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鬼相命 天空依旧是黑云密布,电闪雷鸣,这样已经有三天了,却始终不下雨!整个小山村笼罩在阴霾之中,仿佛远古狰狞的恶魔突而苏醒,冷冷窥探着人间…… 一幢老式的土墙瓦房,一个穿着破旧的男子面带紧张的来回踱步着,时而侧耳在房门上倾听。 这种房子的样式在80年代比较偏远的山村中是极为普通的,古朴的木板大门,青石方砖的天井,有两层楼,被岁月抹为暗黑色的木门木窗木柱,看似快要坍塌的屋檐一角. 深青色的瓦顶上面满是杂草,就像一位经历过世间沧桑的老者;一看就知道这房子年代相当久远,怕是有百八十年了,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再一看,还可以看出这户人家的贫困潦倒…… “哇——”随着一个婴儿降世的哭声,阴森的古宅顿生了些许生气,男子心中一阵欣悦,脸色神情一松,忍不住笑出声来“生啦,终于生啦!” “吱呀”房门在呻吟声中缓缓开启. 一个又矮又胖的啊大妈踱着步子跨了出来,像吃了糖似的笑眯眯地说:“母子平安,还是个男孩呢!你秦家真是祖上积德,从你的祖爷爷做了算命先生之后,就从来没生过女孩,真是让人羡慕啊!” “大妈,生男生女不都一样嘛!现在提倡男女平等……”男子随便敷衍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进了屋。 他一眼就看到床上正扒着小手蹬着小脚,正哭得不亦乐乎的一个小婴儿; 一双正抱着婴儿微显干枯的双手,那是一个脸色苍白却又带着几许幸福笑意的女人,一见男子进屋,虚弱的声音响起:“孩他爹,你看咱的娃儿多可爱啊!你给娃儿想好名字了吗?” 男子一愣,显然是紧张得把这事给忘了!恰巧一道闪电撕裂长空,远近瞬间透亮,而后又恢复了原本的狰狞,就像是天空的眸子突而闪烁…… “天空闪烁?对,就叫天烁吧!秦天烁!”…… “咚、咚、咚……”大门处突然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在这座宁静的宅子里显得格外清朗。 “大门又没锁上,还敲门做什么?”男子皱了皱眉,奇怪的走到门口,打开半掩着的木门。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皮肤褶皱;凹陷着的双眼黯淡无光,不曾折射半点事物的光影,仿佛那不是双眼睛,而是两个空空的黑洞;再衬着他瘦骨嶙峋却又似十分硬朗的身子骨,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架骷髅! 加之穿着一套不古不现、古怪异常的深青色衣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眼前这座阴森的古宅,也给老者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面纱。 男子不由得心里一颤,这个老头不像是村里人,便好奇地问:“大爷,您找谁?” 只说话间,老头已跨门走了进来,男子只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随着他的步伐悄悄逼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向后退了几步。老头向他看来一眼,用一种无可言喻的冰冷声音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男子一听这声音,吓了一跳,也害怕吓到妻子,便把他引到堂屋坐下,沏了茶水。没坐多久,老头那毛骨悚然的声音又响起:“让我看看你儿子的命相吧!” 老头的声音似乎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不断牵引着男子的心,男子像是傀儡般迷迷糊糊地把秦天烁从房里抱了过来。 小天烁在男子怀里很不自在,拼命的哇哇大哭,时而还用一双稚嫩的小手拼命拍打着男子。 老头目不转睛地看了小天烁半晌,忽然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小天烁玲珑清澈的瞳眸在老头面上一转,居然也不哭了,“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男子大惊,但这老头却也微微一笑,不过这笑放他身上却是十分可怖!男子此时才慢慢清醒过来,连忙又把小天烁送回房里。 “可取了名字?”待男子回来,老头又冷冷地问。 “秦天烁,天空的‘天’,闪烁的‘烁’!”男子硬生生的说道。 老头一听,猛地站起身来,没有半点声响,接着脸色一沉,看上去更阴森了许多,“你、你好糊涂啊……” 男子大是疑惑,只听老头继续说道:“方今六月,天气炎热;而近三日又雷而不雨,你儿子在此大不吉之日出生,主其命中五行火盛而缺水,这本也是人之命道,不足为奇;但他恰恰又是万中无一的乱魔命相之人,此命相正是夺其生时的天地造化、气象和后天姓氏而存为形体,是个祸害啊!你却又偏偏给他取个火边‘烁’字,外加个‘天’,‘天火’乃世间刚阳,这……唉!” 男子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取名字还有这么多讲究?!那我换个名儿不就成了!” “放屁!”老头一声怒喝,“现在人都已成形,早就给那命相吸收了,只能改名却不能改命啊!但这命岂是能改的?有此命相之人若是与他人相互有情,对方就会被乱魔噬情,毒火攻心缺水而死,要是犯了天劫,那更不知道是多少人命啊!幸好祖上传下一个法子,不过……” “什么法子?”男子听得惊出身虚汗,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却被人说是祸害,换了我我也不好过。 老头黯淡的目光又往男子身上一扫,“祖上历经一千多年传下了一本《心经》,倒是可以暂时制封乱魔命相,不会有噬情之害,不过也要一十八年,在此之前只得在深山老林里潜修,与世隔绝!我现在就带他走吧!” “十八年?”男子挠了挠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半晌忽然点了点头,怒道:“哦,我知道了!好你个老不死的,我差点就上了你他妈的狗当,原来装神弄鬼是想骗老子的儿子!要是有乱魔噬情的鬼话,那你陪着他不一样会死吗?况且你住在哪我又不知道,谁敢保证十八年后你还会不会把儿子送还给我?你真当我傻了吗?”说着抓起老头的肩膀就往外推,也没听老头说些什么,口中兀自骂着“不是看你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老子今天就揍死你……” 不可否认,那老头的身体也十分寒冷,根本不似常人! “我关好门,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阴风吹过,忙转头去看,那老头居然就站在我身后!我吓了一跳,一步步往后退去,最后紧紧靠在门上,那老头脸色居然慢慢变成了恐怖的幽绿色,伸开双手向我扑来……” “啊——”床上一个小孩大叫一声,连忙拉起被子蒙住头,似乎还在被子里哆嗦着。而他身旁躺着的是个面容沧桑的男子,满脸堆笑,用手轻轻拍着被子,“天烁,你不是叫爹给你讲鬼故事吗?怎么怕成这样!” 秦天烁搁开被子一角,看起来还在后怕,咽了口口水,“爹讲的都是真的吗?” “前面的是真的,不过后面的嘛!呵呵,是爹吓你的!” 天气太热,小天烁只盖了这么一会儿的被子已是满头大汗,小脚一蹬,露出个赤裸裸的身体,只穿了一条花边小裤头。他又呆呆地看着父亲,“那老头怎么说我是祸害啊?早知道你就应该把我交给他才对,不然我会害了爹娘,还有我的很多很多朋友,很多很多亲人的!” 男子又好气又好笑,“都说是鬼话了,谁会信?只有骗骗你们这样的小孩子罢了!更何况,你是想要爹娘、亲人、朋友,还是想陪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一起生活?” 小天烁撅了撅嘴,怪眼一翻,“虽然我没见过那个老头长什么样,可能也不会怎么恐怖,虽然我也不想祸害别人,不过……我当然是想要爹娘,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朋友一起玩,一个人的话会无聊死的!” 男子摸着天烁的小脑袋,缓缓说道:“那不就行了,爹难道会把你往火炉上推吗?儿女都是爹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不管再苦再累,别人在怎么挑拨离间,爹娘都不会抛弃儿女的!” 小天烁用力点了点头,满是敬爱的呆呆看着自己的父亲…… 秦天烁现在已经是五岁的孩童了,不过他倒是果真天命不凡,一岁的时候便言语流利、蹦跑如飞;三岁时便能识字看书,且过目不忘;到了五岁时更能题诗作对,书写文章。在当地赫赫有名,被称为“天才神童”。 也不知道是老头命相显灵,还是上天的捉弄,在这五年里,当地遭受了五年大旱,滴雨未降,天气终年燥热难耐;方圆境内植被尽皆枯死,漫山枯草干柴;田地干涸,大河截流,民不聊生,堪称史前无例的旱灾。 秦天烁家里自然已是断了粮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父母整日为了生计发愁,经常不在家里。 “前八阵图、后八阵图、诸葛孔明八阵图、周文王八卦……咦?好奇怪,这本书怎么都是说阵阵法法、神神鬼鬼的东西” 这一日,秦天烁又是独自儿在家,正捧着本书细细品读,不禁发出了阵阵感叹。这本书是他在家中供奉祖先牌位的柜子里找到的,但已经破旧不堪,连封面也都掉了,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空气中的炙热无孔不入蒸腾着,尽管小天烁才穿了件小背心,但还是大汗淋漓,口渴难耐。他向水缸中所剩无几、浑浊不堪的水看了一眼,忍不住拿起瓢盛了点,“咕咕”的喝了进去,那点水哪解得了渴! “这水要给爹娘留的,我已经喝太多,不渴了,不渴了……”天烁自我安慰般地说着,放下瓢,咽了口口水,别过头去。屋外天井中的青石砖上蒸腾出缕缕若有若无的热气,就像拉了层纤薄的塑料薄膜,将前方变得一片朦胧。 “唉!这么热的天,爹娘还要出去干活,不会被烤焦了吧?”他秀眉紧皱,心里着实替父母担忧,又拿起书本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爹娘这么辛苦,我也应该做点什么吧,可不能这样闲着!”他心中打定主意,便站了起来,随便披了件单薄的外衣就往门外风风火火地走去,那气势倒是有几分像干大事的模样,不过放在只有五岁的秦天烁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活像小大人? 他顶着烈日,往山上爬去,刚开始还三步并作两步走,慢慢的就开始体力不支了,但他耐性却是极好,一直爬到半山腰。 但所过之处只有漫山的枯柴干草,没有半点生气,哪里见什么可以吃的东西?眼下他又累又渴又热,却连个遮阳的地儿都没有! 他又忍热耐渴的向上爬了一段,只见山坡上突兀起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貌似水珠的形状,嵌入地底; 石面上布满了棱线,井井有条的排列着,倒像是有人刻意雕刻上去的,十分古怪。小天烁心中暗乐,连忙跑到大石块的背阳处坐下休息,擦拭着满头大汗。 “啪、啪……”一阵奇怪的声响,突然从石块后面蹦出只兔子,三步两纵地往山顶跳去,倒把天烁吓了一跳,随即欣喜若狂。 这干旱的季节哪来的兔子?天烁也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追去。 但是到了山顶,那兔子居然凭空消失了,像是蒸发了一般!秦天烁“咦”了声,大感奇怪,停下了脚步,仍不死心的东张西望,大有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的气势。 正在这时,天空突然凭空生出了袅袅浓烟,趁着山风往山下飘散。小天烁吃了一惊,忙定睛看去,赫然是刚刚自己坐的地方的那块黑石冒起了烟,却见不着半点火星,大是古怪…… 第一章:鬼话成真 山坡上那块黑色的巨石无火自燃,正一点点消融下去,冒起浓浓的黑烟直窜天际。 可漫山遍野都是枯柴干草,这不是给它做火引子吗?秦天烁瞠目结舌,暗叹不妙,连忙撒腿往山下跑去,间中还脱下外衣,作势扑火。 “这火若是烧起,那还了得!得赶紧把他扑灭,不然就遭了!”他虽然这样想,但他那身形、那气势,怎么看怎么像飞蛾扑火! 他才跑了一半,眼看着石上黑烟越来越浓,周边的枯柴也跟着冒起烟来,事情已到了他一个小孩无法挽回的地步! “轰!”一声强烈的爆破声处,黑石周边的柴草终于喷出火蛇,见草就着,见风就长,只瞬间就极速地向山上山下发起攻势。天烁大吃一惊,这火哪是自己能救得了的! 而下山的路又被堵截,只得又往山上跑去。幸好风势向下,不然纵使他有九条腿也难得逃脱。 村里有人发现不对,只看见山坡上着起了大火,一个弱小的身影拼命的往山顶上跑…… “秦天烁?!啊呀,这小子玩啥不好,跑到山上玩火!!这……唉!”一些村民哀声叹气,连自己的家人都顾不上招呼,就纷纷落荒而逃,走慢一步随时都有葬身火海的可能。 村里承受了五年烈日的炙烤,不得半点雨水,这场火的危势不言而喻!等另外的村民发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熊熊烈火已然漫延到了村中,只听得“轰、轰、轰”的巨响,像核武器爆炸般的无穷威力,将村中变成一片火海。 村民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逃窜,可是前后左右的路都被堵截了,无处可逃! 而另一边,小天烁跑到山顶,心中却着实为村里担忧,忘记了蹦跑的辛劳。 跪在地上开始诚心的祈祷:“老天爷,求求您可怜可怜村里的人吧,快下场大雨把火浇灭!求求您,求求您……” 他心里虽然担忧,但他此刻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尽管火势逆风而上,但也慢慢爬到了山顶,小天烁却全然不顾,依旧跪在地上祈祷…… 这时,山顶远处一座隆起的小土垛后面突然跑出个三十上下的男子,正作势往另一边山下跑去,瞟眼间却看见远处一个小孩跪在地上磕头,他面上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冲了过去,抱起天烁就往山下逃去。 这场无情的大火整整烧了五天五夜,当地三个村子,两百多户人家、上千条人命都惨遭火戮,只有极少数人幸免于难,秦天烁的父母自然也丧生火海。 不过说来却也蹊跷,这火是被五年来第一场大雨给淋灭的,当真是匪夷所思!逃出灾难的村民在万幸中不禁感到心惊、感到心寒,却把责任全推给了天烁。儿童也唱起了“大火烧,天火乐;乱魔命,害人言!”的童谣。 此事不提,却说救了天烁的那个人,名叫老胡,是盗墓大派——摸金派一个分支的嫡系传人,他是个盗墓能手! 当日正探得那山中有座大墓,山卧龙腰,虎踞龙脉,来头不小; 风水象脉、地理地势正和传说中“十二式龙墓”之一的“火龙墓”极为相似。这种火龙墓有一大一小两个墓口,好似龙头龙尾,而龙身则藏匿于山腹之中,也就是墓穴的所在。 而这火龙墓墓葬的设计是极为精妙的,此墓的龙头位于山顶东侧,也就是老胡跑出来时的那个土垛,门石重达数百斤,乃是死门,无法开启; 唯一的方法是从尾门进入,也就是天烁在半山腰看到的那块奇怪黑石,但此石材质特殊,重达百斤,又深嵌地底,单纯靠力气是打不开的;玄机就在龙头处,龙头门石处暗藏了许多机关,虚虚实实,真假难断。 问题也就出在这里,如果一旦启错了机关,尾门特殊材质的黑石便会无火自燃,化为熔岩将这唯一的入口也牢牢封死,这就是火龙墓的精密所在! 当日,正是由于老胡错启了机关,而偏偏又遇连年干旱,尾门石的自燃却引起了这场无情的大火,老胡对此也十分歉疚,但没敢向人提起,秦天烁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替罪羊。 而老胡也承担起抚养天烁的责任,他对天烁视同己出,还亲授他摸金派盗墓之术。 秦天烁当真是天才,十岁时便能凭借天象地理、风水命脉探得墓穴。老胡甚为喜爱,对他也就更好; 而天烁的双亲皆亡,身边只有老胡一人对他如此好,他自然也将老胡像亲生父亲般地对待。 两人南来北往闯荡多年,终于成了一分产业。十八岁时曾和老胡深入沙漠探墓,路上突遇风暴,居然把饮水给丢了,老胡在沙漠中因缺水加之体热而死。 但是在死之前,他还是将那场大火的真相告诉了天烁!天烁伤心欲绝,硬是背着老胡的尸体,历尽千辛才从茫茫沙漠中逃了出来。安葬了老胡后,他便再也没探过墓。 二十岁时,曾交过一个女友,名叫萧淋,长得那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两人若是走在街上,随时都会引来或男或女、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萧淋那堪比群星的姿色自然无话可说。 但天烁并非极品帅哥,因为他皮肤不是很白,完全没有做小白脸的资质,但也不至于像非洲空投过来的那些老表那么黑,是很健康的浅褐色,这是他常年东奔西走、日晒雨淋的见证;还有他的发型不是很帅,没有像“村非”那样酷酷的长发,而是很随意、长短适中,给人一种很自然的美感 ;他有神的双眼中透露着一丝令女人一看就会心碎的忧伤,很明显是一副勾人心魄的锐器; 满是沧桑的脸上,有着一股磐石般的坚定,再配着1米85的个子、结实得满是肌肉的身体,无处不透露着一种强烈的吸引力,不知有多少女人被他陶醉、被他吸引,吸引入一个永无轮回、漫无边际的黑暗世界,尖叫和呐喊就是这个世界的主题!萧淋就是受害者之一,不过她也同时吸引着天烁…… 秦天烁和萧淋同居三年,自然是少不了很多缠绵的,萧淋那圣洁般完美无瑕的玉体,淡淡如百合般的馨香,如凝水般柔嫩白皙的肌肤,高耸丰盈的美乳,盈盈一握的蛮腰……无一处不深深吸引着天烁,让他甘心沉醉,沉醉在她无限的温柔里,缠绵! 正当两人浓情蜜意,打算结婚的时候,异变徒生!萧淋一次感冒,竟烧得昏了过去,等送到医院时已抢救无效,当场死亡!据医生说,是因为高度体热和严重缺水导致死亡…… 秦天烁悲痛欲绝,把自己整日整夜关在房中,滴水不进;任由泪干肠断,心酸透骨……但无论他如何摧残自己,剩下的也只有更深的思念和痛楚! 他回忆起小时父亲给他讲过的那个鬼故事,原来鬼话才是这世间最忠诚的警告!从旱灾到大火,再从老胡到萧淋,他开始深信那所谓的鬼话,更是如此,他便更要把自己关起,但这次要关的不是门,而是心!他不得不冷漠对人,不得不与世隔绝,或许只有这样才不会祸害人间吧! 但他从小就埋藏在骨子里的心愿——要有很多很多朋友!怎么甘心让他寂寞,怎能任由他堕落?他暗下决心:就算尽其一生的力量也要改变命运! 不过,命运便如纠缠着你永世的幽灵,看不见体,触之无形,又挥之不散、驱之不殆;它明明是不存在于现实的东西,却又在冥冥中主宰你的一切!要怎么改,从何改?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而萧淋的弟弟萧潇对秦天烁的突然转变极为担心,虽然对姐姐的死也痛心疾首,但那怎么能怪天烁呢?天烁也只是受害者罢了,所以他经常去开导天烁,他担心天烁一下子想不开,吃上两嘴老鼠药,那…… 不过秦天烁远远没有萧潇想得那么脆弱!但萧潇的屡屡关心却只换来天烁的冷漠对待。后来萧潇才知道原因,他可是不信邪的楞头青一个,哪管得了这么多,对天烁说:“我正好命中犯水,名字却也带水,正好可以克制你的火!” 秦天烁本来就因为萧淋的死对萧潇心存内疚,萧潇却不曾有过半丝怨恨,甚至很了解自己;陪着自己度过了最痛心疾首的日子,人生若得一知己,足矣! 和天烁比起来,萧潇可就真成了“小白脸”,他的容貌和萧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美女的面孔若是安在男人身上,那不能叫漂亮,只能说帅! 极品的帅!不过他虽然帅,但骨子里实在缺少一种气质,一种没有经历过世事跌宕磨练出的气质,和天烁比起来他完全是靠脸去勾引女人的,没有天烁那种蒸腾着的若有若无的强烈吸引力! 不过这和他的生活是息息相关的,他是搞网络小说创作的,“白面书生”这个词放他身上,可谓是天衣无缝!不过呢,他写的书基本上也没啥名气,但他却不甘寂寞,常称自己是大神,可谓脸皮之厚,空前绝后!一旦吹起牛来,那可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只在他谈笑间灰飞烟灭。 不知道他所说的命中犯水是不是也是他吹的呢?在此也不多提,请看下文——曹陵探险! 第二章:曹陵探险 2009年12月27日,河南省文物局公布,曹操高陵经考古发掘得到确认,其位于河南省安阳县安丰乡西高穴村南……在墓室的清理当中发现一男两女的部分尸骸,经专家鉴定,男尸年龄在60岁左右,与曹操终年66岁有出入,被推测为曹操;而女尸一具50岁左右,另一具在20岁左右,身份无从考证! 这一消息公布之后,引发了各界的高度关注。社科院对此也给出了九点证据,但大部分学者认为此证据还难以支持这一“新说”,讨论曹操墓的真假,便成了一个唇枪舌剑的话题! 另外,关于这两具神秘的女性尸骨,也是倍受人们关注的焦点,对此社会各界都纷纷做出了自己的猜测。据专家猜测:年龄在20岁的这具可能是宫女或者丫鬟;而年龄50岁左右的这一具尸骸的头骨非常圆润、光滑,生前应该是一位非常标致的美女,但是她的头骨颜色泛黄、泛绿,隐约还有一些结晶,有可能是中毒而死的,不知道她是自己服毒,还是赐死!那么在曹操身边的女人,谁又会这么“荣幸”地给曹操陪葬呢?在她扑朔迷离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什么故事吧…… “哇塞,原来冬天也有苍蝇!少见、少见!”坐在电脑旁拼命赶稿的萧潇突然大惊小怪叫了声,打断了秦天烁的思绪,他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挪向了萧潇。 顺着萧潇的目光,天烁凝神看去,只见电脑桌上不知何时落了一架苍蝇,所谓的一架是指一只苍蝇背着另一只苍蝇的现象! “很奇怪吗?现在全球变暖,冬天出两只苍蝇也很正常!”天烁漫不经心地说着,又看向屏幕上关于曹操高陵的各类新闻。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萧潇微微爬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把它们吓破了胆。 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搞创作地,就是需要留心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物,从而感悟出一些真理。就好比牛顿,他就是留心观察身边事物的楷模,从一个掉落的苹果身上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其实你身边或大或小的事或物都有他存在的道理,和烘托出的现实,只要你肯留心观察了,那么你就是第二个牛顿!”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说真的,我要是早出生个几百年,那万有引力要记谁的名字还不一定呢!” “自命不凡!少臭屁了你!”天烁哑然失笑,看着萧潇对苍蝇也如此感“性”趣,不知道是要用辱没斯文来形容,还是精神可嘉?不过他马上就得出了结论!“那你观察了这么久发现什么‘真理’没?” 萧潇微微凝眉,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我发现了,它们是一对正在做爱的情侣!不对,科学的说法应该是它们正在交配……” “噗哧”天烁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对着萧潇投来的不满的眼神连连摇手,“继续、继续!” 萧潇又继续说道:“不过呢,这只是表面现象,再深入一点,我们可以发现,它们想表达的意思是它们为了(做?!)爱,宁愿同生死、共存亡,这精神是多么值得赞扬的啊!再看看我们人类,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原来我们人类的爱情,连苍蝇都不如!如果在深入一点,还可以发现它们烘托出一种现象: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精尽人亡!” “……”天烁无言,眼中却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一闪而过,随即他一笑置之,道:“今天我总算弄明白了件事儿——什么叫做‘淫诗作乐’!” 萧潇一听这话,灿烂的一笑,仿佛隐隐还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他目光一瞟,见天烁屏幕上正闹得风风雨雨的新闻,也来了兴趣。他当然知道秦天烁以前就是干盗墓的勾当的,还经常套出些天烁的经历用于写作。当下他打住了刚刚无聊的话题,问道:“天烁,你认为这墓是真的还是假的?” 虽然这些年里天烁没有再盗过墓,但是他对墓穴却有着一股不一样的热情,对一些历史人物墓穴的发掘都十分关注,曹操墓千百年来被人们传得近乎于神话,而此次发现的到底会不会是真的呢? 秦天烁眼中再度燃起了热情之火,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道:“原来曹操墓是如此葬法,怪不得一千七百多年来都不曾有人发现!” “怎么?西高穴村的这个也是假的吗?你怎么说话老说一半,想掉人胃口啊?”萧潇好奇心被勾起了。 天烁却不作答,反而侃侃而谈:“曹操墓自古便是一个谜团,素有七十二疑冢之说,有许昌城外、漳河水底、铜雀台下等不同的版本;据《三国志?魏书?武帝纪》中记载,曹操墓位于古邺城西西门豹祠的西原上。”(古邺城遗址位于今河南安阳以北18公里处的漳河湖畔/西门豹祠位于古邺城西14.5公里的漳河南岸地带) 他顿了下又道:“先不管这个,我前些年曾盗过一座东汉大墓,发现一部书,应该也算野史吧! 那是当时邺城的一位富家名流所著,书上有一段记载:曹操死后,下令全城百姓连续三天夜晚紧闭门户、不得外出。 而作者的一个朋友在曹操出殡的头一天晚上三更时分,曾亲眼见一小股军马抬着一口青铜棺从城西门出去,他猜测可能是曹操,便偷偷跟上去看,他却看见那些士兵竟然不是用脚走而是作飘! 他虽然害怕,但还是紧紧跟到了曹操的墓穴所在地。第二天,曹丕下令秘密的诛杀了七十二个年龄在60岁左右的百姓和士兵,并在当天晚上,数万兵马兴师动众地扛着七十二口棺材分别从四门而出。 直到第三天,作者的朋友才回到邺城,看上去却似奄奄一息、满脸死象,急急找到作者要告诉他曹操墓的秘密,正说间居然哑口不能言,满口胡话地叫着‘鬼、鬼、鬼……’然后就一命呜呼了!作者认为,真正的曹操在前一天晚就已经被神秘地送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墓穴,而那七十二口棺材其实是曹操的障眼法,甚至是当时曹操身边最亲信的文武官员也不知道真相,于是他瞒天过海地隐藏了一千多年,这份心思真是不简单啊!” 萧潇连连惊叹,作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那么说,现在发现的这座墓穴也是假的……咦?不对呀!我怎么发现你说了半天,连一点重点都没提到,这个信息对于判断曹操墓的真假貌似没多大作用吧!更何况,野史本来就没有可信度;再加上书上说见到鬼那就更没有科学依据了!不知道你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烁淡淡地叹了句:“有些东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他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可以来作一下简单的推理:作者的朋友不管是怎么死的,总之是因为他亲眼看到曹操陵墓的秘密!那么可以肯定一点——曹操墓里一定藏有天大的秘密,绝对不是现在发现的这么普通!” 萧潇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道:“那么就是说,西高穴村的这个曹操墓必假无疑了?” “也不完全是!”天烁果断地说道:“确切的说,这个墓半真半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墓穴葬法正是传说中‘十二式龙墓’之一的‘扣龙墓’,而此墓虽说是疑冢但是却是进真墓的唯一通道!” 萧潇越听越悬、越听好奇心越重,他知道天烁对于墓葬的了解远远胜过那些所谓的考古专家,他的猜测那准没错!当下一连串地问道:“那真正的墓在哪??呃,扣龙墓又是什么?还有十二式龙墓?听起来貌似不错,你说出来我给你构思本书先!” “十二式龙墓、十二式龙墓……呵!”天烁突然苦笑了声,说不出的沧桑,道不尽的悲伤,眼中先前还在熊熊燃烧着的热情之火像突然间灌上了几大盆冷水,消之殆尽了;取而代之的还是那股令人心碎的忧伤,只淡淡说了句:“我不知道……”便起身走回房里去了,“嘭——”关上了门。 “莫名其妙!”萧潇看着天烁反常的行为甚是不解,但心中被勾起的好奇心却是怎么也平息不了,当下突然萌生出去探一探曹操墓的冲动…… 秦天烁在萧潇百般劝说、加之威逼利诱之下,终于答应带他前去探一探。不过只是纯属探险性质,而不是盗墓,用萧潇自己的话来说,是“体验生活、积累写作经验”。 当然,天烁自己本来就对曹操墓有着极高的热情,这方面的原因只怕也占了大部分!曹操墓里隐藏了千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它似乎有着无穷的诱惑力,不断吸引着天烁,他才决定重出江湖! 于是,两人开着车向河南安阳进发,于2009年12月30日晚抵达。休整了一夜之后,31日下午才开始向位于西高穴村的曹操高陵进发。 一路上,天烁多次严肃地叮嘱萧潇,进墓后不准携带任何“纪念品”,墓穴的设计可能是极为精密的,里面隐藏着的危机根本无法预料,萧潇只勉强答应,但却口是心非! 12月31日晚11:30分,两人抵达目的地…… 在进墓前,天烁又说,只准带电筒和其他小件的特殊物品,背包等一应物品全部扔在车上,轻装上阵。其目的是万一遇到什么突发事件,逃跑起来也方便的多! 这墓穴的防卫不是很严,道理很简单:该搬的东西都已经搬空了,一座空壳何必劳师动众地守着呢? 不过,这又是给了两人一个可乘之机。趁着朦胧的月色,他们很轻松地就摸到了墓道口。从外面看进去,一片漆黑,仿佛是凝固了千年的永恒,没有谁可以打破这片漆黑、这份死寂!黑暗中,似乎还有莫名的东西在窜动着,激起一层更胜一层的黑暗如滔滔江水般滚滚而来,漫无边际,让人看一眼都不禁心惊胆颤。 风掠过,惊起一阵寒彻骨;刮过墓口时,发出一阵“呜~呜~”的声响,无形中更给墓穴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面纱,令人闻之胆寒。 两人呼吸都渐渐变得沉重了许多,无限的压抑在心头泛起,心跳快得异常!两人便没有犹豫,跨出了步伐,向里走去…… 第三章:鬼打墙 曹操高陵主要由前后室、四个侧室和墓道构成,前室一般是用来存放祭祀、陪葬物品的,而后室则是存放棺木的地方,是整座墓穴的重要所在。 侧室分别分布在前后室的左右两侧,也叫做耳室,据说那两具女尸就是在后室的左右两个侧室中被分别发现的。 另外墓道,它的规模也是颇为壮观,全长39.5米,宽9.8米,斜坡向下,直直延伸至地底15米深处。整座墓穴平面为“甲”字形,占地面积逾740.78平方米,其规模宏伟,叹为观止! 此刻,秦天烁和萧潇便是沿着这条宽阔地墓道向下走着,越往下走,黑暗越发浓重,排山倒海般地向两人压来,直压得他们隐隐有些透不过气,在这种气氛下,只要是人估计都没什么心情说话! 打起手电筒,天烁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只叫萧潇跟紧,走丢这种事在这单一、没有任何岔路的墓道上基本是不会发生的,除非是遇到鬼打墙! 不过做人有时也挺矛盾的,就好比萧潇,满口科学前科学后,宁可相信所有女人会消失也不信世上会有鬼; 可是到了这地儿,不一样怕得缩头缩脑,紧紧拽着天烁的衣角不放,生怕一松手就被鬼给拖去当夜宵了! 天烁那可是老手了,包里有东西撑着呢。虽然也有点压抑,但也不至于害怕,就算真有鬼,见他那气势,只怕倒先矮了三分吧! 很快地,两人走到了墓穴的前室,在两只电筒光线的交相照射下,可以看到室内空空如也,壁角和室中的地面上四处堆放着些砖石土块、残垣断壁,和一些开凿、挖掘过的痕迹,严重破坏了墓穴的原貌; 若说起来,那些满口抢救历史文物、大道理说的头头是道的考古专家,只怕比盗墓门派中以破坏为主的搬山派更加惨无人道吧! 但两人此行的目的也不是想从中捞什么好处,这些他们可管不了这么多!在前室中随便转了转便向后室走去。 一进后室,周围明显比前室更黑更暗,连电筒照射出的光线都缩短了许多,只到几步之远的地方。 而在光束范围内,竟然蒸腾着一层厚重的雾气,滚滚涌动着,平添了许多阴森的感觉。湿气无孔不入地窜进两人的身上、发间、甚至是口中、鼻中,传来一阵阴寒透骨,不一会衣服和头发上已然滴出了水,两人同时吃了一惊。 “快,把鼻子蒙住!”天烁一声大呼,两人连忙拉起衣襟。(水蒸气吸入太多的话会致命)但是这层雾气似乎极具穿透力,透过衣襟钻向了他们的鼻中,两人都同时感到一阵无比的眩晕。用力甩了甩头,再凝神看去,忽然间雾气又消失不见了,速度之快,当真匪夷所思! 两人都暗自奇怪,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居然也是干的!难道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他们对望了一眼,无奈地吸了口气,又继续向前走去。 “这座墓水盛而犯土、消火,风水极差,这样的话更验证了我的猜想,曹操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被葬在这种死穴里……咦?萧潇!萧潇?”天烁正说间,忽然发现自己的衣角一松,忙回头时,已不见了萧潇! 萧潇正紧紧拽着天烁衣角的手突然扯了个空,天烁竟然凭空消失了,确切地说是蒸发了!他吃了一惊,心中暗叹不妙,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天烁,天烁……你别吓我,快出来!”他用电筒向四周照了照,依旧只能涉及几步之外的地方,周围漆黑如墨,连自己的声音都似乎被黑暗吞噬了,他心中害怕,全身冷汗涔涔直冒。 “我在淋过一场大雨之后的晴朗……”这时萧潇的手机突然响起,他心里猛然一跳,掏出一看——号码不祥,当下脑海里生出了“鬼来电”的念头。他愣了半晌,咽了口口水,硬起头皮,接通“喂、喂……” “萧——潇——”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无比苍凉的一字一顿地叫着他的名字!这声音却是那么熟悉,听在耳中,却仿佛是已隔千年的呼唤!萧潇身子一震,吓得苍白的脸上居然很矛盾的浮现出几许激动。 “姐!姐,是你吗?”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声中,电话“嘟嘟嘟……”的被挂断了。直听得萧潇毛骨悚然,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看时间,正好12点整…… “呼~”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风声,萧潇连忙把光射去,只见一个黑影迅速地闪了过去,快如闪电,以至于他根本就看不清那是人还是鬼,或者只是幻觉! “姐,我知道是你,等等我啊!”他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秦天烁来来回回地把后室转了几遍,甚至连前室也找遍了也没见到萧潇,心中不由得先乱了几分。他在脑海中极速的掠过各种可能,最后只得肯定——还真是遇见鬼打墙了! “呼~”正在他思考间,前方忽然也掠过一阵微风,他眼疾手快,只见一个白影闪过,隐约还是个女的!不过只片刻间她便悄无声息地隐匿到了黑暗之中。他心里“咯噔”了下,手下意识地往包里伸去,掏出个一寸多长貌似爪子的东西,乌黑甑亮,看似坚硬无比的东西,身上镌刻着“摸金”两个古篆字体,古意盎然;这是老胡临终前交给他的摸金符,不过他从来没有用过,没想到这次来盗座空墓居然会用上了! 他握紧摸金符,向那个身影的方向追去,却又不见了人(鬼?)影。他凝神向四周扫视了一遍,周围一如往常的阴暗和死寂、还有潮湿,仿佛数千年都未曾改变过,只是…… 只是他脚下却出现了一个深刻在地面的环形圆圈,在环形外圈中雕刻着一些古里古怪的线条,有点类似什么咒语;而内圈则是用古篆体刻着一个“甲”字。 这好像是个什么石刻符咒,尽管以天烁这般见识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此刻,他正是站在环形石刻符正中的甲字头上,只感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脚下不断地涌动着,从脚跟直漫至全身。 天烁心头一震,正想迈开脚步,忽然左边又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风声。 他凝神望去,眼中似乎有一丝异光闪过,忙追了上去。正好又停在了另一个环形石刻符的正中,而这一个的内圈却是刻着一个“乙”字,外圈的咒文似乎也大不相同,传到脚上的却是一股灼热。他心中已渐渐有了猜想! 于是,每当黑暗中掠过那个身影时,他便紧追而上,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依次踏过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不同的环形石刻符。最后拐到了左边的侧室之中,到此便再也没见石刻符了。 “呜~~呜~~”侧室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女子哭声,这声音竟是那般熟悉,是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头一颤,那是上天给自己的补偿吗?他静静聆听着那个哭声,不敢妄动,这也应该算是一种幸福吧!接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打光过去…… 萧潇自从接了那个“鬼来电”之后也遇到了同样的怪事儿,黑暗中每隔小段时间总会有一个身影从不同的方向闪过,一连八次,才曲曲折折地转进了右边的侧室,最后停了下来。 他虽然心里发毛,但是却又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喊道:“姐,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是不会害我的……我,好想你啊!你快出来!” “唔、唔……”回答他的却是一阵男子悲伤抽泣的声音,在侧室中来回荡漾,显得格外凄凉。萧潇倒吸了口凉气,这声音明明是自己的哭声,怎么会…… 他连忙打光过去,只见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男子背影,正抱着一个女人在角落里哭泣。 而那女人穿着一套鲜艳无比的红衣,如熊熊燃烧着的烈火,不过与其说是穿,倒不如说是披,因为那衣服是坍塌着的,裸露出一条条高低错落的骨骼印记,以此来支撑红衣; 便是连头部也没有半点血肉,她竟然是一具骷髅!但是她却有着一头乌黑柔顺、美丽动人的长发,真不知道是怎么长上去的;甚至是她空洞的眼眶中,也正燃烧着一缕幽绿色的冥火,不断地炙烤着她圆润、光滑的头颅,将之染作了淡淡的绿色。 这架骷髅竟然四处都透露着一股火的气势,却又给人一种窒息的美,美艳绝伦!仿佛那具没有丝毫血肉的骨骼才是她最应该存在的,才是最真实的美! 萧潇看得毛骨悚然,全身从头皮一直麻到了脚跟,大脑里一片空白,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想不起来了,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可能是萧潇电筒的光线惊动了那男子吧!他停止了抽泣,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白骨美女”轻轻放在地上,缓缓站起身向萧潇这边走来,每一步都仿佛悄无声息,却又似铿锵有力;每一步仿佛都是在萧潇的心头踏步,惊起他200/S的心跳速度; 每一步都仿佛踏着时间的步伐,从千年的时光里走来…… 第四章:绝处逢生 秦天烁缓缓醒来,周围依旧是黑漆漆的,但是自己却躺在冰冷的地上,一股透骨的寒意正从背上漫至心头。 他连忙起身,打起手电,原来自己还在左边的侧室,一切都不是梦吗?那刚刚听到了那个声音、看到的那个身影也是真的? 可是就差那么一点,就一点他就能看清楚她的样子,可是他却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他用力甩了甩头,想把所有的思念和心痛通通甩开。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这睡了多久…… 一想到这,他心里猛然一惊,“萧潇不会出什么事吧!”他又急急忙忙从侧室跑了出来。一路上他都在留意地面,那些环形石刻符居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觉中已转到了后室的入口处。在电筒光线的照射下,只见地上居然还躺着两个人! 他吃了一惊,忙定睛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和萧潇! 他眉头紧皱,心跳也加快了许多,这也是他进墓后第一次被吓到了!你试想一下,这世间有什么事比见到自己更恐怖的?这时地上的秦天烁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睁眼…… 秦天烁猝然惊醒,原来这只是个恶梦!他口中兀自喘息着,却听见自己身旁也传来一阵更为剧烈的喘息声,和一叠声的“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 这是萧潇的声音!天烁心中稍微平静了几分,看看手上,电筒的光还亮着,他又向四周射去,自己居然还躺在刚进后室的地方,半步都没有离开过!那么刚刚发生的一切难道还是梦吗? “啊——”萧潇一声惊叫,躺在地上不住地发抖,牙关打颤,额上汗珠涔涔而下,像泼了水一般,不时地传出几句话语,含糊不清,听不真切。 天烁忙伸手晃了晃萧潇,好不容易才把他给唤醒。萧潇一见是天烁才放心下来,惊魂未定地拭着额上的汗珠,语无伦次地道:“天烁,我看见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对那是我自己,他、他要来抓我……还有,我姐竟然给我打了电话……” 天烁眼中的忧伤之色更重,用手轻轻拍了拍萧潇,道:“不用怕,那、那可能只是个梦而已!” 他似乎也在安慰着自己,接着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道:“我们刚刚进墓的时候吸入过多的水蒸气,感到眩晕的那个时候其实我们已经昏倒了!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可能是梦,或者是科学难以解释的灵魂出窍,所以才会看到我们自己,和一些灵异的事件!”说着他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又向地上看去,似乎是想找什么东西。 “啊—”萧潇又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天烁忙回头看去,并无异样,只听萧潇说道:“怎么又是12点整?我看刚刚的真是梦,什么灵魂出窍?你《西游记》看太多了吧!我就说嘛,世上哪来的鬼!”他顿了一下,咽了口口水,又道:“不过这墓太过古怪,我们还是回去吧!” 天烁却没有回答,只道:“刚刚我在不知道是不是梦的梦中见到一个古怪的阵法,这个阵法肯定暗藏什么玄机!” “呃,什么阵法?”萧潇忙问。 天烁又向前走了几步,“那是一个上古阵法,我以前五岁的时候……” 他似乎窒了一下,随即又道:“那时候我曾看过我家祖传下来的一本古书中提到过那个阵法——‘前八阵图’,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位天干数,加以特殊咒文画为环形,以一定的规律排列布成阵法,奥妙无穷,可以勾魂索魄、镇魔封妖等诸般神奇;若布刻在建筑之中则可坚房固地,千年不倒; 或以阵结界,藏匿密道等诸多妙用。只不过此阵法的八个环形刻符的符咒个个不一,而且极难弄懂,我也只不过记得原话罢了!后来会的人越来越少,最后慢慢的便失传了,很少有人知道。 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潇“咦?”了声,道:“那建在墓中一是坚固,二肯定是藏有密道喽!” 天烁点了点头,道:“我还记得书中所提到,只要按顺五行的方向过阵,就可以通过结界,看到隐匿的密道!这密道隐藏得这般神秘,我想一定是通往真正的曹操墓!” 萧潇顿时来了精神,连忙从地上翻了起来,刚刚萌生的退意只片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打起电筒学着天烁的样子开始在地上寻找刻符。 但两人把整个后室都找遍了,也没见到半个石刻符的样子。最后转悠到了左边的侧室入口处,这里也就是“前八阵图”的终点——“辛”刻符的所在。和料想的一样,它也消失了!但是他们马上发现了不同之处,左侧室的墙角处居然开了个洞!这个洞洞口很窄,紧容一人通过,很像是传说中的密道。 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个洞虽说不大,但那么多考古专家整天在墓里转悠没理由发现不了啊!难道是他们在梦中闯过了“前八阵图”? 反正密道已经开启,他们也懒得管这个先鸡先蛋的问题,就当是考古老头花了眼呗!两人对望了一眼,便爬进洞中。这洞十分甬长,大概有20多米的样子;而且四周都是坚硬无比、材质特殊的黑色石壁,这种石头,用铁锤敲估计也能把铁锤敲成两半,真不知道是怎么开凿出来的。 石洞的尽头,是一个较为宽敞一点石室,黑暗在电筒光线的驱赶下正一点一点退去,露出了它神秘的面目。石室的侧壁和室顶也同样是特殊的黑色坚石,布满了人工开凿过的痕迹;而正前方又是一条直直向前延伸的甬道,但比起石洞来不知宽了多少倍,一眼看去,深不见底,更不知道通往何处! 两人都没有过多犹豫,向甬道行去。甬道虽然蜿蜒曲折,却没有任何岔路,隐约可以感觉到它的直线方向是向着西北的。 大概走了八百多米,转了个弯,甬道的前方突然透出了几许淡淡的莹绿色光芒。 两人都窒了一下,心里慢慢紧张起来,“那里、那里就是曹操墓吗?”两人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激动,加快了步伐。 没走几步,空气中突然湿润了许多;而且越往光亮处行走,湿气越重,顶端有些地方都开始渗出水来,一滴一滴滴到地上,清脆的滴水声充斥在整个甬道中,显得格外宁静! 奇怪的是,从这里开始,两壁、顶端都缓缓向中心处靠拢,虽然弧度不大,但到了最后还是将甬道压得十分狭窄,甚至比刚才的石洞还要矮上几分; 而且甬道也微微向下倾斜,两人觉得十分古怪,这样的设计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这样走了一段之后,慢慢地接近了那个发光的地方,原来那是镶嵌在顶端的一颗珠子发出的光芒,这珠子只有半个拳头大小,呈莹绿色,通体晶莹剔透,隐隐有光芒流转,竟然是颗夜明珠! 两人驻足观看,不禁嗟叹不已,天烁面上也现出了少有的惊讶,向萧潇道: “这颗夜明珠本是藩王进贡给秦始皇的世间珍宝——深海夜明珠,价值连城!自刘邦灭秦之后,得到了此物,传给后世;不过自汉献帝之后就没有了记载,没想到却被曹操拿来陪葬!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啊!” 他说完,又向夜明珠看了一眼,它深深嵌在石壁之中,石壁本身就坚不可摧,要想把它取出来那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只好作罢。招呼一旁惊叹连连的萧潇继续向前走去。 可萧潇却恋恋不舍,顺手向夜明珠伸去,他的本意也只想摸一摸,没想到他这一摸,紧紧嵌在石壁中的夜明珠居然轻而易举的掉了下来,“跄踉”的声砸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天烁急忙回头看时,镶嵌着夜明珠的那个小孔里,已经流出了小股涌流,发出一阵撒尿般的声响。 他大惊失色,拉起萧潇推到自己的前方,急道:“快,你先快跑!” 萧潇见势不妙,急急掉头就跑。天烁却急忙拾起破碎的夜明珠往小孔塞了进去。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水势不断鼓动着,一点点将夜明珠向洞外推去。天烁吃了一惊,也连忙往甬道的另一方跑去。 还没跑几步,甬道中又是一声清脆的“跄踉”声,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原本一个不起眼的小孔在水流的冲击下,正迅速扩大,壁顶也被冲得不断坍塌下来,从中汹涌澎湃的喷出了滔滔洪流。 这里的甬道本来就很狭窄,再加上又向下倾斜,洪流直往他们跑的这个方向追去,迅速填塞了整条甬道。仿佛积蓄了千年万年的力量,突然爆发,整个地面都随着汹汹水势不断的动荡着…… 两人拼命的向前奔跑,但这甬道太过狭窄,跑得能有多快?眼见身后这条碧水长龙带着仿佛要吞噬世间一切的力量堪堪赶到,两人都暗叹不妙,却又觉得几许庆幸——如果发现的晚些,恐怕早已是这水龙的口中之物了! 正在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灿烂的金光,犹如茫茫黑夜中的海上骤然亮起的明灯,给予漂泊浪荡的小舟指引明路,寄以生的希望!那金光虽然只是一点,但看上去距离似乎不是很远!两人心中大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那里跑去…… 第五章:建始殿 狭窄的甬道中,犹如汹汹长龙般的水势紧紧追着秦天烁和萧潇两人,两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着金光处跑去…… 越来越接近金光,甬道突然呈45°向下倾斜,萧潇跑在前头,猝不及防,连滚带爬地向下滚去,直滚得昏天暗地、头晕目眩,心中叫苦不已。天烁吃了一惊,连忙刹住脚步,但心里着实担心萧潇,便又向前跨出步子,跟着萧潇向下滚去。 水龙到了这里,速度突然快了不少,发出“轰轰”之声不断拍打着石壁,若不是石壁坚硬只怕早被拍成了粉末!它如破竹之势般将两人衔了起来,又向前滚滚涌去。两人呛了好几口水,浑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断撕扯着,像是要崩裂般的疼痛! “嘭——”水龙终于还是到了甬道的尽头,强大的力量将两人甩到了远处一个高高的石台之上,眼前豁然开朗,这里赫然是个巨大的石室,比起甬道何止大了千百万倍!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淡淡金光,将这里照得颇为明亮,室内的景象都依稀可见。 原本在甬道中不可一世的碧水长龙正从正前方一个小小的洞口处击涌出来,不过任凭它如何凶,可到了这地儿也如泥牛入海般,缓缓汇聚在石台下方的空地上,滔滔不绝、延绵不断,似乎永无止境! 两人这才忍住剧痛,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滴滴答答地淌着水,像落汤鸡似的。天烁先起了身,忍不住龇了龇,又伸手去拉萧潇,边道:“这次我可是彻底信了你命中犯水!” 萧潇挤出一丝笑意,拽着天烁的手站了起来,天烁不禁又是一阵痛楚钻心,疼得龇牙咧嘴。萧潇连忙放手,“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刚刚撞了下石壁,没什么大碍!”说着他又活动着右臂,转身看去。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段长长的阶梯,约莫一百多层,全部用汉白玉堆砌而成,再映着神秘的淡淡金光,一派威严之势俨然而生。石阶的尽头伫立着一道敞开着的大门,金光便是从这里透出来的。 而这门大得出奇,高约15米、宽10米,门框多有精美雕刻;在门框的正上方,是一块斜挂着的一道巨大牌匾,镶着“建始殿”三个大字,金光闪闪。 “建始殿?”萧潇难以置信地惊道,激动得全身都隐隐有些颤抖,指着牌匾又道:“建始殿……难道是小说《三国演义》中提到的,曹操请了当时最有名的建筑师——苏越,准备建造,但是还没有建成曹操就翘辫子了的那座建始殿?难怪正史没有记载,原来是建在了地下!” 天烁微微点了点头,面上却更多了几分凝重之色,淡淡道:“这墓果然是‘扣龙墓’!扣龙墓一墓双扣,设计精密、机关重重,特别是被称作龙墓的后墓,也就是现在看到的这座建始殿,里面的危险是我们远远不能预料的,进去之后绝对不能大意,走吧!” 萧潇深有所感,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便谨慎地沿着汉白玉石阶,向着建始殿的大门处走去…… 在进墓的一路上,无论是作为扣龙墓疑冢的前墓中,灵魂刻符的“前八阵图”,还是通往龙墓墓道的设计:狭窄、倾斜,以利于水势;诱惑人心的深海夜明珠,以其与生俱来的镇水之力镇住地面上未知的河水千百多年……这些明显都是由高人精心设计过的,谁有这般精密的心思,难不成是曹操本人吗? 两人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觉中己蹬到了石阶的最顶处,顺势跨过夸张的门槛,向里走去。 一进殿门,两人只感到一阵强光刺来,只见殿顶正中处居然镶嵌着七颗碗口大小的圆形物质,按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开来,散发着强烈金光,若是电灯只怕要3000瓦才有其中一颗的亮度!殿中便是倚仗这片光芒得以照明,看起来金碧辉煌,说不出的气派! 待眼睛稍微适应,两人才放眼望去。 这殿(墓?)更是大得有些夸张,居然比外面的石室还要大上三倍不止。他们站身之处是一段高高的石台,截断了路面,只有正前方十米处有一段又窄又长的汉白玉石阶,直直通往台下一个偌大的圆形广场中。 说是广场,其实一点也不过分,它几乎占去了整个殿三分之二的地面,作为殿堂;而殿堂之上竟然满是陶俑,看似将殿堂围得水泄不通,但仔细一看却又只是稀稀落落的数百个而已,大是古怪! 这些陶俑大多3米多高,尽管是跪在地上也比常人高出许多;他们虽然全都掩面痛哭,但表情却又个个不一,栩栩如生,便是连他们穿着的官服上的每一个褶皱都清晰可见,那是文武百官的俑像! 但最惹人眼目的却不是这些百官陶俑,而是陶俑群中鹤立鸡群的三根巨大金柱,长达20米、粗5米,以三足之势直抵墓顶,周身雕龙刻凤,精美绝伦。 殿堂的正前方,才是整座墓穴重中之重的地方!那里又有一段长长的汉白玉石阶,反射着墓顶的金光,恍若金石,耀眼夺目; 石阶一段一台地向上延伸竟十米有余,尽头的一个平台之上,端放着一架全黄金制成的龙椅,透露着帝王霸气; 龙椅上却是摆着一口普普通通的青铜棺…… 青铜棺!!它静静地躺在龙椅上,享受着百官的顶礼膜拜,泰然处之!它看似普通,却无不透露着一股磅礴大气,令人望而生畏! “轰——”一阵剧烈的风声处,一阵阴影排山倒海地向两人压来。两人一愣,忙恍过神来,只见两扇巨大的石门竟然急速地向两人打来,声势巨大! “快爬下!”天烁连忙抓起萧潇向地下倒去,紧紧贴着地面,恨不得使上缩骨功把自己缩成一片。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头顶一股剧烈的风声过处,“嘭——”的一声,震耳欲聋,石门竟然死死地合在了一起。 两人惊魂未定,爬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眼巴巴地看着石门,这门别说是石制的,就算是木制的也很难开启!萧潇面上现出一丝苦色,叹息一声,淡淡道: “这下出不去了?” 天烁耸了耸肩,无奈地吐出一口气,向石门处的墙壁看去。 在墙壁上竟然空出了一块砖大小的位置,里面放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此时萧潇也注意到了此处,用手指了指,满脸疑惑地问:“那是什么东东?不会又是什么机关吧?” 天烁又深深看了一眼,道:“我想可能是一个敏感的精密气阀吧!它的敏感之处,小到一阵轻风、一口气,便会自然启动,又是被安放在石门的黄金点,启动时以四两拨千斤之力推动石门,好精妙的设计啊!”他叹息着转过身,又紧紧盯着石台下的那些陶俑。 萧潇皱了皱眉,也无奈地转过身,“反正都进来了,先去看看曹操,然后在找路出去吧!” 这就是所谓的走一步算一步!说着他正要往台下走去,却被天烁一把抓住,只听天烁缓缓说道:“先不要乱走!你看,这些陶俑看上去十分古怪,一定大有玄机,应该是什么阵法!” 他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窨子棺,青铜椁,八字不硬勿近前’,那口青铜棺一定大有文章,你……” “停!”萧潇忙打断天烁,“我们这么辛苦来这,不就是为了看一看隐藏千年的秘密吗?我八字硬得很,你放心就是!不过这些陶俑嘛……我看应该是曹操效仿秦始皇,只不过大了一点,以一当十够气派!喏,那里明明有路可以穿过陶俑,绕到殿前,有什么阵法会这么明显的?” 天烁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这些陶俑都比较高,如果我们走进去,视线遮挡,你还看得见路吗?到时候肯定会被困在其中!”他又顿了半晌,才道:“前墓里有个‘前八阵图’,那么这个阵法估计也和八阵图有所关联!要说到阵法,三国里最著名的莫过于诸葛孔明八阵之法,也就是‘后八阵图’,后世简作‘八阵图’(注1)我想此处的应该就是出自八阵图的陶俑八阵!” 诸葛亮的八阵图那可是出了名的,按照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反复八门而列,变化无端,可挡十万精兵!原本此阵从生门、景门、开门进入则平安无事;从伤门、惊门、休门入则伤;从杜门、死门入则亡。而天烁的意思是,这里的陶俑八阵正是和小说《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在鱼腹浦用乱石堆砌而成的八阵图同出一辙,这八门中无论从哪一门入,只有从生门出才得以安全,否则困死其中! “诸葛亮?”萧潇马上又摇了摇头,质疑道:“不对不对,诸葛亮和曹操那可是死对头,怎么可能会教他八阵图?你是不是搞错了?” 天烁刚刚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马上发现了不同之处,道:“没错,这个的确不是诸葛亮的八阵图,而是‘八门金锁阵’!问题就出在这三跟金柱上,不过我也不大知道是什么用意?” “对对对!”萧潇经这一提醒,恍然大悟,立刻补充道:“我想起来了,小说《三国演义》中,曹操派曹仁和李典去新野攻打刘备的时候,曾经用过这个‘八门金锁阵’! 这样说来,曹操居然在诸葛亮之前就会了这个阵法,而且还运用到了军事上。这就奇了怪了,曹操难道是自己悟出来的不成?不像吧!一定是有人教他的!” 他在心里把曹操集团的人通通想了一遍,结果还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两人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过这个阵,为了一睹青铜棺里藏了千年的秘密,更为了寻找另外的出路! 而要过此阵,当然是要先弄清楚此阵八门的各自方位。两人坐在石台上观望了良久,一无所获。 最后萧潇只得悲天悯人的叹道:“这什么门什么位置估计我们这一辈子是搞不懂喽,要是有电脑在,那该有多好啊!现在想过去,除非我们长翅膀,会飞!” 天烁听了这话,似乎怔了下,道:“飞?这到是个好主意!”他很神秘地笑了笑,便起身向石台下走去…… 注1诸葛孔明八阵图:诸葛亮创制的“八阵图”吸收了井田和道家八卦的排列组合,兼容了天文地理,是古代不可多得的作战阵法。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挡十万精兵。又被演变为八个阵法,即“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被广泛运用于军事。 第六章:陶俑八阵 秦天烁眉头轻舒,站起身来,神秘地笑了笑,“从这里看,有一排直线排列的陶俑直抵殿前,我们可以从它们的肩头爬过去,这样就不会被挡到视线而迷路了!” “呃?妙计!妙计!”萧潇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从地上跳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两人下了石阶,顿时一阵无形的压力直犯心头,仿佛那些个陶俑都似活物,随时都可能向自己扑来!两人暗自吃惊,四处检查了好久,确定无恙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爬上陶俑的肩上,沿直线缓缓向前爬去。 直到他们深入阵中,才体会到这阵法的精奥之处,也领悟到了“诸葛孔明八阵图”和“八门金锁阵”的不同之处,和天烁料想的一样,这阵法的玄机就在这三跟看似只是支撑作用的金柱之上! 天烁站在石台上看的时候,那条直线排列的陶俑根本就和金柱犯不上半点边儿,但是深入到阵中,却出奇地被其中一根金柱给阻拦了,当真匪夷所思!而当他们以180°绕过金柱时,正前方看到的却是刚进门时的那段高台,和紧紧合拢的巨大石门,殿前高台处的那口青铜棺居然又转到了自己身后,被金柱给拦住了!而且反复绕了几次都是如此!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暗暗称奇不已。又试着从其他路走,结果又被另外的金柱给拦了,一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换了十几次结局都是一样。搞了半天,两人越走越乱,没了方寸,便是连回去的路也被金柱给阻拦了! “难道金柱会动吗?”萧潇大惊小怪地叫道。 天烁也紧皱眉头,冷静地道:“金柱自然是不会动的,动的只是我们。” 他又向遍地的陶俑扫视了一遍,“这些陶俑和金柱都是按一定的规律排列的,看似直线,但便非直线,直接影响了视觉效果,不过具体的我也搞不大明白!” 两人现在是进退两难,只得无奈地伏在陶俑头顶,暗自寻思方法。 萧潇伏在陶俑肩上,看着它痛哭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提脚便踹了它一脚,陶俑没事,可他自己倒是疼得龇牙咧嘴,咕哝着骂了几句。 一见身旁的秦天烁一副沉思的样子也就没打扰他,自己愣在一旁,不知觉中,竟然打起瞌睡来。 这时,陶俑似乎缓缓睁开双眼,冰冷的目光向萧潇凝视着,身体也轻轻晃动了一下,只是幅度很小,萧潇哪里感觉得到…… “萧潇!”天烁忽然叫了声,把萧潇吓了一跳,忙睁眼时,只见自己一只手已经松开了,整个身体摇摇欲坠,他又连忙抓紧,向陶俑看了看,又向身后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的地面看了看,不禁心有余悸,长长嘘了口气,“刚刚我居然又做了个又短又可怕的恶梦!” 天烁在一旁又好气又好笑,淡淡的道:“你,性格为什么总是这么矛盾……要说你有乐观主义精神好呢,还是说你太过消极?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真服了你了,在这种地方居然也能睡得着还能做梦!” “你说呢?现在估计都3点多了,不困才怪!”萧潇漫不经心地说着,忙掏出手机一看——还滴滴答答地沥着水! 他无奈地吐出一口气,顿了一下又道:“很奇怪类,我们现在虽然陷入困境,不过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半点害怕的样子?总感觉你能想办法出去的!有你这个天才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你好好想办法吧!” 天烁怔了一下,“不是吧,你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那我们完了,只有等死吧!”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但脑海里却仍不断地思索着各种方法。他心中多少也有点内疚,暗怪自己想出的馊主意。 萧潇自然也不是依赖性特别强那类,但面对着这高深莫测的古代阵法的结晶,纵使他想破九个脑袋估计也搞不明白,所以也就很知趣地放弃了。 紧紧抓着陶俑若有所思,忽然一阵“咕咕”声传了出来,他摸了摸肚子,不禁又现出一丝苦色,“这是什么鬼墓,你说曹操硬要弄个阵法搞毛线啊!真是的,把我们拉来陪葬? 真是自掘坟墓啊,惨无人道,暗无天日……”他一连大呼了二十多个貌似历史上最悲惨的成语出来。 天烁在一旁思绪不免受到干扰,就琢磨起他这一个“暗无天日”,突然灵光一闪,他抬起头凝视了墓顶片刻,顿时心生一计。 “我想到办法了!我们走下面的路!”他连忙喝停了萧潇悲壮的感慨。 萧潇愣了一下,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天烁,“天烁,你是不是刚刚转蒙了还没醒过来?你也不衡量衡量,就咱两这身高下去,别说通往石台青铜棺的路线,就是连这三根柱子都看不见,按你说的,我们肯定会被困死在里面!” 天烁边往下爬边道:“这三跟柱子正是起到迷惑我们视线、思想的作用,见不到正好!不过,墓顶上的这七颗‘北斗星’总看得到吧,不管这阵再怎么转,它可是不会转的,只要我们看着它,绝对能出去!要是不行的话再爬上来就得了呗!” 萧潇恍然大悟,不乏一些壮丽的话语、大大的赞扬了天烁一番之后,连忙纵步跳了下来,心里可是对天烁佩服的五体投地! 于是,两人便看着墓顶散发着金光的“北斗星”在阵中摸索周旋,只要一发现它的位置变动,两人马上调转方向。就这样,两人一步步向外围走去,终于闯出阵来。围成这一门的是三个表情怪异的陶俑,他们没有痛哭,反而哈哈大笑,表情十分滑稽,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就是生门! 此时两人心里可是畅快多了,压着的大石头也总算放下了!看着生门这三个大笑的陶俑,萧潇断定道:“这三个家伙笑这么开心,一定是司马懿三父子!” 天烁仍然淡淡一笑,没有说话。而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那段长长的阶梯、龙凤浮雕、和高高在上的那口神秘青铜棺!那才是一代“奸雄”曹操真正安寝的地方,是吸引着历代数以亿计先辈们的谜团,更是隐藏了千年的秘密! 秦天烁和萧潇虽然心中激动不已,但暂时没有被冲昏了头,反而更加谨慎了许多,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步步向着石台处走去。慢慢的,他们接近了那口神秘莫测的青铜棺。 近在咫尺,却似相隔千年;真实而又迷离,恍惚间犹如梦境…… 而这口青铜棺不是很大,是一个长约2米,宽1米,高0.8米的全青铜制长方体; 在正面雕刻着龙腾凤舞图,盖面上绘古代天下九州地图,两侧则是紫微星斗、天罡地煞,大罗宇宙之象;确实手笔细腻,精美绝伦,叹为观止!但是这棺面上完全找不到一点被锈蚀过的痕迹,在一方面也说明了这墓中的抗氧化技术处理得十分先进,可以说超越了当代! 秦烁推测,这些或许要归功于镶嵌在墓顶的这七颗神秘“北斗星”,或者是棺中藏有大量的抗氧化物质。连青铜都没有腐蚀,那么曹操的尸体呢? 两人心情激动到了巅峰,几乎不能自已!这口青铜棺像是有着神秘的魔力,不断牵扯着他们的心,仿佛在他们深心里无边的呐喊:“来吧!快打开它,打开这隐藏了千年的秘密……” 两人再也经不起诱惑,脑海里一片空白,也没想其他,一起用力向棺盖推去。没想到,这盖儿还挺重,再加上天烁的右臂受了伤,活动不便,居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了一角。 “呼——”一束极其耀眼的白光从掀开的一角斜射而出,速度快得在空气中刺出了一阵尖锐的声响,直至墓顶“北斗星”几步之遥的地方,与金光交相辉映,炽如日光,目不能直视!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对望一眼,深深吸了口气,暗道:“这棺材里难不成还真有什么宝贝,这么强大的阵势,难道是玄幻小说中的仙家至宝不成?” 在这样的重重诱惑下,两人的力气似乎也比先前大了许多,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终于把厚重的棺材盖儿推到一旁,一边搭着金制龙椅,另一边仍然搭在青铜棺的边上。 强烈的白光如同被囚禁了千年的阴魅得到释放,超脱于三界之外一般雀跃而出,在正上方的墓顶迅速拉开了一片巨大的白色光幕,而且正慢慢向几步之隔的“北斗星”靠拢…… 两人只感到眼睛一阵刺痛,连忙用手遮挡,都没有心情去注意墓顶的光幕。过了好一会儿,白光的势头才渐渐削弱,眼睛也慢慢地适应了强光,两人这才连忙把头向棺中探去…… 第七章:龙墓奇遇 秦天烁和萧潇两人连忙把头探到棺边,趁着白光,他们看见棺材里躺着的竟然是一具干尸!这具干尸保存得极为完好,便是连头发、须髯都与头部面部紧紧相连,只可惜面部早已干黑,难以看清模样; 大概1.65米左右的身高,头裹纶巾,身着一件难以分辨出颜色的粗麻长衫,补丁累累;陪葬物品除了腰间那块正散发着耀眼白光的玉坠和一些破旧被褥之外,不见任何东西!看来史籍记载的便不虚言,单单看曹操这身打扮,还真是薄葬! 萧潇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块神奇的玉坠,啧啧叹道:“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这玉坠这般神奇,不知道是什么宝贝?”他心中虽然已是垂涎若渴,但又害怕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这方面他可没少吃过亏,所以一直没敢伸手去拿。 天烁也称奇不已,但眼神中最起码还有点理智地向四周看了看。 而此时,青铜棺中射出的那一块白色光幕已在不知不觉中与墓顶的“北斗七星”重合在了一起。只刹那间,偌大的殿中金芒乱闪,白光忽现,所有的事物都随之忽明忽暗,十分诡异! 墓顶之上,一股充沛的力量正以白金两色光芒的交合点为中心,向四周滚滚荡开,轰隆之声骤起,鼓动着墓室一阵剧烈的摇晃,就像是千军万马从上面奔腾而过,激起阵阵沙石砖块径直往地上掉落下来,这景象竟然就像世界末日般的可怖! 天烁眼看着事情徒然生变,忙拉着萧潇躲过了落下的一块石块,伸手将棺材中的玉坠握在手中,白光顿时消逝。玉坠才一离开青铜棺,原本封存完好的“曹操干尸”居然开始了迅速的腐蚀,股股白气蒸腾而出,恶臭难耐,令人闻之欲吐。直到他变作了一具完全裸露的白骨骷髅,一切的反应才慢慢停止。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墓顶的“北斗七星”金光也迅速枯萎,变得黯淡无光,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威严之势!朦朦中的大殿竟如同九幽之境,再也找不到半点金碧辉煌的地方! 一切的一切都笼罩在这诡异而又神秘的气氛中,奔腾着的“轰轰”之声也顿时平息,恢复了原来的静谧。而这一次,似乎比刚刚更静,静得连呼吸都感觉十分压抑。隐隐有股可怕的力量正在从千年的时光里慢慢苏醒,蓄势爆发…… “咝!”天烁忽然感到握着玉坠的右手一阵灼痛,连忙展开来看,掌心处竟然被那玉坠深深烙下了一个椭圆形的印记,印记中似有一幅九龙争腾般的图案,精美绝伦。 心下吃了一惊,忍住灼痛,与萧潇一同向手中的玉坠看去,只见这玉坠为椭圆形,拇指的一个指关节般大小,通体晶莹剔透,隐隐含有紫芒窜动;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也看不出是什么材制; 但最奇怪的是,它内里竟然镌刻着九条正争相飞腾的神龙,笔风细腻,鳞甲分明,栩栩如生,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刻上的! 直看得两人瞠目结舌,诧异连连,心中萌生出一连串的问号:这该不会是用纳米技术刻上去的吧?这是什么东西,难道还真是仙家至宝不成? 萧潇在一旁看得意犹未尽,吞了口口水,顺势从天烁手中拿起,细细地观望着…… “轰——”正在他们被玉坠深深吸引的时候,一直隐藏在黑暗中那股可怕的力量终于还是苏醒了过来,带着无可言喻的声势撞击着地面,整个墓室又开始了比刚刚更加剧烈的晃动。 两人被晃得难以立足,连忙扶着青铜棺支撑身体。 两人同时大惊失色,对望了一眼,都看得出对方眼中深深的惊骇之意。萧潇被颠得左摇右晃,忙把手中的玉坠揣进包里,双手扶住棺边,对着天烁大声道: “这,这是怎么了?地震?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天烁这一次同样是满脑子疑问,摇了摇头,眉头紧皱向四周扫视着。 “轰——”那股力量再一次撞击着地面,这一次的声势却小了许多,但墓室中原本就十分暗淡的金光随着这一撞,变得更加暗淡无光。 偌大的墓室中只倚仗着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光得以照明,当真是昏天暗地!而地面原本剧烈的颤抖居然又停止了,换做了一片死寂,弥漫在整个墓室之中,那是死亡的寂静! “轰~~”又一次的撞击打破了这片死寂,而这一次却出奇的轻微,如果不用心细听,还真感受不出来!但它却像是这三次中最有冲击力的一次!随着这一撞,昏暗的殿堂之上缓缓亮起了点点金色的光芒,两点、四点、八点…… 不,那些不是光芒!竟然是大殿上跪着的陶俑的眼睛!只顷刻间,那几百个陶俑,上千只眼睛“刷”的一下同时亮了起来。 就像是闪烁在天空的星辰,映托着墓顶七颗暗淡的“北斗星”,构成了一个大罗宇宙之象,竟然像是刻在青铜棺两侧的图案!诡异中凸显着神奇,恐怖中彰显着美丽,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呜~~呜~~……”突然,几百个陶俑在声声痛哭中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闪着金光的眼睛直直盯着石台上的两个不速之客,“吼——”所有的陶俑竟然同时大吼,声音震耳欲聋。紧接着,便争先恐后向石台处奔来…… 对于秦天烁和萧潇而言,它们当中每一个都几乎可以算得上庞然大物了!此刻他们竟像魔鬼般蜂拥而至……。 不对,他们本身就是魔鬼!凌乱的步伐之中,似乎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轰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墓室也随着他们的步伐一阵阵剧烈的颤动,伴随着他们鬼哭狼嚎的凄惨哭声,构成了九幽地狱般的恐怖场面! 两人倒吸了口凉气,吓得脸上毫无血色,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只在一瞬间的诡异事变。一股无形的气势直压得他们喘息不得,不由自主的向身后的青铜棺退去,不知不觉中已经紧紧贴在了棺壁上。 “啊——”萧潇突然惊慌的大叫起来,秦烁急忙向他看去,只见一只森森白骨的骷髅手掌从身后的青铜棺里伸出,正抓住萧潇的肩膀;萧潇脸色铁青,慌脚乱手的往肩上扒着。 天烁吓了一跳,忙伸手帮萧潇拉着手掌。但这手抓得还颇紧,天烁的右臂偏偏又使不出多大力气,当下任由两人如何用力,就是拉不开,反而越拉越紧,萧潇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疼痛钻心,再加上原本的恐惧,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天烁在一旁惊慌失措,脑海里已是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嗒、嗒……”青铜棺里传出一阵清朗的关节响声,直扣两人怦怦乱跳的心弦,眼睁睁的看着那具变为骷髅的曹操慢慢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有那么一秒的时间,两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都要停止了。 骷髅曹操另一只手就势迅速抓起天烁,如同拎小鸡般把两人提到半空,他们在半空中拼命挣扎,却毫无反抗之力,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轰轰轰……”另一边,复活的陶俑已经登到了阶梯的一半,仍然带着万钧之力的步伐,震撼着整座墓穴…… “嗒、嗒……”骷髅曹操又活动了下筋骨,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手里这两个弱小而又愚蠢的人类,忽而嘴巴微张,似是仰天大笑,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之后,他又似怒吼连连,将两人用劲抛了出去。 两人在昏暗的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萧潇放在口袋里的玉坠也顺势滚了出来,跳到两人眼前滚了滚便没了动静。阶梯上的陶俑见两人摔在地上,怒吼之声更胜,动作明显加快了许多,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石台上了! 此时,两人心中只剩下恐惧和绝望,但他们却没有做任何无谓的挣扎,或许是大脑根本就已经想不起了挣扎的念头! 萧潇的右臂缓缓流出了一滩鲜血,自己这只手臂怕是废了,不过下一刻小命也要玩完了,还管手臂干嘛!他心中想着,苦笑一声往地上的玉坠看去,它仍然是那般皎洁无暇,即使是再大的撞击也没见丝毫裂痕。他突然伸手,轻轻将它握在手中。 之后,肩头一阵剧痛袭来,便昏死了过去。 天烁看着萧潇这般痛苦,眼角缓缓渗出了泪水,心中内疚,暗道:“没想到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个鬼地方,虽然我们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了!”他将手搭在了萧潇的手背上,紧紧相握!之后,他也昏了过去…… 几乎是在同时,地上的玉坠突然光芒重盛,耀眼的炽白色光芒从两人的指缝间透了出来,整座墓穴亮如白昼! 瞬间,一切都静止了,都结束了…… “呼——”突然白光一闪而灭,取而代之的是蒸腾着祥瑞之气的淡紫色光芒。速度之快,匪夷所思,连空气中都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声响!之后,紫芒一收,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北斗七星金光重现,陶俑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打开的青铜棺也紧紧合在了一起,便是连秦天烁和萧潇两人都不见了身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刚刚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仿佛是幻觉一般…… 一座高耸如云的山峰,一道怪石嶙峋的山崖,一座孤单伫立的八角凉亭,一个被岁月蹉跎得满是沧桑的背影! 那是一个老者,负手而立,仰望着漫天星辰。 一弯钩月悬挂天际,夜色朦胧! 八角凉亭的另一边,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在墨色苍穹中勾勒着茂密树林的轮廓,映着夜色,显得十分孤寂、凄凉。 小道上响起了一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只见两人缓步走来,在凉亭边停了下来,向老者沧桑的背影恭敬至极地行了一礼。 “师父,您急急召徒儿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老者没有回头,只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观星象,罡星移位,紫微暗淡,天下不久必将大乱!我欲派你两下山,寻找帝王之人加以辅佐,速成一方霸业,勿让天下遭此大难,而至生灵涂炭!” 两人听了,似是一怔,双手作揖道:“是,弟子谨遵师命!” 老者缓缓点了点头,又道:“你等切记,下山之后万事须谨慎,行事低调,切勿持才放旷;非帝王之才者,不可辅也!”他顿了一下,又道:“方今人心险恶,你等要多加小心,勿负我命!” “弟子必尽浑身解数,虽肝脑涂地,亦会辅佐明君,以正天下,让生灵免遭涂炭,必不负师之恩命!” 老者又点了点头,道:“那你等快些下山去罢!” 两人又深深行了一礼,才返原路走回。 正在此时,晴朗的天际突然一道闪电撕空而下,一记惊雷炸响处,两颗耀眼的星辰拖着长长的焰尾分南北坠落而去。老者吃了一惊,暗道:“晴空霹雳,水火二星为何同时陨落,一分南北?” 他忙掐指一算,不禁皱了皱眉,叹道:“天意!天意啊!看来大汉气数将尽未尽,苟延残喘,欲助我行大道也!” 他叹完,便凭空飞起,化做一道流光径直往南方行去…… 第八章:穿越 秦天烁缓缓从沉眠中醒来,只感觉全身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着一般的热,一股眩晕的感觉在脑海中轻轻荡漾,两耳嗡嗡作鸣,让他忍不住恶心欲吐,但却没有一丝力气起身,便是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消之殆尽,仿佛沉睡了千年之久! “这是什么地方?地狱吗?”他回忆起在曹操龙墓中发生的恐怖事件,不禁又是一颤,心中又开始担心起萧潇的安危。 但他直觉地感到身旁似乎有人在谈话,只是耳鸣声太大,听不大真切。而自己却是躺在一张床上,盖着被子,额头上敷着一块湿毛巾,还有人时不时的替自己更换着,让他稍微感到那么一丝的凉意。这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发高烧时,父母在一旁的悉心照顾……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那么陌生,却又是那般清晰、那般温馨!脑海里不知觉中竟浮现出当年那场大火的情景,慢慢地想象着:爹娘在大火中四处奔跑、大声呼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后他们惨呼着,被大火烧成了焦炭、烧成了灰屑…… 曾经他努力埋藏在深心处的痛楚,突然像决了堤一般涌上心头! “啊——”他在心里用力的呐喊,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吧?“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地狱这种滑稽的事情,如果这里真的是地狱,那或许我很快就会见到爹娘了……” 随着他心里的激动,身上迅速起了反应,一股更为剧烈的炙热流遍全身,脑海中像是被雷轰到一般的痛楚,接着他又昏死了过去…… 直到,他感到一股暖流从喉间滑落,慢慢地散布全身。顷刻间,身体凉了许多,眩晕的感觉也在缓缓退却。 终于,他有气无力地睁开了双眼,只见妩媚的阳光从几扇精致典雅的木雕门窗投射进所在的这间房里,不知怎么,显得格外的明亮; 靠左侧摆着一张古典的八角圆桌和几把凳子,样式古拙,桌上摆着褐色的瓷制茶壶、茶杯,还冒着白气,股股不知是什么茶的清香弥漫在房内;就是右侧靠门处,也摆放着一个三台木架,放着一个厚重的木盆; 虽然简陋,却无不透露着一种古色古香的气息,清新、高贵、典雅! “小兄弟,你醒了?”身旁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天烁微微抬头看去。那是一个看似50多岁的老头,也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这老头十分奇怪,披散着一头花白的长发,额头围着一条黄色八卦缎,身着黄色太极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道士;他皮肤呈古铜色,刻满了岁月沧桑的痕迹,但一双眼睛却凌厉有神,深邃不可见底; 剑眉虚张,髯须及胸,两鬓斑白,却是极有另类的性格,霸气中又凸显出一股慈祥长者的风范。 不过在秦天烁看来,第一个反应——是个神经病!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神经!“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老头道:“今日我门下几名弟子做早课时,遇见你昏睡在街上,故将你救了回来。”他顿了一下,面上似有难色地道:“小兄弟,请恕在下冒昧问一句,你如此奇装异服,不知从何而来,又往何处去?” 秦天烁轻轻皱了皱眉,“你……是那个院的?我打电话送你回去吧!” “我?”老头满脸疑惑地琢磨着天烁的话,呐呐道:“我住在侧院太平居!兄台好端端地为何问起这个?” “太平间?!”天烁窒了一下,忽然长出口气,暗叹着“神经都没救了”,摇了摇头,“那你总该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吧?” 老头一听,脸上神色更加古怪,额头上分明就写着“莫名其妙”四个字,但还是压住心头的疑惑,道:“在下姓张,单名一个角字,巨鹿人也!” “你是张角?领导黄巾起义的那个天公将军张角?”天烁忍无可忍,“噗哧”地笑了声,又觉得不合适,连忙打住。看了看一脸疑惑的老头,心中隐隐感觉事情不妙,又皱了皱眉,“你知道现在是几年了吗?” “灵帝光和五年!”张角淡淡说了句,但眼神中的奇怪之色一丝不减。 天烁怔了一下,心中千百个念头再急速地运转,又向四周看了看,“咝!灵帝光和五年,不是东汉末年的公元182年吗? 难不成我穿越到了东汉??发生了那种最荒唐、最无聊的穿越小说的情节?”他摇了摇头,马上否定了自己滑稽的猜想,又问:“你确定你真的是张角?那这里又是哪里?” 张角从容不迫地答道:“此地乃冀州太平观内。” 天烁心中突然一震,自己明明是和萧潇在曹操龙墓里,面对着一大群恐怖的陶俑恶魔,还有骷髅曹操,但最后怎么了他却一点也记不起来了,怎么会跑到冀州来?! 不过,连陶俑和曹操都能复活,那发生穿越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他心里虽然觉得别扭,但不得不承认,那是真的! 他陷入了一阵沉思……种种疑问在脑海中徘徊:如果真的是那种最无稽之谈的穿越,那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萧潇也一起穿越过来了吗? 张角见秦天烁突然沉默不语,纵然心中有千百个问号,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闷闷地走到了八角圆桌旁坐下喝茶。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的声突然被打开了,也打断了天烁的思绪,他抬头看去,只见走进来两个身着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 其中一个贼眉鼠眼,面上胡须很是嚣张,一看就知道是个张扬跋扈的老粗;而另一个却是剑眉细眼,山羊胡子,看起来比较诚实、稳重,给人一种亲切感。两人进了门,先向张角行了一礼,“大哥,刚刚听弟子们说在街道上救得一个怪人,特来观望!” 张角微微皱眉,脸上又现出一丝难色,站起身来,道:“呃……二弟、三弟,此人刚醒,只不过……”他又看了看天烁,呵呵陪笑着向这边走来,指着细眼男对天烁道:“小兄弟,这是我二弟张宝,三弟张梁(他又指了指鼠眼男)” 天烁心中一震,这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当下愣在床上发起呆来,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 大脑里急速的掠过张角的光辉事迹:张角,东汉末年,黄巾起义领导人,太平道创始人,道号“太平道人”,自称“大贤良师”。 早年他在民间医术的基础上,加以符水做掩饰替人治病,广结人心,而后又提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自称“天公将军”,带领起义军反汉,却只是劫杀贪官污吏,掠夺财产,遭到各地军阀官吏的反抗,并于公元184年10月病死。 而黄巾起义虽然没有成功,但却震撼了东汉王朝的根基,直接导致了东汉末年的军阀割据、混战,从而演变为三国鼎立的局面,张角在历史上也犹有骂名…… 张梁见天烁连个招呼都不打,如此傲慢无礼,心中顿时一阵无名鬼火。冷哼了声,一撩长袍,便在桌旁坐下,也不搭理秦烁,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张宝也是微微皱眉,但面上却并无怠慢之色,悄悄引张角退了几步,小声地说道:“大哥,此人奇装异服,甚是古怪,实不知其善恶若何,不可久留啊!” 张角又向天烁瞄了一眼,转过头来,轻声道:“此人虽怪,但实乃天命不凡,天资过人,若能拜我门下,那我毕生之宏愿定能济矣!” “若不知此人虚实,稍后我替他卜一字卦,善恶自见分晓,到时再议去留之事罢!” 张宝凝重地点了点头,也向秦烁看了一眼,眼神中不乏一些奇怪之色。口中说着“那我先去准备笔墨纸砚!”便径直向门外走去。 天烁被他们看得老大不自在,你说两个大男人咬耳朵到底害不害臊?看来张角果真是历史上骂名昭著的人物,真不知道他骨子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渴了吧?来,喝杯水罢!”张角不知什么时候捧了杯水走过来,面上依然是一副慈祥长者的模样,深邃的眼眸中却透露出一丝阴险。 天烁本来是口渴得要命,但一见张角这般模样,下意识地不敢伸手去接。历史上的张角可是会法术的,如果要对付他,那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这个世界里,他或许只是个匆匆过客而已,人生地不熟! 张角吃了个闭门羹,却淡淡一笑,似乎早有预料。张梁在一旁可就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声,“嘭”的一拍桌子,起身大骂道:“你这人好不识抬举,我大哥如此待你,你却不知好歹,我今天定要教训……” “三弟!”张角忙向张梁打了个眼色,止住他的话头,道:“小兄弟大病初愈,没力气说话也是情理,三弟休要错怪!” “我……哎呀!”张梁一时气结,又气鼓鼓的坐了回去,手拄着膝盖,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天烁,那眼神似乎要将天烁生吞活剥了一般。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屋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尴尬。不久,张宝也取了纸笔回来,一见屋中气氛不对,紧皱眉头。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向秦烁道:“小兄弟,可否将你的姓氏题于纸上,我等别有用处!” 天烁看了看张宝,他倒像是个老实人,况且现在还暂时不能招惹这三兄弟!于是便起身握起毛笔在纸上写道“秦天烁”三个字。这毛笔用不大习惯,写得字也是歪三扭四,粗细不均! 三人便拿起纸笔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第九章:天公测卦 宽阔的庭院,圃台交错,松苍草茂、花团锦簇;有三面楼阁,都是土木为主,不是很旧,却仍有一股沧桑之气!在其正面的楼阁屋檐下,一块黑木牌匾,刻着“太平居”三个大字…… 太平居共有五室,其中一间安静的房中,两个高大的黑色木制书架横竖交纵,约莫占去了房间三分之一的空间;书架前方端放着一张深褐色的长桌,十分低矮,两端微翘,摆放着些墨迹干枯的砚台、挂满大小毛笔的笔架、古旧的汗青竹册和一只袖珍的小铜鼎香炉,冒出缕缕清烟,一股特殊的清香弥漫四周,颇有股书香门第的味道。而此刻长桌的正中却摆放着一个十分奇怪的方形青铜罗盘,镶嵌着一张恍如镜面般明亮的八卦图样,倒映着周遭事物的影像,竟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白光;桌旁是三张低矮的黑漆檀木凳,张角兄弟三人跪坐于上。 只见张角取出了那张写着“秦天烁”三字的纸张放在八卦罗盘之上,然后右手并为剑指,在八卦罗盘之上轻轻点了三下,闭目、凝神…… 隔了半晌,张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紧紧皱起了眉头。 “大哥,卦象如何?”张宝连忙问道。 张角缓缓睁开双眼,却满是疑惑之色,忽而长出一口气,道:“咦?此人甚怪,居然连八卦天衍算都不能算出他分毫,我自修道以来,何曾见过此等怪事?” 张宝、张梁两人都是一惊,“八卦天衍算”的种种奇妙之处他两人可是心知肚明的。相传乃是春秋时期道教始祖老子留下的奇宝,只要将人自己所写的字放于其上,再施以秘法便可精确推算出此人生辰和种种经历,从而可以决断此人秉性善恶或造化如何,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预知未来。 “莫非那厮写了假名?”张梁愤恨地说道。 “八卦天衍算只求其字便可测算,真假倒是不打紧!”张角一扶长须,凌厉的目光又往桌上看去,“只有一种可能是它测算不出的,或得道仙家,或阴灵鬼魅,超脱于人间之物不可算也!” 张宝凝神想了片刻,道:“我看秦天烁筋骨平平,不像是修道之人,更别说得道仙家;但说阴灵鬼魅,那更不是了!这就怪了,他明明是活生生的常人,为何测不出卦象?” “哼!”张梁冷冷哼了声,“既然此人如此古怪,不如杀之以绝后患!” “住口!”张角一声呵斥,面上闪过一丝怒色,“你这坏脾气,做事草率,无谋易怒;动不动就妄言杀生,我修道之本性何在?你迟早要坏了我等大事!看看你二哥,沉着冷静,是为大事者也,你要好好向他学习学习!” 张梁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居然为了一个外人痛骂自己,但嘴上连声应喏,心里恨不得将秦天烁碎尸万段! 张角缓缓收敛了情绪,沉没了半晌,才道:“不过今日我替他把脉时,探得秦天烁乃是万中无一的乱魔命相! 持此命相者,乃人中之龙也,可翻云覆雨,大乱天下;亦可称霸一方,一安九州,这只在他一念思量。若他持善心,则霸业可成;若持歹心,则天下亦不保矣!但我看他外冷实则心善,深怀救世之心,将来天下必归此人!” 他慢慢从檀木凳上站了起来,单手背负,一手缕着长须,目光又恢复了往日的深邃,“而近日,我夜观天象,见罡星移位,紫微暗淡,却没有陨落之势,主不久天下必将大乱,但汉室仍能苟延残喘而不至覆灭;纵然大汉暴行累累,以至百姓心怨,但天数至此,即使人间圣人出也不能改其万一,为则逆天道,不为却又失人道!唉,不知圣人系谁,真两下为难也!不过,若圣人是” “不过,秦天烁天命不凡,或有万一的机会逆天改命也不好说,这要看他为也不为了!”似乎隐隐忌讳什么。 他竟然将秦天烁视作人间圣人! 张宝、张梁两人面上一惊,半信半疑,“那,大哥的意思是我们要利用此人来逆天改命,推翻大汉,取而代之么?” “非也!”张角却摇了摇头,一口否定,仍然背对着两人,那背影竟如此苍凉。 “我,确有将此人收归门下之意,但并不是唯我所用!天下之土,唯有德者居之,我兄弟三人并无才德,既已入道修行,则安心修道便是,岂可争夺天下?况且师父曾戒言我,不可持道凌弱,若萌异心,必遭天谴,岂可负了师命?再加之天也不愿亡汉,岂可违背天意?二弟、三弟,有此三不可,休得再言取天下之意!” 张宝、张梁欲言又止,闷闷不乐的辞退出去。到了庭院正中,张梁边走嘴里边咕哝着道:“二哥,想我修道多年,不正是为了取天下么?可是大哥却如此顽固,这也就罢了,偏偏还对如此不忠不孝、不礼不信之人如此看重,唉,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哦?”张宝微微疑惑,转过头去,“我看秦天烁正如大哥所说外冷实则心善,深怀救世之心,三弟何以说他不忠不孝、不礼不信呢?” 张梁冷冷一笑,侃侃谈道:“你等皆被他的面目所蒙蔽矣!此人奇装异服,必是他国之人,投靠大汉,是为不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他修发甚短,是为不孝;大哥如此待他,他却冷漠相对,是为不礼;我等对他皆有救命之恩,他却不思回报,是为不信!若大哥所言不虚,将来天下果真归了此等小人,乃天下黎民百姓之大不幸也,江山社稷之大不幸也!” 张宝似是吃了一惊,恍然大悟,“啊呀!若不是三弟提醒,险些酿成大错啊!那眼下,该如何是好?” 张梁心中暗暗一笑,目露凶光,冷冷地道:“杀了此人,以绝后患!” “这……”张宝面上现出了犹豫之色,摇了摇头,“若杀了他,大哥这边如何交代?不可不可,还是另想他法罢!” 张梁见他有些犹豫,便又道:“仅此,别无他法!二哥,我这可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实乃为天下黎民着想啊!若你也像大哥一般妇人之仁,将来若果真酿成大错,悔之晚矣!如今只能宁杀错,勿放过,大不了多烧些钱纸给他罢!更何况我兄弟三人情同手足,大哥岂可为一外人自断手足?” 张宝想了片刻,张梁这一翻话虽然偏激,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若如此,只能速行,否则事情败露,大哥定会责备我两!” 两人商议已定,便约定三更动手,当下各自回屋去了。 ——————————————————————————————————————————————————————————————————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不知不觉中,秦天烁在这里已经过完一天了。他一来身体没有力气,二来也没什么心情,所以一直躺在屋里,哪也没去。三餐都有人送来,说实话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的确很好,虽然那些菜都不怎么对味!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世界!秦天烁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睡觉,发生这么反常规科学逻辑的事情,换了谁谁也睡不着吧!他思来想去,直到想得头痛,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作罢,向窗外望去。 他突然发现,在朦胧夜色里的门窗居然更加精美,边框和横档都雕刻着仙鹤苍松、芝兰奇葩之类的图案,做工十分精细,渡着余光,透露着几许道家清心修性的味道; 窗子被分做小格小格的菱形,再用一层薄如蝉翼、吹弹可破的薄纸封上,清幽雅致,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事物;一弯半月孤挂苍穹,淡淡的月光便从这里透了进来,不是很亮,但也可以模糊的看到屋中桌椅等一应物品,一切都如此恬静! 若不是想起刘禹锡的《陋室铭》中“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话语,那还真的感觉这屋子不错! 突然,窗户上投上了两个黑黑的人影,打破了这份清幽恬静!他们正慢慢向这边走来,最后停在了窗前。两只手指在窗纸上轻轻捅破了个洞,只见一股浓浓的烟衬着朦胧月色从小洞中透了进来,慢慢向四周散开。 秦天烁心中一惊,突然联想到古代电影中的谋杀场面,一般都是这样老土得让人吐狗血! 他连忙捂住口鼻,万不得已,只得小心翼翼地躲在了床底。他心中已猜到定是张角三兄弟,虽然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他甚至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第十章:拜师?? 趁着朦胧月色,秦天烁清清楚楚地看到两个人影偷偷摸摸地到了房间窗前。 过了片刻,只见黄光闪过,两个人影就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房里。秦天烁吃了一惊,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穿墙术”吧! 不对,现在的是“穿门术”才对!他们竟然真的会法术?! 只在瞬间,天烁心里萌生的所有对策都灰飞烟灭,爬在床底愣愣地看着两个人影。 两人背对着月光,虽然看不清相貌,但凭轮廓,天烁一眼便认出乃是张宝、张梁两兄弟。尽管他们事先放了迷烟,可走路还是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隐隐是在顾忌着什么。 两人慢慢摸到床边,张宝按兵不动,看来只是来凑热闹的!接着,突然黄芒大盛,张梁不知从哪取了把金黄色的三尺宝剑,看似锋利无比,闪着耀眼的黄色光芒,将整个房间照射得颇为明亮,也照射出张梁此刻狰狞凶狠的面孔。而在剑身之上,显眼的刻着两个字——黄天!接着,张梁更不迟疑,狠狠朝床上刺去,向捅西瓜似的,一直刺到床底。 黄芒在天烁眼前一亮,耀眼刺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借着剑芒,张宝立刻发现床上的被子虚掩着,竟然没有人!张梁也发现不对,和张宝对望一眼,愤愤地道:“啊?那厮该不会溜之大吉了吧!” “嘘!”张宝做了个手势,细细的眼睛眯成一缝,向床底使了个眼色。张梁立刻会意,轻轻拔出黄天剑,眼中凶光重盛,一连向床底狠狠刺了三剑,竟然还是刺了个空! 两人这才连忙弯下腰看,床下竟也没有秦天烁的身影!两人又对望一眼,都是疑惑之色。 “吱呀”的声,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人连忙看过去,只见一个人影跑了出去,正是秦天烁! 张宝反应却是极快,右手迅速并作剑指,向前微伸,顿时化作一阵流光追了上去,激起一阵狂风在屋里肆虐,连那张巨大的八角圆桌都立足不稳,“劈啪”的声倒了下去。 秦天烁刚刚跑到庭院正中,突然身后风声大作,只见一道黄光掠到他的前方几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在空中一个优美的盘旋,现出了张宝匀称的身躯。此刻他手中也多了一柄宝剑,同样闪着黄芒,不过比起张梁的似乎要亮得多,剑身上也刻有——“甲子”的字样。他单手持着甲子剑,直直伸展开挡住了去路! 秦天烁深深吸了口气,无奈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张宝被黄光笼罩着的身躯,夜风徐徐吹过,鬓边长发和一擢山羊胡随风轻轻起伏飘荡,你别说,这样子还挺酷的! 而身后,张梁也顿着黄光堪堪赶到,两人一前一后,把秦天烁围在中间,看他的样子,面上还挂着阴谋得逞的洋洋笑意。秦天烁进退两难,索性也不跑了。 站在原地紧皱眉头,淡淡道:“你们古代人做事不都要讲究名正言顺吗?你们杀我,总得给我个理由吧?让我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们,也好死的瞑目!” 张宝愣了一下,面上现出些许困惑,说不出话来。而张梁却满脸不屑,将黄天剑横在胸前,“哼!真是笑话,我杀你,犹如灭一蝼蚁,何需理由?不杀你,才需要理由罢!”说着早已持剑刺了过来。 秦天烁只感到一阵热风扑面而来,强劲有力,估计怕是有七八级的风力,将自己吹得险些立足不稳,更难以睁开双眼,但心中已知道事情大是不妙! “铮——”只听见一声金属撞击而发出的强烈声响,迎面而来的热风突然止住了,天烁连忙睁开眼看时,只见那柄金光流转的黄天剑只离自己半寸左右,但此刻却是一阵莫名的颤动,随即“哐啷”的声掉落在了地上,而张梁那张令他作呕的面孔竟也只离自己一步之隔,面上现出惊色,原本持着剑的右手虎口处已然流出了鲜血。 “大哥?!”张宝、张梁同时一怔。 “竖子休得无礼!”一个浑雄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起来好像是从远处一个院落里传出来的。但只刹那间,一阵黄芒如闪电般划空驰来,在夜色中留下了一条淡淡的光尾,接着张角竟凭空出现到了面前,整个历时不过短短1秒钟的时间!秦天烁心里更加吃惊不已,看来张角比他两个兄弟要厉害得多,是个狠角色!如果要杀天烁,那简直真的比灭一只蝼蚁要容易了几百倍! “大、大哥……”张宝、张梁两人惊慌失措,闷闷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看那样子似乎想找个洞钻进去一般。 张角面上怒气大盛,冷冷看着两人,“你等怎可不听我命,一意孤行,你们……如此行事,若我不及时赶到,还不误了大事!”他顿了一下,颇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二弟,我本以为你为人冷静,行事多有考虑,没想到你也如你三弟一般,妄我如此器重于你,真是令我失望啊!你们还不快滚,站在这丢人显眼!” “是!”张宝面上神情古怪,缓缓收起了甲子剑,和张梁一起灰溜溜的走出院落。 秦天烁满脸迷惑,搞不懂他们在搞什么鬼,但心中还是对张角起了那么一丝的感激。虽然历史与他无关,犯不着因为张角是反贼而心生怨恨,不过凭着他自己的感觉,张角的确是个善于诈骗人心的伪君子,这不会是他用来拢络自己的一种手段也不好说!当下对张角存有的一丝感激也荡然无存了对,淡淡的说了句“谢啦!”便往院外走去。 张角一顿,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逻辑,但还是连忙向前拦住了天烁,道:“秦兄,家弟对你无礼,在下感到十分的歉疚。本也不好再留你,但现已三更,你还是先在寒舍住下,别做商议,可否?” 秦天烁一愣,停下了脚步,细细一想,别说三更,就算是大白天,自己也是没地方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身上又没有一分半文,上哪去?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他可没有穿越界前辈们那么好的运气,要么是遇着历史英雄,要么就是历史大美女,或者是有钱人家……他刚来就要为温饱问题犯愁,还是找机会早些奔小康要好些! 张角一见秦天烁面有难色,心中暗喜,干咳了两声,“秦兄不说话,那在下就当是默认了!咳、咳……呃,这院落一直都是没人住,秦兄这一来倒还添了几分生气,使寒舍蓬荜生辉,在下甚是感激!” 秦天烁微微皱眉,暗道:“这是什么逻辑?留人住自己家还要拍拍马屁,难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不管怎么,眼下也只好依了张角,“不瞒你说,我在这人生地不熟,也只好厚起脸皮在你这打扰几天,等想到去的地方我马上就走!” 张角面有喜色,点了点头,“也好,不过在下倒是为秦兄想到了个长远之计,不知秦兄肯依否?” “哦?”秦烁淡淡问道:“什么方法?” “拜在我门下,修习太平道术!” 还不等天烁反对,张角便又接着道:“此计有三益:江湖险恶,若拜我门下,可学得防身之术,何惧奸人害己?此其一也!若如此,你住在此处便也顺理成章,此其二!其三,凭你过人的天资,若学我太平道,或者参透仙机,位正天神!否,则亦可益寿延年,命至百岁而不老!” “有此三益,何乐而不为?但不知秦兄意下如何?” 张角一席话,前两益可是地地道道解决了秦天烁眼下最麻烦的事情,虽然后一益扯的有些远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吸引力! 秦天烁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虽然看你们飞来飞去挺有趣的,也很想学学,不过我始终还是要回去,我看算了吧!” “呃?”张角听迷糊了,慢慢揣摩着天烁的话语,忽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一生碌碌岂是大丈夫所为?罢了,你我注定无师徒缘分!不过,既然你想学,在下就为你破例一次,收了你这不是徒弟的徒弟,也好为你的将来做些打算……”他顿了下,又缓缓说道:“现在也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罢!” “嗯!”秦天烁点了点,提起沉重的脚步又往房间走去…… 清晨的阳光,带着无限的暖意从那层纤薄的窗纸透了进来。秦烁向来有早起的习惯,此刻他已经洗漱完毕,无所事事地坐在桌子旁发着愣。心里总是觉得矛盾得很,先不说糊里糊涂的穿越,现在还要莫名其妙地整天和一个伪君子在一起,想想都令人心生反感,却又暂时不得不先跟他混一段时间,学点技术以后也好在这个乱世里安安心心地生活,这是回不去的打算,要是能回去那自然是很好!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从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喊道:“秦公子,快快开门!” 秦天烁这才站起身来,开门一看,那是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30岁上下,个子居然比自己还要高几厘米,面阔耳大,仪表不凡,一看就知道为人大气,不拘小节;单鬓低垂着一缕发丝,目光凌厉有神,看起来极为潇洒;手中执一柄闭壳的青铜宝剑,总的来说是一个带着霸气的帅哥!见了秦烁,眼中闪过一丝奇色,双手作揖,“秦兄,在下……” “等等!”秦天烁突然想考验下自己的历史知识,猜猜眼前这人的身份!张角的手下历史记载的很少,只有……“你是马元义?” “咝!”那人面上一惊,随即换做一脸恭敬,“在下与秦兄只初次谋面便能猜出在下身份,真奇人也,佩服佩服!” 秦天烁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还真被他猜对了!“我也是随便猜测罢了……”马元义乃是张角手下一大方渠帅,不过黄巾起义前,张角的一名弟子唐周告密,在荆州被抓获,于洛阳车裂而死,命运还是比较悲惨地! “秦兄,大贤良师在正院太一殿中等候多时了,特唤我来引你过去!”马元义这才说出了目的。 天烁点了点头,“嗯,那有劳马、马兄了!”突然说起古代话还真有点不适应! 马元义也不曾注意,只将手向前一引,“秦兄这边请!” 这座宅子居然颇大,大大小小的庭院怕是有数十个之多,屋舍俨然,回廊交错相通,一些普通弟子穿梭其中,谈经论道,或在庭院中切磋道法、武艺,一股道家正宗名门的气势显露无疑!而规模最大的莫过于正院,远远的便遥望到一幢阔气的大门,一块十分辽阔平整的广场,都是以白色方砖铺砌而成,千百名弟子聚集其上做着早课。广场的正方是一段宽长的石阶,每二十阶便是一道走廊,一共有五段;之上伫立着一幢十分宏伟壮观的殿宇,黄色琉璃瓦顶,三根红漆巨柱并排鼎立,气势威严,这便是太平观的主殿——太一殿! 秦天烁一入大殿,顿生一股渺小之心,压抑的威势随之而来;偌大的殿堂之上只有张角一人面带喜色的端坐在主位上,两旁各自摆放着十数张椅子,空无一人。 马元义走到近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大贤良师,弟子已将秦公子带到!” “好!”张角轻轻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授你太平道道法口诀时,先给你介绍下我修真界的一些重要事宜……” “哇啦,哇啦,哇哇啦啦……”正在这时,门外却响起一阵喧哗声打断了张角。张角皱了皱眉,向门外看去,厉声问道:“何事如此吵闹?” 第十一章:善道天下 这时,十几名弟子拖着一个被紧紧捆绑着的男子,从门外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一些围观的弟子也跟了上来,大殿上立刻就聚集了近百个人,见了张角,都恭敬地行了一礼,“参见大贤良师!” 秦天烁也疑惑地向人群中看去,只见被捆绑着的那人虽然被弄得头发散乱,但面上却是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而且还身着黄色的太平道服,竟然也是太平观弟子! 为首的一名弟子向前跨了两步,又向张角行了一礼,指着那被捆绑的那人,愤愤地道:“大贤良师,此人乃是三大方弟子,刚刚因在街上与人争斗,使用道法杀死两人,重伤一人,此持道凌弱,有负师恩!弟子等特缚来参见师尊,望师尊定夺!” “冤枉啊!”那名弟子却大叫一声,跪伏在地上,“那三名皆是冀州城内的恶霸,刚刚弟子恰巧撞见他三人在街巷内调戏良家妇女,一时气愤,才出手教训,谁知、他们挨不过两下,竟然就死了……” “哦?”张角沉思了片刻,看向天烁,似乎有意试探他,“天烁,你看此事应当如何定夺?” 秦天烁微微一顿,他深知古代草菅人命的事情,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可能被杀头,更何况是出了两条人命的大事! 虽然他不知道张角是什么用意,但本着现代对生命的珍爱观,突然起了恻隐之心。 “他虽然杀了人,但也算是见义勇为,罪不至死!有仗义之心固然很好,但也要注意分寸,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这……”张角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秦天烁一见张角那样,又忙道:“现在那两个人死是死了,就算把他砍了也换不回来,何必再白白搭上一条性命?更何况死的还是两个恶霸,若将他定罪,以后怕是没人敢见义勇为了,还望三思!” “哈哈哈……我有说过要将他砍头吗?”张角面上极是欣慰,看来自己便没有看错,秦天烁果真是外冷心善之人,当下对天烁又更加喜爱了几分。 天烁一怔,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再唱独角戏!顿时感到一阵难为情,不过包裹在他冷酷的外表之下,没人看得出来,当下便闭口不言。 “既然天烁为你求情,唐周,你可知道错么?”张角对着那人问道。 “唐周?!”天烁吃了一惊,张角黄巾起义的失败,唐周告密可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环节,没想到自己这一番求情居然关系这般重大! 唐周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弟子知错!弟子只是一时气愤,没有把握好分寸,以至如此局面! 弟子发誓:再不会持道杀生,否则千刀万剐,已谢天下!” 张角忽然长出一口气,“罢了!你既肯认错,我便不再追究,望你遵守誓言,不得再有下次,否则必严惩不殆!”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唐周郑重地应道,接着又叩了几个响头,“多谢秦公子求情,多谢师尊活命之恩,弟子定当誓死以报! 为首那名弟子犯迷糊了,怎么稀里糊涂的就把杀人犯给赦免了,少说也要廷杖一百吧! “大贤良师,这有失公道罢……” “此事不必再议!你等且先出去吧!”张角一声令下,打断了那弟子的话头。 殿中弟子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唐周松绑,一一散了出去,大殿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马元义看着也是微感疑惑,那可是杀人犯哎!没理由这么便宜他吧!要是这样,满街的人你捅我一刀,我刺你一剑,还成何体统? “大贤良师,弟子,不明白!” 张角向天烁看了一眼,“他并非滥杀无辜,实乃仗义相助也,既已知错,何故再究其错?正如天烁所言,因他已丧了两条人命,如今已不可复活,为何还要在多丧一条人命?我于心何忍啊!”他又慢慢坐回椅子上,接着道:“此乃以善道教化天下!天道,民道也;民道,善道也。人命可胜于天,善道可治于人;广施善道于人心,则可人人惜命,惜己惜彼,以至天下无战、无争、无兵、无王道、无压迫、无封建,此民之乐也!所以我放唐周,是施以善道,他若心存善道,以后定会以善待人,此乃上善之道也!” 秦天烁心中一震,没想到张角还有这份心思,思想也比较超前,不过他却是善得太过分了点,正所谓物极必反,正是这个道理!这也就是他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大贤良师真乃天下善德仁慈之明主也!弟子受益良多!”马元义面色恭敬的叹道。 张角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多停留,“刚刚被弟子打断,现在言归正传,先给你介绍下我修真界的一些现况!” 秦天烁没想到居然还有个修真界,这倒是他不知道的,并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自古以来世间都秘密地存在修真练道之士,但这些人一般都不入世干涉凡俗争端,久而久之便成了整个修真界墨守成规的法则,所以世人大多不知道他的存在。 迄今为止,诸多教派中以道教最为鼎盛,道教中主要以西川嘉陵峨眉山“玉虚观”,琅琊山“太清观”和南华山“南华观”三派最为鼎盛,其他的门派林林总总也不下百十个,有大有小,门下也不乏一些隐士高人,不可小觑。 修真界存在的主要目的是为求得道成仙、长生不老,但数千年来却没有一人真正的得道长生过,那也就成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话题,不过也能使人岁至数百年而不死,还能掌握一些强横的道法,所以修行之人甚多! 在三派中玉虚观的派流是最为复杂的,精通方术、炼丹术、五经、占星术、奇门遁甲等,其中以方术和炼丹术为主流,又被称作“丹鼎派”。基于两术的修行法门背道而驰和目的不一,其门人被分做两支——方士和炼丹士;方士讲究幻化无常,擅长幻术,方士修行到一定的火候可以晋升为人方、地方、天方、统方,由于统方期存在武和德的分歧,最后造就了尊武可成仙、尊德可得道的两种目的。炼丹士却是整个修真界中比较奇怪的一支,他只求长生,不修仙道,但出于炼丹需要,往往在初期修法,而后炼丹,炼丹也分为外丹和内丹,主修内丹,外丹为辅助,而后依次是初丹、元丹、结丹三个层次,目的长生,整个过程中炼丹士修习道法极少,所以实力稍弱。但现任掌门左慈却是两者精通,其道法更是神鬼莫测,乃世间不可多得的奇才。 太清观是以道术著称,擅长书画符咒,用于驱鬼除邪或治病救人,出于分担的责任不同,也被分做了两支——道士和医士,道士自然是以驱鬼除邪为己任,道法修行高了以后可以为道师、道宗、道尊、齐道,最后可以得道。医士顾名思义,是以符水治病救人的,针对各类病症有着比较完善的符咒体系,但也讲究道法的深浅,又以贤医、大医、仙医、结医几个等阶,最后便可成仙。所以门下弟子多有在世间走动,云游四方,也因此深得民心,一心求道的凡夫俗子多有拜于门下,是三派中人数最多的一个派阀。 南华观历史源远流长,相传乃是道教始祖老子所建,传于庄子手中才改了名字。主要修行经典——《南华经》,共分为两卷:一为凡卷,乃是为人处世的良言语录、哲学寓言,多有流传于世,被世人称作《庄子》;第二卷为圣卷,乃是些修真练道的秘法,从不出世,所以凡人大多以为只有一卷。其门人若单修圣卷,则被称作仙士,凡卷和圣卷齐修的话,则称作圣士;相比较起来,仙士的修行速度要比圣士快得多,大多初入门弟子都会选择仙士,其层次分为人仙、阴仙、阳仙、仙元,最后为天仙,即成仙。圣士的修行速度虽然缓慢,但讲究循序渐进,清静无为,从而固本培元、坚固心脉,比较注重道法实力多一些,分为人圣、武圣、德圣、圣元,最后成圣人,即得道。南华观在三派中虽然人数最少,但却是实力最强的一派。 其他诸多门派往往只有单支,多数按仙士或圣士的各种境界规划修行。当然,世间也存在很多无门无派的修真者,这些往往被统归为两类——散士和居士。散士多数云游四海,以仙士的方式修行,只不过最后成为散仙;但世间散士多数停留在阴仙期,又兼学了人间巫术、奇术、武术,所以道法千奇百怪、五花八门,不可小觑;又因品德的差异分为善散和恶散,善散遵循修真界道规,不参世事,恶散则常常持道凌弱凡人,干涉凡事,一般没有意外的话,恶散都会遭到正统门派的追杀。居士则孤其一生参经悟道,以圣士的境界修行,最后成为隐圣,但基于资质和体质的限制,分为文居和武居,多数停留在武圣和德圣元期;居士多在深山老林,若有凡人知晓特请其出山,居士一般都会应允,但却不算违背道规。 “咦?南华观的掌门是南华老仙吗?是你师父?”秦天烁问道,他听完之后耳目一新,没想到修真还存在这么多的分支,不过都是殊途同归罢了。这些在历史上不曾有过记载,他也完全没有听说过,不过这一层神秘的面纱在他面前悄悄揭开时,他却暗暗觉得十分滑稽,但一回想起昨晚惊心动魄的场面,他又不得不选择相信,倒是心中颇有些期待感,想见识见识哪些个什么士什么士的道法如何! “唉!”张角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三国演义》中写到南华老仙送了你一本《太平要术》,那你的修行经典不是和南华观的一样吗?” 张角面色疑惑,惊问到:“你所言的什么三国的是何奇书?竟然有此一记,不知是何人所著?” “呃,没、没什么!是我自己瞎猜的……”天烁干笑了两声,总不能告诉他是元末明初小说家罗贯中写的一本小说吧!如果是这样,事情可就复杂得多了!那自己还不被怪物一般看待? “哦?”张角虽然疑惑,但看天烁不想说也就没有追问,“他的确是传授过我一卷经书,但这一卷只不过是《南华经》中的一张分卷——人卷!另外还有天卷和地卷,我却是没有见过,所以未能与之平齐也! 但我早年曾师于一个大医期的医士,对符咒医术、民间医术或人间武术都略有涉猎,所以我将之统齐撰著为《太平要术》,作为太平道修行经典;所以太平道集多元自成一体,具有其他派别没有的优势!” 第十二章:修真?修武! 太平道反对剥削和封建压迫,主张平等互爱、以善道教化天下,所以深得民心。 建派仅仅十余年间弟子便以多达近十万,张角将之化分为三十六方,有大方弟子万于人,小方弟子六七千,各方设立渠帅管辖;势力遍布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可谓是实力强大,不过…… 太平道门下弟子多数都是穷苦农民,资质方面自然是不可能和那些道家名门相比的,其中一些资质愚钝得根本没法修真的弟子居然占了一半之多! 但他们也便不是一无是处,他们干苦活的自然是体质很好,身体棒,吃嘛嘛香! 也由于这个原因,张角将《太平要术》也分作两卷,一卷为修习外功的武卷,这些资质差却体质好的便只能选择习武。 因为只是外功,所以注定不能得道长生,只能强身健体罢了,可分为武士、武师、武尊、武圣、武神、战神六阶。武士只是会武功而已,俗称三脚猫,可当士卒,共有十层境界; 然后成为武师,武师懂武,共十层,每层可挡三十六名武士;而后可为武尊,武尊精武,也有十层,每层可挡顶级武师三名; 武圣,俗称万人敌,同样分作十层,每层可挡顶级武尊一名;武神,万万人敌,共十层,每层可挡顶级武圣一名; 战神,无人敌,可挡三名武神,实力相当恐怖,已经达到了外功的顶峰!另外战神期强身术也已经达到了金刚不坏的境界,虽然未能得道长生,但也可以寿逾数百年而不死。 这个境界规划也逐渐流传于世,作为习武者划分实力的一个统筹…… “唉!”张角说到这又叹了口气,“我门下修外功的弟子目前普遍还在武士第七八层的阶段,只有极少数得以突破进入武师元期,外功各方渠帅也只达到武师地五六层,那些武圣、武神看来是遥不可及啊!呵,战神……唉!” 秦天烁只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便在心中推算出,一个一层武圣相当于10800个武士!一层武神相当于108000个武士! 武神更恐怖,相当于324000武士!当下心中半信半疑,不会是有点夸张了吧? 那二十多万大军来两个武神不就搞定了,一个战神还绰绰有余!你张角想要门下弟子到那个境界,果然不亏是野心勃勃的“反贼”! 张角又继续说道…… 《太平要术》的第二卷便是修真的,但其中真正的修真法门却只有一卷《南华经》人卷,上不沾天下不着地。 别说是资质中等的了,就算是资质相当好的修行起来也极是困难,所以要走很多弯路才能达到目的。 大致可分为真士、大医、大贤、阴真、阳真、金真,最后真仙,也就是成仙了!但要详细说起来,还要分为五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分为真士、练气、筑丹、修法、大医五个境界。 真士是要学会呼吸吐纳的方法,吸收天地灵气于体内,从而固本、筑基。练气是将体内的灵气化为自身的元气,便达到收控自如。 筑丹,将元气聚集于丹田处,修炼为内丹。修法,有了内丹,便可修炼些初级法术,能够施展自如。 大医,法术有了一定的威力,内丹充沛,算一个阶成,可以修炼人间奇器,相当于武尊,仍要继续吸收灵气修行。 第二个阶段,可分为大医、散气、真元、填田、大贤五个境界,散气要将内丹打散为灵力,冲扩奇经八脉,达到坚固心脉的作用; 这是一个重要的环节,如果掌握得不好的话会爆体而亡,其实也是一个分水岭; 张宝和张梁两个小菜鸟便是被困在了这一境界停滞不前。 真元,待心脉都已坚固,再将灵气收拢,修炼为人真元,简称真元。填田,由于真元比起内丹来更加强大,要想贮蓄于丹田还需要一个过程。 大贤,填田完毕,而且真元力有了一定威力之后可算小有所成,可以呼风唤雨、修炼法器,相当于武圣;需要继续吸收灵气来辅助修行。 第三个阶段,可分为大贤、扩元、地真、修心、阴真五个境界,扩元,不断吸收灵气将真元扩大,但由于真元力本来就比较强,继续扩大时如果掌握不好也会爆体而亡,而且机率比散气期的更大,相当危险,却又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大分水领,便是连张角这个大菜鸟也被阻挡在了这里。 地真,走了好多弯路终于到了重点之一——修炼地真元;地真期要先将原本体内的人真元一分为三,学习遁窍术,吸取地灵气,将三分之一的真元修炼为地真元。 修身,由于地浊、属阴,阴气太盛,很容易侵蚀内脏和心志,所以不得不先修炼五脏六腑,否则很容易堕入魔道,万劫不复,危险性也是相当高的。 阴真,有了地真元的加入,体内的真元力威力显著提高,算是中成,可修炼人间圣器,相当于武神;继续借助地灵气来修行。 第四个阶段可分为阴真、散形、天真、修身、阳真,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到了阳真期虽然算得上“九十”了,但却被称作半成,实力相当于战神,可修炼仙器。 第五个阶段分为阳真、合仪、结元、筑金、金真、真仙,到此,那么恭喜你,你已经飞升成仙了!算修真大成,可以长生不老、修炼神器、上天入地、位正天神种种,想想都会让你口水如尿般涌流不止,除非你是尿便秘! 到了第四、五个阶段,张角却没有详细的说明,只笼统的给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便停了下来。这不禁勾起了秦天烁的一丝好奇心,“没了?散形难不成要将身体大卸八块吗?其他的也都还没说完怎么就没了?” “我不知也!”张角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笑意,淡淡道:“我只不过修行到大贤后期罢了,只能给你说我参悟出的一些,其他的怎会知晓?” 马元义眼中也闪过一丝惑意,但依旧没有说话。 秦天烁投来满是鄙视的目光:“《太平要术》是你自己归纳编写的,各个境界也是自己总结出来的,你说不知道,谁信啊?” “天机不可泄漏也!”张角依旧不肯说,只摇了摇头,继续挂着神秘的笑意,不过在天烁眼中却是阴笑!“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更何况我还不是你的师父呢!想知道得更多,便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作为不是师父的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希望你能凭你的资质开辟先河,达古之无人之境!” 说去说来张角还是想让天烁拜他为师!秦天烁心中淡淡一笑,但外表却依旧一副冷酷,没有一丝表情,“那你修行了多久才到大贤的?” 张角凝眉想了片刻,道:“我自小从武,十五岁从医,三十岁为医士,五十岁修习《南华经》人卷,七十岁才开始真正修习《太平要术》,至今已有一百五十年矣!” “呃?”秦天烁一愣,“那你不是已经两百二十岁了?!才修行到大贤?”他心里立刻凉了下来,两百二十年!那是多么漫长啊!看来修真真的是艰难无比,关想想以后的路都让人害怕! 张角点了点头,“我资质愚钝,说不定你很快便能超越的!”“好了,现在我授你真士呼吸吐纳的法诀,开始踏上属于你自己的修真之路罢!” 张角秘密的传授了秦天烁一些基本的呼吸吐纳的口诀。秦天烁自小就过目不忘、耳听不忘,只一遍他便能倒背如流,可是真要理解起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张角讲的还都是些深奥难懂、枯涩无味的话语! 而且张角却是极其看重天烁,不单单要求他修真,还要习武,武道双修!并命马元义作为他的辅教,在天烁所住的那个庭院里修行。 马元义和秦天烁两人自然经常在一起。经过一段时间的相交,天烁发现马元义乃是一个潇洒豪气的君子,是可深交的益友。 可是他顾忌到自己乱魔噬情,所以也经常收敛,相交不敢太过。 作为武士,天烁凭借自己过人的天资和体质进步得可以说是神速,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便已经达到了武士第十层,隐隐有突破到武师期的势头,若马元义不用道法、单凭外功的话也只能和天烁打成平手。 但这也不怎么出乎张角的意料,让张角真正出乎预料、大吃一惊的是天烁真士的进度!你放心,这次不是太快,而是太慢了!简直比蜗牛还要慢上几百倍! 不管马元义如何教导,两个月都还一筹莫展,连真士元期都没有达到,跟没有修一个样!就算给资质差得只能练外功的那些弟子修习只怕也能有一小点点眉目了吧! 不过说起来也不是很奇怪,他毕竟是现代人嘛!在现代就算把张角秘密收藏的“天书”《太平要术》整本地上传到网上,所有人大概也只会把他当作古代文言文来读,谁又会理解其中的深奥呢? 虽然张角失望至极,但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秦天烁资质好得修不了真!!他只得无奈地让天烁放弃了修真,让他走武士路线也许更适合些! 他一生只有两个心愿,之一便是参透生死之谜。而那个长生梦在天烁出现的时候刚刚有了一线希望,但梦毕竟还是梦,太短暂、太虚幻、太美好,而现实却往往很残酷地扼杀着所有人的梦,包括我、还有你! 自然,这也是秦天烁自小到大第一次被打击到了!原来天才也不是万能的,(但是蠢材倒确确实实是万万不能的)!但他骨子里却有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不过无论他怎么努力结果都是一样,但他仍然继续修行着…… 夜晚,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将整个庭院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伴随着声声春虫的孤鸣,秦天烁又与马元义在院中切磋武艺!天烁的是一柄普通钢剑,此刻在他手中运用自如,在抵挡之余稍有空隙便发起攻势,马元义却也应对自如,攻防有致。 太平剑术讲究刚柔并进、动静相合,再加上劲力和外功气功,才能达到攻防天衣无缝的境界! “铮!”马元义运劲刺剑,使了一招“回龙望月”,剑如柔缎般在空中一个回转,反打过来。天烁哪里会防得到这一妙招,连忙把手缩了几分,只听得一声脆响,虎口被震得疼痛不已。天烁忍住虎口的生疼,沾住剑尖用劲挑起…… “哐啷、哐啷——”只听得两声清响,两人手中的剑同时掉落到了地上。 “哈哈哈……痛快!痛快!”马元义面上已见汗珠,心中却感觉十分畅快,“想我马元义纵横半生,难逢敌手!没想到秦兄仅仅只用两月便赶上了我,秦兄果真神人,我不能及也!” “马哥太过谦虚了,你若用上道法,我怎接得住你的一招?”秦天烁却也能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打了半天的确也有点累了,便走到石阶上坐了下来。 “马哥??”马元义嘴里轻声疑惑的说了声,不过秦天烁也经常会在高兴或是苦恼时说些奇怪的话,他倒也不放在心上,也到石阶上坐了下来。 在秦天烁的印象中,马元义的武艺历史上没怎么提过,估计也不会太高,如果以马元义作对比来衡量自己武功高低的话,那自己也只算得上三国世界里的一个小喽喽吧!要是能修行道法,那…… “唉!”他在心里悄悄叹息了一声,或许是这个世界终究是不能容下他吧!他抬头看天,天上一轮圆月孤挂苍穹,群星闪烁,显得异常的明亮,“好美的夜景!在现代怎么会看得到?唉!” 此刻他突然萌生出想家的念头,虽然那个家里没有任何亲人,但不知怎么地他心中一动,暗道:“也是时候想办法回家了吧!” “现代??”马元义感觉秦天烁今晚似乎心事重重,“胡话”也说得特别多!看着秦天烁仰望苍穹愣愣出神的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片刻面上也缓缓现出了淡淡的惆怅,此情此景,谁又不会有所思念呢?“秦兄且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马元义突然说了声就径直向院外走去。 过了好久,竟然抱了两大坛子酒走过来!到了秦天烁旁,顺手仍了一坛给他,“我看今日秦兄与我一样都十分愁闷,今夜你我一醉方休!” “借酒消愁愁更愁,酒又怎么解的了心中的愁闷!”秦天烁接了酒,不禁一沉,这酒怕是有四五斤左右,这样喝法不会喝死人吧?但看着马元义开了盖子便像喝水一般往嘴里灌,他估计度数应该不会和金酒、威士忌那么高,就算有他也是喝得下的!接着便打开了盖子,饮了一口…… “噗、”秦天烁没有想到这酒居然相当烈,早超出自己预料的范围,大概在恐怖的60%或者65%酒精度之间,结果没有提防,连忙喷了出来!他看了看马元义似笑非笑的眼神,居然脸不红心不跳,跟没事似的,平静地问道:“元义兄难道也有什么心事吗?” 马元义苦涩的一笑,没有说话,对着明月饮了一大口酒,“好一句‘借酒消愁愁更愁’看来秦兄对文学诗作亦深有见解,唱出如此绝句!可有下句否?” 秦天烁一愣,这本出自唐代大诗人李白的“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后世多将它改编为“借酒消愁愁更愁”,但现在还是东汉末年!他倒不想名垂千古,更不想改变历史!当下只得呐呐道:“呃,上句暂时还没想好!” “哦?上句?”马元义半信半疑,又对月饮了一大口,顿了半晌,缓缓吟道:“星捧月兮照四方,遇恩主兮赴九州;闻虫鸣兮渡余声,孤兮,孤兮!念伊人兮安复颜?” 秦天烁静静体会着诗意,短短一首诗竟道出了此情此景,更抒出了他胸中的苦闷!但历史对马元义记载实在太少,天烁不禁对他的身世感到了好奇,“马……元义兄怎么突然吟起如此感伤的诗句?不知道伊人是指……” “唉!”马元义长出一口气,坐回阶梯上,与秦天烁干了一口,眼中突然迷离了许多,慢慢回忆着,“我家乡远在并州,取一妻名唤任盈,虽不是家财万贯,但也颇有庄田,生活得倒也算安乐。可盈儿刚怀胎两月,我突然得了怪病,求治的郎中相士都谣言是我妻腹中之儿命克身边男子之故,皆束手无策!我危在旦夕,不日即死。幸得大贤良师善心施救,才得以苟且活至今日。之后我便立誓追随大贤良师,以报救命之恩! 我等曾先后赴青、幽、徐、冀、荆、扬、兖、豫等州郡救治伤患、疑难杂症,分文不取,想来已有十余载矣!而后数年间,所到之处,穷苦民众甚多,赋税繁重,官吏欺压百姓。 大贤良师见之,心中伤痛不已;于是便散尽家财,救济苦难百姓。开始在冀州宣传太平道,以善道教化天下,并建造了太平观,在其余七州分立殿堂。短短数年间,弟子已达十余万之众,我何德何能,却使我做第一大方渠帅,大贤良师之恩泽,我虽肝脑涂地,也不能报其万一也!” 他静静的回忆着过去的种种,接着饮了一大口酒,又道:“可盈儿乃是一介女流,没有我在身旁不知过得怎样了?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能功成名就,有何脸面再回乡里?儿女情长,只让人寸断肝肠罢!故刚刚有此一吟,献丑一二,望兄莫笑!” 秦天烁清楚的知道历史,唐周告密使马元义死于非命——车裂于洛阳,他至死怕也没能见到任盈一面吧!不知怎么,他心中十分同情马元义,“你,还是找个机会回家看看吧,不然……就没机会了!” “哦?”马元义满脸疑惑,“秦兄所言何意?为何吞吞吐吐的?有话但讲无防!” 秦天烁深深吸了口气,他终究还是没有改变历史的想法!当下只将酒坛一举,“没什么!来,干!今夜不醉不归!” “好,爽快!”马元义见秦天烁有心隐瞒,却也不追问。 两人就这般对月饮酒,不知觉中已酩酊大醉,就地上一倒睡了过去…… 翌日,初升的旭日赶走最后一点黎明,慢慢洒下绚丽的光芒。两人这才慢慢醒来,只感到一阵头晕,恶心欲吐!秦天烁刚一起身,便是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 “马渠帅、秦公子,大事不好啦!大贤良师急急诏你们前去太一殿相商要事!”突然一个满带惊慌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不刻便急急忙忙跑进来了一名弟子,面带焦急之色,口中兀自喘着粗气。 马元义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陈师弟,何事如此慌张?” 第七章爆疫之源 “三、三天之前……”那个被唤作“陈师弟”的人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显然是跑极了。 “远在冀州之南的广平县突然发现瘟疫,大贤良师便派去数十名弟子施救。没想到仅一夜之间,瘟疫竟同时散布至广宗、巨鹿、平原、德州、博陵、渤海等十几个县市,另外青州、幽州、徐州、荆州、扬州、兖州、豫州各地郡县也发现大面积的瘟疫;另外疫病仍继续向西南西北蔓延,陈留、许昌、司州平阳等地也陆续发现病症。现在仅仅冀州之地百姓已死亡数千人以上,其他地方未曾知晓,情况十分危及!疫情与往日大不相同,便是连派去的数十名弟子也尽数被感染,大贤良师束手无策,已经招来几位渠帅和张统帅相商破疫良策,特命弟子前来唤你们过去!” 马元义大惊失色,顾不上秦天烁便连忙往前院太一殿跑去。 秦天烁也吃了一惊,历史上确实记载过灵帝光和五年春(公元182年)全国范围内爆发瘟疫,不过最后是张角施符水救治了疫患的,他怎么可能束手无策?那可是几千条甚至关系到几万条人命啊,他怎么能没有对策? “张角不是会施符水吗?难道他还不知道?”天烁心中一震,也连忙向太一殿跑去。 此时太一殿中已聚集了十多个人,张角三兄弟自然是不会缺席的,另外其中一个身着青色道袍、背负一个包袱的老者,看起来风尘仆仆,夹杂在一堆黄色中,显得极为碍眼,天烁一眼便认出此人绝对不是太平观的人,心下先猜测起来。 “天烁,你来了!”张角一见秦天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引向那名青衣老者,“我先给你引见下,这位乃是太清观道友徐尚大医,刚好云游至此突遇爆疫,施符水行救却不见起效,情况十分棘手啊!” “徐尚?”秦天烁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他不是很有名,天烁也没听说过。不过他是大医期的医士到是事实,连专业的医士都救治不了,那张角怎么可能会救疫之符呢? 天烁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原来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几百倍!干着急也于事无补。 徐尚见秦天烁面色冷淡,也不行礼,眼中闪过一丝异芒,悄声问道:“大贤良师,此是何人?” 张角淡淡一笑,“此人间圣人也!破疫之事皆系于此人身上!”他缓缓转过身,对着众人道:“自从听知疫病以来,我无一刻不心如绞痛,夜里辗转难眠,便占卜了一卦,卦象云:‘大劫爆疫,天下共犯;欲渡此劫,必出乱相!’我思之此‘乱相’乃是乱魔命相之人!前些时日恰恰遇得了此人,他便是秦天烁!” “哦?”在场数人包括徐尚无不惊奇不已,面上明明写着“不相信”,但却也没说什么,期待着天烁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方法,纷纷看向天烁。 “我不懂治病!”秦天烁直接回复了句冷冷的话语,扫荡了人们心中仅存一丝的期待,顿时殿中唏嘘之声响成一片。 “呵!”张梁冷冷笑了一声,“大哥,你搞错了罢!若要凭此无能之辈,天下殆矣!” 张角立刻横来带着一丝怒意的眼光,秦天烁自然也不怎么高兴,不知道哪里惹毛了张梁,他竟处处与自己作对。 徐尚也凝了凝眉,面目疑惑,“大贤良师,我虽不懂相术,但看秦兄筋骨平平,不像是修真中人,你我如此道行都束手无策,他……不会是卦象错了罢!” 还不等张角说话,座中一人已站了起来,反驳道:“三哥、徐大医之言差矣!大贤良师之卦,向来无一不准,定不会有错!我观秦兄仪表不凡,定也不会是无能之辈,但卦象未必便是言要以良方亦或道术来救治,况且此疫病大是蹊跷,自有不寻常之解法罢!” 秦天烁饶有兴趣地看了过去,此人身材魁梧,四肢发达,但却不是头脑简单,说话挺有技巧的; 面上有着一股气盖山河的霸气,目光如炬,凌厉有神,居然还颇为年轻,这才叫真正的相貌不凡!秦天烁心中起了好奇之心,身边认识的也只有马元义一人,便轻声问道:“这个人是谁?” 马元义顿了下,也轻声答道:“此人名叫张力,乃是大贤良师远方堂弟,他资质甚好,已修行至真元中期,道法高强,太平观中仅次于大贤良师,现位居三十六方统帅” “张力?”此刻秦天烁才突然发现,历史史籍记载得太过片面了,居然连这么叼的人物也没给记上一笔! 张角向着张力欣慰的点了点头,“贤弟有何高见么?” “高见倒也不是,”张力微一作揖,“如今之计,当亲赴疫病的地方查看,之后别作商议,远胜过我等在此做无谓的口舌之辩!” 张角立刻应允,只唤了张宝、张力、马元义、徐尚、秦天烁五人,以及十个随从弟子,骑着快马往城外赶去。 离冀州城最近的疫重区莫过于巨鹿,才堪堪抵达巨鹿城外数十里,官道两旁便随处可见病死之人,而且越行越多,最后简直就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臭味,闻之欲吐!张角看罢,潸然泪下,叹道:“我妄称大贤良师矣,此民之难,我不能救之,实乃我之罪也!”一行人中,无人不看得心寒泪下。 秦天烁自然也不例外,他万万没想到古代疫病竟如此厉害,归根结底也是古代医术落后造成的,虽然历史与他无关,但见了这一场面,他也在心里暗下决心,努力设法救治,或许现代的知识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这时几人终于到了一个村庄,大概这个村的人已经死绝了,道路上、山坳间、田地里、庭院中,随处可见死尸,构成了人间地狱般的恐怖画面!几人便在这里停了下来,分头四处查看。 秦天烁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死人,以前只不过见过墓里的那些死了上千百年的干尸或者骷髅罢了! 他们多数身体臃肿,手脚僵硬,大概已经死了两三天的样子;惨白的面色上透露着些许煞气,翻着铜铃般大小的白眼,两唇干枯、微微张着,似乎在无力地呼喊着什么! 天烁越看心中越是惊骇不已,脸色苍白如纸。但奇怪的是地上这么多死尸,怎么连一只苍蝇也见不到?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有大群大群苍蝇才对,毕竟古代可没有驱蝇器!天烁缓缓在一个尸体旁蹲了下来,这尸体正躺在一块青石板上,死相恐怖自不必说,而身上原本青色的衣服却隐隐泛起了黑色。 大哥,穿衣服也不是这么穿法吧? 不穿个两三个月的衣服绝对达不到这么高的境界! 中国古代的所有病症中,瘟疫向来就首居头号杀手的位置,传染性相当高,而且一直都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 秦天烁突然长出口气,站起身,向四周走去。造成瘟疫的重要原因,自然是不讲究卫生导致的,就好比刚刚那位大哥!当然,也不仅仅是穿着卫生的问题,其中最重要的却是饮食卫生…… 确立了这一点,天烁又向四周看去,见不远处有口古井,便跨着尸体走了过去。 连忙打了桶水查看,这水清澈无比,并没有异状;他又轻轻嗅了嗅,也没什么怪味! 便准备在心中删除了饮水不卫生的猜想,顺手将水泼在井旁的草地上,正欲转身去找其他的东西,忽然怪异发生!那片原本油绿的草地泼了水之后正慢慢枯黄,速度极其缓慢,如果不用心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秦天烁连忙招呼众人过来,将刚刚的动作又做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张角几人大惊,徐尚连忙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往水里探去,银针色泽依旧,不见有任何变色的现象!几人对望一眼,大惑不解,这水本没有毒,为何能使草枯萎? “我遍行大江南北,救治疫症不下千百,从不曾见此等怪事!”徐尚满脸疑惑地摇了摇头,举起手中银针。 “此银针便非凡器,乃以我派秘法炼制的奇器——百毒探,针对任何毒素皆能起效,为何独对此水不见效用?” 张角阅历丰富,太清观百毒探他岂会不知!当下也惊疑不定,“不管是何缘由,此水甚是古怪,定有蹊跷!” 张宝和马元义都点了点头,张力眉头紧皱,“如此说来,那疫病的根源定是井水之故了么?” 秦天烁凝神想了片刻,“如果单单看这里的水还不能过早的下结论,可先派人前去各处疫病地区取水来看看,是不是和这里的一样?” 张角点了点头,唤来那十个随从弟子,吩咐道:“你等速速赶往各地疫病处取其水源,务必快马加鞭,不得有误!再告知各分殿弟子,教百姓另凿井取水,疫病死者一应物品尽皆以火焚之” 十名弟子纷纷应喏而去。张角又接着一连下了几道命令:“元义,你速去冀州城内和安喜等地没有疫病之地张贴告示。张力贤弟,你前往城内,寻找逃得大难之人,到观中等候,越多越好!二弟,你且回去休书,诏各方渠帅火速赶往冀州,不得有一人缺漏!” “是!”马元义、张力、张宝齐声应了声便各自领命去了。 徐尚眼中闪过一丝奇色,缓缓点了点头,“大贤良师指挥有度,胸有良策,果不亏为国之贤良也!有此才能,何以甘心做一草民尔,不如……” “徐大医过奖了!”张角淡淡说着,打断了徐尚,“此间功劳莫过于秦兄,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况疫病未平,何以算得能也?” “哈哈哈……”徐尚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天烁听着两人谈话十分奇怪,直觉地感到这个徐尚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对于张角一连串命令的用意,他自然是用脚指头想想就明白了的,但不知道留在这里是想搞什么鬼,不过跟一大堆死人做伴,天烁可没那个兴趣,“如果没有事的话那我们先回去了吧!” 张角忽然转身,向远处望去,“今日到此,突然想起一位故友,不防前去拜访一番,或许能得到破疫良策也不好说!” “大贤良师之意莫非是要上南华山么?”徐尚问道。 南华山!南华老仙!秦天烁吃了一惊,当下也很想去见见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张角点了点头,“不错,此去不远便是南华山,平时也无闲暇到此,不趁此良机,以后怕是更没有机会了!徐大医也一同前去么?” “我?”徐尚似乎一怔,“我与南华仙者便无过厚交情,还是不去了!我还要继续前往各地施救修行,就此别过罢!” 张角点了点头,双手作揖,“也好,后会有期!” “祝大贤良师早日破此大疫,后会有期!”徐尚也作揖还礼,说完便骑了马往冀州城的方向行去了。 张角看着徐尚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又是一正疑惑,暗道:“此人行迹诡异,便非善类也!”他沉思了半晌,才对秦天烁道:“我们走罢!” “嗯!”天烁应了声,两人便跨上马背,往西南方向奔去…… 修改 第五章实验 秦天烁和张角从小村往西南行数百里,绕过巨鹿、途经赵国郡壤,终于抵达了一座巨大的山脉脚下。仰望山顶,高耸入云,浓雾如叠嶂层层环绕,见不到山顶真容。在山之东麓有一条幽僻狭窄的小径,隐匿在苍天古树之中,若不是熟知此处地理的人,很难发现。张角更不迟疑,纵马向小径驰去,天烁紧跟其后。 峰回路转,越往上走树木更是大得夸张,大多都是四五个人合抱粗细,枝叶繁茂、掩天蔽日;路面之上落叶层层,四处都透露着原始的气息。行了很久,突然到了古木的尽头,眼前也豁然开朗,出现了一条宽逾二十多米的湍流,水声潺潺,一条单一的木桥横亘两岸,缓流处更有几只灵鹤停于水中,一副仙家胜景之气俨然而生。 也到了这里,马不敢过桥,两人便下了马步行走去。过了桥再往前行十数里是一片寂静的竹林,鸟鸣阵阵,令人心胸顿开,竹林深处座座殿宇楼阁比比皆是,色调多以黄色为主。竹林曲径通幽,路面之上慢慢出现了块块铺砌整齐的青石板,缝隙间苔草丛生,鲜有人迹。小径的尽头是一段又宽又长的石阶,约莫百十阶,“苔横上阶绿”用来形容这里倒是刚好合适,石阶之上是一方古旧的大门,门头上用篆书写道“南华观”三个字,大门紧紧关着,仿佛几百年都未曾开启过,古朴、清幽、神秘! 两人沿着石阶走上,叩了叩门便静静的等候着。过了好久才有人开门,乃是一十七八岁样貌的道童,懒洋洋地扫了两人一眼,“二位中可有叫张角的么?” 秦天烁眼中闪过一丝惊奇,虽然早就听说过南华老仙相当的叼,不过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连面都没见便知道谁上门来了! 张角面色一别往常,大是恭敬,“在下正是张角,特找南华仙者有要事相求,烦劳仙童引见一下!” 道童面上现出一副自豪之象,微微一笑,“前些时日家师听知山下爆发瘟疫,特带几位师兄弟下山去了也!不过家师临行时曾嘱咐我道:‘若张角至,告知他一句卦语——大劫爆疫,天下共犯;欲渡此劫,必出乱相!’还令我告知你莫忘了南华山麓传书之誓言!” 秦天烁和张角面上都露出了几许失望之色,不过各有不同。张角沉思了片刻,“那,仙者可有言如何破疫么?” “未也!”道童摇了摇头,忽的一顿,“或许破疫之法便在此卦语之中,家师特令你自行参悟罢!” 张角皱了皱眉,这卦象和自己测的一模一样,哪里会暗藏什么破疫良策!但这也更坚信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又向天烁看了一眼,随即又转过头来,问道:“仙童可知仙者何时归来么?” “未知也!”道童缓缓说道:“家师仙迹,我等为弟子者怎可知之?或一月、或半年、或数载,不可定也!况家师此行乃是救治疫病,或许时日更久些罢!”他顿了下,打了个哈欠,“若二位没有事的话就请回罢!我也要做功课去了!”道童说完便又把门紧紧关上,将两人拒之门外。 看他的样子怕是趁老大不在,赶着回去睡觉吧! 张角颇有深意的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呵!家师之恩,我从不敢忘,他虽不肯认我为徒,我心中却待他为师,至死不变!那誓言我又岂敢忘记?” 秦天烁心中突然莫名其妙的为之一动,没想到张角还如此重情重义! “我们走罢!” 两人都没有多做停留,又匆匆往太平观赶去。 回到冀州时以是五更时分,城中街道上躺满了逃难的百姓,被马蹄声惊醒,害怕外来人染了瘟疫传染到自己身上,都下意识的往街道边侧挤去,眼巴巴地瞪着两匹急行马匹。张角自然又大大地感伤了一阵,秦天烁心中也不乏一些怜意,但一来难民太多,顾及不过来,二来如今要先以破疫为首要任务,这样也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两人只得继续往太平观赶去,别过头去,不忍再看街边难民。 太平观,太一殿中,张力在门口来回踱步,面上一副倦意,时而还向门外望去。他身后殿堂之上三四十个老幼妇孺皆席地而卧,蜷缩着身体,鼾声大作,将往日太一殿中严肃的气势逼得烟消云散,隐隐还有些滑稽。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只见秦天烁和张角两人已行到了殿外不远处,面上风尘仆仆,两眼半开着,显然也是疲倦不堪了。张力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忙将殿中睡像大不雅观的数十名难民唤醒。待张角两人进了殿,才行了一礼,“禀大贤良师,逃难之民甚多,我只找了各地百姓各一名,一共四十名。” 张角颇有欣赏之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向殿前主位走去。 “参见大贤良师!”百姓纷纷伏地参拜,张角在百姓口中可是被传作神一般的人物,如今亲眼所见心中大是激动,却又有些担心。 “不必多礼,都起来罢!”张角仍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众人心中对他大有好感,动作也自如了许多,纷纷站了起来。张角这才问道:“诸位,我今日找你等前来是想询问些关于疫病的问题,你等何以逃得大难?”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解其意!这叫什么问题嘛,还不如直接问他们“你们为什么不去死”要好得多吧!当下众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张角微微皱眉,又问道:“在疫发之时,你等可曾见闻过何怪异之事否?” 这一问,立刻起了响应,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行了一礼,“禀大贤良师,小人家住广宗县以北的广源村,在疫发前一天晚上三更时分,曾见到一老者在村东头打水,他打了又倒回去,一连好几次。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正想走过去问问他,没走一半那老头就不见了,连样貌也没看清楚!第二天,村里就发生了瘟疫,所以小人携带家眷逃到冀州,才躲过了瘟疫!” 汉子才一说完,立刻又站出一个老者,“咦?我家住巨鹿城外,疫发前晚也曾见过此人在村南边打水,正是和他所说的一模一样!” 另外的人也纷纷响应,有说在博陵看见过的,有说在渤海也见过,还有说在兖州东郡、青州临淄也同样见到过,而且时间都是在同一天晚上三更时分!另外还有十多个人倒是没见到过什么,大概是腿长溜得快。但这几十个人七嘴八舌这么一说,事情大是蹊跷!难道那老头会分身术不成? 张角、秦天烁、张力三人都同时吃了一惊,那老头自然不会什么分身术,但他大有本事到是事实!那么唯一的可能——他是修真者!先不管他用了什么高端的科技下疫毒,光凭可以瞒过太清观的奇器百毒探,这份道行和心思便是不可小觑的!而且还都是在太平道势力范围内,很明显是公然和张角叫板来的,但这人却又不曾露面,会是谁呢?到底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 张角眉不舒展,沉思了半晌,唤来几个巡夜弟子将这些难民领下去歇息去了。 “呵!”待难民都去得远了,张角才苦笑了一声,问道:“你两对此事有何看法?” 张力道:“我派自建派以来也只不过短短十数年时间罢了,更界于民间与修真界之间,何曾得罪过如此人物,莫非是魔教派阀使怪?” 自古有正必有邪,有阴必有阳,这是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大多修真门派中都有一个阶段要借助地灵力来修行,好比方士的地方期、仙士的阴仙期,而地灵力有利有弊,其中蕴藏的强大阴浊之气便困绕众多修真者,若稍有不慎便会浊气蚀体,堕入魔道。在修行的道路上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这些入了魔的修真者渐渐多了以后便组建起来,分出派阀,从而形成的魔教。 张角摇了摇头,“魔教中人虽大多没有人性,但也不会……不会以万万百姓作为要挟!我派和魔教便无瓜葛,何以为动机?况且魔教早已不参世事多年矣!” “那……”张力也愣愣说不出话来。 秦天烁隐隐觉得有些滑稽,但却又不得不相信。没有想到历史的背后原来暗流汹涌,远不是史籍记载的那么单一、片面! “唉!”张角叹了口气,“现在疫病已发,即便是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又有何意,还是快快想破疫之策罢!”顿了半晌,又道:“只可惜如今也病例,不可以法试救,关用脑想岂能思得方法?” 秦天烁凝了凝眉,“你要病人吗?我有办法!” “哦?”张角却摇了摇头,“若将病人带进城来,恐将病传入城中,便是连一个安歇之地也没有了,不可冒此大险!” “我也没有要冒险的意思!最少我自己还想多活两年!”秦天烁淡淡一笑,转向张力,“张统帅,你能帮我个忙吗?” “秦兄但说无妨!”张力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你帮我去抓几只老鼠,越大越好,可以的话抓个十二只。”天烁说道、 “啊呀!妙啊!” 张力和张角同时灵光一闪,大叹起来。张力便也一扫倦意,兴冲冲地辞退了出去。 第二天晌午时分,派去各地疫区取水的十个弟子正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此时,张力也抓到十二只肥得跟猫似的老鼠分别装入小篮子里交给了秦烁,在太一殿中等候多时。张角三兄弟、三十六方渠帅、统帅尽皆到齐,太一殿中可谓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其中自然也有许多秦天烁听说过的,比如张曼成、孙夏、赵弘、韩忠、周仓、廖化等都是渠帅级的人物! 取水弟子刚一跨进殿门,秦天烁立刻差人接过水,各自倒入小碗中;又差人取了两碗太平观中的饮用清水来。做好了准备,面对着十数道奇怪的目光,天烁只淡淡的说道:“疫病可能便是由这些水引起的,所以今天我要用老鼠做实验,来验证这个假设,顺便提供病体供大家商议破疫之策!另外请不要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我,谢谢!”他心里老是感觉怪怪的,有种像是医师在临床教学似的感觉! “实验?外猩人??”众人纷纷对望,大惑不解!不过他们要是能够理解那倒是怪事了! 也不是天烁一时口误,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表达方法!他知道一时半会儿也跟这些个老古董解释不清楚,也懒得浪费口水。便差人将盛水的十二个小碗分别放入小篮子里,给老鼠“享用”。众人静静的看着秦天烁怪异的举动,不禁交头接耳,唏嘘之声此起彼伏,何止是用“看外星人的眼光”可以形容的。 “吱、吱……”没过片刻,原本活蹦乱跳的十只肥老鼠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口中无力的哀叫着,最后陆续的倒了下去,全身抽蓄不已,似乎身体还慢慢臃肿起来,只有饮了太平观中清水的两只老鼠没有异样发生。 这一来,情况大是明了!周围唏嘘之声大作,“不曾想过老鼠能有如此妙用!如此一来情况便见分晓矣!” 秦天烁依旧一副冷漠,打开一只篮子的盖子正要查看,忽然篮子中的老鼠“吱”的一声怪叫,动作极为灵活,飞一般的蹦了出来,天烁吃了一惊。连忙闪身躲避,险些就被老鼠撞个正着!这一下众人虽然也是一惊,但却都没反应过来,倒是让那老鼠逃跑得逞,不一会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秦天烁一定神情,忙向另外的篮子看去,另外的倒软绵绵的,眼看是不活了!他才舒了口气,或许是逃跑的那只老鼠饮的水少些,也可能是命大,但不管怎样,那老鼠总之是进了茅厕——离“屎”不远!天烁便没有放在心上,又向着众人道:“大家都看到了吧,此次疫病便是由这水传播的!我想可能是有人投放了大量疫病病毒,所以才能瞒过太清观的百毒探!” “呃?‘疫病病毒’又是何毒?我等皆未听闻过天下有此奇毒啊!”众人越听越是迷惑,张角也是一脸大惑不解的样子,但却气定神闲地悠悠说道:“你等何以如此孤陋寡闻焉?秦兄,看来他们皆不明白你的意思,不妨指点一二罢!” “哦?”秦天烁看着张角的样子似乎知道,不由得吃了一惊,张角思想不会超前到这个地步吧?“难道你知道了?” 张角微微一怔,缓缓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秦天烁哑然,在脑海里思量了半晌,“病毒就是一种极其细微的东西,种类繁多,大约有发丝万分之一大小,用眼睛是看不到的,但它可以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得病,甚至死掉!而疫病病毒只是其中之一,可以让人患上疫病,蔓延性相当高,传播途径也很广,甚至在空气中也能生长,让人染病!” “咝!”众人面面相觑,惊叹连连,纷纷交谈起来,“今天我可算大开眼界了,这世上竟有此等神奇之物?若是能得到此物,那……” “哎,此物乃凶戾之物也,只可驱之,不可用之!” “……” 张角也是大惊失色,“秦兄既然识得此毒,那可知出于何地、特性如何?” “细菌病毒自然是无处不在,哪有什么固定的产地?”秦天烁淡淡地说道,这有点类似1935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发动的细菌生物战,但老天,这可是东汉末年,哪来这么高的技术提取病毒?天烁也百思不得其解,想了片刻又补充道:“一般比较脏的地方都有一些不同种类的病毒,而且此次疫病是广平县先发起的,定是有人到那里提取了此毒,再投放到各地引发大面积的疫病!” “脏东西?”张角突然陷入了一阵沉思,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已有破疫之法矣!” 第八章恩泽九州(上) 张角沉默了片刻,突然面上神情激动无比,像见了亲娘似的,哈哈大笑道:“我已有破疫之法矣!元义,你速速去书房取朱赤墨、苍青笔和中黄纸过来!” “是!”马元义应了声便去了。 秦天烁此刻也是一惊,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的有方法?什么方法?”如果在现代小小疫病自然是奈何不了先进的科技,但是古代……不好说! 张角淡淡一笑,“成与不成稍后便见分晓!” 众人面上皆露出了喜色,摆明了对张角深信不疑了,普通弟子更是对张角敬若神明,怎敢有什么疑心! 不久,马元义便取了纸笔回来,交给张角之后便立在一旁,面上同样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天烁看了这副阵仗之后暗自感叹,古人盲目“追星”比起现代不知强了多少倍啊!但心中不乏希望,静静向场中看去,只见张角提笔点墨,在中黄纸上笔走龙蛇的画了一阵,看不大懂画了什么鬼东西,但还是可以看出那是张符张之类的东西。 张角做符完毕,递给左右交给了天烁,“此符乃是‘清心咒’,置于水中,人若服下则可净化内腑,达到清心之妙用!秦兄所言此毒乃脏戾之物,定能有所效用,不妨借鼠一试,看看是否管用!” 秦天烁手里握着清心咒符纸,细细看了一遍,红字黄纸、笔画曲折,但似写了句什么咒语。当下也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符投入水中。这符纸却是十分神奇,入水即化,而且水的色泽居然也不改变,隐隐还感觉水比之刚才清澈了许多,近乎于纯净!天烁看罢,吃了一惊,连忙差人将水一一给病鼠服用,没过片刻,那些老鼠竟然重新活了过来,又开始吱吱乱叫着。 “此疫劫济矣!大贤良师道法高深莫测,心系万民,真圣人也!”众人嗟叹不已,原本的一脸担忧此刻一扫而光,换做一阵心悦诚服。 张角忽然长出口气,也叹道:“此劫济矣!”然后一连写了一百多张符咒,各方渠帅人手四张,“你等各回州郡,分两张投入一井中,再给患疫轻者饮用,病可痊愈,稍后我自会派人前去救治重患。” 各方渠帅除马元义之外各自领命去了。接着张角又道:“此‘清心咒’非修行至修法中期者不可学,唯有二弟、三弟、张力贤弟、元义,你四人可当此重任,我现在传授你等法诀!”说着便将四人唤到身旁,边说法诀边在中黄纸上演画着,四人没过多久便铭记于心。张角这才吩咐道:“二弟,你前往青、徐两州,施符水救治重患;张力,你前往兖、豫两地施救;元义,你去荆、扬两州;我自留守冀州,还当远赴司州、许昌等地!” “那我呢?”张梁见张角不分配给自己任务,急了! 张角扫了一眼张梁,忽的长出一口气,“三弟,你做事少谋、意气用事,本不想派你前去,奈何势在燃眉,可偏偏人手不够,只得让你前往幽州。切记万事当以大局为重,勿令我失望!” “是!”张梁心中不悦,憋了一肚子鬼火,与其他三人齐声应喏,纷纷赶往各自分配的州郡去了。 秦天烁愣在一旁,隐隐觉得有些滑稽,自己居然要和张角干起了历史上惊天动地的施符水救百姓的勾当,后世多有言此举乃是以民间医术加以符水做掩饰,为什么历史会如此扭曲了张角? 张角吩咐已定,向秦天烁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此天赐天烁于我也!我若能破此瘟疫,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当记你一大功!” “记功?我看算了吧!”秦天烁淡淡的说道,他可不想跟着张角“出名”,更不想名留史籍,给后世当古董一样研究。不过说实在话,张角这一清心咒若是拿到现代,肯定爆卖,消毒剂之类的东西估计要被一脚踢出市场了!当下更来了兴趣,“这清心咒是你自己创作出来的?” “非也!”张角直接否定了,却没有要对此符的来历做解释的意思,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既得破疫之法,我等快快前往施救罢” …… 张角与秦天烁自在冀州各地施符水救治瘟疫,赢得了数以万计百姓的感恩戴德。当时沿海地区,太平道盛行一时,早已胜过了当时最流行的谶纬学说。沿海八州居民家家供奉大贤良师和秦天烁活神之位,日日香火不断,凡诚心许愿者,无不灵应!搞到最后什么求子、求财、求官、甚至求婚都向两人的神像许愿,不过那也是后话了,在此也不多提。 却说除了张角太平道势力分布的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之外,陈留、许昌、司州平阳、雍州安定、凉州西凉等地也有疫情,虽然不重,但久必为大患! 洛阳乃是东汉的首都,天下突发爆疫,洛阳城内早已大乱,人心惶惶。灵帝大惊,害怕自己染病,便派现任侍中、河南尹何进负责守城,并降旨曰:“方今天下,大疫盛行;四方病难,九州皆乱;洛阳贵为一朝京都,不可当其首乱也!故拜侍中何进为镇京将军镇守京都,凡城内城外者不得进出一人,此防范于未然也!待疫病天退之时,一切如往。万民应体朕之良苦,当感朕之圣德;如敢有违令者,不论大小,不必朝奏,大可斩之!”自发下圣旨后,自己躲于后宫,数日不敢上朝,叫太医每日三诊。百官见后,皆嗟叹不已! 但洛阳商业繁荣,各地往来客商甚多。突遇封城,进退不得,于是便在城外官道两旁摆小摊做起买卖来。仅几天时间,各个城门外都是营帐接连几百座,人数各达数千人,把四门外搞得像闹市一般。 时中常侍张让、赵忠两人恰巧被灵帝派到许昌办事去了,一听说洛阳封城,连忙往回赶。这两人可是大有来头,乃当今最有权势的两个太监!他两在朝廷可是搞组织的,联合了另外几名太监组织了个祸乱朝政的太监集团,专门干卖官鬻爵的勾当,非亲不用、非仇不诛,弄得民不聊生,人称“十常侍”。但灵帝却瞎了狗眼,对两人十分信任,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张让是朕父,赵忠为朕母”之类的话,百官皆对两人深恶痛绝! 比及张让、赵忠敢回洛阳城时,城门已关闭数日。两人便在东门外大叫开门,正巧遇上何进巡岗。何进早年可是杀猪买肉的大老粗,脾气暴躁,再加之素来痛恨十常侍,哪管得了其他,搬出圣旨将两人拒之门外。并命各守门将士不得放他们进入,违令者斩!各将士不敢违了军令,便闭门不开。张让、赵忠心中愤恨不己,但又无计可施,只得与随从十余人在城外搭营暂住,准备过了风头便回去告御状,用阴谋阳谋整死何进! 一日,从官道上行来一辆马车,车是从冀州开来的,照样被拒于门外。这车刚在人群密集的闹市旁停下,赫然跳出一只大小跟猫似的老鼠,顺着这一路的食品摊溜了过去。这正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过这老鼠虽然又肥又大,动作却挺利索,挨了几棍毒打之后,“吱吱”嚎叫着望城门处逃去,一双鼠眼贼溜溜的一瞄,往城门下的缝隙里夹了进去。这事到也没什么,最多只有好事者夸大其辞的将它描述为牛一般大小谈谈罢了(这才叫吹牛嘛!),人们依旧购买衣食物品,搭锅造饭。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东门城外突发瘟疫,几千人无一幸免,都莫名其妙的患了病!这一下,如炸开锅似的,西、南、北三处城门外的人纷纷落荒而逃,溜得比兔子还快! 城内得知消息,皆大惊失色,惶惶不可终日,更紧闭城门。便连东门城头的将士也不敢站守,纷纷退避三舍。城外更无一人敢前来,只有这几千人痛苦的呻吟之声响彻天地,令人毛骨悚然! 直到病发第二日晌午时分,官道远处急急奔来两匹快马,扬起一阵灰尘向东门城外行来。马上一人身着黄色太极袍,另一人则是身着一席白衣,松束着不是很长的头发,极有个性,仪表不凡、十分俊逸的少年,正是张角和秦天烁两人!两人正在许昌救治瘟疫,恰巧从逃难到许昌的人口中听说此处患疫,便连夜赶了过来。 远远便眺望到城外连营几百座,地上满是病人,触目惊心!两人心里都是一寒,急急忙忙滚鞍下马,更不多说话,各自分工。张角就地做符,秦天烁却只有干苦活的命,东拼西凑的寻了几大缸清水。从冀州到许昌,两人一路救治疫患数万人之众,在潜移默化中已经慢慢形成了一种默契! 对好符水之后,两人又分头一一给病人喝下;然后又将符水遍地施洒。做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太阳缓缓从地平线升起,给这里带来了唯一的温暖。两人一见阳光都隐隐有些眩晕,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随便钻入一个营帐里,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哪知营帐角落里居然还躺着两个病人! 这两人都面无须髯,看起来岁数大概在50岁左右但却皮肤白嫩,在着一身华服,珍品玉饰挂满全身,一看便是骄奢淫逸的败类,令人心生厌恶! 张角这一次却大不同于往日,面上犹豫,隐隐有不想救两人的意思。 “怎么了?快画符吧!”秦天烁也没多想,只以为张角和自己一般累得快不行了,所以不想救治罢了。 “这……”张角依旧是一副犹豫,“我看此二人便非善类,还是不必救了罢!” 秦天烁皱了皱眉,“坏人不也是人吗?没有看到的话,死了便是死了,既然被我们看见便没有不救的道理!救吧,我去找水。” 张角深深吸了口气,天烁说的也极有道理,当下便无奈地取出了纸笔,坐了几张清心咒符纸。 对好符水给两人饮下,将他们扶在床上安顿好,两人又将帐内遍地散了符水。秦天烁已是累得不行了,就地上一躺,叹道:“没想到来到古代竟然救了这么多人,也算是功德一件、不虚此行了吧!” 张角自然是听不大懂,但秦烁经常讲一些古里古怪的话,他倒是见怪不怪。当下也席地盘腿打坐,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两个病人慢慢苏醒过来,见地上有两个人一躺一座,又感觉自己已无病痛,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白痴,只略一思考,便明白就里。当下两人忙唤醒秦天烁和张角,尖声尖气的问道:“可是二位高人救了我等?” 秦天烁一听这声音,心里便给两人下了结论——中国人妖!对两人自然没什么好感。张角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作揖道:“在下太平道人张角,这位是秦天烁秦少侠。呃,不知二位可是宫中之人么?” “啊呀,原来你就是施符水救治瘟疫的大贤良师啊!失敬失敬!”两人肃然起敬,连连行礼,“在下乃中常侍张让,这位是赵忠,我等奉圣上旨意前去许昌办事,不想回来时被奸人拒之城外,故遭此大难!幸得大贤良师仁心施救,我等感激不尽,如有驱使,但说无妨!” “张让、赵忠?”秦烁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人可不是“便非善类”,乃是大大的坏人啊!他心里开始有点后悔救了两人,若十常侍缺了这两个首脑性的人物,估计再怎么乱也乱不出什么名堂来!怎么偏偏就被自己给救了,要是依了张角的话,历史会不会有所改变呢?此时他心里十分矛盾,一边不想改变历史,一边却又想为历史做点什么,但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糊里糊涂的穿越来这里到底要让自己干些什么! 张角又和两人寒暄了片刻,便走出营帐。此时,多数病人都已好转,陆续站了起来。秦天烁和张角心中顿时又是一阵欣慰。这时人群中有冀州的人认出了张角,回顾四周大喊道:“原来是大贤良师救了我们啊!大贤良师真圣人也!多谢大贤良师救命之恩!” 这一喊,周围几千人连忙参拜,异口同声的喊道:“大贤良师真人间活神,自古圣人不能及也!我等深感大贤良师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如不嫌弃,我等愿拜于门下,潜心修行太平道以济世人也!” 几千人的声音震天彻底,场面十分壮观!张角此时已是热泪盈眶,几欲夺目而出,秦天烁何曾见过他这般失态过,只见张角眼含泪光,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的向秦天烁说道:“让太平道发扬光大,取谶纬而代之,以善道教化天下,此我平生之第二大宏愿也!如能实现,我死而无憾矣!” 秦天烁心中微微一震,对张角却似乎刮目相看一般。当下张角扶起众人,“诸位皆误解我之本意也!我救大家乃是替天宣化,并不图有所回报!况且各位皆有家眷老小,不宜入我门下修行;但只要你等心中有善,即是太平道!你等当向身边众人宣传善道,以善道教化天下,则太平盛世指日可待矣!” 众人皆感动不已,痛哭流涕,纷纷顿足叩首,大颂张角圣人之德。秦天烁见了如此壮观的场面,自然也是感慨万分。 这时,城门缓缓被打开了,行出一彪军队来,都用白布围着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为首一将身着金色连环凯,手执白金剑,微风凛凛;身体十分剽悍,一脸粗犷的络腮胡,皮肤黝黑,目露凶光,行近人群旁,仍骑在马上用佩剑指着张角,大有不屑地道:“你就是张角么?” 第九章恩泽九州(下) 那剽悍的将军用剑指着张角,十分傲慢地问道:“你就是冀州太平道人张角么!” 众人见此人甚是无礼,但身后军马众多,且都着禁卫军军服,当下敢怒而不敢言。张让、赵忠两人低着头,慢慢向营帐蹭去,也在躲避此人。 而张角却面不改色,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仍从容不迫地答道:“正是在下,不知将军有何贵干么?” 此人缓缓收起佩剑,漫不经心的道:“城中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上万人患疫,本想以火烧之,恰巧方才在城楼上见你能治瘟疫,特请你前去试上一试。如若不灵,取你项上人头!” “上万!?”张角吃了一惊,“洛阳城封得严严实实的,怎的也会患疫?” “我怎知之?”此人不耐烦地道:“我只问你去也不去!” 秦天烁听此人语气傲慢猖狂,不禁皱了皱眉,向身后的张让问道:“这人是谁?” “哼!”张让冷冷哼了声,轻声道:“一屠沽之辈尔!因其妹被陛下宠爱封为何皇后,方才升任侍中、河南尹的何进、何遂高!” “原来是何进!”秦天烁点了点头,此时何进的情况史籍记载得很少,天烁对他的部下等等也一无所知,但也能确定一点——间接地把天烁带到这里来的曹操还没有仕于何进,说不定还在那个茅房里蹲着呢!一想到曹操,天烁心里隐隐一震,但张让的声音实在让他听得满身起鸡皮疙瘩,当下也不敢在问。又向张角望去,只见张角面上犹豫不定,似乎很难下决定的样子,便走了过去。 “区区上万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你可知道我们一路上救了多少人吗?”秦天烁冷冷说道,他是在担心张角一个拒绝,那上万的人可就玩完了,所以只有自作主张先答应了! “哦?”何进见秦天烁仪表不凡,但话语间显然年轻气盛,大有不恭之意,便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大言不惭!”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尽管带路便是!”秦天烁依旧冷冷的说道。 “哼!”何进心里一阵怒气泛起,挥起白金剑便向秦天烁打去。天烁本能的用手臂遮挡,再运起劲力,轻而易举的便将剑挡了回去,但何进的力道却也不轻,打得手臂一阵疼痛。 “将军!将军!”何进哪里防的到,险些被反震得摔落马下,幸好连忙紧踏鞍踏方才稳住了身形,但心里已是大吃一惊,不敢轻举妄动。 “哼!竖子焉能如此放肆!”何进身后一将愤愤地挺了一把九尺大刀纵马行了出来,行到秦天烁身前却也有些忌惮,没有立刻动手,“且让我瞧瞧你有何本事,竟如此猖狂!” 秦天烁一怔,“你又是什么人?” “在下吴匡,字崇义,请不吝赐教!”说话间已横刀劈了过来,气势凌厉,招招都下狠手。吴匡也不是什么名将,秦天烁估计他最也只达到武士第九层左右,本也想趁此机会好好试一试这几个月来武功进展如何,但无奈手无寸铁,只得连连闪躲。交手数合,吴匡虽骑于马上,又手持长刀依旧讨不得半点便宜,心中暗暗称奇。 周围百姓连连鼓掌,齐声叫好,大有看热闹的样子!张角也在一旁看得满面春风,洋洋得意,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暗道:“只不过短短数月,天烁已破入武师初期矣,真旷世奇才也!不过后面的路要更艰难,要看他造化如何了!” 何进看罢,更是大惊失色,忙回顾左右道:“此子武功了得,你等一起上罢!” “喏!”数百明禁军齐声应喏,正准备纵马上前,忽然一人大叫“且慢!”,何进视之,此人纶巾儒袍,相貌堂堂,正是黄门侍郎荀攸,字公达。何进对荀攸也十分敬重,便压下怒气道:“若不助阵,吴崇义危矣!公达何故阻拦?” 荀攸行了一礼,缓缓道:“崇义虽勇猛,奈何一匹夫耳,但此人武功了得,若得此人无疑为将军之虎翼也!当服其心,归顺之!” 何进恍然大悟,哈哈笑道:“若非公达,险些误了大事!”说完便转过身来,顺手将自己的白金剑抛向秦天烁,“小子,让我见识见识你真正的本事,接剑!” “来得正好!”秦天烁淡淡一笑,伸手握住剑柄,恰巧吴匡横刀斜劈了下来,秦天烁顺势将剑连壳竖着挡去。白金剑质地坚韧,属于人间奇器之一,再加上秦天烁惊人的劲力,很轻易便将刀挡了回去。 吴匡更是吃了一惊,先前秦天烁没有兵器的时候已经十分难缠了,现在又添了柄奇器白金剑,当真如虎添翼,气势瞬间反压过来,如今唯一有把握胜过天烁的也只有仗着坐下这匹坐骑了! 秦天烁握着白金剑居然十分称手,已有了收为己有的念头!当下也不拔剑出壳,提剑在吴匡眼前虚晃一下,吴匡本能地提刀去挡,怎料天烁却一曲身,一剑打在了马腿之上,只听那匹可怜的马哀嚎一身便爬了下去!吴匡心中叫苦不跌,连忙一纵跳下马背,面上愤恨得咬牙切齿,怒呵一声便提刀朝天烁当头劈下。秦天烁稍退半步,挥剑招架,使了一招“劲点金刚”,用剑尖在吴匡的九尺大刀上从刀背一直点下,吴匡受力不住,只得随着点剑连连抬手。天烁最后一下便打在了吴匡的手上,吴匡如受电击,连忙松手,“哐啷”的声大刀掉在了地上。天烁顺势将剑壳抵在了吴匡的喉间,淡淡道:“你已经输了!” 真正的交手只不过一回合而已!吴匡怎敢不心服口服? 此刻吴匡眼往下瞟,吓得满脸煞白,“我不是输了!若你剑出壳,此刻我已是剑下亡魂矣!兄台武艺超群,我不如也,多谢兄台手下留情!” 秦天烁心里大是畅快,原来自己的武艺进步得这么快啊!他缓缓收起白金剑,紧紧握在手中,看来是不想还何进了! “啪啪啪……”不知何进什么时候下了马,向这边走来,面上傲慢的神情也不知何时换做了一脸恭敬,“哈哈哈……这为兄弟当真了得,若为一草民岂不是埋没了?不如我帮你表奏陛下,封官进爵,好为国家效力,此大丈夫之志也!” 秦天烁暗自好笑,看来古代拉人挺有一套的嘛!“呃……你不是说城里有疫病吗?若再不早些前去救治,恐怕要蔓延到全城了!” “咝!”何进吓了一跳,“那快快走罢!”他向前走了几步,似想起了什么,又忙回头,面有难色地道:“那……我、我的剑……” “哎!你怎么还不走啊!快点,疫病的蔓延速度可是很快的!”秦天烁若无其事的说道,摆明了是在装囊! 何进顿了半晌,终于一咬牙,爬上马背,缓缓向前走去,一边还悄声向荀攸说道:“公达,那我的剑……” “哎!”荀攸也叹气打断了何进,“古人云:良驹配好汉,宝剑赠英雄,这位兄台也算得上是英雄了,况成大事者不拘泥小节,区区一柄宝剑何需吝啬?” “唉……”何进颇有不舍的叹了口气,剑是他自己丢的,怎么好意思开口要呢?只好认命了,径直往城里赶去,张角和秦天烁步行紧跟其后。 此时张角虽然踏着脚步,但却一脸犹豫,忽的还摇了摇头。秦天烁见状大感奇怪,便问道:“怎么,你不会是心虚害怕了吧?” 张角一顿,摇了摇头,“不瞒你说,从冀州到此,疫患众多,早超乎我意料之外!身上所带的朱赤墨和中黄纸都所剩无几矣,估计只能救治三千左右的疫患,可、可城里那是上万的疫患啊,怎可救得过来?” 秦天烁吃了一惊,张口结舌,顿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我怎么说?”张角皱着眉头,又往城里深深望了一眼,长出一口气道:“不过事已至此,只得进去之后再另想办法罢!我自有道法护体,小小疫病奈何不了我,但是你……若是有个闪失,我也无法施救矣!不然你在外稍等,我一人前去便可!” 秦天烁这才恍过神来,道:“算了,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多一个人多一条路,走吧!” 张角眼中甚是欣赏,点了点头,便跟着何进进城去了。 两人进城再往东城区处走了几里,便见城左侧用高高的栅栏围成一个隔离区,里面遍地都是患疫病人,横七竖八地在地上躺着,口中兀自痛苦的呻吟;即使相隔甚远也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臭气,闻之欲吐,简直就是地狱般的景象!而栅栏外早已堆满了干柴草木,又浇上了鱼油,大有一把火烧之的气势! 何进一队军马隔老远便停了下来,指着栅栏道:“此处便是了,在你等进去之前,我当声明一点:倘若这栅内有一人未能痊愈,我便以火烧之,以绝后患,自然也不得放你等出来了!但你等若能尽数治愈,我当表奏陛下,赏金封侯,自有享不尽之荣华富贵,二位请进吧!” 秦天烁和张角迈着沉重的步伐,寻门进了栅中。刚一进入,何进立刻命人严严实实地锁上栅门,才转身离开。 两人这次都慎重了许多,还是一如往常的那样,秦天烁找水,张角做符。但只做了三十六张符,朱赤墨没了!两人只得先将符水分配给病人饮下,这些水只够三分之一的人饮用。两人看着另外三分之二的病人依旧痛苦不堪的样子,心中也似乎跟随着他们绞痛一般。 没过片刻,张角终于想到了办法——以血为墨!当下又做了三十六张符,中黄纸没了!这次两人可彻底没辙了,若救不了剩下三分之一的病人,这栅中上万条人命可就要一起葬身火海了!如果那样的话,两人不仅白忙活一阵,还要陪着他们火葬! 幸好两人都是冷静之人,临危不乱,暗自寻思着方法。这时秦天烁却突然想起当日张角在太一殿中所说的卦语来,“‘欲渡此劫,必出乱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转眼间,又看见张角砚中的鲜血,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方法!当下他寻来一大缸清水,忍住剧痛用骗来的白金剑割开手腕,将血尽滴入水中。然后,他又招呼一旁正自疑惑的张角,将一缸血水一一给剩下的病人服下。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 第二天…… 第三天,饮了符水的三分之二病人渐渐好转,活了过来,皆对两人感恩戴德,称颂不已。而饮了秦天烁血水的人却一直没有苏醒,他们就这样一直等啊等。就在他们等得就快绝望的第五日,奇迹终于发生了!另外三分之一的人也陆续活了过来! 疫患全部治好,两人心里悬着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正准备离开时,忽然见一只猫大般的老鼠从一家民房里窜了出来,嘴里居然还叼着一跟玉米棒子,跑了一阵便停在一个角落里慢悠悠地啃了起来。秦天烁一眼便认出它正是当日自己用来做实验、最后逃跑掉的那只老鼠!当下吃了一惊,它身上可是携带着疫病病毒的,怎么会没事呢?命大也不是这么个大法吧!这老鼠定是有什么古怪之处? 秦天烁看罢,连忙招呼张角和众人前去围攻老鼠。那老鼠贼眼一瞄,只见一大群黑压压的人正冲向自己,“吱”的一声尖叫,吓得全身的毛都倒竖起来,嘴里的玉米棒子便也顺势掉了下来,它连忙往前逃跑,跑了一阵忽的又掉头回来,叼起啃了一半的玉米棒子又继续逃跑,一直窜到了栅栏外。 这时远处城道上恰巧行过一辆马车,急急往东门行去。那老鼠一见,欣喜若狂,忙三步两纵地跳到了车上。 栅栏可是紧紧锁着的,秦天烁和张角暗自叫苦,只得眼睁睁看着车上那老鼠冲着自己贼笑,甚至还投来鄙视的眼光,随着奔驰的马车一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也是由此,古代才开始有了鼠疫的称号,这是秦天烁万万没有想到的后果! 等到何进得知消息赶来时,隔离区的上万百姓尽皆痊愈,但秦天烁和张角早已不见了踪影,追捕那只老鼠去了。何进自然大叹自己的白金剑丢得不值,心如刀割! 秦天烁和张角问了守门将士才得知那车是要行往益州的,只得硬着头皮追赶而去…… 而张角对天烁用血救治疫患感到十分奇怪,天烁却敷衍的给了个理由:也许是上天感受到我们的诚意,让患疫病人好转的。但天烁也觉得自己太神、太不可思议了,自然也给了自己一个安慰的理由:他在现代打过各种疫苗!不过连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这个荒谬的理由,更别说是给张角的那个理由了! 接着,两人紧跟着那只老鼠的足迹远赴西川益州等地救治疫患,最后估计那只老鼠也怕了两人,躲进深山老林去了。这一行,秦天烁的血倒是快要被榨干了!凡他们踏足之处,百姓无不感恩戴德,皆修活祠供奉两人,日日香火不断。可谓是善道行遍天下,恩泽布予万民,功德无量! 第十章乱魔噬情 灵帝光和六年(183年)秋七月,爆发了一年多的瘟疫基本平息。但这一年多里,百姓死伤无数,荒耕业滞,国民经济萧条,国库空虚,于是灵帝降旨翻倍收取赋税,以充国库。但偏偏又遇干旱,终年滴雨不降,百姓收成甚少,还不够养家糊口,怎交得起重税?纷纷避税不缴。但官吏收缴甚严,所过之处颗粒不留,若有拒交被痛打致死之事常有发生。百姓无奈,只得食草根树皮充饥,生活得苦不堪言。儒士见后谓之曰:“苛政严如疫!” 而太平道分布势力的八州尽是沿海富庶之地,虽同样遇到干旱,甚至黄河截流,但往年所储备的粮食皆够足食半年。又因太平道势力牵制官府,官吏收缴赋税的劣行也不敢太过,此八州居民生活得还算太平。其他州郡的流民听说后,纷纷赶往八州,欲求一份安歇之地,但流民数量实在太多,将近达到四十多万户左右,加上原有的居民,人数已超过两百多万户,约占去全国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时秦天烁和张角也返回到了冀州,这一年多里,两人在救治瘟疫的同时,也在暗中调查下疫毒的神秘凶手,但却一直一筹莫展,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暂时搁下。张宝、张梁、张力、马元义也先后回到冀州多时了,先前太平观中的一切事物都是由张宝全权处理的,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张角这一回来,还没坐一盏茶的时间,便立刻思考处理流民问题的方法。此时的秦天烁已是因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到了极致,但仍拖着病重之躯和张角奔往冀州各地考查。 经过一年的干旱,先不说黄河截流,便是渤海也早已退去数十丈之多,露出的土地面积广阔,仅仅冀州境内便逾数万亩左右,张角两人自然是相中了这块宝地。但他们亲自前去考查之后才发现,哪里全都是沙砾之地,别说作物,便是连根草都很难生长成活,真个是不毛之地!但又要上哪里找这么大块地安顿众多流民呢? 古代的作物自然没有适合在沙子地生长的,秦天烁可是生长在高科技的现代,这点问题倒难不倒他!那里虽然是沙地,但却是沿海之地,具备水份充足,气温适中、日照充足等良好条件,类似甘薯、马铃薯等这类作物一般都能生长,而且成活率也十分高,又能抵饱,是个很理想的东西!但问题又接踵而来——现在还没有这些作物苗,又要上哪去找呢? 秦天烁只得又根据其生长特性,奔往各地寻找幼苗。也许是黄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南方近热带地方找到了大片野生甘薯藤苗,欣喜之下连忙全部拔了回去,再用现代的先进技术培植了大批藤苗。一切都做好之后,张角便立刻连结官府,将沿海荒芜之地规划给流民,由于张角在当地地位十分高,加之沙地无所用处,官府自然很轻易便答应了,另外还附加免两年赋税。 冀州三十多万流民都分到了田地、作物苗、农具和粥米等生活一应用品,其他几州也效仿而行,由天烁提供甘薯藤苗,太平道提供农具等一应物品,官府在其中也只不过做一个顺水人情的勾当罢了!群众的眼睛那是血亮地,皆对张角感恩戴德,敬若神明。也是从此开始,甘薯的种植一直流传到了现代,今辽宁、吉林、河北等地依旧广泛种植…… 而此事整整历时四个月,秦天烁更是将现代的技术发挥得淋漓尽致,张角自然也展现了其仁心济世之心与施财救难的大度之气,两人无形之中在彼此心里已完全填平了那一道历史的鸿沟,情义与日俱增! 而秦天烁自解决了流民问题之后,因舟车劳顿、体弱气虚大病了一场,在张角的悉心治疗之下,整整一月才得以痊愈。 这天夜里,依旧是群星闪烁,一轮皓月驰骋苍穹千万里,将天地间映照得一片通明。皎洁的月光透过那层纤薄的窗纸射进屋来,如同在屋里点了烛火。虽时值隆冬,但屋里依旧闷热难耐,像处身于蒸笼里一般!秦天烁也无心睡眠,便起床在庭院中信步走着,夜风习习拂过,掠起秦天烁此时已长达肩膀的头发缓缓飘逸,轩昂的气宇中又略带着些许沧桑、些许悲伤,一种难以言表的气质!他缓缓抬头仰望苍穹胜景,心中顿时莫名的伤感。 “要是人的一生也像此时的天空这般,那该有多好啊!没有生死,没有离合,没有是非对错,甚至没有感情、没有痛苦!”他忽然自言自语的感慨道。 他猛然一惊,自从自己来到古代后,已经近两年了!但奇怪的是居然就没见过下雨,连半滴雨都没降过!前些日子里都忙着救人去了,此时静下心来才突然发现,又是干旱,令他恐惧的干旱! 秦天烁心中突然一动,此时心中所想,不知又勾起了多少回忆,那回忆是模糊的,是苦涩的……他思绪万千,瞬间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此时才细细回想,当初那些犯了疫病死去的人可都要用火焚烧才能遏止瘟疫的传染,死、火、干旱!而当年自己小时候发生的却是干旱、火、死!似乎一切都颠倒了顺序,当然也包括自己无稽的穿越!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而已吗? “改命!逆天改命……”他像是对着自己深恶痛绝的仇人般恶狠狠地说道…… —————————————————————————————————————————————————————————————————— 太平观侧院,太平居…… 太平居座落侧院正中,两侧分别是张宝和张梁的住所,以回廊相通,止寥寥数十步之隔。在太平居清幽典雅的书房中,灯火依旧亮着,张角正愁眉不展地坐于长桌前若有所思,时而取出八卦天衍算拨弄,片刻便有摇头作罢——八卦天衍算不能测算未来!虽然瘟疫和流民问题都已经解决了,但他依旧忧心忡忡,正是担忧此时的干旱! 他正似下了什么决心时,突然一阵炙热从周身直犯心头,他大惊之下,连忙施法护住心脉。“啪”的一声手中的书本也随之掉落下来,打翻了桌上的那一只小铜鼎,只听见“哐啷”的一声重响…… 张梁、张宝听到动静,急急忙忙跑到书房。只见张角正在吃力的运功,面色苍白,汗流如注,周身如沸水般股股白气蒸腾,两人哪里见过张角这般模样,当下皆惊慌失措!跑过去正想扶起张角,没想到触手间竟如同摸到烧得火红的铁块上一般,两人更是惊出了一身虚汗,连忙缩手,“大哥,这、这是被何人所伤?” 张角面色由白变红,又由红转紫,一连变换了数次,强忍住灼体之痛道:“此乃天数,非人力所能为也!我太过大意了,竟然忘了乱魔命相有噬情之害,自引此祸,怪不得别人!”他说话间,真元力受力不住,嘴角缓缓流出鲜血来,他也顾不得擦拭,接着说道:“凡乱魔命相者,若与另一人双方皆有情义的话,则另一人必遭乱魔噬情之祸,但此祸各有不同!我观秦烁恰恰命中五行缺水而火盛,所以乱魔噬情时则以火攻心而缺其水,人必丧命于此!没想到天烁对我已有了情义,哈哈哈……那收他为徒之事可济矣,太平道济矣!” 张梁一听,心中恶狠狠的道:“秦天烁,又是那厮!”当下怒气不打一处来,愤然道:“我观此人便非善类,害大哥之心久矣!”说完便急急便往外跑去。 “三弟,你去做甚?快快回来!”张角大惊,却是叫不住张梁,这一分心之下,小股炙热攻进心头,他忍不住喷了口鲜血。他只得又连忙施法,“二弟,快、快去唤三弟回来,是我自取其祸,怎可牵连天烁!” 张宝见到张角这般模样,心中伤痛不已,“大哥!你总是替别人着想,先管管自己吧!我两一起施法,逼出炙毒,不然你命殆矣!”当下更不管张角的极力反对,在他对面席地而坐,开始施法…… 却说张梁愤愤地跑到秦天烁的独院里,正好撞见秦天烁在院中散步,当下更不由分说,取出黄天剑便向秦天烁刺去。秦天烁猝不及防,连忙闪身躲避,却也被刺破了手臂,血流不止,迅速染红了管袖,那伤口处隐隐有股灼热,疼痛不已! “竖子,还我大哥命来!”张梁愤怒地道,手上挥剑如雨,剑气如风,刮面生疼,招招都向着秦天烁要害处刺去!秦天烁听了此话,大惊失色,自己一直在担心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急急躲避着张梁凌厉的剑势,稍有空隙便问道:“他、他怎么了?” “你休要装蒜!你自己干的丑事问我做甚?”张梁更不搭话,一直将秦天烁逼进屋里。秦天烁知道张梁向来跟自己过去,早就起了杀害之心,跟他讲道理那是找死!当下急急退到床边,取出了那柄从何进手里骗来的白金剑,竟然也不拔剑出窍。 若单论外功,张梁怕也只有武师第二三层的实力,但他可是大医期的修真者,加上道法实力可比武尊!而秦天烁也只不过武师第一层的实力,怎么敌得过他?当下也只有抵挡的份,幸好白金剑和黄天剑同属人间奇器,质地坚韧,若是换了普通的钢剑估计早就被斩做两半了! “铮”张梁使足了力气一剑刺来,速度极快,秦天烁急急挑剑抵挡。张梁被挡竟也没有丝毫停顿,立刻划剑攻去,将太平剑术施展的惟妙惟肖,黄天剑在他手中黄芒锐闪,上下左右仿佛都是重重剑影。天烁讨不得半点便宜,不禁有些手忙脚乱,额上悄悄渗出了汗水。但同时心中也疑惑起来:“张梁武艺不错,又有黄天剑,最后怎么还会败得那么惨?” 不过此时此刻,哪容他有半点分心!张梁眼中大有不屑之意,冷冷哼了声,又挥剑杀了过来。黄天剑黄芒左晃右闪、忽明忽暗,直看得秦天烁眼花缭乱,急急用剑抵挡,霎时间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 张梁也感到秦天烁极是难缠,虽然注定是打不过自己,但要解决他还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当下心中一狠,左手打了个奇怪的手结,嘴上也念念有词,黄天剑突然黄光大盛,见风就长,急急向秦天烁冲去。秦天烁只感到一股热风扑面而来,接着便是一股大力打来,顺势倒飞了出去,砸在了屋外的院子里,全身上下像是被火烧过一般,身体里更是有一股奇热窜流。他忍住剧痛,那股永不服输的劲头使他又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张梁心中暗喜,连忙飞身出屋,直取秦天烁喉间刺去。秦天烁只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拔剑出鞘,在抵挡之余试图寻取一线反击的机会…… “铮!”白金剑出鞘!只见白金剑剑身银白,恍若镜面,正反两侧皆镌刻着两幅图画,一幅刻九条争腾的神龙,笔风细腻、鳞甲分明、栩栩如生,秦天烁吃了一惊,这幅画好像似曾相识,但急切间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而另一幅只刻着一颗圆球般的东西,十分古怪,也不知道寓意着什么意思? “呼”一阵狂风掠过,张梁已持剑到了身前,秦天烁本能地挥剑去挡,却出奇的发现自己浑身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力量,“铮”的一声便将张梁的全力一击给接了下来!张梁显然吃了一惊,没想到秦天烁强弩之末居然也能有这份能耐!当下更不管其他,奋起全力又攻了上来。 此时,秦天烁虽然有了力气,但武艺终归是逊人几筹的,渐渐有些力不从心,险象环生! 皎洁的月光照射在两人身上,拉着长长的影子…… “嘭~”只听见一声强有力的光爆声,秦天烁握着剑柄的右手处突然白光大放,带动着手中这柄白金剑也通体泛起了耀眼的白光,目不能直视,瞬间便照亮了整座独院。 张梁猝不及防,被白光的强力推出了老远,不禁大惊失色!他看着这徒生的异变,也第一次对秦天烁刮目相看,但心中更加确信是秦天烁蓄意谋害张角,心中更加愤怒。当下也连忙运起丹元力,顿时黄天剑黄芒大盛,与白光分庭相抗。 秦天烁自然也吃了一惊,连忙向手心处看去,那发光处赫然正是当日在曹操龙墓时被那个神秘玉坠烙下的印记!当下他惊疑不定,只觉得一股比刚才更加充沛的力量正从手心处源源不断的散布全身,在体内不断的雀跃着,似乎将整个身体都涨得快要爆裂开来…… 第十一章九龙篡月 “啊——” 秦天烁再也忍受不住那股强大的力量,奋力嘶吼,似乎感觉到自己已渐渐身不由己,丧失了控制能力…… 白光似是受到了牵动,急速的膨胀扩大,声势大得有点恐怖。张梁惊愕无比,刚刚的秦天烁和现在相比,简直是不能用“判若两人”可以形容的,他犹如天神般屹立在自己身前,那凌厉的眼神中隐隐现出了淡淡的紫色锐芒,威风凛凛;那份强大的力量更是阳真期才能拥有的,或者说…… “那是仙器!仙器的力量!”张梁在心里惊骇的呐喊着,只感觉眼前的强光带着一阵无可比拟的力量扑面而来,他连忙将黄天剑横在胸前,运起最大限度的丹元力,黄天剑心随意动黄光暴涨,又逐渐聚集在身前形成了一个光盾,看似坚不可摧一般。 “嘭——”白光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般拥下,将张梁紧紧包裹在了其中。张梁心知是逃不过了,盾起黄光护住周身,居然不退反进,持着黄天剑逆光向秦天烁刺去…… “吼——”几乎是在同时,夜空上突然传来一声龙吟怒吼般的声音,锐啸九霄!只见天边紫微星处凭空多出九条乌云,形若神龙,迅即无比地向皓月驰骋而去。刹那间,苍穹上黑云密布,再也见不到半点星光,雷声轰然大作,惊天动地!整个天地间漆黑如墨,仿佛只剩下了小小庭院里这一白一黄两色相互交接的剑芒。 “九龙篡月!?”张梁惊意更胜,微微顿了片刻,仰首望天,“九龙篡月,九州必乱!秦天烁……秦天烁!”他在心里狠狠地叫道,接着更不迟疑,飞身而起,大有人剑合一的气势,隐匿进了白光之中…… “咦?”黑暗中也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但随即便又消失了。 白光中心处光强犹如烈日,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漫天的白光若长鲸吸水般迅速收拢,连连发出“呼呼”的掠空之声,闻之心惊,随即所有的光芒便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嘭~”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声响,黑暗中隐隐有一件物体从半空中重重地摔了下来,正是张梁! “哐啷”黄天剑失去了扶持,也无力地掉在了地上,挣扎了两下便散失了最后一点光芒,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向这边行来, “适才见秦兄大展神通,道法高超,只怕还胜我几分罢!”黑暗中传来了张角微显中气不足的声音,微微还带着些许讽刺、些许苦涩。 “我……”秦天烁这才恍过神来,一脸茫然失措的样子,当下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淡淡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我手上的这个东西在作怪!” “哦?”张角显然半信半疑,他和秦天烁相交已经近两年了,虽然秦天烁看起来外表冷漠,一切都表现得无所谓,但张角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实则仁慈心善,心怀救世之心;况且张角能破瘟疫、救流民,秦天烁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心中千百个不愿意秦天烁会欺骗他!张角连忙招呼张宝搀扶他走进了秦天烁的屋里,点上烛火,这才给这里带来了唯一的光亮。 张角虽然点上了火,便没有急着观看秦天烁手上的图像,反而略有担忧的向门外张望了几眼,“二弟,三弟刚刚危急之时施展了太一护心术,伤势定不会太重,你且先扶三弟回房,再给他服下三颗中黄丹,一月伤可愈矣!” “这……”张宝刚刚见识了秦天烁施展的神通,更加怀疑起他的身份;况且张角先前被乱魔噬情,元气大伤,若是秦天烁果真要谋害张角,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能离开,他断然不会走此险招的! “天烁乃善类也,你不必担忧,快快去罢,若晚了片刻三弟道行必不保矣!”张角见张宝犹豫不觉,便又说道。 张宝顿了半晌,只得无奈地叹息一声,迈起步子向屋外走去。 待张宝走了,张角才开始观看秦天烁右手上的那幅图案,虽然只是一个指关节大小的椭圆形轮廓,内里却包容着九条争相飞腾的神龙,笔风细腻、鳞甲分明、栩栩如生,似乎充斥着无穷大力;不知道是不是秦天烁手掌的关系,整个图案竟呈现出淡淡紫色,瑞气蒸腾。 张角看罢,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惊奇之色,“此乃神笔也!其外廓好似紫微星的形状,内里囊括九条神龙,似乎和今夜的九龙篡月有着莫大的关系啊!我虽不识得此为何物,但知此乃祥瑞之物也,日后定会对你有所助益!” “九龙篡月?”秦天烁也是一脸惊奇,“九龙篡月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倒也不是什么东西!”张角淡然的笑了笑,缓缓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古以来自然之中都会发生些奇怪的天象、星象、风象、水象等等,历代先辈悉心专研,渐渐对这些景象有了些了解,归结出它所寓意的事情;而这‘九龙篡月’当属天象,若发生此象,不久天下必将大乱!此乃兴周八百年的姜尚姜太公研究命名的,历史上也曾多次发生过,乃亡国之象也!” “天下大乱,亡国之象?”秦天烁微微一顿,现在是公元183年十二月中旬,若是要说起乱天下,那肯定是张角了,这是确定无疑的;但要说亡国之象……那只能说是姜子牙的卦象不准!而此刻张角却似乎还对此无动于衷,根本就不打算发动黄巾起义,隐隐还有些幸灾乐祸、准备坐山观虎斗的样子,秦天烁更加迷惑不解,张角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但自己和张角都这把把交情了,“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他在心里暗暗挣扎着。 “天烁,你有什么话要说么?”张角看着秦天烁面上表情古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哦……没、没什么!”秦天烁似被吓了一跳,心里一狠,还是决定不参与历史要好一点!但这一下语无伦次的回答怎么能瞒得过张角,大家都是聪明人,只得道:“呃,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有话但说无妨!”张角面色一肃,也略带着些许疑惑。 秦天烁深深吸了口气,直接问道:“你有没有要起义反汉的想法?” 张角吃了一惊,随即却又哈哈笑道:“天烁,你太多虑矣!我乃修真之士,岂可争夺天下,参加凡人的争端?” “难道修真者就不能争夺天下吗?这又是什么逻辑?”秦天烁问道。 张角一顿,“我先前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么,修真界的界规之一——不得插手人间争纷!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无赏罚难以立规矩,初入的修真之士倒也不怎么,但凡正式进入修真之人(即修行到第二境界或以上的修真者),除圣人外,如若插手凡人争端的话,便会遭到天劫,万劫不复,修真之士极其重视往生的,若没有足够的实力渡过天劫者断然不会行此险招!我道法低微,自然也不敢贸然行事,况且我对争夺天下实在没什么兴趣啊!” 秦天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当初说的居士不是可以参世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居士参世多半也是不能施展道法的,若是持道凌弱同样会遭到天劫!文居只能凭其见识、谋略等辅佐君主,不可自立为王,武居则只能凭借其外功,这可比修真者和散士要好得多了!不过若是修真者能隐匿气息,同样是可以参世的,不过那也只是荒谬的假设罢了,未曾听闻过一人有此奇术!”张角说了一阵,忽然看着秦天烁,眼神中泛起一丝热火、一丝失望,“不过,幸好你不得天命不凡,乃后世人间之圣人,即便是修了真,也是可以参世的,争夺天下,称霸一方,只可惜……唉!” “呵!”秦天烁突然苦笑着打断了张角,“就算我真的得到天下又有什么用,我同你一样对这些不感兴趣,况且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哈哈……”张角却是一笑置之,“天烁,你天命不凡,虽然现在你不想去做,但实乃天命所属,以后你定会改变想法的!” 秦天烁暗自好笑,这句话该是自己对张角说才对吧!但当下他显然对这一话题不感兴趣,话锋一转,道:“你刚刚是不是也遭了我的命相噬情了?” “唉!”张角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原来你自己也知晓此事,怪不得总是要冷漠对人!”张角此时才突然发现了秦天烁冷漠的真正原因,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怜意,光凭他对自己的情义,张角自然能猜得出天烁心里其实也是想像平常人一般,有大堆的朋友,甚至不管是“狐朋狗友”之类的损友还是圣德贤良的益友! 张角看着秦天烁的目光中满是慈祥,就像是父亲看待儿子般的眼神,“可怜的孩子,这就是你的命运,注定不同于他人的命运,注定孤独的命运,未来的传奇还等着你去谱写!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有授你些武艺罢了,希望对你日后能有所帮助!” “传奇人生?呵,我现在已经很传奇了……”秦天烁说道,难道自己的穿越还不算是传奇吗?难道救了数十万的人命不算是传奇吗?难道自己的武艺进展神速也不算是传奇吗?“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问,能否改变命运?” “改命?”张角似是一怔,“天烁,你怎会想着改命呢?这条路只不过是孤独、艰幸了些,但必能成就旷世大业,这些都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命运啊!” “我说过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秦天烁又重复了一遍,“我只不过想要过平常人的生活,有朋友、亲人、爱人……只要是不要祸害别人的方法都可以,你有方法吗?” “唉!人各有志!”张角叹息了一声,道:“不过要改命,难之难矣!命运乃无形无质之物,况且乃是逆天而行,岂可改之?不过,倒是可以通过修真来试他一试,如若大成,则命不就可以改了!或许这正是天意啊,你修不了仙,则改不了命,唉……”张角说着又摇头叹息了声,失望更胜从前。 “修真吗?修真……”秦天烁顿时又是一阵茫然…… —————————————————————————————————————————————————————————————————— 天空自九龙篡月之后,一直都是乌云密布,天地间阴沉沉的,偶尔电芒蹿闪,雷声大作。各地百姓皆以为快要下雨了,纷纷感天谢地,跑到田地边准备波水济田。可是从晚上一直等到天晓,别说雨,就连一颗露水也没有降下!空有惊雷炸响天际,雷而不雨,简直就是雷声大没雨点! 冀州渤海郡…… 新安置的三十多万流民田地多数是有致的规划在一起的,此刻流民多数聚集在了一起,议论纷纷,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 虽然这些流民都分到了田地和食物,但久时的干旱又让渤海潮退了数丈,白日里日照时间长,沙子地自然是不能储蓄太多水份的。久而久之,田地便又极度的干旱起来,眼见这地里的甘薯不成活,分到的食物却已经吃完了,这些流民怎么能不着急? “这日子没法过啦!老天啊,你还让不让人活啦?”随着一声悲天悯人的呐喊,众人哭声更重,也跟着大声呐喊,叫苦不跌。 “老天爷,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百姓,下点雨罢!” “这昏君加重赋税,我们好不容易找了块安歇之地,居然也不得安宁,我们做百姓的真是命苦啊!” …… “当今天子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不仁,遂以万物为刍狗……” 众人只听见一道浑雄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回荡在天地间,久久不息!在众人前方远处的茫茫海面上突然腾起一阵巨大的浓雾,浓雾似乎还会行走一般,慢慢向陆地靠拢,看似速度缓慢却是极快的,转眼间便到了众人身前的半空处。这时雾气才缓缓淡却,露出一名手持拂尘的老者,鹤发童颜,周身泛着淡淡白光;身后跟着两个童子,皆一席青色道袍,三人竟然都是凌空而立! “是仙人!是仙人啊!”众人看罢,皆大惊失色,尽皆跪伏于地,俯首参拜道:“请仙者广施善心,救我等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老者嘴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一股说不出的慈祥,“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也;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国一贤良也!世间只有解救百姓之人!”他的声音依旧浑雄,三十多万流民皆能听的清清楚楚,如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 “贤良?难道是大贤良师吗?” “对呀,我等怎会没有想到大贤良师呢?” 老者点了点头,“张角,人间真圣人也!大汉自高祖斩白蛇起义至今,已有四百余年矣,又自桓、灵二帝,亲信馋臣,败坏朝纲,涂炭黎民,至使民不聊生;上天故怒之,四时无雨,天灾累累,此皆汉室恶行之报也!汉室气数当尽,但方今圣人仁义,不肯背义反汉,故使汉室苟延残存,百姓苦不堪言矣!” 众人恍然大悟,知道了该做什么!“承蒙仙者指点迷津,我等即刻选一能说会道之士前去说服大贤良师,约期举事,推翻暴汉!” 老者缓缓一笑,一扶拂尘,周遭浓雾又渐渐聚拢,将半空中三人的身形尽数隐匿其中,之后雾气又缓缓消失,却不见了三人的身影…… 第十二章呼风唤雨 “咚咚咚……”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随后传来了马元义深沉的声音:“大贤良师,观外几名百姓求见,我将之引到太一殿等候多时了!” 张角和秦天烁都是一顿,向窗外看去,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他俩已经畅谈了一宿,竟然还感觉意犹未尽! “哈哈哈……”张角却大笑起来,“真是相知狠晚啊,天烁,不如就此拜我为师如何?” 秦天烁怔了片刻,没想到张角还是念念不忘收自己为徒,“不必了,做朋友倒是比师徒好得多!呃,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大事吧!”他说着便起身开门去了。 张角微微有些失望,摇了摇头也站了起来,“元义,百姓何事求见?” “他们只道要当面与大贤良师商议大事,却未曾言是何大事,我也不知晓!”马元义面色恭敬的说道。 “哦?”张角微微皱眉,显然也是搞不明白。 “大事?”秦天烁隐隐感觉到事情大是不妙,不过这才是历史真正的轨迹,他只有冷眼旁观的份,不禁又向张角看了一眼,“你认为会是什么大事?” 张角依旧眉不舒展,“我想该是当今干旱之事罢!昨晚我恰好在思虑此事,正决定施法降雨的时候就……”张角窒了下,又道:“且先去看看再作商议罢!” 当下三人便往前院太一殿赶去。秦天烁自然希望正如张角所想的那样,求雨这种荒谬的事情以前他是宁死不信的,但现在放在张角身上却是极有可能,不过…… “旱灾都已近两年之久,你既然懂得求雨的方法,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 张角无奈的叹息了声,“不瞒你说,虽然干旱已久,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但施展呼风唤雨术乃是逆天行道,必损阳寿,如今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 三人很快便走到了太一殿中,殿中站着几名百姓,一见张角来,纷纷恭敬至极地行礼参拜。张角自回主位坐定,马元义和秦天烁分立两旁,静静地向场中看去。 “诸位前来所为何事?”张角面上再度现出了无比的慈祥。 这时,人群中缓缓行出一少年,此人头裹纶巾,身着浅蓝色儒袍,带着几许书生气;但面白如玉,非常清秀,甚至可以用艳丽来形容,眉宇之间一股霸气显露,目光极有洞穿力,似乎一眼便能看透别人的心思,让人忍不住感觉到那么一丝的畏惧,完全将先前见到的书生气剥夺得一干二净!他整个人看起来,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全身又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一看便知不似普通百姓,定大有来头! 张角眼中闪过一丝奇色,皱了皱眉,但见殿下另外数名皆是真正的普通百姓,到喉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只得静观其变。 那人从容不迫地行至人前,面上挂着一丝淡定的笑意,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大贤良师,你可曾知晓今早渤海郡发生了一件奇事么?” 张角淡淡的摇了摇头,“我足不出户,坐下弟子也不曾禀报,故不知也!” “哦,”少年点了点头,面色不变,似乎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今早海外蓬莱仙者渡世点化世人,言明大贤良师乃人间真圣人也,又言汉室气数当早尽,只是大贤良师不欲起事,故使汉室苟延残存!故我等代三十万百姓来投奔大贤良师,约期举世!” 张角大惊,“我乃修真练道之士,早已清心寡欲,何以复取天下,此古人所不取也!” 少年面色一变,“大劫爆疫,天下大旱,民无粒可获;昏君不恤民情,反而重税敛民,至使天下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大贤良师贵为人间大圣,何故于此安享富贵?难道欲待天亡汉焉?” 张角面色也是一变,但看了看另外的几名百姓,又压下了心中的怒气,“不可不可,修真明规,修真之士不可参世,况有天劫左右,不敢为之,还是另求高明罢!” “哈哈哈……”少年反而大笑起来,“不修真何以为圣人?天劫之说乃对他人而言罢了,大贤良师乃人间真圣人、天下百姓之英主、江山社稷之王霸,此乃天命所归,岂会被天劫左右?” 张角一顿,无言可对。秦天烁也暗暗称奇,此少年虽看似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却谈吐不凡、强词雄辩,口才甚为了得,不禁多看了几眼,暗自猜测起他的身份。 那名少年见张角说不出话来,面上又恢复了淡定的笑意,侃侃谈道:“我观大汉有五失,而大贤良师却有六得,若此时反汉,自可一战功成!大汉天子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是失民心也;大疫之后,大旱肆虐,四方天灾累累,是失天道也;亲信馋臣,疏远贤良,至使朝纲败坏,是失人才也;国库空虚,军无粮饷,是失粮财也;各地诸侯鹰视狼顾,早有取而代之之心,是失外援也!而大贤良师善道天下,恩泽九州,深得民心;起义于民难之时,况有仙者下凡点言,是得天道也;冀州与洛阳只黄河之隔,进可以一取天下,退则可凭河之阻,拒兵于河岸,此是得地利也;手下弟子个个皆武艺出众,更有两位大医、马渠帅、张统帅等勇冠三军之士,可谓人才济济;太平道势力分布的八州,尽是沿海富庶之地,粮丰钱足;只要大贤良师一声令下,必将一呼百应,天下万万百姓共举义旗,是得援助也!大汉有此五失,大贤良师有此六得,何愁大事不济!况此乃官逼民反、顺天应人之事,若大贤良师不肯坐拥天下,事成之后大可交与才德之士执掌国事,亦不损大贤良师之圣德也!请大贤良师三思!” “请大贤良师三思啊!”众人一起跪伏于地,大声喊道。 “这……”张角面有难色,微微闭起双眼,忽然猛的睁开,凌厉的目光盯在众人身上,厉声呵斥道:“你等欲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焉?我若行之,必会成为众矢之的,遭世人唾骂矣!” 众人被叱了句,居然心不惊肉不跳,显然脸皮之厚,简直可以和城墙相媲美了! “大贤良师,事不宜迟,迟恐生变啊!昔汉高祖亦是起义而开汉室四百多年之山河,大贤良师若带百姓起事,乃是效仿高祖,又岂会遭世人唾骂?只等大贤良师一声令下,汉室覆灭指日可待,则天下幸甚,万民幸甚,江山社稷幸甚!” 张角无奈的略一摆手,“罢了,此事且先放下,容我思量!眼下还是以解决大旱之灾为重罢!”他顿了下,还不等众百姓说话便道:“在冀州东城数十里之处有一辽阔的平地,你等且先退去,于此地建一三丈四尺高台,以三足鼎立,再以黄盖加顶、镶七星琉璃,名曰太平七星坛,筑好之后我自会蹬坛求雨!” 众人纷纷对望,这些都是三十多万流民选出来的“能说会道之士”,当下也是无计可施,都有了退意,但却迟迟未动,都看向那名少年,显然这次重任是以他马首是瞻。 只见少年剑眉微皱,忽而谄媚的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妙法说服张角,当下从容地带着众人辞退了出去…… “大贤良师,此人便非常人,定也是修真之士,但实在看不出出自哪门哪派!”马元义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吐出了心中的疑惑。 “嗯,不错!此人不简单啊!”张角叹息着说道,“此人谈吐不凡,却意甚肤浅,当今天下诸侯谁没有野心想取汉而代之?如若有人开了先河,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因此谁都没胆量行此事罢了!但我观此人便非肤浅之人,如此说话意在怂恿我起事,但却不知其目的何在?” 秦天烁点了点头,张角居然也能看得到这一点倒是让他吃惊不小,不过历史上记载着他还是起义了、失败了!这更加令秦天烁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自己是穿越,历史又重新开始了吗?”他心中才一掠过这个荒谬的想法马上便被自己否定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要不然那么多穿越前辈还需要那么辛苦的去改变历史吗?如此一想,那多半玄机便系在这名少年身上了! “天烁,你有何看法么?”张角见秦天烁面上神色古怪,这不仅仅是一次了,隐隐看出天烁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秦天烁一怔,“我又不懂面相,你问我做什么?” 张角皱了皱眉,也没有继续追问,淡淡道:“罢了,不谈此事!元义,你立刻去召集观中各方弟子,待坛筑好之后便立刻动身!” “禀大贤良师,太平七星坛建筑完毕,数万万百姓聚于坛下,特差人来报,请大贤良师蹬坛求雨。”一名弟子急急报道。 张角点了点头,“嗯,我们走罢!” 此时太一殿前的广场之上已聚集了近千名弟子,只听张角一声令下,尽数列队往观外行去。冀州虽是太平道总坛所在,但实则只有四个大方管辖,又遍布各个州郡,所以实际上留在太平观中的弟子只不过一万余人。第二方渠帅程远志,留守中山国,同时管辖高阳、安喜、安国、安邦等地;第三方渠帅邓茂,留守赵国;第四方渠帅张曼成,留守魏郡,皆不在观内,而张梁重伤未愈,张宝又要留下照看,所以随行的只有位居第一方渠帅马元义和统帅张力两名地位高些,还有应该算做是宾客的秦天烁,几人都骑着马匹领头急行,身后能配得上骑马的也只有各方得意弟子寥寥近百人而已,其余皆步行紧跟其后。不过幸好这些弟子在太平观中修习武、道已经有段时日了,身坚力耐,加之平日里做早课时也经常跑个几公里,要不然不累死才怪。 看着这样强大的阵势,秦天烁也暗自感慨,要管理这么多的人,不出乱子那才叫怪事,人无异心,必遭天谴! 众人浩浩荡荡的才一出了东门,便望见前方不远处一座高高的建筑物横空出世,以三根巨木为足,直有十米多高,十分宏伟壮观;顶上是一个平台,有点像是哨楼一般,再用七根小木支撑起一块黄色瓦顶,镶有七颗打磨过的琉璃碎片,反射着太阳的光线,显得格外耀眼。 再往前走数十里,眼前更现出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将坛围得水泄不通,乍一看,大概有个三四十万之多,众人皆檫肩接踵仍然占地极大,便是连远处的山间都满是人群,如蝼蚁一般。众人一见冀州城处官道上腾起一阵灰尘,纷纷退着挤腾出了一跳道路来,面色恭敬的等着,不敢大声说话,周围顿时一片静谧,只有一阵轰隆的马蹄、脚步声轰然回荡。 少顷,一行人行近人群。张角率先下了马,立刻命令弟子四散开去,维持秩序,若有趁乱闹事者立即擒下。他是在担心有人会对这些百姓不利,毕竟这类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接着他便领着剩下的数十人沿众人挤腾出来的道路往太平七星坛走去。 在这数万道诧异的目光凝成的狭窄小道里,张角依旧面色从容,没有丝毫不适,显然是习惯了;马元义和张力却一直目不斜视,似乎在凝神戒备。只有秦天烁隐隐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从小到大何曾接触过这么多的人,但面上却还是一副冷漠镇静的模样,让人感觉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不过这一下身后跟的人少了,只有四个大方中最精英的弟子大概四十名左右,单排而行,居然在第三方的队列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唐周?”秦天烁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正是当日在太一殿中为他求情的那名“正义”弟子唐周,当下他心里吃了一惊,这些天四处奔波,倒是把唐周的事给忘了!忽然他眼神中露出一道狠色,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这时唐周也注意到了秦天烁的目光,面上恭敬,淡淡地笑一笑,算是打招呼吧! 一直行到坛下,才稍微感觉宽敞了些,但还是无法避免那道道如看神仙般的眼神。张角向坛顶深深望了一眼,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接着一挥管袖,竟然凭空飞了起来,一直落到了坛顶之上。 “哇————”众人惊叹连连,面上肃然起敬,顿时唏嘘之声连成一片,而后才缓缓平息。 坛顶的风显然很大,掠起张角一头披散的头发飘摆不定,一席宽松的黄色太极袍更是咧咧作响,他背负着双手,犹如屹立在狂风之中的天神,威风凛凛! “诸位,”张角运起真元力吐出的话语,声道浑雄,即使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围观者依旧能清晰的听得见,“干旱已历时近两年矣,农无粒所获,故我今日启天求雨,造福一方!” “大贤良师体恤民苦,真圣人也!”众人齐声喝道,声音震耳欲聋,秦天烁站在内围,只感觉两耳被震得嗡嗡作响,如被五雷轰顶,全身酥麻!一看身旁太平观众人皆不动声色,显然是施展了什么奇法。 接着,张角更不迟疑,手伸至半空处,黄光闪现,居然凭空抓出根三尺黄杖,分作九节,全身散发着金黄光芒,名曰九节杖。张角手持九节杖,一指苍天,连行七步,踏正七星,口中念咒:“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退去八荒,速降甘露,急急如律令!” “呔!”只听张角一声叱啸,声震四野,九节杖周身黄光大盛,似乎将天地都染作了一片金黄,与日争辉。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众人皆被吹得立足不稳,心中更是惊骇不已,面上神情更为恭敬,如视神明的眼光尽数投向坛顶。 这时只见漫天黄芒忽的一颤,随即慢慢向九节杖处收拢,大有收熄的势头。张角全身大震,面色已是苍白如纸,显然施法脱力了。他强震住筋脉,逼起最后一息真元力,即刻便稳住了光芒。 “轰——”只听一道历雷炸响,风起云涌,顷刻间,天空之上乌云密布,遮天蔽日。 众人纷纷大喜,“哈,快下雨了!” …… “轰隆——”又是一道惊雷震耳欲聋,比起先前来不知强了多少倍。就在这时,张角身体颤抖不已,面上汗流如注,“哇”的声吐了口鲜血。 “啊!”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 “大贤良师……”坛下众弟子也是吃了一惊,张力、马元义更是身形一闪,正准备飞身上去。只听张角大声笑道:“不必惊慌,此乃呼风唤雨术施法所需也!” “嘘……”众人这才松出了口气。 只这一口鲜血,张角面上立刻干瘪了许多,双眼凹陷,一瞬间竟苍老了许多,似乎已是油尽灯枯的百岁老者,再没有半点往日的那股霸气!但九节杖的黄光却也比先前强了许多,如日中天,目不能直视,渐渐将天际层层乌云染做了黄色,乍一看,竟犹如黄天一般! “轰隆——轰隆——轰轰隆隆……”雷声滚滚,狂风更胜,笼罩在漫天黄芒里,一片萧索! 风顿止,光消散,天地一片肃杀意! “轰隆——”随着最后一声雷响,大点大点的雨滴终于从云端砸落下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哗哗”之声充斥在整个天地间,回荡在深心处,激起一阵欢呼嘈杂。 “啊——终于下雨了!啊——”一声声狂力的嘶吼…… “呜,下雨了,呵…”一声声哽咽的感叹……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哈哈哈……”众人喜不言尽,欢呼着接受大雨的洗礼。 “咳咳……下雨了!”张角面上也是极其欣慰,却不知觉自己的背已经佝偻了许多,声音也嘶哑了许多…… “大贤良师之圣德,我等誓死以报!”众人纷纷喝道,面上早已按捺不住,流出了两行热泪,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化做了声嘶力竭的嘶吼,场面感人肺腑! “大贤良师能呼风唤雨,真人间大圣人也!方今汉室气数将终,我等皆应当顺天从正,以乐太平!”忽然一道声响从人群之中传了出来,正是那名神秘少年! 第十三章企图! 那名少年在滂沱大雨中漫步行来,从容不迫,似乎漫天大雨都震撼于他那股神秘的震慑力,纷纷躲避,“我等不如拥护大贤良师为万民之主,就地揭竿起义,推翻大汉,则天下太平矣!” 众人一愣,不约而同的跪伏于地,“我等誓死追随大贤良师,方今大汉不仁,不如反之罢!” 太平观众弟子也是一顿,随即同万民一般跪伏于地,大声道:“我等亦随大贤良师反矣!” 大雨依旧冲刷着干渴已久的大地,泥土芬芳四溢,地上却不见水滩,仿佛大地也在贪婪地吮吸着久违的世间甘露!一时间场中众人尽数跪下,不出一言,只静静地等着张角的回复。站立着的只有张力、马元义、秦天烁和那名少年,隔着雨帘,怒眼相视,空气中隐隐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悸动着,一触即发! 张角虽然苍老了许多,但一双眼眸却依旧深邃不可见底,他紧皱眉头,俯视少年,自有股愤怒的气焰随着目光熊熊燃烧,没想到这少年一个人说服不了,竟用四十多万百姓来说服张角! “呵!”张角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苦笑了声,运起丹田内残存的一丝真元力,声音远不如从前那般响亮,只覆盖数十里地,“大汉气数将尽未尽,此时伐之是逆天道也,注定失败!但昨晚夜间,紫微护法九龙分道扬镳,各争苍穹,主王室失天道、失强援……咳咳……”他停了下来,大口喘息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先前我曾测过一卦,若按世间顺五行之法推算,则下一年乃是甲子年,甲子年三月为甲子月,甲子月第五日为甲子日,此时为世间至阳、王室至阴之日!天罡煞星将篡夺紫微星位,若此时伐之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他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带领起义反汉者并非我,而另有其人!” “反汉者并非我,而另有其人……另有其人……其人……” 一句浑雄的话语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即使漫天大雨也不曾消磨半分!同时也表明了张角坚定的立场——他不肯反! 众人惊愕,这句话犹如当头呵棒,将先前内心的激动顿时打得无影无踪了,顿在地上不知所措。 少年凝了凝眉,没想到张角居然这么冥顽不灵,当下震慑于张角那股迫人的气势之中无计可施。 张角这才松了口气,摆了摆手,“此雨只降三日,诸位速速回去罢,可别误了时辰!” 众人这才恍然,纷纷蜂拥退去,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完,也将地面踩踏得泥泞不堪。太平观众弟子也缓缓向中心处聚拢来,面上不无失望之色。 直到人群退完,张角才纵身飞了下来,刚一落地便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下去,幸好马元义和张力连忙闪身上去将他搀扶起来。众人一窒,再看看张角这番模样,竟然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不止,当下更是大吃一惊,纷纷围了上来。 “大贤良师,这是为何?”马元义面上焦急,连忙问道。 “施展呼风唤雨术本就会损阳寿,不必大惊小怪!”张角看了看秦天烁,欲言又止,只淡淡说道。 张力眉头一皱,目光中突然燃起一团怒火,“据我所知,呼风唤雨术是有损阳寿,但怎会如此严重?必定是大贤良师先前有重创在身,又强行运用真元,故导致真元受损,难以维持生力所至!大贤良师,是谁人所伤,我誓杀此贼!” 秦天烁一惊,先前张角的确是被乱魔事情,大伤元气,没想到是自己害得张角这般田地,当下心里更不是滋味,淡淡道:“是我!” 众人大惊,但面上却一百个不相信!张力、马元义吃惊之余,不乏一些疑惑,怔怔地看着秦天烁,准备听知缘由。 “此事不怪天烁!”张角稳住身形,轻轻摆脱了搀扶,“此事说来话长,回去再议!” 众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看着伫立在风雨中那沧桑佝偻的身影,不禁一阵感慨,潸然泪下。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啧啧,好感人的场面啊!” 众人视之,正是那名少年,不知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此刻的少年看起来居然有了几分狰狞,缓缓向这边踏来,步履中赫然充满了一股恐怖的力量! “张角,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瞎了眼,竟选上你这等无能之辈为人间圣人,哼!我有心投靠,欲与你共图大计,你却三番五次不肯,真是冥顽不灵,枉费我一片苦心!”少年口气中充满了愤恨之意,“千年难得一遇的良机便毁于你手矣!我最后给你两条路——反,亦或死!” “竖子竟然口出狂言,真是活腻了!”众弟子愤愤欲出,却被张角挡了下来,“要是我选第三条呢?” “那还是死!”少年干净利落的说道。 “哼!”张角冷冷哼了声,“阁下是在欺我太平观无人么?” “哈哈哈……可笑可笑!”少年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如毒蛇般窜到众人身上,“我视你太平观十万弟子如草芥,若换了平时,你张角却还接得了我三招,不过现在……” “哼!口出狂言!”马元义再也按捺不住,“铮”的声拔出了随声佩剑,愤愤跃出,直取少年喉间。 少年却视做无物一般,依旧从容站立,不见动作。马元义堪堪持剑刺上,那少年才忽然凝神望去,就这一望,马元义只感到被一阵劲力困住,生生停了下来,近不得半分,当下心中惊慌无比。 “呵,这种功夫也上得了堂面,真是笑话!”只见少年微一挥手,马元义周身大震,只感觉一股大力打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倒飞了回去,跌在了泥泞地上。秦天烁自与马元义交厚,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却只见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众人更惊,马元义乃是修法元期的修真者,在太平观中也算得上高手了,竟然连少年的一招都抵挡不过,他的实力之强,堪比《太平要术》中的阳真境界,恐怖至极! 张角眼角抽蓄了一下,虽然早就料到此人是修真之士,但未曾想过道法如此高强,即便自己没有受伤怕也接不住此人十招!全天下有名的高手张角也都听闻过,年轻有为之人倒是少见,“不知阁下尊姓,师承何方?” “在下刘轩,道号苍赤!”少年淡淡地说道。 “你就是‘赤宵殿’苍赤道人刘轩!?”张角和张力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众弟子却一脸茫然,显然没听过此人的名头,更别说秦天烁了! 秦天烁望着满脸震惊的两人,忙问道:“‘赤宵殿’是什么门派?魔教?” 张角叹息了声,道:“高祖之乡沛县外有一山,相传乃是高祖落草为寇时盘踞之地,并于此地提赤宵剑斩白蛇起义,因而得名‘赤寇山’。而后十余年高祖崩,于此地忽然凭空崛起一支邪教,名曰‘赤宵殿’,殿中弟子数百名,皆插手凡事,持道凌弱,搞的江湖腥风血雨,百姓不得安宁,王室更不能左右自已;于是各大派阀结盟围剿,奈何摄于此殿镇殿之宝——帝道之剑‘赤宵剑’,不得尽数剿灭,但也使其元气大伤,收敛劣行,从此便再没有了消息,没想到时至今日此殿仍然还存在世间!”他又向刘轩看了看,面色越发凝重,“而赤宵殿建殿之人乃是一名堕入魔道的修真高人,其道行卓越,足以与南华老仙、左慈两人联手一战,实力恐怖至极,但身份却无人知晓!更有四大护法,相传为苍赤、玄宵、监兵、陵光,喻苍龙、玄武、白虎、朱雀四圣,皆道法高超、神鬼莫测,其中便是以苍赤为首,修为最高,如今已历时四百年之久,更不知道其实力达到何恐怖的境界了!” “咦?”秦天烁越听越悬,“但这少年看起来只不过二十六七而已,怎么……” “哈哈哈……”刘轩大笑不止,“小小黄儿,你又岂知我派妙法!不过张角你倒是挺有眼光,竟找了如此天资的人做弟子,那倒是有些浪费了!”他忽而看着秦天烁,一股震慑的力量随之传了过来,“小兄弟,不如入我派修行罢!” 秦天烁被他的气势压得一窒,心中急速的掠过修真改命的念头,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面上冷漠更胜从前,“修真,我没兴趣!” 张角一顿,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哈哈哈……小兄弟果真是爽快之人,之后若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刘轩气焰嚣张,但也无一人敢说什么,就连张角、张力也暗叹不妙,只听刘轩继续说道:“张角,你想清楚了么?我可是没耐性陪你等在此淋雨聊天!” 张角一顿,心里经过良久的挣扎,慢慢有了答案,“在我给你答案前,且先问你一句,你为何教我造反汉?” “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刘轩淡淡说道,“你知道有种修行之法名为‘辅圣修德’法么?意思就是说,修真之人若是辅佐圣人成就功绩,则对自身的修行无疑是有莫大的助益,我苦苦修行数百年,仍未能参透长生,得道升仙,凡世间之法定要试他一试!而先前曾见天罡错位、紫微黯淡,加之昨夜九龙篡月,此间种种皆与当年商纣末年之象极其相似,故我思之必能效仿姜尚之辅西周,册封天神,功参造化,开自古之先河,达无人之境也!” “辅圣修德,商纣姜子牙封神之法,好大的企图!但……我未必便是圣人,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张角道。 “哼!”刘轩大有不耐烦地哼了声,“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你以为南华老贼是傻子么,会白白送你《南华经》人卷,人卷代表什么自然就不必我来告诉你了吧!休得再言他事,我只问你反也不反?” “哈哈哈……”张角忽然大声笑了起来,无比的苍凉,随后坚定的喝道:“就算我真的是圣人,若要成就你这等邪魔外道,我宁死不反!” 我宁死不反! 在场众人明显被这一句话给扼住了,半晌才恍过神来,却依旧心中震撼未息,呐呐说不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刘轩只简简单单问了句。 张角目光突然有些迷离了,“我至死不敢望了南华仙者传书与我之时的嘱咐——‘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遭恶报!’他是叫我不得反啊!” 刘轩面上闪过一丝怒色,但心里实在舍不得放弃,生生将怒意压了下来,“张角,你冥顽不化也就罢了,何必牵连这千名弟子与你一起送命?我最后予你一次机会,反也不反?” 众弟子一顿,纷纷窃窃私语,惶恐不安,此刻他们自然是希望张角反! “天烁,你先与众弟子返回观内,我与张力贤弟抵挡断后,快快去罢!”张角考虑到这个问题也颇有顾忌。 张力也凝重的点了点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秦兄,你与众弟子先走一步,我等随后便到!” 秦天烁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听他们说刘轩实力如此恐怖,他们怎还会有生寰的希望?很明显是在安抚秦天烁的心,让他走得心安理得些!但秦天烁何等聪明,怎会看不出来,“我也留下来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他还不等两人反对,便立刻转过身去,大声道:“你们快些赶回观中,诏各方渠帅火速赶来!” 太平道三十六方渠帅最近的也在赵国郡,很显然是给众弟子临阵逃跑一个台阶下!众弟子如遇大赦般,纷纷急急忙忙地原路返还,刘轩不知为了原因居然也不阻拦,到是出乎众人意料! 眼看着弟子渐渐远去,张角三人都长出了口气。再定睛看去,远处居然还留下了一名弟子,正是唐周! 秦天烁一阵疑惑,只见唐周正踏着泥泞路面慢慢向这边靠拢,周身杀气腾腾,死死盯着前方…… 第十四章美女救难 “你为什么还不走?”看着唐周一步步踏近,秦天烁便问了句。 只见唐周满脸怒气,“我岂可和那些忘恩负义之徒一同逃走?我曾蒙大贤良师活命之恩,无以回报,今日能与大贤良师同仇敌忾,生死与共,也算得是我的福分了,我愿留下!” 秦天烁倒是没想到历史上背叛张角,造成黄巾起义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的人物竟然对张角如此忠心耿耿!但秦天烁心中抵死不信唐周会是善类,这必定又是什么阴谋! “唉!罢了!”张角无奈的叹息了声,凄凉的叹道:“太平道危矣!我毕生之心愿亦付之东流矣!” 秦天烁不由得一阵莫名感伤,张力也微微顿首,神情黯然,目光狠狠地向刘轩瞪去。 “张角,我实在佩服你的胆识魄力,故放了你的弟子!我最后再问你一句,反也不反?”刘轩按下性子又问了一遍。 “呵……”张角苦笑了几声,“你再问我百遍千遍,我的回答还是一样!” “不知好歹!”刘轩从牙关里硬生生的挤出了四个字,忽的面色一变,透过雨帘看去,竟如同伫立于九幽的煞神一般,狰狞无比。他忽然抬手,就势一挥,数十颗雨滴便被挥得反打过来,像尖针一般,急急在漫天雨滴中穿梭前行,只听见“唰唰唰……”的数道撕空锐啸,雨势一阵洋洋洒洒,飘忽不定,隐隐行成了一个巨大旋窝! 仅仅这一份力量,便足以削山裂地!当下四人都震撼无比,但看起来刘轩似乎还未用上全力,这个人竟然如此恐怖!但穿梭急行的雨滴哪里有半点迟缓,只电光火石之间便到了几人身前…… “秦兄,保护大贤良师,我来抵挡!”张力口中急道,更不迟疑,飞身而上,手里凭空多了一根棒子,约莫三尺长短,通体泛着黄光,非铁非金,但材质坚硬无比,号曰“伏龙棒”,也属于奇器。当下张力双手持住伏龙棒,急急运了360°,顿时形成一道圆形光幕,其上八卦若隐若现,一招“八卦伏龙光”便施展了出来。 “铮铮铮铮……”原本柔弱的水滴竟像是什么神兵利器一般,生生镶进了八卦光幕之中,发出一道道金属碰撞的清鸣声。每响一声,张力都感觉脚下一沉,面色便苍白一分,转眼间一片坚韧的光圈被射做了蜂窝煤一般,点点漏洞。 但很庆幸的是,张力竟然将雨滴尽数挡了下来!张力乃是真元中期的修真者,真元初成,却还没有填田成形,所以未能将真元力施展自如,但仅仅这份道行在太平观中便是排行老二的人物了,现如今却连接刘轩半力一击都吃力异常,当真可怖! 刘轩便没有因为张力接了他的一招而吃惊,相反的却是淡淡一笑,眼神大是傲慢。只这一顿,张力立刻翻身近前,反守为攻,持起伏龙棒轰然砸下。不见刘轩如何动作,周身忽的腾起一阵劲气,将空气也扭曲了许多,棒子砸下却似受了什么力量驱使,硬生生地顺着劲气外围的轨迹滑落下去,近不得刘轩身体半分。 “喝!”一声怒喝,却是唐周跳了过来,手持一柄普通刚剑,面露杀气,驱起全部丹元力向刘轩猛地刺去。唐周也算得上第三方弟子中的佼佼者了,已经修行到了筑丹后期,内丹已成,但此刻看去也只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他猛力刺去的钢剑霎时沾凝在了劲气周围,进退不得。刘轩的注意力显然不放在唐周身上,弹指之间,一股大力涌上,将唐周打得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你站住!”秦天烁刚想上前,却被张角拦了下来,此时的张角似乎无力到了极致,只用微弱无比的声音道:“此人道法高强,你上去只不过找死罢了!我看他并无害你之心,你还是快些走罢!” “你如今身受重伤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弃你不顾?”秦天烁哪里肯听,硬是拔出白金剑跑了上去。白金剑他可是一直带在身边的,他知道在冷兵器时代如果没有点防备根本寸步难行! “嘭!”刘轩看了一眼正急急跑来的秦天烁,急忙将周身的劲气爆散开去,顿时发出一声强烈的爆破声。张力猝不及防,这一股雷霆大力毫不犹豫地砸在了他的身上,生生将他的身躯击得凹陷进去,一阵“咯咯”的响声,只怕是肋骨都尽数折断了!张力只感一阵痛楚钻心,忍不住喷了口鲜血,但他可是铁铮铮的男子汉,生生定住脚步,站立不倒,随着劲力猛地向后滑去,地面上立刻现出了两道越来越深的轨道,触目惊心! 秦天烁还没跑几步,只感觉一阵劲风拂面而过,漫天滂沱的雨势竟倾斜而泄,纷纷砸在了他的身上,此刻每夸出一步,似乎到要用尽全身的力量,艰难无比! “小兄弟,你是明白人,不要白白送死!”刘轩果然没有杀害秦天烁之心,反倒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我观你天命不凡,若是入我派修行,前途无量啊,何必执迷不悟,跟着张角这等冥顽鼠辈?” 秦天烁一脸冷漠,更不搭话,持剑冲了上去。秦天烁虽然前期进步神速,但到了武师期却是缓慢了许多,一层原因是因为练武的时间少了,另外一层便是武师期远比武士期要艰难许多,而张角授他的《太平要术》武卷中也没有很明确的渡进方法,只有几套艰深的拳法、剑法和练力之法,要完全将它们融会贯通方能进步。 武师第一层的实力,在刘轩眼中简直不值一提,心中暗道:“胜负早定,为何这些人却依旧执迷不悟,自不量力,难道就为了一个‘义’字么?呵,可笑!” “铮”秦天烁剑若游蛇,点指刺去,刚柔有致,但力道上却不是那么刚猛。刘轩冷笑了一声,竟赤手向剑尖抓去,只用拇指和食指便准确地拿捏住了变换不定的剑身,任凭秦天烁如何用力,只挣脱不开。虽然他早就知道了刘轩的实力,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仍然心头一震,只感觉若是柄普通的剑怕早被捏成粉末了!有那么一秒的时间,秦天烁心里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只希望自己拥有无穷法力,可以和眼前这人正式的挑战! 刘轩极有洞穿力的眼眸立刻便看出了秦天烁心中所想,呵呵一笑,“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么?” 秦天烁心中一惊,连忙打消了所有妄想,但却不知如何作答。顿了半晌,才恍然发现自己正在打架,连忙用力抽剑,但剑依旧稳若泰山,摇动不得半分! 刘轩长出一口起,忽然将中指也一并压在了剑身上。顿时一阵千斤大力压来,将秦天烁压得双脚一软,差点儿跪了下去。刘轩轻轻摇了摇头,三指松开,并力一弹。秦天烁更毫无一丝反抗之力,被这股大力击得像皮球一般拔地飞了起来,直直窜至十米之高,都能看见太平七星坛的坛顶了!力道缓缓消散,秦天烁在半空中停了片刻,之后便身不由己的向地上掉落而下,他心中暗叹不妙,这么高摔下去,就算不死也要残废! 从地上看去,秦天烁的身影便向一只无力翱翔的白色巨鸟,顺着雨势急速的向下砸来…… “天烁!”张角全身一震,本想飞身而上,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体内真元力聚拢不得,当下也只得眼睁睁看着秦天烁砸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 “呼呼……”秦天烁只感觉强烈的风声夹杂着雨声在耳边奏响,犹如死神的高歌,令人心生畏惧!看着泥泞的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只得紧紧闭上双眼,不忍再看,突然…… 半空之中现出一道青色流光,点闪而行,向着正落下的秦天烁急急掠去,速度何等之快,近乎光速! “南华观!?” 张角、刘轩同时吃了一惊,凝神望去,那道青色流光竟然是一女子,身着青色南华观服饰的女子! “含贞!”刘轩眼中流过一丝惊色,似乎认得这个女子! 秦天烁忽然间感觉到自己好像被谁接住,抱在了怀里,顿时鼻间幽香四溢,淡淡的温柔行遍全身,他连忙睁开双眼,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张绝世容颜!那脸庞的轮廓曲线绝美,远不是一般的什么瓜子脸、圆脸可以描绘的,仿佛是用天地神笔勾勒出来的一般,下巴、唇、鼻、脸颊、双耳、两眉、额头似乎都是经过了能工巧匠的精心雕琢,美丽不可方物,唯独一双温柔的眼中透露着一种气势,一种让人望而生畏气势,在生给男人十个胆子也不敢去亵渎、冒犯她!她高挽着发髻,一根简单而又精致的发簪贯穿其中,其余秀发披肩垂下,一直垂到了她丰盈的胸部之上,给人一种无限温柔的美感。此刻她周身被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青色光圈笼罩着,雨滴落下,一点一滴顺着光圈的轮廓缓缓滑下,却滴不到她的身上,显然是她用来防雨的护罩! 秦天烁被她抱起之后自然也被包裹在了清光之中,淋不到半滴雨,但他先前已经淋了半天,全身湿漉漉的活像落汤鸡,立刻便将美女的一席青色缎袍映湿了一大块,欺霜胜雪的腹部肌肤若隐若现。秦天烁不由得窒了片刻,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清丽的女子! 那女子抱着秦天烁缓缓落了下来,便立刻将他扶在了地上,秀眉微皱着,轻轻抖动身上湿漉的衣服。秦天烁连句道谢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推出了光外,又淋起了大雨,心中暗叹这女子不够仗义! “多谢仙子仗义相助,不知仙子可是南华观之人么?”张角缓步踱了过来,身体在风雨中不断的摇曳,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去一般,但还是没失了礼数。 那女子淡淡一笑,单掌竖起,向张角还了一礼,“在下南华观孟含贞,道号紫含!” 张角一惊,“哦?原来是南华山啸云峰长座真人,久闻仙名如雷贯耳,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孟含贞又施了一礼,“南华师兄前些时日算出你有此一劫,特嘱咐我前来搭救,咦……” 她说着说着突然发出一声疑问,张角、秦天烁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却发现刚刚刘轩站立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一道赤光掠空遁去,那家伙竟然什么时候偷偷地溜了! “南华师兄?”秦天烁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又向孟含贞看去,此刻才突然发现,她看起来似乎已经三十多岁的模样了,竟然还是风情万种,不着一丝凡尘俗气!而刚刚似乎道法高超得不可一世的苍赤道人刘轩见了她掉头就跑,更显示出她绝非常人,当下心中升腾起一阵敬佩。 “他怎么就走了?”孟含贞只用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但张角却是耳尖得很,立刻答道:“此人定是知晓真人身份,故落荒而逃矣!” 孟含贞淡淡摇了摇头,“大贤良师太过奖了,刘轩道法高深莫测,若是真的打起来,我只怕也敌他不过!他之所以会走,是因为我们之间还有些过节罢了!” “哦,原来如此!”张角虽然心中疑惑,但却也知趣地没有再问。秦天烁自然是插不上话,但以他的眼光是看得出来的,他俩绝对有戏! “既然他已经走了,以他的性格却是不会在来了,我也要回山去了,就此别过罢!”孟含贞向刘轩遁去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只怕是想追上去。 “这么快就走了吗?”秦天烁竟似失了神一般,吐了句话,顿时后悔莫及,恨不得立刻钻进泥泞中去! 张角、孟含贞都是微微一顿,随即向秦天烁看去,只见孟含贞嘴角处挂起一丝宛若芙蓉般的笑意,但只是淡淡说了声“嗯,有缘再见!”便急速的掠空而去,干净利落,而方向正是追着刘轩去了! 秦天烁看着青色流光遁着优美的弧线渐渐朦胧在了漫天雨势之中,心里顿时一阵莫名的失望,“怎么,南华观还有女人修真的?” 张角一听,反倒奇怪了起来,“怎么,女子难道就不可修真么?你有听说过九天之上有仙女罢,如若没有女子修真,试问天上哪来的仙女?” “呵呵……”秦天烁哑然失笑,“说的也是!” 当下秦天烁将张力、马元义分别扶上了马背之上,又看了看唐周,本想置之不管,最后在良心的谴责下终于还是将唐周也扶上了马背,缓缓向冀州城内行去。 恰一行进太平观,只见一名弟子急急飞奔而出,口中大呼,“大贤良师,大事不好了!……” 第十五章点破天机 “大贤良师,大事不好了!”那名弟子满脸惊慌,溅起一路的水花急急跑到了张角身前,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何事如此惊慌?”张角知事不妙,连忙问道。 那名弟子憋足了气,道:“三大医伤势甚重,危在旦夕矣!” 张角全身大震,连忙纵马向侧院赶去。秦天烁也吃了一惊,居然麻烦事一桩接一桩地发生!他只叫那名弟子扶张力三人回房,至于如何调理却不是他能吩咐的了,当下便也跟着张角纵马驰去…… 太平观侧院…… 侧院共有三处楼阁,是张角三兄弟的起居之处,而张梁则是住于右侧的这一方楼阁之中。寝室里,张梁卧于榻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竟如死人一般!一旁,张宝面带焦急的来回踱步,愁眉不展。忽然院外传来一阵“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张宝顿时长出口气,连忙开门行了出去。 张角、秦天烁两人一行到院中,急急忙忙地下了马,向右侧行去。 “大哥……”张宝也恰好跨出了房门,却见张角佝偻的身形,竟似苍老了二十多岁的模样,顿时呆了半晌,简直不能接受这是事实,“大哥,你怎么会……” 张角面色焦急,也顾不得解释,急急跨门进屋,一看榻上张梁的面色,心下更吃了一惊,又探了探脉象,不禁紧皱起了眉头,“二弟,三弟他怎么了?昨晚的伤势不可能如此,定是被人所伤,是何人,是何人?” “我也不知啊!”张宝摇了摇头,“昨晚我扶三弟回房,给他服下了三颗中黄丹之后,伤势已无大碍,脉象也稳定了许多,不期而愈!适才我正在书房看书,只听见三弟房中一阵剧烈的咳嗽,便跑进一看,竟看见……三弟口吐一条二尺长短的蛇,这蛇头呈三角,周身火赤,便是连眼、蛇信居然也是赤红之色,甚为古怪!它出体之后便从窗外飞了出去,接着三弟便病入膏肓,任凭我如何施力也于事无补啊!” “赤帝子!”张角惊叹了一声,心中不禁掠过苍赤道人刘轩的身影,而且刘轩先离开了片刻,这片刻时间已经足够他赶至太平观,对张梁下手,所以他的嫌疑最大!但是他为什么要对重伤在身的张梁下手呢? “赤帝子?”秦天烁又是一阵疑惑,“是这种蛇的名字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赤帝子原名为火焰蛇,乃是东海八百里外的一座火岛之物,身含炙毒,普通人触之丧命。也就是四百年前正道围剿赤宵殿一战时方才现世中原,口吐岩浆炙毒攻之,道行稍微低些的弟子都敌他不过,实在头疼得紧,都呼之为‘赤帝子’!”张角缓缓说道,也现出一副头疼的样子,“炙毒还需火来治,以毒攻毒,但不知三弟是否能够煎熬得过去了!唉!二弟,现在我两一起施法,以热力注入三弟体内,试着逼出炙毒,不然三弟休矣!” “你的伤势……还能够施法吗?”秦天烁心中忐忑不安,看着张角心力交瘁,似乎正一点一点地跨出了生的边缘,向着死亡迈步! 张宝也微微一顿,心中两下为难,一边是病入膏肓的三弟,一边是憔悴不堪的大哥,这叫他如何面对?只得凄声唤道:“大哥……” “不必担心,适才回马之时我已疗养了生息,体内真元恢复了许多,可以施法矣!”张角淡淡的说着,又向秦天烁看去,“天烁,你且先回去换身衣服罢,以免患病!” 秦天烁四下看了看,自己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无奈的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屋里发生了什么、情况怎样他自然是不知晓了。但他也时常来侧院转悠,一连四日都不见张角和张宝出门,心中越发担忧。 这四日里,太平观中倒也平静,没有发生什么怪事。而当日太平七星坛一战,马元义、唐周也没有受到重创,服了三粒中黄丹之后便合好如初了,只有张力伤势过重,仍昏厥不醒,气息虚弱,但是也没有生命危险。 而后秦天烁和马元义便经常到侧院等候,或者照看张力,忙得不亦乐乎。两人都是焦急万分,心中隐隐有个问号——张角三兄弟不会就死在屋里了吧?但是…… 直到了第五日,张角和张宝终于走出了房间,张宝只是满脸倦意,其他倒也没什么异样,而张角看起来却似乎更苍老了许多,皮肤褶皱得像抹布一般,原本古铜色的肌肤更黑了几分,已近油尽灯枯之境!在两人的合力治疗下,张梁的炙毒虽然未能尽数清除,但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只是道行却损伤殆尽,实力大减。 是夜,大雨骤停,浓云尽散,夜空如洗,点点繁星显得格外明亮,夜风带着无限的寒冷肆意虐荡,气温骤减,隆冬的气息缓缓苏醒了过来,笼罩着整片大地。 秦天烁徐步徘徊在庭院中,寒风凛冽,但他依旧一席单薄的白衣,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寒意,想反的还有些许清凉的感觉。他看着漫天点烁的星辰,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隐隐有种被人操控着的感觉,一步步走向历史的陷进,但历史实在是扑朔迷离,在历史面前人只有甘做傀儡的份! 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看着太平观缓缓走向正常,亦或是黎明前的平静,因为距离张角起义的日子也只不过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秦天烁一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一震,不论他与张角如何交厚,但他始终不想参加张角发动的黄巾起义。 “我本就是一个过客,不能插手太多,还是早些离开张角,想办法回去吧!” 秦天烁心里暗自想着自己穿越时的情景,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但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是在曹操墓里穿过来的,只有先从曹操下手找点线索了!此刻的曹操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担任洛阳北部尉官职,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他在洛阳!曹操的养父曹腾乃是十常侍之一,在皇宫里上班,那曹府肯定是要安在洛阳了。 洛阳,秦天烁是去过的,正是和张角救瘟疫时的那一次,当时因为要去追赶老鼠,所以没有机会去找曹操罢了。 打定了主意,秦天烁便向侧院行去,准备与张角告别,然后就前往洛阳…… “天下至难得者,民心也,今民心已顺,若不趁势取天下,诚为可惜啊!大哥,如今你只需登高一呼,则汉室可殆矣……” 秦天烁才行进侧院便听到右侧传来张梁的声音,当下生生顿住了脚步,停在楼阁之下,心中隐隐感觉该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 “大哥,方今汉室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此时反之,乃是顺天应人之举,必能一蹴而就,若错此良机,悔之晚矣!”张宝也说道。 “住口!”张角苍老声音呵斥道:“如今我道行大损,阳寿将终,大限将至,将死之人何以言反?况三弟、张力贤弟都重伤在身,若不静养一年半载必不能痊愈,此时反之,我等休矣!” 秦天烁莫名的笑了笑,别人劝他的理由很多,没想到他回绝的理由居然更多!有些时候张角还是有很多“可爱”的地方呢!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秦天烁此刻对张角的起义越来越是迷惑,若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看,黄巾起义似乎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的,但那恰恰是历史的必然趋势!秦天烁心里也感觉很矛盾,有些事当真要深入其中才能了解啊! “哒哒哒……” 忽然一阵急切而又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秦天烁连忙转身望去,只见一个黑影正向着院门处急急跑去。但夜色朦胧,看不清楚那人的样貌,但看起来便非善类!他吃了一惊,连忙追赶上去。 那人的步伐看起来一颠一簸的,好像受过什么重创一般,跑的自然不是很快,只到了院落拱门处便被秦天烁扑身而上,“啪”的直接按至地上。两人目光交接,不由得一顿, “唐周!”秦天烁皱起了眉头,“你到这里做什么?” 秦天烁此时见是唐周,并没有吃惊,反而一阵由衷的欣喜,自己总算能帮张角一个大忙了! “我……”唐周说话吞吞吐吐的,面上也现出了难色,显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呵!”秦天烁冷冷笑了一声,“你心中有鬼,不敢回答了吧!我问你,张角对这般待遇,你为什么还要反叛他?” 唐周瞪大了双眼,满是疑惑的盯着秦天烁,道:“我、我曾蒙大贤良师活命之恩,哪里敢有半丝反叛之心?我只是心中牵挂大贤良师的伤势才过来看看罢了,恰巧听到大贤良师正和二位大医商讨要事,故不敢惊扰,方才轻声退去!” “要是探病的话,为什么不白天来,而是晚上来呢?”秦天烁立刻便挑出了唐周话里的漏洞,“你定是想偷听,等到张角起义的时候好去告密,换取一官半职?” 唐周大惊,冷汗涔涔而下,连连摇头,但面上却极其坚定,发誓道:“天地日月可见,我若蒙异心,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秦天烁顿时又是一阵迷惑,随即眼中泛起一丝狠意,“发誓也能管用吗?誓言也只是空口无凭罢了,能证明什么?” 唐周实在无言可对,手上用力,“啪”的将秦天烁推了开去,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怒意,“别以为大贤良师器重于你,就可以随意搬弄是非!士可杀,不可辱,我唐周堂堂七尺男儿,岂肯容你诬蔑?” 秦天烁倒是没想到唐周受伤初愈居然也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下被推到一旁,连忙站起身来,却见唐周竟然挥拳向自己砸了过来,劲风顿起,看来力道不轻!当下连忙格挡,却是来不及了, “嘭~”唐周一拳正中了秦天烁面部,秦天烁鼻梁处传来一阵酸痛,随即两股暖流便流了出来,一点一滴的鼻血溅在了一席白衣之上,格外显眼,仿佛也正在嘲笑着自己!他心里顿生一股怒意,也攥紧拳头向唐周砸去…… 唐周却是眼尖得很,身形更是快得诡异,只见一道残影划过,已屈身躲了过去,瞬间又向着秦天烁腹部出了一拳。 秦天烁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面上也现出了一丝苦色,此刻他终于知道修武与修真的不同之处了!跟本就是两种境界,武士讲究力道和技巧,而修真者则是讲究速度与身法,如此一来两者便不是同一层次的,也不能相提并论。况且秦天烁往日里一般都是练习剑术,倒是将拳术忽略了,此刻剑不在身上,便如猛虎折了四肢,再怎么凶猛也只是枉然罢了! 吃了几次亏之后,秦天烁渐渐学精了,不近身搏斗,而是空出来一小段距离,这样一来唐周的身法变换自然能够早早做防。 唐周眼中尽是怒意,急促的呼吸带动着肩膀上下浮动,身形一闪,顿时又向着秦天烁的面上击去…… “住手!”一声厉呵突然从院内传了出来,音道沙哑、苍老,却是张角缓步行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张宝。 唐周一愣,硬生生的将挥出去的拳头停了下来,心里却是一阵莫名的惊慌,连忙转身向院内行了一礼,“参见大贤良师!” 秦天烁也暗自长嘘了一口气,刚刚那拳他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若不是张角,险些又要吃些苦头! “唐周,天烁何处惹恼了你,竟然动起拳脚来,成何体统?”张角正是听到动静才行了出来,却只见到唐周对秦天烁出手,又看了看秦天烁白衣上的血迹,心里也是一阵怒气。 “我……”唐周此刻即便是生了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呐呐说不出话来。 秦天烁暗自叹息了一声,心中已经打定了在走之前帮一帮张角的主意!当下向张角走去,“他是一个叛徒!不久之后你就会起义,历史上称之为‘黄巾起义’,但你会败得很惨!其中正是由于这个叛徒告密,让你起事仓促,许多事项都没有完备,也是导致你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你试想一下,这么晚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若不是心中有鬼,又怎么会偷听了你们在屋里的谈话便偷偷摸摸的溜出院外?” 在场三人皆大惊失色,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紧紧注视这秦天烁。但张角细细回想,心中先信了三分。 “我本来也是不想插手此事,但是你我也算是忘年之交了,你又帮助过我许多,吃人三餐还人一席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在我走之前希望能帮你一次!当然,你不起义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早早处理这件事吧!”秦天烁淡淡说道。 “你血口喷人,你为何要诬蔑于我?”唐周满脸怒意,愤愤的说着,看着秦天烁的眼光似乎想冲上去踹给他几脚,但在张角面前他也不敢如此放肆! “哦?”张角皱紧了眉头,向唐周看了一眼,“天烁,你怎会知之此事?” “我……”秦天烁一怔,刚刚一时激动,竟然将张角的历史事迹说了出来!当下只得说道:“天机不可泄漏,我怎么知道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相信我就对了!” 张角对秦天烁一向十分看重,心里也觉得此间事情太过诡异,心下已信了七分,摇头叹息了一声,便道:“二弟,你且先将他带去后院软禁起来罢!” “是!”张宝应道。张宝是提倡起义的,尽管不知道秦天烁所言是真是假,但他可不希望在此之前出什么岔子! 唐周一听,心中更是惊慌,“大贤良师,此人妖言惑众,你岂可相信?我绝无异心啊……” 张宝也摇了摇头,手指屈伸间,一道无形的力量便紧紧将唐周束缚起来,动弹不得。皆着他又推着唐周向后院走去…… “大贤良师,我冤枉啊!冤枉啊……”一阵声嘶力竭的狂吼充斥在整个朦胧夜色当中,令人闻之心寒。有那么一秒的时间,秦天烁隐隐感觉到自己当真是冤枉了唐周,他在心里不断地质问着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第十六章最后一课 “你刚刚说你要走了么?”张角沙哑苍老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但在话语中却掩饰不住无限的失望,亦或是遗憾。 “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况且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早晚都是要走,不如早走些吧!”秦天烁很艰难的才说了出来,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阵淡淡的惆怅。 “唉!”张角摇着头轻轻的叹息了声,“是啊,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也不是我的弟子,自然没有道理留你!不知道你这一走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不如今夜我两把酒言欢,一醉方休!我顺便再授你最后一课,未审君意若何?” 秦天烁强挤出一丝笑意,“那再好不过了,还是去我的院子里吧!” 当下两人便向着秦天烁的独院里行去,张角还差人送了几大坛子上等的好酒过来,两人居然也不进屋,只是坐在屋檐之下的石梯上,对饮欢谈,不亦乐乎!要是太平观中的弟子见了张角这番模样,不知道会做如何感想,一定会以为哪家的老顽童溜进来了呢! 酒至半酣…… “好了,现在我开始授你一套剑术、一套拳术、还有一套法术!”张角突然一敛面上嬉戏的神情,严肃地说道:“剑,乃百兵之君、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佩之神采,用之迅捷,变化无端,所以帝候将相、文士侠客,乃至商贾庶民多有带之。其用法有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钩等,再配以步法、身形而形成套路,便是所说的剑术了!剑术常是纵横披靡,称霸武林,立身立国,行侠仗义,套路繁多,数不胜数。现在我要授你的是一套上乘剑术,名曰‘太一玄门剑’!” “铮——”张角说着取出了秦天烁的白金剑,只叹了声“好剑!”便翻声落到了庭院中, “太一玄门剑一共九九八十一式,玄奥艰深,你可要看仔细了!”张角口中说着,面上褶皱的皮肤间似乎有有了无穷的生力,他右手持剑,从侧面划半圆弧线缓缓提起, “起式!青龙出海——天边探日——海底捞月…………地盘玄剑——天罡指路——金揽连环——翻江倒海…………中盘玄剑——剑点三星——回龙望月——横扫千军……” 秦天烁目不转睛的看着,随手跟着比划起来,刚开始的剑式还比较容易,但是从“地盘玄剑”开始,便复杂了许多,更不单单是花架子而已,更多的还需要外功劲力!但秦天烁乃是过目不忘,只看一遍便铭记于心了,特别是一招“回龙望月”更是见马元义使过,自己还吃过亏呢! “……天盘玄剑——追星赶月——寒梅吐玉——太一显圣——黄龙贯尾,收式!”至此,张角耍完了一整套“太一玄门剑”,自己已经累得快不行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叹了句“唉,人老了,连身体都不中用了,想我年轻时一连耍四五套剑术,脸不红心不跳,大气都没出过!” 秦天烁淡淡的笑了笑,他只是随便比划一下都觉得累得很,不知道张角是在吹牛还是在安抚自己! 张角缓缓走回阶梯上坐下,饮了一大口酒,又道:“此剑术博大精深,玄奥无比,我从未教过任何人,元义也只是偷学了一招半式罢了!不过幸好你是过目不忘之人,不然要学会少则半年、多则数载!不过之后你也要多加练习,熟练度越高威力越大,待你精习此术时,可破武尊矣!” 秦天烁凝重地点了点头,倒是有了几分师徒的味道了! 张角说完又饮了一口酒,便站起身来,“但江湖险恶,光习剑术,是要吃亏的,不能不学拳术!拳术讲究手、眼、身、法、步、精神、气、力、功、功防、内外、劲法、三性调养的结合,可分为四大境界——明劲、暗劲、先天、通神!所谓的明劲乃是练精化气的过程;暗劲则是养气的过程,将气集于丹田;先天境界则是相当于武神了,而通神就好比战神!这拳术远比剑术要精奥得多,也难练得多,但对于修外功的武士而言,无疑是一个进步的阶梯!现在我授你一套上乘拳术,名曰‘太平神拳’!” 他说着正要往院中走去,却被秦天烁一把拉了下来,“你大伤初愈,还是休息一下再练吧!” 张角心里不由得一暖,长叹了口气,“唉,夜不甚短,若不快快教完,天一亮你就要走,便再也没时间了!” 秦天烁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呵,你怎么还拐弯抹角的想要留我!我不可以中午走吗?激将法!” 张角却没有半丝笑意,淡淡地摇着头,缓缓向院中走去, “太平神拳共分为七七四十九式、两百四十手,可练力、肉、皮、筋、骨、髓,若除去起式则可分为三个阶段——神力、神助、神性,神力可练力、肉;神助可练皮、筋;神性可修骨、髓。但是你现在还不可练,且先记下招式套路,待你进入武尊之时方可练习!如若你学精了此拳,可助你破入武圣境界!”张角一边说着一边比划起来…… 秦天烁在一旁也跟着比划,他发现此拳却是极其简单易记,招式套路一目明了,但却是怎么也将它练不到位,当真匪夷所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张角终于打完了太平神拳,原来的喘息却换做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秦天烁看着张角又佝偻了几分的身形,心中更是难受至极,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就像是一位孝子悉心的照顾着父亲一般,那又是多么融洽的景象啊! 张角咳了半晌,直到咳出了一滩血来,剧烈的咳嗽方才止住!但脸色却是苍白得吓人,根本不似活人,他颤抖着双手,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符纸,用着极其嘶哑的声音说道:“最后,我授你一套法术,名曰‘遁地术’!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原因不能修真,但江湖险恶,仅仅靠我授你的剑术、拳术以及《太平要术》武卷的那些还远远不能称雄一方,天下无敌!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江湖之上除了普通人之外还有些修仙者,其中不乏一些道法高强的能人异士,就好比刘轩;如果你遇到危险时,可施此符顿逃,且记勿与其争锋,此乃三十六计之走为上计也!加之此符容易施展,即便是不会法术的人亦可施展自如,江湖上更是失传已久,无人知晓,所以应该算是逃跑最好的方法了!” “呃,你居然为我的后路都考虑得这么细致入微,你……难道是计划已久了?但是我还真希望用不着这些东西了,因为我马上要回去,如果在我们那儿用的话,别人还不把我拉去博物馆展览?不过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了!”秦天烁心中已是感激万分,两眼酸溜溜的,差点没哭出来。 “唉!”张角此时也顾不得听不听得懂“博物馆”是什么,只长叹了一声,淡淡道:“其实这符纸我带在身边很久了,我知道你迟早是要走的,所以只好早些准备下,不然仓促间又怎么会想得到那么多啊!不过这里只有一百张符纸,你要省着点用,不到万不得已切记不可冒然使用!来我授你咒语……” 咒语音调念起来十分别扭,又是长长的一大串,很复杂、难懂,但秦天烁仍然一遍就死死记在了心中。 “终于授完了你最后一课了,我这个不是师父的师父终于也不在是你的师父了!呵呵……”张角一阵苦笑,两眼中不知何时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泪光,趁着夜色,那泪看起来竟浑浊不堪! “以后的路便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要注意身体,功要练,却不可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以免练坏了身体无人再你身边照看;你此去路途遥远,但路要赶,夜却不能不休,方今盗贼横行,落住山村野店时要多加防范,还有……”张角像是一位慈祥的父亲在叮嘱着即将远行的儿子一般,大事小事,千叮万嘱,顿时婆婆妈妈地说了一大堆。 但秦天烁却没有半丝烦闷的样子,相反地却是连连点头答应。他从小便丧了双亲,父母的那般疼爱他又感受过多少呢? 滴、滴…… 两颗晶莹的泪珠,悄悄地、悄悄地滑落,滴在了石阶上,便再没有了声息,不知道是心酸,是感动,是不舍,亦或是思念? 秦天烁此时心中突然想着伸手,将这个孤独沧桑的老人拥在怀里,由衷的唤一声——师父,这样或许才能给他的孤独、沧桑予以慰藉!他轻轻的张开了双唇,“师……” 突然…… “报——”从院外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声,拖着长长的音节,彻响在朦胧的夜色里,仿佛是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出大事了!” 张角打住了自己的话头,与秦天烁不约而同的拭了拭眼角,收敛了情绪,向院外看去,只见一名弟子飞奔了进来,面上风尘仆仆,显然是赶了很多路, “报,大贤良师,荆州第十三方杨渠帅在五日前突然口吐一条赤蛇,病逝于武陵郡观内,同日同时间第十四方韩渠帅、第十五方刘渠帅皆同杨渠帅一般,口吐赤蛇身亡,现荆州各个分观皆群龙无首,观内弟子纷纷言要追查凶手、为三位渠帅报仇雪恨,请大贤良师主持公道!”那弟子很流利的便说了出来,好像是斟酌已久了! “赤帝子!”张角、秦天烁两人都吃了一惊,对望了一眼, “五日?那不是与你三弟同时发生的吗?”秦天烁惊骇异常,这明摆着又是有人和张角作对了,“难道又是刘轩?” “非也!”张角却摇了摇头,“起初我也以为是刘轩,但现在看来却是另有其人!你还记得瘟疫是怎么发生的么?” 经这一提醒,秦天烁恍然大悟,“对,同时异地发生同样的怪事,倒是很想那个神秘老头的作风,不过这一次他似乎还想栽赃嫁祸给刘轩头上!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 “报——” 在他们正思考这件事的时候,院外果然又有人来报信了! “报,大贤良师,扬州第十六方、十七方、十八方、十九方四位渠帅皆于五日前口吐赤蛇而死,死因不明!”这个弟子说得倒是干净利落,没有拖泥带水。 “呼——”张角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知道了,你两且先下去,容我思量对策!” “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应了声,便又返声向院外走去…… “等等!”张角突然厉声呵道,“你两怎么会知道我在此地?” 两人对望一眼,似乎惊了一跳,连忙加快步子跑了起来…… “唰、唰!” 两声破空锐响,只见从秦天烁的卧室屋顶上射下两道暗芒,速度极快,转眼便到了逃跑的两名弟子身前,更不带一丝犹豫,直接穿体而过!两名弟子面上兀自带着惊恐的神情,“啪、啪”两声便倒在了地上。 张角、秦天烁更是吃了一惊,连忙转身看去,却只见一道残影急速的划空行去了,在墨色苍穹之上横亘绵延…… 这突发的异变整整历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个神秘人物的实力实在是恐怖至极!他又是在密图着什么诡计? 两人甚至都还没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张角顿时又叹了一口气,“不知此二人所言是真是假,还是被那老者故意派来蛊惑人心的?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去荆州、扬州看一下,确保万无一失!”他说到这突然窒了一下,心中思绪了半晌,最后才无奈的道:“没想到现如今我的人手如此短缺,想来想去也只有派元义去了!” “嗯!”秦天烁点了点头,“马元义做事沉稳,为人冷静,武艺不凡,倒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张角也表示认同,当下连忙唤了巡夜弟子将马元义唤了过来,并吩咐马元义星夜赶往荆、扬两州调查。 直到马元义走了半晌,秦天烁才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啊”的大叫一声,“马元义去荆州、扬州……” 张角问其故,秦天烁只闭口不言,但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了起来…… 第十七章张角之反 也就在昨晚,秦天烁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张角,在设宴款待过后,于晌午时分出观,但送行的却只有张角一人而已。张角牵着一匹马,步履蹒跚,只走几步便气喘如牛,但还是坚持陪着秦天烁走到了冀州南门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都走了这么远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秦天烁颇有几分不舍,但还是说了出来。 “嗯,也好!”张角微微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似记起了什么,一拍脑袋,“你看我着记性,真是老了!连为你准备下的三份礼物都忘了给你了!” 说着他缓缓拉起了缰绳,身后的马颇不耐烦的甩了甩头,向前踏了几步。秦天烁倒是早就看到了这匹马,此马全身赤红,便是连一颈长长的鬃毛也殷红如血,若是跑起来定是如一团火一般;四肢肌肉紧绷,强而有力,两眼炯炯有神、如放金光;其面上从额间开始,一条雪白色的绒毛贯穿至鼻孔之上,便如同画龙点睛一般,使它看上去威风凛凛,自有股桀骜不驯的气势!它目光也同时注视着秦天烁,顿时龇了龇嘴,露出两排如豆粒般大小的皓齿,“啃、啃”的打了两个鼻腔,似乎还在吓唬着秦天烁! “此乃千里良驹,名为赤兔,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若到洛阳不消四五日既可!此为第一份礼物也!”张角静静的凝望着这匹马说道。 “赤兔马?!”秦天烁顿时瞪大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暗叹自己运气真是不一般的好!“赤兔马可是三国名马,你……是怎么得到的?”他深知之后张角要走的路,非一般的艰难,当下摇了摇头,“这份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你还是留下吧,以后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自古道‘良驹赠英雄,宝剑送好汉’,区区一马而已,你就不必推脱了!”张角说着已将缰绳交到了秦天烁手中,又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两个灰褐色的布袋,一大一小,张角便提起了那只大袋子,道:“这里是我为你准备下的盘缠,你也收好罢!” 秦天烁这一次却没有推辞,因为他正缺这东西! 接着,张角又拿起那只小袋子,极其严肃地说道:“此锦囊,内里装有一件东西,你且先收好,若不到性命攸关之际,万万不能解开,切记切记!” 秦天烁顿时满脸疑惑,但也没追问,接了过来将两个袋子一同放进了怀里,又深深地看了张角一眼,强挤出一丝笑意,“时候不早了,我也怕是该走了!” 张角长长叹了口气,顿了半晌才缓缓道:“长途艰险,一切珍重,后会有期!” “嗯,谢了,再见!”秦天烁很潇洒的说了出来,一翻身跨上了赤兔马,便想城门外驰去! 没有过多的话语,因为两者相知,没有回头,因为有泪水的牵绊;驻足守望,只见峰回路转,再也见不到那熟悉的身影了…… “一骑红尘卷长空,两行浊泪横颊纵;难逢知己始无终,生之宏愿遗冢中……” 自爆疫、大旱平息之后,东汉进入了一个相对安谧的时期,天灾顿止,百姓的生活也逐渐转乱为安,基本上多数人家都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了,极少数已经步入小康阶级。朝廷百官皆言“大难之后,必有后福”,以为东汉自此便可休养生息,于是灵帝便改年号“光和”为“中平”,喻中国太平之意,自此正式进入了灵帝中平元年,即公元184年! 灵帝中平元年正月,举国欢庆,共渡新春,但太平观中却是极其宁静,一来道家本就清心寡欲,民间多数传统节日都不曾参与,春节便也不例外!二来张角至秦天烁走后,心情一直都不大好,身体每况日下,气血虚弱、食米半碗,太平观上下震惊,根本也就没什么心情过年了! 太平观,后院…… 在太平观中,后院就比较冷清了,基本上不见到半个人影!此院庭中杂草横生,荒无人烟,像及了一座废墟;而其建筑,以灰褐色片瓦为顶、土石为墙、钢铁为门、铁栏为窗,看起来坚固无比,一股压抑的气势俨然而生,此处正是用来囚禁犯错弟子的地方!其北东西三面一共有三十六室,只有一室紧闭着门户,其余皆大大展开着,看来已经很少有弟子帮来这里“居住”了! 室内,一张大床靠角落摆放,正中是一张大圆桌、几只小凳子,设计居然也和太平观普通的房间一模一样,只不过那床上只一席草帘为垫,一张破旧的布单铺盖和一张单薄至极的被褥,别说睡,看起来都觉得很难受;圆桌、凳子也都是缺胳膊少腿,黑漆残缺不全,像是画了张地图;再配着四面残垣之壁,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秦天烁!秦天烁,你为何要诬陷于我?我对大贤良师忠心耿耿,岂会存反叛之心!”唐周瘫坐再地,只几天不见,他的面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两副浓眉下的一双大眼更是黯淡无光,眼圈乌黑,显然数十日没有安心睡过好觉了! “秦天烁,我定要你负出代价!”他眼里突然异光一闪,恶狠狠地说道。 突然…… “呼呼……” 从石门处传来一叠声的怪异响声,只见厚重的石门上突然亮起了一阵妖异的红色光芒,外镶黄光,这光芒呈一条细线,七圈八绕,却像是一道符咒的模样!光色柔和,也不是很亮,但出现在这幽暗的石室内却显得明亮无比,将整个石室也渡上了一层诡异的血红之色,阴森之气更盛! 唐周吃了一惊,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怔怔地向门处望去。只见红光消散,居然幻化做了一名青衣老者,面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徐步走了进来。 “徐大医?!”唐周突然惊声叫道。 此人正是疫发之时突然行到太平观太一殿、太清观大医期的医士徐尚!当下他看了看唐周,缓缓走到圆桌前坐下,“唐周,你可想出去找秦天烁报仇么?” 唐周点了点头,眼神中不禁又泛起了一丝狠色,“我与秦天烁誓不两立,徐大医难道是来帮我的忙么?” 徐尚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我此行便是来救你出去的,但我有件事也要请你帮忙,不知你肯依否?” “只要能出去,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说罢!”唐周此刻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徐尚眼角微微抽蓄了一下,露出一丝阴邪的笑意,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层薄绢,上面印满了墨迹,递给唐周,道:“我要你做的便是将这份檄文交到官府,仅此小事而已!” 唐周皱了皱眉,接过檄文,细细的看了起来,其略曰: “盖闻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天下之大,唯有德者居之。囊者,高祖与项羽争天下,数败于羽,后九里山一战功成,而开汉室四百余年之基业,何也?是谓之得人心者得天下也,人心者,民心、将心、军心三者极,则天下归心,功勋伟绩于是乎著! 有冀州巨鹿人士、太平道人张角:尝闻经书曰:‘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也;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国一贤良也!’自称‘大贤良师’,欲做国之贤良;又建太平道,专为敛取民心,其意若何,三载蒙童亦可知之。 角之太平道,有弟子弑民,磕首认错,便不究其过,伪称‘善道天下’,实则诈取弟子之心也。角弟子十余万,化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皆被蒙蔽,为其鹰爪之势、股肱心腹;信徒数十万,遍布八州,做其犬牙之众,势力强极,终为汉患! 时爆疫盛行,角以医术、施符掩之,遍行九州,治病万千,意图民心,民众皆以为神,感恩戴德,祠寺供位,顶礼膜拜;又冀州流民,千里归顺,角划环海不毛之地,齑沙石砾,施以藤草,秋无所获,饿死万万!如此,百姓皆被其戏于股掌,几如蔽眼之犬、圈殆之彘也! 其于冀州城外筑‘太平七星坛’,纠集信徒四十余众,虚为求雨,实则约期也!角蹬坛呼曰:‘又因顺五行,而定甲子,是为来年三月五日矣!此时,汉运将终,大圣人出,汝等皆宜顺天从正,以乐太平!’讹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又与其弟宝谋曰:‘至难得者,民心也;今民心已顺,若不乘势取天下,诚为可惜。’遂遣马元义远赴荆、扬,纠集爪牙,约期举事。可见其豺狼野心、饕餮之欲,天人共愤,当晓者同戮也! 余尝闻天行常有,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是谓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角之所过,是逆天而行也,必遭天谴、人杰戮灭。余虽为角之弟子,但世居于圣土,不愿随其反,故以此文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 唐周揽表看毕,大吃一惊,将檄文愤愤的砸至地下,叱道:“你如此搬弄是非、诬蔑大贤良师之圣德,我宁死不为此等犬鼠之事!” “你谬矣!”徐尚却淡淡一笑,依旧面不改色,“我之此行乃有三益,其一,大贤良师乃人间真圣人也,但其不肯反,暴汉犹存,民岂能乐乎?不过,若将此檄文交于官府,则朝廷必派兵征讨,到时大贤良师不反也得反矣,岂不是顺天应人之举?其二,大贤良师善道天下、恩泽九州,万民知之,岂会凭一檄文而失信于人,如此煽作,必能激起民怨,众志成城,则汉室覆灭毋庸置疑,只不过你要吃些苦头罢了,你难道是怕了么?” “我岂会惧哉!”唐周一脸坚定,“大贤良师对我有活命之恩,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毫无怨言!只不过……”他仍然有所顾虑,心中暗道:“为何此檄文是已我的名义写的,莫非他早就料定我会被囚禁于此了么?”当下心中种种疑问油然而生,便没有立刻应允。 “其三,秦天烁作为大贤良师之股肱心腹,大贤良师若反,则秦天烁必为众矢之的,天下英杰人人得而诛之,岂不是如你所愿?”徐尚敷衍着说道。 “好,光凭第三益,我便可答应你!”唐周一听到秦天烁,顿时一阵咬牙切齿,抛开了所有疑问,终于答应了下来。但他却是不知道,秦天烁早就离开了太平观…… 于是唐周于灵帝中平元年二月二十五持檄文赴省中告变。檄文行遍天下,百姓多有唾骂张角欺诈之徒,虚伪之士,真乃恩感一时,恨则千秋,世人都是如此,也为张角留下了千古的骂名!檄文行至朝廷,灵帝大惊,却不诏文武百官商议,只向张让、赵忠询问对策,百官皆嗟叹不已。 张让、赵忠都感张角救命之恩,便叫灵帝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一面派遣中常侍封谞、徐奉前往冀州勾结张角,里应外合!张让、赵忠两人反汉之心由来久矣,奈何自己却是阉宦之辈,所以迟迟未动,此时唐周告密却如给两人雪中送炭一般! 但封谞、徐奉两人行至许昌时被抓获,张让、赵忠心中害怕,便言张角暗赍金帛勾结两人,把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并言:“张角便无反心,只是马元义一意孤行而已!”灵帝深信之,便拜何进为大将军,领兵前往荆州抓捕马元义。 时洛阳正有太平道信徒,见城中调兵遣将,以为要去征讨张角,便星夜赶回冀州报信。张角大惊,无奈之下才集合弟子十万,民众随其反的只有四十余万,多数是当日太平七星坛求雨之时在场的民众,其都学着张角的样子,在额上裹一块黄巾,所以世称“黄巾军”。 因为经书曰:“有天治、有地治、有人治,三气极,然后歧行万物治也!”于是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率领五十万黄巾军,准备御敌,却不进攻洛阳,多在冀州活动。 探马得知,遂报至朝廷,言:“张角果有反心,已聚五十万黄巾贼党,不日便进攻洛阳来了,其反行已露,贼势浩大,应速速应敌!” 灵帝大惊,忙封卢植、皇甫嵩、朱儁三人为中郎将,分兵三路围剿黄巾军。 唐周见此翻事变,心下后悔不已,自投黄河自尽去了。 而张角却终日烦闷,病情越发严重,常常对各方渠帅道:“我此反是注定失败的了,其因有三:一,秦天烁乃乱魔命相之人,是可逆天改命之王霸,后世人间之圣人,其离去,是失天道也;二,唐周告密诽谤于我,至使民皆嗟怨,是失人心也;三,贤弟张力、二弟张梁、还有我皆重伤在身,加之马元义死,是失臂膀也!” 张角因其郁闷,最终于灵帝中平元年十月于曲阳郁郁而终。后果被他言中,张宝、张梁先后战死,至此黄巾起义便以失败告终!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且先看一下秦天烁在这十月多里到底遇到了什么有趣亦或惊天动地的事情吧…… 第三集游九州艳遇无边 第一章蛇蝎艳寇(一) 秦天烁骑上了赤兔马才知道为什么古代要将它称之为“嘶风赤兔”,骑在它身上疾驰,只见两旁的树木急速退去,在耳边发出“嗖嗖”的声响,迎面驰来的狂风直刮面生疼,掠起秦天烁一头长发横行飘摆、衣服咧咧作响,威风中自有股与赤兔马般桀骜不驯的气势!那感觉就像是…… 骑上了法拉利SF—01M奔驰在乡村小道,虽然速度上不可以相提并论,但也可以把他想象为以40码的速度徐徐前进,涉沟步险,如履平地,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意气风发? 如果是照这般速度,说是日行千里其实一点也不夸张,但是马只是生物,又不是真的法拉利,任凭他耐力如何好,却也是需要休息的。 这一点秦天烁倒是心知肚明,加之他十分爱惜此马,每跑上两三个时辰便停下来休息一阵,如此一来便迟缓了进程,天刚朦胧黑下的时候才抵达了巨鹿城外。但他归心似箭,隐约记得离巨鹿不远处有座大点的城池——平乡,倒是可以投宿一宿。按照赤兔马这般速度,自然是能够抵达的,于是他直接绕过巨鹿,朝平乡奔去。 乡村野外,深山老林,不知道跑了多久,除了树就是草,天色也渐渐暗淡了,今夜无月,漆黑一片!不知道离平乡还有多远,但可以肯定的是——到不了平乡了!赤兔马虽然有夜视之能,但是速度却减少了许多,载着秦天烁慢悠悠的在黑暗里摸索。 秦天烁心里暗暗后悔,当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道理。而此刻山路崎岖,冷风凛冽,秦天烁只一席单衣,自然是被冻的手脚不能屈伸,但也只有硬起头皮往前敢去。 恰巧绕过山路时,前方透出了几许光亮,远远望去好似一间客栈的样子。秦天烁心中顿喜,连忙纵马向那里驰去。 “山村野店,搞不好是间黑店,得有所提防!”秦天烁边走心中边暗暗想着,伸手将白金剑紧紧握在了手里。 那是一间破旧的客栈,不过占地到是颇为宽敞,外围一排排木桩栅栏围出的一片空地之上停着几辆马车,负载极多,一看便知道是往来的商人;在马车侧边是用树木茅草搭盖的一座极其简单的马厩,里面也栓了四五匹马,不过和赤兔对比起来,简直可以用瘦骨嶙峋来比喻了!而客栈正面乃是一座两层楼阁,看起来历史悠久,楼阁之后似乎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内里灯火通明,居然生意还不错。 “嗯,这么多人投宿,估计也不会是什么黑店,不过趁火打劫倒是很有可能的!”秦天烁想着,伸手摸了摸怀间沉甸甸的银子,手持白金剑一跃跳下了马,缓缓向栅栏的门处走去。 忽然,眼前一阵红色的物体迎面撞来,速度太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嘭~”秦天烁鼻间突然窜进去了一股浓烈的香味,那香味好似某种花香,但却又说不出是什么花,只感觉撞到自己的东西软绵绵的,还有着淡淡的温度,却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这女人这么一撞,自己倒先被撞的向旁边歪去,脚下立足不稳,秦天烁本能的伸出手将她抱了起来,眼睛也不自觉的掠到了她的面上,这女人长得极其漂亮,但两道柳叶秀眉之间却有着一股惑人心志的妖艳,甚至如秋水般的眼眸,也在勾荡着世间男子的心,让人看一眼便春心荡漾。 但秦天烁心志颇为坚定,加之在现代美女也见的多了,只淡淡扫了两眼便将她扶了起来,“这位姑娘,走路可得要小心些,撞到我不要紧,要是撞到了石头上,受苦的可是自己!” 那女子看了看秦天烁手中亮晃晃的白金剑,又看了看赤兔马,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不娇不羞,半晌,忽而柔声细语的骂道:“下流!”, “呵!”秦天烁淡淡笑了笑,随即又是一副冷漠,“要不是我扶你,只怕现在你已经在地上躺着起不来了,不说声谢也就算了,怎么还出口骂我?不过,看姑娘这么急,不知道是要赶去哪里?” 女子妩媚的一笑,“山村野店,又没茅厕,我自然是去小解了,怎么?公子难道也要跟着去么?” “……”秦天烁一窒,再也没看女子一眼,摇了摇头便继续向客栈里走去,心中大叹世风日下。 那女子看着秦天烁的身影,眉毛一扬,露出一丝阴邪的笑意,徐徐向栅外踏出了芳步…… “哟,这位客官里面请!”才刚一进了院中,一名小二就上来搭讪了,满脸殷勤的笑意,“客官,把马匹交给我牵进马厩里去罢!” 秦天烁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把缰绳交给了小二,“嗯?你要好好照看,若是丢了……” “客官,您放一百个心,本店虽说是山村野店,但鸡鸣狗盗之事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您看,这些商贾客官可是常客了,车上那可是从冀州载过来的珍品古玩,价值百两银钱,人都住在后院,东西照样放这地儿!”小二说着现出了满脸自豪像,看了看赤兔马,又道:“客官,不过您这可是匹上等的好马,要是不放心我给您栓门口好了!” 秦天烁一怔,小二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有些小气了,挥了挥手,“既然这样,那就牵过去吧!” “好勒!客官先里面请!”小二说着已转身,将马向左侧的马厩牵去了。 秦天烁注视了良久,方才缓缓踏进了房内。虽然外面看起来很破旧,但内里的摆设却还看得顺眼,木板地面装钉得十分平整,正中七八张四方木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侧的地面则稍微高了些,桌椅比起正中的要大得多,都是靠窗摆放,算是雅座;在左侧正前方估计是“收银台”,用一只黑色的大木柜拦出一小阁空间,里面端坐着一名年过半百的男子,正在拼命敲打着算盘,看起来像是这间店的老板;而右侧的前端有两条路,一跳通向后院,另一条则是通向厨房。 不过话说回来,这可是秦天烁到古代以来第一次进客栈,心里充满了新鲜感,“如果在现代开这么一个别致的饭馆估计生意还不错!” “哟,客官,我们好久没见了吧,这么晚是要赶去哪儿?”柜台内的老板一抬眼,立刻走了出来,面上热情至极。 “我好像没来过这吧?”秦天烁淡淡回了句。 “呃……”男子面上笑容窒了窒,又呵呵笑道:“不打紧,您来了这次保准下次路过还会再来!您先打尖还是要歇息了?” 被他这么一问,秦天烁也感到肚子有些饿了,往桌上一座,随手将白金剑摆在了桌子上,“你们这有些什么招牌菜,随便上一样来就可以了!” “好嘞!来碗‘藁城汤面’!”老板对着右侧大声喊道,里面立刻起了响应。 “藁城汤面?”秦天烁轻轻念了一遍,他以前在家因为没办法,也是经常自己做菜,最初只是照着书上学,后来慢慢的掌握了诀窍,经常创作些新鲜的菜式来,味道自然就不必说了,搞得萧潇整天呆秦天烁家里混吃混喝,连家都不想回了!他对厨艺一道自然也有着些许感兴趣的,当下听到“藁城汤面”心中掠过了一道河北名菜——藁城宫面,不用想便知道原委,两面本就是一类,只不过渐渐流传改了名字而已! “我们的厨子是从藁城来的,从厨十数载,可谓精于此道,这藁城汤面更是小店的招牌面点了,吃法独特、半汤半面,汤清味佳,富有口劲,耐火而不糟,回锅而不烂,相信客官吃了还想再来下次!”老板看着秦天烁满面疑惑,自信地说道。 “面来嘞!客官请慢用!”老板才刚刚介绍完,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便把面端上了桌,这速度倒是相当的快。这男子估计也没活可干了,端了面之后便也站在了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天烁。 秦天烁取了筷子,挑面入口,只觉得清香四溢,顺滑爽口,不禁食欲大震,不一会儿便将一大碗面连汤带渣全部吃完了,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一旁两名男子看得呵呵直乐,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必先抓住他的胃,显然这店便是走这道的,看着又有人上了钩怎能不高兴? “嗯,不错,面粉精制,调油是用了菜籽油,所以有股菜花的清香,调盐也恰到好处,不咸不淡,最难得的是这位师傅劲力过人,大概柔练了四五个时辰,拉成面丝,风干晾晒了六七天,才能有这么好的嚼劲!”秦天烁心中一悦,不由得赞赏起来。 老板、厨子都吃了一惊,但厨子面上神情古怪,皱了皱眉,道:“呀,这位客官难道也精于此道么?在下学厨十数载方才创做出此面,客官竟然只吃一碗便能猜测得面面俱到,精细非凡,看来也是厨中高人了!”他顿了一下,显出几分不甘心的样子,“在下愚钝,,竟然遇到前辈,那就该好好讨教讨教了!” 秦天烁淡淡一笑,“我只是粗知皮毛而已,不敢称前辈!不过你想问什么倒是可以先说说看,我知道的定会竭力告诉你,不知道的那就没办法了!” “哦,那先谢过了!”厨子双手作揖行了一礼,道:“猪肉、鱼肉,各有各味,有方法将之串味,而有另外的味道么?” “这个简单!”秦天烁道:“我知道一道菜,名叫‘鱼香肉丝’,可以将猪肉切成丝,配上木耳丝,加入泡椒、葱、姜、蒜成末,其他盐、糖、醋、酱油等调料,做成之后会股鱼的香味,你可以试一试看!” 懂行的人交谈自然不用多说,那名厨子只略一思考,便似吃到了味道一般,“嗯,客官果真是妙手啊!泡酸了的辣椒,葱、姜、蒜、醋这些可都是调鱼的必备品,若是调在猪肉上便会有了鱼的味道了,妙啊,真是妙啊!我不如也,多谢客官指点了!” 看着这名厨子如获至宝般的笑意,秦天烁也淡淡一笑,便叫老板挑了间靠近马厩的客房歇息去了。他始终还是放心不下赤兔马,因为那本来也就是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历史上记载,这马本来是吕布的,后来轮到关羽;或者按照《三国演义》中说的,是董卓从西凉带来的,再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头上,所以更应该好好照看了,可别让人偷了去! 这间房应该算是二楼最靠右的一间了,打开窗便能清清楚楚地俯视到马厩里的赤兔马,而且床也是靠窗摆,楼下有什么动静也能清楚的听到。秦天烁此刻的担忧也少了些,惬意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禁又回想起张角来,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清晰的展现…… “修真大成可以改命,我修不了真便该不了命……嗯!”他突然自言自语的说道,随即起身,盘腿而坐,心中回忆着真士期修行吸收天地灵气的法诀,“张开全身毛窍、鼻息、口吐、闭眼、闭耳,吸收灵气入体,运行三十六大周天……” 他努力的尝试着张开毛孔,却是如同往日般缕缕失败,最后也只得又无奈地停了下来。 “唉,修真不成,先练好武艺再说!”他心中这般想着,记起了自己怀里的《太平要术》武卷,便随手向怀里掏去,这一摸之间,不禁愣了半晌, “咝,不好,钱包被偷了!” 第二章蛇蝎艳寇(二) 秦天烁伸手之间突然发现张角给自己那个钱袋子飞了,细细一回想,可疑的人除了那风骚女子之外估计也没有别人,老板和那名厨子连碰都没碰过,自然也就没有了嫌疑。 “总不能第一次上客栈就赖账吧?那女人估计也就住在这个客栈里面,不过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我的钱包,肯定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万一发生冲突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秦天烁心中暗暗思虑着,最后还是一咬牙,从床上起身,穿了鞋子,正准备出门,突然……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一阵柔弱的敲门声,声音极其细微,几乎让人感觉那是风吹的声音。 “谁?”秦天烁微微皱了皱眉,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惑色。 “公子,是我,可以进屋么?” 秦天烁一怔,居然是那女子的声音,一阵暗乐,“我正准备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找我了,呵呵,来得正好!”他心中暗自思索着,道:“进来吧,门没锁!” “吱呀~”门响处,只见一阵红彤彤的物体缓缓挪了进来,像是一团烈火突然烧进了屋里,气温一下子升高了不少,接着又是“嘭”的一声,那女子手脚麻利的将门反锁上才转过身来,一股妖艳的气息也随之铺天盖地般压了过来。 “你找我干什么?”秦天烁面上毫无表情,冷冷地问道。 女子淡淡的看了一眼床头边静静摆放着的白金剑,却是嫣然一笑,“天气寒冷,小女子孤身一人清冷得很,想必公子也很冷罢?不如我们……” “我身体结实,倒也不怎么冷,多谢姑娘挂念!”秦天烁急忙打断了女子的话头,又冷冷向她看去,只见她一席红衣是用丝绸做的,色泽鲜亮,极其单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内里凹凸有致的完美曲线,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秦天烁心中不禁升腾起一丝欲望,压抑得呼吸都十分困难。一细细想来,这两年里他连女人都没见过多少,更别说碰了,体内荷尔蒙不知道积聚了多少!当下他连忙把眼移开,道:“姑娘要是觉得冷,多穿些衣服便可以了,何必要与我做那等苟且之事?” “噗哧!”女子掩嘴一笑,眉宇间又浮现出一缕勾魂荡魄的妖艳,“呃,苟且之事?我只是想和公子谈谈心罢了,也算得是苟且之事么?” “嗯?”秦天烁一窒,原来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在心里狠狠唾了自己一口,被自己延伸出的那种肮脏的念头羞得满面通红,对着女子的问话也语塞了片刻,随即义正严词地说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传了出去对姑娘自然不好,如果只是为了谈心说话那就请找别人吧,我不怎么会说话!” “传出去又怎样,名声对我早已不重要了,那只是世人迂腐之论罢了!”女子秀眉轻皱,现出一丝淡淡的惆怅,不为人知的叹息了声,又缓缓走到桌旁做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天烁。桌上烛火灯光随着一阵轻风微微摇曳着,映照得女子绝美的脸庞忽明忽暗,更平添了几许妖艳, “山村野店,你我相遇也算得上一种缘分了,小女子敝姓任,单名思,公子可以唤我思思,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秦天烁故作从容的缓缓坐回了床上,但目光却不敢正视任思,冷冷说道:“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是你偷了我的钱包吧?居然还敢大大咧咧的来找我聊天,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钱包?”任思掩嘴“咯咯”的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布袋,正是张角交给秦天烁的那一只钱袋,她掏出之后便没有还给秦天烁,而是轻轻放在了桌上,“适才见公子持剑奔马,想必是江湖中人,所以才想试一试公子的武艺,没想到……呵呵,公子竟然连钱袋丢了都没有任何察觉,这又怪得谁人呢?” “哼!”秦天烁突然有一种被戏弄般的感觉,明摆着说自己技不如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鬼火,硬生生的从牙缝间吐出两个字,“还来!” 任思看着秦天烁隐隐有些发怒的神情反而笑了笑,“公子是在向谁人讨啊,喏,钱袋不是躺在桌上么,要的话自己过来拿不就可以了!” 秦天烁凝了凝眉,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暗自猜想这女子到底想要搞什么鬼?依旧做在床上没有起身,淡淡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摆着好了!我要睡觉了,烦劳姑娘出去吧!” “公子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么?嗯,那我这就走!”任思故作哀声地轻叹了声便站了起来,忽的又看了看桌上的钱袋,似乎考虑了片刻,随手拿了起来,“公子不过来拿,那我给你送过来吧!” 她拿着钱袋一步步缓缓踏来,一股浓烈扑鼻的香味也随之传了过来,直香的秦天烁隐隐有些透不过气,连忙伸手推开窗户。只这一片刻,任思已走到了身旁两步之隔的地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臂,把钱袋递给秦天烁,却没有说话。 秦天烁心里莫名一荡,本能地伸手去接,没想到任思却抓得挺紧,似乎没有想要交给自己的样子。他心中又是一阵鬼火,感觉就像是这女子在调戏自己一般,心下一狠,用起全身力气用力一拉…… “啊~”一声短促的轻吟,任思顺着秦天烁巨大的拉力向前倾去,居然像没了骨头一般躺在了秦天烁怀里,顺手便勾搭在了颈上,妩媚柔情的眼神紧紧盯着秦天烁。 秦天烁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这女子…… 一阵淡淡的温暖随之传来,那双仿佛能钩引世间所有男子的眼眸,深邃而又妖艳!秦天烁心里一股莫名的欲望缓缓悸动着,下意识的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那纤细的腰肢、单薄如纱的红衣、淡淡体温,更给双手无限的遐想,管他呢,沉沦吧! 任思微微闭起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勾勒出近乎于完美的弧线,嘴角微微上翘,时而轻声娇喘,整个身体也不停地蠕动着,似乎在尽情享受着那双手柔情的抚摸,满足的笑意,是否可以扫荡心中的孤寂? 一层红色如轻纱般的衣裙,轻轻滑落,悄无声息,却又似铿锵有力,充斥在激情的内心之中!那如美玉般完美无瑕的肌肤、体段,毫无遮拦的展现在了眼前,勾起的是欲望?是激情?还是…… 都不是! 下一秒,秦天烁突然觉醒,轻吻在任思丰盈高耸的美乳上的双唇突然一窒,缓缓停了下来,尽管口齿留香,但已有了一份理智,心中更是莫名一颤,“这女子竟然会……传说中迷惑男子的勾魂术?或者是什么媚术?竟然真的有这么贱的法术,不知道她密图着什么诡计?” 勾魂术和媚术虽然同出一辙,但却各有不同,秦天烁也是听张角在谈论邪魔外教时说过,此两种妖术若修行深了,用来迷惑世间没有大定力的男子百试不爽,当男子深沉其中之时,必不能自拔,做其傀儡,形同行尸走肉! “呃?”任思娇声惊叹了声,秀眉微微皱起,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你我深夜相聚,如若不嫌弃小女子相貌丑陋……” “哼!”秦天烁猛地从床上站起身来,顺手拾起女子红色纱衣向床上扔去,更不看女子一眼,冷冷说道:“你我才第一次相遇,你便想着与我做那等苟且之事,不知道你对多少个男人施展过这等媚术,小小计量还想瞒得过我吗?”要想正住身体,定然要先稳住内心,只要内心不乱、刚正不阿,便不会被迷惑!这个秦天烁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当下也只有先用言语来正住自己的内心不乱。 “咯咯咯……”任思一阵娇声轻笑,一股倾城般的气势瞬间便又压了过来,“公子是在说笑了,小女子一向守身如玉,若不是见公子相貌不凡,又岂会想和公子共渡春宵?自从见过公子之后,小女子便打定了终身跟随公子的意思,所以才暗中取了公子的钱袋,以此来与公子接近!” “哈哈……”秦天烁实在无奈,心里正在为这女子的厚颜无耻抓狂,已是无言可对。突然,从窗外传来一阵唏唏嘘嘘的响声,间中还夹杂着“啃、啃”的几声怪响…… 秦天烁听得真切,那分明是马厩里赤兔马向人示威而打的鼻腔声,心中不由得一惊。正想迈开脚步,没想到颈间却突然探出一双手来,看似柔弱如水,却有股浑然大力,不断牵扯着秦天烁,迈不出半步。 “公子这是要去那啊?难道要弃小女子不顾么,这等丑事若是传了出去,我、我该怎么活啊!呜呜……” 又一阵淡淡的体温从颈间、后背悄无声息地传来,以及那丰盈美乳摩擦的温柔感觉,直令人心痒难耐。但秦天烁此刻心中却更加明了,她是冲着赤兔马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匹马会惹来这么大的风波,但他却着实不忍就这么“换”了!当下奋起力气,猛地拉开任思的双臂,任思猝不及防,瘫坐在了床上,正待又上,却见秦天烁已迅速扑向床头,取了白金剑便向着打开的窗户跳了出去。任思“咦”了声,正想扑身追去,但身上却一丝不挂,只好作罢,面上现出一丝娇怒,猛地向床铺上拍了一掌。只听“劈啪”的一声,一张结实的大床竟瞬间四分五裂,向四周分散开去,而任思却腾空而起,间中也掠起红色纱衣往身上套去。 秦天烁从窗口扑下时才暗呼不妙,他没有学过轻功,飞檐走壁的勾当他自然不会,而这二楼到地面的高度少说也有四五米!不过都已经跳下来了,只好硬起头皮落地。 果然,只听“咳呔”一声,脚扭到了。秦天烁顿时疼得龇了龇嘴,持着剑又站了起来,一眼望去,马厩里一片漆黑,隐隐有四五个影子围着一匹高大的马在窜动着。那几个人影似乎也注意到了秦天烁,“咦?”了几声,便又加快了动作。谁知这马却颇为倔强,虽然缰绳已经被解开了,但它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时而抬抬前脚,时而踢踢后腿,搞得这四五个人团团转。 秦天烁这边一颠一簸的赶了过来,马厩里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似乎是赤兔马欢呼的叫唤声,紧接着一阵“踢踏踢踏”的奔腾声处,一个高大的马匹从马厩里奔了出来,到了秦天烁身前略微的停顿了片刻。秦天烁立刻会意,蹬着鞍踏奋力跳了上去,赤兔马更不迟疑,载着秦天烁扬长而去…… “别跑!站住……”赤兔马狂奔起来何等速度?等到马厩里四五个人叫唤着跑出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马影,只好愣在原地一脸遗憾的看着黑暗里马跑去的方向。 “哼,几个饭桶!连一匹马都搞不定,你等还是男人么?”令一边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怒骂声,正是任思!她面上震怒,也向着远处望了一眼,而眼中却流露出几许淡淡的温柔! “师姐,你有所不知啊,没想到那赤兔马竟这般倔强,若是伤了它自然不好,不然它早就爬下了!更何况,说好的你牵制住那小子,赤兔马有护主之能,断不会独自逃生,怎么好端端的那小子跳了下来,接着就……” “闭嘴!”任思一声断呵,犹如削冰断玉般彻响,自有股震慑俨然而生,当下更没有人敢出一言。 “我怎么做还需要你们来教么?师父教我等来夺此人坐骑正是要迟缓他的行程,如此一来反倒催促了他!你们还不快去追,若晚了一时三刻让此人逃了去,师父怪罪下来你们可吃不消!” “是!”几人应了声,便又转身向马厩走去。但面上却是一片苦色,赤兔马何等速度?要几人骑着普通马去追赶,简直是痴心妄想!但几人虽是无奈,但也解了马绳,跨马沿路追去,只留下任思孤身一人依旧站在原地。 “凭我的道行,竟然迷惑不了他?是他心志坚定,还是我的道行不够?没想到第一次施展勾魂术便失败了,妄让师父如此器重于我了!唉……”任思轻轻的叹息了声,回想起刚刚在房屋里发生的一切,面上不禁第一次现出了一抹娇羞的红晕,眼中也现出了一丝惊慌,看起来却是更加迷人了,她轻轻地闭上双眼, “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害羞?世间七情六欲本就虚幻,身体发肤天生之物,一副空壳,清静无为,已达虚空之境,淡忘!”任思念罢,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又恢复了原来的深邃柔媚,如闪烁在夜空之中的星辰一般透亮,透亮中还带着几分坚定! 紧接着,她的秀指在胸前结成指法,向前微一伸引,顿时化做一道红色流光向前掠去,行速惊人…… 第三章蛇蝎艳寇(三) “踢踏踢踏……”赤兔马一阵狂奔,显然是受了惊,踢下已是乱了分寸,载着秦天烁沿一条孤僻小道直直向前奔去。 四周依旧是茫茫黑暗,依稀可见两旁古树林立,虽然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但是凭着秦天烁敏锐的方向感,仍然可以直觉的感到它正是向着西边行去的。秦天烁连忙拽了拽缰绳,拍拍马脖子, “喂!赤兔,我要去的是洛阳,去洛阳好像是走南边吧,你怎么带我走西边了?” 赤兔马只装耳聋,又似乎是真的听不懂人话,甩头拉了下缰绳便又急急向前奔去…… 许久,路上又是一阵杂碎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似乎犹豫地停了下来, “师兄,那小子会走哪一条路?” “屁话,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他是去洛阳,要走那条路?用脚指头都能想得明白的事情还用问?” “是是是!那走南边罢!” 四人又一纵缰绳,向南边的小道奔去。 又过了片刻,一道红色流光划空行来,也停在了岔路口微微犹豫,正是任思!只见她手指伸引处,凌空点画了片刻,一道红光骤然点亮,勾勒着奇奇怪怪的线落,看似某种符咒。这一亮,方圆十几步开外的地方便被渡上了一层妖异的暗红色光芒,虽是暗红,却是足以看清楚路面向南的这一条上马蹄印记凌乱,而向西的这一条却单一、清晰,蹄印遒劲深沉,除了赤兔马世间怕是再没有什么马能有这份能耐了! “呃,此人心思甚密,居然改变方向,向西行去,看来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任思眼中泛起一丝狠色,又迅速化做流光向西掠去…… 赤兔马一直跑至一土壑之中,前头突然传来了“哗哗”水声,看来是条挺大的河水,这才停了下来。环视四周,左右两边突起,其上杂草丛生,偶有几颗树木却也是瘦弱不堪,极不显眼;而壑间,虽然也不是很宽敞,但也容得下一人一马并排而列,倒是个最好的藏身之所了! 秦天烁这才放下心来,跳下马,轻轻扭动着脚腕。刚刚从楼上跳下时伤的不轻,或许是伤到骨头了,若是没有良药医治恐怕要养上一个月才会缓解疼痛,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成瘸子!一想到这,秦天烁不禁又现出了一脸苦色,别说药了,刚刚走的急,连钱都忘了拿! “唉!任思,不知道她到底想搞什么鬼,若是单单冲着赤兔马,泛不着……不过想想到是觉得可惜了,送上门来的西瓜居然都没有吃到……” “啃、啃、啃!”赤兔马一阵不满的鼻腔就正正冲着秦天烁脸上打了起来,大有不满之意。 秦天烁被喷了一脸鼻涕,忙躲闪却是来不及了,只得自认倒霉,“呸”了声,拭了拭脸,没好气的笑道:“你小子原来还懂人话?果然不亏是马中赤兔,已经通了灵性?嗯,我不说了!”说完便自顾自的躺在斜坡上,将头枕在双手上,惬意地观赏着夜景。 赤兔马蹬了蹬脚,用嘴从一边的斜坡上扯下几重茅草垫在了地上,一来一回忙了好一阵,才四角一屈,躺了下来,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显然是没了后顾之忧,睡得安稳了! 夜风带着几许凉意徐徐吹过,拂起四周草木一阵乱颤,但却显得格外宁静,荒山野外,墨色苍穹,群星闪烁,虽然没有了月亮的陪衬,但也别有一翻风景。看着看着,秦天烁渐渐有了睡意,正待要睡,突然“唰”的一声锐啸,一道赤色流光迅即无比的掠空驰来…… “刘轩!站住!”正当赤色流光堪堪掠过秦天烁处身的土壑头顶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浑雄无比的女子声音,久久回响,紧接着便又是一道青光掠空驰来。赤光中似乎极不耐烦的“哼”了一声,生生停在了土壑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之上。 而这声音,秦天烁却是熟悉的,正是孟含贞的声音!当下屏住呼吸,紧紧爬在草垛里,爬开了一小缝向外看去。赤兔马似乎也察觉到了,猛地竖起双耳,又抬头向四周嗅了嗅,便又轻轻爬了下去,但却是没有入睡,似乎也在静静聆听动静。 青光速度也是快到了极至,话音刚落便到了刘轩停身处不远的地方,她停下之后,最后一抹光亮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无穷的黑暗迅速蔓延,吞噬了两人的身影,从草缝中看去只能模糊的看到两人的轮廓,但声音却是清晰得很…… “我从冀州追到幽州,再从幽州绕着渤海转了一大圈追到这里,已经六天六夜了,你为何要如此躲我?难道是做贼心虚了么?”孟含贞淡淡地说道,话语间却是带了几许讥讽、几许苦涩,但黑暗中,看不清她面容到底是什么表情。 “哼!”刘轩冷冷哼了声,“我何曾做过贼,用得着心虚么?倒是你,堂堂正道巨擘南华观七大长座之一紫含真人,却是追着个邪教大魔头整整六天六夜,不知道的还以为真人你一心除魔,现在总算追到了却在这和我聊天,若是传到南华老贼耳里怕是不好罢?”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孟含贞宁静的长出一口气,稍微整理了下情绪,再说话时,声音却变得温和了许多,“当年,南华观当属我七人修行最为深厚,被师兄弟私下称做‘南华七子’,可谓盛极一时了,而师父大限将至,掌教之位传于何人却游移不定,最后只好定下一条规矩:在师父仙逝之时,谁的修为最高便继任第五任掌教之位!当时我七人皆已是阴仙期,乃是重中之重的地步,其中也只有南华师兄和……他修到了阴仙中期,最有机会继任掌教。可是他,贪功冒进,被浊气反噬,堕入魔道,潇荷师妹向来便倾心于他,但是……”她的语气突然间又生硬了许多,带着几许质问,“你,当时,甚至现在已经是阳仙中期,都没有堕魔,却也随着他叛出师门,四处为非作歹,明火执仗参事凡尘,大坏道规,这是为何?!” “嘿嘿!”刘轩冷冷笑了几声,仿佛带着无尽的苦涩与沧桑,“你怎么不问问如今南华观的掌教玉晔真人,哦,不对,他已经改了道号,叫南华老仙了!哼,现在你却来质问我?难道插手凡俗世事便是歹事了么?你又以为玉晔他做的便是好事么?哈哈……真是可笑!当年如果不是玉晔老贼,他又怎么会被浊气反噬,堕入魔道,搞得现在每天为了抑制魔性,生不如死,你以为他好过么?” “此话怎讲?南华师兄他……” “哼,你迟早会明白的,又岂消我浪费口舌!” 孟含贞一窒,没有再说话了,一阵沉默,压抑着黑暗,似乎比先前更黑了许多的夜,冰凉如水…… “好,我们不谈这些!……你……能陪我走走吗?”孟含贞带着淡淡惆怅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寂静。 黑暗的另一边,刘轩身体的轮廓隐隐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吃了一惊,但随即还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两人便并肩向前走去,但却依旧沉默着,亦或许是走的远了,秦天烁听不见了说话声。 “南华老仙?玉晔?他,他是谁?”秦天烁皱着眉头陷入了一阵沉思,“虽然刘轩打伤了张力、马元义,甚至还想伤我,但凭他放了张角一千多名弟子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他本性并不坏,应该也不会说假话。那么就是说,南华老仙为了做掌教……” “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啊,害得我好找!”突然,一声女子声音从秦天烁声旁传来,犹如一记历雷劈在了耳畔,不由得吃了一惊。 “任思!?” 赤兔马似乎也是一惊,连忙四角扒地,正欲起身,只见一道赤红光符凌空打来,随即便融进了马身,硬生生将赤兔马的身形定住,半爬半站,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样子! “都是你这贱畜,险些坏了我的大事!”话音刚落,一阵红光闪过,现出了任思窈窕的身段,从黑暗的土壑另一边缓缓走了进来,步履生风,芬芳震荡,虽只看得到一团红色物体,但却是更加的妖艳了几分! 秦天烁凝神望去,连忙从土壑斜坡上梭了下来,但只一着地,左脚便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立足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想起来,却是徒劳。 “呃?公子难道受伤了吗?呵呵,不会道法就不要学人家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嘛!幸好还只是二层楼,只伤到了脚,若是再高些可能就没命了呢!下次可要小心些才是!”虽然任思已到了秦天烁一步之隔的地方停了下来,但夜色如墨,看不请她的表情,但一席话语中却是透露出一丝冰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她看了看地上正欲挣扎起来的秦天烁,缓缓伸出右手。 秦天烁凝视着眼前的这双纤纤玉手,顿了半晌,吐出了两个字“谢谢!”,随即伸手拉着任思的手正起了一半,任思却忽的松手,只听“啪”的一声,秦天烁屁股恰巧重重地坐到了一颗石子上,顿时疼痛钻心,心里却是愤怒到了极致!自从遇到这妖女,秦天烁就有种被她调戏的感觉,实在是丢了做男人的自尊,怎能不气? “哈哈哈……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呐,跌疼了哦?”任思显然是皮笑肉不笑,似乎对秦天烁也有几分愤恨,但自己却也说不出为什么恨他的理由,总之就是一种内心的感觉了。 “哼!呵呵……”秦天烁怒极反笑,就地上一躺,半身靠在斜坡之上,悠闲自得的舒了口气,“任思?任何男人你都会思念,嗯,果然是水性杨花,风骚的很啊!前一刻在床上时还温顺得像只猫似的,一转眼便翻脸不认人了?唉,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知道此刻思思姑娘又想要去迷惑哪位男子,和他上床呢?” “你……”任思一阵娇怒,只感觉脸上像火烧般炙热难耐,一双明眸更是要喷出怒火来,语塞了片刻,忽的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哦,原来公子对刚刚离我而去感到后悔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看来天下男子都同你一般——犯贱!贱男人,男人都贱!” 秦天烁瞪大了双眼,怔怔注视着任思,“你骂我便是,怎么牵扯到天下的男人,天下大好男儿遍地都是,又岂是你这个贱女人配骂的!要说到贱,我倒是再也没见过比思思姑娘更贱的了,哪怕是万分之一!你之贱,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连绵不断;你之贱,宛若漫天星辰,数之不清、亘古不变;你之贱,仿佛神州浩土,广阔无垠、漫无边际!!@#¥%!@#¥%……” 秦天烁从萧潇那学到的东西可算是派上用场了,一连骂了一大串,自觉算是为了天下男人出了口恶气,总之维护咱男子汉的尊严人人有责,若有人胆敢侵犯,哼哼!不容分说,人人得而诛之,诛不了的便辱之! 任思随着秦天烁一句句骂语,脸色由白转粉,又由粉转红,再由红转紫,差点儿背气,被口水噎死。只见她轻轻拍打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秀指指着秦天烁顿了半晌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哼!”了一声,只见她手指在半空中乱七八糟的挥了片刻,一道红色光符便凌空成形,迅速向着秦天烁打去。 “你是太清观……呒呵哧……”秦天烁哪里有半点反抗的机会,一句问话还没说完便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你废话太多,像只臭苍蝇似的,先施你一道哑符,让本姑娘好好想想怎么收拾你……”任思说着,陷入了一阵沉思,没过片刻似惊喜的笑了声,又伸手在半空中挥舞了片刻,又一道赤色光符出现、划下、入体,整整历时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速度比起先前更快了不少。 光符只一入体,秦天烁顿时便感到全身上下一阵痛痒,甚至连肚子、五脏六腑都是奇痒难耐,好像几百只蚂蚁虫子在身上、体内乱窜乱爬,秦天烁全身一阵颤动,时而蜷缩,时而舒展,时而抓手,时而挠脚……生不如死用来形容此刻的感觉倒也不为过!更可恶的是,居然连喊也喊不出声来,真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呵呵,公子感觉怎么样,这道‘百蚁穿心符’感觉还不错吧?呃,怎么不说话了,要是抵不住的话你跪下求我啊,本姑娘要是高兴了,说不定就会放了你呢!”任思颇觉有趣的看着正在地上打滚的秦天烁,那眼神却有几分像是看猴戏! 秦天烁忍住奇痒,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摆出一副享受的模样,算是给了她答案了! “哼!不知好歹!”任思一见秦天烁那幅模样,顿时又是一阵怒火中烧,又挥手画符,融进了秦天烁体内。 光符入体,原本的一阵奇痒迅速换做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有人正用小刀子一刀一刀地剥着皮、削着肉、刮着骨、割着心……秦天烁顿时疼得满头大汉,面色惨白,比生不如死还生不如死! 也不知道任思心是怎么长的,见了秦天烁一脸痛苦像反倒笑得像朵花似的,“呵呵……刚刚的‘百蚁穿心符’好像有些不对公子的味口哦,现在这道‘解体符’够味了吧!只要你承认你比我贱……不对,是你贱,我不贱,我便给你解符!” 秦天烁依旧摇了摇头,却似失去了知觉一般,没有了任何表情! 任思暗自吃了一惊,心中突然萌生出一股可怜的念头,但随即她便又甩了甩头,正待要挥指画符,突然一道青光从天而降,正向着任思头顶打来…… 第四章蛇蝎艳寇(四) “姑娘以道法如此折磨人,怕是有些过火了罢?”伴随着青光还有一道浑雄的女子声音,充斥在天地之间,一股凛然威势直震骇人心,仿佛那是一道煌煌天雷当头劈下! 相比较起来,那道青光似乎就弱了几分,很明显是孟含贞留了几分余地,便不想赶尽杀绝。但紧紧这以三分之一的力量促发的气光便是不可小觑了,只听“唰”的一声锐啸,带着一阵疾驰的劲风扑面而来。 任思花容失色,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对付秦天烁,双手结在胸前,“喝”的一声娇喝,在她身前半空处现出了一道光符,黄边红字,光芒耀眼,而大小比之先前对付秦天烁的却是大了不知多少倍,显然刚刚也只是出于捉弄,未尽全力,不然秦天烁此刻应该早就去见阎王去了! 光符现形之后,没有半秒停留,立刻迎着青光飞去,只听一阵“轰隆”巨响,青赤两色光芒撞击在了半空之中,以相撞点为中心急速化做一阵光波向四周荡去,青赤对半,平分秋色,顿时犹如骤然亮起的霓虹,将天地映照得绚丽多彩,若不是还带着地面的一阵摇曳和空气的扭曲,几乎就以为那只是一片灯光了! “以念力凝‘散力符’,嗯?姑娘只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龄,道术却已修行到了道师后期,天资过人,实在难得,实乃惊才绝艳之辈尔!但是……”孟含贞的声音依旧如先前般浑雄,气势压人,但却没有现出身形,也不知道身处何方。只听她话锋一转,变得凌厉了许多,“此散力符底黄光不正,字赤光带邪,并非正宗太清观道术,再观姑娘一身勾魂媚术,衣着单薄,不知廉耻,对付人手段狠毒,蛇蝎心肠,在南华山附近居然还如此嚣张,说!谁人指使!” “前辈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任思虽惊不乱,警惕地向四周扫视着,暗自做好了防御准备。可过了半晌仍然不见孟含贞的身影,也没有再次攻击,她眼角扫处,突然见秦天烁躺再地上已经没了动静,面上顿时又白了几分,暗道:“呃,不好,怎么忘了给他解符了,这小子该不会受不了疼痛死了罢?” 当下心中一惊,心随意动,一道光色柔和的光符便突而出现,正欲划向秦天烁时,黑暗中突然“哼”了声,紧接着便是一道凌厉的划空锐啸之声,伴随着猛烈如虎啸般的风声,又一道青光从黑暗中直直射了出来,那威势远比先前那一道巨大得多,似乎凝聚了孟含贞二分之一的力量了,速度也比先前快了不少。 任思秀眉微皱,紧紧凝视着急速青光的双眸里现出了一丝犹豫,皓洁的贝齿紧咬着樱色红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接着,她秀指朝着那道柔和的光符凌空一点,光符便急急向着秦天烁掠去。 她一点之速虽然极快,奈何青光行速更是快得惊人,竟超乎光速,只刹那间便已行至任思身前半步之遥,任思这才急急手忙脚乱地应对。这一切动作自然是逃不过孟含贞锐利的眼睛,也出乎了她意料之外,心中一软,瞬间又收起了几分力道。 秦天烁正值弥留之际,突然一道暖流游遍全身,所有的钻心痛楚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上下像是被按摩过一翻般的轻松、舒适,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他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的时候,眼前一阵强盛至极的青光骤然亮起,耀眼刺目,隐隐夹带着无比的热量,炙烤着周身。他吃了一惊,连忙遮挡了部分强光向那边看去,只见青光包裹之中,依稀可见任思窈窕倩影正吃力的抵挡着青光的压力、炙力,周身飘荡着几道黄赤交接的灵符,这符与先前捉弄秦天烁的,亦或是抵挡孟含贞第一记青光的光符都有所不同,一共八道,灵气波动,游移飘荡,若隐若现,分置于任思周身上下,隐隐形成了一个极其厉害的防御符阵。 “嗯?‘八灵护心符阵’?”孟含贞声音惊疑,似乎对任思古怪的行径和道法甚为不解,“姑娘只不过道师后期的修为,强行施展道宗期绝学怕是不妥罢?” 果然,被青光包裹着的任思身体一震,“哇”的喷了口鲜血,围绕着周身的八道灵符忽的一晃,光色迅速黯淡了许多,但却便没有完全消散,依旧苦苦抵挡着外围强大的压力。 不知怎么,秦天烁心中却有种不忍的念头,叹息一声,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啊~”又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从光中传了出来,不用想都知道任思已到了强弩之末,抵挡不了多少时候了!秦天烁眉头一皱,心彻底的软了下来,鼓足力气道:“孟……紫含真人,任思虽有过错,但罪不当诛,还请……高抬贵手,手下留情!” 黑暗中没有任何声响,但只片刻,青光便迅速的消散了,速度亦是极快,任思周身强大的压力顿时消弭,脚下一软,便踉踉跄跄地跌在了地上,面容苍白,毫无血色,身体看起来也是虚弱至极,大口喘息着向秦天烁看去,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感激之色。恰巧秦天烁也正向这边看来,任思心中莫名一气,有气无力的骂道:“看什么看?别……别指望我会感激你,被你求情活命简直就是一种侮辱,还不如痛痛快快死了的好!就算你救我一百次、一千次,我还是恨你,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哼!” “得了吧,省点力气,我是在替你求情吗?少臭美了!”秦天烁一副无奈地看着任思,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倔强,受了伤还有力气骂人,不领情?“我只是不想看见在我眼前死人罢了,向你这么贱的女人死一百个、一千个我也不觉得可惜,你如果真的想死那还不简单,去那边找快清净地,或者前面河里,总之不要让我看见,烦得很!” “你……你……”任思恼羞成怒,为之气结,一口气没上来,“哇”的又是喷了口血,显然是气得不行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只见孟含贞婀娜中又带着几许威严的身影突然从土壑另一边缓缓行来,看了看地上一爬一躺的两人,眼神古怪,忽的会心一笑,“呵,看来是我多手了,不好意思,我实不知你们是……”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而任思转眼间看了孟含贞一眼,不禁一愣,那绝世容颜居然和自己不相上下,在细细一回想秦天烁刚刚唤她“紫含真人”,心下已有了猜想,方今世上如此惊才绝艳的女流之辈除了南华观啸云峰长座之外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当下已心生退意。 孟含贞倒是笑得更甜了,这一笑便如画龙点睛一般,将她原本就美丽绝伦的脸庞更衬托得不着一丝凡尘俗气的美,宛若九天仙子落入凡尘,不过那笑看起来却是大有深意,注视了秦天烁良久,神色一正,问道:“你不是大贤良师的弟子么?怎么会在这?”随即似是一愣,回想起刚刚和刘轩的谈话之地离这土壑只有十来步的距离,又失声问道:“你在这多久了?” 秦天烁也是一怔,随即摇了摇头,“真人不必担心,我虽然在这里好久了,但是你和刘轩的谈话倒是什么也没听见,特别是你们一起走远的时候说的那就更没听见了!”秦天烁看着孟含贞微带讶意的眼神,突然发现自己貌似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支支吾吾的道:“呃,那个……我已经出了师门了啊!嗯……我要回家,正欲往洛阳赶去!” 孟含贞眼中现出了些许难色,感情这家伙该听的和不该听的都听到了,但当下却也不好说什么,淡淡摇了摇头,“你家在洛阳?” “不是,我家在……我去洛阳找人而已!”秦天烁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忽然,“唰”的一声掠空之声,只见一道红色流光迅即无比的从两人中间划空驰去,竟是任思趁着两人谈话分心时溜之大吉了! “哼,走了好,走了最好!”秦天烁看着任思遁去的红光焰尾,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长长舒了口气。 “此女子资质甚佳,只可惜投错了门派,唉!不过,她对你倒是挺有几分好感的,本性倒也不坏!”孟含贞淡淡地说道。 “她对我?有好感?本性不坏?不得不否认,这点你真的看错了!”秦天烁想也没想便否认了,“自从遇到这女人开始我就没好过过,刚一见面便偷我钱包,后来……后来的连我也不怎么说得出口,接着便是一大串麻烦事,要说起来,还得感谢真人救命之恩了!”说着,也学古代人般拱手作揖,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你错了!”孟含贞眼神闪过一丝异色,“刚刚我那一击之时力道浑雄,速度也是极快的,足以令她殒命于此,我想这她应该是知道的。而她在此性命攸关之际不先作防,却是先为你解符,宁可她自己殒命也不让你死,这份心思极善,幸亏我发现得早,及时收了几分力气,不然此刻她倒是真的不活了!” 秦天烁一震,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万万没想到那淫荡女子竟会是这般有情有义,心中不禁有了几分感激,不过任思一副蛇蝎面孔终究还是占了上风。“唉!”他叹了口气,又向着远处淡淡看了一眼,突然发现自己还一直躺在地上,大为不雅,当下连忙准备起身,可脚实在不争气,只起了一半便又坐了回去。 “嗯?你受伤了么?”孟含贞轻轻蹲了下来,托起秦天烁的左脚细细的看了起来。 一阵极为特别的芬香,一股淡淡的暖流渐渐从左脚脚腕处传便全身,舒服至极。秦天烁怔怔看着眼前这绝世女子,顿时一阵心神荡漾,如梦似幻,她竟然这般迷人!“我这是干什么?她可是上百岁的老女人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不过……年龄不是问题!呸呸呸,不要乱想,她可是前辈级的人物了!”秦天烁似是挣扎了许久,不过这也难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还好伤不是很重,没有伤及骨骼,不过这次我下山匆忙,没有带药,得回南华山好好治疗一翻才是……喂,我刚刚说的你有没有听见?”孟含贞抬眼间却是见秦天烁一副愣愣出神的样子,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呃?你说什么?去南华山吗?嗯,好好,可以……没问题!”秦天烁连忙恍过神来,面色尴尬,慌忙应答,“哦,对了,我叫秦天烁,真人可以直接唤我天烁便可以了!” 孟含贞秀眉微皱,“嗯”了声便站起身来,向另一边定了许久的赤兔马走去,只见她指尖现出淡淡青光,于马身之上一点一拍,赤兔马顿时活了过来,“啪”的一声跪落地上,打了两个鼻腔便又站了起来,向四周张望了几眼,大是疑惑。最后高傲地扫视了孟含贞一眼,便轻轻向秦天烁走去了。 “走罢!”孟含贞干净利落的说道,当先腾空而起,凌空虚立,作势前行。 而此刻也是秦天烁第一次清晰的见到修道之人如何飞行的,只见孟含贞脚下正踏着一柄青光气剑,没错,不是实剑,而是气剑!这道气剑宽逾八寸,长逾四尺,通体呈青色,莹莹如秋水,虽是以气凝成却胜于实体,霸气、优雅、神奇!孟含贞此刻站于剑上,夜风徐徐,掠起她一头乌黑亮泽、飘柔似水般的秀发轻轻飘荡,在映照着梦幻般的青光,竟真如九天仙子一般出尘了! “我放慢些速度,以赤兔马的脚力应该是跟得上的!我们走罢!还有……刚刚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能对旁人提及,知道么?”话音未落,孟含贞已化做一道青色流光缓缓向前行去了,速度明显比先前慢了不少。 “嗯!”秦天烁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颠着脚跨上马,紧随着青光奔去…… 第五章啸云峰 孟含贞带着秦天烁一直绕着荒山无人之处向南华山行去,他们先前所在之地乃是广平郡任县境内,三更时分开始出发,行了整整一夜,伴随着初升太阳的余晖,两人堪堪抵达南华山脚下。而孟含贞所行之路和张角大不相同,却是向着另外一座山峰的山麓行去的,应该是通往传说中的啸云峰? 但山路路口隐秘,曲折盘旋,倒是没有改变多少,而且依旧人迹罕至。孟含贞一边飞行,还不忘了介绍南华山的地理地势和南华观的一些皮毛概况…… 古太行山脉,地势险峻,由多种岩石构成,呈不同地貌。横亘冀州赵国、魏郡、司州隶部、并州刺史部,北抵常山郡首,南达河内郡焦作,西通上艾、和顺、潞县、长治等地,逾越三州,占地开扬,其间大小山峰不下数百座,连绵千里。而南华山便是隐匿于古太行山脉群山之间。 但由于太行山自古便被视为兵之要地,从春秋战国开始便烽烟不息、战事不断,更兼“太行八陉”垄断山脉,所以当初开山建派之时可没少下过功夫!南华山共有七峰,皆鲜有人迹,极其隐秘,虎踞巨灵之脉,扼山之险要,更兼加持了上古道家奇阵“迷踪阵”,方才一直秘密的存在于世间,不为人知。 七峰即:南华峰、啸云峰、玉韫峰、玉怀峰、虎尾峰、义仙峰、天池峰,其集太行山之险、奇、俊之外,更兼神、幽、秀、美,山险水奇,重峦叠嶂,高耸入云,彩霞缭绕,古木参天,珍奇异兽,奇观异景,风景秀丽之处不必多说。南华观的七处分殿便分别屹立于此七峰之上。 南华观修真讲究天人合一,清静无为,所以极少在世间走动,而挑选弟子又极讲究资质,说是挑剔也不为过,大约每十年才得一人荣幸入门,所以观中人丁单薄,地广人稀。但正是由于弟子皆天资过人,于修行一途远胜过其他门派,实力雄厚,无人敢觑,乃正道巨擘之首。 “但若说起来,前些时日掌门师兄可又寻得一资质绝佳之人收于门下,此人倒是当真了得,仅仅两年时间便已修到了人仙元期,比我当初可是快了许多啊!”孟含贞定立于青色光剑之上,淡淡说道。 “嗯?两年就修到了人仙?”秦天烁现出一脸惊色,南华观修真规划他倒是听张角说过了,人仙境属于仙士第二个境界,一般人没有个十几二十年连梦都不敢梦,资质稍好些也要五年七年,那人却只用了两年时间,看来他的资质当真是惊才绝艳,秦天烁不禁现出了一丝羡慕之色,他曾经听张角说过,修真大成可以改命,心下一动,随口道:“请教真人一个问题,修真真的可以逆天改命吗?” “你要逆天改命??”孟含贞似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嗯,你的乱魔命相确是于你不利,不过修真也不是改命之良策,希望只有万一,亦或更少!”这话说得秦天烁正待泄气,耳边又传来了一句“但是不修真便是连那万一之机也没有了!” 秦天烁长长舒了口气,虽然机率少是少了点,但还可以想想,但是……“不知怎么,我对修真一途实在一窍不通,头疼得很,两年来虽然都在勤加修炼,却一点进展都没有。好像和你们那位刚入门的弟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了!唉!” “哦?”孟含贞也似不解的叹了声,“我观你资质倒是颇好,怎么会……可能正是你的命相作怪罢!不过修不了真也便非什么坏事,至少可以活得轻松,无需太多条条框框限制……”说着她突然神情一变,似是勾起了什么往事,没有再说下去了。 秦天烁正想在言,却见孟含贞老大不对劲,联想起她和刘轩见面之时的种种,心里便已有了个大概,当下也没有再说话,专心驾马,观赏起沿途的风景来。 这一路基本都是些四五人合抱的参天古树,也没什么看头,最多也就随便感叹下罢了。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绕了多少山,前头突然豁然开朗,远远便能仰望到青天白云之间,一座高峰直插云端,不见山顶真容,便如以纱巾着头的淑女,神秘中又带着些许诱惑。整座山看起来极其秀丽,尽是由单一的青黑色岩石构成,一柱擎天,棱条分明,险峻挺拔,千姿百态,犹如刚烈女子,娇然而立,凸显着婀娜俏丽的仪态。其间苍松盘曲,偶有几丛低矮的灌木、杂草、苔藓遍布其上,展现着悠久历史同时,更似为此女着上了霓裳羽衣,随风飘摇,几欲奔仙。在此峰西侧,是一斜坡,比起陡峭的四壁稍微平缓了些,隐约可见一条由汉白玉铺砌而成的阶梯,映着骄阳直直插入云雾缭绕的山顶之上,望不到尽头,正如女子的纤纤玉臂,光滑泽润。整座山峰无一处不透露着女性的气息,很容易便能联系到此间居住之人也尽是女子,正是南华观啸云峰一脉! 面对着如此壮丽的景观,怎能不让人心胸顿开?只想立刻将这女子拥入怀抱,揭开白巾,一窥绝世容颜! 秦天烁自然被熏陶得心驰神往,悄悄纵马加快了行速,又绕了好久方才抵达阶梯底端,望着似乎通向天宫、渺无尽头的阶梯,赤兔马怎么能上得去?但秦天烁恰恰脚受了伤,步行那是更不可能的了,如果是爬的话一是不雅观,二来又不知道要爬到什么时候!万不得已之下,孟含贞方才将他载上剑来,向上驰去。 这可是秦天烁头一遭御剑飞行,感觉就像是乘了架敞蓬飞机,翱翔于青天之上,好不逍遥!耳边风声呼啸,身畔白云飘荡,脚下崇山峻岭,但最重要的是手拥绝世美女,鼻间幽香荡漾,眼前丽影倩兮,哼!想来“香车美女”算个鸟样,看他香“机”美女,若换了是萧潇,绝对会吟上句:问世间谁有我叼,只叫人嗟羡不已!但秦天烁却是冷静得很,不敢乱想。 白云深处,一方壮阔的殿宇俏然屹立,青黑琉璃顶,白皙玉面庭,纤挑黛眉檐,粉颊宫廷柱,果真是一大绝世美女的容颜!再行近几分,鸟瞰殿宇,其西面一段白玉石阶从云层深处探出,正如通向天上宫阙,阙中芝兰奇葩不谢,清芳争艳,不知今昔何年?云雾缭绕,宛如浣纱清烟,绕梁而上,缓缓飘荡,朦胧、神秘、幽雅,处身其中,不由得心生一阵飘飘欲仙的感觉。而其上空浓云不散,不见天日,却亮如白昼,偶有几声灵鹤的清鸣锐啸之声,旋律幽雅,彻响天地,令人心神宁静之余却又不见半只鹤影,竟犹如白云的锐啸一般,啸云峰便就是由此而命名的。 剑抵光散,两人于啸云峰主殿“玄灵殿”前的庭院之中飘然落地,遍观四周,顿生一股渺小的感觉,建筑实在宏伟,庭院实在宽阔,脚下清云层层,美不胜收,听着如世外清音般的鸣啸,深深令人陶醉,不能自拔! “这里便是了,你……是不是该放手了?” 一声清泠的声音突然将秦天烁唤醒,原来他还紧紧拥着孟含贞盈盈一握的腰肢,感觉却是极其暧昧,一惊之下,连忙松手,“呃……这里奇景实在太过壮丽,一时深深陶醉其中了,我绝非故意冒犯真人……”他越说感觉越是不对,就好像是不打自招一般,顿时一脸尴尬之色,连忙转移话题,赞道:“嗯,真如仙家胜境,我见过的奇景也不在少数,但若和此处一比,简直不值一提,当真是山外有山了!” 孟含贞淡淡一笑,看似也不怎么在意,“此处也只不过是平平之色罢了,称不上什么奇景,若说值得一观之处也只有院后的彩云涧了,和南华峰的天一阁、玉韫峰的探星亭、虎尾峰的虎岩峒、玉怀峰的含玉河、天池峰的仙池并称南华六绝景,你若是喜欢游历山川,之后有机会也可去游历一翻。” 秦天烁直听得一阵心驰神往,若不是此刻脚上传来一阵痛楚的牵绊,说不定立刻便要去见识一翻!当下也只得按下性子,环视四周,恰巧行来一位女人,看似二十来岁的样子,着一席青白相间的道袍,做道士装束,面容也是极其清秀,不着一丝凡尘俗气的样子,但若是和孟含贞比起来,不知觉中顿失了颜色,看来人和人果真是比不得!而这女子也正奇怪的看着秦天烁,像是在看怪物一般,面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师父您回来了!”那女弟子走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嗯,”孟含贞轻轻点了点头,“玥欣你来得正好,此人乃大贤良师坐下弟子,脚受了轻伤,你将之带至天香居安顿好,取些丹药予他疗养便是。切记,不可怠慢了他。” “是,师父!”这被唤做玥欣的女子应了声,便将手向前一引,向着秦天烁道:“这边请!” 秦天烁正想向他拱手说句“有劳姑娘!”之类的话,那女子便已径直向前走去了,似乎豪不领情。他看了看孟含贞,只见她双眸极其深邃,更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稍顿了一下便也向前一颠一簸的走去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层云之中。 孟含贞站立了半晌,深深向秦天烁离去方向看了一眼,忽然手指一引,顿时又化作一道流光向远处掠去…… 天香居,乃是一方中等大小的庭院,虽然早已无人居住,但四五间阁房皆干净得一层不染,摆设也极其清秀典雅,四处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之气,令人心旷神怡。 “呐,这是赤丹,集啸云峰深山间的石斛、赤药、苏木、紫草等十数味药材凝练而成,乃是我脉疗骨圣药,此两粒你分早晚服下,不出三日你的伤便可痊愈了!”玥欣手里捧着两颗赤红色圆润光滑的珠子递给了秦天烁,忽的“咦”了声,嘀咕道:“按道理你这么轻的伤势师父只要稍微施法,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帮你治好了,干嘛大费周章的将你带回山来,更何况我们啸云峰一脉从来就没有居住逗留过男子,还是让你住天香居,真是奇怪啊!” 秦天烁接过赤丹,手里顿时传来一阵暖意,像是握了两颗被火灼烧过之后未完全冷却的珠子一般,但此刻他却是被玥欣的这一席话给吸引住了,心中一阵莫名窃喜,“呃,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你师父带回山的第一个男人?看来我运气还算不错,她连第一次都给了我,呵呵……” “第一次??”玥欣立刻便发现了秦天烁话中的毛病,毫不客气地给了个白眼,不过换句话说,一个白眼还算是客气的了,若不是孟含贞交代过她不可有所怠慢的话,说不定一个五指山印已经添在了秦天烁脸上了。 秦天烁也立刻感觉到不对之处,连忙摆手,“姑娘请不要乱想,我的意思并不是姑娘想的那个……”看着玥欣已经撅起了朱唇,怒气充满黛眉之间,秀丽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貌似自己又好像说错话的样子,只得转移话题,道:“姑娘是叫玥欣吗?嗯,不错,好名字啊!” “我姓何!”何玥欣没好气的补了句,但面上羞怒之色一丝未减,往凳子上一座,一言不发,看样子好像是生了小点闷气。不过也难怪,小女孩脸皮薄,你要是说破她往那方面Y想的话,能不羞吗?毕竟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任思那般“淫荡”,那般放得开! 屋里气氛一下子变得比较尴尬,秦天烁也不是什么花言巧语之辈,哄女人他不会,哄女人开心,那就更别指望了!当下也只得巧借吃药的问题问道:“呃……这赤丹是要现在吃吗?” 何玥欣又白了秦天烁一眼,“嗯,现在可以先吃一粒,晚上再服一粒便可以了!” “哦,多谢玥欣姑娘细心指教!”秦天烁脑海里尽量想着些话题来缓解气氛,脱口便道:“对了,刚才见啸云峰壮阔奇观,美不胜收,但却怎么见不到多少人影?不知贵脉有多少仙子修真?” 何玥欣面上稍微流露出些许自豪,“嗯,我啸云峰一脉景色极佳,山后更有彩云涧、白云亭等多处奇景呢!我脉修行的师姐师妹自然也不下少数,一共五百七十二人,在我观中人数可是排第三位呢,但现在是晌午时分,多数都在修行了,很少出来走动,所以你自然是很少看到。” “哦,原来如此!”秦天烁点了点头,“那人数第一多的便是南华峰了?” “呵呵,这你就猜错了!南华峰虽然是我观主脉,但是人丁单薄得很,一共也就一百多名师兄,但是都是由掌门师伯亲自精心挑选的,个个资质绝佳,修行更是一日千里,其间有几名惊才绝艳的师兄已修行到了阴仙境界了,当真令人称羡不已!”何玥欣说着,面上也现出了一丝羡慕之色,眼波逐流,看起来却是可爱的紧,“要说人数第一的嘛,应该是玉韫峰一脉,长座琼道子师伯为人随和,若是和他有缘的人他倒是都可以将之收归门下,当然其中便不乏一些资质平庸之辈,也正是如此,玉韫峰一脉师兄弟修行上却是落后了些许的!” 话题一拉开,何玥欣侃侃而谈,大言南华观之盛况,气氛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随和了许多。 第十三章:多事之秋 南华山主峰,南华峰,虽然远没有啸云峰那般险峻奇秀,也没有其他山峰那般高耸入云,但其占地十分开阔,几乎有啸云峰五个山头大小,若召集弟子议事尽可容纳得下,也正是由此方才被容选为主峰之位。而先前秦天烁和张角登门拜访时的那道观门却是只在半山之间,门内向上一道约莫二三十米宽的青石阶梯,如天梯般直直向上延伸数百米有余,极为阔气。天梯的尽头是一方浩大无垠的广场,清一色青石方砖平整铺砌,尽可松松容纳数万人之众,当真叹为观止。广场正首又是一段阶梯,比之先前那一段来要窄了许多,其底端正中一只巨大青铜鼎泰然屹立,青烟袅袅,一股气逾霄汉之气显露无疑。整个广场色调单一,古朴清幽,予人一种浑然天成之感,一种道法自然之气,一种一可容万物之博,可以猜想到当初建此广场之人正是要达到这一境界,便不是单单追求一种霸气、壮阔的感觉! 建筑的至高境界便是建筑者将自己的思想立意融赋于建筑之中,令人看一眼便能了然于胸!这里恰恰将此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青铜鼎之后的阶梯,每二十阶便一平台,一共三十六台,亦可堪称奇观。其上一方殿宇,黄色琉璃双层顶,顶角囊镶龙子嘲风像,翘檐角、太极图、红漆柱、青砖墙,规模磅礴,占地开扬,威严肃穆之势直压得人难以喘息,此正是南华观主殿“道德殿”。 碧空如洗,骄阳当中,投下绮丽的阳光,普照殿庭。万籁俱静中,似乎又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道家歌诀,浩然正气,荡涤乾坤,说不出的威严之势! “呼——”一声尖啸之声,一道青光疾驰而来,拖着长长的光尾,且淡却凝而不散,似乎要将浩瀚的碧空分割开来一般,煞是好看。 剑止光散,在青铜鼎正首忽然现出一个窈窕身影,正是孟含贞。她眉间似乎隐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疑惑,淡淡向青铜鼎望去。 从此处看去,那青铜鼎竟然有孟含贞三人来高,端的是巨大无匹。而鼎身上还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奇怪图文,看不清所记何意。在它有半人来高的三足之间,端放着一只低矮的黑色檀木桌,其上摆放着些清香烛火。只见孟含贞秀指屈伸间,三只清香已然握在了手上,稍一施力,便见香头火星点点,袅袅清烟徐徐升了起来,接着她又一凝剑指,一团白云缓缓汇聚脚下,拖着她倩丽的身影缓缓向上升去,直直升到了鼎口,居高临下看去,内里也不知道点了多少只香,仅仅香灰便已经达到了此鼎容量的三分之一,真的很难想象要烧多少亿只才能达到如此境界!孟含贞却依旧面无表情,毫无惊讶之色,轻轻挥手,三只清香便直直飞至了鼎中,插得端正笔直,遍观鼎内,能达到她这般笔直的清香真是还是很少见!香插好之后,孟含贞又凌空三拜,方才缓缓降了下来。 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连串动作却是蕴含了道家无上真法神通,称之为“鼎礼”,其融合了驱物、内力施热、腾云驾雾、隔空移物、凌空虚立等等。于此处设此大鼎,一是对道家天神天尊的尊敬而鼎礼膜拜,也是因为如此,凡到鼎前,必行此礼;第二却是为了考查弟子的修行,遍数南华观七峰七脉,除了南华老仙,几乎便无一人能达到孟含贞如此境界! 孟含贞施礼毕,便绕过青铜鼎,向阶梯行去,步履生风,如行云流水,即使是上阶梯,她的举止居然也显得那般幽雅,不失半分威仪。随着她芬芳涤荡的身影,那座神秘而又古朴的道德殿也清晰得展现在了眼前,单单一道正门也极其磅礴,便是连两道侧门也可比得上一般大富人家的大门了。 一跨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只有两个字——浩大!但再一细看之下却也只是百步见方,又再细看却又浩大无方,虚虚实实直令人恍兮惚兮,心中冲荡着“道之为物,惟恍惟惚”的立意,原来又是一处至高境界的建筑了。殿堂正首,一块微微泛黄的巨大纸制匾额写着“道、德”两字,遒劲有力,观之如得大道,外廓以黄铜镶边,竖立横亘殿前,威严无匹。如此一来,匾额前端的一排排紫楠木座椅便显得渺小了许多,首座之上,端坐着一名老者,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着一席深青色太极袍,看似还泛着淡淡的青色光芒;双眼深邃,嘴角含笑,看起来却是一位慈祥长者的风范,但不知怎么,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骇人的威严之势,不怒而威! “参见掌门师兄!”孟含贞走向近前行了一礼。 这名老者正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修真高手,被传得风风雨雨的南华老仙!遍数天下各门各派,南华老仙之道行自然首屈一指,早已修行到了仙元中期,和那传说中的天仙便只一步之遥,但修行越到了后面越是艰深无比,寸步难行! “嗯,紫含师妹不必多礼,坐罢!”南华老仙声音虽有股沧桑之感,但却是威严庄重,外漏柔和,予人一种亲切感。 孟含贞乃七脉长座之一,地位自然不比常人,便是在南华观中修行也只是仅仅次于南华老仙了。当下也缓缓向一旁落座,随手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清茶品了起来。 “紫含师妹,不知此去还顺利么?秦天烁可带回山来了?”南华老仙也惬意的端起茶杯,淡淡地问道。 孟含贞便从冀州城外刘轩欲害张角说起,一直说到任县一夜任思一事,当然其中对与刘轩相见时自然是隐匿不谈了,但刘轩那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却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与南华老仙之间也隐隐产生了些许微妙的感觉来。但是另外令她最疑惑的却还是另外一件事,当下也毫无禁忌的问道:“不知掌门师兄教我将秦天烁带回山来是何用意?我实在不解,难道要将他收归门下么?” “非也!”南华老仙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激起了一阵威严之气四处荡漾,空气中随着他这一否定莫名一阵寂静,“其实师妹有所不知,秦天烁他并当世之人,其间玄奥之处我亦不曾知晓!但其乱魔之相却是可以搅乱天下,将其带回山来也只是以防万一之策,不过却是个下下之策啊!”南华老仙眼中也泛起一丝难色,顿了片刻,又道:“此人资质虽说是万中无一,但恰恰被命相封了气窍,无法引灵气入体,如此便修不了真,但若是要破开气窍却只能取巧,此‘巧’在于修行真卷,不过我观中没有适合他修习的,倒是有些可惜了!” “嗯?”虽然孟含贞早就知道秦天烁并非常人,但还是隐隐吃了一惊。同时,南华老仙虽身处深山,却能洞悉世事,这份道行也令她佩服的紧!“那是否该想一个万全之策,如此也只留得住他一时,怎可留得住一世?” “不打紧!等过了张角这一劫便可,之后凭他一己之力却是改变不了天数了!”南华老仙显然没有将秦天烁的事看的极重,话锋一转,道:“看来赤宵殿又蠢蠢欲动了么?那任思又是何人?嗯,看来又是一个多事之秋也!” 孟含贞也陷入了一阵沉思,其间的确是有好事的修真者想混水摸鱼参世一把,赤宵殿立意很明显,但这任思又是谁指使的?也不知道是正是邪,当真棘手得很! “青龙出海,天边探日、海底捞月……” 也不知道在啸云峰渡过了多少时日,闲来无事,秦天烁便开始在庭院中练起剑来,一动一静,都惊起四周静止如轻纱般的云雾一阵乱散,飘飘荡荡的向另一方纠结成纱,奇妙无比。 “就算不能修真,也不能荒废了武艺,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有一身武艺都是比较不错的!”秦天烁心中想着,武术可强身健体,可自保,可助人,等等妙用,总之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张角授他的这一套太一玄门剑法在他手中却是缺少了一股凌厉刚猛的剑势,看起来像是花架子一般。 不过也难怪,凭秦天烁此刻武师第一层的境界也无法掌握好如此博大精深的剑术。就好比一个小孩搬弄一块百斤巨石,自然是无法移动半分,但若是用上杠杆原理,找一个支点,轻轻松松便能撬动,而秦天烁此刻正是缺少了这一支点,无法领悟剑法其中的奥妙之处。 自古道:“书读百遍,其意自现。”此理用于习武来也无不可,武练百遍,其妙自现。秦天烁之所以迟迟没有找到“支点”,正是由于很少练习的缘故了,这他自己也了然于胸。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若是不刻苦练习就想自己的武艺平步青云,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懒汉所为!毕竟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吃饭咯!”院门外老远便传来一声清泠的声音。 正说着大道理呢,怎么免费的午餐就来了,真是不给在下面子啊! 秦天烁不用看便知道是何玥欣来了,这几日的饮食可都是这美女服侍着呢,味道居然还不错,像人一般清爽,每每都会吃得他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惬意!秦天烁缓缓停了下来,拭了拭满头汗珠,长长嘘了口气。“只练了两遍身体就有点吃不消了,若是要一直练到武尊境界……”他不敢在往下想了,那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情嘛!不过习武得讲究循序渐渐,若是你硬要将几年干的事想在一块的话,那没办法,只能让你心虚一阵了! “咦?”何玥欣提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青竹篮,踏着芳步缓缓行进了院里,只见层层轻纱白云之间,秦天烁一席白衣飘飘,手持白金剑,说不出的潇洒,她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呃,你在练剑么?原来你懂武功的啊?” 经过几天的相处,两人相处的倒是比较融洽了,谈话也随和了许多。 “呵呵,略知皮毛而已,让姑娘见笑了!”秦天烁学着古代剑客般一拱手,说道。他自己也觉得别扭得很,看得何玥欣忍不住浅浅一笑,犹如一抹骄阳下的雪莲悄然绽放,美艳不可方物。 “嗯,既然这样,那我可想向你讨教一下呢!”何玥欣说着,轻轻放下手中的青竹篮,作势对敌。 秦天烁不由得一惊,自己有几下子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了,更何况习武和修真更不可同日而语,要是输了,那面子可就搁不下了,连忙阻止道:“呃……那个……我练了好一阵肚子也有点饿了,还是先吃饭,对,吃饭!呵呵……” 何玥欣看了看秦天烁,点了点头。秦天烁以为就此躲过一劫,心里一阵暗乐,将饭菜端出,就庭院中一坐,观美景、闻幽香,开始品尝起饭菜来。哪知一口饭才刚刚进口,一旁何玥欣就道:“你快些吃,吃完了我们在比试罢!” “噗!”秦天烁一惊之下,喷了口饭,看着何玥欣诧异的眼神,呵呵陪笑道:“不好意思,饭里有石子……”亏得他脸上皮肤不是很白,要不然早就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实在很难为情!但他这次却找不到理由来推脱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心中却是哭笑不得。 第十四章:比试 饭罢,两人便于庭院中相对而立,作势对阵。秦天烁手里持着白金剑,但心中对于比试的胜负早就了然于胸了,罢了,就当作是对自己修行的考查吧! 两人之间,一缕顽皮的轻纱白云悠然凝结,将视线阻隔得有些模糊了。何玥欣倩影依兮,面色严肃,没有半点轻敌之心,手掌翻转之间,一柄两指宽,三尺长的剑便握在了手间,此剑通体晶莹剔透,流转着幽幽青光,凛若霜雪,看似锋利无比,透露着丝丝寒芒,让人看一眼便心生寒意,不用想便知道并非凡品。 啸云峰一脉基本上都是修这一类样式的剑,主要是由于孟含贞起了带头作用。她一柄“湛寒剑”在南华观中可是数一数二的仙器法宝,便是放眼天下能与之媲美的也为数不多,可谓天下神兵利器!不过湛寒剑能如此闻名于世却是当年那一场赤宵殿正魔大战时出尽了风头,杀得魔教弟子纷纷退避三舍,屁滚尿流,“湛寒出,妖魔斩,青光过,无人挡”乃是当时对孟含贞湛寒剑的至高评价了,所以她坐下弟子纷纷效仿,却是无一人能够达到如此境界!这当然是要与自身的修行息息相关,湛寒剑曾随着孟含贞修行的晋升,曾经过九次真法锻炼,方才威力无匹,她的弟子修行还尚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不敢轻易造次锻炼自己的法宝。而何玥欣的这一柄却是锻炼过了一次,小有威力,看来她的道行也是小有成就了。 “此剑名为‘青霜’,乃初锻仙器。你那什么剑,看起来甚是古怪呢!”何玥欣看着秦天烁手中的白金剑也煞是锋利,不禁惊奇的问道。 南华观修练法器与太平观大相径庭,其修行到人仙中期的驱物境界便可修炼法宝仙器,仙器威力与修炼的材料、自身的道行有关之外,便是靠真法锻炼,九锻仙器,比之神器已差不了多少了,便是一锻的也能将原有的威力提升不少。 “此剑叫白……”秦天烁顿了下,突然感到“白金”这个名字貌似显得有些市侩,而且还极不雅观,怕是上不得堂面!他眼角一扫,见剑身镌刻着的那幅九条争相竞腾、栩栩如生的神龙图腾,灵机一动,随口便道:“此剑名为‘九龙’!”至此,日后威名远扬的“九龙剑”便现于雏形! “九龙剑?嗯,请多多指教!”何玥欣话音刚落,身形一闪,已行近了秦天烁身畔,看她样子倒像是整日里修真修得无聊不已,好不容易找了点乐子自然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了,毕竟少女天性未除! 只见她窜散了间中阻隔的轻云,似是拉开了比试的帷幕,手起剑啸,势若游蛇,看似柔而轻绵,委婉低回,招式优雅,像是舞剑要多一些。而当秦天烁持剑抵挡之时却又觉得力道浑雄,大气磅礴,并非女子能够发挥出来的劲力! 秦天烁哪里知道,何玥欣此时所施展的乃是啸云峰“玄灵斗姆剑法”,此剑法相传乃是十二诸天之摩利支天玄灵斗姆天尊的看家剑法,精奥无比,变换无方,以四两化千斤之妙,完全弥补了女子先天缺力的劣势,端的厉害非凡!但以何玥欣此刻仙士人仙后期的修为,也只能发挥出此剑法百分之一的威力罢了,但仅仅如此便让秦天烁极为头疼,应付得也十分吃力。再反观何玥欣,一脸轻松,看样子已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过这只是单单武术上的比试罢了,还没有涉及到道法呢,比起秦天烁来那可算是何玥欣的拿手好戏了! 锵!来来回回斗了几合之后,何玥欣持剑回旋,于半空中挽了一朵剑花,猝然划下,一招“天女散花”便施了出来,只见眼前原本单一的剑影突然一分为二,二散为四,四化为八……只刹那间,天地间仿佛剑影重重,真假虚实难以分辨,呼啸着风声,将秦天烁紧紧包裹在了其中。 秦天烁虽惊不乱,凝神看去,片刻间心中已生出了破招。只见他提起九龙剑,步若游龙,不退反进,探剑直上,搭住何玥欣看似变换无方的一道青霜剑影,施展劲力,向下揽去,还未及地便又回身,九龙剑在半空中一个180°回旋而上,沾住另一道虚影又向下揽去,正是“太一玄门剑”中的“金揽连环”的招式。 他速度亦是极快,转眼间漫天剑影已被他揽的七零八落,眼看着一招“天女散花”即将破去的时候,何玥欣一声娇呵,拉回青霜,左手剑指迅速虚点而下,突然凌空飞起三丈有余,竟然还在空中一个回旋,晃动着青霜剑扑身而下,就像雄鹰捕鼠一般,人未至凌厉的剑势便已冲到了地面,庭院中方圆之内漂浮着的轻云均被这股气势吹的四散开去,圃台中的朵朵奇花更是摇曳不止,幽香激荡,似实质般在空气中泛起了圈圈涟漪,令人忍不住心旷神怡,深深陶醉。 但那股直直扑下的凌厉剑气中的寒意却又令人一阵心惊胆颤,不敢分心。秦天烁眼中现出一丝惊色,连忙步走身动,连行数步,成天罡步法,运起全身劲力,施展了一招“天罡指路”,九龙剑蕴势直上,大有刺破云霄的气势,隐约中无形的剑势已和半空中青霜剑的剑势对立起来,分庭相抗,毫不示弱。 “叮——”九龙剑准确无误的抵在了青霜剑尖,顿时一股大力以剑身为媒,隐隐将空气也震得扭曲了几分,九龙剑剑身一阵微颤,如千斤压顶一般压了下来,直压得秦天烁似是矮了几分,幸亏脚下踏着天罡步法,不然早已跪倒在地了!当下虎口生疼不已,心中虽然惊骇,但又连忙运起残余劲力,将何玥欣连人带剑死死抵在了半空之中。 时间似乎随着两人的这般僵持凝固了一般,四周先前被驱散了的轻纱,又缓缓缠绕盘旋在了何玥欣凌空漂浮着的身旁,给她做了陪衬,看起来便像是九天仙子,清丽得仿佛不着一丝凡尘俗气,让人忍不住遐想,是不是啸云峰的弟子都是这般清丽脱俗,美艳不可方物? 何玥欣看着秦天烁仿佛痴也似的眼神,淡淡一笑,面上似乎缓缓浮现出些许幸福之色,但只片刻随着她一声娇呵,这一许幸福便被化为乌有了。她突然将剑向下猛地一压,借力使力,凌空翻腾了一周,缓缓落地,青霜剑轮圆虚画,使了个玄弥剑势,又朝秦天烁反刺而去。 啸云峰玄弥剑势当属中乘武学,可将周身防得滴水不漏,又可以剑势攻击对敌,可谓攻防有致,巧妙无双。何玥欣原本使的玄灵斗姆剑法本是超上乘的武学,但此刻她却换了招中乘武学的招式,似乎在暗暗酝酿着什么阴谋? 铮!铮! 玄弥剑势在力道上稍有欠缺,秦天烁招架起来自然就轻松了许多,每招每式都应对自如,甚至稍有空隙还可以攻上两招,再没了先前的窘势,但奈何玄弥剑势亦十分精妙,防得密不透风,根本无法攻进何玥欣周身半尺之内。 何玥欣浅浅一笑,透过重重剑影向秦天烁看去,虽说只是比试,但秦天烁面上却是一脸凝重之色,似乎对每一件事都能认真负责的样子,虽然谈不上很帅,但他那一股特有的男人魅力却深深吸引着她,不知何时,那潇洒中略带着些许忧伤的身影已悄悄在她心里驻扎了下来! 唰!突然,何玥欣的玄弥剑势越来越快,在周身形成了道道残影,股股劲风肆意虐荡呼啸而驰,速度之快早已超乎普通人力所能为!居然还在不断的加快,当真匪夷所思!直看得秦天烁瞠目结舌,诧异连连,似乎她的武艺瞬间增长了一个境界一般!难道她刚刚是故意身藏不露? 但事实上是何玥欣悄悄施展了真法仙力,即便是普通的剑法也能将之发挥得威力倍增,如同长了一个境界一般,这恰恰就是修真比修武强的地方了! 随着何玥欣贯注仙力于青霜之上,青霜剑立刻便起了反应,青光顿盛,但她此刻手中却没有握着青霜剑剑柄,而是于胸前结起指法御驾着剑,此刻的青霜剑也快得见不到了半点剑身的影子,看上去便如同形成了一道护身光罩,将她的身影紧紧包裹在了其中。 秦天烁这一下可是彻底灰心了,先前还可以勉强应付得过来,但要涉及真法比斗,那完啦,只有吃亏的份!秦天烁对修真可是一窍不通,这点何玥欣怎会知道,依旧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手于胸前交叉、绕腕、对指,将仙力贯注于指尖,向前引伸点指。外围的青光心随意动,一道光剑便分散开来,骤然向秦天烁驰去。 秦天烁和何玥欣本就相隔不远,这一下猝起发难倒让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连忙挥剑一阵乱劈,这光剑似乎还真的是光剑,九龙剑身在其身上窜上窜下的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挥之不散,截之不断! 但有一点却是秦天烁能清晰的感受得到的,九龙剑在接触到青光之时居然似是受到了什么牵动,连同握着剑柄的手心处传来一阵阵熟悉的暖流,一股浑雄之气瞬间充满全身,直涨得身体疼痛欲裂! 秦天烁大吃一惊,强压住那股巨力,心中暗道:“这感觉就像是九龙篡月那一晚和张梁打斗时的感觉,是我手心的那幅图腾?怎么会……” 第十五章:九龙之威 秦天烁心中虽然已是惊骇得骤起波澜,但又担心像那一晚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出了什么乱子可就不好了!当下只得强行压制体内那股窜流着的无穷大力,努力保持神志清明。 他内里虽然已是波澜壮阔,但外表却一如往常的冷漠凝重,并没有多大改变,何玥欣自然不曾发觉。她看着秦天烁窒立原地,眼神惊慌,既不应对,也不躲闪,着实为他捏了把汗!幸亏他没有全力施展,不然秦天烁这一迟疑的片刻间,光剑早已刺到身上去了,此击的力道也不是很重,若果真打到身上最多只会皮外伤罢了,所以何玥欣也没有收势,只静观其变。 一缕青光,一道剑影,在两人之间悄悄移动,没有半点声响!虽然只是短短一秒的时间,却似日月经天,久久不至。 秦天烁注视着青光的眼神瞬息既变,隐隐泛起了紫色锐芒,忽闪忽现,异变重生! 九龙剑白芒大盛,耀眼夺目,豪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一道青光无声无息地吞噬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膨胀开来,方圆境内,奇花尽数齐腰肢截,凌乱不堪,幽香顿止,换做了一片肃杀之意,炙热之气犹如烈日当空! 何玥欣月容失色,眼看着白光所过之处,外围的青色光罩透出了点点细微的漏洞,转眼之间便已增长到碗口大小,数道凌厉的白光直有攻进内围之势。何玥欣强压住内心的震惊,指诀连连变换,弃守丹田,使出全部仙力加持在了青霜剑光罩之上,青光更盛,浓而不散,薄如冰霜,透出丝丝寒意,正好抵制了外围白光的炙热之气。 何玥欣原本施加的只是攻光,白光自然很轻易便将其破去,但现在她立刻转攻为守,以一锻仙器的全部威力化为防光,异常坚韧,可挡同等道行持三锻仙器的全力一击。但她分明能清晰的感觉得到,自己以全部力量凝结而成的防光在秦天烁九龙剑的白光压力之下,竟然微微扭曲了几分,隐隐有破开光罩之势!但是那只是一道起剑之光,并非攻光,相比较之下威力只怕才显示出了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的力量便如此巨大,与人仙后期修真者持三锻仙器全力一击只在伯仲之间,即便是能使出五十分之一的威力,那也足可惊天动地,神鬼不留,但不知怎么,秦天烁自起剑之后久久不曾进攻,只伫立原地,既不吭声,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古怪得很!若要说将此剑全部的威力施展开来,何玥欣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心中瞬间掠过千百个念头: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秦天烁本身道行极高,但看起来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要么就是那柄剑在使怪,有这般威力的剑,只怕可以和师父的那柄湛寒相媲美了,甚至于还要超出许多,难道是神器? 何玥欣倒吸了口凉气,九天神兵她倒是有所耳闻,大体知道些端倪,但何曾听说过有柄九龙剑?不管怎么,这场比试既然已经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只在她略微迟疑的这片刻时间里,周身如青色冰霜般的光罩已然被压得变了形状,乍一看便犹如泄了气的篮球,软弱无力,看似吹弹可破,股股无穷大力悄无声息的透了进来,直压得何玥欣喘息不得,面色潮红,粉可诱人。只见她强行抵住压力,左右两手分三指对立,忽而并作一指单立,其指皆曲,口中轻念法诀: “六合之外,天地一指!” “六合一指”乃是南华观修仙士人仙期的绝学,集天地灵气于己身,六合大无穷之力为所用,全力一击,但仙士比之圣士于修行之上更注重天地,从而忽视了重中之重的本体——人,天地之威固然绝大,但若是人体自身不够强大的话,引发的天地灵气自然威力少减,施展出来的道法也并非威力绝伦,但也并不可小觑,这也就是仙士真法实力稍弱于圣士的原因了。但仙士修行起来速度比圣士要快的多,人生在世能有多少个朝夕?所以多数弟子宁愿放弃实力,而修仙士。 “天、地、灵、并!” 何玥欣面色凝重,心中担心秦天烁是否能接得住六合一指,犹豫了良久,才念了终诀。 随着她的一个“并”字刚落,四周空气忽然似是实质般滚滚向青光中心处靠拢,隐隐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灵气充溢,纷纷聚集于何玥欣指端,成六棱之状,晶莹如水,丝丝淡青色的光芒犹如波浪般上下窜动,煞是好看! 眼看着漩涡越来越大,院中从来不曾消逝的轻纱白云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地上被秦天烁截断的凌乱的花草连同圃台中悠然绽放着的奇花、丛丛色泽鲜亮的异草和低矮苍劲的小树全都像是散失了生命力,瞬间枯萎,瘫倒于地。天地黯然,一片萧索的静谧! 轰!随着一道巨响,一道巨大的六棱光柱直射而出,透过青光呈现出幽幽淡蓝之色,声势具大,速度亦是极快,视漫天白芒如无物,转眼便到了秦天烁身前。 静谧之中,屏住呼吸,凝神望去,隐隐有些许担忧! 秦天烁此刻瞳孔已完全被紫芒占据,竟然,竟然折射出一个老者的影像,更为诡异的是,那老者在他眼中连行步法,双手结了个奇怪的指法,并指点上,似乎在驾驭着九龙剑。秦天烁像是一个傀儡般,放开了手中的九龙剑,那剑居然也不掉落,直直悬浮于半空之中。他又跟着那老者的脚步连行九步,势若游龙,接着又结了个一模一样的指法,并指向前,刚劲遒力,似乎蕴含着无穷玄奥。 随着秦天烁指法驱使,九龙剑白光更胜,无形的阻力将六合光芒生生迟缓了几分速度,但六合光乃是方圆灵力积聚而成,于白光之中穿行也只是消磨了不到一半的灵气,光柱由直径粗达一米缓缓消磨得只剩下了半米左右。尽管如此,六合光依旧挟带着威力昂然直入,眼见着便要撞击在九龙剑尖之上,突然…… 吼!一声如龙吟般的怪声,并不是从九龙剑身上发出来的,而是秦天烁的右手间!声震四野,整个庭院居然微微的颤抖起来,幸亏天香居离啸云峰弟子的寝居之所相隔甚远,不然必定会引起惊动。 一道紫芒悄悄从秦天烁右手处窜至半空中的九龙剑之上,没有任何声响,眨眼既逝,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几乎以为眼花,以为幻觉。 吼!又一道龙吟之威,却是从九龙剑身上发出来的,连带着剑身一阵剧烈的震颤,九条细如杯口的淡紫色弯曲光线从剑镡下端生出,细细一看,这光线的形状竟犹如神龙一般,瑞气蒸腾,奇妙无比! 九条紫色神龙窜出之后,于空中一个转折,迅速掠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速度快得只留下了九道淡淡的椭圆球形残影,将泛着炙热白光的九龙剑身包裹贯穿其中,久久不散,看上去却是极其漂亮。 紧接着便是一声“嘭”的碰撞之声,九龙紫龙不约而同的相撞在了剑尖之上,汇聚为一个紫色光圈,瑞芒四溢。 轰!似乎整个天地都开始了摇曳,六合光柱终于还是撞在了紫色光球之上,两下僵持,忽的一哄而散,化为青紫两色光圈冲天而起,直直升至天空数丈有余,欲抵天际,地面之上便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碎石沙砾四溅开来。 就在这时,两光相撞的中心处居然又分解出一条一指粗细的青色光芒,直直向前激射而去。 这是六合一指中的精髓所在,六合光,一指芒,六合光散一指出! 这一指芒虽然先前紧紧包裹在六合光之中,但那古怪的紫色光球威力万钧,在抵散六合光之时竟然也折损了一指芒的些许力道,此刻看上去便犹如受了重创般,行速缓慢不说,隐隐还有坠落的势头,但它终究还是坚持了下来,以强弩之末之势向着秦天烁射去。 照秦天烁刚刚施展的神威,破去这一指芒的残余之力端的不用耗费吹灰之力。何玥欣自然也就稍放心下来,秀指一挥,青光渐散,青霜剑又回到了手中,心里正准备以和局收场。 哪知道就在这时,秦天烁居然神情一晃,颇为疑惑的甩了甩头,眼中又恢复了原来的黝黑,带着几许忧伤之色。他这一异变,悬于半空中的九龙剑焕发出的漫天白光犹如长鲸吸水,电灯断电,所有的光芒嘎然而止。 锵!九龙剑失去了扶持,径直掉落了下来,躺在那道深深的沟壑边缘一动不动! “我怎么了?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秦天烁看着满院狼藉,微微抬手注视着手心处的那幅图腾,在心里不断的质问着。 “小心!”何玥欣奇怪的注视着秦天烁所有异变,刚一回神,却见一指芒已经摇到了秦天烁的身前,面上一惊,赶上去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连忙唤道。 秦天烁才一抬头,眼前一亮,只见一道一指粗细的青色光芒正正对着自己的心脏射来,心下一惊,连忙晃动身形生生向一旁移了三分,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躲过丧命之危,但手臂却是躲闪不及了。 一指芒虽说已到了强弩之末,但怎么着也是南华观绝学之一,这残余之力也是不可小觑。一阵钻心的疼痛,伴随着丝丝寒气,一指芒竟像是削豆腐一般,轻而易举的便在手臂上削出了道口子,鲜血迸流,立刻染红了白色管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何玥欣连忙跑了过来,一脸内疚焦急之色,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屁话,拉起秦天烁便向屋里走去。 说来这何玥欣还真是鲁莽,浑然不顾秦天烁诧异的眼神,手起指落间便扒去了秦天烁的外衣,行事倒是干净利落。看着秦天烁手臂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禁又是一阵内疚,“嘶”的声便撕下了自己衣角上的布条,为秦天烁包扎伤口,不过不可否认她的手工的确很烂,看来也是第一次了。 “真是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不疼罢?”何玥欣秀眉微皱,伸手在包扎好的伤口处戳了戳,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样子就像是犯了错孩子一般,极为可爱。 哪有在伤口上戳来戳去还问人疼不疼的??但秦天烁还是忍了下来,任由她摆布。看着手臂上的包扎布,歪歪扭扭,勒的紧紧的,看来她用的力道居然也不轻,那感觉就像是捆了条麻绳,颇为难受。“不要紧,只是皮外伤,小事而已,既然是比试嘛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你不用太内疚了!” “这可是我第一次比试呢,真法的控制上还有些生疏,力道也掌控不好,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我……”何玥欣忽然一愣,急道:“谁、谁说我内疚了,我哪有?都说是比试,就算把你的胳膊给切下来我也不会内疚呢!” 秦天烁淡淡一笑,“还说没有,那你脸怎么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嗯?现在好像又红了几分,唉!好了,我不会怪你的,不要内疚了!” “我……”何玥欣面色潮红,瞪着秦天烁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气之下又狠狠向秦天烁的伤口处戳了一指,疼得秦天烁龇牙咧嘴,心中大骂这姑娘没人性! 何玥欣看着秦天烁的样子,一阵窃喜,“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哦,反正也不疼就让我多戳几下好了!”说着手如疾风,连连在伤口上点了几下。 秦天烁从凳子上纵了起来,直直有两米有余,做了个高难度动作,凌空180°转体,蹦出了房屋。哪知何玥欣身形一闪便追了上来,任凭秦天烁速度多快,她总是一步即至。最后秦天烁无奈之下,只得连忙承认错误,硬说是自己内疚,何玥欣方才绮眉一笑,放过了他,不究其错! 第五章圣人之心 看着天香居满院的狼藉,何玥欣不禁蹙眉不悦,清扫杂草沙石也就算了,还有那道深约一尺,裸露出地表青黑色岩石的沟壑要怎么办?这的确头疼得很,便是秦天烁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办法来,毕竟这里可没有水泥之类的东西! “唉!幸亏师父不在,不然让她看见,我又要受罚了!”何玥欣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颇为庆幸的说道。 秦天烁却似一愣,“呃?你师父不在?她去哪了?” “我不知道,自从那一日从掌门师伯那回来便急急忙忙的下山去了,还带着大师姐,看起来像是掌门师伯要她去办什么要紧的事情呢!”何玥欣漫不经心的说道。又叹了口气,无奈的拿起扫把向庭院中走去。 “下山办事去了?”秦天烁也拿了把扫把,跟着何玥欣走到院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一块石砖上刷着扫把,颇有些失望地道:“难怪自从我进了天香居以后她就没来过!她怎么也不支一声就下山了?我可是她带上来的,又不认识路,难道她想让我一直住在这里?” 说话间,何玥欣已经扫出去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见秦天烁一副想入非非的样子,舞动着扫把在原地来来回回荡漾,这是叫扫地吗?哪里有半点样子,直看得她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怒气,提起手中的扫把便扔了过去。 秦天烁感觉一阵微风迎面吹来,连忙恍过神来,眼前一黑,当头呵棒,不知道脑袋上是不是已经鼓起了个鸡蛋大小的包,疼得一阵眩晕。心中暗道:这女人居然下手这么黑,要是谁取了她铁定倒霉,后悔终生,活生生一“通关手”,莫名其妙! 伸手扒去沾在额头上的扫把,揉了揉额头,没好气地道:“我说大小姐,我好端端的在扫着地呢,哪里又招惹了你,要对我痛下黑手?” 何玥欣听了句“大小姐”,脸先红了三分,当下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憋了半晌硬是说不出一个字,又红了七分,整个脸颊红艳欲滴,倒是极其可爱!虽然说不上理由,但她依旧横眉怒眼瞪着秦天烁,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清纯中又透露着几许娇纵,到了最后也只得干巴巴的说道:“我喜欢,我高兴,怎么样?” “算了,我就知道你是通关手,懒得跟你计较!”秦天烁看了看手臂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处的包扎布,又看了看何玥欣被撕的须须柳柳的衣服衣角,心中便已原谅了她。再说了,自己的手臂就是最好的例子,不原谅也没有办法啊! “喏,你的扫把,开始扫地,下次要偷袭前记得先提醒我一下,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秦天烁被她打怕了,只得无奈地说着将扫把向何玥欣丢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时刻留心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何玥欣伸手接住,说了句让秦天烁吐血的话:“你又没惹我,我打你干嘛,我又不是疯子!” 秦天烁顿时呛了口口水,差点没给噎死!叹息着摇了摇头,也不搭话,自顾自的扫起地来。 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忙活了一阵子终于清理干净了。站在沟壑旁往下看去,既显眼又难看,好像大地正裂开嘴嘲笑着他们,便便可以随地,不管大小,但要比试得选个好的地方啊,怎么能随地乱来? 没办法,只有使出小时候玩泥巴的绝技了! 啸云峰后山有一溪,名曰“宕蝶”。层云浓雾间,山峦高耸,从中间分裂开来,两旁悬崖峭壁正犹如青蝶双翼,翩翩飞舞,欲翔九天,壮丽之中又带着些许轻盈秀丽的味道。两壁之间,一道瀑布似从天而降,飞流湿行云,溅沫惊飞鸟,虽比不上大瀑布,但也是小有磅礴之势。瀑布之下乃是一清碧幽潭,不知深浅,倒映着两岸古木参天之象,奇花异草,娇艳可餐,芬芳荡漾,彩蝶萦绕,鸢飞鱼跃,莺声鹤语,充满了世外仙境的味道,悠然恬静,犹如浴后美女,清新静气,坐而梳妆。 两人提着木桶匆匆往宕蝶溪前去掏泥巴,但这一路上景色怡人,如入九天仙境,令人心胸开阔,心旷神怡,比见了十几二十个绝世美女还要让人心情畅快!如此一来,秦天烁早已忘身其中,像是游山玩水的样子要多些,何玥欣也不厌其烦的一一介绍,亦或有些地方还讲几个有关的传说、神话来,另秦天烁深深陶醉,如梦似幻。 看着秦天烁的样子,何玥欣还有意无意的说些其他地方的美景,直“勾引”得秦天烁一阵心驰神往,突然生出一股宁愿永远住在啸云峰的感觉来。 小径幽深,峰回路转,两人终于还是行到了宕蝶溪畔,一见眼前美景,自然又令秦天烁忘乎所有,四下观看,欲将此景深刻心田。这时耳边传来了“导游”精彩至极的解说: “这里名为‘宕蝶溪’,不仅山清水秀,白练腾空,景色怡人,还有个凄美的传说呢!相传老子祖师有一名弟子名为庄生,他有一天夜晚睡寝,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栩栩然于园林花草间飞舞,感觉悠闲自在,如真的一般,等到他醒来时,突然感觉自己的两臂竟如蝴蝶双翼般可以自由飞动!他心里甚是奇怪,便去向祖师诉梦,询问梦寓之意。 祖师乃大圣人,知晓他三生来历,便点出庄生的夙世因由:那庄生原是混沌初分时的一只白蝴蝶。天一生水,二生木,木荣花茂,那白蝴蝶采百花之精,夺日月之秀,得了气候,长生不死,翅如车轮。后游于瑶池,偷采蟠桃花蕊,被王母娘娘位下守花的青鸾啄死。但白蝶虽死,其神不散,托生于世,做了庄生。 庄生原有一妻,彼此恩爱非凡,相濡以沫。但因庄生根器不凡,道心坚固,师事祖师,学清净无为之教,如今又被祖师点破了前生,如梦初醒,自觉两腋风生,有栩栩然蝴蝶之意,便把世间情爱荣枯得丧,看做行云流水,一丝不挂,从此对妻子也甚为冷漠,专心悟道。 妻子不明就里,以为庄生心中另有他人,不在爱自己了,天天以泪洗面,最终郁郁而终。庄生为表其已断尘世迷情,成圣人之道,便反复敲击鼓盆,放声高歌,全然没有悲伤之意。众人不解,他只道:‘人之生死,如同春夏秋冬交替运行,她人已经安静地回归浑沌混一的初始状态,回归自然,化蝶仙去矣,我若是在此嚎哭,就是我不懂道理了!’ 祖师以为其已得道,便传为掌门,正是本门第二任掌门祖尊庄子!尔后,祖尊又于此处以大神通之力开此山川,塑形如蝶翼的两峰,但当时便没有瀑布泉水,两峰亦缺少了蝴蝶的灵动之气,祖尊将之命为‘宕蝶’,每每闲暇便来此处静坐良久,众弟子皆不明所以。 不过我认为,‘宕蝶’通‘淡蝶’,是为淡忘化蝶之意,可能是指妻子,也可能是指自己,但前者的可能性应该稍大些吧!应该是祖尊来此静思悟道,时刻提醒着自己,淡忘情爱,放下一切,清静无为!他造此峰分明是对妻子深深的缅怀和思念之情,原来祖尊心中还是深深爱着妻子呢,只是他要走的是成圣人的大道之路,凡成大道者,必先斩断情丝,忘却情爱,曾经拥有,懂得放下,他方才不能去爱啊! 但最后祖尊还是羽化仙逝了,临终前,弟子想要厚葬,祖尊忙制止说:‘我拿天地当棺材,日月当宝壁,星辰当珍珠,万物做随葬的物品,难道我的葬品还不齐备么?还有比这更好的么?我要与天地并生,与万物为一,此乃天人合一也!’最后弟子只得遵从,将之投于宕蝶山顶,弟子刚才下山,只见宕蝶山顶突起浓雾,遮天蔽日;两峰如脱胎换骨,灵动四溢,栩栩然如蝴蝶舞翼,欲飞翔于九天之意;一道泉水从天而降,于两峰之间飞流直下,形成了瀑布,如此方才造就了如今宕蝶溪之胜景。 祖尊之死,说明他便未得道,他没有放下,这足以说明他至死心中仍然还在惦记着妻子呢!谁说圣人无情?只是他们不能有情罢了,他们的路是多么苦涩,多么艰难,多么孤独的呢!”何玥欣说着自己已深深融入了故事里,一阵淡淡的惆怅,惋惜,伤感,似乎为庄子这般大道无为的放手的大爱深深打动着。 “庄周梦蝶”,“妻死鼓盆而歌”等关于庄子的故事秦天烁还是知道一些的,但他不曾知道,其中却有这么断曲折悲凄的故事。轻轻叹息了声,又重新向宕蝶峰看去,眼前的景色竟然焕然一新,那如蝶翼的两峰此刻竟犹如一颗从中间被生生撕扯开来的心,那是庄子的心吗?那是圣人之心!白云浓雾的悠悠浮动犹如那圣人之心在轻轻的跳动着,而那瀑布就像是牵扯纠缠着心的绵绵情丝,斩不断,流不尽,千百世犹如一朝,不曾改变分毫! 圣人之心,犹有情丝! 大道至难,忘却所有!但最难的莫过于忘却情丝,那是心的纠缠,那是爱的苦涩,如何能够忘却? 大道至简,放下拥有!但最难放下的也莫过于情丝,曾经的拥有,令人沉浸,令人回味,有多少人能够懂得放下? 大道无形,大道无为,只要你知道忘却,懂得放下,以至天人合一,大道成!情丝,可将心连结,亦可将之摧裂!是要忘而连结,还是留而摧裂,这只在一念思量,但就是这一念之力,多少先人智者皆被其困绕,终含恨酒泉,难成大道。并是被称作圣人的庄子,最后不是也没有生出这一念之力,选了留而摧裂吗? “如果换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庄子那般豁达,即使是表面上的豁达,也是太难了!人非草木,怎么可能做得到忘却七情六欲?”回想起自己女友萧淋死时自己那揪心的痛楚,和庄子相比较起来,秦天烁不禁感慨万千,心中突然变得豁达了许多,但要让他忘记,谈何容易?就算是已经过了差不多五年了,每每想起,依旧能令他额蹙心痛,他坚信,就算再过十年、三十年,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他依旧能铭记不忘的! “情丝只为痴情故,宕蝶脉脉水悠悠,心断两茫茫!”何玥欣轻轻叹息着道,往日里这宕蝶溪她也是来过了许多次,但不知怎么,今天却感到此情此景特别的惆怅,不知道是不是陪游的人变了的关系,“只闻世有痴情女,那知亦有钟情郎……” 看着眼前景色,一时间两人心中各有所思,几乎忘却了所有,最后还是手间两只木桶沉甸甸的感觉将两人从深深的沉醉中拉回了现实,忽然记起此行的目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长出口气,对望一眼,然后脱下鞋子,捞起裤脚,在水潭的出口水浅处捞起泥巴来。 “对了,我在这呆了多久了?”秦天烁刚才想起萧淋,方才突然记起自己要做的事——回家!尽管啸云峰山美水美人更美,但自己始终还是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时代,先前毅然决然离开如恩师般的张角不正是找路回家的吗? “呃……”何玥欣似是一愣,隐隐有丝不悦的神情,顿了半晌终究还是如实道:“你在这已经呆了两个多月了呢,你还不知道吧,自从你师父大贤良师启天求雨之后,大汉天灾顿止,风调雨顺,百姓也逐渐转乱为安,稍能安居乐业,休养生息。百官皆以为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是以灵帝该国号‘光和’为‘中平’,寓中国太平之意,所以现在已经的灵帝中平元年的二月二十日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什么?!我已经呆了近三个月了?灵帝中平元年二月二十日?!”快乐的日子就是过得特快,连秦天烁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呆了这么长时间。细细一想,灵帝中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84年,那可是张角爆发黄巾起义的时候啊! “再过五天,就是二月二十五日,唐周告密,张角起义……幸好我叫张角将唐周关了起来,现在就算张角起义应该也不会太唐突吧,照他说的,三月五日是为甲子日,是王室至阴之日,于这时起义估计就能稳操胜券,一取天下了!但是,历史不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改变了吗?”秦天烁暗暗想着,心中不禁乱做了一团,对也不是,错也不是,当真对自己当日的冲动两下为难。但他心中隐隐约约是向着张角的,“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再说!”心中打定主意,秦天烁已生出了下山的念头。 “啪!”一团黑褐色的泥巴不偏不倚正正贴在了秦天烁脑门子上,旁边还传来何玥欣娇怒的问话:“喂,我正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啊?哼哼!这次可是你先惹了我了,我有理由打你了吧,你有什么疑问?呃……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下次打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 秦天烁愤愤的抹去一脸泥巴,心想:天香居那道深痕怎么说一半也是拜我所赐,丢给这么一个‘弱’女子搞定怕也说不过去,嗯,先帮她把天香居打理好再下山也不迟!做好了打算,一眼又见何玥欣手里持着泥巴,作势待发的样子,不禁连忙喝止,投上一鄙视的目光,呐呐道:“你不是说会提醒我吗?……对了,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何玥欣顿时愕然,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第十六章:武法自然 院中那深痕也的确大得很,秦天烁和何玥欣两人来来回回跑了三转方才将之填平,之后何玥欣不知道从哪弄来几块青石方砖贴了上去,简直做得天衣无缝,看不出一丝一毫被损坏过的痕迹。接着两人又从宕蝶溪畔的丛林间移植了几株花草异木,做好一切,何玥欣又反反复复的检查了几遍,确定就算孟含贞回来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之后方才松了口气,但她黛眉之间依旧还是透着一缕担忧之色,似乎仍然放不下心来。 这映入了秦天烁眼里不禁微感奇怪,“天香居难道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不成?你这么担心干什么?” “你不知道,这天香居以前可是师父住的院子呢,也不知道她住了多长时间,但可以肯定,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忆犹新,都怪我一时兴起,忘了分寸,等师父回来看见了肯定要受罚了!”何玥欣颇有后悔之意。 “你那么怕你师父干嘛,她喜欢体罚弟子?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母老虎吧,反倒有几分平易近人的啊!”秦天烁习惯性的锤了锤腿,“我说你一个女人提那么两桶泥巴就不会累啊?怎么还有心思担心这担心那的,你师父要罚你,你就说你已经尽力不就可以了……” 秦天烁突然一顿,别说何玥欣,就是自己也好像手不酸脚不痛的。刚才没怎么在意,此刻无意中一语惊醒,细细一回想,从天香居到宕蝶溪山路崎岖难行暂且不说,大概也是十来里路样子,加上取花草的一个来回,两人足足跑了八趟,大约也就是八十里路!(1里=500米) “八十里路也就是四十公里!妈的,马拉松全程也才42.195公里,今天算是跑了趟‘古代马拉松’了!”秦天烁想着,更加疑惑不解,这整整也才经历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若除去观赏风景、掏泥、填坑的时间,真正走路的怕只有两小时多一点点,快赶上马拉松世界纪录了!关键是他们只是走,完全没有跑!“扯开这些不谈,按道理应该很累才是,我怎么反倒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这不合逻辑啊!” 但最匪夷所思的是,那么大个木桶装上泥巴少说也有五斗左右,两只的话就是一石,两人负重走了三趟,间中好像都没有停下来休息过!这是不是有点牛B了?(十斗=一石,一石=一百二十市斤) 提着一百二十斤的东西走了十五公里的路,用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这是什么概念?!马!完全是马才能拥有的力量、速度! 秦天烁突然想起《太平要术》武卷中的一些记载:武师犹胜于武士,武师每增一层,可长三斗之力,完十层可成三石之功,此为马力;每增一层,可长一里脚程,完十层可成十里之步,行跑如风。武师十层完,负三石之重,若持鸿毛,轻如无物,跑十里路,如白驹过隙,不消一刻。武尊犹胜于武师…… 这样一想,秦天烁心中已经明白了个大概,暗自运劲查看,竟然已经进入了武师第三层的境界,增长了九斗之力,三里脚程!“怎么会这样?我两年来都没进一层,怎么今天一下子就跳到了第三层的境界?难道两年之功还不如一朝吗?” 岂不闻“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殊不知,武也法于自然!先前秦天烁于自然山川间感悟到圣人之心,正是效法了自然,这可比数年苦修要快得多了!当然,习武若是缺少了磨练、苦功、体质和时间的话那也是不行,同样的,缺少了天资和偶尔的诀窍、感悟也是不能有所成就,总的来说,几者就像是环环相扣的链锁,缺一不可。 如果将修武比喻做用木棍撬大石头的简单杠杆原理,那么修武进步就是石头,是要移动的东西。时间和体质就是杠杆,因为时间有限、生命有限,体质也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它是会随着人的年纪增长,甚至衰老而改变的,就好比杠杆会弯、会断是一个道理。磨练和苦功是动力点,如果不磨练,不下苦功就没了作用力,石头永远也别想撬动。天资是动力臂,只有动力臂大于阻力臂的那才是省力杠杆,为什么天资好的比天资差的修习起来进步要快得多呢?当然是因为天资好的动力臂长,而天资差的动力臂短,使起力气来自然是天资好的占了优势,更有机会撬动石头了。诀窍和感悟便是支点,如果没有支点,那就不是一个完整的杠杆,支点才是整个“省力”过程中重中之重的地方。 很显然,秦天烁于宕蝶峰观望自然之景而感悟到的“圣人之心”便是起了支点作用,但这个支点安得便不是很完美,或许也只是凑合着安放上去的罢了,简单的说就是整个杠杆的支点才刚刚出现,根本没找对位置,还处于费力杠杆的阶段,所以整个大石只撼动了分毫而已。要想将之变为省力杠杆,那么就要重新调动支点的位置,重新生出新的思想、新的感悟,那谈何容易? “圣人之心,犹有情丝!其中的深奥远远不止一点——武法自然!其中怕是还隐藏了更艰深的道理吧!”秦天烁直觉的感到那号称庄子化蝶仙去的宕蝶峰,隐隐还蕴含着更深的道理,但是他此刻却怎么也感悟不出了,或许也是天资有限,不能明白那圣人之道吧!幸好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已经深深将宕蝶一域内山峰、水流、花草等都一一铭刻在了脑海中,“现在想不明白,过一段时间在回过头来或许会有新的体会呢!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感悟出一些大概来了。” 他心中这般想着,身旁忽然传来一声惊疑不定的“咦”的声音,自然是何玥欣发出来的。 “好奇怪,刚刚经你一提醒,我感觉有点不大对劲,便运动真法查看修为,居然突破到了阴仙的境界了!哇,我简直太厉害了呢,你知不知道,我们啸云峰一脉本来除了我就有大师姐和周师姐两人到了阴仙期,现在我居然也到了!!哼哼!我可是三代弟子呢,不知道师父当年用了多少时间修习到阴仙境界的?听说阴真境界修行会很慢很慢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能进步啊!”何玥欣满脸兴奋不已的神情,眼中似乎已经看到了孟含贞欣慰的夸奖,和师姐妹们羡慕的眼光,心中更是无可言喻的高兴。 这是自然,道法自然本来就是修道者一个进步的阶梯,何玥欣能感悟得到,并且道法进步这到无可厚非,并不出人意表。秦天烁先前又因为吃惊太盛,当下也没什么好吃惊的了,深深的看了一眼打整得天衣无缝的庭院,淡淡地说道:“嗯,恭喜你!现在该做的都做完了,我也应该下山找路回家去了!” 这一句淡淡的话语犹如给正自兴奋的何玥欣泼了盆冷水,犹如被五雷轰顶,何玥欣满脸的笑容僵了片刻,又换做了一阵淡淡的哀愁,“你,要走了么?” 秦天烁看着何玥欣这副模样,虽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还是能感觉得到她颇有些不舍的感情,“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啊?莫非你……” 何玥欣皓雪凝脂般的面容之上立刻现出了淡淡的红晕,白了秦天烁一眼,“哈哈”的假笑了两声,道:“你要走,我巴之不得,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会舍不得?少臭美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去去去,要走快走!” 秦天烁摇了摇头,作势正要往院门处走去,随口道:“好吧,那我可真走了!” “哎……”何玥欣叫停了秦天烁,但却又欲言又止,看了看秦天烁身着内衣,光着两臂的样子,道:“你的脏衣服不要了?还有你的那什么九蛇剑。” “呵呵!”秦天烁淡淡笑了笑,刚刚他也只是做做样子,想逼她说句实话来安抚安抚耳朵,但显然这女人性格坚韧得很,又或许是真的希望自己走?当下对何玥欣的一句“九蛇剑”不甚在意,道:“那衣服被你划破了,穿在身上有点像乞丐装,我可不是搞非主流的,那衣服不要了,不过九龙剑嘛!嗯,肯定是要带上的!” “乞丐砖?飞猪流?你在讲些什么鸟语啊?”何玥欣一阵疑惑,大是奇怪的白了秦天烁一眼,“现在虽然已经近三月了,但天气还是比较寒冷,要是你冻死街头,我可背不起这莫大罪名。算了,本姑娘大发慈悲,帮你补补衣服算了,免得你冻死了冤魂还来找我索命!” 秦天烁哑然,无奈地想着:“本来一句好心好意的话,怎么从她口中说出来就这么难听,这么刺耳?不过世人都说古代女人好,补衣刺绣、端茶做菜样样来得,男人三方四妾、沾花惹草概不寻死觅活,最重要的是还不打麻将,不赌钱!没想到何玥欣居然还继承了几分传统,不错不错!” 但下一秒,秦天烁再也不敢这么肯定的下结论了!看着何玥欣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线,直接以真法为针,这倒还罢了,她居然缝得歪七扭八,看起来就像衣服上凭空多了条蚯蚓,不堪入目!显然是她第一次缝补衣服,出于她一片好意,秦天烁也是忍了再忍,终于没有说一句话来打击她! 衣服缝好之后,何玥欣又洗去了衣服上的血迹,当然还有汗迹,最后一把真法施上,直接烘干,比洗衣机脱水晾晒还快了十倍不止!最后,何玥欣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禁大大感叹,“哈,简直就是焕然一新的感觉,这是你的福分呢!呐,拿去穿吧!” 秦天烁无奈的吞了口口水,忍住气没敢给她颇冷水打击她的自信心,接住衣服迅速的套在了身上,“那,多谢了!后会有期!”说着,拿起九龙剑便朝门外走去。 何玥欣也站了起来,追了上去,“你怕还不认识路吧,我送你下去,免得你迷了路!” 秦天烁一想,也对!只得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两人信步走着,经过了玄灵殿院,走过了漫长的天梯,这一路之上,都默默无语,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嘘~”秦天烁朝着天梯下端两边树林间打了个响亮的口哨,不一会儿便传来一阵马蹄声来,间中还夹杂着撕啸之声,正如高兴的言语,不是赤兔马又是什么! 看着从林间奔跑出来如流火一般赤红的赤兔马,何玥欣颇为奇怪,“这是你的坐骑?你不懂御剑之术么?怎的还需要坐骑?” 赤兔马何等速度,此刻早已行近了身旁,看着秦天烁不禁又是几个愤愤的鼻腔,大有不满之意!“你小子上山享清福就把咱老朋友忘了不成?亏你还有点良心,老马我没白等你这么多天!”它心里铁定是这般想的。 秦天烁连忙迈开飞沫鼻涕,一边奇怪的道:“我不懂修真啊!什么御剑术什么的,虽然也很想尝试下,但是无奈,我不会!” 何玥欣顿时想起先前惊心动魄的比试来,面上摆明了不肯相信,“那……” “你别问了!我也什么都不知道!”秦天烁连忙打断,他自己还在这犯迷糊呢,问人无处问,怎么可能知道?最后看了看何玥欣,纵步跨上马背,道:“等你师父回来替我向她辞行,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恕不能久住,他日有缘必定登门拜谢……治脚之恩。嗯,同样也要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了,有机会再见!” 何玥欣淡淡点了点头,面上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终究还是没说一个字。直到秦天烁一挥缰绳,扬长而去之后,她才露出一脸的失望之色,嘟着朱唇,心中大是愤愤,“这三个月可都是我一直在照顾你类,你一句谢谢就一笔带过了?师父才是将你带上山来,你凭什么就对她感恩戴德的?秦天烁,我狠你,我狠死你了!嗯?” 何玥欣忽然一惊,好端端的怎么怪到师父头上去了,不禁摇了摇头,在心中先将自己骂了一百遍之后,御着青霜剑无奈的转回山顶去了。 第十七章:第一步(上) 冀州可谓依山傍水,本就是钱丰粮足的富庶之地,又经过近三个月风调雨顺回缓生息,新增流民三十多万,人口十分稠密,相比起其他各州郡来不知发达了多少,隐隐有超越汉朝京都洛阳的势头。 冀州城内,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各色各样的商铺物摊琳琅满目,富家公子、百姓庶民、各地游客、商贾纷纷云集,人声鼎沸,一副方兴未艾之景。在其南门处,城门大大开着,虽然也没有士兵把守,来往过客繁多,但都井井有条的进进出出,秩序俨然,没有半丝混乱之象。 这时,夹在人群中行进了一女人,这女人着一席近乎于透明的红色纱绸长裙,内里一套雪白内裙加身,衬托得身体凹凸有致,丰韵娉婷,一张面容更是举世无双,倾国倾城之色,眉宇之间冲荡着一丝妖艳的媚惑,不是任思又有何人?只见她面色凝重,随着人流缓缓涌动,步履轻盈,珊珊作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馥郁浓香,勾魂荡魄!四周之人见之,不论男女老少纷纷驻足观望,似乎在欣赏一道靓丽的风景一般,年轻男子浑然不觉滴答滴答往下掉鼻血口水的失态神情,花信年华的少女顿失了颜色,变得黯淡无光,即嫉妒又羡慕! 任思面对着这种情形也颇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显然心中很是不爽。但当下也只得装作不知道,依旧从容不迫的迈着芳步,所过之处皆鸦雀无声,情况基本上大同小异。 “奇怪,我又没施展勾魂奇术,干嘛都这副表情?这样很惹人眼目啊,得想想办法!”前一秒还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街道,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还夹杂着数千道奇怪的眼神,任思实在忍无可忍!抬眼一看,眼前正巧有一家衣店,心中灵机一动,一溜烟便跑了进去。 过了许久也不见出来,人群也就依依不舍的散去了。等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一名眉清目秀的俊俏公子哥昂然跨了出来,一见街道基本上恢复了一点正常,任思不由得一阵窃喜,心中大大赞叹了自己一翻,正欲迈步扬长而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叫唤,“哎!姑娘,您还未给钱呢……”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少年叫道。 任思回眸一笑,百媚丛生,那男子的声音顿时哑了下去,最后几乎是说在了喉咙里了,任思哪里听得清楚,淡淡问道:“什么?” “没、没有,什么也没有!呵……”那男子一阵傻笑,连连摇头。 “莫名其妙!”任思奇怪的叹了声,转身便向前走去,刚走不远,店里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吼声,另外还有狮吼般的怒骂:“你小子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志了?连衣服钱都不要,白白送给人家?看你一副色眯兮兮的样子,老娘今天非宰了你……” 任思这一下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给钱,不过听到“狐狸精”三个字眼,顿时怒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是压了再压,心一横,继续向前走去,还真不付了! 女扮男装这一套还真管用,最多也就是迷倒了几个花痴罢了,不在话下。任思很轻松的便行到了一条偏僻的巷子口,一闪身便走了进去。身后,一道青影瞬息闪过,也跟着她没入了小巷中…… 小巷沿着座座院子墙角,辗转曲折,但却很少能见到人影,显得格外寂静、甬长。任思静静的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在一座中等大小的院子门前停了下来,轻轻叩了叩门。 这院子在冀州城内算是极为普通的了,木梁青瓦,土墙白粉,几支红杏出墙来,淡淡花香散四方,充满了春的味道,任思忍不住深深嗅了一口,神情轻松惬意,颇有几许天真的味道。 “吱呀!”大门缓缓被打开,是一名身着青衣的老者,若是秦天烁在此,定要大吃一惊,这人他也是见过的,正是当日在太平观太一殿中出现过的太清观大医期医士徐尚! “任师妹,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咦?”徐尚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锐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瞟眼向四周看了看,却又没发现什么动静,只得摇了摇头,道:“进来说罢!” “嗯!”任思点了点头,也向身后仔细的看了一眼,方才跨步走了进去。大门又紧紧的合了上去。 良久,从一墙角后突然闪出一个身形,是一个着青色长袍的俊俏少年,居然也是女扮男装,面上冷若冰雪,五官玲珑,看来也是个国色天香的尤物!她轻蹙黛眉,面上现出一丝难色,身形一闪,青光淡现,原本定立着的窈窕倩影居然凭空消失了。 “任师妹,可有感觉被人跟踪么?”一间安静的阁房中,两人相对而坐,徐尚一边斟茶随口又问了句。 屋子里光线不是很亮,甚至可以说是昏暗,但任思周身熠熠生辉,不失光彩,听着徐尚的问话,心中不由得一阵反感,道:“这点小事我都察觉不到就不会在师尊身边做事了!除非是有绝世高人,否则不可能察觉不到!莫非你信不过我的道行么?” 徐尚淡淡的笑了笑,大有不屑一顾的意思,但当下也没有说什么。顿了片刻,气定神闲的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有什么事就说罢!” 任思冷冷注视着徐尚,两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主,两下言语,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隐隐生出,但任思一想此行的目的,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当下嫣然一笑,于无形中缓和了气氛,“现在已是二月二十日,距甲子日只十五日之隔,敢问徐师兄目前局势掌控得怎样了?” 徐尚年纪要长任思许多,看着任思应人对事,巧妙大度,心中凭空生出几分夸奖之意,面上傲慢的神情稍微收敛,换做了一脸难色,顿了半晌才道:“呃……这个,还暂时没有!先前有一位神秘高人在其间插手,投疫毒、放赤帝子、弑杀张梁及各方渠帅,将局势搅得混乱不堪,我虽然暗中调查过,但却一直愁眉不展,也看不透其目的何在,极令人头疼啊!眼下张角势力微弱,可能成事的希望不太大了,得另寻他路方可!” 任思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但面上终究没有什么表情,点了点头,道:“嗯,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便是师尊也对此人极感头疼,已经亲自下山来调查此人的身份了,此事你暂且先放下,交予师尊便可。现在师尊原来的计划全盘改变,特教我来告诉你第一步该如何做……” 任思正待要说,徐尚却连忙示意打断,眼神奇怪的往外瞟了瞟。任思面上一顿,也立刻会意,两人顿时悄无声息的化作两道光符向外掠去。两人的光符虽色泽大同小异,但气势之上却各有所长,任思的符落光线霸道遒劲,简单清晰,一目了然,但其中深意却是不得而知,隐隐有股震慑邪魔鬼物的浑然正气,气势异常凌厉。相比较起来,徐尚的就显得温和了许多,光线圆润绵长,七圈八绕,极是复杂,像是勾勒着一个正在被病痛折磨着的人一般,诡异中又带着些许释然的宁静,似乎可以忘却诸般痛苦。 这两人使的正是太清观道士和医士的光遁符术,此符术虽算不得什么高深之术,但也是颇为奇特,就算其他精通符录之术的派别也是模仿不来的。当然,若是比起修仙士的御剑之术,首先速度上就差了大截,威势也不是很大,但正是由于这点,光遁符术使用起来,无声无响,乃是隐匿飞行踪迹的最佳方式,在加之此术穿墙过门视如无物,附物遁地随心所欲,独到之处远胜过御剑之术! 阁房之外,青衣“少年”正屏息窒体,凝神向屋内偷听着,不过她那样如果要说是偷听却有点不合适了,正直而立,双手背负,面上神情冷若冰雪,看不出丝毫感情浮动之色,只不过两行黛眉之间隐隐可看出些许凝重之色罢了,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姿势,就像是听自己朋友谈话一般的自然。 房内的谈话声顿时一止,没了半点声响,青衣女子面上却没有惊色,反而冷冷哼了声,正步走到坎台边缘停了下来,背对着房门,负手而立,一股高深莫测的气势瞬息展现了出来。 “唰、唰”两声犹如微风般细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女子依旧没有回头,冷冷地问道:“两位鬼鬼祟祟不知要预谋什么大计?” 任思、徐尚看着眼前之人一身男子装扮,而吐字声音犹如珠落玉盘,冰泉冷涩,动听之余自有股冰冷的气势,分明是一女子。又见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中虽然有些忌惮,但凭口气便可猜出此人是敌非友,更加上以二对一,两人自付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当下,两人对望一眼,更不分说,手指结成指诀,微一引伸,两道符录赫然出现。徐尚乃是医士,对人体三魂七魄、奇经八脉、气窍毛穴、骨肉皮筋血髓等了如指掌,此刻打出了一道“血枯符”,此符原本乃是替人根治诸如白血、坏血、毒血等时换血所用,可以移除人全身筋脉血管中的血液,再用“破淤生新”的疗法可一次性根治病症。但如若血枯之后,不施破淤生新之术则人不出半刻必会殒命。 太清观医士的符录体系中便没有针对性的攻击符咒,但对人体各个部位的分布、作用、可能出现的病症等记载的相当详细,并有着各类治疗性符咒,比如治疗一个简单的头痛便有上百种符术,其中不乏一些极端的方法,久而久之便演化为一种极为特殊的人体攻击术,符法柔而诡异,玄妙无方,令人防不胜防,在修真界也占有极高的地位。传说医士修为高深者弹指之间便能让数百人飞灰湮灭,神秘厉害得很。 而任思修习道术,一手符咒之术都带着强横的镇魔大力,此时打出的这一道正是太清观三十六大摄邪神符之“四凶符”,乃是绘上古四大凶兽饕餮、混沌、穷奇和梼杌的简体符文,再贯注道法而成,施之可震摄妖魔鬼物,若道行高深者施之,可幻化出四凶兽虚像,用以攻击敌对,所向披靡,神鬼辟易,厉害非凡。但任思显然还没有练至此等符家大乘境界,施展出来的四凶符虽然声势骇人,但力道上隐有欠佳,幻象虚弱得犹如风动空气,镜花水月,四凶不现,则威力便折减了大半,制制鬼魂厉魄游刃有余,但要对心性刚正、不被幻象迷惑之人,特别是眼前这男扮女装的冷艳女子,根本别想讨得半点便宜! 铮!女子手指翻转间,一柄仙气宜人的青色长剑已然握在手间,这柄长剑的样式与何玥欣的青霜剑极为相似,但又有不同,剑身更加精纯、坚韧了百倍不下,光芒比之更加凌厉,隐隐有白色雾气于其上蒸腾不止,变幻着各种样式,有时似青龙腾空状,有时像连绵群山,有时又为滔滔江水、冰天雪地、天地风云……万象变更,风挟雷动之声轰轰而作,神奇中又带着些许震撼,令人看一眼便能联想到此剑的威力亦是无比巨大,蕴含着天地之威! 只有九锻仙器方能配得上这般气势!只见青衣女子轻施剑指,青剑立刻回旋反斩,嗤!嗤!两声,两道光符轻而易举的便被拦腰截散,在空中赤光一荡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湛寒剑!!”任思和徐尚何等眼光,自然能看出此剑正是叱咤一时、号称当世神兵的九锻仙器——湛寒剑,皆大惊失色! 方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这名神秘女子来,这柄神剑的主人——孟含贞,任思可是见过的,此人虽着男装,但无论从气质、道法、还是身形来看,都远远不及孟含贞那般威仪,更多了几分冰冷,不禁好奇起她的身份来!试探着问道:“你是南华观啸云峰一脉的弟子么?” 第十八章:第一步(下) “不错!我正是啸云峰弟子凌瑜涵,二位既然是太清观弟子,何故视道规于无物焉?”凌瑜涵依旧冷冷地说道,特别是“太清观”三字时更是如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一般,毫无半丝客气。 太清观修真向来自成一家,完全不像其他派别,不修人、地、天三才之灵,而是靠修符法,积德行善,讲究功德圆满,所以门下不论弟子还是长老师叔一级的人物多数都在世间走动,治病降妖,造福一方。但明眼人几乎都能看的出来,他们打着治病救人的幌子,对世间之事都想插上一手,大坏道规于无形。太清观一派,对于所有修真派别来说,几乎都没有什么好感,但此派也便没有什么显眼的参世壮举,更兼当年赤宵殿正魔一战时,居功厥伟,其门中弟子极多、实力浑雄,方才首居正道三大派阀之一,他派莫敢言虚。 “凌瑜涵?!”任思和徐尚又大大吃了一惊,凌瑜涵也是小有名气了,乃方今啸云峰一脉大弟子、孟含贞坐下得意弟子,师叔师伯们往日里也略有提及,多言凌瑜涵旷世之才、当世少有,早已修至阴仙后期。当时任思心中隐有不服气,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而且孟含贞连湛寒剑都交给了她,定是有了传位之心,未来啸云峰长座一位非她莫属! 看着凌瑜涵高深冷傲又妙婧窈窕的背影,任思心中隐隐生出些许嫉妒,只想与她一较高下,但又忌惮她手中的湛寒神剑,没敢轻举妄动。顿了半晌,待情绪稍微宁静了几分,任思才压制着语气,强颜一笑,道:“原来是啸云峰大弟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切莫见怪!不过,南华观虽然位居正道擘首,权利再大怕也管不了我太清观的内事罢?道友在此窃听我派机密,怕是有些失礼了!” 凌瑜涵正是和孟含贞一同下山,但下山之后孟含贞只交待了她追查任思的行踪之后便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凌瑜涵暗中追查了两个多月方才有点眉目,知道任思正是太清观掌门坐下的得意弟子。但查清了任思身份之后,又见她行踪诡秘,行事怪异,凌瑜涵好奇心起,也就没急着回山禀报。恰巧昨日任思动身前往冀州,她便也悄悄跟了过来,听了两人对话之后,不禁觉得事情大不简单,太清观的惊天预谋,到底是什么? 她心里虽然满是疑问,但可以确定多半是要参世的计策了!当下又听任思刻意隐瞒之言,心中更加确定了几分,冷冷一笑,道:“你派的机密大事?哼!我看只是想自恃道法,参世凡俗罢了!岂不闻,自姜尚辅佐两大圣人周文王、周武王封神之后,为防止世间重蹈覆辙,以至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修真界便定下了界规,不得参世凡尘之事,更有天劫左右,难道贵派有信心或是秘法渡过天劫了么?还是……找到了主宰天下之人间圣人?” “嘿嘿!”徐尚突然冷冷笑了声,将凌瑜涵咄咄逼人的气势消弭于无形,毫无恭敬之意,甚至有些傲慢的行了一礼,道:“凌道友所言差矣!我派贵为正道巨擘之一,天劫的厉害还是清楚的,行事岂会不知薡蕫,胡作非为?光凭凌道友刚刚于门外偷听之言岂能妄自下论呢?” “哼!”凌瑜涵冷冷哼了一声,摆明了不肯相信。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过身来,清丽无双的面容顿时呈现在了两人面前,两道如冰似雪的目光紧紧盯在了两人身上,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伸手,将半空中变换着万象的湛寒剑紧握在手,顿时一股冰凉的寒意直直窜透全身,凌厉的气势从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肌肤之上透了出来,令人不寒而栗。 若单论道行,任思和徐尚两人加起来足有一战之力,但太清观向来就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宝,更别说叱咤天下的神兵利器了,任思身上也只带着一件法器——紫玑珠。 紫玑珠形同珠玑,圆而不润,色泽温和祥瑞,材料为一灵石,乃采至琅琊山紫微泉中,不知浸泡了多少万年,汲取紫微泉之先天帝王霸气、地底巨大灵力而成形,质地坚韧无方,灵气巨大无比,乃炼器之绝佳天才地宝,但奈何任思本身才修行至道师后期,只能将之炼制为法器,等道行再度提升便能将之锻炼为人间圣器、而后才能锻练晋升为仙器之列,炼器一途与太平观基本相似。紫玑珠与同等级兵器相比较自然要超出大截,但若是和威名显著的湛寒剑相比,至少现在还没有那个资格!任思也是聪明人,断然不会做鸡蛋碰石头的傻事。 徐尚那就更不用说了,身边除了一些治病专用的奇器“百毒探”、“六气厥阴神针”、“少阳拔石”等等,治病行,用来对敌,除非是当暗器使用,否则毫无用处!此刻自己最得心应手的符咒之术显然行不近凌瑜涵周身半尺,并不是凌瑜涵道行高深之故,恰恰由于湛寒剑之凛然神威罢了。当下见了凌瑜涵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知是无法匹敌,已生出溜之大吉之心,瞟眼向任思看去。 任思却站在原地迟迟未动,她相信以二对一奋力一拼的话,虽然胜算不大,却也能落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但一想自己和徐尚都身负师门重任,不敢拿性命开玩笑,更何况这一战搞不好会弄得南华观和太清观两派干戈相见,只得以大局为重,向徐尚使了个眼色,当先遁符逃去了。 徐尚一直都准备好了逃跑的举动,一见任思遁符,哪里肯落后半分,指诀一引,化作一道柔和的赤色光符飘忽而行,三两下便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凌瑜涵身为啸云峰大弟子,当然也是知道如今还没有到干戈相见的局面,她本来就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看着两人落荒而逃,才缓缓御起湛寒剑,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 “徐师兄,师尊交待,教你不管使何手段,务必在甲子日之前使张角造反,不得迟缓半刻!”任思遁着行迹飘忽,若隐若现的光符对徐尚道:“现在我先引开凌瑜涵,你自己隐藏好身形,之后想办法行事,切记不得辜负师门重望!” “嗯?”徐尚疑惑的叹了声,知道现在不是说话解释的时间,也就没有追问,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了!”光符一转,隐匿进了一座小院里不见了身形。 任思没多做停顿,立刻引诀,心念一动,光符冲天而起,换做一道流光划空向反方向行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凌瑜涵也赶了过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徐尚匿身的地方,也没多做理会,剑指伸引,便追着任思去了…… 太平观,后院…… 在太平观中,后院比之前院、中院、侧院不知冷清了多少倍,基本上不见半个鬼影!此院庭中杂草横生,荒无人烟,像及了一座废墟;而其建筑,以灰褐色片瓦为顶、土石为墙、钢铁为门、铁栏为窗,看起来坚固无比,一股压抑的气势俨然而生,此处正是用来囚禁犯错弟子的地方!其北东西三面一共有三十六室,只有一室紧闭着门户,其余皆大大展开着,看来已经很少有弟子帮来这里“居住”了! 室内,一张大床靠角落摆放,正中是一张大圆桌、几只小凳子,设计居然也和太平观普通的房间一模一样,只不过那床上只一席草帘为垫,一张破旧的布单铺盖和一张单薄至极的被褥,别说睡,看起来都觉得很难受;圆桌、凳子也都是缺胳膊少腿,黑漆残缺不全,像是画了张地图;再配着四面残垣之壁,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秦天烁!秦天烁,你为何要诬陷于我?我对大贤良师忠心耿耿,岂会存反叛之心!”唐周瘫坐再地,近三月“牢狱之灾”的洗礼,他的面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两副浓眉下的一双大眼更是黯淡无光,眼圈乌黑,数十日没有安心睡过好觉的样子! “有仇不报非君子,做人也枉然!秦天烁,我定要你负出代价!”他眼里突然异光一闪,恶狠狠地说道。时间的确是一柄双刃剑,它可以让人淡忘烦恼,更可以令仇恨加深百倍、千倍! “呼呼……” 突然,从石门处传来一叠声轻微的怪异响声,打断了唐周仇恨的思绪,无精打采地瞟眼看去。只见厚重的石门上突然亮起了一阵妖异的红色光芒,外镶黄光,这光芒呈一条细线,七圈八绕,像是一道符咒的模样!此符虽然光色柔和,但出现在这幽暗的石室内却显得明亮无比,将整个石室也渡上了一层诡异的血红之色,阴森之气更盛! 唐周吃了一惊,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怔怔地向门处望去。红光消散,居然幻化做了一名青衣老者,面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徐步走了过来,正是徐尚! “徐大医?!”唐周惊疑道,当年冀州爆疫徐尚到太平观之时,他也见过,但徐尚突然出现在此却令百思不得其解。 徐尚一直都留在冀州,暗中观察太平观之事,无论大小,他都早已心知肚明了,对于任思交待予他的事情,他思来想去只有一法——请将不如激将!张角那个老顽固请是请不动的,只有使些极端的手段了。当下他看了看唐周,缓缓走到圆桌前坐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唐周,你可想出去找秦天烁报仇么?” 唐周点了点头,眼神中不禁又泛起了一丝狠色,“我与秦天烁誓不两立,徐大医难道是来帮我的么?” 徐尚淡淡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我此行便是来救你出去的,但我有件事也要请你帮忙,不知你肯依否?” “只要能出去,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大医尽管说罢!”唐周此刻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徐尚眼角微微抽蓄了一下,露出一丝阴邪的笑意,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层薄绢,上面印满了墨迹,递给唐周,“我要你做的便是将这份檄文交到官府,仅此小事而已!” 唐周心中奇怪,皱了皱眉,接过檄文,细细的看了起来,其略曰: “盖闻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天下之大,唯有德者居之。囊者,高祖与项羽争天下,数败于羽,后九里山一战功成,而开汉室四百余年之基业,何也?是谓之得人心者得天下也,人心者,民心、将心、军心三者极,则天下归心,功勋伟绩于是乎著! 有冀州巨鹿人士、太平道人张角:尝闻经书曰:‘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国一贤良也!’自称‘大贤良师’,欲做国之贤良;又建太平道,专为敛取民心,其意若何,三载蒙童亦可知之。 角之太平道,有弟子弑民,磕首认错,便不究其过,伪称‘善道天下’,实则诈取弟子之心也。角弟子十余万,化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皆被蒙蔽,为其鹰爪之势;信徒数十万,遍布八州,做其犬牙之众,诈结人心,为其股肱,势力强极,终为汉患! 时爆疫盛行,角以医术、施符掩之,遍行九州,治病万千,意图民心,众皆以为神,感恩戴德,祠寺供位,顶礼膜拜;又冀州流民,千里归顺,角划环海不毛之地,齑沙石砾,施以藤草,秋无所获,饿死万万!如此,百姓皆被其戏于股掌,几如蔽眼之犬、圈殆之彘也! 其于冀州城外筑‘太平七星坛’,纠集信徒四十余众,虚为求雨,实则约期也!角蹬坛呼曰:‘因顺五行,而定甲子,是为来年三月五日矣!此时,汉运将终,大圣人出,汝等皆宜顺天从正,以乐太平!’讹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又与其弟宝谋曰:‘至难得者,民心也;今民心已顺,若不乘势取天下,诚为可惜。’遂遣马元义远赴荆、扬,纠集爪牙,约期举事。可见其豺狼野心、饕餮之欲,天人共愤,当晓者同戮也! 余尝闻天行常有,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是谓之顺天者逸,逆天者劳,角之所过,是逆天而行也,必遭天谴、人杰戮灭。余虽为角之弟子,但世居于圣土,不愿随其反,故以此文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 唐周揽表看毕,大惊失色,将檄文愤愤的砸至地下,叱道:“你如此搬弄是非、诬蔑大贤良师之圣德,我宁死不为此等犬鼠之事!” “你谬矣!”徐尚又淡淡一笑,依旧面不改色,“我之此行乃有三益,其一,大贤良师乃人间真圣人也,但其不肯反,暴汉犹存,民岂能乐乎?不过,若将此檄文交于官府,则朝廷必派兵征讨,到时大贤良师不反也得反矣,岂不是顺天应人之举?其二,大贤良师善道天下、恩泽九州,万民知之,岂会凭一檄文而失信于人,如此煽作,必能激起民怨,众志成城,则汉室覆灭毋庸置疑,只不过你要吃些苦头,被人唾骂罢了,你难道是怕了么?” “我岂会惧哉!”唐周一脸坚定,“大贤良师对我有活命之恩,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毫无怨言!只不过……”他停了下来,陷入了一阵沉思。傻子也能看得出来,此檄文是以唐周的名义而写的,定是预谋已久的事情了!当下种种疑问不禁油然而生,心中顾虑,便没有立刻应允。 “其三,秦天烁早已离开大贤良师前往洛阳去了,就算你出去,能找到他么?但秦天烁与大贤良师乃股肱之交,洛阳又是天子脚下,大贤良师若反,则秦天烁必为众矢之的,分尸于洛阳,岂不是如你所愿?”徐尚揣摩着唐周此刻的心里,一语道破。 “好,光凭第三益,我便可答应你!”唐周一听到秦天烁,顿时一阵咬牙切齿,似乎已经看到了秦天烁被五马分尸的惨状,阴阴的笑了出来,抛开所有疑问,终于答应了下来! 第十九章:冤家路窄 “喂,告诉你们一个最新消息,大贤良师要造反啦!”客栈内,一张饭桌之上围坐着六七名中年男人,其中一衣着光鲜的胖子一边把盏一边神秘兮兮的对着另外的人悄声说道。 “什么?真的假的?”这一句显然调动了在座其余六人的胃口,就是连近旁几桌的食客也纷纷看了过来,侧耳倾听。 “胖子,这消息可不可靠,不会是骗我们的罢?” “嘿,我侄子可是在冀州官府里做官呢,怎么会不可靠?听说是太平观中一个叫唐周的弟子持檄文告的密,现在正将檄文发往各地,估计不出六日就到朝廷里了,到时候又是免不了一场恶战,唉!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我们百姓!”胖子颇为伤感的摇了摇头。 “我听说你那侄子只不过是一衙役,他的消息准不准?不会是信口开河罢?” “做官?衙役是几品官?哈哈哈……”众人纷纷大笑。 胖子一时囧得满脸通红,憋了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一层薄绢,道:“你们晓得个屁!我侄子昨夜正是持檄文赴京告变,在我那留住了一宿才知道此等大事,这怎么说也算是大功一件,皇上不封个一官半职的也说不过去,怎么能说不是官呢?这是我趁机抄录下的檄文内容,你们看下就知道了,我怎么会骗你们?” 身旁一人连忙接过,另外几人也纷纷聚拢,端看良久,不禁大惊失色,不敢说半句话。 “几位兄弟,可否将檄文借我一看?”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极有男性磁性嗓音的声音,深沉而又冷酷。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是一名白衣若雪的男人,手持一柄亮晃晃的银色长剑,风度翩翩,仪表不凡,只不过在其臂袖上却有着一道扭曲的缝补过的痕迹,看起来极是碍眼,不是秦天烁又是何人? 秦天烁从啸云峰下山时已是下午时分,幸好赤兔马这近三个月的野外生活长了不少野性,纵马狂奔一阵,掐巴着走过了半个赵国郡,天刚擦黑恰巧行至一小镇,有了上次的经验,秦天烁不贪着赶路,随便找了家差不多的客栈准备投宿一宿。先前自己就坐在这胖子一桌附近吃饭,他们的谈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也不由得一惊,才上前想来借看檄文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能把这些人吓得面如白纸! 几人看了看秦天烁手中之剑,以为是江洋大盗,疑惑江湖剑客之类的,二话不说,连忙将檄文奉上。秦天烁接过看了半晌,怵目惊心,心中怒不可遏,“他妈的,这摆明了是诬陷!真后悔当初没宰了唐周这狗日的!”秦天烁情不自禁的骂了句,恨恨地将檄文扯成碎片,砸在了地上。不过若是在给他一个机会,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真的杀了唐周,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一桌几人听见秦天烁怒极之貌,不明所以,但又不敢说什么,最后只有胖子硬起头皮,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大侠,何故如此盛怒?那张角只不过是骗骗人心罢了,幸好有这封檄文,不然我等就真成了文中所言,‘蔽眼之犬、圈殆之彘’也!” “不错,张角居然如此玩弄百姓于股掌,当真是天人共愤,亏他还自称‘大贤良师’,呸!当初我等都瞎了眼,还以为张角大贤大德,想来真是惭愧啊!”胖子一开头,其他人也纷纷发表了意见,语气愤愤,连称呼也瞬间改变了。另外几桌食客也都停食放箸,朝这边围了过来,或捡起地上的薄绢碎屑,拼着看了看,也明白了个大概,纷纷唏嘘不已。 “原来张角狼子野心,亏我还如此敬重于他,我家里还供奉着他的活神之位呢!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嗯?我家也是供奉着呢,等下大家伙回去把它烧了,真是的!” “住嘴!”看来张角已在无形中失去了民心,或许这正是他起义失败的致命原因吧!秦天烁在也听不下去了,一反往常,大声怒骂道:“你们难道就没有受过张角的恩惠?若不是张角施符水救疫患,你们能在这里吃饭、谈论?你们还有命在?就算真的是张角出于收罗人心,那也只是为了推翻大汉,汉朝对你们的压迫难道还不够吗?推翻汉朝难道不是人心所向、顺天应人之举吗?” 客栈内一时被秦天烁一连串问题问得鸦雀无声,无言所对。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当你发现自己赤裸裸的被人利用时,只要是人心里铁定梗得荒,就算利用自己去做善事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秦天烁看着这一群白痴,心中怒气不打一处来,叹了口气便向门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半晌,店小二似乎才想起了什么,连忙追了出去,对着飞马奔去的秦天烁背影大声喊道:“哎,客官,您还没给钱呢!喂,站住……” 秦天烁奔去的方向便不是冀州,而是往南,前往荆州。对于张角造反一事秦天烁自知已是无力回天了,毕竟那是历史的必然趋势,更何况张角起初还是比较顺利,没有遭遇什么挫折,最终于10月份病死,这些还是让它自由发展算了!而现在,唐周告密,首先引发的是马元义被捕,车裂于洛阳!马元义与秦天烁交情深厚,更形同授业恩师,自己这一身武艺多半还是马元义一手调教出来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沦入命运的陷井而不能改变、不能出一份力呢? 但荆州离洛阳很近,就算以赤兔马这般脚程也是要跑个四五天左右,持檄文赴京告变的人比秦天烁早一天便出发了,万一檄文行到洛阳,秦天烁可就真的只有眼睁睁看着而无能为力的份了,当下心急如焚,拼命纵马疾驰,恨不得使上缩地成寸的法术。 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任凭赤兔马体力再好,也是累得气喘吁吁,但它似乎能体会到主人的心情,依旧不肯放慢速度。 秦天烁也注意到了赤兔马怪异的举动,急速狂奔了大半夜要是人早就累死了,赤兔马还能够坚持,这份耐力真是不可小觑!秦天烁虽然急着赶路,但要跑死赤兔马还是于心不忍,一勒马缰,停了下来,一人一马随便于路旁歇息。 暗淡的月光照射下,荒山小道,一草一木都能依稀明视,伴随着生生春虫的鸣叫,显得格外寂静。 大概修习了一刻钟左右,赤兔马渐渐恢复了平静,秦天烁正准备上马继续赶路时,突然…… 一道赤光从来路掠空驰来,忽上忽下躲避着身后紧追不舍的一道青光。这赤光却是大有不同,秦天烁总是觉得似曾相识,细细一想,居然想出些端倪来。 “任思!?”这赤光自然就是任思,秦天烁不禁大叹,真个是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也能碰见这女人!现在脚好了,武功也进展了,正好找她报当日的侮辱之仇! “咦?”赤光中也发出了惊疑之声,显然任思也是没有想到居然能在此处和秦天烁碰面,心中一阵窃喜。当日她见到秦天烁和啸云峰长座孟含贞似乎有几分交情,而身后紧追不舍的凌瑜涵正是啸云峰弟子,现在看见到了秦天烁如何能不高兴?心中正盘算着利用秦天烁来摆脱凌瑜涵,却不曾想过秦天烁也在思考着暗算自己! 当下赤光于半空中一个转折,留下一道火焰般的弧线,极其优美。光止光散,现出任思百媚丛生的窈窕身形,视线犹如两双柔若无骨的温柔纤手抚摸在了秦天烁身上,嫣然一笑,道:“呵呵,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秦天烁知道任思此刻正是使了勾魂贱术对付自己,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也不看任思的双眼、面容,淡淡的打量起任思的这一身行头。只见她着一套蔚蓝色粗布儒装,内里隐隐现出一套红色纱衣,纱衣之内居然又是一套雪白内褂,头裹纶巾,做一副男人装扮,看起来古里古怪,他心中大感奇怪,意味深长的说道:“咦?怎么今天的打扮变得检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你……什么时候改贱从良,变得这么保守了?嗯,不错不错!” “你……”任思突然回想起当日客栈一事,不禁感到些许娇羞,心中更是怒气填胸,但此刻还要靠秦天烁混过一关,只好暂时压下怒气,一笑置之,从牙缝间冷冷挤出了几个字:“多谢夸奖!” “唰!”一阵轻微的声响,任思身后突然多了个人影。秦天烁顺着看去,那人面上欺霜胜雪,五官玲珑,俊俏无方,虽然也是做男子装扮,但一无喉结,二来胸部高耸,远超出了男人能达到的那种极限,傻子都看得出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心中更是奇怪,怎么这年头流行女扮男装? 凌瑜涵淡淡的扫视了秦天烁一眼便将目光移到了任思身上,闪过一丝异色,冷冷道:“你怎么会勾魂之术?哼,看来贵派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此等下流之术也懂得修习!” 秦天烁虽然在啸云峰呆过,但凌瑜涵他倒是没有见过,更不知道她是啸云峰的大弟子。但凭凌瑜涵的语气就猜得出来,她与任思有些矛盾!一想到这,他心中又是一喜,正好趁机会痛痛快快的报仇了!当下两个女人说话自己也插不上嘴,便在一旁暗自寻思着妙计。 “勾魂奇术向来就是道家宗学,我道士修炼一途正是克制鬼魂厉魄,勾魂奇术修炼高深了对降除鬼物自有玄妙之处,况且此术与魔教媚术全然不同,魔教媚术乃强行修炼自身神魂,用以勾引男子做其俘虏,若要说下流之术,我派的勾魂奇术还尚未达到此等境界呢!”任思面带笑意,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说道,但语气却是强硬得很,透出一股心高气傲的气势。 “不管是奇术异术,修炼者心不正便是邪术!”凌瑜涵淡淡的说着,也懒得跟她斗嘴皮子,一言点道:“贵派贵为正道名门之一,但起了以道凌世、左右江山社稷之心,便与邪魔歪教无异了,我紧追姑娘便不是想拼个鱼死网破,实是想教姑娘回去告诫尊师一话——勿忘了赤宵殿之鉴,还望早些打消恶念,改邪归善得好!” “呵呵!”任思巧然一笑,话锋转为凌厉,回道:“要是我不肯答应,将如何?” 第二十章:金蝉脱壳 秦天烁看着两个女人横眉冷目相互瞪着对方,两道目光犹如实质般在空中纠结不下,电光火烁,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悄悄透了出来,劝也不是,点鬼火那更不是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 虽然不知道凌瑜涵是何许人也,但秦天烁直觉的感觉到任思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与坏人作对的那多半便是好人,这是判断好坏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但是又听到凌瑜涵说任思是正道名门弟子,至于名门,秦天烁只晓得南华观、太清观、玉虚观三个,一想到任思使得一手符术很容易便能猜到她是太清观道士,但太清观却是正道三大派阀之一!其中的好好坏坏一两句话也说不明白,一时半会儿的秦天烁也想不清楚! “哼!”任思突然冷哼一声,现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道:“别以为你有湛寒剑在手便可左右我,不知道你的湛寒剑是怎么得来的呢,应该还没有运用娴熟罢,若真的斗起来我未必便会输予你!” 说话间,任思有意无意的向秦天烁看去,话语间隐含着挑拨之意。先前她以为秦天烁与凌瑜涵相熟,但一见两人见面半话不搭,心中瞬间又生出一计,话语中着重凌瑜涵的湛寒剑“不知道怎么得来的”,秦天烁与孟含贞多少有些交情,要是知道孟含贞的剑在了别人手上,不知道会怎么想? “湛寒剑……”秦天烁细细咀嚼着任思话里的味道,心中掠过诸多猜测,先是一惊,但随后细细一回想起在啸云峰时何玥欣曾说过孟含贞带着大弟子下山办事,再结合眼前这女子的身形,心中也有了个大概。看着任思有些飘忽的眼神,心中暗自好笑,“好吧,既然你想利用我,那我就给你点面子!嗯!”心中想着,面上现出一副吃惊像,做给任思看。 任思心思甚为细腻,虽然只是瞟眼看,但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秦天烁身上,察言观色,秦天烁的一举一动一目了然,大概猜出几分,看来反间计是使不成了!原本若是调拨离间成功的话,利用秦天烁纠缠着凌瑜涵,自己很容易便能脱身,至于秦天烁的死活她倒是有十层把握凌瑜涵不会杀他,但她倒是没想到秦天烁居然不吃这套,心下又在寻思他计。 凌瑜涵听着任思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轻皱黛眉,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心中想些什么,淡淡道:“我说过了,我不是来找姑娘打斗的,我等暂且还算是同道中人,不好伤了和气!只要姑娘回去转达此话,教师尊改恶从善便可,否则我南华观不会善罢甘休,任你等胡作非为!” “哼!”任思冷冷哼了声,表情孤傲,盛气凌人。原本她只消答应一句话就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这也等于她已经认输了,一想到此,她宁死也不肯答应!况且,师尊长辈们定夺的事,她怎么能插上半句,就算答应了凌瑜涵的话,也是白说,因为以她此刻的身份根本说不动,这不就是失信于人了吗? 她宁死不为此等苟且偷生之事! 站了半晌,她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伸进怀里,取出了一只银灰色的小锦囊,对着秦天烁晃了晃,道:“你可否认得此为何物么?” 秦天烁窒了一下,随手向怀里摸了摸,果然,那是张角临行前交予自己的锦囊!虽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但是从张角一句“不到性命攸关之际不能打开”的话来看,多半是重要的东西!当日自己顾着钱袋,却把这东西给忘了!心中顿生一股怒气,放下手中的缰绳,向前走去,怒气冲冲的说道:“怎么不认得,这是那天你从我身上偷去的!还来!” “凭什么!”任思将手一收,“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么?” “是什么?”秦天烁对锦囊里的东西也的确好奇,不由得追问道。 “哈哈!你说这是你的东西,怎么还来问我?”任思心中还想捉弄一下秦天烁,但一想此刻最要紧的是溜之大吉,话锋一转,道:“那,我还了你有什么好处?” “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你还我是天经地义,还要好处?”秦天烁瞪着一脸泰然自若的任思,心中怒骂了句“贪得无厌”。但东西是在她手上,自己也是没有办法,要说道好处,无非就是眼前这名冷漠女子。刚刚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出了自己是南华观弟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但是凭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挡得住这女子,不知道任思心中策划着什么诡计。心中想着,又向那女子看去,那女子面色冰冷,根本看不出她任何心思、喜怒的情绪波动,静静的玉立着,就好像一座万载冰山,令人琢磨不透。 凌瑜涵似乎也感受到秦天烁的目光,转头看来,冷冷的目光打在秦天烁身上。秦天烁顿时感觉心中莫名一寒,忙转过头,不敢再看,强自镇定心情,对着任思道:“你想要什么好处?不会是……” “呸!”任思呸了声,颇有深意的扫视了两人一眼,道:“这东西本是南华观重中之重的东西,怎么会在你的锦囊里,你居然还不敢说出这是什么?难道是顾忌凌瑜涵凌道友在此么?嗯,既然你不想让人知道,那我也就不好点破你的秘密,不过你想要拿回去,得答应我一件事,就算是交换的条件了。” 任思这一席话不仅秦天烁,就是连凌瑜涵也吃惊不小,紧紧盯着任思手里小小的锦囊,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当下又冷冷哼了一声,看了看秦天烁,依旧一言不发。 秦天烁被凌瑜涵看得像是浸在了冰水里一般,浑身不自在,心中猜测这是任思的调拨离间之计,正想解释一通,凌瑜涵又将目光移了开去,到喉间的话只得生生咽了回去。转头看向任思,本想发发怒气,又担心任思一个不高兴,赖着不还,无奈地道:“好吧,什么事你先说出来,只要我力所能及、不是杀人放火之事就可以!” 凌瑜涵一听秦天烁这话,皱了皱眉,秦天烁既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条件,看来锦囊里肯定是什么要命的东西。她哪里知道,秦天烁只是为了与张角的交情,而不是囊里的东西! 任思心中一阵窃喜,看来两人的反应都在自己预料之中!她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还给你,至于条件我现在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之后在教你去做,相信你不会失信于我罢?”说着,她将手伸出,只见锦囊里紫色祥瑞之光忽然一闪,随即又消弭于无形,速度极快。 这一异象落入秦天烁和凌瑜涵眼中,两人对任思所言袋中之物的重要性都相信了几分,看来果真是南华观的圣物!怎么会在锦囊里?凌瑜涵一时间也弄不明白,但既然是师门重宝,岂有落入他人之理! “呐,接着!”任思与秦天烁只相隔三四步的距离,她却故意顺手一扔,将锦囊抛得两人来高,于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缓缓下落。 “唰!”凌瑜涵哪里肯将重宝拱手送人,手指屈伸间,运上道家驱物神力,锦囊停了片刻,突然凌空转折,像是受了驱使一般,迅速想着凌瑜涵倒飞了回去。 秦天烁心中一急,显然没有想到任思会这么白痴,隔这么几步还丢得那么高!更没想到凌瑜涵居然突然下手,抢劫?!但是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只有干瞪眼的份,毕竟实力不是一个层次的! 凌瑜涵驱回锦囊,握于手间,连忙拉开纤绳,突然…… 锦囊里紫光大放,从中飞出一颗玲珑剔透的紫色珠子,圆而不润,色泽温和,隐隐有细小得难以明视的符录闪烁不停,正是任思的法宝紫玑珠!紫玑珠飞出袋子之后,似乎蕴含着无穷大力,撕扯风声,挟带着雷霆之势毫不犹豫的向着凌瑜涵胸口处击去。 “嘭!”一声闷响,凌瑜涵被击得生生向后滑出了两三米,胸口处更是向内凹陷了几分,哇的声便喷了口鲜血,倩身一阵趔趄。 铮!万象变更、气势浩瀚的湛寒剑被驱了出来,同时剑尖抵地,苦苦支撑着凌瑜涵摇摇欲坠的身体,不肯歪斜半分!她万万没有想到任思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的法宝藏于锦囊之中,再巧施言语蛊惑自己,行缓兵之计,突起发难,以有心对无心,定然一举成功!竟然中了任思的诡计,要不是凌瑜涵反应迅捷,在紧要关头运起仙力坚固心脉的话,任思这全力一击足可以令她香消玉损! “你,竟然偷袭……”凌瑜涵一字一顿无比艰难的说道,筋脉震荡,使得她原本就凛若霜雪的面容更加惨白,拄着湛寒剑的纤纤玉手也不停的颤栗,但注视着任思的那双明眸居然看不出一丝怒意,只有比先前强烈百倍的寒意! “收!”任思一声断喝,紫玑珠倒飞回手中,对着凌瑜涵冷冷一笑,指诀引动,顿时化作一道赤色流光扬长而去了,竟然使了招漂亮的金蝉脱壳之计! 这仅仅只在五秒钟发生的异变,速度简直太快,秦天烁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任思的赤色流光便已遁远了。他连忙跑了几步,捡起地上的锦囊,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竟然又被耍了!任思!我……下次在遇见你我定然要讨回我的东西!”秦天烁顿时怒气填胸,心中对任思的评价除了淫娃荡妇、蛇蝎心肠之外又多加了——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他长出口气,将锦囊狠狠扔了出去,目光不禁落到了眼前这名冰冷女子身上。 “你……没事吧?” “与你何干?”凌瑜涵冷冷回了句,自己中计与秦天烁自然是脱不开干系的,也难怪她不给好脸色看!她说完也不看秦天烁什么表情,轻轻抽回湛寒,就地打坐,闭目促膝,运功调理生息,稳固心脉。 秦天烁被调了一句,也就知趣的没有在问。本想一走了之,但细细一想,凌瑜涵此刻受了伤,估计是没自保的能力,而且听说人在运功疗伤时被打扰了,很可能走火入魔,况且此地荒山野岭,万一窜出只豺狼虎豹的东西怎么办?虽然这只是秦天烁一厢情愿的想法,但他还是留了下来,找了块草地,随意躺下,静静地注视着四周。 折腾了大半夜,凌瑜涵的脸色总算恢复了几分,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奇怪地向秦天烁看去。秦天烁也没睡着,她的动静自然落入眼中,也从地上翻了起来,“你的伤好些了吗?” 凌瑜涵缓缓收回目光,剑指伸引,飞身踏上湛寒,化做一道青色流光掠空而去,而方向却是向着冀州飞去的! “呃……”秦天烁两次问话,都是自讨没趣,心中一阵莫名寒意,不禁愣了片刻,摇摇头,也跨上赤兔马向荆州奔去了。 第二十一章:荆州落难 灵帝中平元年二月二十五日,檄文行至洛阳,京师震动…… 朝堂之上,灵帝揽表看毕,龙颜大怒,惊慌失措,却不与百官商议,反而向中常侍张让、赵忠询问对策,百官嗟叹不已! 张让、赵忠先前受过张角救命之恩,但更为重要的是,张角深得民心,此时一反必定天下共举义旗,势力极大,必能一蹴而就,戡平四海,看来大汉气数已尽,两人都起了归顺张角之心!宁为卖国贼,不做亡国奴,这倒也像是两人的作风!于是两人便言此乃蛊惑人心之计,教灵帝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一面派遣中常侍封谞、徐奉前往冀州勾结张角,准备里应外合,如果能够一举功成的话,自己就是开国元勋,少不了赏金封爵! 但封谞、徐奉两人行事不密,还未出洛阳城便被河南尹兼镇京将军何进擒获,彻底打破了张让等人的如意算盘!为了保命,张让等人纷纷言是马元义暗赍金帛勾结两人,把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但思来想去始终不敢惹张角的锐气,便言:“张角并无反心,此乃马元义一意孤行尔!陛下可差人前往荆州捕获马元义,事可济矣!” 灵帝深信不疑,便拜何进为大将军,率兵十万前往荆州抓捕马元义。百官听闻此事,啼笑皆非,抓一个人需要十万?就算荆州太平观势力倾巢而出,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千人,而十万几乎就是整个洛阳三分之一的兵力,若张角此时率兵杀到,洛阳不攻自破,不日便可改朝换代!众人纷纷嗟叹,都言大汉气数已尽,无力回天。 时洛阳正有太平道弟子,见城中调兵遣将二十余万,声势浩大,以为要去征讨张角,便星夜赶回冀州报信。张角闻讯大惊,连忙集合弟子十余万,民众随其反者四十余万,共五十万之众,而这四十多万百姓多数是当日太平七星坛求雨之时在场的民众,当日他们都亲眼所见所闻,深感张角之圣德,没有被檄文蛊惑,而其余各地百姓或骂张角鬻弄百姓、盗名欺世,或座观其变,不肯随其反,心无定向,实乃失了民心!起义军都学着张角的样子,在额上抹一块黄巾,于门前墙上大书“甲子”等标语,喊起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响亮口号,世称“黄巾军”。 因太平经书总纲曰:“有天治、有地治、有人治,三气极,然后歧行万物治也!”是言修真者要修人、地、天三才,方可修得真身、得道飞升,但张角取其用于将号,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率领五十万黄巾军,准备御敌,却不进攻洛阳,多在冀州活动,错失良机! 探马得知,遂报至朝廷,言:“张角果有反心,已聚五十万黄巾贼党,冀州沦陷,不日便进攻洛阳,其反行已露,贼势浩大,应速速应敌!” 灵帝大惊,忙遣中郎将卢植、皇甫嵩、朱儁,各领精兵分三路赴冀州镇压黄巾之乱。 荆州,太平道分观内…… “反贼马元义休要顽抗,速速弃剑受降,或可免你一死!”一名身着银凯的彪形大汉立于马上,手持佩剑,怒目视着身前不远处的一名男子,声如惊雷般地喊道,正是大将军何进。 此分观的广场虽然比不上冀州总观那般宽敞浩大,但也是数千步见方,可算得上开阔之地了,此刻却满是士兵,檫肩接踵,手持长戈兵刃紧紧围困着中间二十多名身穿黄色道袍的太平观弟子。其余空地之上满是尸体,残肢断臂,一片尸山血海的惨象,有士兵的,也有太平观弟子的! “哈哈哈……”马元义站立于二十多名弟子身前,浑身上下被鲜血染得通红,持着被砍得如锯子般依旧闪着寒光的青铜剑对指着外围的士兵,时而虚晃一剑,吓退几分攻势。听见何进的喊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眼神锐利,狠狠盯着何进,道:“想我马元义纵横半生,没想到最后竟栽在尔等稷蜂社鼠之手,要杀便杀,我区区七尺丈夫岂可降你——何进,一屠沽之辈,哈哈哈……” “你……”何进怒瞪双眼,持剑一挥,道:“不识好歹,杀!” “杀!杀!”众士兵口里虽然喊得气势如虹,但都是缩手缩脚,比划着兵戈望而却步。这些个士兵乃洛阳精锐,皆不下武士八九层境界,而马元义若论武艺只是武师二三层的境界,杀他三四十名不在话下,但终究是蚁多咬死象的道理,近百名军士围着打车轮战还是拿得下他,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众士兵惧怕的正是马元义的道术,变换诡异,无法可挡,已有六十多名军士成了他剑下亡魂,看着此刻的马元义,如浴血恶魔,锐不可当,心中怎有不怕之理! “弟兄们,我等心存大义,虽死由生,此朝廷狗贼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杀!”马元义放声怒吼,气冲霄汉,吓得众军士纷纷后退了几步。 “愿同马渠帅同生死共存亡,杀!”另外二十多名弟子也纷纷喊杀起来,跳出内围,浴血奋战,兵器交鸣之声杂乱无章,转眼间便已相继倒下下了十多人。 看着弟兄们一个个相继倒下,马元义凌厉的眼中现出了些许悲伤,“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像他们一样,可惜,可惜啊!盈儿……我对不起你,来生、若有来生,再会了!” 嗤嗤!几柄利戈紧紧镶进了马元义背脊之上,顿时一阵钻心痛楚,马元义眼角微微抽蓄,暴喝一声,持剑反斩,嗒嗒嗒!连续数声,戈柄被拦腰截断,打得几名偷袭的士兵措手不及,纷纷倾倒,马元义手起剑下,干净利落的把他们给解决。耳边又是道道风声,戈如雨落,打压了下来,马元义不避反上,双手抓住五六只长戈使出大力,挟于腋下,右手持剑轮圆,轻灵反转,寒光闪动,便抹在了这几名士兵的脖子之上,顿时喷了一脸鲜血! “马元义果真勇猛无匹啊,吴匡,取弓来!”何进看着马元义转眼间又斩杀了十数名士兵,心中一阵焦急,正想放冷箭将其射杀! “是!”吴匡立马于何进身后,只一伸手,弓箭便递了上来。 “且慢!”何进正待去接,突然被一手拦了下来,正是黄门侍郎荀攸!荀攸注视着内围的打斗,缓缓道:“我观马元义乃穷鼠啮狸,支持不了多少时候矣!若等其精疲力竭之时生擒之,再押往洛阳好言相劝,必又添一元猛将也。如若其不肯降,再杀亦不迟!” 何进皱了皱眉,犹豫的收回了手,又转眼看向马元义,半晌才点了点头。 铮!一声清朗的拔剑之声突然从何进众人身后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劲风吹拂,何进只感觉自己颈上一凉,一柄锋利无匹的剑已然架在了脖子上,心中一寒,连忙摒住呼吸,不敢乱动。 铮铮铮!何进身后众部将、左右一阵错愕之后,纷纷亮出刀剑。怒视着眼前这名骑着一匹高大的血红色骏马、身着马弓手装铠的男子,都惊出了一身虚汗,忙喝道:“小小弓手休得无礼!快快放下手中兵刃!” “是你?!”吴匡、荀攸看了这男子一眼,同时惊呼道。“是他,此人正是张角的弟子,上次与我在洛阳城外比武的那名壮士?”吴匡回顾左右,说出了此人的身份! 此人正是秦天烁,秦天烁早就赶到了荆州,那时何进已经全面封锁了太平观,寻常百姓如有靠近者,格杀勿论,秦天烁自然被阻挡于门外!驻荆州太平道势力四千余人,虽然渠帅和几名资历深厚的长老皆被人投赤帝子毒害,势力削弱,但这四千余人也并非等闲,再加上马元义坐镇,何进大军急切间却也攻不进太平观内。秦天烁便瞅准时机,捡了套死士兵的衣甲,趁乱混进军中,居然安安稳稳的做了几日马弓手,准备寻机救出马元义,此刻见马元义已是穷途末路,不得不走险招,方才持剑挟持何进。 “快快住手!否则可别怪我剑下无眼!”秦天烁冷冷喝道。 “快住手,住手啊!”何进也连忙颤栗着命令所有正在打斗的士兵,白金剑有多锋利他自己心知肚明,吹毛短发、削铁如泥!当下头定如泰山,不敢轻易移动半丝半豪,生怕一个不留神擦到了剑刃上,小命可就要玩完了! 众人纷纷停手,但仍然围着马元义,没有丝毫懈怠的神情,甚至连何进那边望都不望一眼,毕竟,自己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哈哈哈……”马元义也停下了手,眼中先是一惊,最后又大笑了起来,“秦兄,勿要管我,诛了此贼,我为你断后!” “啊!”何进吓了一跳,脖子紧缩,连忙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秦、秦兄,还记得那日洛阳城外我赠你宝剑么,做人岂能忘恩负义……不不不,只要秦兄不杀我,我立刻上奏朝廷,赏你千金,封万户侯!秦兄意下如何?” “哈哈哈……屠沽之辈终究是屠沽之辈,就算做了大将军还是改不了,卑贱!岂不知丧于你手下的猪,死时可曾苦苦哀求过么?哈哈哈……”马元义站于万军之中,谈笑自若,浑然不惧,暗骂何进连猪都不如。 众将士纷纷摇头叹息,怒视马元义,却不敢多言半句。 “马兄,我奉大贤良师之命特来救你回去,何进可是我们手中的王牌,若是杀了他,我们插翅难飞,岂不是辜负了大贤良师的厚恩?”秦天烁知道马元义性格倔强,只有先用张角来压一压他,否则以马元义的性格,宁可与何进同归于尽也不肯逃跑! 此言一出,马元义面上果然镇定了许多,杀气内敛,从先前的嗜血狂杀中清醒了过来,目光也微微现出了些许理智,点了点头。 “让开,快让开,放二位出去!”何进见状暗自松了口气,很自觉的吩咐身后将士让路。不一会儿,就让出了一条直直通向观门之外的路线,仅容两人通过。接着何进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秦兄,可以拿开剑了罢?架在颈上凉得很!” “哼!从这里到观外少说也有数百米,我怎么相信你会不会言而无信,只有委屈大将军送我等一程了!”秦天烁深知古代擒了贼王之后极度狗血的脱身之计的经典套路,只有白痴才会在贼窝险境就将贼王给放了! “好好好!秦兄说得极是,且先稍等我下马!”何进又再次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的下了马,立于赤兔马前,静候命令般站得笔直。 秦天烁心里其实也挺囧的,第一次把刀架人脖子上,任谁也不会好过。当下深深吸了口气,对着马元义道:“马兄,你先走吧!” 马元义也不拘泥,收起佩剑,大摇大摆的向观门处走去,一步一个血脚印,当真便如血魔一般的可怖,只是他背上还紧紧插着三根断戈,走起路来一摇一晃,挑起皮肉时而绽现,血流如注,刿目怵心,但却不见马元义有半丝痛苦的样子,在场之人无不震撼! 看着马元义走出了大段距离,秦天烁才开始起步,挟持这何进一步步向外走去,每走一步,身后将士也挪移了过来,紧跟其后。秦天烁心中颇为忌惮,但他相信以赤兔马的脚程,这些寻常战马是赶不上的,尽可放心大胆的开溜,至于以后的路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身后,荀攸忽然在吴匡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吴匡点了点头,接着就调转马头,没入了人流当中…… 秦天烁心中极是压抑,短短数百米路却似这一生当中走过最长的一段距离,不知道在这个鬼地方还要再走多少次这样的路? 总算行到了荆州街道,又挪到了城门处,出了城,秦天烁总算松了口气,收回九龙剑,迅速拉着马元义上了马,赤兔马顿时一阵长啸,放开四蹄,如闪电般向前冲去。 “放箭!”只听人群中吴匡一声厉喝,数千名刚刚准备待续的弓手分数列交叉射箭,顿时漫天如落箭雨划拉着弧线急速降落,嗤嗤之声不绝于耳,闻者心惊!这些弓手都是洛阳精锐,武士八九层境界,经过特别训练,臂力可开七斗重的弓(约等于80斤)射240步左右,任凭赤兔马速度再快,这一瞬间也只奔到了百步开外,再加上两人都没有防备,如何能躲得过漫天箭矢、万箭穿心的下场? 第二十二章:无上心法 一座荒废已久的小院中,简单的茅草房屋,座落于近淮河的一片树林间,安静隐秘,无人知晓! 简陋的床榻之上,马元义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嘴唇干枯,一眼看去根本不似活人,但他急促的呼吸声回响充斥在整个小屋中,时刻告诉着秦天烁,他还活着。 秦天烁缓缓站起身来,四下张望,无论是地上还是残缺破旧的小桌上都满是灰尘,看似废弃已久,没有五六年也有三四年了!但是房屋角落里放着的一只大木桶中,却盛着少许清水,估计这只木桶是以前的主人用来接雨水的,未完全蒸发。秦天烁便取来清水,给马元义饮下,之后又静静的坐立于床边,紧紧看守着。 回想起刚刚令人心惊的箭雨,铺天盖地的射下时,马元义持剑劈挡,全力护着秦天烁,而自己却中了数箭,最后以赤兔马惊人的速度终究是逃了出来,一直奔到这方弃院中来。马元义忍着巨痛,叫秦天烁取出背上的箭、戈,失血过多,此刻已是奄奄一息。 一想到马元义取箭时那种气魄,秦天烁到现在仍然暗自震撼,他居然一声不吭,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直到疼的昏了过去,这比之关公刮骨疗毒估计也差不了多少,当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盈儿……盈儿……盈……” 马元义有气无力的梦呓声突然打断了秦天烁的思绪,秦天烁微微皱了皱眉,他曾经就听马元义说起过自己的家事,他口中所喊之人无疑就是他的妻子任盈。没想到马元义平时看起来极是豁达,但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自己的发妻,铁血男儿,也有情! 情,存于心而绞于心,痛彻心扉而难却,或许只有心死,情方断!古往今来,谁人无情?就算是圣人心中又何尝没有过呢? “唉!”秦天烁暗暗叹了口气,情也是无形无质的东西,却远远胜实千百,倒和冥冥之中主宰一切的命运颇为相似!“命运,情!看来两者联系十分密切,相辅相成,都是难以改变的东西!圣人若要成圣必先忘情,之后便可以改变凡人之躯,长生不老,也应该算是通过忘情改了命,但这是顺天,不是逆天!若要逆天,难道……”秦天烁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但却稍纵即逝,隐隐感觉那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或许,或许是改命的方法!但任凭秦天烁迁思回虑想破了脑袋却也无法将之挽回,终究是思想还不够开阔的原因! 那缕灵光在脑海消失的同时,秦天烁的身体似乎也起了反应,头脑昏沉,全身酸痛,心慌气虚,冷汗嗖嗖直冒,感觉就竟然和自己强行修炼《太平要术》中的道术极为相似,不知觉中秦天烁又回想起当日在宕蝶溪见到的一幕景象,花草树木、山云溪潭,一切都无比清晰的展现在脑海之中,仿佛身临其境。甚至于耳畔都听见了那潺潺水声和悠悠莺声鹤语之声,鼻间满是芬芳,予人一种轻松惬意! 渐渐的,秦天烁似乎完全融入了情景,心神宁静,呼吸平稳,原本的倦意一扫而空,换做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舒适、快意,感觉就像是饱饱睡了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耳聪目明,这种无比清明的状态使人有一种浑身痒痒的感觉,直想出去锻炼一翻,打打拳、练练剑。 “原来庄子开宕蝶并不是为了好看,也不是缅怀,其实是隐藏了一套无上心法——圣人之心,却不直接告诉弟子,或许正是要考验弟子的心性、天资,自行领悟!没想到庄子竟然能将修行方法完全融入自然,真正做到了道法自然的境界,不知道他当初修行到了什么火候,只怕离天仙境界的天人合一相差不远了!”秦天烁突然之间像是领悟到了什么,暗自想着,“但圣人之心修行法竟然能适用于修武之上,道法自然的真意也可幻化为武法自然,是这种修炼方法高深,适合万道呢,还是武道两者本来就有极其密切的联系,或许先将武修炼到一定火候就能修真也说不定!” 秦天烁打定注意,心思牵动,突然想起了宕蝶溪畔另外一个身影,“嗯?不知道何玥欣晓不晓得宕蝶一域竟然融合了这么高深的修行方法,他若是知道估计道行修行一日千里,不出数十年稳稳超过同门也不好说!” 啸云峰…… “玥欣呢?怎么不见她在观中?”玄灵殿内,孟含贞高坐主位,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就连语气也十分平缓,没有半丝感情波动,让人难以揣摩出她心情好坏。 堂下站立着十数名清丽的弟子,绰约而立,静若处子,清一色青白相间的啸云峰一脉道服,看上去予人一种特别的清纯感。 “启禀师父,何师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感觉怪怪的,常爱去宕蝶溪畔游玩,说不定此刻正于此处逗留,未回归呢!”一名弟子回答道,稍顿了片刻,又恭敬的道:“师父,您下山的这段时间里,何师妹修行已至阴仙境界了,弟子几人虽比师妹早入门几年,修行尚且不如她精进神速,心中十分惭愧!但近日来师妹又不分日夜,勤加修炼功法,弟子担心何师妹急功近利,多次劝说无效,还请师父去说一说师妹得好!” “宕蝶溪?”孟含贞轻蹙眉黛,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玥欣向来资质甚佳,万中无一,于修真一途占尽优越,你等也不必惭愧,专心修炼便是。” “是!”几名弟子齐声答道。 “对了,瑜涵回来过了么?”孟含贞又悠悠问道。 “还没有,大师姐自从和师父下山就一直没回过山了!”一名弟子答道。 孟含贞也不感奇怪,似乎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嗯,你等回去修行去罢。” “是!”几名弟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返身走出了玄灵殿堂,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待弟子走得远了,孟含贞方才缓缓站起身来,也向殿外走去。 后山,宕蝶溪畔,何玥欣独自坐于一石块之上,双手拄着下巴,微微撅起樱唇,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看着眼前的景色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何玥欣的思绪,她连忙站了起来,满带期望的回头看去,却只见孟含贞不知何时已徐步走近自己身后,心里一阵莫名慌乱,面色潮红,忙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师父,您怎么想起到这里?” “适才听说你在此处,便过来看看!”孟含贞向宕蝶山深深望了一眼,随即转过头来,温和的注视着何玥欣,就像是一位慈祥的母亲在注视着自己的女儿一般的眼神,关怀备至,“听说你已经修行至阴仙境界,可是真的么?” “嗯!”何玥欣轻声回道,但语气却是十分平缓,似乎在回答着一件平常的事情,没有了刚刚突破时的那份期待,期待师父的夸奖、师姐妹的羡慕,因为她深刻体会到了此时更进一步有多难,夸奖和荣耀只会更增加自己的负担! 南华观修行,人仙修人,以自身为本,天地混淆之灵气为辅,修行起来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阻碍。而到了阴仙期则要将混淆的灵气区分开来,汲取地灵以修地体,据南华观祖尊庄子所著的修真法卷《逍遥游》阐述,若以人体修成地体,造就脱缚地载之功,神游宇内,方能达到真正的“逍遥”,同时也能延长寿命,虽不能与地同寿,却也能逾越数百年而不老,作为以后修真之本,是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但天地灵气本就无形无质,别说身体气窍,便是连眼鼻口等一切感官触觉也无法将之区分开来,不能汲取纯净的地灵,则修行无法进步,就算是到了能够区分的地步,汲取时又要控制得当,循序渐进,否则稍有不甚便堕落魔道、万劫不复,所以整个阴仙期修行蜗行牛步,缓之又缓。 孟含贞说来也是过来人了,自然能了解何玥欣此刻的心情,微微点了点头,道:“嗯,修真之路漫漫,目前只是一个小小的阶砍,以你的天资跨过此阶是不成问题的,你也不用灰心惧怕,只要按真卷上的修行,循序渐进,自会水到渠成,更上层楼,后路无可限量。” 何玥欣心中一阵感激,迎着孟含贞慈祥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道:“嗯,多谢师父指点!师父之厚爱,弟子没世难以报其万一!” 孟含贞欣慰的笑了笑,转过身看着宕蝶峰悠悠说道:“你进步如此,是与此山有所关联么?” 何玥欣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孟含贞窈窕的背影,道:“弟子不敢隐瞒,当日弟子与秦天烁在天香居比武,误毁伤了庭中方砖,特来此处取泥填补,无意间竟和秦天烁同时领悟到了圣人之心的意境,方才步入阴仙境界的!难道……师父也知道此事么?” “原来如此,你也知晓宕蝶一域的由来罢?这是祖尊以大神通之力开化而成,之后又于此处化蝶仙去,祖尊之一生极其坎坷,修行一途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史上第一人,就算比之现在掌门师兄的修行来也犹胜千里,以达天人,只差半步便可蹬达天仙之境,只可惜……唉!其实祖尊以道法自然之力于此处辟留了一套观想心法,正是圣人之心!圣人之心凡心有情而资质优者基本皆可领悟得到,作为修行之辅助,可谓无上心法,对修行大有助益!”孟含贞背负起双手,依旧背对这何玥欣,看不到是何表情,但话语间却隐含了一丝不为人知的忧伤,继续说道:“我辈之中也有人知晓此法,就连现冀州太平道张角与掌门师兄交好时,也曾多次前来观摩,但此法修行高深莫测,并无明确,更有弊端,所以没有被纳为我派修习之法,慢慢的便鲜为人知,到了你们这辈基本已无人得知了!你既然能领悟得到,实乃心中存情之所故!” 听到此处,何玥欣心里突然一阵莫名惊慌,连忙驳道:“弟子并无私情,只是碰巧而已!” “你不必惊慌,此乃人之常情,体悟人情,方能体悟道之所在,从未拥有,何来放下,何以得道?”孟含贞转过身来,轻轻抚了抚何玥欣的鬓发,道:“现我啸云峰一脉只有瑜涵、雪垠和你三人得入阴仙,按照规矩可下山游历三年,以增长见识,得悟拥有,现瑜涵阴仙后期、雪垠中期,皆下山去了,我打算也给你下山游历一翻,如何?” “呃?师父说的是真的么?那太好了!”何玥欣瞬间笑逐颜开,心中大是高兴,要不是有师徒关系的牵绊,她指不定会上前与孟含贞一个热烈的拥抱。幻想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的举止不大合适,方才一正神情,敛住笑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多谢师父!” 第二十三章:遗愿 “咳咳咳……”简陋的茅屋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似是要将肺咳出来一般,闻者心惊! “嗯?马兄,你醒了?”此时正是清晨,秦天烁倚在离床榻不远处的小桌上稍盹,突然被马元义的咳嗽声惊醒过来,连忙起身走到床边,扶起马元义饮了口水。 水饮下之后,马元义咳嗽才稍微缓和了下来,急促的喘息了片刻,用嘶哑的嗓音道:“秦兄,早在数日前何进围困荆州太平观,大贤良师的消息便无从得知,你给我讲讲,目前形势如何?” 秦天烁倒是没想到马元义刚一睁眼就关心着张角的事情,显示了对张角无比的忠心,微微皱了皱眉,道:“五日前我也到了荆州,具体的我知道的也不多,朝廷派卢植、皇甫嵩、朱儁,分兵三路前往冀州,现只三月,形势尚未见分晓,只不过……”秦天烁顿了片刻,迁思回虑,暗自咽下话头,转移话题道:“目前太平道虽人多势众,侥胜了几场战,但大贤良师却没有很好的组织,任凭起义军抢掠富贾、烧杀官府,而且起义军大多都是农民,装备只有从朝廷这三路兵马和官府、商贾处缴来的少量兵戈剑器、盔甲马匹,其余皆用锄头砍刀,大多数农民还拖儿带女、牵牛拉羊,大大阻碍了军队的机动性!这样的军队没组织、没纪律、没武装,甚至没有明确的目的,长久下去,难免会失利啊!” “嗯!”马元义淡淡的摇了摇头,面上现出了失望的神情,道:“大贤良师仁心济世,突然叫他组织严明的军队,领兵作战,却是难以应酬,况且大贤良师并未熟读过兵法,胸无取世之心,更兼身患重疾,这也是大贤良师不肯进攻洛阳的原由了!这五十万之众,若说起来,还不及朝廷二十万精锐的力量,长久下去实难掌控局势,失利在所难免,唉,还望大贤良师早日觉悟得好!” “呃?大贤良师身患重疾?”秦天烁心里一惊,随即却又换做一阵内疚,张角先前被乱魔噬情,道行有损,而后又启天求雨,大大折损了阳寿,还硬撑着为张梁化毒疗伤,患了重疾也在情理之中,要是换了一般的人只怕已经死了好几百次,他居然能坚持下来也算是奇迹了!而这一切连锁反应归根结底,与秦天烁是脱不开干系的,他怎能不内疚? 这些马元义也心知肚明,看着秦天烁满脸内疚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道:“失利归失利,秦兄认为大贤良师此次起义胜算几何?望秦兄莫要隐瞒,如实道来!” 对于张角起义,秦天烁当然知道,没有半点胜算,因为那是历史!马元义是爽快之人,他也不好隐瞒,沉思了良久,道:“恕我直言,若是换了启天求雨之前起义,估计胜算百分之九十九,但现在……胜算怕只有百分之一!” 马元义缓缓闭起双眼,长出口气,道:“秦兄所言极是,如今唐周矫檄,诬蔑大贤良师之圣德,人心已失,自古道: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再加之大贤良师并无取天下之心,若我看来,胜算怕连一层都没有,秦兄所言百分之一,何解?” 秦天烁刚刚还担心自己的言语冒犯了马元义,没想到从马元义口中听到的却是比自己讲的还要糟糕,马元义能看到这一点,并且能亲口讲出来,实乃极为豁达之人!而这百分之一,其实是秦天烁的一种假设,亦或是一种奢望,他希望历史会改变,但同时他又不想参与历史,心中着实矛盾了很久。当下却不知怎么对马元义说起,只淡淡问道:“你相信奇迹吗?” “奇迹?”马元义慢慢咀嚼着秦天烁的话语,点了点头,“是啊,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谁也无法预料结果!就好比你、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我们修真之人,不仅要相信奇迹,而且还要创造奇迹!大贤良师的成败,相信他自己也不会看得太重,因为他自己从来就没想过争夺天下,天命难违,顺其自然罢!” 的确,此刻看来,马元义什么时候死连秦天烁也不得而知了!是不是此次自己救了他,就已经改变了他车裂于洛阳的悲惨命运?他不敢确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有真正处身其中,才知道事情的扑朔迷离之处,在事情没有木已成舟之前,没有人能下百分之百的定论,更不能放弃! “哼哼!看来何进军马快要找到此处了!秦兄,你知道那昏君为何派何进来捉拿我么?”马元义躺了下来,语气平淡,似乎在询问着与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对于自己的事情漠不关心,而对于张角的事情他却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热情,此忧公望私之情让秦天烁不得不心生敬佩,道:“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前些时日混在何进军中,听士兵们谈论过此事,说是唐周写的那份檄文到了朝廷之后,灵帝向张让询问计策,张让见大汉大势已去,起了投靠大贤良师之心,便派封谞、徐奉两人前往冀州,准备里应外合,一举取得大汉江山,但两人行事不密,最后张让只得嫁祸到了你的头上,派何进带十万大军前来抓捕你。不过我看来,其实这是张让的一个计谋!” “计谋?”马元义微感疑惑,追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荆州太平道势力不过四五千,何必劳师动众,出动洛阳三分之一的兵马?而现在又兵分三路,卢植统兵五万,拒大贤良师于广宗,皇甫嵩、朱儁两人共统兵十五万拒张宝、张梁于颍川,何进统兵十万留于荆州,现洛阳空虚,兵马不超过数千,若此时大贤良师只消率一支两万轻骑,绕过太行山脉,从并州出奇兵南下,过了虎牢关,洛阳不攻自破,而这一切都是张让等十常侍唆使灵帝的,正是等着大贤良师一到洛阳,他们只怕还会亲自打开城门来迎接呢!只可惜,大贤良师没有取天下之心,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时机啊!”秦天烁一半凭着历史,一半是自己推测的,心中也暗叫可惜! “哦?”马元义吃了一惊,道:“若秦兄此刻在大贤良师身边,大事济矣!” “呵呵……”秦天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也说不定!” 马元义叹息了声,沉默了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惊道:“对了,今日好像是三月五日,正是大贤良师所言的甲子日,看来大贤良师的卦象并没有看错,甲子日果真是王室至阴之日啊!不行,我得赶快前往冀州,助大贤良师一臂之力,若是等何进十万大军回到洛阳,那……那岂不是真的错过大好时机了么!” 说着,马元义连忙起身,但身子实在虚弱,一个踉跄,又跌倒在了床上。秦天烁伸手搀扶,道:“不行,何进正是为了捉拿你才留于荆州的,你若是走了,何进自然要回洛阳,到时后在分出五万兵马前往冀州援助卢植,大贤良师岂不是危险了!现在我们暂且先静观其变,暗中周旋,牵制着何进的军马,好为大贤良师减轻些负担!” 马元义眯起眼想了半晌,突然脸色闪过一丝异色,又重新躺了下来,缓缓道:“秦兄所言极是,那我等就暂且留于此处好了!嗯,说了这么半天我也有些口渴了,还有水么?” 秦天烁看了看桶中,轻轻皱了皱眉,道:“嗯?没水了!你先躺一会儿,我出去找水,马上就回来了!” “那有劳秦兄了!”马元义拱了拱手。 秦天烁也没多想,提起大桶便走出草屋,寻水去了。 此处乃襄江流域近旁的一片树林,水分充足,地下水泉繁多,秦天烁很容易便找到了水,但这一个来回也用了一两个时辰。当他返回小屋时,屋里空无一人,竟然不见了马元义的身影,只有小桌上用一石块压着一张薄绢,其上血迹斑斑,呈现出字样,却是一份血书! 秦天烁大惊失色,扔下手中的水桶,连忙奔到桌前,拿起血书一看,上面写道:“秦兄钧鉴:适才与兄阔论,兄之大才,当世独有,令吾茅塞顿开,如拨云晓日,当下思得一计,惟恐兄阻,特未请命,不辞而别,望兄见谅! 吾之此计:吾留于荆,兄奔于冀,如此一来,进之大军有所牵绊,无法回京,而大贤良师左右,又添智者,必能攻克,所向披靡,则大事济矣,此乃两全之策也!望依计而行,切记切记……” “唉!马元义伤势如此重,怎么能和何进十万大军周旋?真是一匹夫,自己也不会想想!”秦天烁想起刚刚马元义的话语,突然发现,这是马元义为自己策划的脱身之计,现在何进恐怕已经将树林团团围困,若再有迟缓,插翅难逃!另一方面,他也是真心希望秦天烁能够辅佐张角,成一翻大业! 秦天烁心中慌乱,连忙跑出屋外,骑上赤兔马,纵马疾驰,脑海中依旧回想着马元义的血书内容:“夫人生天地间,忠孝不能两全,吾此去,必凶多吉少,难全孝道!吾有一不情之请,请兄成全:曩者,吾随大贤良师奔天下,妻已有三月身孕,若尚存世,吾儿概有十六七载,妻已至而立之年,望兄前往并州,寻其母子,收小儿做义子,带吾左提右挈,教其明理学艺,长大为人,以解吾门闾之望!告知吾妻……劝其改嫁,安稳度日,勿以吾为念!” 赤兔马何等速度,这一迟疑,已奔出了数里路,遥遥相望,前方林间浓尘滚滚,人步马啸之声杂成一片,大地犹如地震般隐隐颤动!那是十万大军的铁蹄,整齐缓进,没有一丝慌乱,只怕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的,抓捕到了马元义! 秦天烁紧紧凝望着前方,正想纵马追去,脑海中马元义血书的内容又回响了起来:“自古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望兄听吾之言,全吾之望,且勿从井救人,白送性命!大贤良师之大业系于兄,吾之家业系于兄,望兄莫要意气用事,负吾善意,珍重珍重!” “啊——”秦天烁紧闭双眼,奋力喊了一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背道驰去了…… 第二十四章:寻找马元义之妻(上) “大哥,你认识一个叫任盈的人吗?”秦天烁刚一到并州城中就开始四下打探,大概跑了半座城,一连问了近百个行人都说不知道,但他却依旧不曾放弃追问,只为了马元义之情深义重! 马元义信中的两个愿望:第一,希望秦天烁辅佐张角;第二,他终究还是舍不了自己的家,希望秦天烁伸一伸援手!对于辅佐张角,秦天烁并非是不想,但一来自己又不懂兵法,无才无德,没有信心;二来张角注定失败,而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何必去趟浑水,做飞蛾?他虽然清楚的知道历史,但他不是玩世不恭的人,所以他不想改变历史,让历史运入正轨,那才是尊重历史! 但马元义的家里,可谓上有老,下有小,估计双亲已是花甲之年,子/女十六七,全靠妻子任盈独自操持家业,那是怎样一种心酸?更何况,马元义的家人连史册上都找不到名字,更不会是什么大人物,所以秦天烁才选择了这容易的、也是马元义心中最希望做到的事情! 若说起来,秦天烁现在身上也是一穷二白,如果他家里境况还算可以的话,那就当作替马元义回家探亲了。如果境况不好,他也思虑好了解决办法——重操旧业!心中将一应事情都考虑得一清二楚,但奈何偌大个并州城要找一户人家确实也不好找,着实令他头疼。 “任盈?好像不认识……”一身读书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微微摇了摇头,却不像其他被问之人,回完就闪,而是站在原地,现出一副思考状来,极力调动自己的记忆,思索着是否认识。 看着眼前此人,知书达理,果然没辱没了斯文二字。秦天烁微微点了点头,暗叹了句“还是读书人懂道理,热心助人!” “对了,兄台所言之人相貌有何特别之处么?在下有许多见过而未知名讳的朋友,你说来看看,有没有在下认识的?”男子想了半晌硬是没想出来,又问了句。 秦天烁哪里见过,怎么知道长什么样?愣了片刻,道:“呃……我也没见过!请问并州城里有姓任的人家吗?我可以登门去找,或许能找得到。” “哦?你也不认识?”男子瞅了瞅眉,微感疑惑,随后点了点头,道:“若说姓任的人家并州城内不下百户,也是不好找。东城巷里倒是有好几户姓任的大富人家,不过都是土豪劣绅之辈,家底颇硬,兄台如果要去可要小心些!” “嗯?土豪劣绅?”秦天烁皱眉想了片刻,按道理马元义的家里不可能很有钱,如果是土豪劣绅之辈,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任盈已经改嫁,若如此的话,那么自己也就没有找的意义了! “马元义对任盈情深意重,十六七年如一日,我想任盈也不会辜负了他的情义!不论如何还是要去看他一看。”秦天烁打定主意,向着男子拱了拱手,道:“多谢兄台,我还要继续去找,就此别过了!” “后会有期!”男子也拱了拱手,随后单负起双手向前走去,没入了人流。 秦天烁也返身向着城西走去,一路上也不忘记向人打听。并州城虽然颇大,道路繁多,但正街巷子小道层次分明,不杂不乱,而且多有标注石,东城巷自然很容易找到。 站在路口看着巷子,里面的道路明显比寻常的宽了数倍,却很少见到人影,庭院占地开阔,楼阁富丽高雅,自有种令人望而却步的畏惧。这样的土豪劣绅家院,连看门的奴才也仗势欺人,弄不好还会被叉了出来,极不好惹。秦天烁犹豫了片刻,转身又向一个迎面行来的年逾花甲的老人拱了拱手,问道:“老伯,请问您认识一个叫任盈的人吗?” “任盈?”那老人缓了好一阵子才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哦,那多谢了!”秦天烁长出口气,看来真的只有挨家挨户的找了,这可是不讨好的活! “你要找任盈?”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声惊疑不定的女人声音,那声音显得十分苍老,尽管是在白天都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传来。 秦天烁一惊,连忙转过头去,只见那是一名衣着破旧的老妪,跪坐于离自己几步之远的街边乞讨,此时听了秦天烁的问话,正抬起头来,双手扒开散乱的头发,露出一双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秦天烁看。秦天烁一怔,连忙走近她的身旁,道:“怎么?难道你认识她吗?” 老乞丐微微闭起双眼,隐隐有一丝伤心的表情流露,随即摇了摇头,缓缓道:“我不认识!”说完,她又继续低下了头,一头花白散乱的头发严严实实的遮盖住脸面,看不清是何表情。 秦天烁看着这老妪举止怪异,绝对与任盈相熟,或许……她就是任盈!“不可能不可能!”秦天烁摇了摇头,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马元义曾说过任盈只是而立之年,也就是三十多岁,再怎么也不至于老成这副模样!秦天烁暗思了半晌,又试探着问道:“那你认识马元义吗?” “马元义?!”老妪这次吃惊更胜,带动着瘦骨嶙峋的身子一阵微微颤抖,又抬起头来冷冷盯着秦天烁,道:“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马元义的生死之交,受他所托,特来寻找他的家人,替其圆愿!”秦天烁道。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老妪一连问了数遍,面上两行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都十六年了!他这一走都十六年了啊!连家都没归过,他心里还有家么?他还会想着来找家么?” 果然,这正是马元义的家人,没想到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要是马元义知道,必定会含恨酒泉,死不瞑目! “当然有!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家,思念着家里亲人,但一直无法抽身回来看望!但现在……”秦天烁心里一阵暗暗伤怀,继续说道:“但现在,他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 “你说什么?我儿、我儿他怎么了?他出事了?”老妪一听,原本的颤抖换做了一阵剧烈的摇曳,掩面抽泣,低低问道:“你告诉我,我儿他……是怎么死的?” 秦天烁看着这样的情景,心中也极是难过!他从小就丧失双亲,失去儿子的那种痛苦或许比之更胜,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活着的人承受痛苦!他能深深的体会到此时马元义母亲的痛苦,但他却做不了什么,时间,只有用时间来淡忘! “伯母,能带我到您家里去看看吗?”秦天烁也不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那只会令她更加伤心,当下立刻转移话题。 “嗯!”马元义母亲抽泣着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收起破碗中的一半面饼凝视了片刻,又揣入怀里,方才一步步向着东城巷里面走去,身子摇摇曳曳,脚步飘忽,像是丢了魂魄似的,也没有多说话。 马元义的家竟然在东城巷里面!可以看的出来,他的家世以前也小有资产,而现在却没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当真令人心寒不已! 走了大截宽敞的道路之后,又向着一条狭窄的侧路行了一段,眼前呈现出一座颇为巨大的院落,楼阁之上青砖瓦砾、门砍梁柱都已破烂不堪,杂草茂盛,犹如荒郊废墟,显然常年没有修缮过了,而院落的巨大,正好似是给这破烂的房屋反衬,折射出一个家族的兴衰没落! “这里便是了!”马元义母亲低声说了句,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秦天烁也跟这跨门而入,一直走到了屋檐之下,马元义母亲停了下来,拭了拭脸上泪痕,一整神情,推门而入。 房内,四壁昏黑,摆设简陋,只有一桌两凳和一张床,床上正躺着一个同样瘦骨嶙峋的老头,须发皆白,眼眶凹陷,目光暗淡,面色青黑,显然有重病在身。 “老头子,肚子饿了罢?我给你带回了面饼,来吃一口!”马元义母亲从怀里掏出那半块面饼,轻轻扶起床上老头,将饼子送到他的嘴前。 老头无力的摇摇头,嘴微微张了张,欲言难成,空喘了几口气,又指了指马元义母亲,他居然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马元义母亲强颜笑了笑,道:“我吃过了,呐,这半个边就是我吃的,这是给你留的!” 老头听了,方才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咬了两口慢慢的咀嚼起来。 看着两位老人,秦天烁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怜惜,一阵伤感,此情此景,就算不是受马元义所托,也要帮一帮他们!他四下巡视,偌大个宅子渺无生气,就只有这两位孤寡老人,心中又是好奇起来,道:“伯母,家里其他人呢?” “你说的是任盈母子罢?”马元义母亲一提到任盈就有股莫名的寒意生出,仿佛从心底痛恨着她一般,顿了好久,那股寒意才渐渐消弭,狠狠骂道:“就是这是扫把星害得我们家道中落,害得我以乞讨为生,连老头子患病都无钱医治,小病拖成了大病,到了现在……”马元义母亲抽泣了起来,悲怆凄惨,微带泣声继续说道:“原本家中虽不是巨贾但也颇有庄田,元义这孩子从小就喜好学武,他爹自来溺爱于他,任他投其所好不加干预,久而久之,这孩子做啥事都一意孤行,从来不听劝告,满口江湖道义。记得当初他与任盈相好,但相士言他俩八字不匹,结为夫妻必遭大祸,我百般相劝,元义只是不听,最后……任盈怀胎三月的时候,家里果真出了大事!先是元义染上怪病,接着老头子也染上病症,院中凡是男子皆染此病,死伤殆尽,一时间家中奴才丫鬟人心惶惶,纷纷趁乱抢了钱财溜之大吉了!幸亏遇到大贤良师仁心施救,元义与老头子方才捡了一条性命回来。 接着,我做了一件后悔终身的事情!我背着家里将之逐出家门,为了打消元义的念头,我告诉他任盈已经被我毒死了。元义一气之下,走出家门,就再也没回来过!十六年了,我一直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一直想找机会给元义解释,但老天终究还是没给我这个机会!” 她说完,已是怆然涕下,床上的老头也是一阵微颤,泣不成声。 “马元义他已经知道任盈没有死!”秦天烁马上发现了不对之处,马元义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寻找她们母子,自然是知道了事实的真相!或许他在出门的那段时间里已经找到了任盈,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后迫使他离开了任盈。 这个秦天烁也能猜测得到,任盈“害得”马元义家破人亡,偌大的家产一朝东流,再加之马元义母亲将其赶出家门,虽然有些封建思想的意味,但只要是人都应该有自知之明,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不能选择与马元义重修旧好,毅然决然与之绝裂,这才迫使马元义跟随了张角!接踵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救世壮举,马元义身为一方渠帅,事务繁多,又极重情义,所以就一直没能回家看看! “什么?他知道了?”马元义母亲面上露出一许欣慰之色,心里也好过了许多,点了点头,“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那伯母可曾知道任盈的下落吗?毕竟……这是元义的一大愿望,我必须要找到她们母子,将之安顿好!”眼下,迫在眉睫的不是经济上的帮助,是要帮助他们解开这封建思想结下的心结,老人最重视的是什么?是有亲人的陪伴,是有人替自己养老送终,自古就有句话——入土为安!古代人极重视后事,无人送终,入不了土,则自己的魂魄就永世不得轮回,变为孤魂野鬼。马元义已死,这个重任自然就落到了妻子身上,只有解开他们的心结,才是当务之急! 马元义母亲怔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我先前也差人打听过,她一直都在娘家呆着,尚未改嫁!她娘家在并州北去不远的秀容之地,你要找的话自己去罢,老朽年迈,恕不能带路!” 第二十五章:战国大墓(一) 秀容县,位于并州北面微偏东约300里路程,隶属太原郡,又称“卧牛城”,其北面隔太行山与冀州接壤,素有“晋北锁钥”之称,地理位置扼要。 若以赤兔马的脚程半日既可到达,但秦天烁从马元义家里出来时已近黄昏,为了赶时间,秦天烁放着官道不走,直接超小路进发,大概跑了两百里左右的路程,天就已经黑尽了。而此时此地,山林小道,漆黑难视,再加之长途颠簸,别说赤兔马,便是连秦天烁自己也觉得幸苦不跌。找了一块溪边平地,停了下来,一头栽进水中洗了把凉水脸,方才倒在草地上枕起双手休息起来。 天上月明星稀,这样的情景秦天烁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再也不觉得稀奇!夜风徐徐吹过,林叶沙沙作响,拂过脸上时,加速的蒸发着水气,一阵凉意直沁脑髓,舒服得秦天烁微眯起双眼,一副享受的神情。 “叮!”突然,秦天烁眼前一道强烈的白光一闪即逝,似乎引起一阵微微的爆破声来。而那道光,就像是有人站在远处用激光电筒迅速扫过,速度极快,幸亏秦天烁的眼睛是眯起的,不然被这光射上一下,难保还能视物! 秦天烁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只见西北方位有做大山,在墨色苍穹之上勾勒着高高的轮廓,那轮廓极是古怪,竟像是一柄大刀刀刃的形状。更为古怪的是,这柄“大刀”的刀尖之上,一颗硕大的星辰闪闪发光,光如白炽,犹若纯阳,只是比之太阳来小了许多,直视时还隐隐有些刺眼,而刚刚那缕激光似的光芒正是这颗星辰投射下来的!其山顶处似有轻云缭绕,映着白芒,看上去犹如山顶积雪,风吹云动,犹如骤起冰雹,十分诡异! “六白金星?!神武墓?”秦天烁难以置信的惊叹道,心中已是激动的如翻江倒海一般,但他却是极其镇定,仔仔细细的凝视着其四面八方。 秦天烁自幼跟随老胡南北探墓,对于老胡的两本秘术烂熟于胸、倒背如流,就连倒斗数十年的老胡也自叹不如,这当然要归功于秦天烁的先天资质——过目不忘!这两本秘术分别为《二百四十分金定穴》和《阴阳八卦堪舆秘术》,都是不可多得的定穴探墓秘术集锦。 《阴阳八卦堪舆秘术》乃是以阴阳、八卦方位、五行、天象、气象、地象、风水象、山脉龙象、人象、物象等多方位定穴,秦天烁清晰的记得,其中有一章就是专门讲这“六白金星”的。 六白金星,属纯阳,居乾位,别名武曲,五行属金,先天卦序为一,后天卦数为六,常于安葬将帅之象。天象为天,为雪,为冰雹。气象为秋冬之间。地象居于西北位,为形胜之地,为高亢之地,为战场等。风象由艮位至乾位,水象座于艮位,渗入坤,进乾位,为山龙下水局,不直接犯墓,风水极好。山脉轮廓为墓主所用之兵器状,配合七十二龙,更好的做到内承生旺之气,外接生旺之堂气。人象(即指墓主)为官贵、为首领、为将帅、为德高望重之人,性刚而健,动而不息。至于物象,只起到了让人评看是否有进墓价值的作用,基本对定穴无益,在此也不多多言及。 而秦天烁此时所在之地由风水象来判定,正是“艮”位。书中有言“卦身临艮宫,离山陵坟墓很近”,没想到秦天烁误打误撞,正好停在了艮位之上,也适当其时的撞上了六白金星的生旺之气,方才发现了这方大墓! 神武墓,他是根据《二百四十分金定穴》来判定的,其一般埋葬极其重要的人物,无论是从对国家的贡献和武艺、战术领导上的造诣都是相当高的人物才配如此埋葬!这样的人物,在人们心中已成了神,又占尽武曲位,故称之为“神武墓”。另外,《二百四十分金定穴》中还归纳了许许多多的墓葬,诸如与之对应的神文墓、龙陵穴、十二式龙墓等等。 神武墓虽然没有十二式龙墓中的扣龙墓、火龙墓一般精密非凡的设计,但它却是极其隐秘,若不站在艮位,或稍微偏离了一步两步,根本发现不了!另外,神武墓墓穴内极其浩大,财宝无数,相对的危险系数也不亚于十二式龙墓,可谓各有所长,但具体的也要等进墓之后方才领略得到。 “这是谁的墓?居然葬得这么隐秘?”秦天烁准确无误的判断出墓穴之后,接踵而来的却是满脑子疑问,现在只是东汉末年,居然就出现了技术含量如此之高的墓穴,不知道埋葬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反正现在正准备安顿马元义家里,迟早都是要盗上一次,现在连天也助我,大墓就在眼前,雪中送炭,可不能白白浪费机会,错失良机,不管再危险也要进去探上一探!”秦天烁此刻毫无准备,再加上早就金盆洗手,没有任何工具,身边也只有出于纪念,贴身收藏着的一枚摸金符,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但苦于没有工具,首先进墓就是一大难题,必须找到墓穴最脆弱的地方,或是迎风换气、接纳外生旺堂气的口子方才有点希望。这又得借助两本秘术了,对于秦天烁而言,那也并非什么难事! 观此山脉象,龙、水、向三大卦配合紧密,按二百四十分金中的三七分、二八分,可将之分为六个分金。而此墓为乾山艮向,是上卦正向,如果有二百四十分金罗盘的话,则取正针,不偏左、不偏右,如发生偏针,取甲戌分金,则成乾山兼戌山;取壬戌分金,则成乾山兼亥山。但此刻秦天烁并没有分金罗盘,只能观看北斗星来定位,这样的话需要极大难度的转换,同时也延缓了进程。 六个分金中,每一分金占有三度,整个山体便占去了总数的十五度、五个分金之多,但秦天烁惊奇的发现,这五个分金中竟有四个是孤虚、煞曜、差错、空亡分金,形同虚设,都是弃之不用的!而唯一可用的就是山顶临近六白金星的乾位的星木分金。 “神武墓极讲究生旺堂气,又称为六金旺气,不可能没有接纳旺气的口子!那极有可能位于乾位星木和坤位庚戌两个分金了。”秦天烁自言自语的的说着,已经沿着溪流走到了坤位上。果然,到了此处溪流竟然渗入地底,没有向前流动,只是在原地冲击出一个颇大的潭子来,看起来水还很深的样子。 星木位于山顶乾位,临近六白金星,属于强势;相对的,庚戌于坤位,便成了弱势。此时,若取强势则有损六白金星,进墓不成,反倒破坏了墓穴的风水,扰了人家阴宅,这是有悖行规、有损阴德的事情。而弱势庚戌分金正好克木,又可和山顶六白金星比和,加强六金旺气,那么唯一可取的便成了此弱势! 秦天烁完全确定了分金之后,又四下看了看,庚戌分金的跨度范围,刚好就是这个潭子的大小!也就是说,如果想要进墓,唯一的方法就是从这个潭子潜水进去! “好精妙的设计!水潭经过数百年的冲击,也不知道有多深,冒然潜水进去恐怕会有危险。但这样一来,墓穴既接纳了六金旺气,保持神武墓白金活穴,风水千年不变,又有效防止了被盗的危险,不知道是什么人设计的,真是太完美了!”秦天烁不禁扼腕兴嗟,就像是赞叹着一件绝世的建筑一般,完全投入其中,却不曾发现身后,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正慢慢向着他的肩膀伸去…… 身后,赤兔马也发现了异样,连忙嘶鸣,提醒秦天烁。秦天烁也感到了赤兔马的不安,刚想转头,只听“啪”一声轻微的声响,一只手已然拍在了秦天烁的肩上,看似柔弱,实则蕴含着千斤大力,直压得秦天烁肩膀微微歪斜了几分,脚下不稳。 秦天烁吃了一惊,连忙运起全身力气,汇聚于肩,脚踏天罡步,才稍微站稳了些。以此刻秦天烁武师第三层的境界,加上原有的力气,全身怕是两石左右,但抵挡起这手的力道来却隐隐有些吃力,顷刻间额上便以见汗。当下抽了个空子,霍的转过头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清丽无方的面容,带着似乎惊喜的笑意和目光。 “何玥欣?!”秦天烁顿时了然,刚刚拍自己肩膀的手法与啸云峰“玄灵斗姆剑法”极其相似,以四两化千斤之力,形虽弱而力极强,动法于无形,叫人防不胜防,看来何玥欣已经完全掌握了玄灵斗姆的精髓,运法于掌,依旧随心所欲,但她修为尚浅,未能将威力尽数施展,不然秦天烁此刻早已躺在地上了。 “哈哈,吓到了吧!我看你在这发呆,故意来吓一吓你呢!呵呵……”何玥欣冁然而笑,如春色桃李,芬芳艳丽。 秦天烁长出口气,格开何玥欣搭在自己肩上的玉臂,没好气地道:“没听过人吓人,吓死人啊!荒山野岭的,你神出鬼没,吓不到才怪!对了,你怎么下山来了,而且还到了这里,不会这么巧吧!” “哼!”何玥欣撅嘴轻哼,缓缓走到潭边,四下看了几眼,道:“我派凡入阴仙期都可以下山游历三年,有什么奇怪的?还有,这里本来就临近太行山脉,现在冀州正在打战呢,我只能往并州方向下山了,恰巧就看见你在这里,顺带过来吓一吓你,没想到还真的被我吓着了!”何玥欣依旧为自己的壮举欢欣鼓舞不已,咯咯笑了半晌才止了下来,一双清澈的明眸紧紧盯着秦天烁,似是质问般道:“不过你倒是很奇怪,你师父正在领兵打战,你怎么还在这悠闲自得,不去帮忙?咦?刚刚看你一副沉思的样子,难道这个水潭子里有什么秘密么?” 秦天烁被问得无言可对,第一,不帮张角实为不义,但帮了张角估计也无济于事,其间种种苦衷岂是何玥欣能知道的。第二,盗墓这种事情本来也就是不怎么光彩的事情,他也难以启齿。“何玥欣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到底要不要进去?”秦天烁心中顿时苦闷了起来,暗叹她来的不是时候。但是马元义家里的危机刻不容缓,迟了一时半会儿的话,说不定他老爹就一命呜呼了!现在好不容易才探到一座大墓,他心里着实不舍放弃机会。当下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何玥欣。 何玥欣见秦天烁面有难色,愣而不语,心中好奇心越重,蹙了蹙眉,秀指屈伸,祭出青霜剑,道:“哼哼!你不说算了,我自己下去看!”话音刚落,青霜剑青芒渐盛,瞬间如凝结成实质一般的光盾,将何玥欣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作势欲跳。 “等等!”秦天烁灵光一闪,连忙叫住何玥欣。这样的光盾他也是感受过的,当日太平七星坛大雨时,孟含贞便是以这样的光盾遮雨,可谓滴水不漏!刚刚他还在为潭水深浅发愁,现在有了何玥欣,正好如鱼得水,想进墓易如反掌,不用费吹灰之力,看来来者是幅不是祸!心下欣喜,淡淡一笑,打趣了一句:“好好好,我告诉你便是,干嘛要跳河自尽啊!”说着走近了何玥欣身旁,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座山里有座神武大墓,陪葬的钱财无数,刚刚我用分金定穴的方法推测出唯一可以进入这座大墓的口子,就在这潭水的位置!但不知道潭水深浅,所以迟迟不敢冒然进入,现在你来的正好,你这光盾不是可以防水吗?” “贪财市侩!”何玥欣现出一脸鄙视的神情,嗔骂了句,想了片刻,道:“哦,你想利用我?既然这样,事成之后,有什么好处?” 秦天烁既然选择对何玥欣说,自然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当下也不在意,道:“墓里的绝世珍宝数之不尽,你可以随便挑选几样作为报酬,这样的好处可以考虑下吗?” “不要!”何玥欣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可不像你那么贪财,跟何况那可是死人的钱哎!怎么能算做你给我的报酬呢,不要,你另外想个!” “那你想要什么?”秦天烁道。 “我要……”何玥欣明眸微转,面上似笑非笑,想了片刻,也是没想出来想要什么,无奈的道:“既然是你有求于我,那就应该由你来决定,我怎么好厚脸皮跟你要,如果想要的是你没有怎么办,你岂不是要赖账了?” “那倒也是!”秦天烁皱了皱眉,这倒真的把他给难住了,挠了挠头,道:“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作为报酬的,要不这样,暂时先欠着,等到我想好了给你什么,或者你想好了要什么的时候再想办法给你,可以吧?” 何玥欣“呃?”了声,本来她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秦天烁还挺认真,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当下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们进去罢!” 秦天烁嘘了口气,心中感慨不已,目前自己已身负了两个诺言,一个是当日被任思“骗”去的,以任思的个性,就算是骗的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又欠下了一个,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青霜剑光盾在何玥欣的驱使下,渐渐向四周扩大了一人多的空间,秦天烁正步跨入,顿时如入梦幻之境,霞光缤纷,十分美丽。接着两人纵身一跃,“扑通”的声没入水中,水花四溅,直有丈于,溅得岸边一片湿漉,良久才稍微平静了下来,早不见了两人身影。 第二十六章:战国大墓(二) 一进入水中,呈现出来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天地,比之潭口不知宽阔了多少倍,加上漆黑一片,无法望到边际,也不知道这是天然成形,还是经过人工开凿出来的!一团青光之中,秦天烁被何玥欣紧紧搀扶着,若说起来,应该也不算是“扶”,而是扯,以防止秦天烁掉了下去。但尽管只是拉扯着,何玥欣也隐隐感觉有些羞臊不安,脸颊粉红,一句话也不说,全力驱使着青霜剑光盾向前延伸。 秦天烁倒是没有那般封建,也不曾在意何玥欣异常的反应,只是紧紧凝视着四周、上空,试图寻早出口。但这水道却是极长,掐巴着行了一两里路,四周居然还是黑漆嘛乌,只映着青光看得见周身三尺开外,无穷无尽的水流,见不到任何类似出口的地方。秦天烁暗自庆幸,若当初他没有犹豫,纵身跳下,那即使自己有九条命也不够死。这样的墓,就算被倒斗高手发现,也是无计可施,要么落个葬身水海的下场,或者有先见之明的高手,提前准备好潜水服,或者还有一丝生寰的希望。好在秦天烁遇到了何玥欣,不然这古代哪里去找潜水服?而且何玥欣道法还算可以,就算墓内发生什么突发事件,以秦天烁的见识加上何玥欣的道法,应对起来也是极为轻松。 大约行了五六里,前方水域之中突然现出一束光线,水桶粗细,凝如实质,贯穿上下,泰然不动,映照着周边水域暗流汹涌,看起来朦朦胧胧,极不真切,却又无处不透露着一股诡异的真实感。 “就是那里!”秦天烁一阵欣喜,将手一指,道:“那里就是迎接六金旺气的口子,也就是进墓的入口!” “呵,我当然知道,这么明显,白痴也看得出来呢!”何玥欣心中虽然惊奇,但嘴上却是倔得很,强自镇定神情,秀指屈伸,悄悄加快了青光的运行速度,割得两侧水流一阵汹涌。 “哗啦!”一声破水的声音回响,青光包裹着两人的身影从水中冲飞而出,缓缓落在了一旁的地面之上,青光渐散,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空旷的墓殿,一副壮丽磅礴的景象! 只见他们破水而出了地方是一个井口,比平常的大了三倍之多,高三尺,呈八棱壮,其上是一庞大的半身龙像,与山体紧密相连,似乎是直接以山岩开凿而成的一般,倒悬而下,龙头俯冲,前爪张扬,鳞角须毛层次分明,眼珠有神,栩栩如生,给人一种将要冲进井口的感觉,极是逼真。这正是神武墓的“山龙下水局”,迎六金旺气直贯墓穴的重要枢纽。 巨龙口中紧紧衔着一颗硕大的多棱面圆珠,通体晶莹,如纯净水晶一般的材质,焕发着刺眼白光,而这白光似乎正是从山顶六白金星处投射下来的,又经过棱面的折射,数十道光线向四面八方投射而去,映照得整座墓穴一片通明,纤毫毕现。且不说这可举世无双的水晶珠和工艺精湛的雕工,便是这巨龙从山底直接贯穿整座高亢山体直至山顶,汲取六白金星光芒的手法就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水晶珠折射的光芒照耀之处,是墓穴的墙壁,一平一折,共有八面,将整座墓殿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八棱柱的形状。而这八面墙壁之上,以精细非凡的尺度,分别按九宫方位排列着九条龙雕,八面之龙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七十二条,这正是神武墓中与山龙下水局相互配合的七十二龙山脉,意图不浪费一丝半豪吸纳进来的六金旺气,同时也更好的保存了墓内生旺之气不外泄,堪称精妙至极,乃画龙点睛的一道重笔! 这些龙与正中下水山龙一般,也是只露出半身,与山体紧密相连,毫无缝隙,看来也是直接由山岩开凿雕刻而成的,而与之相比起来,它们的个头就小了许多倍,看起来极为袖珍,但走近一看,个个都有三四米来长、水桶粗细,映衬着白光,熠熠生辉,精美壮观,神态各个不一,威风八面,压抑之势俨然。另外,秦天烁还惊奇的发现,在每一面墙壁九龙之下的地方都刻有一篆书字样的字体,分别为:“财、病、离、义、官、劫、害、吉”八字,秦天烁对篆书没有多少研究,分辨不出这是哪一国的篆体,但他却是知道,此八字正是鲁班尺的尺文! 鲁班生于春秋战国时期,据文献《鲁班经》记载:“鲁班尺乃有曲尺,一尺四寸四分,其尺间有八寸,一寸准曲尺一寸八分;内有:财、病、离、义、官、劫、害、吉也。凡人造门,用以尺法也。”此八字用于风水,可丈量凶吉,称之为“门公尺”,那么也就是说,这八面墙壁都是进真正墓穴的大门了!此外,秦天烁还推断出一个重要的信息——这座大墓的年代!春秋,乃是诸子百家争鸣的时代,战争频繁的自然就是战国,而这墓乃是安葬将帅的,正是战国大墓!虽然目前难以推测墓穴的建造者,但秦天烁隐隐感觉与被称为“建筑工匠之祖师”的鲁班有着莫大干系,说不定是他的孙子或重孙呢! 整个墓殿呈单一的玄青色,除了龙局和水井之外并无其他摆设,空空如也,十分静谧,就连两人极力压制的呼吸的回声都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得到,甚至可以借着折射出来的白光看到空气中一缕缕无形的声波,极是诡异! 何玥欣伫立在离井口不远处,向四周低低扫视一遍之后,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了下水山龙口中衔着的水晶珠之上,看了半晌,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四下观看八面棱壁的秦天烁,忽然道:“喂,我想改变主意了,我要那个!”她将手一指水晶珠,面色微红的说道。 “什么?”秦天烁吃了一惊,噎了口口水,半晌才缓过气来,连忙小跑步过来,一把抓住何玥欣高指着的手,紧紧握在手中,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飞将上去,道:“你说什么?你要这颗龙珠?呵……你眼光倒是挺好,这龙珠价值连城,不过它可是整座墓穴的命脉,‘龙珠移位,玉石俱焚’这是春秋战国一直到秦汉、唐朝重要墓葬的特点,如果你不想陪葬的话,就不要乱动!” 若说起来,当时曹操墓墓道之上镶嵌的那颗夜明珠也起到了类似的作用,只是秦天烁和萧潇两人福大命大,方才躲过大难。秦天烁深知神武墓特点,此时此地的乃真正的墓穴龙珠,龙珠一动,山龙下水,直接堵了井口,接着六金旺气鼓动,山体坍塌,七十二龙口喷泉涌,不是被活埋就是被淹死,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难逃厄运!秦天烁万万没想到居然又带了个楞头青进墓,但这一次远远比曹操墓危险得多,因为只有一个进出口,不然倒是很容易逃脱。秦天烁也不想就这么白白送命,不紧紧拉着这个楞头青,心里着实放心不下! 何玥欣先是一愣,随即看了一眼秦天烁拉着自己手臂的手,脸上登时传来一阵热乎乎的感觉,连忙抽了几下,没想到秦天烁拉得还挺紧,居然抽不回来!她抿了抿唇,白了秦天烁一眼,道:“好,我不拿便是,你干嘛拉着我的手?” “记住,那个,不能动!”听到了回答,秦天烁才缓缓松手,将手一指龙珠,又强调了一遍。随即才从惊意中恍过神来,看着何玥欣满脸娇羞的神色,摇摇头,呵呵笑道:“对不起,我一时激动,不是故意的!不过也就是牵牵手嘛,没什么大不了,何况也没人看见,我也不会太在意,不用害羞!嘿嘿,我们那的女人可没有你这么封建……” “咚!”何玥欣一记蜜枣狠狠敲在了秦天烁头上,紧蹙黛眉,盯着秦天烁的眼光就好像看一只色狼,皓齿中微带嗔意的挤出一连串词语:“卑鄙、下流、无耻、淫贱、肮脏、龌龊……” “咝!”秦天烁捂着头,一纵步跳到三米开外,早就知道“调戏”这美女终究是没好果子吃,不好惹!连忙一正神色,道:“不闹了,干正事要紧!”说着长出口气,正二八经地走近墙壁旁,开始研究门向。 何玥欣轻哼了一声,也跟着秦天烁走到了壁旁,但心思显然没放在玄机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停一窒地问道:“那,你们那的女人像什么样子?” 秦天烁此刻正站在刻有“财”字的墙壁旁,紧紧凝视着墙上玄机,已入了迷,何玥欣这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居然没有听到。 何玥欣等了半晌不见回答,也就没有再问。无趣地转过头去,凝视着墙壁,突然“咦”的一声,又鄙视的盯着秦天烁,道:“财?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是这么贪图钱财的市侩小人,连个财字都看半天,你想钱想疯了罢?” 秦天烁一愣,微微转头,斜视着何玥欣,无奈地说道:“我在找门,什么想钱想疯了?我说你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怎么尽爱乱想?”看着何玥欣脸色越来越不好,秦天烁只得连忙转移话题,道:“这八面墙壁都暗藏着一道门,但只有一道我们进去之后才能安全折返,也才能找到真正的墓穴从而获得财宝!我记得鲁班尺中也有五行,遍观墓殿,龙占大半,龙属木,那么正门很可能就是五行属木的了。财,指钱,属金;病,指人属土;离,按八卦来解释,离为火,自然属火;义,义……” “义怎么了?”被秦天烁这么一说,何玥欣好奇心起,的确想见识下设计得如此精密的墓穴到底长什么样。 秦天烁耸耸肩,道:“这样的转换太难,暂时没想到!不过我们应该将整个墓穴看做八卦,这样就容易得多!”说着,他转过身来,端看了良久,手指一一指点,道:“呐,刚刚推测的也没有错,财居西北乾位,官居西兑位,正是属金;病居西南坤位、害居东北艮位,都属土;义居北坎位,属水;离居南离位,属火;劫居东震位、吉居东南巽位,竟然……” “有两道属木的?”何玥欣也颇为疑惑的说道:“那么就是说劫和吉两道都可以通向墓穴喽?” 秦天烁点了点头,现出满脸难色,道:“嗯,看来应该是了!但不知道走哪一条安全一点?” “笨蛋!”何玥欣嗔骂了句,白了秦天烁一眼,缓缓向吉壁走去,道:“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还用考虑么?一个是劫,一个是吉,光凭字面意思就可以知道,走吉门哦!吉祥如意、吉星高照,听我的没错,快开门,开门!” “这么猴急干嘛?”秦天烁看着何玥欣已经开始敲打着石壁,不禁哑然失笑,摇摇头,道:“你怎么确定这吉一定就是吉星高照的意思,难保还会是凶多吉少,或者是劝我们溜之大吉!劫也未必就是凶的含义,或许是没有劫难的意思,也可能是向我们说明从这里进就可以趁火打劫呢!凡事都有两面性,怎么能光凭表面就能断决得了的!” 何玥欣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副受益匪浅的样子,寻思了片刻,道:“那我们该走那一道呢?” “走吉门!”秦天烁说着,走近墙壁,开始细细端看起来。 “哈!”何玥欣为之气结,微张着嘴愣了半晌,道:“你……你在耍我!”说着,拎起拳头便向着秦天烁砸去。 “等等!我发现开门的机关了,要不要听?”秦天烁忙呵停,只感到一阵劲风刮得头发一阵凌乱,何玥欣看似柔弱的秀拳生生停在了头顶半寸的地方,满眼冷色,道:“说!” 秦天烁暗自嘘了口气,道:“你看,这个吉下面的一个‘口’字有什么不同?” 顺着秦天烁的手指,何玥欣惊奇的发现,这墙壁上的一个吉字居然颇为诡异,特别是下端的口,石刻笔划的凹陷程度远比其他几笔深得多,白痴也看的出来,这是一道机关!但这个字体颇大,仅仅一个口字便有两颗人头大小,要推动也绝非易事,此刻除了何玥欣的玄灵斗姆功法之外,估计也无计可施。 不消秦天烁提醒,何玥欣已然暗自运力于掌,迅疾无比的向着口字劈将过去,奋起力气,猛地一推。只听“咔“的一声响,口字包裹着的石壁生生向内移进了三分,便没了动静,何玥欣方才收起掌势,和秦天烁一起紧紧凝视着石壁上的动静。 “咔咔咔……”片刻,石壁上方突然响起了数道声响,回音不绝,原本与石壁联接得似乎天衣无缝一般的九条石刻龙依次缩了进去,留下九个黑黑的空洞。紧接着,整块巨大的石壁竟然缓缓上升了起来,沉重的石头摩擦之声如洪钟骤响,不绝于耳。透过九个黑洞可以清晰的看到石壁正缓缓的移动,看来这九条石刻龙不仅起到了汲纳封存六金旺气的作用,还是这石门的锁扣! 门内,是一条宽阔的石道,从龙珠处折射过来的光虽然极盛,但不知怎么,只照亮了这条道路三尺之内的距离,前方漆黑一片,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可以形容得了的那种漆黑!这种漆黑的感觉,给人一种无穷无尽的寒意,似乎那根本不是人间应该存在的,亦或是通向幽冥地府的通道! 何玥欣轻轻“啊?”了声,悄悄吞了口口水,心中虽然害怕,但还是祭出青霜剑,当先走了进去。秦天烁也紧跟其后,小心翼翼的踏了进去。 第二十七章:战国大墓(三) 无穷无尽的黑暗,滚滚压来,只有一团柔和的青色光芒缓缓向前延伸。前方,漫无边际,似乎永无止境的徘徊迂回,静谧、压抑、恐惧在心头盘旋不止。 秦天烁看着身前几步之内被青光映照得犹如梦幻般清丽的身影,面对着黑暗,她像绝大多数女孩一般,有些提心吊胆、瑟瑟发抖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依旧坚持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这不禁让秦天烁心中萌生出些许感动,劝了几次没有凑效之后,也就乖乖的跟在后头了。 “咝、咝咝!”突然,一声声奇怪的咝鸣声从前方黑暗中传来,回响在整条通道中,显得格外嘹亮。这道声响听起来第一个反应像是蛇,但仔细一听,声音咝鸣极有节奏感,却又不像是生物能发得出来的声音,诡异徒生! “呃?”何玥欣立刻顿住身形,屏住呼吸,心中有些发毛,但面上又强自镇定,道:“是蛇么?怎么会有蛇?” 秦天烁倒是不以为然,几步走到何玥欣身前,道:“有蛇有什么好奇怪的,坟墓里阴暗潮湿、僻静无人,又有老鼠,极适合蛇类生存,而且蛇也擅长打洞,所以一般都会有蛇的!另外,这座神武墓里六金旺气极重,蛇通灵性,可能不止有一条,说不定有成百上千条呢!” “啊?成百上千?”何玥欣悄悄咽了口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秦天烁嘿嘿一笑,道:“什么怎么办?走呗!还是……你怕了?” “哼!”何玥欣哼得底气不足,眉毛一扬,迎着秦天烁的目光一瞪,道:“走就走,谁怕谁啊!”说着,几个大步便跨到了秦天烁身前去了,手中紧握青霜剑,做好狙杀准备,同时警惕的注视着四面八方,只要一有动静,立刻挥剑直上,这气势别说蛇,就是来头猛虎恐怕也要被斩为齑粉! 既然选了吉路,估计没多大危险,她想逞一逞能秦天烁也就成全了她,继续跟在身后走着。但他也并没有完全松懈警惕,侧耳兼听,锐眼扫视,手中也紧紧握着九龙剑剑柄,随时准备拔剑出鞘,论气势,不输于何玥欣半分! “咝咝,咝咝咝……”慢慢地,两人离咝鸣声越来越近,只听咝咝之声不断的递增,从一声到两声,一直到十多声又转为了一声,强烈的节奏感就像是一位木匠拉锯子的声音!虽然极像是蛇,但却有股莫名的寒意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青光过处,渐渐的看清了那发声的是什么东西,正是一条蛇!这蛇约两尺来长、成人手腕粗细,通体暗红,半身凌空,将椭圆形的脑袋挺得笔直,细长的眼眸反射着青光,嘴巴微张,露出一条细小的双插蛇信一伸一缩,发着咝鸣。但奇怪的是,这条蛇从两人还在远处开始一直到了离它几步之远的地方,似乎从来都没有移动过半分! 铮!何玥欣持起青霜剑,作势上前。 “等等!”身后的秦天烁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连忙伸手去抓,但却来不及了,只抓了个空。只见何玥欣身形闪动,犹如瞬移,早就到了红蛇近旁,手起刀落,锵锵两声,刀刃从蛇头划至地面,又于蛇身正中竖截了一刀,将之分做了四段,咝鸣声顿止!做好了这一切,方才回眸一笑,道:“你刚刚说什么?” 秦天烁顿时捶胸顿足,连忙纵步跑了过来,拾起被截断了蛇身一看,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这是一条木头蛇!这木蛇做工精巧绝伦,镂空木条,再渡上红漆,眼睛部位贴了小片水晶般的东西,看起来极为逼真;而内里装有几个木制齿轮、一把小木据、一个精密的推动器和一个类似扩音器的装置,秦天烁试着转动齿轮,木据便开始拉动,发出“咝咝”的声音,同时推动器运转,一伸一缩,只是蛇头已被斩断,看不到蛇信推动。这样的工艺就是现代也很难找到,别说是战国时期了!秦天烁心中惊奇,递给何玥欣,沮丧的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何玥欣缩手缩脚的接了过来,一看之下,愣了片刻,呐呐道:“这、难道是……” “嗒嗒”还未等她说完,静谧之中突然传来两声轻微的声响,像是什么线条被拉动。紧接着,连续不断的爆发出一阵杂乱声响,有石块掉落的声音,有“咔咔”的类似机关启动的声音,还有的竟然是一阵阵呜呜如鬼哭般的风声,层层叠叠,像是什么东西在上下挥舞,而且数量不在少数! 两人同时心中大惊,何玥欣一把扔掉手中断蛇,强自镇定心神,又运起几分仙力加持在了青霜剑之上,青光暴涨,一直冲破前方数米浓如石墨般的黑暗。借着青光,他们看见,两侧石壁不知何时竟然通了数百上千道碗口大小的洞,壁角石块堆积,却是一瞬间变为了残垣断壁,而从这些小洞中由远及近的伸出一条条两尺来长的东西,上下挥舞,一片凌乱,两人定睛看去,这些东西极是柔软,关节凸显,头部有五叉,呈掌状,五叉之上有利爪,一伸一抓,竟然、竟然是人的手臂! “啊!”何玥欣被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扑在了秦天烁肩头,将头捂了起来,紧闭双眼,不敢再看。 上千条手臂从四五米远处依次递增伸出,速度刚猛凌厉,渐渐蔓延到了身前一两米的地方,仍未止住!原本宽敞的道路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散乱的挥舞着,风声“呜呜”作响,像极了九幽之道!秦天烁也是吓了一跳,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里发寒,脑海里一阵嗡鸣。直到,肩头传来一阵瑟瑟抖意,他才慢慢镇定,转头道:“这是假的,不用害怕,我们一起闯进去!” “还、还要进去啊?”何玥欣扑在秦天烁肩上,怯怯地道。 “嗯!”秦天烁坚定地点了点头,既然选择了做,那么就没有退缩的道理,这就是秦天烁奉行的原则! 只这一迟钝,两侧手臂已然伸到了两人身前,此刻才清晰的看到,这些手臂竟然极为逼真,纹落、血脉、肌肉十分清晰,就连毫毛都根根分明,指甲颇长,极为锋利,映着青光闪闪发亮,一抓之下,似乎蕴含了千斤大力,如果碰上一碰,定然要落得个骨肉分离的下场! 两人再次吸了几口凉气,但此刻箭已在弦上,已由不得何玥欣退缩了!当下一手紧紧扯着秦天烁,一手握起青霜剑,横在胸前,紧蹙眉头,看起来哭笑不得的样子! 铮!九龙剑出鞘!秦天烁紧握剑柄之余,另一只手迅速伸出,将何玥欣纤柔秀气的手掌抓在了手中,猛的跨出一步,奋力挥剑斩下,锵的一声,一条正自挥舞抓向自己的手臂被生生斩做两截,掉在地上,没了动静。那居然也是木制的镂空设计,内里装有精密的机关,但此时秦天烁也顾不得细看,拉着何玥欣的手又继续向前劈斩。九龙剑质地坚韧,锋利无匹,所过之处,条条手臂像切豆腐般轻而易举的便掉落地上。 何玥欣与秦天烁并肩而立,进退同步,御使着青霜剑横斩竖劈,一剑之下,总是有两三条手臂齐齐掉落,所向披靡!不一会儿,她身前两尺之内洞中尽无手臂伸引,她便驱使着青霜剑或援助秦天烁,或向前进伸劈斩,对于稳定局势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但此刻并非比武,一般的剑式花招基本派不上用场,最有效、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劈、砍,但这种方法极是耗损力气,更为重要的是,劈和砍与剑走轻灵、变换,正好背道而驰,属于重兵器的招式,刚开始两人仗着宝剑的锋利,没有半丝颓势,时间稍久,就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长长的通道之上,碎石堆积,横七竖八的散落着百十条断臂,而前方,依旧是无穷无尽、成百上千条手臂正自上下挥舞,地上掉落的这一些与之相比起来,只怕还未及百分之一! 秦天烁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汗如雨下,手臂酸麻,肌肉、手腕疼痛难耐,现在要砍断一臂已没有刚开始那般轻松自如了,几乎要两刀、三刀才能截断,好几次险些就被抓到身子,都是何玥欣连忙解救,方才脱险。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在丛林间伐木,极是费力,又要担心被荆棘挂到。 “呼呼……”秦天烁挥四刀砍断一臂之后,终于感到一阵力竭,停下身形,大口喘息着,道:“不行了,这样下去不被累死才怪,休息下!” 何玥欣同样累得香汗淋漓,也并不好过,点了点头,也停下了身形,转头看去,不禁“啊!”的发出一声短促惊声,脸色煞白,呆立原地。秦天烁吞了口口水,微微转过头去,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不知何时,身后原本被两人斩断了的手臂空洞间,居然又重新生出一条条完整之臂,已然蔓延至离两人不到一米的距离,与前方手臂正好形成夹攻之势,直有将两人抓为齑粉的气势! 眼见着“前有堵截后又追兵”,秦天烁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选错路了,此吉还当真是凶多吉少的意思!但此刻已走了一半之多的路程,后无退路,后悔已是来不及了,只有向前方发展,开辟道路。当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举起九龙剑,使劲砍下,斩断两臂之后,拉起何玥欣又继续向前劈砍腾挪。 何玥欣也知道事情岌岌可危,千钧系于一发之际,连忙运起全身力气,将青霜剑分出数道剑芒,剑身断三四臂,剑芒过处,也是三四臂掉落下来。果然,人在逃命的时候,激发出来的潜能远胜过平时的数倍! 锵锵!两人手法一致,斩断了最后两只手臂,同时也走到了通道的尽头,都顾不得前方是什么,连忙纵步奔跑了过去,远远避开这如恶魔般的通道。两人身形刚一闪开,咔咔两声,从洞中又迅速伸出两条手臂,向着前方猛的一抓,但始终长度有限,抓了个空,擦身而过。论速度、论力量,这最后一抓,比刚才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被抓到定是要粉身碎骨! 秦天烁一直拉着何玥欣跑了百二十步,所过之处毫无遮挡,倒是极为平整。最后终于将身体内仅存的一丝力气也消耗殆尽,双脚一软,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瘫睡在了地上。何玥欣同样是累得不行了,被秦天烁这么一拉,也瘫在了一旁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四周回响着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但却没有回音,再结合刚刚跑过的路线,以局部看整体,秦天烁立刻推测出这里应该是一个极大的广场,但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地上,两人对望一眼,都会心一笑,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在心头荡漾。直到此时,两人的手仍旧是紧紧相握着,不觉有些暧昧的感觉。秦天烁似乎忘却了自己还与何玥欣十指相连,亦或是手臂早已酸麻到没了知觉,但何玥欣极为警觉,淡淡的向间中相握的两手处看了一眼,有意无意的转过头去,像是没有看见。本想说些什么,但在这样的气氛中,不禁化做了无声,她沉默,她不想打破这样的氛围! 躺了半晌,秦天烁感觉自己力气回来了不少,呼吸也渐渐转为平静,微微转头向何玥欣看去,恰巧何玥欣也正注视着自己,发现自己的目光之后,连忙转头避开,像是在躲避着什么。秦天烁顿觉奇怪,轻动手臂,正想起身,突然发现了何玥欣怪异举动的端倪!当下连忙松手,道:“呃……我刚刚只是看情况危及,所以……没有其他意思!” 何玥欣手掌微微伸动,最后握成了拳头,缩了回来,心中一阵莫名的失落感,依旧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最后还是何玥欣一声叹息,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拍打了几下,没理秦天烁,自顾自的向四周漫无目的的走逛去了。 秦天烁一抹额头,将眉皱得如抹布一般,看着何玥欣的背影大感奇怪! “咦!”走到远处的何玥欣突然咦了一声,显然又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紧接着,又传来了两声“咚咚”的拍打木桶的声音。 秦天烁暗叹不妙,连忙起身,跑了过去。只见在何玥欣身旁出现了一件古怪的事物,一匹战马,马背上还骑着一名身披铠甲、全副武装的士兵!有了上几次的经验,这骑兵战马虽然与真的不相上下,但秦天烁还是能猜得出来,它是木制的,定然又是什么机关!这墓果然不亏是与鲁班有莫大干系,竟然以木头制作了如此之多精密得令人发狂的机关,想置人于死地! 看着何玥欣惊奇的看着这副杰作,四下敲打,秦天烁正想制止,却是来不及了,何玥欣动作极快,又狠狠向马腹上踹了一脚,看似正在出气。 “咚!”加上这一声响,刚好三下! 第二十八章:战国大墓(四) 相传,鲁班技艺高超,曾经制作了一匹木马,木人御驾,机关备具,只消敲击三下,木马便跑,还因此丢了母亲,此据王允《论衡》一书中有记:“巧工为母作木马,木人御者,载母其上,一驱不还,遂失母!”。另外,他还做了会飞的木鸟,起初为“木鹊”,并无实用,后经改造,成为“木鸢”,可载人,敲之,可以连飞三日而不落,据《墨子》记载:“公输子消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鲁班原姓公输,因生于鲁国,故多称姓“鲁”)又据《渚宫旧事》记:“尝为木鸢,乘之以窥宋城。”诸多文献记载,可以看出,此都是史实,并非子虚乌有! 而根据历史,鲁班向来与楚国交好,为其发明改造了水军舟战用的“钩据”,攻城所需的器械“云梯”等,只是后来经墨子点言,便改为发明利于民众的东西,从而退出了军工舞台。另外,秦天烁也由此推测出,此墓主极有可能是战国时楚国的一名大将,但奇怪的是,战国时期太原乃是赵国的领土,怎么会安葬楚国的将帅?这样想来,事情大是蹊跷! “咚!”随着何玥欣纯属出气,无心的一脚踹于马腹,刚好三下! 这声音听起来极为深沉闷躁,并没有传得很远,但听在秦天烁的耳里却犹如晴空霹雳,震骇着内心,面上神情瞬息即变,连忙招呼何玥欣过来。 果然,何玥欣才刚走出两步,原地静止的木马木人突然一阵震颤,“咔”的声,完全活了过来。“嘘律律”木马一声鸣啸,抬起前肢猛烈砸向地面,偌大个空间随着它这么一踏下,竟如地震般微微摇曳了片刻,显然力道极大! 何玥欣花容失色,连忙小跑到了秦天烁身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固然知道这是假的,虽惊不乱,没了先前那般失态。看着秦天烁一阵疑惑,道:“刚刚那条木蛇斩断了才触动机关,现在我只是拍了他几下,怎么也动了机关啊?” “呵呵!”秦天烁苦笑一声,这里设计得这般巨大,知道肯定不止一具,心下六神无主,摇摇头道:“要是你把他斩断那倒没事了,错就错在你拍了他……还愣什么,快想办法逃命吧!” 木马一蹄踏下,却奇怪的不追赶两人,而是停于原地,又重复着刚刚的动作,提起前肢,猛的踏下。这一次,它并未停顿,动作连贯,又将前肢提了起来,力道用的明显比前两次要大得多,后肢着地,支撑着整个身体笔直垂空,几乎静止了那么五秒,运起全身毕力,蹄下生风,“嘭”的声,在地面留下了双深深的蹄印,地面也剧烈的颤抖了一阵。这样的力气,就算是结实的磐石也得震出罅隙来,更别说木头做的马了! “噼里啪啦!”木马连同背上的木人一并碎成了四分五裂,零件四散,繁杂无比! “呃,不用跑了,你看,那马都已经碎裂了!”何玥欣停下脚步,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但好景不长,何玥欣话音刚落,偌大的石室内突然爆发出一阵轰鸣,从四面八方骤响,震耳欲聋,地面不断的震颤,犹如地震濒临!“哒哒哒哒哒哒……”无数声马匹奔腾的声音,杂乱无章,疾驰着向中心处聚拢而来。 两人同时惊惶,刚刚石道里无数的手臂已耗费了全身力气,休整了那么片刻只是回缓了一丝而已,现在突然出现的战马,虽然还未见面,但那股凶凶杀气已然扑至,仅靠现在两人的残力,只有等死的命! 一想到石道上的手臂也只是起到消耗力气的热身作用,秦天烁心中就越是不安,说不定后头还有比战马更厉害的也说不定!撇下这先不说,就是两人有没有命逃过这一关还是个问号呢! “快跑啊!你愣着干嘛?走、走……”何玥欣首先从震惊中恍过神来,连忙拽着一旁呆立着的秦天烁向前方移走,不料却怎么也脱不动,心中更加慌张。 “跑?跑去那?都已经被包围了!”秦天烁淡淡的说道:“算了,就在这站着好了!” “啊?”何玥欣一怔,又向四周看了看,道:“快、快走啊!迟了就来不及了!” “哒哒哒哒……”奔马的声音越来越近,只怕离两人不到十米的距离!何玥欣见拖秦天烁不动,又不想独自逃走,只得运起残余仙力,加持再了青霜剑之上,让青光射得更远些,同时也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但她奇怪的发现,心中虽然紧张,却没有临死时应该有的那种恐惧和挣扎,或许在她心中这也应该算是“连枝共冢”了,因为这里就是坟墓! 秦天烁气定神闲的站立原地,注视着四面八方,随着何玥欣青霜剑芒的拉伸,远处五米方圆纤毫毕现,那些骑兵也随之呈现在了两人眼前,泛着铁青色的面容,须发备至,五官畸形,眼如铜铃、鼻如鹰钩、口大张至耳根,露出两排野兽般的獠牙,嘴角还挂有丝丝血迹,狰狞无比,不知道是不是雕琢者故意如此来吓人的。而这些骑兵的手里,拿的却不是刀枪,而是一把把散发着寒芒的钢锯!钢锯比平时木工锯木用的要大了许多、长了许多,一排锋利无比的锯齿反射着青光,看上一眼,都能让人打上几个寒颤,颇有几分电锯杀人狂的味道!若换做常人,早在石道外看到手臂那一刹那就该晕倒了,更何况此时如九幽恶魔,亦或是成千上万个电锯杀人狂临世般的景象! “啊!”何玥欣猛的吞了口口水,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身子悄悄地往秦天烁身边靠拢,大声问道:“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啊?” 秦天烁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骑兵冲突,他们似乎已发出了狞笑,齐刷刷的举起钢锯,做好奋力一劈的准备! 四米…… 三米…… 两米 距离急速的拉近,此刻看去,几乎都能数得清马背上骑兵的胡须了,举起的钢锯已有了劈下的势头!正在这时,秦天烁突然神情一凝,以腕击掌,道:“好,这个距离不错!快,我们快飞起避开!” “呃?”何玥欣先是一愣,随即连忙带着秦天烁踏上青霜剑一直飞到了石室的最顶端,方才展颜一笑,嗔道:“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躲避之策,害得我那么着急!” 秦天烁并未回话,虽然躲过了一招,但他眉头却依旧紧锁,没有放下心来,紧紧注视着下方。 “嘭嘭嘭……”前面几骑没有防到两人还有这么一手,由于惯性,勒马不住,纷纷撞在了一起。这些骑兵都是机械,再加上冲突的速度极快,力量又猛,这一撞,当先数十匹连人带马尽数迸裂,身后的百十骑也纷纷载倒在地,又被后面来的骑兵猛烈践踏,辗为齑粉! 仅仅这一智招,弄得这些骑兵措手不及,转眼间地上满是碎屑木块,只怕折了大半!渐渐的,后面冲突出来的骑兵似乎意识到了,纷纷停下脚步,抬头,看顶,他们竟然能够看得见事物?! 秦天烁担心的也正是这点,他们不仅能看见,而且还能做出应对,对于古代的科技,秦天烁很难想象如何能做到这一步,这并不是简单的机械,已经近似于现代的机器人! 骑兵停下之后,稍顿了片刻,立刻拔起马匹,两肢直立,举起手中钢锯朝上空猛的挥扑击打。这石室显然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从顶到地也就只有五米左右,马匹直立起来高度约三米,骑兵爬上马脖,加上长逾一米的钢锯,就占去了四米多的空间,而秦天烁两人就算弯起腰紧挨着顶壁却也要半米多的距离!这样,骑兵只消稍微跳跃,便可将两人尸解! 何玥欣一面驱使着青霜剑,躲避锋利的钢锯,一面急急向秦天烁道:“现在又该怎么办?” 秦天烁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举目四望,黑暗中似乎还耸动着无数黑影,不断的有骑兵冲突出来,这样的气势惊心动魄!他又收回目光,看着地下举着钢锯跃跃欲试的骑兵,长吸了口气,道:“此墓五行属木,入口一定就在西南方位,往西南走,看看有没有逃离的方法!” “西南、西南……”何玥欣秀指驱动,向前闪避着飞了小段距离,突然回头问道:“西南到底在什么方向啊?这里怎么分得清什么方向?” 秦天烁一怔,连忙向后移了三分,堪堪躲避了一条探上来的钢锯,急道:“往左转就是!快走,趁外围的骑兵还没反应,迟了就来不急了!” “哦!”何玥欣应了句,连忙驱使青霜剑一个折转,左冲右突地向着左边腾驰。 这石室果然占地极大,两人千惊万险的飞了好久才到了石室的尽头,那里有一条宽约四米的通道,直直向前延伸。何玥欣想也没想,秀指驱动便朝通道中飞了进去。 身后,全骑一阵暴动,瞬间改变队列,由西南方最外围的骑兵变为前队,又朝通道蜂拥而至…… 通道不是很长,约莫百来米的样子,两人御着剑速度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的石室虽然占地不大,但却是极高,怕没有二十米,就算骑兵到了这里估计也无可奈何了! 两人一阵欣喜,连忙往上空腾升了十米有余,确定到了骑兵够不着的地方方才止住,细细的环视四周。这里的石室也十分空旷,只有正前方伫立着一道巨大的石门,石门之上竟然刻着一幅战国时的地图,各个国家郡县、山川河流历历可辨,技艺之高超,手法之精妙,心思之细密,叹为观止! 据《述异记》记载,鲁班曾在石头上刻制出“九州图”,乃是历史上第一幅石刻地图,精巧绝伦! 两人惊叹连连,顺着往下看去,除了地图,石门之上还有鲁班另外一样伟大的发明——锁钥!也就是现在家中极为平常的锁,正是这位伟大的工匠发明的,就算是防盗锁也是由此变异而来!这幅锁或许可以称得上世界之最,通体青铜打造,大得不可思意,但匙孔却只是平常大小,看起来打开它极为困难,正好铸在地图“洛阳”的方位,两边是两块巨大的青铜铁制成的锁扣,被岁月抹得锈迹斑斑,似乎弹指之间便可摧断,锁扣一断,那么锁也就失去了意义!一坚一弱,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想要打开门,轻而易举!但此刻,两人面对着石门,彷徨无措! “哒哒哒哒……”通道之中,骑兵的奔马声越来越近,仿佛催促着他们,不断地搅乱他们的思绪! “开吧!”秦天烁终于还是下了决定,“打开石门之后,再把骑兵困在门外,或许能暂时躲过一劫,等休息好,养好力气再做打算!” “嗯!”何玥欣点了点头,御剑腾空也是十分耗费体力的,或许平时不怎么觉得,但此刻以残余力气御剑,她可是深有体会,更何况还载着个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支持多长时间!秦天烁的决定,一半也是考虑到了这个原因,不然石门里面危机重重,以秦天烁小心谨慎的个性,无论如何也不肯铤而走险! 当下,何玥欣御使青霜剑,缓缓向石门处靠拢,看准了锁扣锈迹最多、最脆弱的地方,狠狠一剑劈下! “哐啷!”大锁随着一侧扣子的断裂,摩擦着石门,向另一边移去,顿时摩花了所在地图区域,倒挂着,并未掉落。 “吱——嚯……”两扇石门不用推动,立刻缓缓自开,留下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传响。 第二十九章:战国大墓(五) “啪啪啪……”巨大石门缓缓开至半掩便停止了动作,而从里面赫然传出一阵扑拍翅膀的声音,听起像是某种巨大的鸟类飞将出来,激起一阵阴寒的大风,透过狭窄的门缝席卷而出,光凭这势大无匹的风力,就可知道里面的巨鸟不计其数! 两人猝不及防,犹如突然处在了暴风口,身形同时一晃,两眼难睁,随着风力不断向后飘荡。何玥欣不亏为进入到阴仙期的修为,当下连忙止剑,好不容易才保持不动,躲过了砸在石壁上的危险,当下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得到对方眼中无比的惊骇之意! 大风打了出来,又被对面石壁回挡,反折向四面八方,顿时在整个石室中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生生撕扯着两人向门口出处移去!两人吃力地抵挡着那股无形的吸力,同时双手挡风,透过指缝,向石门处看去。突然,一只大鸟率先飞了出来,这鸟极其怪异,貌似鸢壮,身形巨大,双翅开展犹如大鹏翱翔,挥舞间力道浑雄,似乎将空气都打得一阵炸响,更不受间中风力成形的漩涡影响轨迹。而这鸟最奇怪的地方不止这些,还有它的喙,竟然是一只犀利的尖锥,半米来长,尖端闪烁着耀眼星芒,寒气袭人! 两人同时一颤,这巨鸢足足比自己大了一倍之多,而它喙部的尖锥如果碰在身上,简直难以想象会是什么后果,无疑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它的翅膀,万一拍在身上,也是起到了晕头的效果,砸到地上石壁上,难保还能活命! 石门中自从这只巨鸢的突然出现,又接二连三的扑腾出数十只,而门内依旧一片扑打翅膀的声响,不知道数目何等恐怖!这些巨鸟和先前那只大同小异,先后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乱飞一气,挺起尖锥喙,猛的滑翔向半空中的两人。 而身后通道中,马蹄声响处,却是那批骑兵冲进了石室!静静地站立地面,似乎在等待时机,只要两人一接近地面,立刻落个碎尸万段的下场!半空中密密麻麻满是尖锥巨翅的身影,但最低的却也离地面三米有余,和地上骑兵互不相犯,亦或是配合默契,地空两路齐进,欲将进犯不速者置之死地! 看着眼前无路可逃,何玥欣一阵焦急,道:“现在没办法了,我们死定了!” 秦天烁也是焦急万分,心下一狠,道:“会不会急转弯?我们飞回前室!” “啊?”何玥欣惊叫一声,点了点头,道:“会倒是会!不过现在回去不是更危险么?你……”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走!你只消听我的话,多的不要再问,兴许还能躲过一劫!要是躲不过……那我们就一起死于此地了!”秦天烁长出口气,看着只离自己两米左右的巨鸟,双手连忙搂住何玥欣的腰身,以防甩掉了下来,一面急道:“快,转回前室!” 何玥欣顿了片刻,秀指急急牵动,青霜剑凌空180°旋转,俯冲而下,朝着通道处疾驰而去。两人原先停留的半空之中顿时留下了一条半青霜光轨,形如半月,煞是好看,只过瞬间,便被当先几只巨鸢冲散了。巨鸢速度亦是极快,霎时间停不下身形,只听“铛铛铛铛……”的一阵声响,数十只鸟喙齐齐钉在了石壁之上,入石三分,石块掉落不止,整个山体一阵剧烈颤抖,而巨鸢的身体被鸟喙这么一挡,竟然生生停了下来,没有遭到撞击而损坏。稍顿片刻,纷纷将喙拔出,追寻着青光的残迹,飞了出去。 百来米长的通道中,竟然满是骑兵,檫肩接踵,极不好腾挪身体!两人御着青霜剑,从通道疾驰而过,骑兵一阵骚动,跃跃欲试,却因站得太密,对两人也无可奈何,这又给了两人一个可趁之机,顺顺利利的便冲出了通道! “再向手臂的通道处飞去!”秦天烁冲出通道,立刻对何玥欣道。何玥欣知事危及,也不寻问,连忙驱使着青霜剑,向手臂道掠去。 身后,骑兵瞬间改变队形,又由后队变为前队,追着两人奔去。而巨鸢反应也甚快,但由于通道狭窄,再加上地面骑兵回转,只容得下单只飞腾,不一会儿,数十只巨鸢便排成一字形,居于正中,后面出来的或排于其左侧,或于右侧,依次而列,也向着青光处猛烈冲飞,速度极快。 两人堪堪赶到手臂道口,地面骑兵,空中巨鸢也紧跟而至,相距不过五米。眼见着马上就要撞击在挥舞的手臂之上时,秦天烁忙道:“快向后转,然后停下!” 何玥欣依言凌空折转,停了下来,额上已见汗珠,看来这一阵飞腾极是耗损力气! 眼前,巨鸢已然排成了数百列,每列不下百只,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地面上,骑兵冲突较快,当先数骑趁着势头,竟然冲进了道中,瞬间被手臂抓为木屑,另外的骑兵连忙勒马,虽然没有冲进道中,或是撞击在石壁之上,但却阻止了身后骑兵的冲突,一骑撞一骑,当先百十匹瞬间扑到在地,空留出一个颇大的空间来。 秦天烁看准了这里,将搂着何玥欣腰肢的手空了一只来,向那里一指,道:“好,从这里再返回石室!” 此时,通道中的巨鸢早已尽数飞了出来,估计已是总数了!见两人又向下折转,原路返回,连忙扑腾而下,追跟而去。巨大的翅膀扇动间,几骑刚刚站起的骑兵瞬间被拍为齑粉,另外的也并不好过,被大风吹得立足不稳,一阵凌乱。 两人正顺风而行,倒也没多大阻碍,似乎还加快了进程,比起原先快了不少,趁着骑兵凌乱,从其头上急速掠去,再一次轻松的躲了过去。 当到达石室时,石门半开着,没有了先前恐怖的翅膀扑打的声音,风止,漩涡消散,那股巨大的牵引外力顿时消弭,留下的只有阴森,和石门内漆黑无比的黑暗、静谧! “趁现在,马上进去,然后关上石门!”秦天烁嘘了口气,颇感庆幸的道。 何玥欣此刻方才明白秦天烁的“阴谋”,但想来,刚刚也是险之又险,好几次都险些撞在了巨鸢的翅膀下和骑兵锋利的钢锯之上,可谓九死一生,直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当下更不敢迟疑,连忙驱使青霜剑向门缝处飞了进去。 一飞进去,两人连忙合力,用上吃奶的劲方才将巨大的石门紧紧合拢,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一阵“叮叮当当”杂乱的声响,有巨鸢用尖喙撞击,骑兵钢锯击打石门,碎石纷飞的声音,也有石门颤动连带着地面剧烈摇曳的声音,还有的便是两人如鹿撞般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看来这里也不能久呆,还是快些找别的出路吧!”秦天烁看着石门正微微的移动,猛地站起身来。四周,由于何玥欣青霜剑光的暗淡,看不清楚,但隐约可见,前方居然有一点极小的白光,便没有起到照亮的作用,显然离此地颇远,怕没有四五里路! “那里应该没什么危险!”秦天烁凝视良久,当先向前走去,道:“那里就是真正的墓穴所在!可能是墓穴的前室了!” “嗯!”何玥欣应了声,有气无力的爬了起来,跟着秦天烁迎着光处急急走去。 这一条墓道起初极为宽敞,但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突然只开了道小口,仅容两人并列通过,上下不过两米,就算那些木偶机械到了这里,也只能望而止步,无法前进!接下来的路段,出奇的平静,没有出现什么怪异的事情,两人很快便到了尽头,也就是发光的地方。 那是一颗类似下水山龙口中衔着的龙珠的珠子,只不过小了些许,看成色两者也是无可比拟的,镶嵌在一段凸出的貌似龙身的巨大石壁之上,四散的光芒不是很强烈,但也可照亮方圆,以及正前方开着口子的一间石室,那里就是墓穴的前室! 现在没了后顾之忧,两人心里都放心了许多,但依旧小心翼翼,不敢放松警惕,缓缓朝前室走了进去。前室中,四面墙壁、顶端地上都间接的安贴了一段光洁如镜面般的通条,接着外围射进来的光线重叠反射,将整个石室照的颇为亮堂,金碧辉煌,自有一种皇者威严! 而这个石室除了间中摆放了一张单柱小石台之外,更无他物,只有墙壁之上似乎绘制了数百幅石雕像,蕴含深意,形象各异,栩栩如生!大的墓穴一般都有前、后、中三个墓室,前室一般是用来祭奠墓主的生平、故事、造诣等,以不同的手法表现出来,基本上有壁画、石雕、彩绘、蜡染、浮雕、以及书文的形势。中室则是存放祭祀物品的,也称为陪葬品,为首饰、珠宝、玉器、钟鼎、水晶等,更有甚者,用活人而非财物,一般多见于将帅,帝王则两者皆取!如果要想找到真正价值连城的一件或两件宝物的话,那么唯一的机会,就是墓者阴寝的后室! 不管如何,这些壁雕对墓者有所联系,或多或少都影射了诸多信息,譬如墓者的身份,生辰,和财物等等。秦天烁一路走来,对墓者的身份也起了相当大的好奇心,身不由己的走到了左侧细细打量起第一幅图案。 第一幅图比较混乱,刻的是两军交战的局面,一方打着赵旗,一方打着齐国的旗子,齐军溃散,四下奔逃,而赵军则一路长驱直入,当先一骑更是悍勇,只身入阵,挥着大刀劈砍齐军。雕者显然是用了特别的手法,令人一眼便于百万丛中看到主角,更有一种身临战场厮杀的那种激奋,震撼,耳边仿佛也传来了隆隆奔马之声,和震天彻地的喊杀声! 这一幅石雕只说明了墓者是赵国将帅,其他对于判断身份却是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秦天烁立刻转向了第二幅。这一幅简单明了,刻的是一个精壮的男子光着上身,背负荆条,单膝跪立,满脸惭愧,对着身前一身着儒袍的男子拱手请罪。 “负荆请罪?这可是将相和的故事,难道是廉颇?”秦天烁愣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嗯?不对吧?廉颇墓可是在今安徽省寿县,这里可是山西省境内啊!”顿时,他心中满是疑问,又接着往下看去。 有长平之战图、三甲图、徘徊图、换马图等等与廉颇息息相关的图事记载,越到后面,图案越是连贯,如看无声动画一般,再结合历史,秦天烁基本完全领悟到了其间的故事! 前245年,赵孝成王卒,其子赵悼襄王继位,襄王听信谗言,解除了廉颇的军职,让乐乘顶替,廉颇因受到排挤而愤怒,攻打乐乘。至此廉颇虽然得胜,但在赵国便再无立足之地,转投魏国,魏王疑其思赵,不信任于他,未能重用。楚王闻魏对廉颇如此,于是暗差人将之接入楚,遂为楚将。但廉颇十分思念故国,希望重新得到赵国的重要,抑郁不乐,最终死于楚国寿春。 接下来的图案就是廉颇死后安葬的一些图记了。 虽然廉颇没能为楚国立下什么功劳,但楚王被他的大义大德深深感动,依旧以上卿殡仪出丧,请了当时颇有名气的一名土木工匠主持修建墓陵,定点于寿春。但当时百姓饱受战乱极苦,盗墓开始在民间盛行,木匠为防止此墓被盗,下尽苦心,仍觉不妥,他认为廉颇身份显贵,功勋卓著,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这些蛮民隳突,破棺裸尸,于是便向楚王进谏,提出疑冢之计。楚王欣允,念廉颇思乡之心切,命工匠前往赵国境内勘察地理。此时赵楚不和,楚王便遣五千军士扮为百姓,一面帮助造墓,一面伺机窥赵,但墓成,出口封,尽数困死! 秦天烁看到此时,心中莫名一寒,五千多名军士和建墓的工匠竟然尽数困死!这从侧面反应出,此墓通道只有进墓的那一条,此刻外面路道尽数堵截,本来想着进墓后再另寻出路的想法也顿时灰飞,犹如当头呵棒。他摇了摇头,一阵苦笑。 何玥欣一直都跟在他后面,也细细看着壁雕,听见秦天烁苦笑,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你看出什么了?” “估计……我们是出不去了!”秦天烁深深吸了口气,举目四下看了一眼,道:“你看出这些壁雕的意思了吗?这墓主可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廉颇啊!” “嗯!”何玥欣点了点头,道:“我看得出来呢!这廉颇颇为了得,相传武艺上的造诣已至武神,与被称为杀神的秦将‘白起’,还有王翦、李牧并称为战国四大名将,赵国可谓是他一手扶起的,只可惜赵襄王有眼无珠,亲信谗臣,害得这伟大的将领晚年不安,颠沛流离!但廉颇最为出色的并不是武艺,而是——德!他的德是可以和被称为‘文圣’的孔子相媲美,被称为了‘德圣’,也算得上一位圣人了!” “咦?”秦天烁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盯着她看了良久,直看得何玥欣隐隐有些害羞,才道:“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嘛!我还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懂苦心修行呢!” 何玥欣颇有些不安的悸动了下,转过头去,道:“我也只是再观中的一些残卷中看到过一些记载罢了,上面还说过,廉颇之所以成就世间少有的武神境界,是因为他曾经得到了一颗九天仙珠,从中领悟,加之刻苦修习,方能如此。那颗神秘莫测的天珠,可是世间修道习武之士梦寐以求的天地宝物呢,但只可惜,它随着廉颇的逝世,蒸发于世间,不过是否属实却是无人得见。不会……不会就随着他陪葬在了此墓中吧!” “九天仙珠?”秦天烁轻轻皱了皱眉,道:“如果那记载是真的,那么极有可能藏在这墓中!” “呃?那太好了!”何玥欣一阵欣喜,眼前似乎憧憬着那颗天珠神秘的力量已然降临在了自己身上,修行一跃而上。 秦天烁却是没有多大欣喜,现在出不出得去还是问题,就算瞬间成就武神、阳仙的境界,不一样逃不过困死在墓中的结局吗?更何况那太不切实际,就好像八九岁的小孩一下子长成八九十岁的老头,那可能吗?不过,此刻却是万万不能灰心散气,该找的线索还得去找! 秦天烁看了看一旁正在憧憬中一副可爱神情的何玥欣,淡淡一笑,又转过身去,向着墓室正中的石台缓缓走去。 第三十章:战国大墓(六) 石台高约一米,是以一根碗口粗细的圆柱支撑着一块微微倾斜的厚实的汉白玉石板构成,极为简单,再映着周围折射而来的金黄色光线,一股尊贵而又神秘的气息悄悄展现了出来。 秦天烁一步步走近,石板上镌刻着的图雕也缓缓展现在了眼前,却总似有一丝淡淡如烟云般笼罩的模糊感觉,让人看不大真切,只有走到石台正前方,方能一窥就里。几步距离,秦天烁转息即至,随后停了下来,双手接触,顿时烟消云散,露出一幅清晰无比的图腾。他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难以置信的瞪着石板上发起愣来。 那石板上刻着的是一幅形似椭圆的珠子,内里遍布着九条争相竞腾的神龙图像,竟然和秦天烁手上的烙印颇为相似!从这石板上的图腾看来,雕者的手法固然巧妙无方,但若是和秦天烁手上的烙印或是真正的珠子比起来,隐有欠佳,显然那神秘的东西是无可模拟的,便是连巧夺天工的匠人也模刻不出! 那是神物! 秦天烁心中顿时骤起波澜,脑海里只充斥着一个声音,“那是神物!”。当日在曹操龙墓中发现的那颗珠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那自己手上的烙印又该是怎么回事? “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颗九天仙珠么?”何玥欣不知何时也挤了过来,看着石台上的图腾一阵惊奇,“照你说的,这个墓室是用来祭奠墓者生平的,那出现此图,自然就是说明这是廉颇之物了,看来还真的在此墓中!呵呵……我们快找找罢!” “不用找了!”秦天烁突然摇了摇头,将右手伸了出来,递到何玥欣眼前,道:“如果你所说的那颗珠子是这颗的话,那它就不可能出现在此墓中了!” “呃?”何玥欣瞪大双眼,托起秦天烁的手掌细细端看良久,蹙了蹙眉,道:“你在哪里见到过的?怎么会在你手上有了烙印?” 秦天烁摇了摇头,抽回手掌,道:“我也不知道,至于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总之它不可能在这墓中就是了!” 何玥欣一怔,现出一副失望至极的神情,哀声叹了口气,道:“难怪当日在天香居比武的时候,你轻而易举的便破去了我的六合一指,原来是这东西在作怪,还害得我郁闷了良久!我就说嘛,你连御剑都不会,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她轻轻“呸”了一口,又道:“看来这颗天珠端的神秘莫测,连烙在你手上的一点残力都如此厉害,要是能得到它,那……” “可以了吧!”秦天烁扒了扒何玥欣了脑袋,无奈地笑了笑,道:“眼下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再说,出去之后你爱怎么想都可以,现在先打住!” 何玥欣被秦天烁不经意间的动作弄得心里一阵鹿撞,连忙挡开手臂,转过身去,道:“嗯,那我们走吧!”说着,急急向墓室另一边的门口处走去,似乎有意躲避。 秦天烁一怔,摇摇头,也跟着走了过去。 “啊——”身前,何玥欣几步走到墓室门口,突然惊声叫一声,脸色刷地惨白,似乎还带着些许青绿,一手掩着樱唇,瞪大双眼,一副惊恐的神情! 秦天烁也发现了异状,连忙两步跑了过去,接着也呆立住了。 墓穴前中两室是由一道截面厚达一米的拱门连通,大小适中,却将前室的光线都阻隔了不少,透进去的只有微不足道的几许。两人此刻呆立于拱门正中,向内看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偌大的石室,大得几乎都能和外面容纳木械骑兵的石室相媲美!而整个石室地面之上,赫然满是白骨残骸,遍布每一寸地面、每一个角落,无半点立足之地,有些白骨密集之处,更是堆积得直有半米来高,一副尸山骨海的惨况,令人不寒而栗! 中室的设计不像前室那般,再普通不过了,黯淡的光线,淡淡了散在整个石室,一片昏暗,更平添了几许恐怖的气氛!而顺着往前看去时,却见不到半点通向后室的门的影子,只有正前方最远处的墙角边,静静的端放着一方巨大的玄青色石棺。 “这些就是被困死的那五千名军士和建墓工匠!”秦天烁心中一阵凄凉,淡淡地说道:“看来这些军士并不是被困死的,而是中了工匠的计谋,被活活用来祭祀了!这工匠心思如此狠毒,竟然……竟然害死了五千多人啊!” “呃?”何玥欣喘了两口,咽了口口水,面上稍回缓了些血气,道:“此话怎讲?那工匠自己不也是被困死了么?怎么能说是计谋?” 秦天烁摇了摇头,向里跨了两步,环视四周,道:“我们一路进墓,先是深藏在水下几里的入口,山龙下水局、七十二龙局和六白金星的融合,八卦和鲁班尺巧妙的结合测探入墓门位,再加之后来手臂的通道、木械骑兵、巨锁牵动机阀、巨大木鸢等等,都是巧夺天工的设计,为什么修筑一个将帅的墓穴便要如此呢?原因只有一个!”他说着竖起一指,晃了晃,又继续道:“就是这个工匠和廉颇有过命的交情!这也就是他强烈要求楚王恩准为廉颇设计疑冢的缘由了,既然这样,他定是要用活人祭祀,以表廉颇生前之勇猛、位高权重!而工匠,或许使了金蝉脱壳溜之大吉也说不定!看来,这墓中可能还有另外的出路!” 何玥欣也缩手缩脚的向前走了两步,到秦天烁身旁,微微蹙眉,道:“那……难道我们要进里面去找么?” “当然,不然怎么?”秦天烁也皱起了眉。 “啊!”何玥欣现出一脸难色,连连摇头,道:“这里满地都是骨骸,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要踩着骨头去找还不如困死在外面!我才不去呢!” 秦天烁抿了抿唇,眯起双眼向石棺处看去,道:“也不用乱踏到处找,如果我猜测得没错的话,那方石棺是工匠为自己准备下的,待困住军士之后,躺进石棺,开启密道,金蝉脱壳!我们先去看下,如果石棺里有尸骸的话,那……就真的没出路了!” “嗯,好吧!”何玥欣点了点头,飞身而起,一脚踏上青霜剑,伸手一拉,将秦天烁也载了上来,剑指驱动,青色流光割空前行。 慢慢飞近,看着脚下密密麻麻惨不忍睹骨骸,特别是每个头部,圆滑的头盖下四个黑洞之中,隐隐还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阴森可怖,似乎凝成道道无形的阴冷目光,打向两人!两人不禁打了几个寒颤,不敢再看。 飞了半会,终于接近了那方石棺,它端放于一个半米来高的石台之上,朴实无华,周身除了一些雕琢过的痕迹之外并无石刻图雕,四周环绕着一圈跪立的尸骸,出奇完整,四个乌黑的空洞正对着石棺,散发出些许阴森的味道!而这里却不像其他地方那般凌乱,骨骸满地,倒是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两人刚一落地,就发现石棺正前方安放着一块铭碑,工整的镌刻着一排排小篆奠文。从奠文中,秦天烁得知,石棺里安寝的是一名叫“公输伢”的工匠,乃是土木工匠祖师鲁班(公输班)的后代,深得宗学,但受鲁班教诲,不得研造军工,荼毒百姓生灵,至使公输伢一生都未能如意。流走太原时,路遇劫匪,恰巧当时廉颇被赵王从长平战场遣回邯郸经过,救得公输伢,方有此交。而平时公输伢都是在为人建造屋舍宫殿,不显山不露水,此次墓穴精密非凡的设计,使众随从工匠彻底折服,多言他技艺精湛,可以和鲁班相媲美,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之尊为祖师,纷纷虔诚膜拜,镌刻奠碑以表尊敬之意! “公输伢?”秦天烁感觉茅塞顿开,心中顿生一股钦佩,这样的高人,如果种种机关不是用在自己身上的话,倒是真的该好好祭拜一下!但眼下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重中之重,是要找到进入后室和出墓的通道! “来,我们一起使力,推开盖子!”秦天烁卷起袖子,双手搭在石棺盖子上,顿时感觉一阵力乏,眼前泛起了黑晕,差点儿倒了下去! 这是刚刚用力过甚的后遗症!刚刚在手臂道中时用的力气,秦天烁敢保证是这一辈子用的总数的一倍之多,如果换了平时,好好打整一下子,或许对修行有莫大助益,但是现在却没有这样的机会!另外,累了这么久,滴水不进,机能失调,就算是机器也得烧胡了,更何况人? 何玥欣倚仗着玄灵斗姆剑法有四两化千斤的优势,本来不用消耗太多力气,但她却是要顾及秦天烁,身体力气也将消殆尽,但比起秦天烁来却又稍微好些。此刻,推棺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吐了口气,暗自运劲于掌,搭在盖上,用力一推。 “哗——”重达百斤的石盖在何玥欣的推动下正缓缓移动,一点一点揭开棺内未知的秘密!刚移开一尺大小时,秦天烁已是按耐不住,连忙探头去看。 果然,棺内除了三柄刃被磨得平平的斧子之外,更无他物,也不见有什么密道的样子! “果然,这里面藏有密道!”秦天烁一阵欣喜,对一旁奋力推动棺盖的何玥欣道。 “哪里?我看下!”何玥欣也高兴了起来,够过头来。这一下分散注意,手上猛的用力,一下将盖子推到了棺身一半的地方。 “吱……啪!”棺盖本来就很沉重,马上支撑不住,翘了几下,翻滚着砸向另一边。这一砸之力颇重,整个墓室里像是突然炸了个地雷般,震耳欲聋!地上跪立着的十数具骨骸顿时被拍为齑粉,“咯咯”的碎裂之声直听得两人毛森骨立。 但两人的注意力显然没放在那里,而是一起探到棺边,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寻找开启密道的玄机。 “沙沙沙……”正在这时,从棺盖掉落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许多虫子爬动! 两人一怔,连忙看去,只见棺盖之下被砸碎了的骨骸中赫然爬出许许多多的黑色虫子!这些虫子每个都有指甲盖大小,眼眶处一块黑甲隆起,几乎看不到眼睛,嘴巴极大,两边分布着数陀外露的血红色肉龈,生着六颗隐隐泛青的獠牙,一看便知毒性剧烈。尾部像蜜蜂一般有着深浅、大小不一的褶皱甲壳,八条看似钢筋般强韧有力的大腿正快速运动,尖尖的指端扒得地面一阵沙响,令人忍不住骨头酥麻! “幽暗尸虫?!”秦天烁惊出了一身虚汗,倒吸了口凉气,道:“这里居然会有这种虫子?” 幽暗尸虫属于尸虫的一类,喜欢群居,嗜完腐烂尸体时,一般都不会离开,而是寄生于骨骸之中休眠,这种虫子休眠期极长,可数百年不食而不死,等休眠醒来方才寻觅另外的盘踞之所。而休眠醒来之后的幽暗尸虫,急需补给,若急切间找不到腐物就会向活物下手,发动口齿间特含的幽绿色尸腐素,成千上万只齐上,可以将一头大象瞬间腐朽,并且汲嗜为一架白骨! 很显然,刚刚棺盖砸下的时候打扰了这些幽暗尸虫的休眠,它们此刻已将两人当作了口中食物! 只片刻翻塌的棺盖上面便布满了黑色尸虫,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这些虫子在爬动的时候除了指尖和石板摩擦的声音外还夹杂了一种很奇特的尖锐声,有点像是蝉鸣般的声音,正是从他们口中发出来的,千百声夹成一片,回荡在整个墓室里,显得格外嘹亮! 没过片刻,外围堆积如山的骨骸中也发出了类似的叫唤声,作为回应,接着便是更加剧烈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之声,从骨骸头部空洞的地方陆续爬出数十只黑色的影子,一副头骨三十多只,这里可是有五千多副尸骸啊!! 第三十一章:战国大墓(七) 只瞬间,四周回响沙沙的声音处,密密麻麻的黑色尸虫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突然爆发的泥石流,起伏涌动,迅速向中间的石棺包围而来。挥舞着嘴侧两只短小强韧的触手,缓缓蠕动肉龈,似乎在酝酿着尸腐素,伺机喷射,置人于死地! “怎么……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虫子?现在怎么办?”何玥欣看得头皮发麻,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身前几步的地方,原本环绕跪立着的尸骸中也爬出了许多虫子,从眼、鼻、口的洞中挤了出来,一一掉落,砸在地上,发出了“哒哒”的声响,显然它们的甲壳非常硬。这些尸骸离两人本来就不是很远,尸虫一掉下来,立刻像滑一般溜到了何玥欣脚旁,正待爬上。 “小心!”秦天烁一看,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将何玥欣拉将过来,同时伸手,拔出九龙剑。 铮!白色寒芒一闪而过,秦天烁手起刀落,照着地面一阵横扫,锵锵几声,地面之上立刻出现两道深深的刻痕,和一排被截做两半的尸虫尸体,一股腐烂的臭味顿时弥漫开来,闻之欲吐! 何玥欣自然也转向身后,对着石棺后面爬上来的尸虫一阵劈扫。两人一前一后,各防范四边,这少数的尸虫没过片刻便一扫而光,但接踵而来的是前方成千上万的虫影! 又扫了两剑之后,当先一排迅速被斩为两段,但这被斩截的尸虫数量对于大部队只是微不足道的,甚至连万分之一都没有达到!此情此景,观看见就已经头皮发麻,斩是斩不完的!况且四面八方齐聚,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无法顾及的过来! 秦天烁又挥了几剑阻挡身前,而另外几边的已然爬到了脚边,从肉龈正中的一个小孔里喷射出一股股腐臭气味的幽绿色液体,沾在鞋上,立刻起了许多细小的泡沫,就像是用双氧水擦拭伤口一般。同时,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楚,脚背突然钉痛难耐,像钉了几颗钉子,只怕皮肤已经尽数溃烂了! 秦天烁冒出一身冷汗,连忙抖动双脚,向前一阵乱踏,只听一阵“哒哒”像炸鞭炮的声音,地面上立刻多出几架扁壳,贴在地面,四周一滩滩幽绿色血肉难分的粘糊状液体和些许细小的残肢。脚底处也随之传来一阵更为剧烈的灼痛,像是火烧,他不敢再踏,带着何玥欣迅速退到石棺边上,紧贴着棺壁,紧紧凝视四周。 “沙沙沙……”尸虫爬行的声音汇成一片,已经分不清那个方位!四周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瞬息便覆盖了脚下地面,将石棺包围得滴水不进,事在燃眉之际! “哗——滋滋滋……”突然,半空中青霜剑芒瞬间暴涨,四散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人紧紧包裹其中,当先一片区域内的尸虫猝不及防,一头砸在了凝成薄霜实质般的光幕之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如电击般的声响,焦糊味夹杂着腐臭味迅速弥漫开来。 何玥欣一阵恶心,脸色瞬间苍白,连带着手上驱使青霜剑的指诀都微微摇晃了起来。但对于八面尸虫零零散散的撞击,无疑就是飞蛾扑火,她抵挡起来游刃有余,紧紧笼罩着两人的青光就像是一道生死防线,尸虫入不得半分!当下半息半掩,躲避着恶臭气息的同时,对一旁的秦天烁道:“快,你快去找密道,现在这些虫子暂时还进不来,时间久了我也支持不住了!” “嗯!”秦天烁点了点头,连忙翻身一跃,跳进了大石棺之中。 “滋滋滋……”又是一阵点击般的声音连带着越来越浓厚的恶臭,何玥欣纤身一震,脸色更白了几分,一正心念,剑光立刻又恢复如常。外围转眼间满是尸虫尸体乌黑甑亮的甲壳,经过如此巨力的撞击,八肢、肉龈、獠牙等都已四分五裂,只留一副空壳,显示出其甲壳的坚硬! 在一波撞击未能成功之后,尸虫似乎也意识到了,零散的攻击对眼前这团奇怪的青光造不了多大伤害,纷纷停了下来。在何玥欣诧异的目光注视下,这些尸虫或数百只、或千只急速聚拢而来,瞬间凝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甲壳球,就势向青光处滚去,由于数百只凝成,速度上远比先前慢了半拍,但气势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轰轰轰……”这一次百多团巨球尸虫来势汹汹,将青光都砸得剧烈震颤,滋滋的声音淹没在了轰鸣声中,难以听见,但还是可以清晰的看见,外三层尸虫冒着清烟纷纷掉落下来。何玥欣反手一震,青光稳定,甲壳巨球被强大的力量一弹,迅速震荡出去,片刻之后又缓缓滚了回来…… 虫类也是有智慧的,以前就听说过一则故事,讲的是在森林大火时,四面围困,蚂蚁就是这样裹成一团,冲出大火,虽然外围的都被烧焦、烧死,但终究是逃脱了大部分。 虽然早就听说过,但秦天烁亲眼见到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微微震撼,又担忧何玥欣抵挡不住,不敢多看,连忙俯身向下,继续寻早开启密道的玄机。 棺内四壁、棺底也和外围一般,并无任何花纹刻画,平平无奇,只有正中处安安静静的躺着三柄斧头,斧刃被磨得水平,整根木柄也被磨得像漆了油漆一般光鲜滑亮,握手处更是凹了进去,显然用的时间极长。 秦天烁暗叹公输伢用功之深,缓缓伸手,准备拿起斧头观看,但触手间却发现,斧头竟然与棺底紧紧相连,拿不动半分! “这就是机关!”这一异变,秦天烁马上便猜测到了端倪,心中一震,连忙握紧左边的一柄斧头,左右挪动,只听“咔咔”的两声,四周突然陷入一阵静谧。片刻,整个石室突然响起了轰轰的声音,居然在离石棺数百步远地方的石壁上缓缓开启了一道石门,露出道道流光溢彩,极是堂皇。 “难道那就是后室吗?”秦天烁面上露出些许难色。想要进墓就得穿过这群恐怖的尸虫,那是极危险的,就算是进去了,尸虫依旧能紧跟其后,摆脱不了,同样是断自己后路的事情! 但从棺内情况看来,工匠公输伢显然是逃掉了,这就说明还有另外的出路,但不知道能不能进入后室,寻早财宝。出去,安全!进去,财宝!连秦天烁也很难立刻做出决断! “有何玥欣在,相信穿过尸虫也不是什么难事!富贵险中求,经过这么多艰险总不能白来一趟吧!”秦天烁心里挣扎了起来,正当打定主意的时候,外面“轰轰”之声又骤响起来。 “那里我们进不去啊,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通道?快,我快抵挡不住了!”何玥欣一阵焦急,分心之下,青光无法重振,被撼得摇曳不止,眼花缭乱。剑光失去了力量,无法反弹,尸虫便趁着这个空子,付出外三层的牺牲之后,硬生生向内挤进了几分,当先进入的连忙扒开八肢,向地上一跃,居然分散开来,急速向何玥欣的身影处爬去。 眼见着破入剑光的尸虫越来越多,局势已无法挽回,何玥欣紧蹙额头,连忙收起剑光,返身一跃,也纵进了石棺内,急道:“虫子太多,我没办法了!你……有没有找到机关?” “唉!”秦天烁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找是找到了,不过……小心!” 棺壁上已然爬上了一排尸虫,挤弄着狰狞恶心的肉龈,隐隐露出孔口内幽绿色的液体,正欲向两人飙射尸腐素毒液。 “啊!”何玥欣脸色又吓得白了几分,握紧青霜剑一阵乱扫,总算是有惊无险。 秦天烁也吃了一惊,若刚刚没有何玥欣抵挡,只怕此刻自己已经被腐成一堆白骨了!当下更不敢迟疑,伸手握向中间的斧头,依旧左右移动,咔的声,棺底突然一晃,迅速向下矮了几分,随后一个倾斜,像倒垃圾一般,两人随之向后滑去,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秦天烁坚信是安全的,所以也没有挣扎,任其自由下落。 棺壁机动般倒掉两人,猛的向后一缩,轻轻搭在四壁之上,合得天衣无缝,竟然没有半点声响!大群大群的尸虫也迅速爬了上来,“哒哒”的掉落到棺壁之上,四下寻找,却不见了两人身影,显然也是大惑不解! “咚咚!”两人掉落的地方是一滩大小适中的水滩,大大阻挡了掉落的重力,只是潭水冷冽,冰寒刺骨,两人瞬间都被冻得牙关打颤,连忙跃了出来。 眼前,是一所空旷的石室,除了水潭,别无他物。只是在两人前方,依稀出现一条狭窄阶梯般的通道,直直向上,不知道通往何处。 “你没事吧!”秦天烁看着何玥欣苍白的脸色,随口问了句。 “没事!”何玥欣脸上水珠滴落,划着优美的弧线,如同梨花带雨般清纯的感觉瞬息即至,她轻抹额颊,抖了抖身上的水迹,顿时如雨般散落,溅湿了周围干燥的地面,道:“刚刚真的好险,要不是有你在,现在我恐怕都成那些虫子口中之物了呢!” “呵呵!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这次能逃脱完全是你的功劳啊!”看着前方幽暗绵长的通道,秦天烁又颇觉可惜的叹了口气,道:“这次算是白辛苦了一趟,算了,我们走吧!” “嗯!”何玥欣点了点头,跟着秦天烁缓缓向通道走去,手上驱使着青霜剑悬于上空,光芒远比先前暗淡了几分,仅仅只够照亮。 通道是呈阶梯状,切口平整,并无刻横,显然是建造者一气呵成的。这又使秦天烁想起了刚刚棺中的那三柄斧子,估计这道就是用它们开凿出来的,但要达到截面如此平整,估计公输伢本身的力量也是达到了一个巅峰,完全可以堪称“鬼斧神工”四字! 通道极长,一直向上延伸,两壁狭窄,只容得下一人通过,这一次何玥欣打头,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她也变得机警了许多,目视前方,不敢送怠。 “咦?”走着走着,何玥欣突然停下了身形,指着前方,惊道:“你看,前面好像有光!” 秦天烁一听,连忙向上爬了几阶,只见眼前放射出一点金黄色的光芒,却不是很亮,也不刺目,看来距离颇远。 “金黄色?按道理出墓的话应该是白色的日光才对,或者是晚上没有光芒,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金黄色!那……是墓穴的后室!竟然是后室!看来我们没有白来一趟!”秦天烁立刻发现不对,一阵激动,道:“好,我们快向那走去!” “哦!”一听是后室,里面有很值钱的财宝,何玥欣就没多大兴趣,但看着秦天烁如此高兴的模样,她还是加快了脚步,三步两纵地向前走去。 很快,两人到了发光的地方,果然就是墓穴的后室,神武墓重中之重的所在!秦天烁感应方位,此地竟然与石棺的后方一壁之隔,看来左边斧头开启的那道是假的,真正的也不是正中这一柄,而是右边! 这方墓室修建得颇大,四壁镶黄铜,反射着白光将室内照得纤毫毕现,极是堂皇,四下寻找,竟然看不到光源何处,令人感觉是墙壁自己发光,煞是神奇。两人毫不犹豫的闯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壁镶嵌的各色宝石,令人垂涎欲滴,但秦天烁身为摸金派,盗墓向来只取最为值钱的一样或者两样,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带着何玥欣又继续向里走去,突然,前方赫然出现一樽全黄金制玲珑棺材,端放在一个高高的台子之上,一股力量的威势四面威压,令人心生折服!但最关键之处,这黄金棺的盖子竟然是打开着的,轻轻搭在棺壁上,也不掉落,仿佛这样已经有数百年了! 秦天烁大感疑惑,几步跃上台阶,发现棺内只有寥寥几件物品,竟然空无一人!廉颇距此刻东汉已死数百年之久,这是事实,这墓建得如此隐秘,自己不会有人捷足先登,就算真的有,那也不会盗尸!难道是廉颇的尸体自己跑出来不成? 秦天烁倒吸了口凉气,缓缓转身,道:“情况有些不妙,我们小心一点!” 第三十二章:战国大墓(八) 站在高高的石台之上,秦天烁没有急着往黄金棺里细看那几件宝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而是居高临下,打量起整个后室的地形来。 后室的墙壁全部贴了黄铜薄片,地面铺砌的也全都是汉白玉石砖,反射的光芒使整个石室看起来十分堂皇明亮。而这里的设计却是十分古怪,隐隐似钩月的形状,弧线弯曲,就连颜色也十分相像!黄金棺所在的这方石台正是处于月亮外围弧线的中点,虽然很高,但依旧被前方隆起的石壁阻挡了视线,无法看到两头的情况,除非绕过去方可,但内里的危险却是不得而知了! 随着秦天烁一句话说出,何玥欣也屏住了呼吸,细细扫视四面,大气也不敢出,石室内突然陷入了一阵出奇的静谧,便是连两人砰砰乱撞的心跳声都历历在耳。 过了良久,始终没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秦天烁方才缓缓转过身来,向棺内看去,里面只摆放着五件珠宝器物,两块白金制圭形牌,一颗晶莹剔透、流光四溢的水晶珠,一只青色不知道什么材料的小鼎和一快环形玉佩。对于这五件宝物,秦天烁一看便知价值连城,但目光终究还是落到了这一块玉佩之上。 玉佩通体呈水绿色,温润光滑,没有一丝半豪的瑕疵杂质,正四方四条黄金龙状的陪衬,更使得它凸显出一种高贵典雅的气息! “这……这玉佩的材质好像是和氏璧的样子啊!”对于墓穴中的玉器,秦天烁可谓经验丰富,大体上都能分辨得清楚,眼前的玉佩不光是色泽上等,而且看质地也是无可比及的,远远不是翡翠、软玉、绿松石、青金石等玉质可以相比得了的,再联系墓主的身份,秦天烁立刻猜出了材质。 和氏璧最早的记载见于《韩非子》、《新序》等书,后经司马迁整理,编著于《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既然能被归纳在了廉颇列传之中,那多少是脱不开干系的!秦天烁这方面是书也看得不少,和氏璧是被楚国卞和于楚山偶见一凤凰落于青石之上而得到的,于是便留下了“卞和三献玉”的故事,一直到楚文王才识得宝物,后来向赵国婚姻联袂而做了嫁妆,成为了赵国重宝,随之又引来了蔺相如“完璧归赵”的美谈,此间所系的事件实在多不可数,它也被奉为了“无价之宝”的“天下所共传之物”,乃中国历史上最为著名的美玉之一! 虽然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这枚玉佩很小,但是也能很容易联想得到缘由。设想,赵王得到和氏璧之后,由于玉身颇大,保存起来也极为不便,而且形状也出于原始状态,定会雕磨它,那么分散出来的玉屑或雕琢成玉佩、或打磨成珠穿成串,用来打赏大功之臣。廉颇对赵国贡献极大,战功赫赫,难道赵王就不会赏赐宝物什么的东西吗?这样一来,出现这一块和氏璧玉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秦天烁暗暗赞叹,目光挪移,那水晶珠和小鼎也不是平平之色,至于圭牌,他没多大兴趣。看了片刻,他缓缓伸出两手,握住水晶珠和和氏玉佩,轻轻抬起。突然,“啪啪啪”三声,一旁的小鼎和两只圭牌瞬间炸裂,碎屑击打得棺壁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从鼎中赫然喷出一股青色气雾,呈蘑菇状直直冲上,同时,圭牌之中也飙射出两只犀利的白金针,染上青气,立刻通体乌黑,显然是含有剧毒! 这一异变,亏得秦天烁反应快,连忙返身一跃,跳下石台。“劈啪!”巨大的声响处,整个石台像是承受不了重力的负荷,从原本秦天烁站立的地方赫然断裂开来,迅速下沉,黄金棺被巨力一弹,飞起数尺之后,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之上。高耸的石台只瞬间便移为平地,隐隐可以听见落水的声音,连带着雨点般大小的水花从这个坍塌陷落的洞中激溅出来,可想而知,刚刚掉下去的后果! “呃,怎么了……小心!”何玥欣正自困惑,突然目光扫视,脸色唰的白了下来,大声叫着,同时身体猛的向前移动,握紧青霜剑,横在胸前。 “唰唰!”只见两只通体乌黑的尖针像是被人驱使一般,直直朝秦天烁的双眼刺来,汹汹势头,似乎蕴含着大力,要是被刺中了定是一针见血,穿脑而过! 这针的速度极快,何玥欣知道劈斩定是拿捏不住准头,索性就横起刀身,挡住了飞行的轨迹,铛铛!两针像是长了口,紧紧叮在了剑身之上,巨大的力量推得何玥欣连连退步。秦天烁见势不妙,连忙揣起水晶珠和玉佩,双手搭在何玥欣背上,两人合力,才抵住了尖针的劲头。 力气一散,两针也就失去了叮力,无力的掉在地上,两下挣扎便静止了下来。何玥欣忙抽剑一看,剑身之上果然留下了两点乌黑的痕迹,极其刺眼,看得她紧蹙眉头,一阵怜惜。 秦天烁心中也大叹可惜,早知道有这样的下场,就连鼎牌也一并带起,这样实在是暴殄天物!还没来得及多余的感叹,前方突然又生异变! 从小鼎中蒸腾出的那一缕毒气也随之弥漫开来,近旁墙壁上的黄铜更是像被火灼烧过,瞬息乌黑,光泽暗淡,甚至,甚至连周围的空气也被渲染得隐隐黑了几分,以肉眼能看得见的程度缓缓向两人逸散过来! “不好!这毒气异常剧烈,我们快跑!”秦天烁大惊失色,连忙拉起何玥欣转身向墓室的另一边跑去,希望能尽快找到出口,不然非得被毒死! 刚一转过隆起的弧线墙壁,地面立刻变得狭窄了许多,和刚入口的地形极其相似。又跑了几步,突然眼前一黑,居然有东西挡住了去路,两人都是边跑边回头张望毒气弥漫的速度,这一下猝不及防,险些撞了上去。 停下身形,稍微退了两步,方才看清了眼前之物,竟然、竟然是一个人!这人背对着两人,身形如山,浑身着甲,戴着铁甲樱盔,做一副将军的打扮。右手持一柄大刀,深深镶嵌在了一旁石壁之内,用以支撑身体,站立不倒。地面上碎石凌乱,道道裂痕触目惊心,隐隐还有劲气爆炸过的痕迹,显然是经历过了一场激烈的争斗,虽然不知道是发生在什么时候,但仍可以判定结果,他输了! “这就是廉颇?果然不亏为武神,好强悍的气势!”秦天烁先是一惊,但半晌没见这一位拦路将军动过分毫,就是连呼吸带动身体的动作都没有,便判断出,这是一具死尸! “这些痕迹,好像是人运用道术轰击出来的!难道真的还有人在我们之前到过这里?而且还是修道中人?居然还和死去的廉颇发生过争斗?”何玥欣看着一旁凌乱的仿佛爆炸开的石壁紧皱眉头,眼中大惑之色无法掩饰的表露出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道:“会不会是那人盗走了廉颇的那颗天珠?这人到底是谁?” “从棺里的东西看来,值钱的,好比无价之宝和氏璧玉佩等都未曾动过,可见那人不是冲着财宝而来,多半便是你所说的那颗天珠了!”秦天烁一瞬间心念转动,想清楚了许多事,他在曹操墓看到的那颗珠子是现代的,现在古代的这一颗还没有被放进曹操墓里,其间定是发生了曲折的事件,也就是说如果萧潇也被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并且带着天珠一起的话,那么现在就有两颗天珠! “不管是谁,可以肯定这人是个高手!无论见识、道法都是卓越非凡,如果照你说的,天珠有神鬼莫测之功效,那么此人现在最少也是当世屈指可数的高手!但是盗墓的高手怎么看都是邪教所为,倒是个麻烦事!”一句无心的话语,秦天烁心中突然又浮现出太平观离别那晚狙杀两名弟子的高手,甚至下疫毒荼害百姓那名神秘老者,种种事迹似乎都能融会贯通! 尽管有太多太多的疑团,但此刻却不是细细追究的时候,两人心中都明白得很。当下又向着背影试探了几下,完全确定眼前拦路的东西不会对自己造成危害,方才从深嵌入石壁的刀柄下小心翼翼的穿了过来。刚一穿过,瞟眼间一看,两人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正面,一套精钢甲盔之下的,竟然是一具骷髅骨架,但完全没有那种阴森的味道,反而释放出一种威严,一种凄凉,一种等待!他的左手轻轻搭在额上,一副眺望的样子,空洞的双眼正是对着东南方向,那是邯郸的位置!是赵国的都城!更离奇的是,在一副盔甲左胸部的位置上,隐隐有金光焕发,映照得这具骷髅金黄金黄,颇有些“金身”的味道,身形岸然,极似道家传说中得道成仙之后留在人间的骨骸金身! 秦天烁轻轻拨动铠甲,一缕金光顿时染在了他的脸上,两眼金星闪耀。随后,他看清了发光的东西,竟然是一颗形似心状的东西!这一颗金心不用任何支撑,凌空悬浮于左肋骨空空的骨架之间,脉络清晰,隐有血丝遍布,除了颜色外完全就是一颗普通人的心脏! 面对这一幕,两人骇然,在心中留下了一笔重重的刻痕,终身难望!这副骨架,虽然已无生命蕴力,但无处不充满了精神意念,那是生命存在的价值!这就是生命!而这颗心,虽然也已经停止了跳动,供给支持生命的能量,但只是换了种方式,包裹住骨架的意念千年不散,他依旧是核心的存在,生命的存在! 圣人之心,虽死犹生! 能与“文圣”孔子、“武圣”关公相媲美的华夏“德圣”——廉颇,虽然是以武著称于世,但却奇怪的被称为“德圣”,可见其品德之过人之处,虽然已死百年,肉身归尘,但他强大的精神意念却可永存,不受天地时间左右!这就是圣人,超乎常人之所处,好比孔子的儒家“仁义”之道,对中华文化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长存天地,迄今未止,这就是孔子的意念! 再次体悟到圣人之心的存在,秦天烁立刻融入进了宕蝶峰的情景之中,体内一股力量迁升、涌动的感觉迅速弥漫开来,原本用力过度,疲惫不堪的身体像是突然之间得到了超脱,渐渐化开,冲撞经络血脉、筋肉皮骨、丹田、眉间印堂、脑海。他知道,这是以圣人之心的修行心法整合了刚刚运用出的巨大力气,化弊为益,在消除疲劳的同时更能迁升力量,精进武艺!他能感觉得到,此刻找到的这个支点就快要接近完美,武艺只怕松松到了武师地九层的境界,接下来勤加练习“太一玄门剑”,估计离下一阶武尊的境界相差无几了! 圣人之心虽然是一套无上心法,但无形无质,无规无文,基本上就是一种意念,以自身意念来修炼自身修为,思想有多开阔,体悟出圣人之心的蕴意有多深,前途就有多大,进展就有多快,说白了可以用一句名言来表述——“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这心法本身就是修武修道的一种捷径! “原来如此!”何玥欣也暗暗叹了句,心中顿悟,意念开阔,困绕着她许久的修行难题终于似日散迷雾,阴仙期的一大难题——汲取地灵以修地体!平常人能呼吸到的为人灵,也简称做灵气,掌握法诀很容易就能做到。而地灵浊于地、天灵清于天,却是难以区分开来,到底怎么汲取以助修行?答案只有一个——意念! 何玥欣此刻体悟到圣人之心的心法,身体毛窍气孔不由自主的张开,吸纳周围墓室之内的灵气,突然感觉这许灵气与平时的大为不同,多了些许阴浊的感觉,一股寒意串上心头,似乎从心脏处迸发的血脉开始,一直凝固了遍体脉络,筋脉有一种坚固、加强的感觉,隐隐涨得遍体生疼欲裂。她只得连忙停了下来,顿悟阴仙期修行为什么需要循序渐进的原因! “原来汲取地灵的方法这么简单!地灵,就是储藏在地底的灵气,这墓穴深埋地底数百年之久,又无生人的气息,自然蕴含着巨大地灵力!”何玥欣脑中顿时清明无比,思路贯穿。 但人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墓穴里修行吧?意念,只有以强大的意念构造出一个地下封闭的密室,张开毛窍,轻而易举便能汲取!以此刻何玥欣阴仙元期的修为,意念坚定、开阔,构造出一个地下密室并不困难! 两人都没有想到,此次进墓最大的收获竟然是再一次体悟到了圣人之心这套神秘莫测的无上心法,算起来应该是第二重的境界了!“德圣”廉颇的一具遗骸,竟然有感染他人的巨大意念,深深让两人折服,心中充满了崇敬。都不约而同地在遗骸身前轻轻跪下,恭恭敬敬的连拜三拜! 与此同时,墓室另一边飘荡的那股剧毒之气已然蔓延至廉颇伫立着的身体后三尺距离,空气污浊,两边石壁上的铜片迅速萎靡,光芒黯淡,犹如突然飘来的一阵乌云,遮盖了天空! 第三十三章:寻找马元义之妻(中) 两人同时跪于地面,敬心祈拜,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前不远处,剧烈无比的毒气已然蔓延了过来,暗流涌动,如同乌云弥漫,暴雨骤至前夕,一切都被渡上了一层淡淡的暗黑色,阴暗、死寂! “咚”随着两人第三拜一拜于地,整个石室突然陷入了一阵静谧,空气停止流动,毒气停止蔓延,便是连廉颇金身骨骸之上笼罩着坚定的意念都滞住了,就像时间突然停止,以一种能用感官清晰感知出来的程度迅速将两人紧紧包裹其中。 三秒……两秒……一秒…… 轰!突然,整个石室一阵动荡,石块砸落,尘土飞扬,毒气蔓延速度比之先前更加快了几分,金光消弭,眼前只凭借着金身上投射出的淡淡金光得以照明,一片昏暗!两人大惊失色,迅速站起身来,急急向后退去。 咔!就在这时,异变徒生!在两人身旁左侧,墓室隆起的镶铜弧壁之上随着这一声轻响,赫然张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一阵石块摩擦的沉重声响随之传来,轰轰之声,震耳欲聋!从里面竟然折射出强烈如炽的白色光芒,映得两人周身泛光,犹如仙者! “密道,这是出墓的密道!”秦天烁用手挡着强烈的光芒,惊喜交加,忙跨出两步,走到门口,一眼望去,里面上下纵横,空旷浩大,充斥着如烈日般强烈的白光,刺得双眼一阵刺痛,眼花缭乱,无法看清上下到底是通往什么地方! “原来如此!这条通道正是我们先前看到的衔着龙珠的那一条下水山龙龙身!原来这里设计成弧形钩月状不是经过什么特别设计,而是存在了龙身,再贴上黄铜片,就看不到龙身龙鳞雕刻,而六金旺气又能直接灌入,做得简直天衣无缝!下水山龙是贯穿顶底,用以汲取六白金星之旺气的通道,从这里上去就能到达山顶了!”秦天烁啧啧赞道,顿了片刻,一正神情,道:“好了,我们出去吧!” 何玥欣似乎犹豫了片刻,随后趁着白光,看见毒气已然飘到了廉颇遗骸周围,身上精钢盔甲迅速消融,就像是洒了硫酸一般,渡着金黄色的骨头也渐渐染成了暗黑色!但此刻已顾忌不了这么多了,她也是知道,又深深向遗骸看了一眼,叹息一声,掠了过来,御使青霜剑,两人同时踏了上去,全力向通道上方飞去…… 嘭!石门聚拢,毒气也堪堪弥漫过来,但始终是慢了半拍,被拒于门内,没有透出半丝,失去目标,它便没有停止下来,而是继续向前涌动、徘徊、回荡,瞬间,墓室内便布满了淡淡如烟雾般的毒气,无法消散! “嗯!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啊,感觉好好呢!你觉得怎么样??”何玥欣一边御使着剑,一边轻闭眼眸,深深呼吸,一副享受的样子。半晌又吐出口气,蹙了蹙眉,道:“咦?肚子好饿哦,我们到底进去了几天?” 刚刚神情紧绷,现在突然放松下来,两人都同时感觉一阵饥肠辘辘,肚皮紧紧贴在一起,差点没流出清口水来! 夜,还是漆黑的夜晚,似乎和进墓时没改变多少,但是谁也不知道在里面到底呆了多久!从强光中突出,此刻的龙身通道正慢慢变窄,最后只有井口大小,光芒也渐渐暗淡,直至完全消散,但趁着朦胧的夜色,依旧可以看见紧紧挨着洞口生长着的几颗树木的影子,越来越近。 “小心!”秦天烁一看到树,知道这正是神武墓星木分金所在,连忙提醒何玥欣。 青霜剑速度何等之快,等到秦天烁话音刚落,两人已然仰冲而上,堪堪擦着树支掠了出来。 这一掠不要紧,整棵大树竟然左右剧烈的摇晃起来,迅速向一旁倾倒,哗啦一声,繁盛的枝叶将井口大小的洞紧紧掩盖了起来。嗖!几乎同时,洞中一道实质般的白光透过枝叶,如长鲸吸水一般,急速掠向天空,头顶星空,一颗硕大的白色星辰一闪再闪,随之化做了一道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陨落而下,缤纷呈现,颇为艳丽! “呃,流星?”何玥欣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落在了倾倒的大树树根之上,眼神中显露出疑惑,道:“以我的修为不可能一招御剑便可将如此巨大的树木摧倒,这又是怎么回事?” “唉!”秦天烁摇头叹息,无奈地道:“神武墓星木分金不容涉足,就算是常人微弱的力量也会将之损坏,阻断了下水山龙汲取六白金星的口子,从而大坏墓穴风水……唉!算了,现在整个墓里已经被我们破坏得不成样子了,现在又损坏了风水也没什么好内疚的,坏事做绝,估计也是一种境界!” 啪!一块平地之上,一堆篝火火苗正旺,柴禾炸裂,发出清脆的声响,火星冉冉升腾。秦天烁两人围着篝火相对而坐,面上被映得忽明忽暗,而眼睛却是一刻不停地盯着正架在火上烘烤着的一只大山鸡。近旁,赤兔马静静地躺着,马头四转,显然对这只烤鸡没什么兴趣。 山鸡的加工,无论是从开膛、清洗还是烘烤都是纯一流的,就算被考得全身金黄,秦天烁依旧不紧不慢的翻动着,粗糙的鸡皮上,油汁渐渐渗出,缓缓汇聚,滴落到火中,顿时又引起火苗一阵骚动,浓烟滚滚,久违的烧烤烟味顿时弥漫四周,但此刻闻起,却再也不觉得厌恶,只剩下一个字——香! 直闻得何玥欣口中生津,悄悄咽了口口水,目光从烤鸡上缓缓移动到了秦天烁的脸上。在她的印象中,秦天烁似乎做每一件事都能全身心的投入,认真、负责,就是连小到烤鸡!再看他手法,娴熟无比,好像经常做这类事,“没想到你烤鸡还挺有一套呢!想必你也精于厨艺一道吧?” “精倒也不是,只是随便做做罢了!至于烤鸡嘛……”秦天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烧烤嘛,现在人基本都能掌握些本领,此刻只不过换成了柴火而已,考食也大了点,但百变不离其中,基本上道理都是一样,没什么好夸耀的! 又翻了几下,秦天烁伸手从旁边取了跟小棍子,在衣服上擦拭片刻,往鸡上一戳,白色香气喷泄,棍子戳处,柔软酥松,一戳到底,显然是熟透了!秦天烁也吞了口口水,将鸡取了下来,扭了跟大腿递给何玥欣,道:“可以吃了,不过现在没有调料,味道估计也不怎么好,将就下吧!呐,小心烫手!” “嗯!”何玥欣脸色莫名一红,连忙伸手去接,果然烫了一下,又连忙缩回手。 “呵!”秦天烁呵呵一笑,抽手回来,吹了片刻又才递了出去。 何玥欣看着秦天烁的动作,脸色神情难以名状,既羞涩又尴尬,隐隐还有几分窃喜的神色,接过腿,转身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两人合攻之下,很快就将整只鸡消灭干净了,隐隐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刷!就在这时,东面天空之上突然划起一道黄色流光,正向着此处行来,速度却不是很快,隐隐在查找着什么一般。 两人都是一顿,缓缓起身,遥望。虽然相隔还远,看不清到底是谁,但秦天烁却感觉颇为熟悉,来者不恶! “哈哈……秦兄,你让我好找啊!”黄光也注意到了两人,随着传来的话音,黄光速度提升了不少,片刻便到了身前不远处,黄光闪散,现出一名魁梧精悍的男子来。 “张力?!”秦天烁先是一惊,随后神情一松,露出些许欣喜的神情来,但片刻便被一阵疑惑取而代之。向前走了两步,道:“张力兄,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有什么要事吗?” 张力面上神情一窒,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随即一扫何玥欣,也微感疑惑,一拱手,道:“还记得大贤良师曾取过兄之亲笔以八卦天衍算测算卦象么?说来也怪,当时测算一无所获,但前些时日,大贤良师再度运算,却算出了你处身此处,并危及重重,特命我前来援助一二,此刻看来却是没有必要了,此为其一!……对了,秦兄是否忘记予我介绍这位姑娘了?” “这位是南华观啸云峰一脉弟子何玥欣!这位是太平观三十六方统帅张力!”秦天烁很简单的相互引见了下,待两人互相行礼寒嘘了片刻之后,他才问道:“那其二呢?” 张力深深吸了口气,道:“请秦兄移步,借一步说话!” “现大贤良师摔十五万与中郎将卢植五万精兵站于广宗,原本人数上占了颇大优势,但我军装备不精,未经训练,乌合之众,难挡精兵,虽然先前倚仗大贤良师之神通,连胜数战,但此刻……”张力顿了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大贤良师自从太平七星坛逆天求雨之后,身体渐弱,再加之战伐簸劳,积累成疾,日食碗米,身体每况日下,而我亦伤于刘轩之势未愈,张宝、张梁战于颍川,现黄巾军可谓群龙无首,连吃败战,局势十分不利啊!大贤良师希望兄能回返,担当领首之重任,替大贤良师之位,不求一取天下,但保数万万黄巾子弟之性命,系民之安危于己身,此为其二!” 虽然这些事情早就在书上看到过了,但秦天烁从张力口中得知却依旧莫名一震,心中犹豫了片刻,道:“听兄的意思,似乎还有其三?” “不错!”张力点了点头,道:“自从当日太平观一别已有四月有余,大贤良师心中十分挂念秦兄,但军中事物烦身,不能亲自前来。大贤良师知道秦兄为人心善,就是为了避开战争杀戮方才离开,若是不肯答应第二个缘由,那么就抽个空子前去探望一番,已解大贤良师思疾之渴!……这可能也是最后一面了,望兄切莫推辞得好!” 秦天烁倒是知道张角什么时候死的,现只四月,至少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虽然心中也被张力的话深深打动,但眼下却是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办,顿了片刻,道:“嗯,去是一定要的,但现在我还要替马元义寻找妻小,安顿家里,你回去告诉大贤良师,等这件事办妥之后,我便回去!” “哦?”张力看着秦天烁,皱了皱眉,道:“也好,马渠帅荆州被捕一事实乃不幸,处理遗愿当其首要,但……还希望兄尽快得好,若是迟了……大贤良师他可能支持不了多少时候了!” 第三十四章:寻找马元义之妻(下) 当下,张力又和秦天烁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便匆匆离去了。秦天烁心中百感交集,长出口气,缓缓转过身来。不远处,何玥欣静静地座在篝火旁,双手抱着膝盖,明眸呆呆注视着火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要回去助大贤良师争取天下么?”看见秦天烁心事重重地走了过来,何玥欣身体微微动了下,转头看向秦天烁道。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秦天烁摇摇头,道:“张角对我有恩,无论如何也要去见上一见,但现在得先去办件要事!” “哦!”何玥欣一脸不高兴的神情,嘟着嘴应了句,道:“不管你去不去帮助张角,但有些事情我还是得告诉你!听师父谈及过此事,原本以张角现人间万民之圣人的身份,取得天下实乃弹指之功,但一来他自己没有取世之心,二来琅琊山太清观、赤寇山魔教赤宵殿等几股修真门派在暗地里插手,虽然未曾暴露行迹,但师父先前下山正是为了追查此事,现已有眉目,确定无疑!所以张角此次起义可能凶多吉少,胜算不大,你……最后还是不要去得好!” “胜算不大我是知道的,赤宵殿插手我也知道,但……至于太清观……”秦天烁皱了皱眉,心中突然回忆起任思的身影,她正是太平观弟子,不正不邪的,倒是很有可能谋划此事。略一思考,基本上也明白了个大概,道:“我听说太清观不是被列为正道巨擘之一的门派吗?怎么也会插手凡间争端,一点都不顾忌的样子?” 何玥欣轻轻“呸”了口,道:“那太清观只不过占着人多而以,实力微弱,道法低劣,只会略施几手符术罢了,即不修人、地、天三才之灵,也不修内体丹元真法,只讲究功德圆满便可飞升为仙,简直是痴人说梦,荒谬得很!而且,太平观行事诡秘,阴险狡诈,打着积德行善的幌子,门人遍布四海,插手尘世纷争,企图把持社稷,左右王室,以晋升取代我派巨擘之首位,真狼子野心!” “嗯?”秦天烁倒是见识过太清观的符术,高深莫测,不可小觑,并不是微弱低劣,想必只是何玥欣的气话而已。看着何玥欣一脸的愤愤,呵呵一笑,道:“太清观既然能列为三大巨擘之一,自然有其厉害的地方,不然早就被灭门了,还会在世上招摇吗?但其行事阴险狡诈这一点倒是不可否认,再加上赤宵殿,两派暗中搅合,张角此刻的局势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张角可能还不知道此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更应该回去告知张角,早做防范!” “呃……”何玥欣愣了片刻,白了秦天烁一眼,面上现出几许焦急的神色,道:“我的意思是叫你不要回去白白送死,此刻张角局势不利,就连掌门南华师伯也难生良侧呢,你去能有什么用?……啊呀……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你还是不要去了好不好?” 秦天烁凝神思考了片刻,摇摇头,道:“不要紧,具体的事情我都知道大概,不会有意外!嗯,我得赶快走了,争取尽快将事情办妥!对了,你现在打算去哪?” “我不知道!”何玥欣微微摇了摇头,突然一整神情,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站起身来,道:“这次下山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我还是回山罢!” “下山要做的事情?你只是陪我进墓了两三天而已,什么地方什么事都没做,怎么就完成了?好不容易下山一次,就不去其他地方逛逛,游玩几天再回去?”秦天烁感到微微疑惑,这女人今天说话老是感觉怪怪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父教我下山第一是参悟阴仙期汲取地灵的诀窍,第二……”何玥欣脸色突然微微涨红了几分,涩涩道:“第二我教我感受拥有、拿起的感觉,才能言放下,体悟大道,这两点我都已经得到了!更何况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的,不回山做甚?” “什么拥有放下的?”秦天烁听得一头雾水,以莫名其妙的眼神注视了何玥欣良久,道:“那好吧!本来我还想叫你与我同行,顺便带你四处逛逛,但既然你要回去那就算了!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我……”何玥欣一阵语塞,一副惊讶的神情,但看着秦天烁已经拱手辞别,娇叹口气,满脸失落与无奈,敷衍着拱了拱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了!忘记提醒你!”秦天烁拱手罢,淡淡一笑,道:“我还欠你一件事,你回去想好,下次见面我一定会还上!” 此刻秦天烁所在的神武墓离秀容县只两百里多路,马不停蹄的奔赶了一夜,于黎明时分堪堪赶到境内,站在山坡之上,远远便可眺望到相隔十数里地的秀容城,城防高大,占地开阔,形如睡躺着的水牛,看一眼便觉得极其坚固,果不亏“卧牛城”的称号! 据马元义母亲所说,马元义之妻任盈娘家是在秀容城东南数里路的一个小村落,其父任昂本为落第秀才,在家务农,薄田数亩,并不是大户之贵,但自从与马元义家结为亲家之后,得到马家资助,改农从商,周边村落、秀容、甚至阳曲、太原都小有生意往来,在村内可谓是地主级的人物,衣丰食足,如果任盈自己不希望改嫁的话,家里自然也没必要逼她。秦天烁估摸着此行势在必得,定然能寻得任盈,了结一段心结! 下了山坡,秦天烁绕过秀容城,径直往东南方向行去。第一缕晨曦悄悄洒下的时候,眼前渐渐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山地水田,阡陌交纵,油绿的稻麦,和一些不知名的作物列序俨然,随着微风层叠起伏,犹如碧海,波涛荡漾。一阵若有若无的稻香,水田泥土的芬芳,清新的空气,清晨晓露,在晨曦妙手的酝酿下,融合一股,芬馨怡然,令人一阵心旷神怡,深深陶醉其中! 秦天烁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晓露无孔不入,一股清凉的感觉直入脑髓,就像突然饮下一杯冰水,冰凉冰凉,舒服得他轻轻闭上双眼,细细体味、享受这般清新的空气。但是马上,他就发现了异样! 现在虽说是清晨,但旭日初升,足可以说明时候不早了,但却见不到半个人影!按照常理,此时该是村民起床料理田地,或是上山打柴,烧火做饭的时候,怎么可能见不到人影?要说到懒,一户两户倒还罢了,因为世界上永远不乏懒人,但要是全村的人都懒,那却是不可能的!这样,事情就大是蹊跷了! 秦天烁也有所察觉,驾起赤兔马小心翼翼的从田间道路向前行去。眼前,是一片稀落的树林,隐隐出现几所古典茅舍的样子,笼罩在未完全散尽的晨雾之中,却没有应该出现的袅袅炊烟,显得异常寂静!四周林间,传来的也不在是晨鸟清鸣,而是换做了一群乌鸦聒噪的鸣叫,断断续续,此起彼伏,似乎永无休止,听起来就让人一阵心烦厌恶,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秦天烁越来越觉得不大对劲,定然是村中发生了什么异变!当下伸手握紧插在马鞍剑鞘处的九龙白金剑,提高警惕,凝神扫视四周,缓缓驱马向屋舍处行去。 窸窸窣窣…… 秦天烁刚刚走近屋舍时,近旁一丛茂密的柴禾灌木从中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声响,随后便静止了下来,没了动静。 虽然声音极其短促,但秦天烁一直都在凝神戒备,自然捕捉到了声响,一秒钟便确定了方位,是在自己的左侧! “什么人?”秦天烁大喝一声,手一拧,立刻调转马头,直直向柴禾从中冲将过去。赤兔马步脚如飞,势气汹汹,犹如一头凶猛恶兽捕食猎物,这一冲之力显然极大。 “啊!”柴禾中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随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身影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站在路道之上,恶狠狠的注视着秦天烁。这是一个女孩,大约八九岁的样子,身着一套青白锦缎的衣裙,稍微大了些,衬托得她身体单薄匀称,高挑纤瘦,一张天真无邪的脸上因刚刚惊吓过度,显得微失血色,但仍可以看出她稚嫩润滑的肌肤,似乎是那种不愁吃穿的小富人家的孩子! 一看是个小女孩,秦天烁连忙一勒缰绳,生生停下了冲势,转过身来,奇怪的注视着她,道:“你在这做什么?” “我还没问你,你是什么人呢?”小女孩继续恶狠狠地瞪着秦天烁,一脸质问的神情,道:“你是不是和那些强盗一伙的么?就算是我也不怕你,快把我娘亲放回来!” “强盗?”秦天烁微微点了点头,心中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原来村中如此境况,却是担忧强盗劫掠,人人自危,自然也就顾不得田地了!当今正逢乱世,盗贼横生,拉帮结社,拦路劫村的事屡见不鲜,倒也不是什么怪事,但听小女孩话的意思,似乎她口中的这一伙强盗经常来村中抢掠一般,不由得起了兴趣,看着小女孩,道:“嗯?你看我像是强盗吗?” 小女孩愣了愣,眼神犹豫了片刻,语气也软了几分,道:“像吧!你刚刚骑马冲过来时,凶狠的样子,分明就是!” 秦天烁一顿,挠了挠头,道:“好了,我不是你所说的强盗!或许,我还可以帮你,听你刚刚所说,你娘被强盗抢去了是吧,我可以帮你把她就出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村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娘?” “真的么?”小女孩眼珠微微转了下,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也相信了秦天烁的话,眼中隐隐闪动起了泪花,微带哽咽的答道:“那些强盗就住在村子往东北十数里路的地方,三天两头地来村里抢掠杀人,村里人都纷纷躲避,大多都迁移了。小女子姓任,名为婵媛,家母名为任盈,同时被那些人抢上山寨,我娘……我娘为了救我,答应留在山上,接着他们就放我回来,我正打算回村里找人上山去就我娘呢!呜呜……大哥哥,你要是能就回我娘,我……我愿生生世世,为奴为婢,服侍左右,任凭差遣……” “等等!”秦天烁全身大震,显然是吃惊不小,憋了半晌,才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娘就是任盈?” “正是,怎么了?”任婵媛一边抽泣,一边答道。说完,突然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娘,求求你……” 秦天烁连忙纵步跳下马来,扶起任婵媛,一瞬间眼神间充满了怜爱,用袖子擦拭掉粉脸上的两行莹泪,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就像是一位父亲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般。这一切使任婵媛似乎有股受宠若惊的味道,不安的扭动了两下也就没了动静。 “婵媛,我终于找到你了!不怕,叔叔会去救你娘的,不要哭了,一定会把娘救出来的!”秦天烁安慰着任婵媛道。 “叔叔?”任婵媛微感奇怪,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双如星空般明朗透亮的眸子盯着秦天烁看了良久,发出一连串疑问:“叔叔的意思是叔父么?你是我爹的兄弟么?还有我爹是谁?他在什么地方?” 秦天烁皱了皱眉,任盈竟然没有告诉女儿关于父亲马元义是事情?或许是有什么苦衷,更何况马元义现在已死,冒然说出的话,任婵媛怎么能接受得了!这种感觉与自己当年痛失双亲大致相同,秦天烁深深知道那种痛苦,心中也无比同情婵媛,当下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话锋一转,道:“此事说来话长,等有时间我在和你说吧!眼下去救你娘是要紧事,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对了,你既然去过山寨,应该知道里面大致的情况,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任婵媛眼中露出几许失望的神色,但也没有追问,凝神思索了片刻,道:“他们?呀,遭了……他们人可多了呢!大概有百多个,个个有马匹,刀枪……大哥哥,就你一个人,恐怕会有危险,我们还是先去村里多找些人手罢!” 秦天烁略一思考,摇摇头,道:“可能行不通,刚刚你说村里人大多迁移了,就算没有迁移的也因惧怕,躲避起来,突然叫他们去杀强盗,他们怎么可能答应?不用白费力气,我们赶去之后,也不用和他们正面冲突,见机行事,悄悄救出就可以了,快走吧!” “嗯!”任婵媛觉得也有几分道理,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当下,两人跨上赤兔马,急急向东北方向奔去。 第三十五章:吕布同行 十数里的路,尽是崎岖难行的山路,同时又要躲避身形,就算以赤兔马嘶风掣电的脚程依旧走了一个时辰方才抵达。 这个强盗窝子座落在半山腰一块平地之上,四周都是用木桩简单的围拢,形成一个山寨的样子。因为是仰视,秦天烁只能看到几垛茅草铺盖的房顶,和大门两侧类似哨塔的建筑,两名站守的盗贼手持长枪,靠着梁柱昏昏欲睡,防卫松懈,里面具体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具体掌握局势,秦天烁趁着哨兵松懈的防守,悄悄绕过山寨,径直赶到山寨上方,俯视而下,寨内情况一目了然。寨子占地倒是十分开阔,但建筑稀稀落落,似乎是仓促间凑合出来的,左侧一排长长的草房下,几根顶梁,粗柱间设有横档,木桩围成的栅栏和门之下,是一排排食槽,里面残留着草料,显然是用来存放马匹的马厩。一眼看去,马厩中只拴有寥寥十数匹各色杂马,其余地方空空如也,可以猜得出来,强盗大部队已经下山抢夺去了! “好机会!现在寨内防守最为松懈,估计没有多少人留守把关,等下如果偷救不成,硬闯也完全可以!”仗着赤兔马的速度,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秦天烁却是相信就算是十多人的合围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确定了这一点,他又继续向其余地方看去。 马厩前是一块宽阔的广场,相隔不远处,又是一方彼此相连的长长的建筑,但这些建筑都是封闭的,有门有窗,应该是人住的地方了。这一串建筑的中间处,一条通道直直通向里面一个类似庭院的院子,里面明显比外面的建筑高雅得多,分布着数道圃台,花开正盛,松木挺拔,左右各建了两方茅舍,正前方一间单立,占地巨大,堪比三间,对比起来格外霸气,应该是头头住的地方。 “叔父,就是哪里!我娘就是被关在那间屋子里面的!”任婵媛指着内院左侧的第一间屋子焦急的说道。 “那里吗?”秦天烁现出了几许难色。寨子后院紧靠山壁,被封锁了路径,要进去只有从中间院子通过,且不说会引起注意,就是通道本身也极为狭窄,要是赤兔马冲了进去,只要三人守住此道,就能将后路完全封锁,而且内院指不定有人,如果是高手,两下夹击,凭着秦天烁武师地九层的境界,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应付过来,这样未免太过危险!但事在必行,不得不救,迟了恐怕会遭遇不测,任婵媛年纪尚小,估计不懂,但秦天烁却是深深明白,他们抓女人上山,无疑就是为了满足欲望,禽兽行径! “没办法,趁着他们大部分人没回来之前只好硬闯!如果等到出去的人回来,估计连硬闯的机会也没有了!”看清了情况,秦天烁打消了先前暗中救人的想法,决定硬闯,虽然危险,但是却没有了其他办法可行! 当下,两人又悄悄驾马折返下山,准备寻找路径,伺机入寨。正在这时,透过枝叶的间隙,往下看去,竟然有一人一骑也从来路偷偷摸摸的往山上行来。秦天烁吃了一惊,忙找了颗大树躲藏起来,探出头定睛看去,只见此人身材虽然匀称,但肌肉结实、鼓动,把一身衣服都撑得鼓鼓的,显然力气极大,五官生得英武霸气,气宇轩昂,面上也充满了多年历练的刻痕,少了几分帅气,多了几分坚韧,眼耳机警,凝神四方,看来应该是个高手! 秦天烁本来以为是和强盗一伙的,但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或许是和自己一样上山救人,或者是干其他什么的,但可以确定一点,此人是友非敌!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实在是一件好事,更何况那人看起来武艺还很高的样子! 当下,秦天烁一夹马背,走马现出身来,站在树丛遮挡不到的地方,静静等候着。 铮!“什么人?”来人也同时注意到了前方的秦天烁,神速般持起一柄精钢三头枪,直指身前,作势冲马的同时厉声喝道。 “且慢!”秦天烁连忙阻止,将任婵媛安置在马背,纵身跳了下来,拱了拱手,道:“在下秦天烁,正是要潜入山寨救人,看兄的样子,估计多半也要进此贼窝办事吧?” “哦?”来人上下打量了秦天烁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浑身红火如云霞般的赤兔马身上,暗叹了声“好马”,随后又向马背上的任婵媛淡淡看了眼,目光一闪,冷冷盯着秦天烁道:“看兄台的筋骨稀松,武艺只怕不过是武尊境界吧,难道你准备单枪匹马入寨,与锦帆贼那厮比斗么?更可况,还带个孩子,只怕……难以信服罢!” “兄台请勿怀疑,我实实在在是准备进寨救人的,绝对与盗贼没有任何关系!”秦天烁倒是没想到,都到了这样明显的地步,那人居然还以为自己是盗党贼众一伙,看来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类。看着他眼中的冷意依旧不减,秦天烁只得又补充道:“至于带孩子,我是来救她母亲的,不带我怎么知道山寨在此处?还有她母亲是谁?” “是啊!大哥哥,求求你也帮我叔父一起去救我娘罢!”任婵媛扑在马背上两眼闪烁着泪光,看起来有种令人心碎的忧伤,纤瘦的身体微微前仰,又对着来人投出了央求的目光。 那人像是突然愣了片刻,尴尬的笑了笑,挠挠头,道:“看来是场误会!在下吕布,字奉先,此去不远定襄人士,此行上山乃是找人比武的!不过,既然兄台是来救人的,那也可同行,愿助兄一臂之力!” “吕布?你是吕布?”秦天烁吃惊不小,吕布乃三国第一猛将,武艺高超,力大无穷,人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没想到竟在这样的地方遇见他!不过放眼天下,敢单枪匹马独闯贼窝的也没有几个,他也没必要谎报姓名!秦天烁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现在赤兔马在自己身边,自不必说,但是看着他那一柄三头叉长枪,顿生疑惑,道:“咦?你的兵器不是方天画戟吗?怎么是这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方天画戟?” “方天画戟?”吕布顿了顿,哈哈笑道:“这个名字不错,我回去之后请名师打造一柄也不错!咦?天烁兄……” “呃……奉先刚刚所说的锦帆贼是什么来头,想必奉先武艺高超,此次比试胜券在握了!”秦天烁一听吕布居然还不知道方天画戟,估计那东西现在还没现世,只得连忙打断。 “嗯,锦帆贼乃此盗贼头领,甘宁甘兴霸是也!此人武艺虽在我之下,少有力气,但好游侠,纠结贼众颇多,四处劫掠,而且为人机警,诡计多端,所以刚刚我才将天烁误认为那厮设下的诡计,望兄莫怪!”吕布被两句话夸得心里美美的,拱拱手道:“若是单打独斗,量那厮使劲浑身解数,弹指之间便可令他死无葬身之地!但是此次就不知道到那厮会不会使诈了!” “甘宁?”秦天烁又吃了一惊,甘宁也是吴国有名的大将,武艺同样不凡,“怎么今天遇到的都是三国之中鼎鼎有名的人物!”他暗叹了句,随后转头看了一眼,任婵媛虽然静坐在马背,不插嘴一言,但是她面上的焦急和担忧却是不可掩饰的,小小年纪便有极好的涵养,却是难得,想必是她母亲教导有方的表现! “不管是谁,救人要紧,咱们现在就闯进去吧!”秦天烁看着任婵媛,心中也不由得一阵焦急,连忙返身跨马,当先纵马向寨门奔去。 “如此胆魄,真英雄也!”吕布叹了句,但目光还是游离在速度如飞的赤兔马身上,一阵羡慕之后,一夹马背,也跟了过去。 出了树林,两骑行到了一条宽敞的黄土大路,远远看去,寨门果然是大大的打开着,显然是等待出去劫掠的大部队回归。几百步距离,转息及至,马蹄奔腾之下,铿锵有力,尘土飞扬,直冲至门侧两座高高的哨塔之上。 哨塔之上,两名站守的贼众被扬起的灰尘一呛,用手随便扇了两下就没了动静,继续靠在柱上酣睡,竟然察觉不到任何动静!吕布用眼一扫,露出几许轻视,也懒得理会二人,一直奔进寨内。 两骑一路无阻,很顺利便奔进寨内,广场之上,地面被踩踏得极为结实,硬邦邦的,显然是有人经常操练、来往以至于此。放眼望去,广场极其浩大,前接山壁,左侧长廊茅舍,房门紧闭,除了右侧长长的马厩里几匹杂马投来异样的眼神,和偶尔打响几个鼻腔之外,四周悄无声息,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哈哈哈……看来锦帆贼此次倾巢而出,只留下那两名酒囊饭袋看守,真是好笑!”吕布哈哈大笑道,就像见到了最好笑的事情一般,将手中的三头枪轮圆一圈,贴在了马背之上,又道:“天烁,我们现在可先去将人救了出来,然后一把火烧了此贼窝,叫那厮无家可归,不知意下如何?” 秦天烁微微犹豫了片刻,再一细想,现在山寨只不过是座空房子,就算烧了也伤不了人命,虽然有些过份,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凝重地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做了!” “叔父,那我们快走罢!”任婵媛一脸担忧的神色中挤出一丝欣喜,迫不及待的道。 “嗯!”秦天烁看了看任婵媛,心中百般不忍令她急迫,点了点头,驾起马,直接朝长廊间中的通道赶去,果然也没有人影出现! 通过长廊通道到了庭院,秦天烁停也没停便朝左侧赶去。那里有两间茅舍,墙壁全部是用厚实的土块搭砌而成,一道木门之上,环包了层铁皮,再用铁锁紧紧锁住,看起来极为结实。 到了门下,秦天烁也不由得为打开门发起愁来。吕布也看了一眼,知道人就关在里面,拍马上前两步,持起三头枪,调转过来,用枪把猛地砸下。 “哐啷!”铁锁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生生扭曲了几分,猛地挣脱了环扣的束缚,掉落地上。 “哈哈哈……吕奉先,别来无恙么?” 两人正想推开木门进去,突然一声微带戏谑的男子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听起来像是从长廊通道里发出的声音,同时,马匹奔腾的声音也隐隐在外面的广场、寨门处骤响,轰轰如暗雷,一片凌乱,绝对不在少数! 马上三人同时大惊,对望一眼,都知道事情发生了异变! “啊呀,果然中了那厮的诡计!天烁兄,你太草率了啊!”吕布满脸焦急,叹息一口,握着长枪的手缓缓伸直,手腕翻转,将枪好像附在了手臂上一般,养蓄力量,凝神戒备,道:“锦帆贼,就算今日遭你算计,哈哈哈,可是你又怎奈何得了我!怎么,不敢现身与我比试一场么?” 第三十六章:锦帆贼甘宁 “叔父,此人好不要脸,居然怪你草率!哼,是他自己不小心的嘛!”任婵媛担心之余,不禁为吕布出言不逊而愤愤不平,悄声对秦天烁说道。 秦天烁一愣,看了看吕布,幸好他好像没听见,一副凝神戒备的样子,嘘了口气,也悄声道:“不许瞎说,这次我们还要仰仗此人,万不可得罪了他!”说着也抽出了九龙白金剑,连着剑鞘,紧握在手,向着吕布道:“奉先,你先抵挡一阵,我们进去救了人,然后一起冲出去,可以吗?” “谁说不敢,我只道你心虚害怕呢!”还不等吕布答话,长廊通道里又传来了一阵哈哈大笑,伴随着几声轻微的铃铛声,只见缓缓走出一匹高大骏马,马上之人,剑眉星目,锦衣华服,头插鸟羽,身佩铃铛,打扮得好似富家公子一般,无论如何也让人联想不到会是强盗! 此人行了两步,远远的便停了下来,带着几许桀骜的笑意,微眯着眼向这边扫视过来,眼神锐利,微带着几分轻蔑,向猫看老鼠一般的眼神,又大笑几声,道:“咦?小姑娘,我好心放你,你居然找到吕奉先前来搭救你娘?还有,另外这名兄弟作何称呼?” “呀!”吕布一见这副表情,心中怒气升起,暴喝一声,挺枪骤马而上,口中大骂:“锦帆贼,你休得猖狂,待我取你项上狗头!” 甘宁见吕布来势凶猛,连忙提马右闪,身体猛地匍于马背,堪堪躲过绕头一枪,同时手伸处,迅速取出一柄大刀,反手将刀抵于背上。 锵!吕布速度转枪,下劈,但还是慢了半分,劈在了刀面之上,巨大的力气打得马腿都支持不住,微微弯曲,险些跪了下去。甘宁身背着刀,用力一挺,将枪格了开去,勒马左闪几步,眼中的轻蔑缓缓散去,换做了一副凝重,道:“吕布,你武艺虽然不凡,但奈何兵器不良,战马羸弱,试试你家爷爷这柄‘天龙霸凤刀’锋利如何?” “杀鸡焉用牛刀?我凭一根木棍便可将你打成齑粉,用此枪还抬举了你!”吕布满脸怒意,大喝一声,枪走弧线,直取甘宁颈处。 锵!锵!锵!甘宁显然也不是弱色,挥刀直挡,顿时两人斗在了一起,兵器交鸣,火星四射。 秦天烁静静地看着两人争斗,吕布此刻的武艺已经达到了武圣一二层的境界,而甘宁只是武尊八九层的样子,显然是处在了下风,虽说武圣每一层可对一名武尊,但那也不是急切间能做到的事,再加上甘宁马匹强悍,刀坚刃利,身体灵活,攻防并济,没有个三四百合绝对难分胜负。 “看来甘宁已经吩咐过手下,不然他们早就该冲出来了!他们可能将后路全全封死,不管吕布输赢,我们都要被困在此处!”秦天烁注视良久,发现除了甘宁以外,并没有一人一骑冲出,心中顿时明了,甘宁以将局势彻底控制在了手中! “婵媛,趁现在我们先进去将你娘救出来,然后你们骑马先走,我和吕布替你们断后,凭赤兔马的速度,他们绝对追不上的!”秦天烁一瞬间回想起马元义为了让自己脱身,毅然自投罗网的壮举,心中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而现在该是报答的时候了! “叔父……”任婵媛年纪虽小,但此刻的危险是显而易见的,她自然知道。但在她心中,终究是母亲占了极高的地位,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昂头看着秦天烁,微带哭腔道:“眼下只有如此了!不过……叔父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媛儿安顿好娘之后,就、就会随叔父来了!听娘说,人死了以后会到一个叫地狱的地方,那里有座桥叫奈何桥,过了桥就要喝孟婆汤,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叔父一定要在那等我呢!” “呃?”秦天烁倒是没有想到,任婵媛会说出这么微带幼稚却大义凛然的话语来,看起来还一定会做的样子,不禁愕然,淡淡笑了笑,道:“傻孩子,叔叔不会有事的,况且你娘不是还要你照顾么?”当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水绿环形玉佩,正是从神武墓中得来的和氏璧玉佩,伸手递给任婵媛,道:“对了,这个玉佩乃是无价之宝,你先收下,等救出你娘之后,交给她去换些钱,再对她说你爷爷和奶奶情况很不好,找个时间回去看望一下吧!” “爷爷奶奶?”任婵媛微微迷惑起来,伸手接过玉佩,放进怀里,道:“我怎么从来没听娘提起过?” 秦天烁长出口气,凝望了良久,并没有回答,一步跳下马来,伸手也将任婵媛抱了下来,转身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铁皮门。 “吱呀!”门响处,光线透了进去,驱散阴暗,但却总是有种朦胧的感觉,朦胧的石灰墙壁,朦胧的石砖地面,朦胧的绣被大床……一切都好像笼罩在一层不知名的烟雾中!软玉温香般,淡淡的气息漂浮,弥漫,铺天盖地地涌来……淫荡,那是淫荡的气息!让人内心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动,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深深折服的气息! 秦天烁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感觉事情的不妙,忙把任婵媛挡在了门外,独自闪身走了进去。目光扫处,室内一共摆着五张大床,被褥凌乱,但却空无一人! “怎么会没人?不会出什么事吧!”秦天烁惊得冒出了股股冷汗,怒气填膺,心里把甘宁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几步跑到门外,又怒声喝问道:“甘宁,你、你把任盈怎么了?” 任婵媛看着秦天烁怒气冲冲的样子,也感觉到事情不妙,但此刻她却表现得极其镇静,静静地注视着远处正在打斗的甘宁身上,也希望得答案。不知何时,两行莹泪已然悄悄滑落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滴在地上。 此刻,吕布两人已经斗了两百来合,甘宁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破绽百出,好几次险些就丢了性命。当下听到秦天烁的问话,趁势一刀格开吕布挑来的枪势,提马向左闪了几步,喘了几口粗气,忙止住吕布道:“吕奉先,且先回答了这位兄弟的问题之后,我们再斗,如何?” 这明显是句找台阶下台的话,但吕布却点了点头,返身静立一旁,算是答应了。刚刚全使蛮力斗了两百来合,吕布也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正好乐得休整一会儿,怎能不答应? “哈哈哈……”甘宁趁着大笑猛地喘了几口,忽的神情一收,啧啧两声,现出一副淫荡的样子,道:“任盈?那女人叫做任盈么?嗯,说起来可真是享受,虽然那娘们年逾而立,但脸蛋长得标致,身材也不错,皮肤光洁,而且,连那地方感觉都很不错!不过……可惜了!我应该自个儿留着享用,嘿嘿,我那些个兄弟气力太大,一不小心,就……” “啊——”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却是从任婵媛口里传出来的,只见她用双手紧紧捂着双耳,拼命摇着头,纤瘦的身体似乎没了骨头一般,缓缓跪坐在了地上,泪如泉涌。 “你,不是人!简直是衣冠禽兽!”秦天烁从紧咬着的牙关中狠狠挤出几个字来,翻身上马,抽剑冲了上去。 一旁吕布见势,挺起被砍得有些残缺的三头枪,也骤马朝甘宁冲了过来。 对于秦天烁,甘宁倒不怎么顾忌,就算是吕布也可应对几手,但若是两人联手,自己必败无疑!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厉害,不等两人近身,连忙调转马头,返身冲进了长廊通道,同时举刀挥舞,大喝:“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蛰伏在通道内外的数十名贼人纷纷朝两边跑进院来,中间挤出条路道,甘宁直接奔马跑了出去,随后人拥进,直接填塞满了整条通道。只瞬间,院内就站满了四排精悍男子,个个手持大弓,背负箭囊,腰跨横刀,搭弓射箭之间,动静如风,手法娴熟,好似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一般! 顿时,砰砰的弓弦声响和破空尖锐之声不绝于耳,箭如飞蝗,划拉着弧线朝院内两人飞射而来。 吕布神情大变,急急用枪挑开几只利箭,破口大骂:“锦帆贼,你只仗着人多势众,算不得好汉,有本事与我再战三百合!” 秦天烁也没想到甘宁说动就动,指挥有度,雷厉风行,虽是一强盗头头,但已有了大将之风!他也没有自负到能抵挡住数百利箭的地步,劈开几支后,连忙退到了三百步开外,静静凝视着场内。 只见吕布穿梭在密密麻麻的飞蝗箭支中,轮枪格挡,将周身防范得滴水不进,强冲硬闯,如入无人之境!秦天烁看得一阵由心钦佩,同时又为自己低微的武艺暗暗自惭,为甘宁的恶行怒气不止!眼角扫处,地上的任婵媛不知什么时候已然伤心过度,昏了过去,甘宁一番话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远远不是她能够承受得了的,在她心里,不知道留下了怎样的阴影! 秦天烁心里忽然感到了一阵无比的自责、无奈、伤心和同情,将任婵媛抱上马背,紧紧护住,似乎不容许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吕布本来离通道就很近,一番缓慢的冲击之后,终于抵达箭手身前几步的地方,挥枪横扫,枪未至,势成风,吹拂得正前几名箭手衣发飘飘。箭手一阵骚乱,面色震惊,像见了鬼一般看着吕布,缓缓退步之间,连忙将手中大弓砸向吕布,伸手迅速拔出腰间横刀。 “蹦!”一声空响,一只利箭正对着吕布眉心,以迅雷之势从通道之中急速飞来,夹杂穿梭在扔出的数十长大弓之间,几乎没人能够察觉得到!吕布突然一凝神,侧耳倾听,挺枪一撩,一拍,几张弓受不住大力,纷纷顺着枪势向前砸去,正好砸中飞来冷箭的箭身,箭势歪斜,铮的声,深深插入了地面,箭尾晃动不止,看来力道极大,同时也显示出了吕布敏锐的洞察力和惊人的身法、武艺! “杀!杀!”弓箭恰一落地,数十人便持着横刀冲了上来,凝聚的力量,气势汹汹!吕布只冷哼一声,一夹马腹,挺枪迎了上去,与群贼厮杀起来,顿时血溅如雨,当先几名瞬息身首异处,场面实在惨烈! 虽然秦天烁上次在荆州已经见过马元义率领弟子与何进军的惨烈厮杀,甚至比此刻犹胜数倍,但依旧还是看得暗暗心惊,头皮都隐隐有些发麻,脸色更是苍白,毫无血色! 只片刻功夫,吕布马下便躺满了十数具尸体,血溅满身,左扑右砍之间,犹如嗜血魔神,令人望而生畏!这些贼人也并不是平平之色,武艺低些的都是武士八九层,高些的更是进入了武师三四层的境界,而且刀势刚猛凌厉,招招都是要人命的狠招,显然是经常训练的成果,最起码外面广场的泥土被踩踏的结实如铁就是最好的见证! 武圣,是可以应对三十名武师,而这数十名中几乎有三分之二进入了武师,大约四十多人,躺下的也都是武士或武师低层的贼人,主战力量似乎并没有被削弱多少!慢慢的,吕布也显得微微有些吃力起来,额上见汗,每每杀出招式,都能被四五人联合挡下,已是取不得人性命了! 秦天烁看到这里,咬了咬牙,拍马冲了上去,立刻加入了战团。原本以秦天烁武师第九层的境界是可以抵挡九名一层武师,但他一手紧护任婵媛,大大阻碍了灵动性,而且九龙白金剑也没有出鞘,因为他根本不想杀人,单凭力道打下,却是伤不了人,如此一来,五名贼人的围攻就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你在作甚?快拔剑,杀啊!”吕布见状,愤愤喝道。 第三十七章:突出重围 锵!锵!秦天烁好不容易才劈挡开当头两刀,眼光扫处,身体迅速扑下,手腕运劲,翻转,下插,急走左右,快得只剩下了几道虚影,铛铛铛三声,将贼人砍向马后腿、前肢和腹部的三只横刀纷纷震了开去。使的正是“太一玄门剑”中地盘玄剑的招式,手法奇妙,快如鬼魅,力道浑雄,似乎蕴孕着无穷杀力,若是九龙剑出鞘,估计三只普通铁器早已被截断了! 三名贼人猝不及防,纷纷被大力震得后退了四五步,虎口生疼,险些连刀都难以拿捏在手。当下心中吃了一惊,眼神一晃,变得有了几分凝重,暴喝一声,又反冲了过来。 “咦?”通道里也传出了一声微带惊讶的声音,正是甘宁发出的。先前他也注意到秦天烁,不过看他筋骨平平,只是武师境界罢了,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此刻看到他使出一招如此精妙的剑法时,当真是刮目相看了!虽说这些都是自己的“兄弟”,但他对秦天烁不拔剑杀人的妇仁之举依旧有些嗤之以鼻的味道,不过他不愿意杀人对自己那是天大的好事,心下已打起了等下如何逼问剑法和抢夺马匹的如意算盘。 嗤嗤!吕布持着长枪一搭一撩,几只横刀便被挑了开去,顺势前伸,枪影如同弧光闪电,抹脖划去,瞬间喷出一阵血雾,四人应声而倒!此时吕布脚下已是尸首满地,血流成河,一人一马皆被血溅得湿透了,看起来狰狞无比,犹如嗜血魔神,在三十多人围攻下,浴血冲突,左奔右窜,看似轻松,实则只有吕布自己才知道其中厉害!这并不比单打独斗,一招一式都能清楚了然,都能应对,这样的围攻,前后左右都是刀光剑影,稍有不慎便送了性命,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真正的做到眼光六路,耳听八方! 四人一倒,整个围攻的阵势便缺了一口,吕布见劝秦天烁不动,心中愤愤的叹了口气,也不管秦天烁,自顾自的提马从缺口奔出,迅速朝通道跑去。 “吕布休走!快,杀!”等四周贼人反应过来吕布早已冲到了几步开外,没入了通道内。只留下原先应对秦天烁的五人,其余纷纷向通道口涌去,显然这次的围攻是针对吕布来的,秦天烁不过的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秦天烁见势不妙,心中大骂吕布不仗义,一边吃力抵挡,一边也缓缓向通道处挪去,伺机混出去再说。 通道内,甘宁泰然立于马上,横着天龙霸凤刀早已将去路阻挡了,目光凌厉,紧紧盯着院内,势如山岳,似乎一只苍蝇都休想从身边逃走。 吕布一没入通道,似乎早有预见,不退反进,两胯紧紧夹住马腹,双手举起被砍得七荤八素的三头枪,似乎运起了全身力气,蓄势砍下,同时结实如铁的身体随着马上下波动,怒眼盯着甘宁,汹汹之势犹如猛虎下山,突然“呔!”的暴喝一声,如炸雷骤响,只震得耳朵生麻,嗡嗡作响! 甘宁被喝得吓了一跳,吕布天生神力,况且现在已是一头逼急了的疯狗,这样完全不要命的全力一击,他没有半点把握能够接下,若是横刀劈砍,那也只能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当下只得连忙勒马,冲出通道,暂避锋芒。 眼见着大部分人都出了内院,秦天烁心里开始着急了起来,如果吕布逃了,全部的力量来对付自己,那自己纵使有九条命也不够死。想到此处,秦天烁也不敢多逗留,一拍马背,赤兔马势如旋风,原地跳起直有一人来高,迅速的冲突出去,恰一落地,后腿蹬弹,就已经跃到了四五步开外,和围攻五人拉开了距离,赤兔马的过马之处,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通道里也再没人阻隔,一路顺畅,直直奔到了外围的广场之上,目光扫及,秦天烁才真正的吃了一惊! 只见广场之上突然多出了二十多骑,清一色锦衣着身,头插鸟羽,手持马刀,已然和吕布战成一团,在广场之上来回周旋奔腾,将去路全全封死,配合着原来的三十多人,将吕布围在了中间,一场真正的恶斗!顿时尘烟四起,伴随着隆隆奔马之声,震人肺腑!而寨门不知何时紧紧合拢在了一起,哨楼上的两名守卫此刻也异常精神,手中持起了弓箭,寨外也站守着一排手持弓箭的锦衣盗,看起来不下二十人,箭在弦,弓满月,个个都是一副川渟岳峙,屏气凝神的模样,只要稍微靠近,定要落得个乱箭穿心的下场! “这位仁兄,适才见你剑法精妙,不知师承何处?”就在秦天烁凝神观望四周情况的时候,身旁突然响起了甘宁的声音,接着缓缓走了过来,却不转头向场中看上一眼,显然对这次的精密计划已经成竹在胸了!摆了摆手,将通道内追出的五人也支开了,单独面对着秦天烁。 到了这个时候,秦天烁知道自己已是无处可逃,调转马头,迎着甘宁凌厉的目光看去。虽然未曾见过任盈,但秦天烁却是知道那应该是一个出色的女子,一个伟大的母亲,况且自己还受马元义所托,现在居然弄成了这样的局面,他心里十分内疚,更加痛恨眼前这名锦衣华服的衣冠禽兽!此刻的目光,冰冷得吓人,原本就冷漠的脸上更像是结了层冰一般,尽管烈日当头,依旧能令人感觉到一丝如处冰窖的严寒! 铮!九龙剑出鞘! 似乎被自己主人感染,九龙剑明晃的剑身之上反射出来的竟也是耀眼的寒芒,尤其是剑镡下方的那颗椭圆形图腾,显得异常刺眼,光线隔阂,隐隐留下了铮铮的金属震荡之声,似乎蕴含了无穷力量,又似自九天传下的天籁之音,清铃悦耳,悠远绵长! “好剑!”甘宁由心的赞叹了句,两眼露出了贪婪的凶光,嘴角含笑,一副阴险的样子。还不等秦天烁冲上,他早已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十数步的距离,转眼便到,手中天龙霸凤刀带着一阵刚猛的劲风,蕴力劈下,招式简单,没有半式花招! 人未至,劲风拂面,撩起秦天烁衣发飘飘,一股桀骜的神彩,和一丝隐隐的彷徨!下意识的将身前任婵媛纤瘦的身体护得更紧了几分,右手用劲,剑走轻灵,动静有序,划拉着弧线直贯头顶,犹如蛟龙出海,气势如虹,激荡着四周空气一阵涌动,化为阵阵劲风涤荡八方,一招“青龙出海”便使了出来。 铛!刀剑对垒,竟然生生僵持在了半空之中,在力气上似乎谁也占不到半点便宜!事实上,按照武艺悬殊,甘宁力气犹胜秦天烁一石有余,这下僵持,正是倚仗着太一玄门剑之精妙,无形中化去了几分力道。 “这是何剑?你使得又是何剑法?”甘宁并不收起刀势,力贯双臂,艰难的往下缓缓压去,同时眼中也显露出些许疑惑,吃力地问道。 “九龙剑!太一玄门剑……玄灵斗姆剑法!”秦天烁脑海里突然回忆起何玥欣施展的玄灵斗姆剑法,手法,身法,一招半式,历历在目。趁着回答的时机,一声暴喝,剑法转换,居然使了出来,一收一抬! 秦天烁自有过目不忘,况且又不止一次见何玥欣施展过,只是往日里无心偷学,但今日却是不得以而为之了!玄灵斗姆剑法本来就具四两化千斤之妙,用来比拼力气,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一招使出,早出乎了甘宁意料之外,猝不及防,双手不稳,天龙霸凤刀顺势倒飞了出去,锵的声,深深插进了身后二十多步的地上。此时,甘宁才第一次感觉到秦天烁投来的目光居然那么冰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露惊慌,拔马便回。 秦天烁哪里肯放过大好时机,一夹马腹,赤兔马脚步生风,几步就抢到了甘宁前方,拦住了他取刀的去路。顺势一刀划出,锋利的剑刃准确地停在了甘宁颈项,再进半寸就可要了性命! 甘宁只感觉颈间一寒,连忙勒住马,心中又气又怒,瞪着秦天烁怒道:“竖子使诈,否则焉能胜我?有本事让我取了刀,再来较量!”等了半天,秦天烁依旧只是冷冷注视着自己,迟迟未动,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犹豫,甘宁见状突然长出口气,咬紧牙关,将头一拧,道:“哼!现以栽在你手,要杀便杀,犹犹豫豫,怎像个丈夫?” “哼!”秦天烁冷哼一声,心中的怒气终究还是被理智冲散了,他可不想做杀人犯,况且现在还得靠此人逃出去,万万不能就这样杀了!打定注意,秦天烁又将剑靠紧了半分,提剑一撩,一把头发便被割了下来,缓缓落到地上,“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暂将脑袋寄存在你身上。虽然你罪不可恕,但……我以发代首,就算是报了任盈之仇,你我恩怨一笔勾销,若以后再见到你有什么奸淫掳掠的恶行,必不轻饶!” “哼哼!”甘宁心里冷笑不止,更是为秦天烁削发之举窝火憋气,恼羞成怒,当然他对于秦天烁侥幸得胜一点都不服气,至于他的话哪里肯听!但现在命在彼手,却也不敢狂妄,面上神情压了又压,没有露出丝毫不屑,淡淡道:“你不杀我,可不要后悔!” “我没有必要后悔!”秦天烁回了句,立刻转头,向场中正厮杀成一团的众人大声喊道:“你们快住手,否则可别怪我剑下无眼!还有,把寨门打开,寨外之人全部进来!” “大哥?大哥!快住手,大家快住手,大哥被人挟持了!”众人一阵愕然,纷纷疑惑,现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但明摆着老大被人刀架颈上,命在弹指,不由得他们不听从摆布!纷纷停了下来,缓缓向这边靠拢。 吕布顿时松了口气,看着秦天烁,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一拍马,抢到了秦天烁身旁停下,双眸含笑,注视着甘宁,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哈哈大笑道:“锦帆贼,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自以为计划得精密,必能将我一举擒拿,殊不知你家爷爷可是福大命大,反到给你落个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下场,哈哈……” “呸!”甘宁面色一红,心中羞怒更胜,憋了半晌却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此时,寨门站守的两人也无奈地将门打开,二十多骑缓缓行了进来,站在了场地一侧,纷纷拔刀在手,作势拦截,但心里已是乱了分寸,六神无主! “走吧!送我们出寨!”秦天烁持剑比了比,示意甘宁向寨门处走去。甘宁冷哼一声,也无奈地向前走去,心中却在思量着等下该如何追击,报仇雪恨的事情了! 第三十八章:火烧贼寨 秦天烁挟持着甘宁缓步向寨门外行去,吕布则担当起了断后的职责,身后近百名锦衣步骑虽然心中着急,但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随着三人的步伐缓缓移动着,始终保持着三十步的距离。 一出寨门,便行到了宽敞的黄土大路之上,前去百十步,折转盘旋,被树林遮挡了道路,但谁都知道,此路正是通往山下的必经之路。 还不等秦天烁说话,甘宁自己便停了下来,目光闪烁,冷冷道:“好了,现在你等可以下山了!但是,我会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报了你今日削发侮辱之仇,二位好自为之!” “嗯?”秦天烁微微疑惑,哪有要追杀人还首先声明的?看来甘宁的确有大丈夫的风范,豪气冲天,便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若不是他犯下如此难赦的罪恶,秦天烁也万万不想与之为敌。想到此处,秦天烁心中的怨怒完全转为了自责,长出口气,缓缓将剑收了回来,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哈哈……”甘宁哈哈大笑道:“你把剑收了回去,也不是不怕我跑了么?当然,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先前观你打斗,闭鞘不出,显然不肯杀戮,又岂会杀了我?不过……”甘宁话锋一转,颇带了几分嗤鼻地说道:“你这样的行为纯属妇人之仁,若他日上了战场,你不杀彼,彼必斩你,容不得你心存仁慈,现世道本就是尔虞我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多少人能够像我这般,先提前告知方才动手?我此行只不过还你不杀之恩罢了,切莫感激,你先走罢,我稍整人马便来!” “哼哼!我不杀人,不照样能够逃脱吗?我自有自己的做法,不必你来教我!”秦天烁毫不示弱的迎上了甘宁的目光,拱了拱手,突然…… “狂妄之徒!”吕布一声大喝,并马走了上来,双手迅速舞起长枪,轮圆半周,嗡嗡的气爆声处,枪柄重重的砸在了甘宁腹上。 吕布发招,速度极快,秦天烁甚至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甘宁面容扭曲,腹部凹陷,显然已断了数根肋骨,同时喷出口殷血,整个身体顺着枪势,如一只中箭鸷鸟,倒飞了出去。 “我们快走!”一招得手之后,吕布立刻招呼秦天烁跑路。顿时两人扬起一阵灰尘,夺路逃去,转眼就没入了前方树林之间,不见了身影! “大哥!大哥!”身后众人大惊失色,连忙几步跃上,正准备伸手接住甘宁飞投过来的身体,突然感到一阵劲风拂了过来,还未及反应,甘宁整个身体便重重的砸在了前边几人的身上,顿时巨大的力量将几人连带着身后十数人尽数推倒在地,显示出吕布全力一击强悍无匹的力道! “不、不要管我,快……快去追杀此二人!”甘宁面无血色,盯着前方愤愤说道,话音刚落,又喷出口血,昏厥了过去! “大哥放心,若此仇不报,我沈弥誓不为人!”一魁梧精壮的男子满脸怒容,向甘宁拱了拱手,立刻翻身上马,把手一挥,道:“骑兵整装上马,尽数随我火速杀奔山下!三弟娄发,率其余弟兄将大哥护送回寨,好生调养!驾!” 沈弥一声令下,当先拍马迅速夺路追去,身后四十多骑也纷纷叫骂着跟了上去,个个都是一副怒容,势气汹汹,大有将两人大卸八块的样子!留下的三十多人,在一身材消瘦的男子带领下,抬着甘宁缓缓往寨内行去…… 锵!正在奔马的吕布,突然伸手钩过一大叉枝叶繁茂树枝,甩给秦天烁,目露凶光,道:“天烁,你拖着树枝且先下山,扬起灰尘,倘若追兵至,定看不到几人下山,凭兄宝马脚步,却是能安然离去,我去去就来!”不待秦天烁回答,吕布便调转马头,竟然悄悄往山上行去,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秦天烁接过树枝,淡淡的向吕布看了几眼,心中已猜出了大概,放下树枝,继续跑路!心中暗道:“看来吕布并不是不懂计策,只是自高自大,狂妄得不屑使用计策罢了,这才屡屡中计!现在逃路,打击了他狂妄的自信,就不得不用计策了!” “驾!竖子休逃,快快站住!”没过片刻,身后果然响起了一阵凌乱的奔马之声,和一叠声的怒骂叫唤,尘灰涌动,铺天盖地,看不清前方人马的身影。沈弥却也没有多想,一直率着人马顺着道路直直向山下追去。 山寨距离山下只不过几里路,赤兔马不过一刻便冲了下来,又往前绕路跑了大段距离,直到前路被河流阻截,方才被迫停了下来。而身后追兵早已被远远甩开,估计此刻还没下完山呢! 到了此处,秦天烁却也不走了,从容地跃下马来,将任婵媛放在了草地之上,转身眺望山寨。突然,只见山寨处火光冲天,冒起了滚滚浓烟,远远便能听见木柴茅草燃烧炸裂的声音,显然是吕布偷袭得手了! 此时,沈弥率领的四十多骑也已经奔下山来,全力追赶,却不曾注意山上发生的异变。直到,行在末尾的两骑隐隐约约听见火苗燃烧木柴炸裂的声音,急回头看时,惊得大叫了出来:“大事不好啦!二哥,快停下,山寨起火了!” 沈弥一听,连忙勒马,转身回看,大吃一惊,面色骤变,攥紧拳头狠狠地击在腿上,怒道:“我等中了那厮调虎离山之计也!吕布,是吕布,他定然还在山上……兄弟们,快快随我杀回山寨,先救得大哥再别做商议罢!” “是!”众人纷纷应诺,调转马头,原路折返。等行到山寨,三弟娄发早已率余众奔出了寨外,将昏厥的甘宁安置在一旁安全的地方,四五人守护,其余人纷纷挥着树枝扑火。 这里的山寨尽是茅草粗木建造,再加上经过夏日烈日的炙烤,平时还生怕被太阳晒出火星来,此刻燃起大火,哪里是三十多人能够对付得了的!但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巢被毁,谁都没有弃之不顾的想法,哪怕是炊沙做饭,白费力气,也得拼上一拼! “二哥!”看见沈弥率众回山,娄发停下了手中活计,悲声唤着跑了过来,心中一动,两行浊泪缓缓滑了下来,一把拉住沈弥马头缰绳,道:“二哥,我等中计矣,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众兄弟,未能守住山寨!如今寨被烧毁,我等该何处安身啊?” “三弟,三弟止泪!此事万万不能怪罪于你,是二哥太不小心,中了那厮调虎离山之计!”沈弥连忙下马,扶着娄发道:“大哥呢?” “大哥在那边!”娄发拭了把泪,引着沈弥来到甘宁在处。此时,甘宁未及时得药物医治,气血虚弱,呼吸急促,伤势越来越重,已是奄奄一息了! “咝!”沈弥见状大惊,心里一急,立即俯身扶起甘宁,道:“三弟,眼下得快快寻找良医与大哥治病,否则大哥命休矣!” 娄发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道:“听闻现江东有名神医,名曰华佗,传闻此人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我等不妨前去找找看!” “嗯?江东么?”沈弥微眯起双眼,似是回想着什么,半晌才道:“三弟可曾记得,昔日大哥与我等在三江口掠劫了一队商船,而与谁人结下仇恨么?” “对呀!孙坚,江东猛虎孙坚!”娄发大惊,道:“也正是因为此事,我等才躲进山来,那孙坚乃孙武子之后,武艺了得,家世底蕴深厚,我等只一入江东,必然会被其眼线发现……啊呀!难道,难道我等就真的无去路了么?真是悔不当初啊!” “三弟休慌,我自有对策!”沈弥顿了顿,道:“三江口一带商船来往甚多,我等可暂寄于庐江皖城一带,只要不过江,他孙坚却也奈何我们不得!找到安身之处,一面派人过江寻找华佗,一面收罗人马,有朝一日,必叫吕布和那少年十倍偿还!哼!” “如今,也只好依此了!”娄发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驾!” 秦天烁正坐在河边休整,突然前方一骑急奔了过来,远远的便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驱驾声,正是吕布,趁乱跑下山来了! 吕布刚一奔近,连忙跃了下来,突然单膝跪在了秦天烁身前,拱手道:“多谢天烁兄救命之恩!” 这一动作,直弄得秦天烁摸不着头脑,连忙扶起吕布,奇怪地道:“奉先不必如此,此次我们是同心戮力,方才逃了出来,怎么能受此大拜,快快起来!” “非也!”吕布却也不拘泥,站起身来,道:“先前在内院,我撇兄不顾,自己逃生,结果被困于外!而你挟持了甘宁之后本可自己安然离去,但兄却不予计较,救了我性命,如此大恩怎能不拜?” “嗯?”秦天烁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当作是默认了! “先前我还暗怪兄妇人之仁,不肯杀戮,实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深感惭愧!殊不知兄乃仁心济世,深明大义之人,如此豪侠,普天之下又有几人?不如,我两就趁着今日良辰,结为兄弟,生死与共,不知均意如何?”吕布持起秦天烁双手,兴兴道。 “结为兄弟?和你?”秦天烁吃了一惊,张着嘴问了句。 “不错!怎么?难道兄瞧不起我吕布么?”吕布颇感扫兴地道,隔了半晌仍不见秦天烁答应,挥了挥手,道:“既然兄不说话,那我就当作兄默认了!来来,我们以苍天河神为证,就此结为异姓兄弟罢!” 秦天烁此刻算是知道了什么是盛情难却,无奈的跟着吕布面对着河流跪下,颇带着逢场作戏的心态,听着吕布念起了誓词: “我吕布!秦天烁!虽是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患难与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山河正神,实鉴此心,背义望恩,天人共戮!” “这都是吕布说的,我没啃声,应该不怎么算数吧?吕布虽猛,但早早的便被曹操杀死于白门楼,同年同月同日死?哼哼!还是快点跑路回现代得好!”秦天烁心中暗暗思忖着,这纯粹是逼出来的,秦天烁哪里肯遵从誓言,就算吕布也不一定会! “好了,我比你年长,就冒昧领大哥之位了!啊呀,缺了几坛美酒,实为憾事!呵呵……”吕布誓罢,高兴的道,末了,神色一正,又问:“二弟,如今有何打算么?” “呃?哦……”秦天烁被打断了思绪,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指了指一旁草地上的任婵媛,道:“先把她安顿好了,之后在说!你呢?你准备干什么?” “二弟有所不知,锦帆贼之祸,并州刺史丁原曾多次派兵围剿,却屡战不捷,深感头疼。今日我重伤甘宁,火烧贼寨,一举将之赶出并州地界,立下莫大功劳,相信定能得到丁刺史重用,哼哼!最少也应该是将军一职罢!”吕布点点头,颇为满意的说道:“统领兵马,征战沙场,本是铁血男儿之志也!不过,我得先回定襄安定老母,再前往并州邀功,二弟可与我同路?” 秦天烁愣了愣,历史上吕布投到丁原帐下并未得到重要,估计他要得扫兴了!吕布满腔热血的投靠,却不得重任,如此一来,也不由得后面他会听信蛊惑之言,杀了丁原,投靠董卓!秦天烁心里慢慢的对吕布产生了些许好感,拱了拱手道:“不了,我也有要事要办,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嗯!”吕布叹了口气,拱拱手,道:“如此,就此别过了!倘若他日,二弟有甚难处,尽可来并州找我便是,我必竭力助你!” 第三十九章:董卓 驾!驾驾! 重山小道间,一队兵马急行猛进,环山饶水,阵容强大,队列甬长,从头至尾近四里有余,有步有骑,看样子不下五万之众!而统兵将帅,正是中郎将董卓。 “将军,此次朝廷拨一万骑兵,三万步兵,再加上本部兵马一万步骑,而那张角可是统率了十五万之众,与卢植僵持数月,折损数万,却也剩得十万有余,况且张角深习鬼神之术,道法高超,迷人心窍,这……胜算不知几何啊?”长队最前方,一身着镶金豹头盔,锁子连环铠,络腮胡,神色严肃的男子向着身前剽悍的董卓道。 董卓闻言,只哈哈一笑,道:“李傕,人常言你颇信鬼神之事,今日一见,果不其言!咱战场厮杀汉,只信自己,不信鬼神,性命永远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你有实力,凌驾于别人头上,甚至可掌握他人生死,岂可由鬼神左右?这得改改,得改改!” “将军说得极是!男儿志在四方,实力强则为天下先!”另外几名与李傕并驾齐驱的部将纷纷恭维了一番。李傕满脸羞愧,也瓮声瓮气的应了声,心里着实不悦。 “至于张角贼众,哼哼!”董卓眼露贪婪,冷笑了几声,道:“量他十余万乌合之众,岂能奈何得了我五万精兵强将?在加上那张角心慈人善,现又病入膏肓,广宗城,不日便克,誓必枭张角之首,而他贼众如果投入我部下,哪怕五万,我军实力必定大增啊!” “将军远虑,属下不及也!”数名部将顿时被说得信心满满,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了眼前正有一大块肥肉等着他们开口大吃一般。 “但是将军,卢中郎被陷,朝廷在此紧要之计临阵换帅,却是犯了兵法大忌,不得掉以轻心,还是小心为妙!”部将郭汜小心翼翼的进谏道。 “兵法?兵法个屁!老子打战从来不看兵法,老子说的就是兵法!”董卓颇感扫兴,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嗤了一口。 “是是,属下多心了!”郭汜连忙垂首称是,顿了片刻,又道:“属下还有一疑,将军为何不走冀州地界直取广宗,反而远绕并州而行?” “嘿嘿!这你就问对了!”董卓脸上立刻又浮现出笑意,阴晴转变,令人摸不着心思,大有“你小子”的味道指了指郭汜,道:“那卢植生性刚正,朝廷遣中常侍左丰前去监军体探,向他索取贿赂,他却不肯,如此简直刚正到迂腐的地步了!现不同盛世,豺狼当道,阉宦掌权,一个字乱,乱世自有乱世的做法!若我从冀州地界进兵,必撞进黄门押解卢植进京,那时指不定该向我讨取贿赂,若是给得少了,我必定就是第二个卢植,若是给多了,那咱不就吃了大亏!所以,咱绕路,从乐平出骑兵,直取广宗!等有了实力,就在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报——”正在这时,前方二十名探马急急奔了回来,领头一人连忙报道:“将军,前去三里有一山燃起大火,路道有马蹄脚印,看似一百多人刚刚从此处经过,向南行去了!” “嗯?”董卓眯起双眼思了片刻,挥了挥手,道:“想必是小股山野盗贼,不必理会,继续探路!” 躺在草地上的任婵媛身体微微颤抖着,面色苍白,点点汗珠悄悄渗了出来,显然是做了恶梦! 秦天烁一阵怜惜,心如绞痛,拉起袖子轻轻擦拭着任婵媛额上的汗珠,还有泪水,就像照顾自己女儿一般无微不至!慢慢的,他也好像感同身受,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孩童时,父母丧生火海,那种无助,那种悲痛,仿佛如尖刀利剑,又在心里深深的、重重的刻上了一痕,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痕迹!只是,只是任婵媛此刻的遭遇却比他那时还有惨了十倍,父亲被车裂,母亲更是被侮辱、蹂躏至死!这又是怎样的心痛,在任婵媛幼小的心灵里,又留下了什么样的痕迹?秦天烁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剩下的只有于事无补的同情! 嘤嘤!轻微的呻吟声中,任婵媛无力的睁开双眼,落在眼里的却是秦天烁带着重重忧伤的眼眸,和微微痴呆的面孔,再也没了以前熟悉的画面,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一般!“恶梦,这只是一场恶梦!”她心里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你……醒了……”秦天烁看着任婵媛投来痴呆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她才好,只淡淡问了句,却也不愿意提及什么。 任婵媛缓缓起身,抱住双腿,纤瘦的身体显得那般无助,悄悄的咽了口口水,微带哽咽的问了句:“这是真的?我娘……”话到此处,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连带着身体一阵颤抖,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似乎在竭力抑制着自己! 秦天烁远没想到,任婵媛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得多,正是这样,他心里却更是难受,扶了扶她娇小的头,道:“婵媛,想哭就哭出来吧!那样,心里会好受一点!” “我不哭!”任婵媛依旧带着哽咽,强忍着泪水,道:“娘曾经告诉过媛儿‘哭泣衰绖,哀之末也。’我们虽是女子,但也不可轻谈血泪,痛哭流涕,才是哀伤情感不能流露的表现,是对先者不尊,对自然不尊!媛儿谨遵娘亲教诲,不哭,才是对娘在天之灵最好的慰藉!” 说到最后,任婵媛稚嫩的脸上,两行莹泪终于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也开始了轻微的抽泣,不停的用锦缎袖子擦拭,双眼朦胧,似乎在回忆着母亲的点点滴滴,带着苦涩,带着坚强! “叔父,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任婵媛掩饰着自己的泪水,站起身道。 “嗯!”秦天烁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缓缓迈着步子向一旁走去。 “哭泣衰绖,哀之末也。”秦天烁边走边慢慢咀嚼着这句话语,其中蕴含的乃是大道,看来任盈的确是深明大义,教女有方,不可多得的才女!而此言,正是出自《庄子》,流传于世的《南华经》文卷!其中蕴含着的道理,正是与庄子“妻死鼓盆而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人之生死,如春夏秋冬交替,遵循自然,最多只是方法不同罢了! 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堪破?这是情,是人心中存在的情,是左右人心的工具,纵使明白了这一层含义,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放得下?人死,人伤,乃是迷情! 渐渐的,秦天烁好像又身临到幽静的宕蝶一域,山川之间,静静地感受着灵动的气息,聆听着悠远的故事,心中宁静,一切的自责、内疚、伤痛、同情、悲哀,负面的情绪,迷情,仿佛都停止了,消失了!是放下了吗?不,是迷惘了! 圣人之心,静而情惘! 先前,体悟到圣人之心,犹有情丝,秦天烁才知道,圣人其实便没有真正做到放下所有,清静无为,自然而然的境地。而圣人的意念横持,圣人之心,虽死犹生,就好比庄子虽死,但仍可感受到对妻子的缅怀之情,“德圣”廉颇流露出的无限思乡之情。凡人之死,心死而情断,圣人之死,心静而情惘! 这是第三层的悟意!圣人之心,因情而生,因情而静,又因情而惘,种种缘由,皆因情故!又因惘而静,因静而生,因生而情,三层,原来联系这般巧妙,层层递进,缺一不可,不断引导着探寻放下所有,斩断迷情,已达清静无为,自然而然之大道僻路!迷惘,那不是真的放下,迷惘了之后,又该如何?那应该是下一层的悟意了,秦天烁此刻却是无从着手,也无法堪破其中玄奥。 随着意念领悟的升华,秦天烁似乎也感觉到了无限迷惘,心无所想,空空如也,静!才是悲伤,哀痛,最大的表现! “啊!叔父,快来就我……”突然,身后传来任婵媛的惊慌大叫,打断了秦天烁无边的思绪。急回头看时,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队军队,军容虽算不上整肃,但队列极长,人数只怕在五万以上的样子!而任婵媛,正被一身着帅服明光凯的剽悍男子拎小鸡般抓在手中,任凭任婵媛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 五万多!竟然有五万多军马从身后行过,秦天烁都不曾发觉,可见刚刚入迷之深!但现在自责却也于事无补,硬拼那更是找死,且不说军队人数居多,就是那剽悍男子身后的几人,都也不是泛泛之色,当下心里正不知如何是好,连忙唤来赤兔马,翻身骑上,向前走了几步,似乎在等待时机。 “这是你家的黄毛丫头,竟敢在此搭坟树碑,阻拦我大军去路,呸!晦气,真是出师不利,刚来就遇着坟墓阻路,难道是诅咒我大军尽入坟墓,有去无回么?”来人正是董卓,只见他神情不悦,脸色阴沉,冷冷盯着秦天烁,道:“你居然也不管管!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该拿你俩的人头祭我军威?” “搭坟?”秦天烁略一思考,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连忙赔礼道:“这位将军,实在对不住,我确不知大军会从这里经过,并不是有意冒犯军威,所谓不知者不罪,况且侄女年纪还小,童行无忌,恳请将军放过!” “放过?……”董卓正想发威,突然听见身后有人悄声道:“将军,您……刚刚还说鬼神之事,不可信,怎么现在又忌讳起行军遇墓的迷信了?” 董卓回视,言者正是李傕!“呸”了口,道:“此一时彼一时!哎,我说李傕,你小子今天是不是闲脖子硬朗了,我说话你也敢来插口么?” “是属下多嘴,请将军息怒!”李傕一惊,连忙请罪,但看着董卓面色依旧,灵机一动,转移话题道:“将军,你看那人所乘马匹,真乃绝世好马也!” 董卓一顿,转头仔细看去,不禁眼露贪婪,连连点头道:“是好马,是好马!尔等谁人识得此马?” 众部将闻言,纷纷侧目,忽一人道:“此马全身红如火云,唯面有白毛,肌肉虬张,矫健异常,体力绵长,可日行千里,乃马中之极品也,名为赤兔!” 众视之,乃董卓大女婿李儒!李儒自负饱读诗书,比起这些个匹夫来却是多了几分智慧,只是身体不堪,这一次也是被董卓唤来行军历练! 董卓满意的点点头,一时到将行军遇墓的大忌置之脑后,转头向秦天烁厉声直言道:“放过你两也行,不过你得留下你胯下之马方可!” “呸!”他们的谈话,任婵媛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当下呸了一口,身体猛烈晃动,挣扎之间连忙对秦天烁道:“叔父,你快走,不要管我!” 董卓一拭面颊,瞪圆双眼,提起任婵媛高高举起,怒道:“黄毛丫头,竟敢唾我!我非宰了你不可,到时再将赤兔马抢来便是,岂不更是一举两得?” 第四十章: 大结局 “堂堂一大将军,竟然对一个小孩子施暴,真是天下之大耻!”秦天烁端坐赤兔马上,怒声喝道。 他是在是气不过董卓的无耻行径,端是董卓身后无数几万大军,秦天烁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放肆,由得你来教训我?”董卓大怒,不想此人真是胆大妄为,竟然当众骂了起来,这怎么让权高位重的董卓不怒? “哼,一个人人唾弃的垃圾而已。”秦天烁见董卓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怒火更胜,冷哼一声,提起手中长枪指向董卓。 “好胆量,给我上。”董卓何时被人如此骂过?见秦天烁长枪指来,便直接命令手下杀了过去。 秦天烁望向骑马飞奔而来的几个小将,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纵马提枪便杀了过去。 “死!” 仅一个照面,在秦天烁一声大喝之下,就有两个小将被他挑下了马背,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董卓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天烁,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厉害,就算是吕布也不可能这么神勇。 “砰” 随着这声闷响,最后一个冲上去的小将被秦天烁一枪打飞了出去,直接摔到董卓脚下。 “快,快来人。”董卓望着向自己杀来的秦天烁,惊骇的大喊道。 赤兔马乃是马中王者,矫健异常,在秦天烁的精堪的去骑技下,片刻便已经冲到董卓身前十米。 这时,已经反映过来的众将立刻冲了上来护住董卓,而董卓,胯下已经湿尽。 “速速退去,留你们一条活路。”秦天烁速度不减,对众将大声喊道。 十米,对于赤兔马来说,只是瞬间的功夫,秦天烁喊完这句话后,已然冲进众将阵中。 众将心中骇然,竟然毫无反抗之心,见秦天烁无意杀他们,便立刻把董卓抛到脑后,调转马头退了回去。 “你们想……”董卓见众将退去,将自己暴露在秦天烁面前,心中大骇,刚要怒斥众将,却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天烁枪挑了脑袋。 “哼,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垃圾,怎能成的了大事?”秦天烁冷哼一声,将董卓人头举了起来。 董卓一死,几万大军群龙无首,全都呆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董卓已死,有谁不服,可以在来挑战!”秦天烁高举这董卓人头,扫视一下四周,大声喝道。 此时夕阳已下,余辉照耀在秦天烁坚毅的脸上,如同镀了一层金辉般,如天神下凡。 这以画面,众军士看在眼里,却在心中永远无法毁灭。 一人单枪匹马,在几万大军之中,横行自如,几分钟,便以取了大将首级,这还是人么? “既然这样,那就把那女孩还给我。”见众人都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秦天烁将董卓人头扔掉,大声喝道。 “勇士,请带领我们争霸天下。”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将士反应过来,竟然同时跪下,大声重逢道:“请带领我们争霸天下,逐鹿群雄!” 秦天烁淡淡一笑,大男人谁没有坐拥天下的梦想,从前没有人赏识他,而如今上万兵马自主投靠,正岂能拒绝? “哈哈,既然众位兄弟赏识,那我秦天烁怎能拒绝。”秦天烁跳下马背,爽朗一笑,将离他最近的一个将军扶起。 “叔父,恭喜你,梦想终于实现了。”此时任婵媛恢复自由,走到秦天烁面前,轻轻说道。 从此,在这万人底子下,秦天烁南征北战,逐渐扩大势力,最终统一三国,成为一代帝王。 (全书完)