然耐不住寂寞,其余三人也便跟了上去。 四人之中,只有慕容紫苑曾经来到这幻冥泉畔过,她亦是深知幻冥泉的厉害,饶是龙嬴这般道行通神之人,都不可长时间在幻冥泉畔驻足,只可惜的是,自己再饮下幻冥泉水前后的记忆,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忆起来,这得是跟着这三人,生怕他们被幻冥泉所伤。 龙雨蝶本就是对段木涯害死了琼月之事颇为怨念,但见他竟然如此恬不知耻的站在自己蔑天教禁地处这般亵渎,更是心头盛怒,谁知众人还未曾靠近段木涯,便又被方才那股无形的结界所阻碍,寸步难行。 戊心与温瑶曦亦是与龙雨蝶一般,被这无形的结界死死的挡在了幻冥泉外围,两人情急之下亦是御起真元试图将这结界突破,却不想此举甚是弄巧成拙,两人非但没有将那结界突破,反而是被结界所反震,若不是二人收手及时,险险便要被那结界伤了。 龙雨蝶却是没二人这般走运了,连续两次挑衅似乎让这结界也有些恼火,方一交手,那结界便将龙雨蝶震的倒飞了出去,若不是戊心反应及时将龙雨蝶接住,这摔在地上,怕是骨架都要帅散了。 龙雨蝶见是戊心出手相助,心中亦是十分复杂,自乱石岗一别,本以为与戊心再见之时便是生死相搏之际,却没想到,他莫名其妙的便又出现在了幻冥堂,而且还这般维护自己,护自己周全。自己方才有些安定的心,又开始动摇了起来。只是毕竟双方正在死斗,自己又如何能背叛自己的父亲和教众。想到此处,龙雨蝶也赶忙推开了戊心,冷冷道:“你...你不必如此。” 戊心亦知龙雨蝶心中的顾虑和二人之间的立场,苦笑一声,缓缓道:“你...好像憔悴了。” 一句话,胜似万语千言。 龙雨蝶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竟是兀自抽泣起来,戊心见龙雨蝶这般,亦是心如刀割,自己又何尝不想龙雨蝶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只是她便是她,蔑天教教主龙嬴之女,无论自己如何劝服自己,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势同水火,难以相容。 一旁的温瑶曦见二人如此,也不禁为二人扼腕叹息,只是南疆之事已然愈演愈烈,两人当真还有可能这般相处吗? 正是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那结界之时,慕容紫苑却是偷偷的向段木涯飞去,奇怪的是,那结界似乎对慕容紫苑并没有抵触之意,待到三人注意到慕容紫苑之时,慕容紫苑已是轻轻松松的便跨过了结界,来到了段木涯身旁。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死死的盯着幻冥泉水,眼神空洞,似乎是没有了意识一般,看来是在这幻冥泉中看到了什么让自己难以割舍之事。 段木涯与段徵彻夜相谈,似乎是让段徵有了动摇之意,只是天明之际,段木涯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再到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然身处在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只是四周插满了绣有“段”字的锦旗,莫非此处,便是段氏一族的旧址吗? 只是段木涯四下望去,虽然已是皓月当空,但却是空无一人。 难道,段氏一族已然覆灭了不成? 大急之下,段木涯赶忙四下找寻了一番,这才发现了点点烛火之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宵禁了而已。 也不知为何,段木涯下意识的向着那不远处的祭坛看去,那里,似乎亦是有什么东西再召唤着自己一般,难道,是今晚吗? 段木涯向着那祭坛走去,每靠近一分心跳便又更快了一分。段木涯暗自祈祷着祭坛之中一定不要出什么意外,只是越是这么想,便越是心中不安。 直到自己来到了那祭坛门前之时,一声怒喝在祭坛中传出。 段木涯闻声赶忙推门而入,谁成想那祭坛的大门就像被死死的钉住了一般,大急之下,段木涯也顾不得其他,手中加劲,生生用自己一身道行将那祭坛大门震了个粉碎,只是飞尘落定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却是如一副人间地狱般的场面。 除了横死在祭坛四周之人,还有一人被一剑穿心,此人便是当日在轮回涧与自己相认的三叔,段芪。 只是段徵却没有如段芪当日所说的那般自杀以谢几罪,而是如那幽冥鬼煞一般站在了自己面前。 段木涯不禁心中一痛,自己如此苦口婆心,竟然还是未能阻止这惨祸的发生,除了一丝不甘以外,更多是则是对那枯心的愤恨。为何自己已然把之后的事情讲的如此明白了,父亲他还是会这般执迷不悟! 看着眼前已然入魔的段徵,段木涯心中再无怜悯之情,若是放任他离去,那祭坛下的无数段氏一族百姓定会死于他手,若真是如此,还不如自己在此地便将这一切的问题解决。 铮! 破天剑出鞘。 段徵亦是面带邪笑,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够看的对手甚是兴奋。 段木涯一声轻喝,向段徵打去。 段徵见状却是赤手空拳迎了上来。段木涯冷哼一声,一剑斩下。 却不想段徵入魔之后竟是如此强悍,赤手空拳便将破天剑牢牢的握在了手中,登时便鲜血四溅。 段木涯见状一怔,段徵却像是丝毫没有痛感一般,手中加力,硬生将段木涯甩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祭坛的墙壁之上。 段木涯虽说御起了真元护体,但这一击之力着实是可怖,自己虽然已有准备,但还是经不出冲击之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阴差阳错 第二百四十三章阴差阳错 段徵死死的盯着段木涯,眼神中充满了杀戮后的狂怒。 段木涯缓缓站起身来,拭了拭嘴角的血丝,亦是死死的盯着那已然入魔的段徵。 段木涯极尽挑衅的眼神让段徵甚是亢奋,朝着段木涯所在的方向杀了过来。 段木涯深知段徵现在寻常的一掌之力便是力道千钧,自己若是正面硬拼,必定要吃些暗亏,赶忙掐诀念咒,暗自御起了魅影幽魂法诀。 段徵一掌劈下,却是反身向着身后劈了过去。 段木涯本想着魅影幽魂之术能躲过段徵的一击,却没想到段徵虽然已经入魔,但非但没有丧失理智,反而洞察力比之常人不知强出了多少倍。像魅影幽魂这样的秘术竟也能在第一时间便看穿。 无奈之下,段木涯也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段徵一掌,本就是内息不稳,强行接下这一掌之后,更是五脏六腑都被震得错位了一般。 段徵也丝毫不给段木涯喘息的机会,反手又是一掌直袭段木涯的面门而去,段木涯见段徵出手一招狠过一招,横下心来,御起破天剑逆冲而上,斩阳诀出手! “轰!” 一声巨响,两人撞在一起,震得整个祭坛都在不住的晃动。 尘埃落定,两人已是分别站在祭坛两端,而方才还好端端的祭坛已然被切出了一个硕大的裂痕,看上去是如此触目惊心。 两人仅仅交手了三招,已然是招招毙命,毫不留情。而段木涯则是明显占据了下风,起初便是因为自己稍有不慎,被段徵找到了破绽,而后的几次交手,段木涯无不是被段徵所压制,情势也开始对段木涯极为不利。 段徵入魔之后,不仅毫无痛楚之感,就连自己的伤势都完全没有顾忌,就如死士一般,只知道拼杀。段木涯见他这般癫狂亦是毫无办法,只得伺机而动,寻找段徵的破绽。 段木涯心知如今的段徵可谓是刚猛至极,明察秋毫。自己想通过魅影幽魂这等秘术骗过他,几乎是不可能完成之事,为今之计,也只有强启自己身上的刑天之逆的力量,方能与他有一战之力了。 可是,这刑天之逆的力量,要如何才能运用自如呢?自己每一次开启刑天之逆的力量,除了身负重伤之时,便是被仇恨所蒙蔽之际,难道说,现在只有自己的恨意才能激化体内的刑天之逆吗? 段木涯一边思索着,一边观察着段徵的动向,那段徵在方才与段木涯硬碰硬了一番之后,似乎也稍微有些忌惮眼前的这个青年,虽然失去了心智,但现在的段徵却对对手的实力异常敏感,一个能与自己过了三招还完全不落下风的人,当然是需要提防的。 段木涯见段徵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便深陷在了如何才能激发刑天之逆的能力中,无法自拔。看着这满地的尸体,想想段氏一族之后要经历的遭遇,自己如此苦口婆心也未能劝阻父亲铸成大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那贼人枯心所赐,自己又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段木涯就这么不断的在脑海中想象着枯心的嘴脸,还有段氏一族即将面对的一切,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挣扎,模糊,以至于慢慢的不受自己的控制。 幻冥泉畔,慕容紫苑看着段木涯的面色忽然变得阴郁起来,慢慢的,段木涯周身开始散出了丝丝黑气,整个人的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 慕容紫苑见状大惊,自己虽然失去了当日在幻冥泉畔入魔的记忆,但她也深知这幻冥泉惑人心智的威力,段木涯忽然间有此变化八成便是在这幻冥泉的诱导之下,激发了内心深处的凶戾之气。 “木涯,木涯,你醒醒!”慕容紫苑喝道。 但眼前的段木涯却是毫无反应。 慕容紫苑不停的摇晃着段木涯的身子,试图让他清醒过来,但却没有丝毫作用,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在这么下去极有可能会被心魔所治,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便强行将自己的真元渡入了段木涯体内,妄图将其惊醒。谁成想自己方才将真元渡入了段木涯体内,便觉得头晕目眩,想要再收手之时,已然是为时晚矣。 待到自己再清醒过来之时,身边竟是变作了一个似城非镇的一处地方,此处也不知究竟是中土还是南疆,只是看样子像是人群聚集的地点,不过自己无意中竟是闯入了这样一个幻梦中的地方,亦是十分神奇。慕容紫苑大惊之下赶忙四下查探了一番,这才能大致了解到,此地,极有可能是当年南疆段氏一族的总坛所在,而自己现在也恐怕是身处在段木涯的幻梦之中了。 不过与段木涯不同的是,慕容紫苑此时十分清醒,许是跟自己的关系不甚大的缘故,自己也没能完全被环境所干扰。只是段木涯若是也在此处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毕竟此处乃是他的族人所居的地方,而且自己也从段木涯口中或多或少的提及过段氏一族覆灭之事,此情此景下,也难怪段木涯会心有魔障了。 不知不觉,慕容紫苑也来到了祭坛门前,只是见这祭坛的大门明显是被外力所破坏,慕容紫苑便断定段木涯并定在那祭坛之中,果不其然,赶到祭坛深处时,慕容紫苑便见得段木涯浑身浴血与对面同样疯癫的男子相对而立,两人具是双目猩红,面露凶光,当真是与禽兽无异了。 慕容紫苑见状亦是不寒而栗,但二人似乎并未曾察觉的慕容紫苑的行踪,亦可能是根本就没有在乎慕容紫苑的存在,二人眼中,只有对面那个,能够与自己一较高下之人! 与此同时,幻冥堂内。 地覆手持三生琴席地而坐,这三生琴上,三根琴弦竟是完好无缺的在琴身之上,地覆不断的轻抚着琴弦,低低自语道:“一百年,一百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无奈 第二百四十四章无奈 幻梦中,段木涯与段徵就这般厮杀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慕容紫苑没想着上前相助段木涯,可没想到自己只要一接近二人,二人便会同时向自己发难,无奈之下,自己也只好退到一旁静观二人拼死一战。 慕容紫苑虽然心系段木涯安危,但见这几回合下来,段木涯非但没有吃亏的迹象,反而是步步为营,每一次交手都能压制住这神秘男子,但神秘男子亦是不遑多让,饶是段木涯隐隐占据了上风,但他亦是能找到段木涯的破绽,反手出击,每次都是险险伤了对手。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更是丝毫没有疲倦之意,具是愈战愈勇,看的慕容紫苑亦是心头惊异,毕竟两人已然全力激战了这么久,竟然还能有这般气力,当真是不可思议。 慕容紫苑自然是了解段木涯的,他身具魔神刑天血脉,看着此刻的模样,必然是动用了刑天之逆之威,与那神秘男子决一死战。只是这神秘男子亦是身负怪力,与段木涯的血脉之力不同,这男子似乎是被什么操控了一般,而其身上这股诡异之力的来源,恐怕便是这祭坛之中所祭祀之神明。 慕容紫苑不觉间对这个神秘男子的身份心生疑惑,能在段氏一族的祭坛之中出现的,必定是与段氏一族有极深的渊源,再细看去,却发现此人与段木涯的面容和身形都极为相似,难道,此人便是段木涯的血亲吗? 正是慕容紫苑思虑之时,二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斗法,那神秘男子也不知从哪里祭出了一柄短剑,此剑通体赤红,剑身之上一股暗流涌动,就像是鲜血铸成的一般。 慕容紫苑看着那柄短剑,忽然一阵气血翻腾,感觉整个人身上的气血都要被那短剑吸出来了一般,而反观那段木涯,却是丝毫没有受到这短剑的影响,反而还比此前更加亢奋了几分。 果不其然,段徵方才将那赤红短剑御起,段木涯便御起破天剑冲天而下,径直向段徵砸去。 段徵亦是没想到自己的短剑竟然对段木涯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说,竟还激化了他的战意,无奈之下,也只得硬着头皮与段木涯战在一起。两人又是一番你来我往,剑芒所到之处,祭坛的墙壁都会被刻下一道道剑痕,不一会儿,祭坛这珠光玉润的墙壁便被二人划了个满目疮痍。 流波万里追云霞, 稀风漫点葬情花。 猿啼百里苍山木, 不羡愁雨落天涯。 慕容紫苑忽然朗声吟起了那鬼心玉牌之中所记载的诗句。 这首诗的意味不言而明,慕容紫苑也试图想用这种办法哪怕是唤醒他们其中的一人。 慕容紫苑反复的颂念着,在两人的生死相搏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终于,段徵似乎是对这诗句有了些许反应,手中的剑也变得迟缓下来,而段木涯还有如嗜血的野兽一般,不停的猛攻着眼前的对手。 “呃!” 段徵一声轻喝过后,段木涯已然是将那破天神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这一场生死相搏,也终于有了结果。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已然取胜,赶忙上前又想要试图去唤醒他,只是还未等到达他身边,便听得段木涯冷冷道:“你,为何不听我之言?”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原来段木涯已然恢复了意识,而且看样子,这神秘男子好像还答应了他什么事情一样,只是段木涯的语气着实是有些阴寒,让慕容紫苑听了都有些不寒而栗。 段徵亦是清醒了过来,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和满目疮痍的祭坛,竟一时间呆立当场,只是不住的喃喃自语道:“段徵啊段徵,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慕容紫苑见二人都是这般诡异,赶忙问道:“木涯,你...你还好吗?” 段木涯回头看去,虽然自己不知道慕容紫苑是如何进入自己梦境之中的,但还是心头一暖,缓缓道:“说来话长,我还有话要问他,等此间事了,我再与你解释吧。” 慕容紫苑闻言也便不再多问,只是见那神秘男子失神的模样,却是有些莫名的心酸之意。 段木涯见段徵还没有从那魔障之中走出来,大喝一声道:“说啊!你为何还要听信那贼人之言!” 段木涯的喝声在祭坛中不听的回响着,段徵也慢慢转头看向了段木涯,涩声道:“是你,沐小兄弟。” 段木涯见段徵认出了自己,情绪更是愈发的激动,不停的质问着他,为何不听自己所言,以至于铸成大错。 慕容紫苑亦是从未见过段木涯这般声嘶力竭的喊着,只是语气之中的无助和痛苦慢慢掩盖了最初的愤恨和不解。 段徵见段木涯如此,亦是凄然一笑,缓缓道:“沐小兄弟,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应该也是我段氏一族中人吧,可惜啊可惜,这等人才我竟然就这般错过了。” 段木涯见段徵还在为当初未能招募自己而扼腕叹息,不禁怒道:“就算是有我在,这今日的局面难道就能避免吗?你身为一族之长,既然早已知晓了枯心的用意,为何!究竟为何还要这般一意孤行!” 段徵见段木涯极为激动,似乎对自己为听从他的劝谏十分不满,只得微微摇头道:“大错已然铸成,我亦是命不久矣,沐小兄弟,我虽不知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我能看得出你对我段氏一族情真意切,如若不弃,我今日便将这段氏一族首领之印交与你,我族今后的一切,就要托付给小兄弟你了。” 说罢,段徵便在怀中拿出了一块儿半掌大的古印,这方印,便是南疆段氏一族首领才能持有的古印,有此印者,即便是个三岁孩童,族人也要奉其为首领,如今段徵将此印交给段木涯,那即便他是以沐垚的名字示人,但族人也无法阻止他成为首领这一事实。 不过,眼下段木涯对于这首领之事丝毫没有兴致,他所疑惑的,只有枯心之事,毕竟自己已然旁敲侧击的说出了段氏一族的未来之事,为何父亲还是这般执迷不悟,轻信了贼人奸计! 第二百四十五章 真相 第二百四十五章真相 见段木涯迟迟没有答应自己,段徵亦是轻叹一声,缓缓道:“强求不得,强求不得啊,没想到我段氏一族竟会是毁在了我手里,这便是报应吧。” 见段徵突发此言,段木涯赶忙追问道:“段...段大哥,我当日明明已经向你言明了今后之事,我不明白,究竟是所为何事,又让你改变了心意,那枯心之言,当真就是这般诱人不成?” 段徵闻言却是苦笑一声,转而看向了一旁的慕容紫苑,涩声道:“姑娘,你...你方才所念的诗句,乃是我和夫人替犬子所作,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慕容紫苑闻言一怔,依照这神秘男子所言,方才自己吟诵的诗句,乃是他与其夫人为其子所作的,也就是说... “你...你是木涯的父亲?!”慕容紫苑惊道。 段徵没想到慕容紫苑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也有些疑惑,便追问道:“姑娘,你是如何识得犬子的?” 慕容紫苑闻言向段木涯看去,便明白了段木涯还并未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段徵,只得是支支吾吾道:“之前在猿啼山有幸与令郎和夫人有过一面之缘,那...那孩子甚是可爱,故而印象颇深。” 说罢,慕容紫苑又微微像段木涯点了点头,段木涯也明白慕容紫苑的用意,赶忙将话题岔开,缓缓道:“段大哥,枯心他究竟做了什么,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并非为了一己私欲便会铸成如此大错之人,事关段氏一族存亡,还望段大哥你莫要再隐瞒什么。” 段徵见段木涯一直追问自己关于枯心之事,长叹一声,幽幽道:“此事说来话长,而且其间复杂之数远非一个枯心所能左右的,我已然是将死之人,就把这些南疆秘事都通通说与你听吧。” 段木涯闻言一怔,依段徵的意思,这段氏一族覆灭之事似乎不单单是因为枯心的原因,难不成,这其中还与那蔑天教有关系不成? 段徵轻咳了几声,靠坐在了墙上,气息愈发沉重,段木涯怕段徵支撑不住,赶忙将真元渡入了段徵体内,段徵这才稍稍好受了一些,缓缓道:“此事,要从我族的血脉之谜说起。相传,南疆段氏一族乃是上古战神刑天的后裔,我们体内流淌的魔血可谓是最为高贵,最为强大的力量,正因如此,千百年来段氏一族能人高手辈出,在南疆一直是举足轻重的存在。不过,自从南疆蔑天教崛起之后,我段氏一族也算是遇上了劲敌,尤其是到了这一代,蔑天教教主龙嬴着实是个厉害角色,几次冲突下,我段氏一族几乎没有人能从龙嬴手底下占到便宜,再加上蔑天教的地覆尊使,一直以来便是我们的心腹大患,这一来二去的,蔑天教竟然已经能和我族分庭抗礼了。” 段木涯深知地覆此人心机深沉,再加上道行深不可测的龙嬴,蔑天教能有今日威势,此二人自然是居功至伟,段木涯也不禁轻叹道:“蔑天教虽然可恶,但此二人也确实算是一代枭雄了。” 段徵见段木涯对蔑天教亦是面露厌恶之色,更是摸不清这眼前的青年到底是何来历,不过眼下自己又哪里还有时间想这些事情,只得继续道:“自从蔑天教崛起之后,南疆的局势也开始慢慢清晰起来,我们两家势力迅速吞并了其他的势力,南疆霸主之战,可谓是一触即发。不过就在此时,我再这个祭坛之中,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足矣颠覆整个南疆,甚至是整个天下。” 段木涯身为段氏一族的幸存者,多少也从故去的三叔口中得知了一些族中的旧事,只是父亲所说的这个惊天的秘密,恐怕是只有他一个人才得知,段木涯也便追问道:“究竟是何事能有如此影响?” 段徵看着祭坛深处的一块儿不起眼的石碑,幽幽道:“我段氏一族中,自古便流传着一种密文,这种密文只有历代段氏一族的首领才能习得,这密文中记载的便是上古时期便传下来的,而只有自身的修为足够,才能从祭坛中的一处石碑中,将上古时期传下来的事关我段氏一族的秘闻解读出来。我方才继任段氏一族族长之时,便曾试图解读过,只是那石碑之上的秘闻远看去十分清晰,但靠近了之后才发现,这石碑之上的密文根本就是雾里看花一般,自那日起,我便立志要修得一身道行,近前人未尽之事,探前人未解之谜。终于,三十年前的一天,我等了这个一偿夙愿的机会!” “是三生琴,枯心带来了三生琴!”段木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自己之前所了解到的一切,今天终于将最后一环也串联了起来。 段徵闻言更是眉头紧锁,问道:“沐小兄弟,你究竟是何人,看小兄弟你的面相,三十年前你应该尚未出生才对,为何会对这些秘事这般熟悉?” 段木涯闻言神色一黯,只是想到自己即便是说出来,父亲也必定不会相信,只得解释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枯心之事,此獠不仅坏事做尽,而且其不单单只是满足于逞凶而已,我总觉得此人这等挑起各种战事的行为,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之秘。至于我的身世,即便是说出来了,也如天方夜谭一般,段大哥你,也不必再追问了。” 段徵见段木涯着实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世,也不再做追问,只得缓缓道:“也罢,既然沐小兄弟你不愿意透露,我也不再强人所难了,我已时日不多,这便把那石碑之上所记载的密文告知与你,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我死之后,段氏一族之事,便是小兄弟你之事,若非如此,我即便是死了,也不得安心!” 段木涯闻言心头一凛,正色道:“沐垚在此起誓,愿替段大哥你守护段氏一族,此生不渝!” 第二百四十六章 密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密文 段徵见段木涯如此立誓,心中也些许安慰了不少,毕竟这个沐小兄弟的道行匪浅,对段氏一族又十分上心,有他在的话,或许族人们也算是有了新的依靠。 段木涯亦是心头感慨,若是自己真的能就此改变段氏一族的命运,那该有多好。 半晌,段徵幽幽道:“辅以三生琴之力,那石碑之上所记载的密文也一一隐现。传闻中,我段氏一族乃是魔神刑天之后,这密文所记载的便是关于魔神刑天之事了。相传数千年前,刑天与天帝于常羊山大战,最后,以天帝大败刑天而终。刑天族人亦是受到天帝族人追杀,被逼无奈之下,只得远走南疆密林辟祸。经年累月后,这逃到南疆辟祸的仅存的族人也逐渐分裂成了三支,最为兴旺的便是我段氏一族,其余二支却是依然没落,一支曰宫氏,一支曰任氏。只是这二支刑天之后,究竟有没有人还存活于世,已然是个谜题。不过说到宫氏,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才是。” 段木涯闻言一怔,缓缓道:“宫氏?宫氏!难不成是宫羽前辈吗?” 段徵闻言缓缓点头道:“不错,这制出了天下第一琴之人,亦是刑天大神的后裔,只是宫羽乃是宫氏一族与外族人结合而生,其母乃是南疆的平凡女子,故而其虽然是刑天后裔,但身上一半的血脉,已然是个普通人了。只不过,此人天赋异禀,自幼便精通音律,各类器乐更是无师自通,样样专精。此后二十余年,其专攻琴艺一门,不仅如此,他亦是对于制琴一艺有所涉猎,传闻中,仙琴奈何便是宫羽集大成之作。只是,此人似乎并不满足于奈何仙琴,再加之对于制琴一事之痴迷执念,让其渐渐堕入心魔。于是乎,三生琴这等天下第一至仙至邪之物,便应运而生。自三生琴现世之后,世间便再没有了宫羽的传闻,而我段氏一族的先祖,也将宫羽制琴之事,原原本本的记录在了这石碑之上。自此,宫氏一族已然悄然消失,其后千百年来,再无有后人的传闻了。” 段木涯万万没想到,这石碑上所记载的宫羽前辈之事,与自己之前在刑天大神古庙之中所闻的完全不同,当日刑天大神明明说着宫羽乃是大神伶伦转世而生,为何这石碑上汇记载着他竟然与自己一般,也是那魔神刑天的后裔?难道说着石碑上所载之事,也会有误吗?而且那剩余的任氏一支,现下又是如何了呢? 见段木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段徵轻咳一声,继续道:“石碑上,不仅仅有宫羽之事的记载,更是有关于任氏一族的往事。相传这任氏一族乃是所有刑天后裔之中最为神秘,亦是人数最少的一支。随着南疆屏障形成,南疆与中土彻底隔绝之后,任氏一族也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直到其后百年,南疆似乎还有任氏一族的后人走动,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任氏一族终究还有没有了消息,起初的三大分支,也只有我段氏一族得以存活下来,并且迅速掌握了南疆大部,成了南疆第一大势力。” 段木涯自命这一段时间内自己对段氏一族和南疆诸事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只是从来也未曾听人提起过关于任氏一族之事,不禁心生疑虑,问道:“段大哥,听你之所言,这任氏一族虽然人数微末,但毕竟是刑天之后,何以会这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于南疆,这岂不是有些荒唐了吗?” 段徵闻言苦笑一声,缓缓道:“沐小兄弟,我段氏一族号称是南疆第一大势力,可现在又是如何?南疆自古以来便是乱世当头,我一念之差便害得段氏一族这般元气大伤,像是任氏与宫氏这样的小族,稍有不慎沾染上的便是灭族的大祸,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你也应该明白为何如今也只剩我段氏一族还存活于世了罢?” 正如段徵所言,强如段氏一族,在这南疆乱世之下都免不了被灭族的风险,更何况那人丁不旺的任氏和宫氏一族,只是作为魔神后裔,这二族却是似乎消失的有些草率,毕竟身负魔神之血,族中必然会有承继刑天之力之人,哪会有这么容易便莫名覆灭,只是个中缘由段木涯又着实是有些想不通,只得暂时将这些秘事抛之脑后,缓缓道:“如段大哥所言,那段氏一族可谓是刑天血脉最后的承继族,断然不可就这般断了香火,只是眼下面对如此局势,我一人之力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莫不是大哥你还有什么良策能助族人渡过这一劫吗?” 段木涯虽然深知段氏一族难逃覆灭,但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冀,说不定神通广大的父亲当真有办法扭转这一残酷的现实也未尝可知呢。 段徵闻言却是凄然一笑,幽幽道:“慕容姑娘,此事乃是我族中机密,不知...” 慕容紫苑见段徵下了“逐客令”,便明白了段徵要交代给段木涯之事定然是事关重大,自己在此也确实是多有不便,微微颔首道:“如此,那我便在这祭坛之外等你了,段...沐公子。” 说罢慕容紫苑朝着段木涯点了点头便退出了祭坛。 见慕容紫苑离去,段徵神色忽然一振,缓缓道:“沐小兄弟,眼下乃是段氏一族危急存亡之秋,我们也便明人不说暗话了,你如此年纪轻轻的,身上的刑天之力便已觉醒,此番道行放眼南疆亦是数一数二了,只是我族中又着实没有如此大才,另外两族也早已消亡,若是我猜测不错,我段氏一族,恐怕并未绝后才是吧!” 段木涯闻言一怔,没想到自己极力隐藏着自己身上的气息,却还是没能逃过父亲的法眼,而且父亲竟然能想到自己乃是未来之人,这份胆识更是让他震惊,只是,自己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才是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胜负 第二百四十七章胜负 南疆,乌铎。 八大门派驻地处,一场争吵甚是惹人注目。 这争吵的双方不是别人,自然是玄火宫众人与那修罗涧的幽雨升和落花宫的星寒。 此番,玄火宫掌教离焰真人虽说姗姗来迟,但此番到此,自然是提振了八大门派的士气,凌霄与厉瞳二人也尽数来到了此处,只是二人方一到此,便接连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一则是乐笙身死,段木涯叛出玄火宫,已然着实是让二人震惊不已,只是眼下最为骇人的乃是戊心与温瑶曦二人也不知为何追随了段木涯而去,厉瞳与凌霄方一到达乌铎,便引得众派兴师问罪,这争吵之事,自然是难以避免了。 议事庭帐之内,八大门派首脑人物依次排开,为首的离焰真人、皇甫谦与幽雨升三人却是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和睦,三人面色具是阴云密布,沉默不语。 落花宫掌教星寒前番吃了大亏,再加上其秉性好胜,自然受不了被小辈摆了一道,率先发难道:“哼,敢问玄火宫诸位师兄师姐,你们门下弟子一个个叛出我正道,助纣为虐,能教出如此劣徒,也不知你们这师傅是怎么当的!” 厉瞳此番到此本就是怒火中烧,被星寒这么一激,更是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盛怒,狠狠道:“戊心虽说为人倔强了些,但决计不会做出背板师门这等最大滔天之事,星寒道友勿要在含血喷人!” 星寒见厉瞳死不认账,更是心生怒意,厉声道:“好啊,好一个护徒心切的师傅!戊心再那蔑天教总坛反戈一击,却是帮着那群魔族妖孽对付起我们来了,这可是皇甫前辈和幽掌教都亲眼所见的,还说我含血喷人,我看这整个玄火宫,恐怕都与那蔑天教脱不了干系了罢!” 离焰真人见二人如针尖麦芒,愈演愈烈,赶忙轻咳一声,缓缓道:“厉瞳师弟,不可无礼!戊心与瑶曦之事我已然有所耳闻,待到抓住这两个孽徒,我玄火宫自有交代,不过眼下看来,并非是处理此事的时机,还望星寒道友通融则个,以大事为先。” 星寒见离焰真人发话,虽然心有怨怼,但也勉强安静下来。皇甫谦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缓缓道:“离焰道友,你口口声声以大事为重,却又到现在这个时分才赶至南疆,是否有些不合情理啊!” 离焰真人自然听得出皇甫谦话中有刺,只得微微摇头道:“老友你有所不知,我再焚天殿闭关数月,为的便是出关之时能够一举击破蔑天教,斩杀龙嬴。如今我已然有十足把握,只是不知诸位可否以我之计策行事?” 虽然众人对玄火宫和离焰真人都甚是不满,但一听得离焰真人竟是如此胸有成竹,也便都安静了下来,皇甫谦更是心头一动,缓缓道:“也好,那我便听听真人你所谓的破敌之策究竟为何?” 离焰真人见众人具是殷切的看着自己,淡然一笑,幽幽道:“我玄火宫藏经阁中,记载着一个专门克制魔族的法门,此法门非诸位合力不可为之,我八大门派分布于神州各地,既有冽风谷之极寒,又有我玄火宫之天炎,既有修罗涧之鬼魅,又有天琴苑之清灵。只是千百年来,我八大门派各守一方,从未真正将八派之力齐聚,故而也从未有人发现过这惊天之谜。我于我教藏经阁中寻到了一卷上古密卷,终于于近日参详出了这名唤八元归真的阵法,此阵法之威势不下于大罗金仙在世,莫要说是那龙嬴,便是整个南疆魔族,亦是如蝼蚁一般。只是此阵法消耗过于巨大,只怕施法之后会有损诸位修为,依诸位之见,可是有胆量与我一同布阵,与那蔑天教和龙嬴,分出个生胜负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逆天 第二百四十八章逆天 段氏一族,祭坛。 望着奄奄一息的段徵,段木涯终于下定决心,缓缓道:“段大哥...我...我,我不想再做隐瞒,我确实段氏一族中人,段氏一族正如你之所言,并未绝后,只是...” “只是...这段氏一族,怕也只剩你一人了吧。”段徵惨然一笑,幽幽道。 段木涯闻言心头一痛,虽然不想再刺激重伤在身的段徵,但也只得缓缓点头道:“不错,正如段大哥所料,我段氏一族,如今也单单只有我一人了。” 段徵闻言长叹一声,自语道:“段徵啊段徵,段氏一族,终究还有毁于你的贪念,你又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段木涯见段徵悲痛已极,心道:不可,决不能让段氏一族灭族惨案重演,绝不! 见段木涯面露坚毅之色,段徵忽然一把抓向段木涯的胳膊,急声道:“既然,既然你非此间之人,又是我段氏后人,那沐小兄弟,你...可否救我段氏一族于水火?” 段木涯闻言赶忙应声道:“段大哥,你可是有了办法!” 段徵难得的面露血色,急声道:“沐小兄弟,你既然是来自将来,那必定知道造成我段氏一族灭族之灾的罪魁祸首,虽然我不知你为何能穿行而来,但我想,若是你能亲手将此祸首除去,说不定,这一切还能够有所转机!” 段木涯又何尝不知这釜底抽薪之策,但碍于自己身陷幻冥泉幻梦之中,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如梦如幻一般,看似真真切切,但毕竟尽是些镜花水月,即便自己在这幻梦中将幕后黑手枯心除掉,难道就真的可以改变段氏一族的命运吗?若是自己当真这样做了,那未来的十数年,又会发生些什么? 见段木涯面露犹豫之色,段徵当即面色一黯,缓缓道:“沐小兄弟,你...你可是不愿?” 段木涯见段徵这般,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不愿?为了段氏一族,自己又何尝有过半句怨言,只是父亲所言,竟是虚妄之事,即便是做了,又能如何? 段徵见段木涯迟迟不肯回应,握着段木涯胳膊的手又兀自加力了几分,狠狠道:“沐小兄弟,方才我以自身性命血祭魔神,强启祭坛法阵,而此阵法便是名唤逆天,顾名思义,眼下南疆已然时间错乱,我亦是借助此法阵神力将族人们都强行恢复到了瘟疫之前的模样。如今我命不久矣,但我这一身残存的精元,还能将此逆天法阵坚持数个时辰,我想,若是在这几个时辰中,你能寻到那罪魁祸首,这一切,应是还有转机!” 段木涯闻言一怔,没想到非但自己是坠入幻梦穿行而来,就连此处,亦是时空错乱,如此复杂的状况下,若自己当真改变了过去发生的事情,也许...也许段氏一族,便不会就这么消亡了! 想到此处,段木涯更是再不犹豫,急道:“段大哥,你可知我要如何才能寻到那贼人枯心!” “蔑天教,他一定去了蔑天教,此人身负三生琴,他所在意的,唯有幻冥泉之谜,快!快去!我段氏一族上上下下千百人的性命,便交在你手上了小兄弟!”段徵道。 蔑天教,幻冥泉! 自己本就是从幻冥泉来,现在又要往幻冥泉去,看来这冥冥之中,当真是有宿命指引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宿命 第二百四十九章宿命 蔑天教,幻冥泉畔。 一个黑衣身影缓缓现身,手中的古琴不多不少,正好是三根琴弦,面对着幻冥泉,那黑衣人却是狞笑一声,幽幽道:“幻冥之谜,幻冥之谜啊!老夫穷极一生,终有报偿,有了这幻冥神力,还有谁能够在抵挡我的脚步!” 说着,那黑衣人大手一挥,将三生琴掷入了幻冥泉中,自己亦是双目微阖,口中念念若有词。 霎时间,幻冥泉华光大作,南疆的深夜里,这一道华光竟照的方圆百里内夜如白昼一般。 一路疾驰而来的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看到此番景象不禁心头一沉,前方这华光中心,便是那蔑天教的幻冥泉所在了,仔细思索了一番,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乱石岗一役,龙嬴妻子新丧,自己也还在重伤之中,蔑天教亦是元气大伤,又有谁能够催动如此异变,难不成,是那枯心出手了不成?只是若是枯心的话,龙嬴虽是重伤之身,难道就没有丝毫觉察吗? 段木涯虽然心中大惑不解,但既然已经知道了枯心的行踪,自己自然也没有再退却的道理,况且,父亲在祭坛之中勉力支持着法阵,若是自己不能在天亮之前了结这一切,恐怕段氏一族,便再也没有转机了。 再到两人落定在蔑天教外围之时,已然是过去了不短时间,只是这幻梦之中,时间过得似乎也要比寻常时慢上许多,本来一日的行程,倒是用了一两个时辰便赶到了。 凭着慕容紫苑对蔑天教的了解,再加之蔑天教方才受到重创,两人还是轻松的便潜入到了蔑天教腹地,本想着要进入幻冥泉,便是不容易的事情了,不过偌大个蔑天教,对于幻冥泉禁地的防备可谓是形同虚设,连个正经的守卫都不曾见到,反而幻冥泉内出现了如此异变,教中弟子便是连个反应都没有,具是懒懒散散的巡视着,丝毫没有异样的情绪。 两人见状再不做犹豫,如鬼魅般闪身进入幻冥泉禁地去了。 泉畔,那黑衣人依旧是面沉如水,只是幻冥泉的华光已然比方才黯淡了许多,虽然如此,但依然是照的人睁不开双眼,饶是段木涯现在这般修行,也只得勉强看清楚周围数丈远的地方。 随着强光渐落,那黑衣人的身影也开始慢慢隐现,段木涯定睛看去,此人,不是那枯心又是何人! 只是还不待段木涯行动,这幻冥泉忽然间异变陡生,泉水不知是为何,就如退潮一般倾泻而去。两人看在眼中,具是面露惊恐之色,这幻冥泉毕竟是南疆第一秘所在,今日竟忽然有了干涸之势,如何不让人震惊。 只是枯心却似乎对眼前的异象丝毫没有惊愕之意,反而是阴笑一声,自语道:“哈哈哈哈,三生琴断,幻冥池涸!剩下的,怕是只有这九天玄火之力,便能得涅槃之实了!” 虽然枯心只是喃喃自语,但一旁的段木涯却是听得真真切切,当日在轮回涧时,三叔留给自己的父亲的遗言便是“三生琴断,幻冥池涸。九天玄火,凤凰涅槃。”没想到,这枯心竟也知道此预言,而且眼前已然是幻冥池涸的景象,莫不是宿命在引导着自己,跨越了十数年的光阴,终结这一切的日子,就在今日了吧! 第二百五十章 玄火 第二百五十章玄火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二人在暗中观察着枯心的一举一动,毕竟眼前的一切来得太过诡异,若此时轻举妄动,反而没有必胜把握,不如暂且看看这枯心究竟想要如何。 随着幻冥泉水渐渐退去,原本笼罩在幻冥泉上的一片阴云也散了个干干净净,泉底处,一个琴身缓缓漂浮而出,只是琴弦又已然尽数断裂。 段木涯见状心头大惊,心道:三生琴,那是三生琴!如今三生琴断,幻冥池涸已然有两句应验,剩下的便是九天玄火,凤凰涅槃。这南疆之大,却也没有听说过有何门派会御天火之力,放眼天下,也只有玄火宫才能御九天玄火,我倒要看看,这枯心究竟还能如何? 枯心反手一招,那三生琴身便已然回到了自己手上,只见这三生琴上隐隐发出紫芒,枯心方一用手触碰那三生琴,却不想着反噬之力如斯,枯心竟也是一时受不住,赶忙将手抽了回来。 不过片刻后,枯心便又暗自将真元渡入三生琴中,试图将其完全控制,只是这三生琴虽然断弦,但仍非易与,这一人一琴就这般僵持着,互不相让。 未几,枯心一声轻喝,手中忽然间略过一丝红芒,紧接着便是一道火光划过,彻底让一旁的段木涯目瞪口呆,这火,乃是九天玄火之力而成,枯心,竟然身负玄火宫道法! 段木涯这一惊可是不小,虽然枯心甚是神秘,但在段木涯印象中也仅仅是个野心家而已,只是没想到,此人非但身负不测之道行,竟然连自己玄火宫的秘法也曾修习,如此看来,此人不单单在南疆魔族混迹多年,竟是与玄火宫也有瓜葛,他,究竟是何人? 只见那枯心手中的九天玄火之力陡然生变,原本的纯阳之力不知为何忽然间多了几分阴森之气,赤红的火光也渐渐变得阴暗,化作了九幽冥火。 这三生琴似乎也再也无力抵抗这不知名的冥火之力,在枯心手中渐渐安稳了下来,枯心见状又是喃喃自语道:“哈哈,数十载之功,今日便要有了结果,我主刑天,你复生之日,便在今天了!” 段木涯听闻这枯心竟是将刑天称为主上,而枯心所做的这一切的目的竟然亦是为了将那魔神刑天复活,此人的身世当真是越发复杂了,段木涯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远处,枯心缓缓抚摸着手中的三生琴,冷哼一声,幽幽道:“阴影之中总是看不真切,两位何不现身一晤?” 段木涯与慕容紫苑自然也明白了枯心早已发现了二人存在,也便不再犹豫,现身于枯心面前。 枯心见二人再不躲藏,又是一声冷哼,缓缓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想这东风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段木涯自然不知枯心所指,只是听闻他已然是万事俱备,心中又是一沉,喝问道:“枯心,你究竟是何人,你这一身玄火宫道法,又是从何而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重逢 第二百五十一章重逢 “段木涯,你当真想知道我的身份吗?”枯心反问道。 段木涯闻言却是一怔,照常理说,此时的枯心应该并不识得自己才是,如今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知道自己乃是段木涯,难不成,这错乱的时间内,枯心亦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吗?还是说,他也进入了幻冥泉幻梦之中? 见段木涯面露讶异之色,枯心却是狞笑一声,幽幽道:“段木涯,你以为只有你和那慕容紫苑二人通过幻冥泉进入幻梦之中便能找到机会阻止我的计划了吗?哼,莫要再做这春秋大梦了。本来我还想着去寻那段徵,却没想到你竟然自投罗网。也罢,看来也算是天助我也了!” 段木涯见枯心已然说穿了自己的一切,也便没了顾虑,冷冷道:“好一个自投罗网,我虽不知你真实身份,但你所作所为实在是伤天害理,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今日我若不除了你,便是愧对我段氏一族,愧对南疆百姓!” 枯心闻言竟是大笑一声,转过身来,缓缓道:“好一个愧对南疆百姓,临死之前还想着替他人担忧,你也当真是蠢的很了,也罢,可怜你们也是将死之人,我也便圆了你这个心愿,段木涯你仔细看来,我,究竟是谁!” 说罢,枯心一把扯下了披在身上的黑袍,脸上的假人皮面具也被一并接下,出现在段木涯面前的这个面庞,竟是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指着面前的枯心,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这般模样,更是好奇此人究竟是谁,只是打眼看去,亦是心头大惊,是他?怎么可能会是他? 枯心见二人这般模样,却是淡然一笑,和声道:“怎么,你可是想我了木涯?” 半晌,段木涯这才回过神来,只是言语中还是透露着一丝惊骇,涩声道:“三...三师兄?怎么会是你?” 枯心闻言笑道:“我的好师弟,是我又如何?” 段木涯缓缓摇了摇头,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三师兄为人最是敦厚,这些年来对我更是如亲兄弟一般,他怎么会做出陷害二师兄与四师兄之事,怎么会设计这么多毒计算计了这么多人?一定是这贼人枯心乔装成了三师兄的模样来迷惑于我,定是这样!” 枯心见段木涯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便是洛歆的事实,笑道:“我的好师弟,五年来你我朝夕相处,我对你也算是有照拂之恩,怎么,如今我便是你口中的贼人枯心,你又当如何呢?” “住口!你休要在此装腔作势,我三师兄心性良善,又岂会如你这般不择手段!”段木涯喝道。 枯心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缓缓道:“哎呀,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进得了玄火宫,如何算计的了莫卿与长风,如何能习得焚天昧火法诀,如何能将这三生琴弄到手。你倒是说说看,若非如此,这之前的种种又岂会依我所愿。” 段木涯见枯心如此厚颜无耻,更是怒火中烧,狠狠道:“你果真是丧心病狂,竟然将别人对你的信赖玩弄于鼓掌之间,今日,我便要替师傅清理门户,替师姐和两个未曾谋面的师兄报仇!” 枯心见段木涯杀意大盛,冷哼一声,幽幽道:“段木涯,你当真要杀了我吗?你可还记得当日在刑天大神面前所立下的重誓,眼下,刑天大神即将复生,而你,便是刑天大神复生之路的最后一块基石,你说我假仁假义,丧心病狂。如今杀了我,刑天大神再无复生之可能,你,亦是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罢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傀儡 第二百五十二章傀儡 段木涯虽然不知枯心与魔神刑天到底是何关系,但见他为了复活刑天竟是这般不择手段,若非是受制于人,便是誓死效忠了,难不成,这枯心亦是刑天后人吗? 见段木涯暗自思忖,慕容紫苑亦是低声问道:“木涯,这枯心口口声声说要复活刑天,可是据你我所知,想要复活刑天就必须先将其魂魄及肉身至于一处,方才有机会让其复生,如今这枯心单凭一把断弦之琴,饶是有通天之能,又能掀起多大风浪,你切莫让他迷惑了才是啊。” 段木涯闻言亦是缓缓点头道:“紫苑,你说的不错,我看着枯心名义上是要复活刑天大神,实则还不知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打算,我不会相信他的鬼话的。” 枯心见二人低语不止,却是冷笑一声,幽幽道:“段木涯,我知道你不信我之所言,不过,眼下刑天大神之魂魄已然尽数在了此处,缺少的,便是一个宿体罢了,识相点,莫要再做抵抗,我便要用你的躯体将我主刑天复生。还有你慕容紫苑,待到主上复生,你若是一心为我主效力,亦可饶你一命,如若不然,我也不介意先将你二人变作死人,再行这凤凰涅槃之事!” “原来如此,所谓三生琴断,幻冥池涸。九天玄火,凤凰涅槃。指的便是刑天大神复生之事。我终于明白了父亲与龙嬴的用意,他二人必定是参透了其中的玄妙,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才想要罢手,谁成想,龙嬴妻子忽然身死,只怕,这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枯心,或者,我也该唤你为蔑天教,地覆尊使。”段木涯冷冷道。 枯心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没想到你竟能想到这一层,不简单,不简单啊。你是如何得知,我亦是这蔑天教地覆尊使的?”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突出此言,更是听得一头雾水,这枯心即是玄火宫弟子,又是地覆尊使,难不成他还有分身之术吗? 段木涯见枯心已然默认了这个身份,也便冷冷道:“我段氏一族祭坛之中,曾有关于傀儡之术的记载,只是甚少有人得知,我亦是方才才从父亲口中得知了一二,不过也是一笔带过,没有细谈。我想,你早年间接近我父亲,为的便是这傀儡之术吧。” 枯心闻言笑道:“段木涯啊段木涯,你越是这般机敏,我倒越是不想让你就这么变作我主宿体了,可惜,真是可惜了。你所测的分毫不差,真正的洛歆与地覆早已是亡魂了,现在,这两个躯体尽数在我的掌控之中,有了此二人,我便掌握了玄火宫与蔑天教两大势力的动向,能有今日之功,更是让我煞费苦心,只可惜纵使你看清了这一切,也再没有机会告诉其他人了!” 段木涯没想到枯心竟是有这般通天之能,不仅悄悄将二人击杀,还能在数十年间控制二人尸身不坏,不过纵然如此,段木涯又岂能让枯心这等狡诈之徒复活魔神。想到此处,段木涯拔出破天剑,指向枯心,冷冷道:“枯心,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第二百五十三章 神裔 第二百五十三章神裔 最后一个问题,亦是段木涯心中最为不解之谜。 枯心见段木涯已然抽出佩剑决意与自己一战,自然也收敛起笑意,冷冷道:“好,临死之前,便让你死个明白吧!” 段木涯思虑片刻,冷冷道:“你口口声声说刑天乃是你的主上,那你,究竟与刑天是何关系?” 枯心闻言亦是沉吟片刻,似乎段木涯的问题触及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回忆,不过片刻后,枯心也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幽幽道:“我与你,本就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你姓段,我姓任罢了!” 段木涯闻言一怔,依枯心所言,那他必然也是刑天神裔,如此说来,他应该便是那消亡已久的任氏一族的后人了。只是这任氏一族早早再百年前便已然消亡,这枯心能幸存下来,也着实是令人意外。 “百年来,我四处奔走,为得便是能让刑天大神的后裔们齐心协力将我主复生,谁知道,无论是段氏还是宫氏,都尽是些胆小怕事的鼠辈,为了贪图安逸享乐,竟是连自己的祖宗都能抛之脑后,也罢,既然如此,那复生我主的任务,我便担在了自己肩上。段木涯,你亦是我主后裔,怎奈何你段氏一族冥顽不灵。也罢,现在你心中疑惑已解,你的肉身,我便要收下了!”枯心刚音刚落,便御起三生琴琴身向段木涯打来。 段木涯自然是不敢大意,御起破天剑迎头而上,两相对撞之下,段木涯突感一阵霸道的反噬之力顺着破天剑侵体而入。大惊之下,赶忙御起真元抵御。 枯心见段木涯甫一交手便落了下风,更是有些肆无忌惮,瞬时间发力,三生琴虽然只有琴身,但似乎比之从前力道更加凶猛,只是一击之力便将段木涯牢牢压制住了。 慕容紫苑从旁看着更是心头大急,段木涯已然得了刑天之力,又有破天神剑相助,本以为与枯心已然是伯仲之间。谁成想手持断弦三生琴的枯心竟然有如此霸道的修为,仅仅一击之力便将段木涯压制,自己自然也不能再袖手旁观,御起镇魂珠加入了战团。 枯心见慕容紫苑前来助拳,丝毫没有退怯之意,虽然这镇魂珠亦是不世出的奇宝,但在浸淫了幻冥泉水的三生琴面前,似乎一切仙宝都无法与之匹敌。 不过慕容紫苑出手,倒是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段木涯身上的压力,也让他有机会能够暗自调息,将三生琴上传来的反噬之力一一化解。 三人就这般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总归还是让枯心占据了上风。段木涯见情势不妙,御起焚天昧火法诀逆冲而上,枯心见段木涯突然发力,自然也不敢太过托大,亦是后退两尺,三人各自退了下来,成掎角之势对立。 枯心轻抚着三生琴身,幽幽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身上的刑天之力方才觉醒,便能让你发挥到这般境地,而且隐隐还能与修习的焚天昧火法诀相融,如此大才不能再为我主所用,也当真是可惜了。” 段木涯听闻枯心对自己的称赞,却是丝毫没有欢喜的意思,毕竟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想要将他除掉,当真是难上加难。 第二百五十四章 牺牲 第二百五十四章牺牲 段木涯方才的一击已然是用上了周身八成以上的功力,再加上慕容紫苑从旁助拳,即便如此也是将将与那枯心打了个平手。再反观那枯心,似乎还并未使出多少力气,孰强孰弱,可谓是一目了然,如若只是一味的硬拼斗狠,怕是还不等取了这贼人的性命,那边的父亲便已经支持不住法阵了。 慕容紫苑自然也知道段木涯的顾虑,低声道:“木涯,如今单凭你我之力,恐怕并非枯心的对手,唯有出其不意,方能有所转机啊!” 段木涯闻言沉吟片刻,缓缓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这贼人心思缜密,又攻于心计,想要让他出其不意,那才是真正的不易啊!” 正是二人交谈之际,枯心却是突然发难,御起三生琴直逼二人而来,只是此番枯心的目的似乎是在慕容紫苑身上,慕容紫苑亦是没太有防备,冷不防被枯心步步紧逼,却是险些伤了自己。 段木涯见状赶忙从旁杀出,御起斩阳诀直袭枯心而去。枯心自然不敢大意分毫,两人又是缠斗在了一起。虽然段木涯的斩阳诀霸道威猛,但枯心同样身具焚天昧火法诀,对于段木涯的招数亦是有所研究,故而对付起他来自然也是游刃有余。反观段木涯,虽然招招直逼要害,但却被枯心一一化解。这斩阳诀本就是刚猛无匹的法诀,适宜速胜而不适于久攻,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段木涯便又被枯心压制了下去。 好在是身在南疆之地,再加上段木涯体内的刑天之力已然觉醒,这连番猛攻下来,才不至于损耗了他太多的真元,若非如此,只怕是现在已经将那真元耗尽了。 十几个回合下来,段木涯亦是挡开了枯心的反扑,折回到慕容紫苑身旁,低声道:“这贼人果然厉害,他这些年混迹在我玄火宫中,对我玄火宫的道法十分了解,前番与其交手,他还是深藏不露,如今这等紧要关头,竟是连我玄火宫不传的秘法也使了出来,我的玄火之力不仅伤不到他分毫,竟然还隐隐有反噬自身的趋势,当真是棘手的很。” 慕容紫苑见段木涯一筹莫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面露犹豫之色,但片刻后,还是渐渐归于沉静,缓缓道:“木涯,你我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下,如此一来,我们只有被他牵着鼻子走的份儿。为今之计,唯有我以自身作为诱饵,逼得枯心下重手,他一旦起了杀心,便必定会有所分神,到时你在见机行事,能一击杀敌自是好的,如若不然,能够重创于他亦是好的。” 段木涯没想到没慕容紫苑竟然要与那枯心以命换命,赶忙道:“不可,虽然你我再幻梦之中,但身死之人决计没有复生的可能,此乃下下之策,若是要以命换命,也该是我与那贼人同归于尽,怎能...怎能让你涉险。” 第二百五十五章 诀别 第二百五十五章诀别 慕容紫苑见事到如今段木涯还是这般犹豫不决,不禁怒道:“段木涯!你怎么还是想不明白你我二人的性命到底孰轻孰重!除了眼前的枯心,你我还不知究竟还有没有人与他同谋,若真是你与那枯心同归于尽,万一事情有变,岂不是功亏一篑。” 段木涯自然明白慕容紫苑所言句句属实,只是一想到慕容紫苑也要离自己而去,心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 见段木涯出神之时,慕容紫苑也不再等他回话,御起镇魂珠便向枯心打去。枯心见慕容紫苑只身上前,冷笑一声,心道:这小丫头竟然自己前来送死,也罢,今日便先杀了她为我主血祭吧。 待到段木涯回过神来之时,慕容紫苑已然与枯心战做了一团。只是此番争斗,慕容紫苑丝毫没有顾忌自己安危的意思,招招搏命,连护体的真元也都一并撤去了。 枯心是何等心性,见慕容紫苑奋身一搏,竟是连护体真元也尽数撤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手中银芒一闪,一柄短刃豁然而出,速度之快自是让慕容紫苑反应不及。刹那间,便将慕容紫苑的心脉击穿。慕容紫苑亦是早有赴死的准备,被这短刃重创之后,竟是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御起周身真元在镇魂珠之上,一道强光直逼的枯心睁不开双眼。 转瞬之间,一道黑影闪过,枯心一门心思都在击杀慕容紫苑上,竟是一时疏忽了一旁的段木涯,他更是没有想到,慕容紫苑这临死之前还能摆自己一道。 强光之中,那黑影抱起缓缓下坠的慕容紫苑反身而出,枯心亦是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紫苑,我...我...”段木涯虽然有千言万语,但也只是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 慕容紫苑却是面含笑意,轻咳一声,缓缓道:“木涯,人生一世,有此作为,我也再无遗憾了。只是我这一觉睡去,你我再见之时,却不知是何月何年了。” 段木涯看着气息渐弱的慕容紫苑,苦笑一声,和声道:“紫苑,待到你醒来之时,我一定在你身旁,我发誓,此间事了,我便是寻遍天下,也一定寻到你,我们便去那采云镇隐居,再不问世事,管他什么中土南疆,管他什么人魔殊途。我答应你,余生只与你一人相守,再无他求。” 慕容紫苑轻轻拭了拭段木涯脸上的泪痕,低声道:“好,好。我等你,我一定等你!” 嘭。 慕容紫苑的胳膊在段木涯眼前滑落,摔在了地上,就像是熟睡一般,慕容紫苑就这般静静的靠在段木涯怀中,再无声响。 段木涯将慕容紫苑安置在一旁,缓缓向不远处的枯心走去,只是这一步步却是如此沉重,心中除了杀念,再无其他。 枯心此刻已然是浑身浴血,胸口一道硕大的剑痕分外扎眼,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冷冷道:“好一个鱼死网破,没想到你二人竟能有这般心性,我当真是小看你们这两个小娃娃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复生 第二百五十六章复生 段木涯见枯心已是重伤之身,右臂一挥,便将那破天剑架在了枯心脖颈之上,冷冷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枯心闻言却是冷哼一声,笑道:“哈哈,百年了,我等的便是今日,段木涯,你以为杀了我便能阻止这一切了嘛?哼!你看着吧,三生琴断,幻冥池涸。九天玄火,凤凰涅槃。马上,马上我主便要现世了!” 枯心话音刚落,段木涯顿时觉得周身一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一般,再回过神来之时,眼前的枯心已然是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段木涯见状大感不妙,赶忙想挥剑斩杀枯心,却不想自己像是中了什么法诀一般被死死的定在了原地,使不上半分力气。 在反观那枯心,似乎是癫狂了一般,竟然御起周身真元把自己化作了一个火人,但这周身的玄火之力却没有丝毫外泄的意思,只是环绕在枯心身旁,并未伤到段木涯分毫。 段木涯这才明白,所谓九天玄火,原来是以周身玄火之力再辅以三生琴与幻冥泉的神力,三力相加,方能有起死回生之效,是为凤凰涅槃。 只是自己的一个疏忽竟是让枯心在临死前还能将这秘法释放出来,更是懊悔不已,若是任由枯心这般,只怕是他身死之后,迎来新生的,便是那魔神刑天了。 刑天,自己便是他的后裔,只是为何自己心中却是这般的不安,段木涯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股吞天噬地的怨气正在汇聚于枯心身上,若是此时让刑天复生,会有多少南疆百姓会遭殃,所谓生灵涂炭,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可,自己决计不可让这般脾性的魔神刑天复生,哪怕自己早有承诺与他。 “快,快阻止他!” 远处一声轻喝传来,段木涯回头看去,见一中年人疾行而来,此人甚是英气,却不知究竟是何人。 那中年人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只是神色中却是无比坚毅,朗声道:“小兄弟,此人想要唤醒魔神刑天,若是让他得逞,我南疆百姓尽数都要遭殃!” 中年人说话间便已来到了段木涯身旁,段木涯亦是忽然觉得周身一阵轻松,方才自己被枯心禁锢,动弹不得分毫,不过眼下这中年男子不知施了何种道法,自己竟然已经可以行动自如,看来此人的道行亦是不在枯心之下。 段木涯退到那人身旁,低声道:“前辈,我们要如何才能阻止枯心?” 那中年男子闻言急道:“此乃中土玄火宫秘法,不过我看枯心似乎是受了重伤,故而施术之时偶尔会露出破绽,这破绽转瞬即逝,你我必须要把握住这瞬息间的机会,到时候我先出手将他制住,你想办法将其一剑毙命,眼下也只有此法可行了。” 段木涯见那中年男子似乎也对枯心十分痛恨,况且目前也别无他法,只得应道:“如此,那边按照前辈所言行事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同归 第二百五十七章同归 两人分居两侧,丝毫不敢有怠慢,毕竟枯心即便是露出了破绽,亦是瞬息之间的事,若是有分毫分心,让枯心将那魔神刑天复生,便是悔恨终身之事了。 枯心自然也明白两人的心思,只是奈何自己方才受了段木涯搏命一击,现下想要完全集中精神已非易事,只是主上刑天复生在即,待到这幻冥神力与三生琴被自己彻底炼化,便能完成这复生刑天的大业,自己又怎能在此功亏一篑! 三人就这般僵持良久,终于,枯心虽然极力控制着刑天复生之力带来了恶痛,但终究还是没能一鼓作气。 龙嬴见状赶忙疾行上前,牢牢的将枯心定在了原地,喝道:“小兄弟,靠你了!” 段木涯见龙嬴得手,赶忙御起周身真元汇聚于破天剑上,向着枯心刺去。 这一剑之威,竟是将龙嬴生生弹出了数丈之远,再反观段木涯与枯心二人,脚下已然是被方才的冲击之力砸了个大坑。 不过,段木涯这一剑,竟是又被枯心的玄火护甲抵挡了下来。 段木涯没想到枯心重伤之身还能顽强如斯,自己拼尽全力的一击还是未能将他击溃。 正是焦急之时,段木涯忽然想到了自己在玄火宫学艺时,乐笙对焚天昧火法诀的评断,记得师傅曾经说过,焚天昧火法诀御九天玄火,乃是世间至刚至强之法,若要破之,必定亦是焚天昧火法诀不得。 想到此处,段木涯似是茅塞顿开,逆运周身真元,同枯心一般,也将自己化作了一个火人,破天剑在段木涯手中亦是铮铮作响,似乎这等神剑也受不了二人这般炙烤。 咔。 一声脆响,枯心的玄火护甲竟是被段木涯硬生生炸出了一道裂痕。 只是反观段木涯亦是好不到哪里去,此时被玄火噬体的他也已经是有些意识模糊,只是单凭着一股信念支撑着。 恍惚中,一个个身影缓缓浮现在了眼前,一个紫衣罗衫的女子,正在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生离死别过后,这个面庞更是这般刻骨铭心,是紫苑,原来自己也要去寻她们了嘛,紫苑、爹娘、师傅、师姐,段木涯看着这些熟悉笑脸,心中忽然涌上一阵苦涩,自语道:“今生种种,已尽我所能,若是有不如意之处,你们,也会原谅我吧。” 轰! 一声巨响震彻了整个南疆。 大地一阵颤动,整个幻冥泉更是被炸的体无完肤,蔑天教腹地本就隐身于深山之中,此刻更是一阵山摇地动,顷刻间,便被山石淹没。 弥留中,枯心用尽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再次握紧三生琴,不过转瞬间,段木涯与枯心二人都同时化作了飞灰,而那牵动着天下人之心的三生仙琴和那上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幻冥之谜,也就这般彻彻底底的被湮没在了山石之中。也许,千百年后,还会有人能够发现这前日的痕迹,只是关于这前世的种种,又还会有多少人记得?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尾声 第二百五十八章尾声 “这,是哪里?” 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却是这般陌生。 “我,还活着?” 段木涯张望着四周,这是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地方,面窗软塌,一个绣着段字的香囊分外扎眼。 段木涯微微摇了摇头,又是梦吧。 “你醒了木涯?”一个温婉的声音传入了段木涯的耳朵,这声音,如此久违而又温暖。 段木涯猛地坐起身来,映入眼帘的,竟是自己的娘亲。 “娘!”段木涯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竟是哽咽了起来。 段夫人见段木涯这般,却是惊道:“你这是怎么了木涯,才数日未见,怎么闹去小孩子脾气来了?” 段木涯闻言一怔,数日未见?自己与娘亲明明已经分别了数年。 段木涯赶忙整理好衣襟,追问道:“娘,我这是在哪里?” 段夫人被段木涯问的一头雾水,皱了皱眉,和声道:“你这孩子,身为我段氏一族的首领竟还是这般没个正经,你爹若是泉下有知,定是要责骂你了。” 段氏一族的首领?难道自己当真扭转了段氏一族的命运吗?只是,自己昏睡的这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段木涯害怕吓到母亲,也便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这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他自己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慢慢适应,慢慢接受。 后来,段木涯听族人们讲述了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这段时光。 那日南疆巨变之后,蔑天教渐渐在南疆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蔑天教究竟有多少人从那场浩劫中侥幸活了下来,只是有传言说,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女童破开南疆屏障,不知去向。 随后的几年间,南疆屏障终究是散去,中土修真之人虽然依旧觊觎着所谓的幻冥之谜,但那一场天灾过后,他们也慢慢的接受了幻冥泉被毁的事实,双方虽然偶有摩擦,但还是终归归于平静,毕竟,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双方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了。 蜀中,落凤峡。 一个青衣男子远远望去,那个曾经收留了自己的地方,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家。 不远处,一男一女缓步而来,两人一身道袍,袖口处的火纹分外扎眼,男子看上去年纪稍长,一柄玉笛在手,显得儒雅十分。而那女子则是英气十足,一柄白如霜雪的长剑更是唤起了青衣男子的记忆。 两人同时御风而去,刹那间便消失在了落凤峡,而青衣男子亦是洒然一笑,回身离去。 洛云河畔,仙苑天琴。 一个紫衣女子正在河畔怔怔出神,似乎眼前的美景并不能使她沉醉,反而是心中所想,羁绊着自己的心神。只是,她却不知自己究竟在思恋何人,依稀记得,却又终究不能想起。 直到不远处,那青衣男子缓缓现身,陌生而又熟识的面庞。一曲笛声起,四围的百灵都不禁驻足倾听,紫衣女子不自觉的将背负的古琴安置好,两人,就这般奏起了那首凤栖香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